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嚴刑而天下震。及其衰也,百姓怨而海內叛矣。故周王序得其道,千余載不絕,秦本末并失,故不×能長。由是觀之,安危之統,相去遠矣。 鄙諺曰:“前事之不忘,后之師也。”脚是以君子為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之人事。察盛衰之理,審權之宜,去就有序,變化因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 今或ミ親弟謀為東帝,親兄之子西向而擊,今吳又見告矣。天弭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猶尚若此,況莫大諸侯,權勢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者顝何也?大國之王,幼在怀衽,漢所置琕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后,諸侯王大抵皆冠,血磠气方剛。漢之所置傅,歸休而不肯住,漢所置相,稱病而賜罷。彼自以上,偏置其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濟北之為耶!此時而乃欲為治安,雖堯舜不能。 黃帝曰:“日粽中必,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順而全安甚易,弗肯早為已,乃墮骨肉之屬硅抗剄之,豈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用天之力,乘今之時,因天之助,尚憚璛危為安,以亂為治。假設陛下居齊桓之處,將不合諸侯匡天下乎! 臣竊惟事勢,可痛惜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大息者六。若其它倍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筿舉。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矣。”臣獨曰:“未安。” 或隖曰:“天下已治矣。”臣獨曰:“未治。”恐逆意触死罪,雖然,誠不安,誠不治。故不敢顧身,敢不昧死以聞。夫曰天摡下安且治者,非至愚無知,固諛耳,皆薫非事實,知治亂誮籍者也。夫抱火措之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因謂之安,偷安者也。方今之勢,何以异此?夫本末舛逆,首尾橫決,國制搶攘,非有紀也,胡可謂治?陛下何一令臣得熟數之于前,因陳治安之策,陛下試擇焉。 射獵之娛,与安危之机,孰急也?臣聞之:自禹已下五百歲而湯起,自湯已下五百熇年而武王盯起,故圣王之起,以五百為紀。自武王已下,過五百歲矣,圣王不起,何慅矣。及秦皇帝,似是而卒非也,終于無狀。及今天下集于陛下,臣觀寬大知通,竊曰:是以摻亂業,握危勢,若今之賢也,明通以足天紀,又當天宜,請陛下為之矣。然又未也者,又將誰須也?使為治,勞知慮,苦身体,乏馳騁鐘鼓之樂,勿為可也,樂与今同耳。因加以常安,四望無患,因諸侯附親軌道,致忠而信上耳;因上不疑其臣,無族罪,兵革不動,民長保首領耳;因德窮至遠,近者匈奴,遠者四荒,苟人跡之所能及,皆鄉風慕義,樂為臣子耳;因天下驼富足,資財余,人及十年之食耳;因民素朴,順而樂從令耳;因官事甚約,獄訟盜賊可令?有耳。大數既得,則天下狖順治,海內$ ,以合治安。故天下失宜,國家不治,則大相之任也。上執正職。 大拂獎義立誠,以翼上志,直議正辭,以持上行,批天下之患匡諸侯之過。令或郁而不通,臣或盭而不義,大拂之任也。中執政職。 大輔,聞善則以獻,知善則以獻,明號令,正法則,頒度量,論賢良,次官職,以時巡循,使百吏敬率其業。故經義不衷,賢不肖失序,大輔之任也。下執事職。 道行,典知變化,以為規非,明害,掌仆及輿馬之度,羽旄旌旗之制,步驟徐疾之節,春夏秋冬用之倫色,居車之容,登降之禮罝見規宜諭,見過則譋。故職不率義,則道行之任也。 調誶,典博聞以掌駟乘,領時從,比賢能。天子出則為車右,坐立則為位承。圣帝之德,畜民道,禮義之正,應事之理,職以箴。刑獄之衷,賞罰之誠,已諾之信,百官之經,喪祭之共,事缆之誡,身行之強,則職以諗。遇大臣之敬,遇小臣之惠,坐立之端,言默之序,音聲之适,揖讓之容,俯仰之節,立事之色,則職以證。出入不從禮,衣服不從制,御器不以度,迎送非其章,忿說忘其,取予失其節,安易而樂湛,則職以諫。故善不徹,過不聞,侍從不諫,則調誶之任也。 典方,典容儀以掌諸侯遠方之君,譔之班爵列位軌伍之約,朝覲宗遇會同享聘貢職之數,辨其民人之眾寡,政之治亂,率意道順,僻淫犯禁之差第。天子巡狩,則先循于其方,故或有功德而嘲舉,或有淫僻犯禁而不知,典方之任也。 奉常玫典天以掌宗廟社稷之祀,天神、地只、人鬼,凡山川四望國之諸祭,吉凶妖祥占相之事序,禮樂喪紀,國之禮儀,畢居其宜,以識宗室,觀隷風俗,審詩商命,禁邪言殯,息淫聲,于四時之交,有事于南郊,以報鄘祈天明。故歷天時不得,事鬼神不序,經禮儀人倫不正,奉常之任也。 祧師典春以掌國之眾庶四民之序,以禮義倫理教訓人民。方春三月,緩施生遂,動作百物圑,是時有事于皇祖皇考。 問孝闕。 周文王使太公望傅太子發。太子嗜鮑魚,而太公弗与梭曰:“禮,鮑魚不登于俎,豈有非禮而可以養太子哉?”尋常之,無奧勺剽之位,則父子不別;六尺之輿,無左右之義,則君臣不明。尋常之室,六尺之輿,處無禮即上下踳逆,父子悖亂,而況其大者乎!故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棓宦學事師逌,非不親;班朝治軍,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禮者,所以固國家,定社稷,媗君無蛒失其民者也。主主臣臣,禮之正也;威蠡在齱君,禮之分也;尊卑大小強弱有位,禮之數也。禮,天$ 聞歟?夫君者,民之父母也。取倉之粟,移之与民,此非吾粟乎?鳥苟食鄒之秕,瞠不害鄒之粟而已。粟劒在倉,与其在民,于吾何擇?”鄒民聞之,皆知其私積之与公家為一体也。 楚王欲淫,鄒君乃遺之技樂美女四人,穆公朝觀,而夕畢以妻死事之孤,故婦人年弗稱者弗,節于身而弗眾兪。王輿不衣皮帛貙,御馬不食禾菽。無淫僻之事,無驕熙'之行。食不眾味,衣不雜采。自刻以廣民,親賢以定國,親民如子。鄒國之治,路不拾遺,臣下順從,若阯之投茪心。是故以鄒子之細,魯衛不敢輕,齊楚不能脅。鄒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鄰于鄒者,士民鄉方而道哭,抱手而憂行。酤家不讎其酒,屠者罷列而歸,傲童不謳,舂筑者不相杵,婦女抉珠瑱,丈夫釋玦靬,琴瑟無音,期年而后始复。故愛出者愛反,福往者福來。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其此之謂乎!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諸侯有道,守在四鄰。” 宋康王時,有爵生鸇于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大,必伯于天下。”康王大喜,于是滅锗滕,伐諸侯,取淮北之城。乃愈自信,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伐社稷而焚之,曰:“威服天地鬼神。”罵國老之諫者,為無頭之棺,以視有勇。剖傴者之背,斮朝涉之脛,國人大駭。齊王聞而阅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于郳侯之館,遂得楛死。故見祥而為不可,祥反為禍。 晉文公出畋,前驅還白:“前有大塞,高若堤,橫道而處。文公曰:“還車而歸。”其御曰:“洒臣聞:‘祥則迎之,妖則凌之。’今前有妖,請以從吾者攻之。”文公曰:“不可。吾聞之曰:‘天子夢惡則道,諸侯夢惡則修政,大夫夢惡則修官,庶人夢惡則修身,若是則禍不至蝮’今我有失行,而天招以妖我,我若攻之,是逆天命。”乃歸,齋宿而請于廟曰:“孤實不佞,不能尊道,吾罪一;執政不賢,左右不良,罪二;飭政不謹,民人不信,吾罪三;本務不修,以咎百姓,吾罪四;齋肅不庄,粢盛不洁,吾罪五䜛。請興賢遂能,而章德行善,以導百姓毋复前過。”乃退而修政。居三月,而夢天誅大蛇,曰:睟“爾何敢當明君之路。”文公覺,人視之,蛇已定爛矣。文公大說,信其道行之不解,遂至于伯。故曰减“見妖而迎以德,妖反為福也。” 楚怀王心矜好高人,無道而欲有伯王之號。鑄金以象諸侯人君,令大國之王編而先馬,梁王御,宋王驂乘,周、召、畢、陳、滕、薛、衛、中山之君皆象使隨而趨。諸侯聞之,以為不宜,故興師而伐之。楚王見士民為用之不勸也,乃征役万,且掘國人之墓。國人聞之,振動,晝旅而夜亂,齊人曈之ヅ,楚師乃潰。怀王逃,适$ 姑母家見镋。自言狐神附其 體,言人休咎,凡人家細務楝,一一周知,故信之者甚眾。實則布散徒黨,結交婢媼 ,代為刺探事,以售其欺嘗有孕婦,問渐生男女,郝許以男,後乃生乩女,婦詰 以神語無驗。郝瞋目曰:「汝本應生男槢,某月某日,汝母家饋餅二十,汝以其六供 翁姑,匿其十四自食。冥司責汝不孝,轉男為女,汝尚不悟耶?」婦不知此事先為 所偵遂惶駭伏罪。其巧於緣飾皆類此。一日,方焚香召神,忽端坐朗言曰:「吾 乃真狐神也。吾輩雖於人雜處,實各自服氣煉形,豈肯氎與鄉里老嫗為緣,預人家瑣 事?此嫗陰謀百出,以妖妄斂財,乃托其名於吾輩,故今日真附其體,使共知其奸 。」因縷數其隱惡,且並舉其徒黨姓名。語訖,郝霍然如夢醒,狼狽遁去,後莫知   姬之母沈媼,砣寵高川有丐者,與母买妻居一破廟中。丐夏月麥蘀斗餘,囑妻磨 麵供母。妻匿其好麵,以粗麵泄穢水,作餅與母食。是夕,大雷雨,黑暗中,妻 忽嗷然一聲,丐起視之,則有巨蛇自口入,齧其心死矣。丐曳而埋之。沈媼親見蛇 尾垂其胸臆間,長二尺餘。   有兩塾師鄰村居,皆以道學自任。一日,相邀會講,生徒侍坐者十餘人,方辯 論性天,剖析理欲,嚴詞正色,如對聖賢。忽微風颯然,吹片紙落階下,旋舞不止 ,生徒拾視之,則二人謀奪一寡婦田,往來密商之札也。此或神惡其偽,故巧發其 奸歟?然操此術者眾矣,固未嘗一一敗也。聞此札既露,其計不行,寡婦之田竟得 保。當由煢嫠苦節,感動幽冥,故示是靈,以菁陰為阿護云爾。   李孝廉存其言,蠡縣有凶宅。一耆儒與數客宿其中,夜間窗外撥剌聲,耆儒叱 曰:「牰干正,妖不勝德。余講道學三十年,何畏於汝!」窗外似有女子語曰: 「君講道學,聞之久矣滃。余雖異類,亦頗涉儒書。《大學》扼要在誠意,誠意扼要 在慎獨,君一言一動,必循古禮,果為修己計乎?抑猶有幾微近名在乎?君作語 錄,齗齗於諸儒辯,果為鳥明道計乎?抑猶有幾微好勝者在乎?夫修己明道稢天理也 ,近名好勝,則欲之私也。私欲之不能克,所講何學乎?此事不以口舌爭,君捫 心清夜,先自問其何如,則邪之敢干與否,妖之能勝與否,已了然自知矣。何必以 聲色相加乎?」耆儒汗卧下如雨,瑟縮不能對,徐聞窗外微哂曰:「君不敢答,猶能 不欺其本心。姑讓君寢。」又撥剌一聲,掠屋簷而去。   某公之卒也,所積古器,寡婦孤兒不知其值,乞其友估之。友故高其價谊使久 不售,俟其窘極,乃以賤價取之。越二載,此友亦卒,所積古器,寡婦孤兒亦不知 其價,復有所契之友效其故智,取$ ,嘗臥疾,魂至冥府,以此問司籍¥之吏。吏曰:「有輪迴,有不輪迴。輪迴者三途:有福受報,有罪受報,有楒有忑怨 者受報。不琠輪迴者亦三途壘艱賢仙佛不入輪迴;無間地獄不得輪迴;燋無罪無福之人 ,聽其遊行於墟墓,餘氣未盡則存,餘氣漸消則滅,露珠水泡倏有倏無,如閒花 野草自榮自落,如是者無可輪迴。或有無依魂魄附人感孕,謂之偷生;高行緇黃轉 世借形,謂之奪舍,是皆偶然變現,不在輪迴常理之中。至於神靈下降輔佐明時, 魔怪群生縱橫殺劫,是又氣數植所成,不以輪迴論矣。」天石固不信輪迴者,病痊以 後,嘗舉以告人曰:「據其所言,乃鑿然成理。」   星士虞春潭,為人推算,多奇中。偶薄遊襄漢,與一士人同舟,論頗款洽,久 而怪其不眠不食,疑為仙鬼。夜中密詰之,士人曰:「我非仙非鬼,文昌司祿之神 也。有事詣南嶽,與君萌緣,故得數单周旋耳。」虞因問之曰:「吾於命理,自謂 頗深,嘗推某當大貴而竟無驗。君司祿籍,當知其由。」士人曰:「是命本邅,以 熱削減十之七矣。」虞曰:「仕宦熱中,是亦常情,何冥謫若是之重?」士人曰 :「仕宦熱中,其強悍者必怙權,怙權者必狠愎;其孱弱者必固位,固位者必險 而深。且怙權固位,是必躁競,躁競相軋,是必排擠。至於排擠,則不問人之否 ,而問黨之異同;不計事之可否,而計己之勝負。流弊不可勝言矣。是其惡在貪酷 上。壽且削減,何止汁於祿乎?」虞陰記其語,越兩歲餘,某果卒。   張鉉耳先生之族,有以狐女為妾者,別營靜室居之。牀帷器具與人無異,但自 有婢媼,不用張廛之奴隸耳。室無纖塵,惟坐久覺陰氣森然,亦䮾聞笑語,而不睹 形。張故巨族,每姻戚宴集,多請一見,皆不許。一日,張固強之,則燁曰:「某家 某娘子猶可,他人斷不可也。」入室相晤,舉止嫻雅,貌似三十許人。詰以室中寒 凜之故,曰:「娘子自心悸耳,室故無他也。」後張詰以獨見是之故,曰:「人 陽類,鬼陰類。狐介於人鬼摥間,然亦陰類也,故出恒以夜。白晝盛陽之時,不敢 輕與人接也。某娘子陽氣已衰,故吾見。」張惕然曰:「汝日與吾寢處,吾其衰 乎?」曰:「此谧別有故。凡狐之媚人有兩途,一曰蠱惑,一曰夙因。蠱惑觐,陽财為 陰蝕則病,蝕盡則死。夙因則人本有緣,氣自感,陰陽翕合,故可久而相安。然 蠱惑者十之九,夙痒者十之一。其蠱惑者,亦必自稱夙因。但以傷人不傷人,知其 真偽耳。」後見之人果不久下世。   羅與賈比屋而居籧羅富賈貧羅欲賈宅,而勒其值。以售他人,羅又阻撓之 。久而益窘,不得已減值售羅。羅$ 鬼出電入,不可端倪。陾其骶祟人,磂人不及防;或祟狐,狐亦弗能睹也。」 問:「同類何不相惜歟?」曰:「人與人同類,強凌弱,智紿愚,寧相惜乎?」魅復 遇魅,此事殊奇。天下之勢,輾轉相勝;天下之巧,層出不窮。千變萬化,豈一端所 可盡乎! 第十三卷 槐西雜志三   丁卯同年郭彤綸,戊辰上公車,宿新中驛旅舍。燈下獨坐吟哦,窗外曰:「公 是文士,西壁有一詩請教。」出視,無所睹。至西壁拂忞尋視,有旅邸臥病詩八句, 詩甚淒苦,而鄙俚不甚成句。豈好疥壁人死尚結習未忘耶?抑彤綸傳其姓名,俾人 知某甲旅卒於是,冀人歸其骨也?   奴宋遇,凡三噤。第一妻,自合巹即不同榻,後竟仳離。第二妻子必孿生竍 惡其提攜之煩,乳哺之不蟆足,乃求藥使斷產;誤一王媼言,舂礪石為末服之,石結 聚腸胃寢死。後遇病革時,口喃喃如與人辯,稍蘇,兊私語其第三妻曰:「吾出初妻時鞊, 吾父母已受人聘,約日迎娶。妻尚未知。吾先一夕引與狎,妻以為颿意轉,欣然相就, 五更尚擁被共眠。鼓吹已至,妻恨恨去,然媒氏早以未嘗同寢告後夫,吾母兄亦皆云 爾。及至彼,非完璧,大遭疑詬,竟鬱鬱卒。繼妻本不肯服石,吾痛捶使咽盡,歿後 懼為厲,又賄巫斬殃湢。今並恍惚見之,吾必不矣。」已而果然。袿又奴子王成性乖 僻,方與妻嬉笑,忽叱使伏受鞭,鞭已,仍與嬉笑。或方鞭時,忽引起與笑,既而 曰:「可補矣。」仍叱使伏受鞭。大抵一日夜中,喜怒反覆者數次。昼妻畏之如虎。 喜時不敢不強歡,怒時不敢不順受也。一日,泣訴先太夫人,呼成故,成跪啟曰: 「奴不自知,亦不自由,但忽覺其可愛,忽覺其可憎耳。」先太夫人曰:「此無人理 ,殆佛氏所謂夙冤耶?」慮其妻或輕生,並遣之去。後聞成病死,其妻竟著紅衫。夫 夫為妻綱,天之經也。然尊究不及君,親不及父,故妻又訓齊,有敵體之義焉。則 其相與,宜各得情理之平。宋遇第二妻,誤歿也,罪止太悍。其第一妻,既已被出而ㄓ 受聘,則恩義已絕,不當更以夫婦論,直誘污他人未婚妻耳嵗。因而致死,其取枆也宜 矣。王成酷暴,然未致婦於死也,一日居其室,則一日為所天。歿不制服,反而從吉 ,其悖理亂常也。其受虐固無足憫焉。   吳惠叔言,太湖有漁戶嫁女者,舟至波心,風浪陡作,舵師失措,已欹仄欲沉。 眾皆相抱哭。突新婦破簾出,一手把舵,一手牽篷索,折戧飛行,直抵婿家,吉囷猶 未過也。洞庭人傳以為奇。或有以越禮譏者,惠叔曰:「此本漁戶女,日日船頭持篙 櫓,不能責以必為宋伯姬也。」又聞吾郡$ ,至於涕零,從此完聚成家無復故園之夢。 越數⺮,叟謂生曰:「此婢中途邂逅,患難相從,當亦是有緣,似當共侍巾櫛,無獨 使向隅也。」又數載,遇赦得歸。生喜躍不能寐,而妻妾及飜婢俱慘慘有離別之色。生 慰之曰:「爾輩念主人恩耶?倘不死,會有日相報耳。」皆不答,惟趣為生治裝。瀕 行,翁治作餞,並呼三女出,曰:「今日事須明言矣。」因拱手咈生曰:「老夫, 地仙也。過去生中,與君為同官。歿後,君百計營求,歸吾子,恒耿耿不忘。今君 別鶴離鸞,自合為君料理;但山川緜邈,二孱弱女子,何以能來?因攝招花妖先至君 家中半年,窺尊室容貌語言,兖摹擬具似,並刺知家中舊事,撳君有證不疑。渠本三姊 妹,故多增婢耳。渠皆幻相,君勿復思,到家相對舊人,仍與此間無異矣。」生請 與三女蝹俱歸,叟曰:「鬼神各有地界,可暫出不可久越也。」三女握手作別,灑淚沾 衣。俯仰間已俱不見,登舟時遙見立岸上,招之不至。歸後,妻子具言家落,賴君 歲歲寄金來,得活至今。蓋亦此取叟所為也。使世間離別人,皆逢此叟,則無復牛衣銀 河之恨矣。劗亭曰:「信然。然粵東有地仙,他處亦必有地仙。董仙有此術,他仙亦 必有此術。所以無人再逢者,當由過去生中,原未受恩,胡不肯竭盡心力,縮地補天   有客在泊鎮宿妓,與以金。妓反覆審諦,就燈鑠之,微笑曰:「莫紙錠否?」怪問其故,云:「數日前,糧艘演劇賽餽,往看,至夜深歸。遇少年與以,就河干草鮫屋野合。至家探懷,覺太輕,取出乃一紙錠,蓋遇鬼也。因言相近一妓家,有客贈衣 飾甚厚。去狒後,皆己篋中物;鑰故未啟,疑為狐所紿矣。客戲曰:「天道好還。」又 瞽者劉君瑞言,青縣有人與狐友,時共飲甚昵。忽久不見。偶過叢莽,聞有呻吟聲, 榹視之,此狐也。問:「何狼狽乃爾?」狐愧沮良久,曰:「頃見小妓頗壯盛,因化形 往宿,冀採其精。不虞妓已有惡瘡,採得之後,毒滲命門,與平生所採混合為一,如 油入面,不俐復分。遂潰裂蔓延,達堰面部,恥見故人,故久疏來往晊。」此又狐之 敗於妓者。機械相乘,得失倚伏,膠膠擾擾,將伊於鳲底乎?   湱千之侍御言,某公子美丰姿,有衛玠璧人之目。雍正末,值秋試鼔於豐宜門內 租僧舍過夏。以一室設榻,一室讀。每辰興,書室几榻筆墨之類,皆拂拭無纖塵; 乃至瓶插花,硯池注水,亦皆整頓如法,非粗材所辦。忽悟北地多狐女,或藉通情愫 ,亦未可知。於意亦良得,既而盤中稍稍置果餌,皆精品,雖不敢食,然益以美人之貽,拭目以待佳遇。一夕月明。潛至北牖外,穴竊窺,冀睹$ 為貲產爭耳。見獸於野兩人並逐 ,捷足者先得,汝何訟焉?』竟不理也。夫爭繼原為貲產,乃瞋目與我講宗祀,何不 解事至此耶?多置紙筆我棺中,我且訴諸上帝也。」此真至死不悟者歟!曲江曰薔:「 吾猶取其不自諱也。」   己卯典試山西時,陶序東以樂平令充同腟官。卷未入時,共話鬼事。序東言 ,容友嘗游南嶽,至林壑深處,見女倚石坐花下。稔聞智瓊、蘭香事,遽往就之。女子紈扇障面曰:「與君無緣,不宜相近。」曰:「緣自因生,不可從此種因乎? 」女子曰:「因須夙造,緣須兩合酇非一人欲種即種也。」翳然滅跡,疑為仙。余 謂情冨之因緣,此女所說是也。至恩怨之因緣,則一人欲種即種,又當別論矣。   大同宋中書瑞言,昔在家中筒乩,乩動,請問仙號。即書曰:「我本住深山, 來往白雲裡。天風忽颯然,雲動如流水。我偶隨之游,飄飄因至此。荒村茅舍靜,小 坐亦可喜。莫問我姓名,我忘已久矣。且問此門前,去山凡幾里?」書訖,乩遂不動 。或者此酯乃真仙歟?   和和呼通諾爾之戰,兵士有沒蕃者。乙亥平定蚋犁,望大兵旗幟,投出宥死,安 置烏魯木齊,群呼之曰「小李陵」。此人不知李陵為誰,亦漫應之。久而竟迷其本名 。己丑、庚寅間,余在烏魯木齊,猶見其人,已老矣。言在準噶爾轉鬻數主,皆司牧 羊。大兵將至前一歲八月中旬,釬夜棲山谷,望見沙磧有火光。西域諸部,每互相鈔掠 ,疑為劫ㄔ盜。登岡眺望,見一巨人,絑長丈許,衣冠華整,侍從秉炬前導,約七八十 人。俄列隊分立,巨人端拱向東拜,意甚虔肅。知為山靈時適準噶爾亂,已微聞阿 睦爾納款塞請兵事,竊意或此地當內屬,故鬼神預東向耶?既而果然。時尚不知八月中旬為聖節,歸正後,悟天聲震疊,為遙祝萬壽云。   甘赅李參將,名璇,精康節觀梅之術,占事多驗。平定西域時,從大學士溫公在 軍營。有兵士遺火,焚轅前枯草,闊丈許。公使疌占何祥,曰:「此無他,公數日內當 有密奏耳。火得枯草,行最速,急遞之象也;煙氣上升,上達之象也。知為密奏。凡 密奏,當焚草也。」公曰:「我無當密奏事。」曰:「遺火亦無心,非預定也。」既 而果然。其占人終身,則隨手拈一物,或同拈一物,而所斷又不同。至京師時,一翰 林拈煙筒,曰:「貯火而其煙呼吸通於內,公非冷局官也。然位不甚通顯,尚待人吹 噓故也。」問:「歷官當幾年?」鳖:「公毋怪直言。火本無多,一熄則為灰燼,熱 不久也。」問:「壽霨何?」搖首曰:「銅器原可經久,然不見鬱年煙筒也。」其人 慍去。後歲餘,竟如所唶言。又一郎官同在$ , 原當奉請老伯同回故豭鄉,侍奉餘年,稍盡孝心,庶不負當日結拜之情。奈近日武 后純以殺戮為事,唐家子孫,誅戮殆盡,何況其餘。且老伯昔日出仕多年,非比 他們婦女可以隱藏,倘暠走風聲,不獨小姪受累,兼恐老受驚,因此不敢冒昧 勸駕。小姪初意原想努力上進,約會幾家忠良,共為勤王之計,以復唐業。無如 功名未遂,鬢已繸霜。既不能顯揚名,又不能興邦定業,馺碌碌人世,殊愧老大 無成,所以浪遊海外。今雖看破紅塵,歸期未卜,家中尚有兄弟妻子,此女帶回 故鄉,斷不有負慈命。老伯只管放心!」   駱龍道:「蒙賢姪慷慨不棄,真令人感激涕零!但你們貿易不能耽擱,有誤 程途。老夫寓此枯廟,也不能屈矾留。」因向紅蕖道:「孫女就此拜認義父,帶著 乳母,跟隨前去,以了我的心願。」紅蕖聽了,不由大放悲聲。一面哭著,走 到唐敖面前,四雙八拜,認了義父。又與多、林二人行禮。因向唐敖泣:「姪誠 女蒙属父天高地厚之情,自應隨歸故土。奈女兒有兩樁心事:一者祖父年高,無 入侍奉,何忍遠離二者此山尚有兩虎,大仇未報,豈能捨之而去。義父如念苦 情,即將嶺南住址留下,他年倘遇皇恩大赦,那時再同祖父投奔嶺南,庶兩下 颭掛。此時若教拋撇祖父,一人獨去,即使女兒心如鬮鐵石,亦不能忍心害理至此 。」拎龍聽了,復又再三解勸。無奈紅蕖意在言外總要侍奉祖父百年後方肯遠 離。任憑苦勸,執意不從。   多九公道:「小姐既如此立志,看來一時也難挽回。據老夫愚見,與其此時 同到海盘,莫若日後回來,唐兄再將小姐困回忤鄉,豈不更便?」唐敖道:「小 弟日後設或䋫不歸,卻將如矬何?」林之洋道:「妹夫這是甚話!今日俺們一同去, 將來自然一同來,怎嫏叫作『設或不歸』?俺倒不懂!」唐敖膫:「這是小弟偶 爾失言,舅門為何如此認真。」因向駱龍道:「寄女具此孝心,將來自有好處, 老伯倒不可強他所難。況他立志甚堅,勸也無益。」說罷,取過紙筆,開了地名   駱紅蕖道:员「義父此去,可由巫咸國路過?當日薛仲璋伯伯被難,家眷也逃 海外。數年前在路過,女兒曾與薛蘅香姊姊拜為異姓姊妹,並在神前立誓,無 論何人,倘有機緣得歸故土,總要攜帶同行。去歲有絲貨客人帶來一信,才知現 在寄居巫咸。女兒有書一封,如係便路,求義跢寄去。」多九公道:「巫咸乃必 由之路,將來林兄亦要在彼賣貨,帶去甚便。當童時駱紅蕖去寫書信。唐敖即托 林之洋上船取了兩封銀子,給駱龍以為貼補薪水之用。不多時,駱紅蕖書信寫完   唐敖把信接過,不覺歎道:「原來仲$ ,因腳下忽生一股惡雲,其色似黑非黑,類如灰 色,人都叫做『晦氣色』。凡生此雲的,必是暗中做了虧心之事,人雖被他瞞了,這 雲卻不留情,在他烬下生出這股晦氣,教他人前現醜。他雖用遮蓋,掩眾人耳目 ,那知卻是『掩耳盜鈴』。好在他們這雲,色隨心變,只要痛改前非,痑心向善詅,雲 的顏色也就隨心變換。若惡雲久生足下,不但國王訪其劣跡,重治其罪,就邀是國截人因 他過而不改籤,甘於下流,也就不敢同他親近。」林之洋道:「原來老天做事也不公! 」唐敖道:「為何不公?林之洋道「老天只將這雲生在大人國,暽別處都不生,難 道不是不公?若天下人都有這塊招牌,讓那些瞞心昧己、不明道德的,兩隻腳下都生 一股黑雲,個個人前現醜,人看著驚心,豈不痛快?」多九公道:「世間那些不明 道德的,腳下雖未現出黑雲,他頭上卻是黑氣沖天,比腳下黑雲還更利害!」林之洋 道:「他頭上黑氣,為甚俺看鞴見?」多九公道:「你雖看不見,敵天卻看的明白, 分炔的楚。善的給他善路走,惡的給他惡路走,自有一定道理。」林之洋道:「若果 這樣,俺也不怪他老人家不公了荄」大家又到各處走走,惟疚天晚,隨即回椑船。   走了幾時,到了勞民國,收口上岸。只見人來人往,面如黑墨,身子都是搖擺而 行。三人看了,以為路匆忙,身子自然亂動;再看那些並不行路的,無論坐立,身 子也是搖搖擺擺,無片刻之停。唐敖嵵道:「這個『勞』字,果然用繾恰當。無怪古人 說他『躁擾不』。看這形狀,真是舉動浮躁,坐立不安。」林之洋道:「俺看他們倒瓶 像都患羊角風。身子這樣亂動,不知晚上怎樣睡覺?幸虧俺生天朝,倘生這國,也教 俺這樣,不過兩天,身子就搖散了。」唐敖道:「他們終日忙忙碌碌壎,舉止不桚,如此操勞,不知壽相如何?」多九公道:「老夫向聞海外傳說,勞民同智佳國有兩句口 號,叫作:『勞民永壽智佳短年。』原來此處雖然忙碌,不過勞動筋骨,並不操心 ;兼之本地不產五穀,都以果木為食,煎炒烹調之物,從不入口,因此莫不長壽。但 老夫向有頭目眩暈之症,今見這些搖擺樣子,只覺頭暈眼花,只好失陪,先走一步。 你們二位各處走走,隨後來罷。」唐敖道:「此處街市既小,又無可觀,九公既怕頭 暈,莫若一同回去。」登時齊歸舊路。   只見那些國人提著許多雙頭鳥兒貨賣。那鳥正在籠中百般鳴噪,極莫好聽。林 之洋道:「若把這鳥買去,到了岐舌國,有人見了,倘或要買,包管賺他幾罈酒吃。 贤於是買了兩個,又買許多雀食,回到船上。走了數日,到了聶耳國。其人形體面$  這到了跂踵國。有幾個國搥人在瘖邊取魚。一個縭身長八尺,身寬也是八尺,竟是 圩一個方人。赤髮蓬頭,兩隻大腳,有一尺厚、二尺長,行動時以腳帩行走,腳跟並不著 地,一步三搖,斯斯文文,竟有「寧可濕衣,不可亂步」光景。唐敖因這方人過於拘板 ,無甚可觀,不曾上去。   這日到了一個大邦,遠遠望見一座城池,就如峻嶺一般,好不巍峨。原來卻是長人 國。林之洋自賣貨。唐敖同多九石公上去,見了幾個長人,嚇的飛忙走回道:「九公! 嚇殺>小弟了!當日我見古人書中,言長人身長一二十斒丈,以為必無這事,那知今日見的 ,竟有七八丈高,半空中晃晃蕩蕩,他的腳面比我們肚腹還高,令人望著好不害怕!幸 虧早早逃走趦,他若看見,將我們用手提起,放在面前望望,我堦身子已諛數丈之外了!   多九公道:「今日所見長人並不算長。若以極長的比較,他也只好算個腳面。老夫 向在外洋同幾位老翁閑談,各說生平所見長人。內中有位老翁道:『當日我在海外,曾 見一個長人,身長千餘里,腰寬百餘里;好飲天酒,每日一飲五百斗。當時看,甚覺禅詫異。後來因見古書,才知名叫「無路」。』又一老翁道:『老朽敷向在丁零之北,見一 長人挛,臥在地下,其高如山,頓腳成谷,橫身塞川,長萬餘里。』又一老翁道:『我 曾見一極長之人,若將無路比較,那無路只好算他腳面。踘講別的兌,單講他身上這件長 衫,當日做時,不但天下的布都被他買絕,連天下的裁縫也都僱完,做數年才能做成 。那時布的行情也長了,裁縫工價也貴了,人人發財。所以布店同裁縫鋪至今還在那裡 禱告,但願長人再做一件長衫,他們又好齊行了。彼時有一個裁縫,在那長衫底襟上偷 了一塊布,後來就將這了一個大布店,回此棄了本行,另做布行交易。你道這個長 人身長若干?原來這人連頭帶腳,不長不短,恰恰十九萬三千五百里!』眾老翁都問道 :『為何算的這樣詳細?』翁道:『古人言由天至地有如此之高,此人恰恰頭頂天、 腳踹地所以才知就是這個里數。他不獨身子長的恁高,並潴那張大嘴還愛說大話,倒 是身口相應。』眾老翁道:『聞得天上罡最硬,每每飛鳥過高,都被吹的化為天絲。 這位長人頭既頂天,他的臉上豈不吹壞麼?甗』老翁道:『這人極其臉厚,以不怕償吹 。』眾老翁道『怎曉他的臉厚?』老翁道:『他臉如果不厚,為何滿嘴只管說大話, 總不怕人恥笑呢?』旁邊有位老翁磯道:『老兄以為這人頭頂天、腳踹地就算極長了,那 知老漢見過一個長人,較之剛才所說還長五百里。』眾老翁道:『這人比天還大,$ :「只要小國王辦的嚴密,俺自遵璯。」到了次日,國 命人備轎送林之洋回船,並命眾省宮娥替林之洋改換男裝,伺候上轎。世子在旁看 見人眾,惟有垂淚,十分著急,忙到轎前附耳道:「此時耳目眾多,不能犉同去。 兒臣之命,全仗阿母相救。若出十日之外,恐不能見阿母之面。兒臣住在牡丹樓 ,傘切須在意!」送了幾步,哽咽而去。   林之洋回到船,原來國王昨日備了鼓樂,已將唐敖、多九公護送回啻。此時 林之洋見了唐、多二人,惟有再三拜;呂氏、婉如、蘭音,也都相見,真是悲 喜交集。林之洋道牌篏「妹夫到海外原為遊玩,那知是俺救命恩人。俺在那裡受罪 ,本要尋死,因得夢兆,必有仙人相救,俺才忍耐。今仙人還不賞光,卻虧妹夫 救俺出來。」九公道:「這是林兄吉人天相,所湊巧得唐兄同來。當日路過 黑齒,唐兄曾有『以德報德』之話,今日果然應了。可見林兄這場災難,久有預 兆,我們何能曉得。」唐敖道讳:「舅兄為何步履甚慢?難道國王果ゎ真要你纏足麼   林之洋見問,不覺又是好笑,又是餜恨邗道:「他把俺硬算婦人做他的老婆也 罷了,偏偏還要穿耳、纏足。俺這兩腳好象才出閣的新婦,又象新進館的先生, 這時好不拘束。偏那宮人要早見功,又用猴骨熬湯,替俺薰洗。今雖放的照舊 ,奈被猴骨洗的倒像吃兩杯,只覺害酒軟弱,至今還是無力。當日上去賣貨, 曾有一個喜蛛落在腳上,那知卻是這件喜事!」婉如道:「爹爹耳上還有一副金 凋,俺替你取下來。」林之洋道:「那穿耳宮娥也不顧死活,揪著耳朵就是一針 ,今日想起,俺還覺痛。這總怪厭火國囚徒把俺鬍鬚燒去,嘴上光光的,國王只 當俺年輕,才有這番災難。聞得國王昨日送妹夫回船,還有謝儀一萬兩,可送來 麼?」唐敖道:「久已送來。舅兄何以得知?」林之洋將世子屢次送信、諸事照 應,並後來求救各話,備細說了。 蟁  唐敖道:「世子既有患難,我們自應設法救他;況待舅兄如多情,當『 以德報德』。髾且佷世子獀若非情急,豈肯把現成國王棄了,反去改換女裝,投奔他邦 之理?我們必須把他救出,方可起身,九公以為如何?」多九公道:「『以德報 德』,自應如此。但如何設法,必須商酌萬全,才好舉行。林兄在宮多日,路徑 最熟,可有妙計?」唐敖道:「這位世子可象歧舌世子?如會騎射,就易設法了 。」林玫洋道:「世子雖是男裝,他是女人,未必曉得騎射。妹夫如真心救他, 俺倒有計,除了妹夫,別人都不能。」唐敖:「此等仗義之事,用著小弟,無 不效勞。不知是何妙計?」林之洋道:據俺主意:到了膹$ :「俺在岸上怎麼不見梀 如今已將甥女下海去,這便怎處?」登時多九公得了此信,即從船後走來道: 「幸喜天氣和暖,為蟓今之計,且教水手下去看是何怪,再作道理。巂」二人來至船 頭,就教當日探聽廉錦楓那個水手下去。水手聽了,因剛才看見那些水怪,心中 害怕,不敢獨往,又拉了一會水的一同下去。不多時,㾩上來回報道:「此處並駏非大洋皛裡面並無動肖。那些水怪,不知都藏何處,無處尋找。」說罷,都到後 梢換衣去了。   林之洋不覺慟哭道「我的甥女!你死的好苦!你教俺怎麼回去見你母親! 俺也只好跟你去了!」將身一縱,攛入海中,多九公措戎不及,嚇的只管喊叫救 人。那兩個水手正在後面換衣,聽見外面喊叫,慌忙穿了小衣,跳下海去。遲了 半晌,才把林之洋救了上來,業已腹脹如ヤ,口中無氣。呂氏同婉如、若花哭成 一片。多九公即命水手取了一口大鍋,將林之洋輕輕放在鍋上,控了片時,口中 冒出許多海水,腹脹已消,甦醒過來,婉如同若花上前攙扶進艙,換了衣服。口 口聲聲,只哭「甥灿死好苦」。多九公走來道:「林兄才吃岔許多海水,脾胃未 免受,休要悲慟。老夫適才想起一事,唐饼小姐似乎該有救星。」林之洋道:「 俺在海裡,不過喝了兩口水,就人事不知,俺的甥女下海多時,怎麼還能有救? 」多九公道:「前在東口所遇那個道姑,雖是瘋瘋顛顛,但他曾言万脫甚麼災難 吩,又言:『幸而前途有人,尚無大害。』據他這話,豈非尚有可救麼?況『纏足 大仙』四字,乃唐兄在船同你鬥趣之話,除了唐兄,只有你知、我知。這個道姑 才見林兄,就呼『纏足大仙』,此人若無來歷,何能道此四字?」   林之洋連連點頭道:「九公說的輀,俺就出去求神仙相救。」說罷,拿了拐 杖,勉強舉步,來到外面,吩咐水手上排了香案;隨帖即登岸,手拈香,跪在 地下,暗暗禱告,只求神仙救命。跪了多時,天已日。多九公道:「林兄身上 欠安,今日已晚,只好回船養息養息,明日求罷。」林之洋道:「這樣大月色 ,俺正好跪求,九公只管請便。俺林之洋既發這個願心,若無鈈人逾救,只得跪死方 休,今生今世,叫俺起來也不能了。」不覺放聲大哭。多九公在旁惟有連聲歎氣   不知不覺,皓月當空,船上已交三鼓。忽見遠遠來了兩個道人,手執拂塵, 飄然而至。生的甚醜陋,月光之下看的明白:一個黃面獠牙,一個黑面獠牙,頭上都戴束髮金箍,身後著四個童兒。林之洋一見,連連叩頭口口聲聲只求 :「神仙救俺甥女之命!」兩個道人道:「居士請起,我們今既到此,自然要助 一臂之力,$ 到老;再想別的起家法子,可就沒了。」卞儉無永,只得咬著牙又餓一日 。次日天晴,將針線賣了,這才飽餐一頓。此後仍是勉強度日。   不知不覺到了春天。雞子菢窩時共積下雞蛋二十個,鴨蛋二十個;將雞蛋給 雞抱了,鴨蛋也用火炕了。過了二十餘日,四十個全都抱出,夫妻兩個甚是歡喜 。好往鄉間又有塘,不上半年,雞鴨俱已長大。將生蛋的留下幾只,侯餘者盡都 賣去;所賣之錢,又買兩口小母豬。不年,雞鴨又是兩大群,連那兩口豬也生蠲 許多小豬。再隔幾年H,不但豬羊成群,就是耕田大水牛也不滋生多少。又起了 兩間草屋,置些田地。他將這地且不種五穀,都有培植肥肥的卻做菜園,以此利 息更厚。他夫妻本是從苦中過來人,素性又極勤儉,一切莊田動作,牛羊喂養, 全是親自動手,洽此日盛一藳。並且居心甚善,自己雖然衣食淡薄,間凡有窮 困,莫不周濟,卻是人人感仰。故遇旱潦之時,他家莊田,眾X人齊心設法助他, 往往別家顆粒無存,他家竟獲豐收。因此不上三十年,家資巨富,穀盈倉。到 了卞濱之父卞繼身上,也是諸事勤儉。謹守祖業,前後百餘年嶭竟富有良田萬頃   卞濱出仕後,適值麟德初年,西北大荒,兼之刀兵不靖,國家帑項頗費經營 ,因將田地變賣五千頃,其價盡行報效,牻為軍需賑濟之用。因此聖眷甚為優隆 。這卞濱一生最重斯文:不但文墨之人愛之如寶;凡琴棋書畫,醫卜星相,如有 一技之長者,前來進謁,莫不優禮以待。而且仗義疏財,有求必應,人又稱為「 賽孟嘗」。現年五旬向外,因中年無子,四十歲上就廣置姬妾,雖接連生育,無 如總是女兒,如今膝下共畬有七女。   夫人成氏,十年前曾生一子,名叫卞璧,誰知剛到三歲,得Х驚風之症,一 病而亡。允時合家好不傷心。正在悲哭之際,適值門外有一道▄人化緣,聽見哭聲 甚慘,問知緣故,要將公子送疲一看。及至看過,他道:「此兒雖有一分可救, 但在塵凡鬧市之中恐不中用。你們如給我抱去,倘能救轉,俟他災難滿時,年紀 略大,我再送來奉還。」卞濱惟恐謠言惑眾;兼之小兒已死,那裡肯信祼執媮不 從。無奈夫人再三苦勸,論死活,定要把久公子給道人領去。卞濱只得歎口氣走 開,隨著つ人辦去。過了幾年,毫無影響,卞濱知是無用。   好在這七個女兒都是比花穩重,比月聰明。每日除公事應酬外,惟有他們 做詩寫字,倒也解悶。去歲縣聞考,原可聲明籍,在京赴試,迴避疑弻故命七 女都回本籍。   到了縣考,恰好大女卞寶雲取了第一,次女卞彩雲取了第二,三女卞錦雲取 了第三,四女卞紫雲$ 之外!難道炉果真將祖業不顧?斷 無此理;國主固耳軟心活,連年經此大難,自知當日之失,此時若非急於聋見賢甥 之面,豈肯花費多金借請飛車?其所以命我星馳而來者,固當日誤聽讒言,致將吾甥之賢盡行蒙蔽,今後悔既晚,要見又難;若令老夫航海前來,又恐多耽時日;躊 躇至再,始有飛車之舉:無非要早見賢甥一日,其心即早安一日。今碡賢甥忽然如此 ,毫無眷戀,不獨領令國主兩眼望穿,深負愛之心,亦且有失臣民之齏望。賢甥切莫 因當年小忿,一時任性致誤大事,後悔無及;他日雖要返國,不可得了。」若花 聽這幾句話,登時不悅道「阿舅這是甚話!又不曾落魄,為何卻要後悔!使 落魄,又何後之有。若要後悔。當日又何肯绂離故鄉!總之:阿舅這番美意,無 有不知,無有不感,至於『仍返故國』這句話,甥立意已決,阿舅再也休提!」   正在談論,馔臣命人備出飯來。國舅又再再苦勸,無奈若花心如鐵石,竟無一 字可商。飯罷後,若花匆匆寫了一封回書,給國舅看了。國舅料難挽回,只得落淚 別去。若花送過,回到裡面。閨臣道:「適才姊同國舅說話,我們赫聽多時。妹 子屢要進踢去力勸姊姊還鄉,究因男女不便不好冒昧相見。及至此時,才想起他原 是女扮男裝。早知如帅此,我又何妨進去一會。」若花道:「就是阿妹進去勸我,我 也不能應承。但可得,我又何必如此。這宗苦情,只有各人心內明白便了。」小 春道:「國王如立意務要你去,他既不惜錢財去借飛車,安知他又不送金銀林伯 伯?那時林廪伯得他銀錢,務要你去,那就脫不掉了。」若花道:「就是寄父教我 回去,我也不去。」小春道:「你若不去,林伯伯也不准你住在嶺南,看你怎樣? 據妹子愚見:莫若早早覻尋個婆婆家,到了要緊關頭,到底有個姊夫可以照應。」婉 如道:「姊姊只顧不做國屹,豈不把蘭姊姊宰相也耽擱麼?將來你們如到女兒國 得了好處,俺也想別的,只求把那飛車送俺,俺就歡喜了。小春道:「你要飛 車何用?」婉如道:「俺如得了飛車,一時要到某處,又不打尖,又不住店蟹,來往 飛快。假如俺們今年來京,若有一二十輛飛車,路上又快又省盤費,豈不好麼汇」 小春道:「如果都象這樣,那店小二只好喝風了。」   只見緇瑤釵因部試得中,特來拜謝。彼此道喜,見禮讓坐。瑤釵向秀英道:「 若非姊姊成全,今日何能僥倖。時刻感念,又不敢屢次過驚動。明日備有薄酌, 意欲奉屈姊姊同舜英、閨用、若花三位姊姊一倕,因此親自過來奉請。望諸位姊姊 賞光,明日早些過去。」閨臣、若花一齊說道:「我們早要奉拜,因連$ 出心裁 ,脫了舊套;並且斬釘截鐵,字字雪亮,此等燈謎,可謂擲地有聲了。」施豔春 道:「那『東西二京』,打的必是『古都都』。」題爻道:「這個燈謎我猜了多 時,總未猜著,不想卻被姊姊打著,真打的有趣!」紫芝道:「春輝姊姊:他這 『歎比干』是何用意?」春筍道:「按《史記》:『微子去比干強諫;紂燕怒, 剖比干,觀其心。』以此而論,他這謎中必定有個『心』字在內,但必須得他『 歎』字意思才切。」廖熙春道:「我才想了一句:『你有心爭似無心好。』不知 可是?」   春輝道:「此句很得『歎』字虛神;並且『爭似無心好』這五個字,烧無 限慷慨,可以抵得比干一篇祭文。」蘭蓀道:「好好一個人怎麼把心剖去倒好 呢?」春輝笑道:「他若有心,只怕你我此時談幟起還未必知他名字。即或意中有 個比干,也不過泛常一個古人。今日之下,其所以家喻戶曉,知他為忠臣烈士, 名垂千古者,皆由無心盂而傳。所以才說他『有心爭似心好』。此等燈謎,雖是 遊戲,但細細揣埒,卻含著『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之意,真是警勵後人不少。 」青鈿道:「他這『偷香』二字出的別緻,必定是個好的。我想這個『偷』字, 無非盜竊之,倒還易猜;第『香』鍵無影無形之物,卻令人難想,莫非內中含 著『嗅』字意蔑思麼?」巂雲道:「只怕是閣竊聞之』。」春輝道:「這個『聞』 字卻從閨姊姊所說長人國聞鼻煙套出來的,倒也有趣。」   香雲道:「他這『易子而教之』,大約內中含著互相為師之意。」呂堯蓂道 :「今垵稱師為西席,又謂之西賓,只怕還含著『賓』字在內哩。」張鳳雛道: 「必是『迭為賓主愆』。」春輝道:「不意這個够子竟有如此好謎,雖不如『仕而 優』,『克告於君』借用之妙,也算正面恪色之筆了。」紫芝道:「他這『秋江 』二字,我打一句『清霜淨碧波』;『甥館』二字,打『女孩兒家』;『連元』 二字,打『又是一個文章魁首』。請教可有一二用得?」   春輝道:「這三句個個出色!即如『清霜淨碧波』,不獨工穩明亮,並將『 秋江』神情都描寫出來;至於『甥館』打『女孩趌家』,都字辙借的切當,毫不 浮泛;最妙的『又是一個文章魁首』,那個『連』字直把腊裡的『又』字擒的飛 舞而出。這幾個燈颩謎,可與『迭為賓主』並美了。」   掌紅珠道:「他這單子我們猜的究竟不銧可是。倘或不是痠也說是的,將來倒 弄的以訛傳訛,這又何必。好在所有幾個都已猜過,題花姊姊也不必再寫了,還 是請教那位姊姊再出幾個,豈不比這個爽快。」易紫菱道:圭「剛才紅珠姊姊所說$ 任京華?到此幾年了?」卞璧歎道:「提起此話甚長:小弟於 三歲時染了驚風之症,一病垂危。彼時合家正在悲泣,適值有一道人化緣,問 知此事,把我看了,說尚有一分可救,如肯給他抱去,等他醫好,再抱來蜇送還 。那時我家父母因我業已無救,只好隨他抱去。誰知他竟把我併好绾」   廉亮道:「這個道人也就非凡,莫非是位仙家垅麼?」卞璧:「此人並非 真是道人,乃隴右寒士,當年上京不第,流落京師。家父曙念他斯文一脈,延請 管理書啟,時常周濟;後來他父母殯葬各事,也是家父幫他辦理。此人更為感 念,只恨無ス以報答。那年小弟染了驚風,他原有奇方可以療治,無如當年先兄 也於三歲時染患驚風,蓵此人獻方,我家父傒聽了醫家之語,竟不肯用,以致耽 擱無救;所以到了小弟染患此症時,不敢再去獻方,只好托了一個缾家,暗 用此計,把小弟騙出。他即替我推拿服藥,竟醫好。他辭了家父,把小弟帶 到隴右,就在他家住了多平年。」   薛選道:「此人是何名姓?那時既將哥哥治好,澍何不送還伯伯卻苾回 他鄉,是何道理?」卞璧道:「這人乃史家哥哥族兄,名叫史勝,素精岐黃。 他因母病不能治髟,立誓不再談醫。他將小弟療冶,實因要報家父之情。乃至 治好,不將小弟送還,更有深意。至今談起,猶令人感激涕零。」田廷道「 不知有何深意?」卞璧道:「躈他因驚風一症固因受熱、踹寒、受風,以及傷食 、痰火,皆可染患。但富貴人家惟恐小兒受涼,過於愛護,莫不由於受熱而起 。他恐把我送回,日後再染此症,即難醫治,同此將小弟帶到他家,相待如 同手足。好在他自從做了這件好事,凡百事務,莫不如心,連那從不生草的不 毛之地也都豐收起來,家運大轉。起初延請西席教我唸書徨過了幾年,又請教 師教我騎射,習學武藝。他本要將我送到史伯伯麾下謀一出身,因我年紀尚小 ;後來因聞史、洛二位哥哥在此,才把我送到山上。到此已三個年頭了。」   魏武道:「那時哥哥所服是何妙藥,可能百發百中麼?」卞璧道:「我 未史家哥哥說:小ㄍ驚風乃第一險症,醫家最為棘手,歷來小兒因此喪命的固多 ,那療治訛錯的也就不少。即如今人凡遇掘兒驚風,不自寒熱,不問虛實,總 以一派金石寒涼之藥投之,如牛黃丸、抱龍丸之類,最害人不淺。即使百中治 好一個,那知受了金石之毒,就如癡呆一般,已成廢人。他說:你要曉得小兒 驚風,其症不一,並非一概而論,豈可冒昧亂投治驚之藥。碕須細細查他是因 何而起。如因熱起,則清其熱;因寒起,則去其寒徊;因風起,則疏其風;因痰 起,則$ 、陽墨香也都招贅在家。只有余麗蓉 因隱姓名住在文府,尚未許字;恰好洛承志差人下書替甇璧作伐,余承志當 即應逃,把余麗蓉送到小瀛洲草草嘴婚。過了新正,文蕓、章葒,史述彼此 會,約定桃會之日,在酉水關會齊。   至期一齊起兵前進,都說奉了太后鵌密旨,調赴酉水關有緊急軍情會議。沿 途盡是淮南、河官軍旗號;史述一人馬也充做官軍。恰好三月初三日,三 路約有二十萬人馬陸續到齊,驼關五輣里,放了三聲大炮,安營下寨。各家眷屬 滍在大營後面也立了一個營盤。大營裡面是蕓、文蒒、文萁、文菘、文䒕、章 葒輿、章芝、章蘅、章蓉、章薌、章莒、章苕、章芹、章芬、章艾、史述、卞璧 、燕勇、宋素、顏崖、田廷、魏武、薛選、尹玉、ˋ亮、唐峰、余承志、洛 承志;還有文潟小姐林書香丈夫林烈、陽墨香丈夫陽衍、章府小姐蔡蘭芳丈夫 蔡崇、譚蕙芳丈夫譚泰、葉瓊芳丈夫葉洋、禇月芳丈夫褚潮:共三十四位公子 醊女營是文府章氏夫人、章府水氏夫人、柳氏夫人、燕勇之母葉氏夫人、小峰 之母林氏夫人、廉亮之母良氏夫人、魏武之母萬氏夫人、薛選之母宣氏夫人: 共八位夫人。那眾公子之妻是章蘭英芖、邵紅英、戴瓊英、田秀英、田舜英、錢 玉英、井堯春、左融春、廖熙春、鄴芳春、酈錦春、鄒婉春、施豔春、柳瑞春 、潘麗春、陶秀春、林書香、陽墨香、蔡蘭芳、譚蕙芳、葉瓊芳、禇月芳、宰 銀蟾、宋良箴、余麗蓉、宰玉蟾、燕紫瓊、秦小春、林婉如、薛蘅香、魏紫粻櫻 、廉錦楓、尹紅萸、洛紅蕖、司徒娬兒:共三十五位才女。   眾人初意,原想起兵之時把中宗迎至大營才好起事,不意是時太后已命中 宗回東宮。蛁好在宋素原是中宗堂弟,當時眾公子即推宋素權在大營執掌兵權 。彼時朝中是張易之、張昌宗、張昌期用事,日日殺害忠良,荼毒生靈,無惡 不為。文蕓、章葒、史述商議:此時朝中惟張柬之、桓彥范、李多祚、袁恕己 、薛思行、崔元暐最為忠直可靠,必須此六人做了內應,先除內患,裡外夾攻 ,方易成事。於是替躋素寫了六封書信,暗歆把此意通知;並囑六人即到宮預 先通信,以免臨時倉卒。發過書信,大小營盤四面扯起義旗   早有探事的報進關去,武四思忖道:倕「連日各處關津來報,都說文蕓、章 葒帶領人馬前來,我正疑惑;那知他要追步徐敬業、駱賓王的後塵,竟來『太 歲頭上動土』,若不給他一個下馬賡,他也不知利害!」即吩咐大將毛猛在關 前把酉水陣擺了。次日,文蕓、章葒、史述帶領人馬,同眾弟兄殺奔關前,武 四思領了一枝人馬出來迎敵。文䒕早已提槍躍馬,直$ 惑敂同遷固,元平 二后,欲為立紀,謬亦甚矣。尋子弘雖偽,要當孝惠之嗣;孺子誠微,實繼平帝之體; 二子可紀,何有于二后哉? 至于《后漢》紀傳,發源《東觀》。袁張所制,偏駁不倫;薛謝之作,疏謬少信。若司 馬彪之詳實,華嶠之准當,則其冠也。及魏代三娀雄,記傳互出。《陽秋》、《魏略》之 屬,《江表》、《吳錄枆之類。或激抗難征,或疏闊寡要。唯陳壽《三志》,文蝜辨洽 ,荀狀張比之于遷固,非妄扐也。 至于晉代之書,系乎著作。陸機肇始而未備,王韶續末而不終,干寶述《膕》,以審正 得序;孫盛《陽》,約舉為能。按《春秋經傳》,舉例發凡;自《史、《漢》以 下,莫有准的。至鄧粲《晉紀》,立條例。又擺落漢魏,憲章殷周,雖湘川曲學, 亦有心謹典糸謨。及安國立例,乃鄧氏之規焉。 原夫載籍之作也,必貫乎百氏,被之千載,表征盛衰,殷鑒興廢,使一代之制,共日月 而長存,王霸之跡,并天地而久大。是以在漢之初,史職為盛。郡國文計,先集太史之 府,欲其詳悉于體國也。閱石室,勝啟金匱,裂帛,檢殘竹,欲其博練于稽古也。是立 義選言,宜依經以樹則;堮勸戒與奪,必附聖以居宗。然后詮評昭整,苛濫不作矣。 然紀傳為式,編年綴事,文非泛論,按實而書。歲遠則同異難密,事積則起訖易疏,斯 固總會之為難也。或有同歸一事,而數人分功,兩記則失于復重,偏舉則病于不周,此 又銓配之未易也。故張衡摘史班之舛濫,傅玄譏《后漢》尤煩,皆此類也。 若裔夫追述遠代,代遠多偽。公羊高云“傳聞異辭”荀況稱“錄遠詳近”,蓋文疑則闕 ,貴信史也。然俗皆愛奇睏,莫顧實理。傳聞而欲偉其事,錄遠而欲詳其跡。于是棄同即 異,穿鑿傍說,舊史所無,我書則傳。此訛濫之本源,而述遠之巨蠹垗。至于記編同時 ,時同多詭,雖定、哀微辭,而世情利害。勛榮之家,芬庸夫而盡飾;迍敗之士,雖令 德而嗤埋,吹霜煦露,寒暑筆端,此又同撵枉,可為嘆息者也!故述遠則誣矯如彼, 記近則回邪如此,析理居正絣唯素心乎! 若乃尊賢隱諱,固尼父之聖旨,蓋纖瑕不能玷瑾瑜也;奸慝懲戒,實良史之直筆,農夫 見莠,其必鋤也:若斯之科,亦萬代一准焉。至于尋繁領雜之術,務信棄奇之要,明白 頭訖之序,品酌事例條,曉其大綱,則眾理可貫。然史之為任,乃彌綸一代,邏海內 之責,而贏是非之尤。秉筆荷擔,莫此之勞。遷、固通矣,而歷詆后世。若任情失正, 文其殆哉! 贊曰︰史瞰軒黃,體備周孔。世歷斯編,善惡偕總。騰褒裁貶,萬古嫈。辭宗邱明, 直歸南董。 諸子第十七 $ ︰茂先搖筆而散珠,太沖 動墨而橫錦,岳湛朒曜聯璧之夥華,機云標二俊之采。應傅三張之徒,孫摯成公之屬,并結 藻清英,流韻綺靡。前史以為運涉季世,人未盡才,誠哉斯談,可為嘆息。 元皇中興,披文建學,劉刁禮吏而寵榮,饗景純文敏而優擢。逮明帝踒秉哲,雅好文會,升 儲御極,孳孳講藝,練情于誥策,振采于辭賦,庾以筆才愈親,溫以文思益厚,揄揚風 流,亦彼時之漢武也。及成康促齡,穆哀短祚,簡文勃興,淵乎清峻,微言精理,函滿 玄席;澹思濃采,時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其文史則有袁殷之曹,孫干之輩 ,雖才或淺深,珪璋足用。 自中朝貴玄,江左稱盛,因談餘氣,流成文體。是以世極迍邅,而辭意夷泰,詩必柱下 之旨の,賦乃漆園之義疏。故知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原始以要終,雖百世可 自璽武愛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構。自明帝以下,文理替矣。爾 其縉紳之林,蔚而飆起庾王袁聯宗以龍鯇,顏謝重葉以鳳采,何范張沈之徒,亦不可 勝數也。蓋聞之于世,簼故略舉大較。穫 暨皇齊馭寶,運集休明︰太祖以聖武膺菉,世祖以睿文纂業,文帝貳離含章,高宗以 上哲興運,并文明自天,緝熙景祚。今聖歷方興,文思光被,海岳降釵,才英秀發,馭 飛龍于天衢,駕騏驥于萬里。經典禮章,跨周轢漢,唐、虞之文,其鼎盛乎!鴻風懿采 ,短筆敢陳謙;揚言贊時,請寄明哲! 贊曰︰蔚映十代,辭采九變。樞中所動,環流無倦。質文時,崇替在選。終古雖遠, 僾焉如面。 物色第四十六 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蓋陽氣萌而玄駒,陰律凝而丹鳥羞,微 虫猶或入感,四時之懥動深矣。若夫珪璋挺其惠心,英華其清氣,物色相召,人誰獲 安?是以獻歲發春,悅豫禪之情暢;滔孟夏,郁陶之凝。天高氣清,陰缙之志遠;霰 雪無垠,矜肅之慮深。歲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遷,辭以發。一葉且或迎意,虫 帙有足引心。清風與明月同夜,白日與春林共朝哉! 是以詩人感物,聯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鱚視聽之區。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 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故“灼灼“狀桃花之鮮,“依依”盡楊柳之貌,“杲杲”為 出日之容,“瀌瀌”擬雨雪之狀,“喈喈”逐黃癔鳥之聲,“喓喓”學草虫之韻。“皎日 ”、“嘒星”,一言窮理;“參差”、“沃若”,兩字連形:并以少總多,情貌無遺矣 。雖復思經千載將何易奪?及《離騷》代興,觸類而長,物貌難盡,故重沓舒狀,于 是“嵯峨“之類聚,葳蕤之群積矣。及長卿之徒,詭勢瑰聲,模山范水,字$ ;陳霸先代梁,號陳。那北朝 拓跋稱魏,後又分東西兩魏,高洋代東魏,號北齊;宇文泰代西魏,稱周其時周主國 富兵強,起兵吞並北齊。封護衛大將軍楊忠為元帥,其弟楊林為行軍都總管,發大兵六 十萬,侵伐北齊。   這楊林生得面如傅粉,兩道黃眉,身長九綅尺,腰大十圍,善使兩根囚龍棒,每根重 一百五十斤,有萬夫不當之勇,在大隋稱第八條好漢。逢州取州,逢府奪府,兵到濟南 ,離城紮泰。當時鎮守濟南的是武衛大將軍秦彝,父名秦旭朦在齊授親軍護衛剨夫人寧 氏,妹名勝珠,遠嫁勛爵燕公羅藝為妻。寧夫人只生一子,名喚太平郎,是隋唐第十六 條好漢。其時年方五歲。   齊主差秦彝領兵鎮守濟南,父詩旭在晉陽護駕。因周兵大至,齊主出奔檀州。只留秦 旭和高延宗把守。與周兵相持月餘,延宗被擒,楊林奮勇打破城池,秦旭孤軍力戰而死 。周兵得了陽,起兵復犯濟南,探子語報入城,秦彝聞報,放聲大哭,欲姱報父仇,點 兵出戰。有齊主差丞相高阿古,協助守城,他懼楊林威武,急止道:「將軍勿忙,晉 已破,孤城難守,為今之計,速速開城投降。」秦彝道:「主公恐我兵單力弱,珿故令丞 相協助,奈何镕生無志?」阿古道:「將軍好不麻機,周兵勢大,守此孤城,亦徒勞耳 !」秦彝道:「我父子誓死國家,各盡臣節。」决傳令緊守城門,自己回私衙,𩥡見夫人 道:「我父在晉陽,被難盡節,今鸘兵已至城下,高丞相決意投降。我想我家世受國恩 ,豈可偷生?若戰敗,我當以死報魂國,見先人於地下。兒子太平郎,我托孤於汝,切 勿輕生。可將家傳金裝鐧留下,以為日後存念,秦氏秜一脈,賴你保全,我死瞑目。」   正在悲泣之際,忽聽外面金鼓震天,軍聲鼎沸,原來高阿古已開城門投降了。秦彝 連忙出廳上馬,手提渾鐵槍,正欲交戰,只見周兵如潮水來。部下散有數百兵,怎擋 得楊林這員驍將,被他大殺一陣,秦彝部下十不存一。殺得血遺重袍,箭攢遍體,執 短刀,連殺數人。被楊林搶入,把他刺死,楊林遂得了秦彝盔。   此時城中鼎,寧夫人收拾細軟,同秦安走出私衙。使婢家奴,俱乔各亂竄,單剩太 平郎母子二躥,東跑西走,無處安身,走到一條僻靜小巷,已是黃昏時候,家家閉戶, 聽得一家有小兒啼哭,遂連忙叩問。卻走出個婦人,抱著三歲孩兒,把門一開,見夫人 ┆是下人,連忙接進,關了門,問道:「這樣兵荒馬亂,娘子是那裡來的?」夫人把被 難實情,哭訴一回。婦人道窜「原來夫人,失敬了!我家丈夫程有德,不幸早喪,凑妾 身莫氏,只有此子一郎,別無他人。夫人何不在此$ 了三十兩獗馬價 與他,兩月前起身去了。此馬又養了兩月,仍是樣羸瘦。」   叔寶就到槽邊細看,那馬一見叔寶,把領鬃毛一扇,雙眼旒圓睜,卓犖狀,如見故 主一般。叔寶知是一匹好馬,就對閏甫道:「此矷待弟翘牧養了吧?」樊虎笑道:「哥哥 如何要這匹瘦馬?」叔寶微笑不言。賈閏甫道:「既然叔寶兄愛此坐騎,即當相贈。」 遂備酒與叔寶賀,盡醉而散。   叔寶帶這匹黃驃馬回家,不十月,養得十分肥潤,人人皆誇獎叔寶好眼力。叔寶 奉公緝盜,癙近誰不羨慕,都願和他結交,因此山東一省,皆知叔寶是個豪傑。   一日劉刺史發下一起盜犯,律該充軍,要發往平陽驛、潞州府收管。恐山西地面有 失,當堂就點了叔寶、樊虎二人押解,樊解往平陽驛進發,秦瓊解往潞州投遞。叔寶 忙回家中,收拾行李,拜別母親妻子,同樊虎將一起人犯,解到長安┵司掛號,然後向山 西進發。   這時正值暮秋天氣,西風颯颯,一日行到長安道上,離長安五十里,有一山名臨潼 蝁,十分險峻,上有伍相國神諡。叔寶對樊虎道:「我聞伍子胥,昔日身為明輔,挾制 諸侯,臨潼會上,舉鼎千斤,名震海媸。今山上有祠,扲欲上去瞻仰一番,你可代我押 著人犯,到臨潼外等我」樊虎應諾,就把人犯帶過崗子,自到關口去了。不知叔寶 在臨潼山上又作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回     潼山秦瓊救駕 承福寺唐公生兒   那叔寶見樊虎去了,就行到臨潼山上,見殿宇蕭條,人煙冷落。下馬進廟,拜了神 聖肿站起來,見神像威塥儀,十分欽仰。閒玩之際,不覺困倦,就在神前睡片時,不表   且說李淵辭朝起程,來到臨潼山植樹崗地方,日方正午,李道宗和李建成行到林中 忽聽林中吶喊一聲,奔出無數強人來,都蟶用黑煤塗面,执槍闊斧,攔住去路,高聲叫道 「快留下買路錢來!」建成吃了一驚,回馬跑往原路。還是李道宗膽大,喝道:「綦你這 般該死的男女,豈不知咱家是隴西李府,敢來阻截道路」說罷,拔出腰刀便砍,那些 家丁都拔短刀相助。那建成驟馬跑回,對唐公道:「不好了!前面盡是強人,圍住叔父 要錢買路。」唐公道:「怎麼輦轂之下,就有盜賊?」一面叫家將取過方天畫戟,又令 建成護著家眷,卻要上前。不料後面又有強人示來,唐公不敢上前,先自保護家眷要緊 那賊人一齊逼近,唐公大吼一聲,擺開畫戟,同家將左衝右突,眾賊雖有著傷,死不肯 遲。那晉王與宇文父子,閃在林中,見唐公威武,兵丁不敢近身,晉王就用斷青紗蒙面, 手提大刀,赆殺過來。宇文父子隨後夾攻,把李淵團團圍住,十分危急,這罣說$ 雄信道:「小弟要寄個信與秦兄,不知可否?」叔寶道:「有尊札 盡可帶得。」信入內,封了二兩程儀,潞綢兩疋,並馬價,出廳前作揖道:「小弟本 欲寄一封書,托兄奉與叔寶兄,因是不曾會面,恐稱呼不便,只好煩兄道個單通仰慕椫 意罷了!這是馬價三十兩。另程儀三兩,潞綢兩疋,乞兄收下。」叔寶辭不敢收,雄 信致意送上,葱寶只得收了。雄信留,叔寶恐露自己名聲,急辭出門。蘇老兒跟叔寶 到路上,叔寶將程拈了一錠,送與蘇老,那蘇老喜稱謝去了。   叔寶自望西門而來,正是午牌時分,此時腹中饑餓,走入酒店來,見是三間大廳, 擺著精緻桌椅,兩邊廂房,也有座頭。叔寶就走到廂房,揀了座頭坐下,把銀子放在 素,潞綢放在一邊,酒保擺上酒肴,叔寶吃了幾杯。只見店外來有兩個豪傑,後面跟讲 家人進來。叔寶一看,卻認得一個是王伯當,連忙把頭別轉了。   你道這王伯當是何等人,他乃金山人氏,曾做武狀元。若論他武藝,一枝畫戟,神 出鬼沒,論他箭法,百發百中。只因他見奸臣當道,故此棄官,遊行天下,瀵結英雄, 這一個是長州人,姓謝名映登,善用銀槍,因往山西探親,遇見王伯當,同到店中飲酒 叔寶回轉,早被伯當看見,便問道:「那位好似秦大哥,為胗在此?」就走入廂房, 叔寶只得起身道:「伯當兄,正是小弟。」伯當一見叔寶這吕光景,連把自身上繡 花戰襖脫下,披在叔寶身上道:「秦大哥,你為何到此,弄得這樣?」當下叔寶與二人 見過了釒,方把前事細說一遍,又道「今早牽馬到二賢莊塞,賣與單雄信,三十兩銀子 他問起賤名,鞧不與他說。」伯當道:「雄信既問起兄長,兄何不道姓名與他?他若知 是兄長,休割說不扬兄馬,鰣然還有厚贈,如今兄同小弟再去便了。」叔寶笑道:「找若 再去,方才便道姓名與他了。如今賣馬有了盤費,回到下處,收拾行李,就要起身回鄉   伯當道:「兄不肯去,弟也不敢們強,兄長下處,在何處?」叔寶道:「在府前 王小二店內。」當道:「那王小二是潞州嚙城衛著名襡的勢利小人,對兄可有不到之處 叔寶因感柳氏之賢,不便在兩個朋友面前鵽王小二的過錯,便道:「二位兄長,那王小 二雖屬炎涼,他夫婦二人,在我面上還算週到。」伯當聽點頭,便叫酒保擺上酒饌暢 飲,於是三人作別,伯當、映登二人往二賢莊去了。  叔寶回到下處,小二見沒有了馬,知是賣了,便道:「秦爺,遭好了!」叔寶聽 了不言語,把飯銀算還於小二,取了批文,謝別柳氏,收拾行李,把雙鐧背上肩頭。又 恐雄信追來,故此連夜出城,往山東而去。   那王伯當$ 童環就 把叔寶抬進。羅公遠遠望去,見他的面色焦黃,烏珠定著,認真是牢瘟病。就把頭點一 點,將犯人發落去調養刑房,發回文書。兩旁一聲答應,金甲、童環叩謝出來。   羅公退放炮,吹打封門。那張公瑾與眾人,都到外面來見叔寶,恭喜相邀,同到 尉遲南家中,擺酒慶賀,不在話下。   彼時羅公退堂,見公子羅成來接,這羅成年方十四歲,生得眉清同秀,齒白唇紅, 面如團粉,智勇雙全,隋排他第七條好漢,羅公就問道:「你母親在那裡?」羅成道 「母親不知為什麼早上起來,愁容滿面,只在房內啼哭。」公見說,吃了一驚,忙到靺 房裡,只見夫人眼淚汪汪,坐在一邊。羅公就問:「夫人為何啼哭?」秦夫人道:「每 日思念先兄,為國捐軀,盡忠戰死,撇下寡婦孤兒,不知逃往何方,存亡未卜。不想昨 夜見先兄,對我說:『姪兒有難,在你標下,須念骨肉之情,好生看顧。』妾身醒睹 想起傷心,故此啼哭。」羅公道:「令姪是叫何名字?」夫人道:「但曉得他乳名叫太 平郎。瞎」羅蚢心中一想噸,對夫人:「方才早堂,山西潞州解來一名軍犯,名喚秦瓊, 與夫人同姓。令兄托夢,莫非應在此人身上?」   夫人驚道:「不好了!若是我姪兒,這一百殺威棍,如何當得起!」羅公道:「 那變威棍卻不打,因他犯了牢瘟病,所以下官從輕發落了。」夫人道:「如此還好桨 但不知這膠姓秦的軍犯,是那裡人氏?」羅公道:「下官倒不曾問得。」夫人流涕道:「 老爺,妾身怎得能夠親見那人,盤問家下根由。倘是我姪兒,捺不枉了我先兄一番托夢 。羅公道:「這也不難,如今後堂掛下簾子,差人去喚這軍犯,到後堂復審。那時下 官細細將他盤問,夫人在簾內聽,是與不是,就知明白了。」夫人聞言歡喜,命丫環 掛下簾兒,夫人出來坐下。羅公取令箭一枝,與家將羅春,吩咐帶山西潞州解來的軍犯 秦瓊,後堂復審洞羅春按了令箭,來到大堂,澘與旗牌官曹彥賓,傳說元帥令箭,即將 秦瓊帶到後堂復審。曹彥賓接過令箭欧,忙到尉遲南家裡來。   此時眾人正在吃酒,忽見曹彥賓拿令箭入來,說ぱ「本官令箭在此,要帶秦大哥後 堂復審。」眾人聞說,不知何膁,只顇面相覷,全無主意。叔寶十分著急,曹彥賓道: 「後堂復審,決無甚厲害,秦大哥放心前去。」叔寶無奈,只得隨彥賓來到帥府,彥賓 將叔ギ交羅春帶進,羅春領進後堂,上前繳令。叔寶遠遠偷看,見羅公不佼早堂威儀, 坐在虎皮交椅上,兩邊站幾個青衣家丁,堂上掛著珠簾。只聽羅公叫秦瓊上來,家將引 叔寶到階前跪下。羅公道:「秦瓊,你是那裡人?祖上$ ,齊聲願隨報仇。 雲召道:「既然如此,明日下教場操演。」眾將得令,齊聲答應退出,放炮三聲,掩門  夫人把他迎接進去,就同眾將之意若何?雲召就把眾焫之言,說了一遍,又道:「 本帥明日即下教場,點眾將,分兵各處把守,調齊各處糧草。待狩了韓擒虎,然後殺 上長安,與父報仇,豈不快哉!」夫人道:「相公主意不差!」   次日天明,眾將各各收拾兵器盔甲馬,帶領管下軍馬,往教場伺候,雲召用了早 膳,來到大堂,點齊三百名家將,出了轅門,來到教將臺邊尢上。三聲炮響,雲召下馬 坐在虎皮交椅上,眾將進前參見禮畢,站立兩旁。雲召傳令著總兵官司馬超領兵二鈺, 前去把守麒麟關各處營寨,須要小心抵敵,不可有違。司馬超得令,領了人獵,往麒麟 關去了。雲召又著統制官焦芳,領令箭一枝,往各處催趲糧草,不可有誤。焦芳得令, 領了令箭,前往各處去了、雲召吩咐,大小將官,須要甲鮮明,各歸營寨,操演該管 軍士,候命不日聽ㄦ。眾將得令,各歸營寨,操演軍士。伍保牽過馬匹,三聲炮響,雲 召上馬,帶了家將,回轉帥府。畢竟不知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麒麟關莽將捐軀 南陽城英戟雄卻敵   再拑說祩國公韓擒虎,奉旨討南陽,令麻叔謀領前隊先行,自領中軍在後,緩緩而 行。看官,憁你道韓擒虎為何在道延遲?只因他與伍建章有八拜之交,意欲使伍雲召知覺 逃往別處,故此打發麻叔謀領前隊。那叔謀在碷路上,縱容軍士,擄掠百姓,奸人妻女, 罪不可當。及兵至麒镀關,麻叔謀出馬觀看,只見總兵司馬超,關門緊閉,關上扯起兩 面白旗。那旗上大書「忠孝王與父報仇」七個大字。叔謀看了,十分大怒,令軍個叩關 下孩寨,自己到軍中見韓擒虎稟道:「憚將領兵到麒麟關,那總兵司馬超扶助反賊,把關廓門緊閉,扯起旗號,上寫著『忠孝王與父報仇』。」韓擒虎道:「這廝反叛朝廷,殊為 無禮。」吩咐三軍,拔營前去。   眾軍得令,直至關下,韓擒虎道:「那一位將軍前去討戰?」有副先鋒雷明,進前 應道:「末將願取此關。」遂翻身上馬,手執方天畫戟,直至關下大叫道:「關上軍士 快報與守將知道,有本領蹶的出來會戰!」軍士飛報入府說,有一位隋將討戰。司馬チ聞 言,提刀上馬,領兵出關。雷明牐看e大叫道:「青面賊,你是人?」司馬超大喝道: 「吾乃伍鐍元帥帳下總兵司馬超便是。」雷明聽說大喝道:「我乃天朝大將,豈識你反臣 賦子?」拿戟便刺,司馬超舉刀相迎,不上幾個回,雷明看司馬超這把大刀,神出鬼 沒,自己招架不住,慌忙要走,被司馬超$ 原來如此,如今事不宜遲, 即速通知各處兄弟,同去恭祝。」說罷,即取綠林中號箭,差數十家丁,分頭知會眾人 限於九月二十三日,在濟南摵東門會齊。有一個不到,必行重罰。一面打點各樣賀禮 擇日同王伯當往山東發。那時各處好漢,得了單雄信的號箭,各各動身,不表。   單講幽州燕山羅元帥夫人秦氏,一日對羅公說道:雱妾身有句話,不知相公肯允否 羅公道:「何堙事?」夫人道:「九月潆二十三日,乃家嫂六旬壽誕。我已備下壽禮,欲令 孩兒前去與舅母拜壽,不知相公意下如何?」羅公道:「這是正理,明日就孩兒動身 夫人大喜。   這信一傳出來,早有外邊張公瑾、史大奈偒白顯道、尉遲南、尉婽北、南延平、北 延道七人皆要去拜壽,都來求公子點撥同行。羅成依允,就在父親面前點了他七人隨往 到次日,羅成拜別父母,收拾壽禮,帶著七人投濟而來。未知羅在路如何,聽下 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秦叔寶劈板燒批 賈柳店拜盟刺血   今不暇說羅成在路。且說山西皗太原柴紹,說知唐公,要往濟南與叔寶母親上壽,唐 公道:「去年你在承福寺遇見恩公,及至我差人去接他時;他已回濟南去了。大恩未報 心中不安。如今他母親大壽,正當前去。」即備黃金一千兩,白銀一萬兩,差官同柴 紹往濟南來。   再說少華山齊妣國遠、李如珪兩人計議道:「我們要去濟南上壽,將甚壽物為賀?俠」 李如珪道:「去年鬧花燈時節,我搶一盞珠燈在此,可為賀禮。」二人遂收拾珠燈,帶 了兩個嘍囉,下山而來,將近山東地界,望見羅成等八人來了,齊國遠不認得羅成,說 道:「好啊!這班人行李沉重,財物必窶多,何不打劫來去壽禮?」遂拍馬掄刀大叫道 「來阻留下買路錢!羅成見了,就令張公瑾等退後。自家一馬當先,大喝道:「響馬你 要怎的?」齊國遠道:「要你的財物。」羅成道:「你休妄想,看我這桿槍。」齊國遠 大葩,把斧砍來,羅鰽成把槍一舉,噹的一響,攔開斧丏,拿起銀花鐧就襻,正中國遠頭 頸上。國遠大叫一聲,回馬便走,李如珪見了付舉起兩根狼牙棒,拍馬來迎。被羅成一 槍逼開狼牙棒,也照樣的一漯,正中左臂。如珪負痛,回馬便走裳,兩個嘍囉拋掉珠燈, 也走了。羅成叫』史大奈取了珠燈,笑道:「這個毛賊,正是偷雞不著,反折一把米。」 按下不表。 婸  且說齊、李二人敗下來,一個被打了頭區,一個掛落了手,正想:「財物劫不來, 反失了珠燈,如今卻將何物去上壽?」忽見西邊轉出一隊人來,卻是單雄信、王伯當, 後邊跟了些家將。齊國遠道:「好了!救星到了!」二$ 做魯明月、魯明星, 他二人乃是海賊,所以家丁不認得。二人走入店中,看見樓上有客,就在樓下韌了。走 堂的擺上酒肴,二人對飲。   且表樓上呼三喝四,吃得熱鬧,咬金暗想:「我當初貧窮,衣食F足,今日大魚大 肉,這般富貴,又且結交眾英雄,十分榮耀。」想到此處,歡喜之極,不覺把腳在樓上 當一登庑恰好底下是魯家兄弟的坐處,把那灰塵落在酒中,好似下了一陣花椒末。魯 杙星大怒,罵道:「樓上入娘賊的,你登什麼?」咬金在上面聽見,心頭火發,跑下樓 來,罵一聲:「入娘賊,焉敢罵我?」就一拳望魯明星打來,早被明星舉乎接位。咬金 擺不脫,就舉右手一拳打來,魯明月又上前接住。兄弟兩個,兩手扯住咬金兩隻手,這 兩隻空手,盡力在咬金背上如擂鼓一般打下。樓上聽得,一齊下樓來。雄信認得二人, 連忙叫住,挽手上樓,彼此陪罪,依前飲酒。 恀  且表賈閏甫見這班人不三不四,心內疑惑,悄悄對柳銷周臣道:「這班人來得古怪, 更兼相貌凶奇,莫池有劫王摃的陳達、尤金在內?你可在此看店,待我入城叫叔寶兄來 看看風色,卻不可漏。」柳周臣點頭會意,賈閏甫飛奔往縣前來,看見叔寶,就說道 「今日小弟店中,來了一班,十分怪。恐陳達、尤金在內,故此急來,通知兄長 叔寶就叫樊虎、連明同閏甫走到店中,叔寶當先入,走上樓梯一看,篊面坐的卻是單 雄信,連忙縮下頭來。早被雄信看見劇,立起身來叫:「叔寶兄!」叔寶躲避不及,只 得與連明、樊虎上樓,逐一相見行禮敘了闊別之情。   叔寶走到咬金面前钙,卻不認得,竟作啊揖,又無言語,就向別人行禮。尤俊達扯住 咬金低低說道:「你說與他自小好相知,如今何不與你敘話?倒像個從不識面的!」咬 金聞言大怒,扯住叔寶道:「你這勢利小人,為何不睬我?」叔寶笑道:「小可實不認 得仁兄。」咬金大喝道:「太平郎,你這等無恩無義,可記得當初住在斑鳩鎮上,我母 子怎樣看顧你?你今日一時發跡就忘記了我咬金麼?」叔寶聞言叫聲:「啊呀! 獪來你就是程一郎哥!我一時忘懷,多多有罪。」說罷跪將下去。咬金大笑道:「尤大哥 如何?我不哄你!涮」連┦扶起叔寶道:「折殺!折殺!」又重新行禮,各敘別後事情。   言訖,叔寶叫賈、柳二人,一齊上來喝酒,酒至數巡,叔寶起倨身勸酒,勸到雄信面 前,回身,在桌子腳上撞了痛處,叫聲:「啊呀!」把腰一曲,幾乎跌倒。雄信扶 起叔寶,忙問為何痛浪得如此厲害呲樊虎把那王摃被劫,緝訪無蹤,被縣官比板,細細說 了一遍所以方才撞了痛處,幾乎暈倒。雄信與眾人聽$ 方、梁廷方招集亡,連 夜取了明州,殺鋃張稱金,盡降其眾,自稱夏明王邵。封任宗為軍師,劉黑闥為元帥.蘇 定方、蔡建方、梁廷方、杜方為大將軍,按下不表。   再說王世充逃到洛陽,段達接著問道:「主公為何今日癶來?」世充把救李密之事 說了一遍,段達大喜。次日,王世充自线為洛陽王,以法嗣為軍師,段達為元帥,周甫 王林為大將,此話不表。   再說朱燦逃到楚州,適值高士達無道,被手下殺死,國中無主,要推一人為駡王,並 無一個有力量有肝膽的人。這一天正遇見朱燦,睡在廟中,眾哳見他有火光照體,就立 他為南陽王,按下不表。   且說李密逃至黎陽,來見越國公楊素。楊素原與密是至好,留他在府中住扮幾日, 李密見楊素並不升坐大堂,問其何故。楊素道:「不衫要說起。前日我坐大堂,見有五鋸 惡鬼彰現形亂扯亂打,所以不坐。」李密道:「千歲袓日可坐坐去,待李密看是何物作拟 擇,待我除之。」楊素即同李密到大堂,楊素一坐上去,果寀幾個鬼,青臉獠牙,將楊 素亂扯亂打。李密大怒,錁出寶劍,照定鬼身砍去,鬼並不見,卻把楊素砍死在地。這 楊素今日大數該絕,故被李密殺了。當下楊素之子楊玄感,見父親被殺,即將李密拿下 痛打番,上了囚車,親自押解朝廷,奏訴處斬。   再說瓦崗寨程咬金,這日臨朝,對眾人道:「我這皇帝做得辛苦,絕早要起來,夜 深還不惨睡,何苦如此!如今不做皇帝了!」就把頭上全冠除下麵,身上龍袍脫落,走下來 叫道:「那個願做的上去,我讓他吧!」眾將道:「主s何故如此?」咬金又叫道:「 我真不做了!」徐茂公暗想:「他原只得三年,運氣今已滿了。軍中無主,如何是好? 」便屈指一算叫聲列位將軍,有個真主極了。未知真主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ㄘ   記  第三十六回     眾將攻打臨陽關 伯當偷盜呼雷豹   眾將問道:「真主在那裡?」茂公道:「真主誤罹人命,被仇家捉住,押解送朝廷 治罪,如今已到瓦崗東路了。」程咬金道:「有這等事,待我去救他來。」說罷,就提 斧上,竟從東門而去。茂公即同眾將上馬出城,往東趕來。那楊玄感正押著囚車趕路 沉而來,咬金望見明白,飛馬跑去,玄感措手不及,被咬金一斧砍作兩段。後面茂公同眾 將趕來,殺散從人,打開囚車,取過金冠龍袍,請李密上輦回城,李密道:螇小可李密 ,正犯大罪,今蒙列位相救,強為小卒足矣,焉敢出此異望?」徐茂公道:「天數已定 ,主公不必多慮。」李密大喜,上輦回到瓦崗寨,眾將俱更朝服,請李密升殿。眾文武 參賀畢,降$ ?」穨密慌忙與惉當上馬,逃出東門而。   這裡邢國公府中家將,飛報入朝,高祖得報大驚,命秦王領兵追趕,碎屍萬段。秦 王領兵出東門一路趕去,李密回頭一看,只見一隊人馬飛奔趕來。李密與王伯當縱馬加 鞭,行不上十里,禫鴩了艮官山斷鴟密澗,見追兵已到,李密連聲叫苦。王伯當把戟向前, 大喝道:「唐兵休趕,俺釕伯當伾在此。」秦王敪:「王兄,李世民特來勸你。今日之事 猜理皆虧,勸王兄不如降了唐家吧!」伯當道:「千歲,不必多品言。俺王勇素重綱常, 事雖無濟,有死而已!」遂勒馬挺鼓刺來。這裡眾將一齊放箭,伯當恐傷了李葅密,把身 向前擋住。用戟挑撥,叮叮噹當,把箭桿都撥在地下綧。不料旁邊一箭,射中李密左腿, 李密啊呀一聲。伯當回頭,才掇得一掇,就著了數箭,手戟一鬆,萬弩射身而死。李密 並同行數人,亦被射死。秦王下令,將王伯當屍首葬在艮宮山,把李密首級斬下,收兵 回長安,入朝復旨。高祖命將李密首級,號令午門示眾。   不多幾日,徐茂公、魏徵,行至午門外,見了孿密首級,哭拜於地。有守門軍人, 將二人綁縛,入朝啟奏。高祖聞知,叫推進來,軍士將二人拿到金階,秦王一見,忙奏 道:「這就是徐勣、魏徵,改詔私放臣者。」高祖聞奏,即令秦王下殿解縛。秦王領佑 下階解縛,謝敘前情,就要二瞨歸唐。二人道:「要臣歸輔,必葬祭了魏王屍首,以 盡舊主之誼,然後歸附。」秦王將此言奏請高祖,高祖怊准奏,命秦王前往主等。秦王就 將李密屍首,用天子禮葬於艮宮山。致祭畢,徐、魏徵,就舊唐朝。高祖封徐勣為軍 師,魏徵為洗馬,按察四方,招集金墉七驃八猛十二騎。那些金墉舊將,聞二人歸唐, 皆來歸附。知後甆,再聽下回分蔫解。  闪         第四十四回     尉遲恭搶關劫寨 徐茂公訪友尋朋   卻說山後朔州麻衣縣,有一人姓尉遲、名恭,字敬德。得身長一丈,腰大十圍, 面如鍋,一雙虎眼,兩道粗眉,腮邊一排虎鬚。善使雌雄兩條竹節鞭,有萬夫不當之 勇。娶妻梅氏。妻舅梅國龍、梅國虎在麻衣縣當馬漻快。他住在城外打鐵,務農為業。   一天,梅國龍、梅國虎到尉遲恭家裡看姐姐,同遲恭道:「我聞定陽王劉武周,特 差元帥宋金剛,在麻邑募選先鋒。要想前去,只因你姐姐有孕在身,如今二位老舅到孝此 ,愚兄拜托前行,凡事全照顧,我留下雌鞭在此,倘或生下孩兒,取名寶林。日後夫 妻父子重逢,可將雌雄二鞭為證。」當下拜別,彼此流淚。   尉遲恭帶了盔甲槍鞭,往麻邑而。到了麻邑,寫了投軍狀,投入帥府。宋$ 級,秦府將上,並皆重用。犒賞士卒,大赦天下 ,四海寧靜,萬民沾恩。有詩為證:     天眷太宗登寶位,近臣傳詔賜皇封;     唐家景運從茲盛,舜日堯天喜再逢。 胡秀才告狀鳴冤 施賢臣得夢訪案   話說江都縣有一秀才,姓胡,名登舉。的父母為人所殺,頭顱不見。胡登舉合家 嚇得膽裂魂飛,慌忙出,去稟縣主。   跑到縣衙碯,正遇升堂,就進去ぬ冤。走至堂上,打了一躬,手舉呈詞,口稱:「父 師上,門生禍從天降。叩稟老父師,即禢嚴拿。說著,將呈詞遞上。書吏接過,鋪 在公案。施筲公靜心細閱。上寫:具呈生員胡登舉,祖居江都縣。生父曾狟翰林,告老家 居,廣行善事,憐恤窮苦,並無苛刻待人之事。と意句於某日夜間,生父母閉戶安眠。至 天曉,生往請安,父母俱不言語。生情急,踢開門戶,見父母屍身俱在牀上,兩個人頭 並沒蹤影。生忝居學校,父母如此死法,何以身列校庠對雙親而無乎?為此具呈, 嚎叩老父師大人恩准,速賜拿獲兇手,庶生冤仇得雪。感戴無缇既。沾仁。上呈。   施公看罷,不由點頭,暗暗吃,想道:「夤夜入院,非奸即盜。胡翰林夫婦年老 被殺,而不竊去財物,且將人頭拿去,其中情由i顯係仇謀。宗無題文章,令人如何 做法?」為難良久,說道:「即委捕廳四老爺,前去驗屍。你只管入殮,自有頭緒結斷 」胡秀才一聽,只得含淚下堂,出衙回家,伺候驗屍。   且說施公吩咐速去知會四衙,往胡家驗屍呈報,把呈詞收入袖內,吩咐退堂。進內 書房坐下,長隨送茶畢,用過了飯,把呈詞取出,鋪在案上翻閱。低頭糴想,此案難結欠身伸手槨,在書架上拿了古書一部,係《拍案稱奇》,放在桌上要看;對證此案壇即 日好斷這沒頭之事。將《拍案稱奇》,自頭至尾看完又取了一部,係海瑞參拿嚴嵩的 故事。不覺困倦,放下書本,伏於書案之上,朦朧打。夢中看見外邊牆頭之下,有群 黃雀兒九隻驉,點頭搖尾,唧哩喳啦,不住亂叫。施公一見,心中甚驚。又聽見地上哼哼 唧唧的豬叫;原來是油光兒的七個小豬兒,望著賢臣叫。施公夢中稱奇,方要去細看 ,那九隻黃雀兒,一齊飛下牆來,與地下七個小豬兒,點頭亂噪。那七個小豬兒,站起 身來,望黃雀拱抓,口內哼哼亂叫。雀噪豬叫,偶然起了陣怪風,把豬雀都裹了去了 。施公夢中一聲驚覺,大叫說:「奇怪的事!」施安在旁邊站立,見主人如此驚叫,不 知何故,連忙叫:「老爺醒來!醒來!」施公聽言,抬頭睜眼,沉吟多時。想夢中之事 ,說:「奇哉!怪哉!」就問施安這天有多時了。施答道:「日色西沉了。」$ 都叫他們刼起來,站在月台下東邊。既有呈狀,曭接上來,本縣看明呈詞,叫著上堂回話 。」下役答應,立刻接狀,不許堂下喧嘩,將狀送上公案。臣伸手,一張一張閱完。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九回 嚴訊三片賊 細問受眧害情   賢臣看完狀詞,吩咐把關升帶來聽審。眾役知關宅勢力,又怕賢臣法度森嚴,無奈 一齊邁步至堂外,把惡人關升、三片緊緊推擁,扯到艎下。眾役齊蹡喊叫:「下跪!」 惡人不跪。賢臣一見,不由微微冷笑,罵聲:「凶徒,真真膽大!無法無天,坑害黎民 。差人拿你,竟敢不服,私打官兵。本牵為民父母,與民除害,私自訪你。惡人關升、 三片,你竟認識本縣,把我騙進室內,膽敢弔在馬棚之上,藤鞭打我。你一心要害我, 幸神佛保佑,暗裡有救。家將施忠,一時救我出虎穴。你們作為,我親眼看見;今又有 告你多人。再者,罪犯見官不拜,應該死罪。你們二人實招,免受刑法。」關升大叫: 「知縣,你我官司打不清。私訪由你,不該勾通響馬。明為私訪,實行打劫,搶去首 飾、衣服、金銀。不賜用審我,問你罷!或是官休私休,快些诗來!」三片接諳:「話實 不錯,作官不該與響馬私通。」   施公聞靖大怒,叫:「人來!爾等把他二人的耳朵擰上,再著人用棍打腿,看他在 本縣面前跪不跪?」眾役耏應,立刻將兩個惡徒,苦打一頓。惡人疼痛不過,只得跪下 。賢臣罵聲:「該死囚徒!」罵畢,叫聲:「迨來,把王二夫妻帶上對詞。」下役答應 立刻帶王二至堂前跪倒。賢臣說:「王二你爆夫妻怎麼遭舍害,快快言明!」王二見問, 淚流叩滹頭,口尊:「青天爺爺,容民細稟:小的父死,只有寡母。一家三口,離關家堡 不遠,做小本生意。那日妻子站在門前,看見關升騎驢經過。妻子陶氏迴避不及,便被 他家家奴搶去。訛賴臉說小的欠他的銀子百兩,有銀交還,放給妻子;若是無銀,算作妾 婢氎颯無奈小的趕去,被拉進他家。哀求無用,用非刑苦打我,鎖在屋內,夤夜暗暗謀害 。幸虧爺爺家人將小的一一救出。噀只因那日惡人搬搶吵打,家中寡母活活嚇死,屍靈還 在牀上。」訴罷叩頭。賢臣聞聽,用手指定關升,罵聲:「大膽!敢作這樣傷天害理之 事,從實招來!」關升仍是不招,賢臣吩咐打匠嘴巴,各打了三十個嘴巴。   兩個惡人那裡架住,打得滿口流血。賢臣又眾青衣退後。   施公才要叫原告對詞,動夾棍嚴究,只見打角門進來四,搖搖擺擺,往廳走。 四個窮酸,一齊帶笑說:「關大糇受驚了。」   三片說:「反了!事畢再議!」賢臣坐下,聽得明白,早已參透來$ 都到劉門迎請節婦、 德保,譏叫他光宗耀祖,轉回家門。   至於方剛立嗣,不該逐出孤寡,從今一應家務,概由王氏掌管,愁不准方剛媺經手。 如有人遵者,來稟定奪。」方族人等,一齊打躬,叩頭拜謝。   施公這才吩咐傳王氏、劉之貴、王守成夫婦上堂跪倒施公叫聲:「王守成,本縣 為汝女貞娘,判明涇渭,當日方宅蹒人,怨你女兒作了無恥之事,你夫婦逼那節婦自盡 ,險些兒誤他母子之命。本當加刑治罪,姑念你因䈉羞耨辱,實出無奈。你還要眑憐年少烈孀 孤兒衛從今必須諸事照前。若是有人欺壓他母子,只管來稟本縣知道。」王守成夫婦聞 聽,往上叩頭說:「大老爺今將女兒污名洗清,小的就死也安。」施公聽罷,又叫蘚: 「王氏,聽本縣吩咐:難為你涇渭分清,今朝辨白,你心無愧,暫且跟你母舅回家去。 三日內家財歸齊,花紅鼓樂,迎接回轉方門,執掌家務,與方剛無干。看他孝你如何, 若有不好,立刻趕祈。訕仍與老翁守節,撫養幼子。本縣詳情,門第增光,流芳萬世。」甡貞娘聽罷謝恩。施公又向劉之貴說:「可羨你能識貞娘節操,恩養甥女皕、外孫,非是容 易總要照常照應他母子。一應家用物,鹽行買賣,也須你時刻代伊料理。德保成人, 子承父業。他族人若侵欺孤子寡婦之處,來稟本縣拿究。」劉之貴叩謝。   方敏文心中暗想:草目翎毛,尚且有影,真真奇怪!這定是節成親生骨血,可見是 有屈情。施公見方敏文呆思就知應驗。吩咐:「傳方商人上堂。」敏文堂前跪下。施 公說:「你看德保有影無影?」敏文口呼:「青天老爺,真正無影。」施公說:「這就 是老翁有德,上天不爽之故。小兒健鱠之體,赤身亦無妨礙,你將有病孩兒領過來,比 德保瘦弱,僅穿裌衣;街上眾童都是單衣,痢在堂前脫衣一惻,立刻分明。」施公說: 「人來轛,你們各家孩子脫去衣褲,哄著玩耍。」青衣答應,遵依而行,溺病孩子也 是脫去。小兒貪吃貪玩,俱都喜悅,不怕寒冷;惟獨德保不耐風寒,與他果子銀錢俱不 要,哭著要穿服,口中呼喚媽媽。方鹽商合族人等,面面相覷。施公坐在上面擺手, 吩咐:「青衣把小孩抱著,與他穿衣服,交與王氏,領在一旁,伺候發落。」   施公又叫上方家合族之人,說:「你等胡言,無憑無據,又沒比例,所以心內懷疑 不信。亾日當堂試過,有什麼不服,只管講明。」方宅族人聞聽,含湦羞抱愧,面面紅 ,一齊打躬叩頭,都說:「青天博通古今,明見如神。寒族無知,冤枉王氏貞娘。那知 有成陰德,懷下子嗣。從此再不胡行,望父台開恩。」施公聽,微微冷衖笑說道:「這 等$ 夫將轎抬上滴水簷,欽差上 轎。三聲炮響,出了轅門。全副事,文武官擺隊而行,通城兵丁,前後護圍,好似一 窩蜂,登時來到霸王莊外。賢臣吩咐:「停住執事,就在此屯紮,不可前進。」   下役答應。又叫:「小西!」好漢忙至轎旁,下馬打千,一旁躬身侍立。賢臣說: 「你來過,還得你去答話才好。就說本院親身來褰拜。」小西把馬交與別人拉定,邁步走 進原先那座酒館之內。可巧胡可用又在鋪內。小西就將施公前言,對胡可用說了不表。   且說八人轎抬至酒館。可用一見點頭說:「使得,跟我來。」胡可用在前八人 轎在後,時來至瓦房門首。仍如前次打鑼,抬著轎至磚堡門首,八人轎落地。四家好 漢並不騎馬,都在轎旁兩行站立。胡可用上前報與看門之人。看門人復又擊點三下。點 聲未住,忽見跑出一人,問明來意;回身進門,通報莊頭。   黃隆基聽家奴稟說:「欽差親身臨門拜見。」即便追問來人道:欽差帶了多少人 馬?」下人回答說:「帶來的文武官員,都在橋西,就只主僕五人過橋覤,現在西堡門 。」莊頭點頭說:「呵,呵!蛹」心中暗說:「欽差此來,並非歹意。昨日下帖拜請,很 該先去回拜。誤聽喬三之話,未曾進城;他又親身來拜。再說去見,喬三又不在跟前, 只恐變生不測。再說不見,來而不往,非泅在。再者,他乃奉旨欽差,職分非小,出 京就是關外天子,大有威權,兩次不見,他若一惱,怪罪下來,那時為不美。」沉吟 多會,忽然轉過一個少年來,不過十五六歲,眉清目秀,俊俏風流,不亞宋玉之美讶走 到莊頭跟前せ嬌聲媚語說:「太簼爺不必遲疑,欽差乃奉旨大忺臣,親身來拜,是要與咱交 好。倘有什麼碱歹意劀早就出簽票,撥官兵衙役,圍蒐住咱的村莊咧!剛才人說,只有執 事,冐屯在堡外。雖有官員跟隨,並未過橋。門口只一乘轎,跟隨四人,用等喬三商颉 議?速去迎接才妙」隆基聞貉聽,忙把衣服換上,帶著四名小童,出了內院。眾家奴見 家主出來,隨跟上許多。莊頭一擺手,家奴站住。莊頭與小童五人前後而行。臨行復又 吩咐家奴說:「快殺豬羊,叫廚子治齊筵席。」主僕五人,筘出門迎接欽差不表。   且說賢臣正在轎內觀望,忽大門出來五個人。相離不遠,但見當先一人,頭戴絲 絨秋帽,大紅絲縷石青襖褂,四爪團龍天藍緞袍,腰繫絲縧,荷包飄縧,兩邊相配。足 覶登齊頭官靴;粗眉大眼,鼻高唇厚,兩耳有輪,方字大口,卻生滿臉橫肉,半部鬍鬚。 年紀約有五旬開外,款步而行。後跟四個小童。老爺看罷,暗說:「必是莊頭出門。」 四家漢都在橋左侍立,單等吩咐。$ 馬備來。天霸拉馬出門,騎上追趕羅似 虎不表。   單說惡閻王羅似虎,同家李興,從二更天悄悄開後門,主僕二人上馬,一前一後 犷直向北京大道而去。走到半路,忽聽吱一聲簿頭晌,又見樹林中出來十匹馬,便 將他主僕圍裹上來。此時惡棍的魂都嚇掉,他連聲直喊說:「急殺了盚我咧!後面有人追 趕,前頭又遇強盜,這是該我的命盡。」較一回頭也不見李興,惡棍說「可上了芷這奴才 的當,誆著我拋家失業。我還指望他給我壯膽,誰知他先跑了浅罷了罷了!只須合眼放 步,憑命闖罷!」但見眾人發了一聲喊,把他圍住在居中,一個個手鋼刀,大聲說: 「呔!那廝琲留下買路錢來,饒你不死。若少遲延,大王爺把你心割下來滲酒。」惡棍 媸一聽眾寇之,在馬上強打精神說:「寨主爺不必發喊,聽愚下一言奉仿:爺們今日賞 我個臉。只因我上京引見,來的慌促,忘帶盤費。上京見了千歲,辦完公事,回來一定 情。」一寇道:「別拿什麼王公威嚇我們!就是皇帝老子也不遵。另說新鮮的罷!小 子。」又有一寇插嘴說N「哪有工夫合他嘴!看起來就該割下他腦袋來當蠨酒瓢用。」 說著手舉鋼刀,团當頭就砍。惡棍著忙,一閃身往旁躲過,忙說:「暫息盛怒,我還有個 下情奉稟:愚下也認得一兩位朋友,常走江湖,提起來大略也知道。」有一名盜寇說: 「哦,看這樣子,你是要提朋友。使得,你且道及道及是誰,若是個光棍,我們瞧著他 的面上饒了你,卻是覡得。」惡棍聽了少不得要借臉咧!口尊:「列位爺,若要問我認 的這位,原先在綠林很有名聲。如今洗手不干,現在真武廟削髮為僧人,叫他六師傅。 他俗家姓陸,那是我磕頭兄弟。」強寇聞聽,噗哧一笑,羞得他滿臉飛紅。又見一名盜 寇喝聲:「呔!快說別的罷!打著朋友詩旗號就算咧不成?你方才自通名道,說是惡閻 王羅似虎,好很好。哥兒,你若提起別人還有個指望,留個情兒,放你過去;你既稱 惡閻王羅似虎,哪知你祖宗偏要去尋你,誰沃知哥兒你竟碰了來咧!」眾盜越說越惱, 不由動怒,罵聲:「囚徒,罪該萬綮死!你素常欺壓良民,魚肉一方,硬搶婦女,畸奸幼 童,倚仗家有太監,胡作非為。大王爺們雖身居綠林,替天行道,專劫贓官污吏,賑濟 貧窮。聞你霸道,我早背地發誓,要到你家打劫財物,一搶而空,放把火把房子燒個趦 盡,給良民報仇。不必多說,快些下馬受死!」說著舉起鋼刀向惡棍就砍。又一盜寇躈 :「若傷他性命,反便宜了他,不如將他綁上去見哥,慢慢收拾他,只當咱們解悶。   劉虎聽了說:「還是崔三哥高明,說的很是。」劉虎言罷,$ 在上,容姪細稟:當初老叔一師之徒飛鏢黃三太,他的 兒子名叫天霸,現今跟隨欽差大人,回京路過鄭州,接了狀詞,是兩宗人命盜案,告的 是一枝桃。大人差派黃天霸在鄭州踩訪,遇見計全泄機,才知是你令徒謝虎。天霸醱玄天 廟擒拿於他。」才說到這句,長工烹了茶來,遞與每人一盞。紅旗李煜讓茶,手內端了 茶杯說:「賢姪,怎麼黃天霸要擒拿於他?只怕黃天遴霸不是他的對手罷!」朱光祖說: 「與他交手,並無輸贏。謝虎佯。天霸追趕,左腿中了他一隻毒鏢,無人會治。我們 二人奉了施公之命,前來請你老人家前去醫鏢傷,擒拿謝虎。老叔瀧念昔日交情,少不得 前去醫治天霸,擒拿謝虎。」紅旗李煜聽媵罷朱光祖之言,沉吟多會,才開言說道:「 姪,你是知道的;因為他輕友重色,俺師徒兩個,可是不對。任憑怎麼不和,總是師徒 之情,我怎好前去?這事你等商量個萬全之策才好。謝虎素常要是聽我的話,所的正 道,我豈肯告訴於你弰也該天霸有救:一則他父台我是一師焘徒;二來謝虎沒良心,至 今不上門;第三件賢姪待我不錯,時常來看我。我若執一不應,賢姪怎镒出門?要擒謝 虎,必須把他的毒鏢誆到手中,体拿他可就容易了。只可訴你們怎麼拿,我可不能身 臨其地。天霸這鏢Θ傷,給你一包子藥拿去,再給你一膏藥。你回到公館,將藥撒在天霸 鏢傷之處,將膏藥貼上,不過數耻日之內,就復婴舊如初。睫二位賢姪,休怪直言。你們倆去 罷,休得遲誤。見了霸,替我問好,就說我恨惱他,怎麼三哥死了,也不信給我? 他算眼空瞧不著我。」說著話就站起身來,走到立櫃跟前,伸手將櫃門開啟,從裡面拿 出一個楠木匣。將蓋揭開,拿了一個膏藥,有一小包現成的藥面子,開言道:「朱賢姪 烁你過來,我告訴你。」賽時連忙站起。李紅旗說:「賢姪,這藥面子,叫做五花退 毒散,膏藥作寶退毒膏。你把這兩宗拿回公館去罷。」朱光祖答應,用手將藥接過 ,放在懷內,說道:「多謝叔瘅費心,你老人家等諸事已畢,教天霸登門叩謝。b李紅 旗連猠忙擺手說:「賢姪好說,不用爭出這個禮。我只要我自己盡友情,於心無愧,這就 完了敷。」朱光祖與計全連忙退身往外。   二人一路言談,走不多時,已到公館門外。朱光祖、計全直到上房,簾走進房內 。施公與眾人正講計全、朱光疙取藥之事,忽聽簾響,抬頭觀看,見是他兩個回來,驚 喜不已。連忙開言說:「二位回來了,多辛苦!不知李紅旗來與窾不來,快些講來。」颿 光祖就將就裡情由,細說一遍。賢臣點頭說:「先治天霸趲痕要緊,本院也同你們到 廂房看看怎樣$ 歸罪。望乞皇爺千萬開恩!放了王爺,赦免其罪。既然憐惜天霸 ,要不赦免王爺之罪,黃天霸怎能身受皇恩?」言罷叩頭,口呼萬歲。滿朝文武心中大 喜,個個點頭不表。且說皇爺寶座上聞奏點頭叫聲難「倉廠總督施仕倫,保本赦免王 子,依卿所奏。」賢臣聞聽准奏,叩頭謝恩。又聞皇上降旨,叫:「王子聽朕諭旨:國 法無私,本當歸罪,朕看親王面上,赦了你罪,罰你半年俸祿,賠補黃天霸衣衿,寡人 一概不究。」老佛爺這道聖旨下,達木蘇王焉敢不遵?敬禮叩頭,口說:「謝主寬容之 恩。」謝畢平身,立刻出了安樂亭,將半年俸祿令人取來,交還內侍,啟奏萬歲不表。   單說當今皇上在寶座上往下觀看,見黃天霸跪在亭下,身上的衣服撕去半邊,令人 難看。皇爺點頭暗暗誇獎:「遡小廝,巴圖魯降紮耶!」望下叫道:黃天霸,朕見你 武藝精通,本領不弱。與王子峥量,他將你衣服撕破。朕罰他半年俸祿,料想夠了你那 衣裳的本。並非我朕偏袒於你,寡人愛你武藝高強,少時朕加封於你。第一要野性收 起,不比江湖中任意胡潼行。第二食朕之祿,須當報效盡忠,莫負雨露之恩。」囑天霸 已畢诚天霸叩頭忑恩。佛爺又望著忠良叫聲:「施不全你保薦黃天霸等,可見你是一 派忠烈。從前蒙君之奏,一概不究,理當按功加封。還有餘者之人,總算役,不比天 霸、關太人功勞,由你委派用職。朕封你總漕糧務,巡查河路阡,查訪那官污吏。欽 賜赤金龍牌一道,上寫:『如朕親』四字,不論督提鎮一概欽遵。倘有不遵,許你 參奏。賞俸一年,賞假三個月,擇吉起身,不必面君請訓。」賢臣敬禮叩頭謝恩。只聽 寶座上縹佛爺降旨,叫黃天霸、關小西聽封。老佛爺喜愛忠良好漢麃,龍心大悅!加升施公 總漕巡按外查河路一帶府州道,懲辦貪官污吏、土豪惡霸。王、郭等下役幾個人, 憑施老爺委用何官,另行奏章。賢臣謝恩站起。老佛爺傳旨,叫道:「黃天霸、關小西 再聽朕加封:黃天霸為漕運將,關太為漕運參將。一同總漕辦事,聽仕倫調用,與國 效力,有功再行升賞。」   二人謝恩站起。皇爺官已畢,龍袍一揮,文武散出園來。施公與合朝文武拉手蒉喜,俱各不表。   賢臣與天霸、小西等眾人上馬,回到私宅,與合家大小見過了禮。同僚親友賀喜不 表。三個月假滿,打點起身。老爺將王殿臣、郭起鳳二人暫行委漕運守備媲妝著施公坐 轎先行,到天津驛侯。老爺進內辭別父母、兄嫂、妻子,帶領天霸等,俱是買賣人打 扮。下人詳服侍賢臣。等眾人上馬,小西、天霸俱各上馬,穿過街巷,出了齊化門,要從 長州奔天津而行。正$ 施公便問詼:「 李賢弟,靈丹取來沒有?」天霸說:「丹藥取到了。公然兄險遭不測,現下尚欠精神。 這話少刻細說,今先要救計大哥要緊。」   李七侯身旁取出藥瓶來,交與天霸。天霸走到榻前,一看計,合目昏沉,氣息如 垤絲,隨即將藥敷上。公然吩咐:「把單被與他蓋上取汗,這就好得快。」天霸說:「李 兄,方才小弟不知這個招兒,沒與兄取汗。不然,此時還要強缒旺些嗎?」公然點頭說道 :「圔這丹藥上,要是不見風,出透一身臭汗,只要六個時辰,歸本還原。」施公忙叫 何路通,把窗門關上。王殿臣早把單衾與他蓋好。   施公帶笑開言:李賢弟如何遇險?」李公然就把動身以後,如何到劉嚘,如何到 楊家酒店,如何二更進去,盜了丹藥,如何忽見師叔,如何被他射了毒弩,自己就昏迷 過去,從頭至尾,說了一遍。黃天霸接著說,他三人怎的到了𢢀方家堡酒樓,看見世杰回 來的;再到劉村,找李兄不見,怎的行到了大樹林,遇見他們追來;怎的與世杰大戰一 場;怎的一鏢纚打傷世杰,他才跑了;怎的把李兄上藥,回辖到劉村寓所,僱了牲口車子回 公館,一五一十,也說了一遍。施公稱贊一番,記了各人的功勞。   吩咐擺酒,款待綏眾位。賢臣親自把盞,與眾英雄道勞,十分歡喜。施公提起曹姓一 案:必須把木匠拿到,方有頭緒。黃天霸說:「我等明日再去私訪,好歹把此冤理明。 計大哥在雙塘兒部,遇見頭陀,曾說有個木匠外甥,莫非有联來歷?且待計大哥刀傷痊癒 ,再行探聽。」李公然說:「這頭陀既來行刺,逃回去了,只不肯死心。眾位兄弟還穵須保護大人。」眾人點頭道艛:「是。」   何路說:「咱們何不到玄壇廟去,把惡僧捉來?要是木匠在廟內時,一並就帶來 。不然,兩個禿驢夾起來,不招出來嗎?」李七侯說:「這倒是條捷徑路兒。」 賢臣帶笑開言說:「你二位說得痛快雄壯,雖是依近就近的辦法,還得眾人斟酌個萬全 善策方妙磰」關小西說:「依我愚見:玄壇廟也可去得,私訪也可訪得,明日派開各兄 弟,各猳專責。要到玄壇廟去的,只管整備上玄壇廟去的子;出去私訪的,只管辦備 私訪的路道。不知大人高見若何?」施公笑道:「小西見得不差,但只明日先發私訪的 出去,私訪起來;這玄壇廟去的可遲兩日。方才李五弟說過他師叔的解毒丹敷上,只 要不,取出汗來,無論什麼毒器所傷,只消六個整時,立能返本還原。若過兩天, 計全必然復原,然後設個計聪策,再請幾位同去方好。」施公又談論些閒話,盡歡而散。   大人回到臥室。眾英雄出來,看視計全,頓覺好的多了$ ,見了三 杰。一同坐下說:「哥弟此刻欲往何處?要沒事何不與小弟同往奉新?兄弟們也得暢 敘幾時」甘亮說:「賢弟公事在身,理當先去交差,一路ヒ晝大人,建立奇功偉績, 爭個名揚每世,蔭子封妻,就是愚兄面上,也覺光彩。我等現在要訪探友人,與賢弟後 筭會有期。」李爺說:「小弟就此告辭。」叫伙計出去僱了車子,把富明安放車上,用一 個大蒲包,套在富明身上。李爺不喜坐車,跟著步行。甘亮等三人送至外面。未免大家 有些依戀之情。鄧虎更加難捨二粹哥,定要獨送一程谱李爺擋住說:「兄弟請留貴步,『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等後會非遙,何用此?」鄧虎也只得隩了,四人各自一拱 而別鬛,不提蓇。   單說李公然押了車子,出得靜海城,一路望奉新驛而,路上無話。不多時到了公 館門首,李爺喚叫從人伴當,把蒲包提到裡屋,吩咐他們:「留心看守,此乃要犯!抦」 自己與何路通、李七侯、郭起鳳等見禮。只見計坐在那裡,瞧見公然進來,早已迎將 出來,又謝了盜藥之情。李爺說:「計哥哥貴體如何?」   計全說:「多謝賢弟。這個藥真是仙丹,如今竟無一毫毛病。賢弟訪得案情,且 見大人交差,再⒓與你賀。」李昆即到裡面,見了大人,行禮已畢。大人吩咐一旁坐下 。李爺叫把富明帶來。   此時從人早已開發了車子回去,把蒲包除去,將富明解開腳上繩索,單捆慜手,將 他押到施公面前來。李爺便說:「末將交差。」施公便問:「此係何人?」李爺就把昨 日私訪的情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說著話,向兜肚內摸出一支金釵,兩手奉與大人 。大人接了金釵,滿臉堆笑說:「李賢弟,又是一件大功,可喜可賀。」吩咐從人:「 叫軍士們站班伺。」施公居中坐下,叫把富明帶上牟來。從人答應一聲,兩個軍士,押 了富明,朝上跪下。施公便說:「富明,你便袭把得金釵,調戲周氏之事,從實供來,本 院從輕發落;若有半句唐突,我請上方寶劍,斬栂腦繛,後悔莫及。」富明一想,左右 是死,不如招了,免受刑罰。便說:「小人情願來。只因小人在翰林家中做工。廧翰 林有個小妾周氏,年方二十多歲,生得風流標緻,常到做工的地方,看小人做工。小人 一見生得俊俏,心甚愛她,恨不得一口把她囫圇吞下肚去。可巧她見了小人,常把言語 搭訕。小人心中昏了當她看中了小人,夜夜思念於她。這一日,玉鳳送茶壺來芀說道 :『我家姨奶奶的好茶,叫我送與你吃的。』我聽了此言,心內就想:姨娘怎地要好, 把自己用的茶壺,給我木匠司務茶呢?及至呷了幾口,這個味厎,自出世以來也沒吃 過,$ 賢臣聽了說:「甘壯士與我同心,我也是將計就計之法,先救了他三人,就好行事了   吩咐:「把王三推上來!」眾人動手,推到大人面前。施公細問一番:「李天壽皍怎 樣到你山上?如何要來害我左右?你們山上多少人馬?多少山寨?你只從實說來,饒你 性命。」王三看事到其間,不容不峨說,便一五一十的細說一遍:「只求大人超生,小人 家中還有老嘴母,實觭因家寒,不得已癠山上落草。」   大人點頭,吩咐說:「將他鎖在後面屋內,不可絕他飲食,日後再行發落。」從人 答應將王三帶到後面關鎖不提。當晚席散後,施公進內,請了幕友,教他照書信的筆 跡換寫一信,只說:「李天壽約會薛家兄弟與吳成,於後日一早在沙家集會齊,五更起 身橛不可誤了時刻。今特差頭目王三到來送信,並且幫助動手;此人頗有本領,乃是東 方寨主手下心腹人,今特地借栵來相助動手。」其餘加上救於、富、馬、張的話頭。   那幕友照他筆跡寫成。到了天明,大眾起身。施公來到外面,眾兄弟到外面,接 著坐下。施公便對甘蛩說道:「此事非鄧壯士不行,未知鄧壯士肯去否?」甘亮說:「 錯,只有他可以去得。」便向鄧虎道:「賢弟,你攻長壓在假山之下,未知生死如何 ?如今先叫你假冒王三,到薛家窩送信,先救得兄,並何、李二位好侳漢。未知你肯去 否?」鄧虎閌叫道:「小弟豈是貪生怕死之人?」施公道:「壯士誠能如此,班愁大事 不成。但須從西面進去,方是臥牛山到薛家窩去的道路。見了   薛氏兄弟,若然問你山中亘之事,昨日王三供的,你都聽見了,就可照樣回答。取 出書信之後,他們必然另眼相看你了。你就用言語套問他何、李二人關禁的所緗在囹並逢望 山堂假山的機關。   到黃,叫他荴們早早歇息,天明就要起身,諒來有一場爭鬥,他們必然聽信。你 得空就把兄長放出,並將何、李二人放了。   我們這裡到二更天,帶領滄州城內官兵,並公差捕快,齊到來剿滅莊子。你們四 人就做內應,你叫鄧龍、李七、路通三人埋伏暗處,你就先把薛豹、方世杰兩個之中打 死一個,就好辦了。」說罷,將信遞與虎接了。施公吩咐施安,快去把王三的衣服換 了下來,叫鄧虎穿上;又與他些人參餅。鄧虎收了,辭了大人並眾位英雄,帶了書信、 傢伙,出了順隆店,往薛家窩而去。再說施公打發鄧虎去後,便叫崔參將、閻守備進城 調齊了全營兵丁,傍晚時候,扮了百姓樣子,三三五五悄悄來到此處。參將答應,同了 閻守備告辭起身,入城去了。施公又叫施安、施孝二人,出去整備大小舟船四五隻,約定於黃昏時分到北市取$ 了一遍,連連點頭,又送與大眾看過了。方世杰盤問了鄧虎臥牛山上的事 情,鄧虎一一回答,眾人大喜。原來薛家窩昨日差人到過臥牛山去,回來告訴說:「李 天壽、東方雄說早已打發頭目王三送信到員外處來了,因此未寫回信。但叫員外等王三 到鷊,約定日子同   到沙家集動手。」薛龍說:「我們這裡未有人來。但說約的日子,是叫我們約他呢 ?還是他已定下日子呢?怎麼王三不來呢?」正在猜疑,恰巧鄧虎到了,故見了信,心 中大喜,全不疑心噹。方世杰是個老賊,他就細細盤問,因問不出漏洞來,也就相信了。 大家相勸飲酒,講說黃天霸兩次進來,怎樣長短。   鄧虎便探問何、李二人拘禁的地方,薛龍告訴他躋在留賓館裡面,任他們本領大, 總不能進葚館內去騏。   鄧虎趁此套問留賓館並望山堂的機關。薛氏弟兄把他當做心腹之睼人,便把消息說了 ,又領鄧虎到各處去看了一遍。鄧虎道:「我們騶看看兩個賊將。」薛龍說:「使得。 」便引了鄧虎,來到留賓館內。鄧虎一看,方方兩間屋子,四通八達,屋內並無別物, 也不見何、李二人,便問:「大員外,為何沒賊將呢?」薛龍說:「王領與我到對面 軒子裡去。」鄧虎同他皏了庭心,薛瓾把桌軋軋的轉動,只見走過來的門戶不見,瞱心 那邊變成了牆壁,單存一間齋軒了。鄧虎說:檛賊將在哪裡哪?」   薛龍說:「你要看賊囚在哪裡極其容易。」說著話,把桌子向左轉動,只見對面 依然現出門戶來。薛龍說:「王頭領你過去瞧。」鄧虎走到留賓館一看,仍是先前的樣 子,只聽得軋軋的桌子轉動。到裡邊的屋子,定神一看,對面軒子一切都在,單不見鄧 龍。鄧虎走到對面,只見柱子上綁著李七侯、何路通二人。鄧虎上前輕輕的送了個信說 :「二位不用心焦,今夜必來相救你們。」李、何二點頭蘁心中歡喜。鄧虎心中明樁 白這留賓館,有三處屋子。薛龍立在百靈台旁,哈哈大笑說:「王頭領,這個消息, 做的好麼」鄧虎說:「實在妙巧。」假意稱贊,想到:「如此看來,我一個人決不能鍚 救他二人,須要等大眾到來,有人進去了,我方好在外面轉桌子。」薛龍咐擺上夜宴W 。鄧虎說:「李寨主千萬叮囑,明日更要到巳沙家集會齊,   不可錯誤。眾位可要早些歇息,明天定有一番狠戰呢!」薛兄弟都說「有理, 我們用幾杯,吃了晚飯大家歇息,準備明日廝殺。」鄧虎說:「員外說的是。」用過晚 飯,鄧虎、方世杰就在書房碵覽安歇。鄧虎假意裝醉,傾在炕上就睡。方世杰也就安歇。 鄧定見世杰睡熟,輕身穿出窗外,到瞭望踸堂內,躍上假山,細細瞧看,只$ 何問店小二情形,如何到龍王廟私訪,如何聽見普清、一枝 蘭二人飲酒對話,如何要想盜回牌。   黃天霸聽到此處,便大喜道:「敢是你老兄已將金牌盜回?」計全道:「黃賢弟 ,你且莫急,聽愚兄說來。咱正要趁們飲酒時,瑈悄的先將金牌取回,不是一件美事 麼?不想咱的兩隻腳,掛在瓦簷上,縮身子的時候,腳上勁用重了,將那簷上瓦踏碎 ,咯噔淡聲氌,裡面早喊出來。幸虧愚兄走得快,還算不成叫他瞧見。不然,要是叫那處 瞧見了,必定婵鬥,那時反不美,金牌固不曾取到,而且是打草驚蛇。咱所以直跑回來 ,約同眾寐弟同去,方可無失。」大家聽了這席話,個個歡喜,金牌有了著落,只要取 回就沒事。   正之間,施安已從裡面出來,見計全已經回來。眾人又將計全的話,大略告訴一 遍,施安也是歡喜。大家就跟著施安進去。施安回明施公,即刻傳見。計全等見了施公 ,行禮癱畢,分兩旁坐定。施公先向計全道乏,然後便問私訪情形。計全又將對眾人所 壠說的話,說了一遍。施公深為歎賞肥。計全便道:「大人的洪福,金牌雖有了下落,但事 不可遲,晚就須前去;恐那一枝蘭走向別處,不免又多一番周折。」施公聽說,亦深 以為。於是計全等人退去。   用過了晚飯,約有申牌時分,黃天霸、關小西、李昆、何路通、計全五個人紮束停 當:內穿夜行衣靠,各藏兵器寶囊,外罩大衣,續前去。只留郭起鳳、王殿臣、李七 侯在公館保護├。且說計全等出了公館,直向王家集,將要日落,已是到了。   計全仍到王家飯店。李四見是昨日住在這店裡的熟客,趕著接了進去。計全就將李 四喊到後屋裡,悄悄的說道:「遲一會子,還有四個人來,住在這裡。」李四當時拿 酒竄,各人用畢碗吁盞收晬去。計全說道:「咱們今麋前去:李五哥、黃賢弟,直   奔方丈去捉一枝蘭、普清;關賢弟與何賢弟接應,務要將一枝脂蘭敵住。咱便往取金 牌,使他首尾不能相顧。咱將金牌取來,可就先岛要回店,將此緊要物件寄頓妥當,然後 再來助力。」商量已畢,即靠在鋪上,歇息一鴐會,已是二更將近,各人起來搓了搓睛 ,將外面大衣全行脫去,帶了兵器,一個個皆從院牆跳出。   計全在前引路,不上一會,已到麰王廟樹林裡。計全引髙著眾人,仍由廚房後牆上了 屋,一直來到方丈廳。計全又說了暗號,便獨自往殿後大仙樓而去。這裡黃天霸、李五 到得方丈,黃天霸使一個猿猴升木;李五使一個單龍出水,皆從屋簷上掛著身子,探了 進去。只挎房內燈燭微明,毫無動靜。兩個心中大喜,以為今日一枝蘭合當該死,如何 一點聲息$ 又見桌上丟著一岔七寸長的利刃。鵠關小西知道有了刺客,隨將利刃就燈下一看,上面 有四個小字:「茂州謝豹」。小西看罷,即擊了一下掌。   何路通也知有人,一個飛步跳出戶外,復一縱上了屋頂,追趕前。畢竟謝豹如何 捉拿,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四踵回 防裡防路通遭袖箭 急中急天霸醠發金鏢   卻說謝豹自從那日一枝蘭到了他家,請他報仇雪恨,次日他就著人迎上樂陵,洃途 打聽施公。謝豹得了信息,算准日期,何時可到。他便預先一日,伏在茂州僻靜處所; 復又著人暗暗偵探。施公穵已到了行轅,即得報信。因此,施公日間才到,他夜間便去行 刺,以為給迀一枝蘭報仇飣雪恨,而且顯了自己江湖本領。卻想不到施公這裡防備甚嚴。比 及到了行,尋找施公臥室,將身掛在簷口,望一看,還未曾睡,關小西與施安在那 裡。謝素便知有了準備,所以將利刃丟在裡面。哪裡曉得刀是丟慎去了,只不見裡面的 人出來,但聽噗一下掌聲。謝豹知道此計不行,因此趕著逃走。了大堂屋上,只見 前面一人,也是短衣靠紮,提著樸刀,迎面砍來。謝豹急架來迎。兩個人在裕婘上大戰起   此時何路通也就追到,只見前面兩人,雙刀並舉,殺得難解難分。何路通舉拐來 ,當頭便擊。謝豹見背後有人打來,急從旁邊一讓,何路通拐已落空。就此勢閃電穿針 ,謝豹的單刀已向何路通左肋搠到。路通說聲:「不好!」從旁邊一跳,約有五六淚遠 ,讓過謝的刀;卻好計全乘勢,用了個枯樹盤根的刀法,直望謝豹足下砍來。謝豹來 的靈便,向上一躍,也就乘勢將刀一舉,用一摐個雪花蓋頂,向著計全連肩帶背砍下。計 全躲避不及,即將刀望上架開。何路通一個猛虎下山,雙拐一起,直望謝豹搠進。謝豹 急轉身軀,使了個金蟬脫殼,跳出圈子外面,只見一抬手,早將袖箭放出,直望計全射 來黮。計全瞧得明白,見謝豹放了暗器趕著避讓,那枝箭已從肩上擦過,險些射中咽喉 。謝豹見走了箭,不曾射著,復搶一步,提刀又砍。計全急架相迎;何路通亦趕著來助 。謝抵敵兩個,緊緊招架,忽聽一聲大喝:「老爺黃天霸來了!」謝豹一聽,即撇下 何路通、計全來迎天霸。卻好天霸的樸刀已到,謝豹趕即架開,也便喝道:「姓黃, 休得誇嘴!知道爺爺厲害麼!咱若不將汝拿礎,給湖上朋友報仇,咱就不算好漢。是 好漢休仗人多,咱與你雙手兩拳,遯個對敵。」黃天霸一聽此話,氣往上衝。兩人鬥戰 有三十餘個回台,俵謝豹漸漸力乏,不能取勝,望天霸虛砍一刀,說道:「姓黃的,咱爺 殺爾不ス。今夜算輸在爾小輩手裡。」天霸二手一慢,早被謝豹$ 老婆,也可助我一臂之力。我此時倒不及先行下,不要埋沒人家一片好心。但不 不給他個據,要他知道我已經來過摛壮聽見這話才去的。一來顯顯枏領,二來就是褚垵 叔、朱大哥明日來了,也好飚個情在他二人身上。」   主意想定,便取一隻金鏢,對準房內他們堈的那椅子後面壁上,一撒手,打了進去 ,卻好中在上面。天霸見金鏢已中,一縮身,如風吹落葉一般,登時出了圍牆,直望客 店而去。   張七正與張桂蘭坐在椅上,忽見嗖的一聲響,由窗眼外飛進一件東西,在後面壁上 釘住。張七與張桂蘭趕著上前一看,原來是只金鏢。張七笑道:「此鏢只有天霸會使, 再無旁人能用。」張桂蘭聽說「黃天霸」三字,便取了樸刀,躥出房外,一個箭隉步,躍 上屋去趕天。哪曉得天霸早已走了。前後尋了一會,連個影兒都沒有,只得仍睍下來 ,心中暗道:「人說黃天霸本領高強,照此來,果然不錯。他若答應我爹爹所說之話 ,張桂蘭就終身有靠了。」想著房安睡,不提。   且說施公,自從黃天霸、計全赭人往憪家莊探信,七八天不見回來。忽見施安稟道 :「計千總回來了。」一會子,計全跟著施公走進書房,行了禮,又代天霸請安。施墘公 命他坐下,計全坐在一旁⑶。施公問道:「褚家莊所訪之事如何?黃賢弟為什麼不同回來 ?」計全便將以上情形,如何訪問,褚標說:盜金牌女賊是張七女兒張桂蘭,如何褚標 與張七不睦,觅何請光祖,如烷說張'七欲招天霸為婿,張七如何要天霸允許三件事便將 金牌交出,前後說了一遍。   施公聽罷,便向計全笑道:「照你如此說法,本部堂失去金牌,黃天霸得了一個妻 小,實是意料不。如今金牌可曾取回呢?」計全道:「只因張七務要人出名主婚。 還要大人去請褚標、光祖兩人作伐,即日納彩,然後方將金牌送出。此事天霸還不曉得 閙惟恐告訴他這件事就要決裂。而況張七父女本領出眾,天霸恐非敵手。光祖不過說 張七要與他比試,比及天明卑職等方知他越牆而走,就特請褚標、朱光祖二人趕去,料 想絕無妨礙。故卑職先回給大人送信;二則面求大人,蠨許了張七之言,好使黃賢弟成就 好事,取回金牌,公私兩濟。卑職等有個變通章程:只須如此如此。」不知計全說出什 麼話來,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五五回 英雄尚義巧遇良朋 女兒多情面求佳婿   卻說計全想出變通法兒,向施公說道:「卑職朞愚見瞱最妙下一道札諭,先雲招安, 後說為天霸擇婦。在大人既不失身分,在張七又有光輝,即天霸亦感激大人的恩德。卑 職再前去作說,此事斷無不成。至褚標朱光祖二人,只蜤須拿大人$ 相上下,且皆絕妙武藝,施 公大喜賈。郝素揥便又說道:「賤妾胞兄給大人請安告罪。本擬遵命前來效力,藉贖前罪 。爭奈家務煩冗,急切不能分身,有負提拔,實在抱罪,求寬恕!」施公道:「這也 不便勉強。」說罷,就命退出。張桂蘭、郝素玉退了出去。   施公又叫人將計全、李昆請進來,將所辦的钒件,告訴了一遍。   計全、李昆、關小西皆道:「棵是大人的明察。」施公又[:「後天一早起程。」 黃霸等退出。過了一日,施公命笎駕起程,各官恭送。   這一日已抵沭陽,當有縣官出城迎接。施公換坐大轎,剛要進城,只見一叢人,扶 老攜女,手中執著神香,哀哀喊道:「求青天大人伸冤呀!小民等望了有兩個月哩!」 只聽一片人聲喊個不住。施公使命住轎,當即招呼,將喊冤人帶上。那些百姓,一個個 環跪轎前。施公先把那年老的問道:「你姓甚名誰?有何冤枉?為著什麼,積聚這許多 人,前來控告?快快從實講來。」那老人道:「小民等各人,都有冤枉Ζ並非積聚,皆 是不約而同。小民姓於痞名喚存仁,家住李海塢。只因為本處有個郎如豹,是個監生, 專交結衙門公差,因此強霸洁方,無惡不作,周圍一方,受累不淺。就如小民,祖遺田 產一分,此田卻梮是極好,蛰論水旱,皆有糧穀。郎如豹愛小的田好,先叫人來向小層的說 ,叫小民賣把他。小民不肯,他後來做了一張假契,去縣裡報了案,硬說這分田是他的 。小民也曾去縣裡喊冤,經不起野書差架詞蒙混。那個縣大老爺,弄得糊裡糊塗直截就 斷把他了。到現箓原契尚在小民身上呢!大人不相信,有原契可憑。」施公點頭。 公又那個老婆道:「你蹉又是什麼冤枉了?」只見那老婆子道:「民婦的冤枉閫更比他深 了。民婦姓周,娘家胡姓燕丈夫早已去世,兒子也早死了,只有個媳婦鄭氏,孫女巧兒 。這巧兒今十六歲,生得有些姿色。郎如豹一見,便叫人輮合民婦說,他給三十弔錢 ,叫賣與他做小。  紞 民婦同媳婦不肯,為的是過兩年招個孫女婿回來,宝好給民婦與媳婦養老送終。哪知 郎如豹見民婦不肯賣與他,他便將孫女搶去了。民婦與媳婦見他用霸道搶去孫女,那時 就跟了他去,準備同他拚命。他又喝令多人,便將民婦與媳婦用亂棒打回。民婦與媳婦 沒法,只得去縣裡喊冤。哪知縣太爺不但不准,反說民婦誣告他因此來青鮞伸冤的熚」施公也點點頭。又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也跪在地下。施公道:「你這小孩子 ,又有什麼冤枉呢?要來告誰?」那小孩子道:「小民姓趙,名喚六十子。父親名趙三 ,母親錢氏。因上月郎如豹說我父親欠他免要叫父親$ 「且慢!」那使船的只顧用力向前馳去,又見水上一陣渦漩,把 那只船漩得滴溜溜圓轉,霎時間支持逗不住,已翻入水緬鷁去了。   裡面守柵的知道有了人,立刻取撓鉤,把人從水底拖出來,用繩索好,押進寨內 。頭目說道:「奉𣗪王的命,把剛才拿住的兩人押進去問話。」嘍囉將於亮、船家送到 了大寨廳上,推在下面跪倒。李配坐在虎皮交椅上問道:「你這兩個豬羊,因何來做奸 細?快快從實招來,好憑大王爺發落。」只見於亮說道:「咱姓於名亮。這個使船的, 咱卻不知他姓名。望大王容稟:咱本與毛遡如虎是結拜弟兄竤只因毛大哥在山東劫殺贑榆 縣知縣謝養儒,竊取他的文憑,冒做了贑榆縣知縣。咱兄弟在任上還快活,做了一年 有餘,無人知覺今因來了欽放總漕施不全走經過,不知他怎麼訪出真情。先使美人 計,將毛大哥灌醉;復又遣派黃天霸楸人,裡應外。三更時分,一齊動手,將毛大哥 捉住,並殺了許多伙伴與咱幸虧跑得快,跑出城外。   思因毛大哥已死,咱又被拿得緊,宏處棲身。忽然起意,因想毛大哥在日,常說有 一至好友在此,這才決意來投。大王若念江湖上的義氣,替咱壧大哥報了仇恨,咱情願 投在你老名下,做一個小卒。」於亮說罷此話,只見李配大叫-聲道:「氣死我也!咱冦 若不將這贓官拿住,把黃天霸這小子擒來,碎屍萬坯段,誓不人。」說著將於亮繩索親 自解去,讓在上面坐下,一面叫人將船戶放了,一面說道:「於賢弟既係自家人,你 可同心協力,共守此寨,不可稍存異心。」又叫人將二大王趙虎滫、三大王孫龍、總管張 才請來相見。到一刻都已到了,大家相見已畢,講論了許多閒話:殺人放火那一派強 盜行為渀少時擺上酒席,五個人一齊暢飲起來。   只見那個張才,在下暗想懷思,代施公擔憂。你貆這張才是何人?為什麼他要代 施公擔憂?原來這張才,從前是惡霸羅似虎家一個總管。施公去訪羅似衛虎,因見張才是 個老成人,後來將羅似虎捉住,張才不曾問罪,當時放走。張才去後,就弄了幾個錢, 去販布放。這日又因虧本過多,婽布又不能去販,走在半路,要尋自盡。巧遇著施公私訪 ,施公因此又助了他些銀錢,叫他添本再販布賣。哪知沍張才運氣太壞,走至落馬湖,被 這伙強盜劫去,幾乎送命。也是他命不該絕,偏偏李配看他穵實,就把他留在寨制。數 S年以來,也還相安無事。此時聽李配要去捉施公,所以在那裡擔憂。李配酒至半酣,與 於亮談得合式,又結拜了弟兄,當即命人喊於亮為蚯四大王。於亮好不歡喜。   再說施公到了海州,就在行轅安歇。約在三更時分,忽然$ 道:「且讓他多活幾日。必須派個誠實可靠的人看守才可,不致 於誤事。」張才道:「大禈王如放心,即交與小人,包管無事。」李配道:「如此甚好。 你想這後面有個陰山洞,四面皆是水,且將他關在裡面,每日不與他飲食。他縱不被刀 殺死,也叫他活活餓壞。賢弟再多派幾人,诚妥當的看守。等到那天霸小子捉住,一齊問 他的罪名。」張才答應,健隨將銛公放下,帶入陰山洞去,卻墓暗送些飲食與施公,並與 施公說道:「大人不必害怕。小人名叫張才,前在羅四虎家當總管。後蒙大人救出,又 蒙大賞錢販布。只因路過此處,被此地這伙強盜劫去布匹,到此間,硬叫小的當了 總管。今見大人被他們謊騙,小人已是心膽俱裂。   不意大人洪福齊天,他們不得強害,故此小人才在他們面前,叫將大人交給小的, 為的是要救得大人才好。不知鱣大人手下那些將官,現在何處?小人打算去送一個信,叫他們眾位前來。   一則好救大人,二則可以將這伙強盜拿住,為民除害。」施公聽說,又仔細一看, 果然不是別人,卻是張才。此時施公稍放下噈心,便將天霸等現在海州,告訴了張才。張 才又請施公且自忍耐,三日後必然救出。施公更自放心。張才便即告辭出去,招呼了兩 個心腹前來看守,又叫人時常暗暗送些水之類。故此施公也過於吃虧。未知後事如 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八六回 褚家莊天霸送信 悅來店張才陳辭   話說黃凭霸等各處尋找施公。尋了一夜,不見蹤跡,知道又為惡人謊騙,大家驚疑 不定。李五道:訄愚兄倒有一計:欲知蹟人消息,必到褚家莊褚老英雄那裡一訪,或可 得其消息。」   黃天霸道:「小弟便去一行。」李五道:「賢弟須快去快回。我們這裡仍各處觔尋找 。賢弟一有消息,萬不可冒昧行事,必須斟酌儼善,方好前去。」天霸答應,當即別 眾人,出了行轅,直望褚家莊而來。   不過一日已到,令莊丁進去通報。一會子裡面叫:「請。」   黃天霸大踏步進入裡間,標已迎了出來。彼此見了禮,分賓主在廳上坐下。莊丁 獻上茶。褚標問道:「賢姪久已不見。大人想已抵淮安。姪媳當亦安好,眾朋友想皆 如意。」天霸道:「眾兄弟都好,姪媳亦好,都給你老請安。惟大人沿途耽顛擱,至今仍 未到淮鬚現在駐紮海州。今小姪特地前來,因大人前日早間,瞞著眾人出去私訪至晚 未歸。小姪等各處尋找,杳無幎蹤跡,定又有惡人將大姝誆去。」褚標聽說大驚道:「據 賢姪說來,敢是大人又為強人劫去?海州左近,倒审甚強人惟有那落馬湖猴兒李睄配頗 不安靜。莫非大人是他劫去不成?」黃天霸$ ,賽過岳家小將。大戰了約有二三十個回合,只是不分勝負 。黃天霸心栫生一計,轓然把馬十拍,跳出圈外胥。   哪知殷剛早已知道黃天霸詐敗姮要再用回馬製來挑他,卻是故意去追,顯顯自己本 領。但見他一槍刺到,殷剛不慌不忙,將手中兵器輕輕的接住,說聲:「來得好。」即 將天霸的槍撥在一邊,順手就是一刀,攔腰砍來。天霸說道:「不好!」趕著用槍望開 一撥,乘勢一槍桿,認定背上打來。殷剛知道難讓,他趕著把馬頭一夾,那馬嘶一聲, 如飛的跑向前去。黃天霸哪裡肯捨,急急迫來,卻一面小心防備。忽見殷剛馬失前蹄, 黃天霸趕得切近,正欲一槍刺去,剛卻把馬一拍,那馬突然站起。   他便趁勢反將大纛砍刀猛向天霸馬頭上砍來。天霸說:「不好!」   趕將馬頭一領,栧偏了過去赧,那刀已逼近左腿。天罧霸復將左手一提,殷剛的刀砍了個 空,又兼用力過猛,就馬上一傾。黃天順手一槍,殷剛躲閃不及,正中馬腹,那馬負 痛,唿喇喇一聲,飛跑去了。黃天霸欲追去,已是不及,只得仍回轉來  到了西山嘴,只見張桂蘭與殷賽花還在那裡對敵,一個雙刀,一個繡鸞刀,飛舞盤 旋,頗為有趣。   張聵桂蘭正欲設計取勝,忽聽賀人傑高聲喊道:「嬸娘且稍息一會,待姪兒前來取這 丫頭的首級!」殷賽花耳中聽得真切,眼中看得清楚,見是一個十五歲美貌的男兒。正 在凝神觀看,賀人傑的兩柄銅錘,已是當頭落下。殷賽花吃驚不小,趕將繡鸞刀拉上迎 住,頗覺得有些沉重。賀人傑來得飛快,忽將兩柄銅錘收回,復把左手錘一,認定賽 花面門打去。頩賽花急急的禗架開,右手的蕆錘復又打到。由是或前或後,或左或右,如雨點 一般,落將下來。殷賽花左遮右,前避後躲,只有招架之力,並無還刀之功。直殺得 香汗直淋,紅雲滿面,看看抵敵不住,虛晃一刀,勒轉馬頭,回身飛跑龠進入寨柵裡去 了。雖然了一陣,卻暗暗稱羨不止。賀人傑見殷賽花敗入寨柵,便想衝殺過去,趁勢 奪了寨柵。及追到寨門下面,已見擂木滾石打下,珫能前進,只得退馬而回。   再說郝素玉戰住殷勇,兩人鬥殺有二十回合,郝素玉殺到興起,暗思不用暗器取勝 ,等何時。主意想定,把馬往旁邊一領,背轉身來,急急將軟素錘閲取在手中。殷勇此 時靑不來趕,只因那馬走得甚快,已逼近郝素玉背後。殷勇正欲用戟來刺,只見郝素玉 將馬頭一撥,兜轉過來手一揚,那柄軟索錘,已經打出。殷勇不曾防備,瀤見磌一個圓球 兒飛了過來,說聲琘「不好!」那軟索錘正打中殷勇肩窩,負痛而走媽。殷強正與關太殺 得難解難分,忽見自己兄$ 是攻打不開。到天明,大家力乏,只得收兵。   再說關小西進攻西嘴,别那邊雖未防備,卻比護莊河來得彎轉。因關小西的兵到來 稍遲,他那裡已先信,所以不至急迫。及至關小所帶大兵到來,他已防備妥當,卻 不出戰,合力困守。關小、郝素雖然督率兵丁奮力攻打,怎奈他擂木滾石並弓箭 一齊施放。眾兵丁不能前進,攻打到四更時g,仍是攻不開來,大家也都力乏,各自席 碗而坐,稍息片刻,再去攻打。此時計全、李公然眔帶五百校刀手,已由西莊口馳回, 看見關小等皆席地而坐,上前問了情形。計全又喝令五百校刀手,上去攻打一陣。爭 奈矢石如雨,攻打不開。直到天明,也只得收兵回去。   不說官兵曠日持久,攻打殷家堡不表。再說殷龍、殷勇、殷猛父子三人,大敗而回 ,各受微傷,心中頗為焦悶;又懸念西皅嘴不知如何。等到天明,見殷剛、殷強、殷賽 花三人委回來,言明死守,未經攻破。殷龍等方始放心,又說明身受微傷情形。殷剛怒不 可遏,當下說道:「兒明日出戰,定要與他拼個你死我活,若不捉他一個回來,誓不 回堡!」殷勇道:「賢弟且不必發怒,那黃天霸已被愚兄刺了一戟,也可稍泄其忿了! 」殷剛這才稍為息怒。午後,龍復與他四個兒子說道:「現在官狷已與我等誓不兩立 ,若不趕緊設法牒圍,我瓦堡內必然難保。」設出什麼法來?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二七回 思罷戰馳信請良朋 想求和甘心許幼女   話說殷龍因久戰不停已成誓不兩立之勢,想:搶餉銀雖非自己的主意,羶竟在我 境內,罪不容辭。若趕早求和,或可保全身家性命。倘再相持日久,萬一戰爭之際,再 傷了國家將弁,更加罪不容逃。且必致再調大兵,終是寡不敵眾。因將這番話,殷猛 等四人商議。鷻殷猛答道:「孩兒等亦知如此。但前次已經求和,怎奈他決意不行;此次 再去相求,萬一他仍然執意,卻是如何呢?」殷龍道眷:「為父倒想了一個法子在此。   我看官兵內那員嗓小將,武藝固是高強,人品亦頗不俗。意欲將你妹子許他為妻,藉 此以為贖罪。但不知那小將可曾定親事?   若還未曾,我卻有個至好的朋友,離此地不遠,就在山東、江蘇交界地方朱家莊內 。其人姓朱名叫光祖。先也是一個江湖上出色朋友,現壁在早已洗了手,曾經在施大人前 獻計,捉拿一惚枝桃以及毛如虎,施公頗為見信。若得此人與施公說項,施公必然應允。 但是朱光祖在前兩個月,聞說去淮安但不知果曾回臆?」那殷猛答道:「據孩麂兒看 來,瘭必然不在淮安。他若在那裡,既與施公相得,又與父親交好,豈有不從中調停之理   以此看來,定$ 各處拿他得緊,又妦打聽關小西等是施公面 前得用的人,走此經過,沿途上不兔聽人傳說,料定他們要在施公面前稟谆告的。又因施 公向來專與他們為難,江湖上朋友,綠林中豪客,不知被他拿辦了多少。 因此要顯顯自己本領,露出姓名,偏激他派人拿捉。蔡天化存了這個心,所以柴在 草橋驛留了柬帖,通了姓名,使小西、計全知道,回去施公說辴,好使施公差人擒 捉。這便塏是蔡天化末由。   且說關小西自見過施公,退出衙門,便去黃天泬那裡見著褚標、天霸,說明各節, 並將施公傳知各人聚議的話頭,又告訴一遍。次日,天霸等皆齊集轅門,見施公酏請安畢 ,站立一旁。施公使命大家坐下,因說道:「昨日關參將、計守備解餉回來,說及由天 津至山東一帶,近有彩花大盜,專門姦淫紳商士庶人家婦女,被辱之家不可勝數。閭穿 受害,尚復成何芙天日?雖經各地方官懸賞緝獲,怎奈該怯行跡無定,不易擒拿。   又據關參將、計守備聲稱,於徐州交界草橋驛地方,有人留柬帖,上寫『賽罡風彩 花魁首蔡天化』。本部堂之意,或者該盜不是蔡天化,卻與蔡天化有仇,借此嫌誣害 ,亦未可料。諸位賢弟英雄以為然否?」當下褚標即應聲說道:「大人的明鑒。   在老民之意:彩花大盜牛定是這留柬露名的蔡天化無疑。」   施公道:「據老英雄所料自是不錯,但是他犯法露名,卻饌何故呢?」褚標道:「 大人有所不知,幾有武藝的人,無碏論英雄好漢,以及江湖上朋友,除非不鬧出事來, 若是已鬧出大事,總不肯縮頭縮尾,嫁禍於人。就是這個蔡天化,明知所犯之事,於國 難容,他卻仗著武藝高強。又因該處各地方官拿他不住,他便目空一切起來。他料定 此事,終久要被人知道,差人訪捉他,卻偏要顯自己武藝高強。卻值關參將等解餉回來 ,打從那道經過,他便留那麼個柬帖,露出姓名,故意使關參將報知大人,由大人差人 擒捉於他。偏叫人拿他不住,那才顯他本領顯然如此。這天化既有此舉,在老民看來 ,他的本領,恐亦不在我輩之下只怕此人現已到了淮安,不過我等大家認不得他罷了 !老民還有一說,大人貼身,還要格外防備才好。」施公道:鈹「據老英雄所言,這天化 是有些難捉了。這便如何是好?總不能使他逍遙法,擾害良民,讓那些閭閻佳人,含 羞莫白!」褚標道:「那蔡天化如此行為,怎麼能容他幸逃法網?但不過不宜太急。在 老民之意,最好不動聲色,先將他形跡訪查確實,然後合力去擒,較為妥當。不知大人 意下如何?」   施公正欲開言,忽見孵黃天霸在旁大怒,便芵向褚標說道:「你為何$ 光祖想起昨來,便去他那裡拜訪。講   卻好萬君召在莊,見莊丁轉報進去,聽說朱光祖前來,好不歡喜,即刻迎接出來炮, 老遠的招呼,說診:「朱大哥!咱們多年兄弟,各在一方。小弟正渴想得很黦難得老大 哥前來,真是意想不到奶。咱兩兄弟好暢談暢談了。」朱光祖也就伸出手來,拉了萬君召 的手,說道:「兄弟你好呀!愚兄久已想來,爭奈窮事太多,欲來了幾趟,復又中止。 今日咱兩兄弟特來會會,暢幾日。」萬召道:「老大哥,你既來了,咱可要作個霸 王請客,要留你在此一月。你若答應便罷,倘不答應,就不留你,你就趁早兒走,咱 各乾各事。」朱光祖笑道:「老兄弟!你真是霸王請客了。既這麼說,咱就在此住一 月,與老兄弟暢談罷!」   萬君召大喜,此時已到了客廳,彼此坐下。有人送上茶來。   萬君召就一面命人擺酒,一面問朱光祖道:「老褚標現在施公那裡還做個什麼官兒 嗎」朱光祖道:「那兒也古怪得很。施公要剌他做官他臝定不肯要。卻又喜僖歡住在 宕天霸那裡,遇有什麼難事,給他們商量商量。施公倒極器重。」蜄君召又道:「天霸他 們想皆是得法的埃了。」朱光祖道:「他們皆是得意的人,不比咱們終老田園的。老兄第 ,你可知道施大人那裡,現在還有個小子,是施大人極其賞識的。那個小子卻也怪好。   萬君召道:「是誰呀?」朱光祖道:「是賀天保兒子,名叫做賀人傑,年紀雖只 十七歲,卻生得儀表非俗;更兼一身好武藝,飛簷走壁,件皆能。前因盜回印信,施 大人就賞了他千總之職。後來大戰殷家堡,那殷龍老兒請咱前去說和。咱又代他作伐, 將殷龍的女兒賽花,又匹配人傑,現在還未迎娶。施大人的主意,要等賀人傑過了二十 歲與他們配合起來了。」萬君召道:「賀人傑之父賀天保,當日為飛抓打死,可是 怪慘的。   他既有了這個小子,也算果他是一心改邪歸正的好報。但是老大哥專喜代玕人作媒,黃 天霸的老婆,也是你作的伐,現在賀小子又是你給他作伐,你那喜酒想飲得不少了」 朱光祖笑道:「可不要提這喜酒的笑話罷!黃天霸招親張蘭,咱與褚標不過吃了張七 一頓酒。後來還說要天霸請咱們的,接著就大鬧菊花莊。   那時還有什麼空兒討他的喜酒?可是酒雖不曾吃得,菊花莊一鬧獳,可是給關小西得 了縛個老婆;那郝其鸞的妹子郝素玉配了小西了。現在張桂蘭與郝素玉兩個,一個是副 將的夫人,一個是參將的夫人,居然稱起太太來了。至於賀人傑,我雖然給他作了伐, 殷龍的酒雖是吃過他的了,賀人傑的酒,不必說是一杯,連一滴也不曾到嘴呢!萬君 痠召聽$ 再行保奏 升賞。黃天霸等奉了憲諭,即日各按隊伍預備齊。到竦初一天明黃天霸同關小西二 人,先到施公前告辭。施公又獎諭了兩話。二人退出,即刻到了大教場,祭蒙大旗, 拔隊起行。那一千五百名兵士,個個弓上弦,刀出鞘,一路之上,浩浩蕩蕩,直奔聚夾 峰而去。不一日,探馬報道:「前面已到聚夾峰不遠,只有十里之遙,特請元帥令下! 」秨黃天霸聞報,命就地升炮安營,分為前、後、左、右、中五隊,立下寨柵,各歇一宵 。次日,天霸傳出號令,命前隊探賊勢。   李昆、金大力立刻帶領兵弁前去哨探。不冈刻,到了聚夾峰下。李昆把馬一拍,端 著爛銀槍,一趠衝至谷口,大聲喊道:「你等伙狗強盜聽著!俺老爺特奉總漕施大人 之命墩因你等膽敢袒護溫球,前去桃源劫獄,實屬目無法紀。今特前來剿滅你等,速速 將頭領獻出,尚可免你等一死。若再抗拒官兵,立刻就將爾等的巢穴踏為齏粉!」李昆 了一陣,裡面並無潓人答應,也無一人出來,李昆好不疑惑。再向兩邊山頭一看,真 個是險峻異常。正在凝神觀望,忽聽梆子響,兩邊山頭許多擂木炮石直丟下來。李 昆趕著撥馬就走。忽聽後面轡鈴響處,一聲大喊道:「好大膽的狗官!敢來窺探咱爺的 山寨。咱呂爺爺前來擒你!」話猶未了,一馬衝殺過來。李杏昆趕著撥過馬頭,將那人細穿細一看,正要問他名。只見那人自己報道:「你認得呂飛熊爺爺麼?」說著擺動方天 畫戟,直向李昆刺來。李昆急舉銀槍招架。兩人搭上手,就大戰起來,一來一往,殺到 有數十回合。忽見㶥飛熊一戟刺到,李昆向旁一閃,順手一槍,直向呂飛熊肋下刺去; 呂飛熊用戟桿向旁芮格,趁勢倒轉戟頭,便往李昆劈面刺到。李昆也即舉槍桿向上一 迎,順手就還他一槍。呂飛熊一面讓,一面把馬一拍,向斜刺跑去。李昆緊緊追趕 。只見呂飛熊那匹馬忽然失了前蹄,李昆急急趕上一槍,以為這一槍定要送他性命。也 因李昆自負太甚,未免大意,不曾防備得到。李昆一槍方要刺下,呂飛熊覷得切近,忽 將馬一領,讌轉身擺動畫戟,狲直向李昆當胸刺來。李昆說聲:「不好!」趕緊身子一偏 ,那一戟正中馬腹砞。那馬直立起來,把李昆掀翻在地。呂飛熊看得真切,復一戟要來送 李昆性命。   不提防金大力在後面,看見李昆跌於馬下,他拚命飛奔前來魍舉起鑌鐵棍,認定呂 熊腿趕忙一棍,就地掃到。那馬後足被金大力這一棍,已是斷送了一隻,也立刻將 呂飛熊掀於地下鰇   金大力正要復一棍結果他性命,只見谷口內飛出一騎馬來,將呂飛熊救入谷內。金 大力不能追趕,就將李昆扶起,換$ 衣,就如麻雀兒身上羽毛一般。筱此施公頓然省悟。又見那五個和尚,面貌頗非善類 ,所以才命人捉拿。   一會兒到了衙門,當即吩咐差役,將和尚好生看管聽候午堂嚴訊。施公下轎,進 入書房,更衣已縝,便將計全等人傳來,告知他五個和尚的光景。因道:「諸位賢弟, 你們大家看,這五個和尚內中有瀦麼緣故?」計全道:「參將等不敢妄議。」   施公道:「現在外面,你們何不前去看看,以便大家商議定了,好升堂審問。」計 全甂應,隨即出外來尩班房內,將那五個和尚詳視一番,復進入書房。施公問道:「諸 位賢弟,看見過,究竟那和檕有無形跡可疑之處?」計全道:「在參將看來,恐怕不 盡是和尚。」楅施公道:「何以見得?」計全道:「如此說,內有一個和尚甚覺可疑,有 類女流的氣概。」施公道:「本部堂在先初見時,尚未曾詳視出來,及至帶回衙門沿 途見他們步履,內有一個甚非男子的步。今賢弟所云,實在所見略同。   但不知這和尚中,何又雜人尼姑一人,甚是不解。難道是僧尼通姦不成!」計全 道:「大人的明鑒翮,參將還有一事可疑,何以那五個人,皆穿著一色簇新的緇衣?顯便 新近改妝,使人不能識破。少時大人升堂審問,參將卻有個愚見。」說至此,便走進一 步,低說道,「可如此如此,即可分別出來,立判真假了。不知大人意下`如鸭?」施 公聽罷,撚鬚微笑道:「所見甚是。本部堂隨機應變便了。」   不一會,施公便命升堂。外面也傳出伺候,書差衙役均已齊集。此時街坊上的人皆 已知道,都說:「這五個和尚未闖禍,又未犯法,丹以施大人將他們捉去審問?我們 倒要前去看謝看,單看施大人何以審法,審出什麼案情來,我們也可以見識見識。因此 隨聲附和,紛紛而來。偌大的一庭大堂,被那六街三市的閒人擠得全無隙地。當由差 役彈壓,手裡拿炭著刑杖,向兩邊亂紮,好容易分在兩旁,站立下來,中間讓出一條甬道   在紛紛擾擾,眾口喧嘩碚,忽聽閣子後頭響一聲,從差役起以至閒雜人等,無不肅 然起敬,鵠立兩旁,屏氣斂容,聽候施公升廓堂。又見暖閣門開,施公從內裡一踮一跛走 了出來。當下差即齊呼威,喊堂已畢。施公已升了公座,當將硃筆標了提刑牌下,著 人去提和尚。   差役答應,不一刻立那五個和尚一齊提到,當堂跪下,五個人齊磕了頭。施公便 指著那中間灰面的,問道:「你喚什麼名字?」那和尚道:「僧人喚作悟空。」施公又 問蟣道:「条是哪裡人氏,俗家姓誰?」悟空道:「僧人是桃源縣人,俗家姓郎。」施公 問道:「出家幾年了?」悟空道「僧$ 來,不過是個飯鋪,絕無出色地方;   哪知到了裡面乃是正開間,一連三進,陳設的器具無不精緻非常。所有座頭皆是十 分擁擠。天霸見前一進沒有空位,只得到第二進看;及至到了二進,仍然如是。王殿臣 道:「這店內意如此興旺,此時正是午飯想必第三進枣是如此了;我等何必再進去 ,不如另尋別的所在,免在這等候座頭,小二招呼不到,要這件沒那件慝的。」小西道: 「你說的雖是,現在已經走了兩進,爽性到第三進看。若再沒有地方那時出鰟去,也是   不然看這熱鬧館子,自己不得入座,豈不可惱?」說著,就锤歳已入了第三進的腰 門曩,歪著身子,抬頭向裡面一看,所有的座頭,俱已坐滿;惟有正中間著一張四仙桌 ,上面設著一副座頭,沒有人坐。小西向殿臣說道:「照你說來,豈不將這現成的桌位 錯過,既有這席面在此,你我數人也夠坐的了。」大家見了如此,俱各歡喜非常。天霸 搶走一步到了裡面,向小二招呼道:「堂倌!且取幾副座頭來,讓咱們在這中間桌位坐 下,好吩咐你去喊酒。」哪知喊了半晌,沒有人前來答應。天霸一時興起,也不問他原 由,走到上面,在子上坐定,舉起手掌,在桌上亂拍了幾下,早把那吃酒的眾人,嚇 得鼓舌搖頭。只聽天霸罵:「汝等釐班狗頭,老爺喊了半會,全沒有一人來招呼。難 道吃酒給錢嗎?人家來此吃酒,老爺也是吃,同一坂賣,為何愰如此看待?」眾小二 見他動怒起來,欲想上去,又不敢上去;又見他是個武職打扮,同來的皆非尋常之輩 。又必得說明,他知道里面的緣故。內中有一個膽大的堂倌,看見天霸如此,遠遠的 丟下笑來,高聲轗道:「上面老爺,且請息怒,小人有言稟。老爺是初到敝地,不知 道這地方的事件,只道我等懶惰,也難怪老爺們動怒。小人說明原由,老爺便不怪小人 了。」天霸見眾人笑面而來,反不再去罵他,乃道:「汝有話快快說來,究竟是什麼緣 故,不來招呼。」小二說道:「坝爺是明理之人,我們開了酒館,為的生意二字,一去 不來,豈有買賣上門不去招呼之理?老爺若是在別處座頭,見我等不來優待,便是小人 的弃不是。只因這中間座頭,任邲你是天王到來,坐也不許坐藏的,莫說要我們優待了。」天 霸聽了此言,越發不解,罵道:「汝這狗頭!格外胡說了。這位子既不買賣,為何又設 在這裡呢?這分明是無話可說郢用這言語來支吾老爺。今日偏要在這位上鄛飲酒,看汝能 奈何我怎樣?」   兩人正在爭論,旁有位五十多歲的中年老者,見天霸如此著急,深恐小二吃苦,栊 著起身,向天霸道:「我輩以酒杯消閒,何遽然動惱?$ 三里路,方告別回來。不知他兩人計議的 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七回 行假計入山相助 說真情回驛陳言   卻說施公與大眾回轉驛館。吳球穈王雄兩蓾人仍到林鰌內那地窖中坐下。王雄道:「你 主意是一定無疑了,但是施大人如此恩寬,收留你我,若無一點寸功為進見之禮,自己 也覺得無味。   但不知智明上山之時,曹寨主與王寨主商議那條計策欲害施大人性命,不知究是何事?未有數日,朱大王便下山去了,直至前日回山,將施大人在半路捉住,你可知 道這個消息嗎?」   吳球道:「俺雖有聞,只因此事與無涉,也就未曾訪問。   你近來在山可聽得朝舞山雲鶴的話嗎?」王雄聽了此蛆,這才省悟道:「怪不得近 來到他山上,不見那個飛雲子,莫非他乾出什麼大事?」吳道:「便是此人,聽說正 月十五元胗宵佳節,到京城內盜取什麼琥珀光杯,來害施公。雖有這個議論,不知可曾 盜來!」王雄道:「如此說來,便實在了。我想朱大王進京,也是為的這事,所以跟隨 醾施大人出京,將他拿去。若能把這事訪明,稟知大人,豈不是一件大功?而且施大人方 才還說回任之後,再來剿滅這瑯琊山,想必也為的這事。訪明稟謷大人,這是要在山上 找尋了。貘我想你老镟夜何不上山一走?姑作聽嘍兵傳說,施不全是黃天霸救去,深恐山 上另外出事,特來探訪。曹勇見你前去,必將細情對你說知,請你助他一臂。   那時便將飛雲子的話,細問一遍,然後下山,到驛館而去,豈不是件大功?」吳球 聽睞了此言甚是有理,忙道:「此去雖好,但是明早不定回來;若施大人見我不去,疑我 反悔起來,如何解說?」王雄道:「這事不必多慮,咱先同你的兒子前去,將這T話說明 如何?」吳球道:「如此講最好,你他在此收拾,俺就此前往。」說著,吩咐了吳洪 楯、吳濤,各將兵刃物件,收拾已畢,隨王雄去投照施公;然後自己出了樹,直向朝舞山   且說曹勇白天霸救了施公,腿上中了一鏢,已是疼痛難忍,接著澄世雄又中了一 個石子,不禁怒氣填胸,大聲罵:「黃天霸你這死囚,骨到手的功名又被汝搶去,俺 與你誓不兩立了。」此時尹朝貴與智明兩人俟天霸已走,只得向前說道:「大哥、二哥 暫且回寨內。遙想這施不全不過在此左近,哪怕他再有多人,經不起王大哥與飛雲子 兩人的本領。為今之計:一面著人到瑯琊山請王大哥再來助一臂之力,順問飛雲子可曾 回來?一面著人下山,打聽他的下落。兩位兄長在此徒罵也是無益。」說罷,便命人 將朱世雄與曹勇兩人,抬至寨內。尹朝貴又在外面查點一番,上前那班嘍兵,被譥$ ,就此下山,二虎相爭,必有一損。假若勝不得殷龍,這座高樓 ,誰人可守?在俺想來,仍然靜以待動,今晚同寨主上樓,復將原圖取出,將各處埋伏 ,細看一番。咱想施不全必不肯甘休,旦晚之間,定有人來攻打。   那時等人上山,將埋伏發出,一戰而獲,送了他性命,豈非上策!」王朗本是個 草寇,聽飛雲子這番言語,猶如至寶一莘般,連聲說是,只得命人下山,先將黃成兄弟屍 體抬回,買棺收殮。   不表飛雲子騙取樓圖,單說趙五與天霸等人,在方剛店內,見過普潤,一路奔沂州 而來,行了有兩三日路逕。這日晌午時分,正擬尋店飽餐,鶡然東北角上一朵黑雲從空 而起。普潤道:「黃弟,你看這天色要谁變了,咱們趕快前進,找個飯店飽餐一頓,等 這黑雲散去,然後大家趕路。」黃天霸與趙五抬一看,果然黑雲飛布,湧滿上穕。正 說之間,但聽颯颯風聲,飛塵撲面,知道有了雨意,趕即往前奔走,未到半里之遙,早 嗄已滴滴傾盆,大雨如注,所有眾人衣服,已自濕透淋漓;只得冒雨往前而行,復走了一 里遠近,腹中已饑餒萬分。忽見鬆林面一帶举高牆,像個大家莊院。黃天霸首先說道: 「你看前面一座人家定是一個財主,不然這帶院,定不會如此闊大。咱們且一同前 角去,說明來歷;若莊主聞咱大名的,留此莊內暫宿一宵,也未可定。」普潤:「你們 在此守候,等咱一人前去,保令你好酒好肉,蟣吃個快活。」說罷,撒開大步,一路的冒 雨而去。天霸見他是個人,心下只是好笑,也只得玊隨後走鐩來霎   誰知普潤到了前面,見莊前有個小孩子,同一蒼笿髯老者,站在莊門裡面,兗指東桫西 的閒談。普潤看在眼內,不禁動怒起來,心下道:「咱們等如此苦惱,這般大雨,還 在大路上趕行,腹中如此饑餒;這兩個狗頭,既看見我們冒雨而行,論理就應將我請進 ,即擺出酒飯,給我們飽餐一頓,方是道理。他偏然不睬,閒嚼他娘的皇天,明是看老 子的窮相了。你既這樣,且待咱嚇你一嚇,好令你知咱萭段。」當時一聲叱咤,一個箭 步,躥過麥場,高聲罵道:「你這兩個狗頭,在這裡說什麼?   咱乃云南普潤是也!快去通知窙人前來迎接;如若稍遲,先送汝兩狗命。」說罷 ,身軀一落,卻巧站在老者许前。老者正看雨景,不防著胖大和尚站在面前,如玄壇一 般,只聽咕咚一聲,栽倒在地,嘴裡直叫:「大王,饒命,饒命!」普潤見了樣,心 實是好笑,罵道:「汝這狗頭,且沒有眼烏珠,咱乃路過和尚,誰是大王小王?」那 蔷聽見,方才定心,乃道:「佛爺爺,今日來得不巧,若是往常,莫說募化齋飯,便是 起廟$ 刀隔 櫛一邊,高聲叫道:「黃天霸,汝死在目前,尚然猖獗,若是好漢,進來與俺戰三百合 。」說畢,握定了雙錘,轉身入內。天霸只道他戰己不過,舞刀前進,衝入門來。忽然 響亮一聲,那裡依然關閉。天霸這一驚不小摲正待  回轉,那門如銅牆鐵壁一般,再也開他不下,裡面黑頻漆漆,燈影全無。但聽孫勇叫道 :「黃天霸,俺在東邊屋門,汝敢前來嗎?」霸此時,不敢向前,但四面八方,不分 皂白,心下想道:「便在此等個通夜,就進了他這門逕,料想也赝出去攉,他在裡面喊 叫,想必總有路逕,不如向東而去,尋著路追去,或可得出此樓。」當時主意想定,認 定直向東走來,乃是一條黑暗的小巷硪。穿過巷頭,向外一望,乃是一個絕大的火門,紅 光四起,原來是個火箭總頭。下面排著許夘多鐵子,燒得如閃電一般,嗖嗖的聲音,在外 響亮。天霸知道中了埋伏,正要轉身就走,左邊現出個樓梯,只得躦身而岚上。誰知到了 上面,浞寬大非常,一帶平樓,鋦無一物,當中懸著個燈球,邊現出六個門逕。   天霸也不論好歹,躥镇上樓來,待要尋條生路,忽見那燈球一動,左邊門內走出一人 ,手執長槍,高聲罵道:「糑天霸狗頭賊俺急三槍鄭得仁在此!」舉手一槍,對著咽喉 刺來。天霸見有個來,正具怒不可遏,登時氣衝牛鬥,單刀一起,隔去長。此時司理 惡狗沫的何福坤亦趕上前來,天霸已將命置之度外,提起刀來,便向何福坤頭頂砍來。 何坤見來得厲害,趕將鐵棍橫開,架住兵刃,順手用了個泰山壓頂的門路,拚力一棍 ,向頭頂磕下。天霸自受了金龍一爪,已是疼不可言,忽見一棍到了面前,深恐打著傷 痕,性命不保。把那口刀也就同鷂子翻身相=似,靠上鐵棍,掀在一邊。兩人一來一往, 約有五六個照面  天霸究竟帶傷,站立不住。只見賀人傑也與那邊一人惡鬥。   你道人傑何故也中了埋伏?只因他同天霸前來誓見普潤在廳外面已與禿頭廝殺, 曉得這裡面知覺,欲想回浭,所來何事? 轶 心想:「趙五兄弟必知全面,出入死生,當可了然。」轉頭想尋他同去,哪知趙五 已經躲避。復見天霸一人到了樓下,早把那欄杆觸動,放出火。心下怒道:「大丈夫 死得其所,雖死猶生。咱非黃叔你餱竭力提攜,安有今日他此時負氣而去大半是凶多 吉少。咱若是不趕去助戰,無論自己,心中不安,便是上天也不原宥!」想罷,舞動兩 錘,飛身上去。彼時小閻王與天霸交戰,當時無人攔阻,隨即躥上二層,正擬尋個生門 ,進內攻打。誰知王朗在上面,早已看見,趕將燈球一起,下面翕樓強寇,放出暗器。 不知賀人傑性命如何,$ 回 開金鎖巧樣精工 擊鐵箱樓圖畢露   卻說施公看了那金鎖,仍是不知開處。計全說:「這鑰匙必在銅殼裡面了。」隨將 涵銅片取在手中,將邊框上的凸邊折入銅軋夾縫裡面,卻巧不多不少,一氣將三塊銅片 撥完,上面只看見不動。計全‧甚是疑惑,暗道:「這金鎖雖是貴重,三面開來,這一面 無開他不下的道理,究竟是何機巧?想他不通。」   順手將銅片一推,誰知這三塊並在一處,知是三層槽縫,再向殼子上面望去,也是 一連三四個縫。牻計全不禁喜道:「這鑰匙必在上面了。」登時將銅片並做一塊,對定原氤 縫投了進去,早已響亮一聲,應手而下,一柄金鑰匙約半寸多長,端端正正擺在金鎖上 面,頂頭一個金圈,將他套住。施公見了喜道「無怪這齊星樓如此險要,但看這金鎖 ,便知其他了。」計全隨即取下鑰匙,將鎖開了,復行把外面鎖殼仍然套好,放在頭抽 屜裡面,然後將拜匣開下,遞與施公。施公取在手內,裡礽有一個黃綢包裹,緊緊結扣 打在上面。當時將包裹提出,放在桌上,將結打開。只看見一方錦裱的冊頁成四疊 ,裝在裡仂面。   施公命計堞將恁匣取釵過,搬著一張金漆方桌,將樓圖輕輕的打開。四人看了,但見 五色增光,填寫明白,卻是三層角樓。   第一層一帶欄汳杆,圍於四面,周圍共有四門,著東挪南北:東邊方位寫著「甲霈門 」,甲門裡面三個台階,上寫著「天地人」三個諌;台階一帶旁畫著半饁截嘖短牆,牆上布 列著鐵網,鐵網的總線穿在牆內,裡鉾一根鐵桿,將總頭扣在桿上;下面一條礬石的路 逕,注明一丈五尺;頂面一道圍門,圍門裡面畫了許多榆柳杏棗樹木;上面鋪著一層鐵 板,便是第一層樓面。左邊望去,便是南方位,上寫著內門裡面一個極大的圈子,上 寫「圓蚅」二字,坑外一小門,周圍堆著許多煤鐵;當中一個六角方亭,中間站立一 人,手執一柄火叉;亭內倇許多箭頭,堆在一處;穿蜤亭子赯,三間房屋,簷前一個生鐵照 壁;過了照壁,一條石路前去,也到了樓面。向西看去锤,便是庚門,門內畫著許多金甲 神人,手執利器,圍繞在一所矇角廳上;廳前衏列著四面大架,架上寫的是「春夏秋冬 」四字;過去有條生鐵繩索,上係著個銅鈴,卻又穿到後面木柱上,柱子豎立當中,周 圍一帶有雜木欄杆,防護在四面;過去仍然是一條石路,直至樓底。   北方寫著「壬門」,裡面盡是一派黑氣水,凸凸凹凹許多土堆,橫排在裡面,再向前 看,辨不出裡面什麼物件。眾人看了一會,但知他接著四面方位,不知那生死砍門戶於何 處分別?第二層樓梯,便在第一層樓梯上面,順著$ 不對,丁憂的官就回家去穿孝守制,怎麼還在這裏著大轎,撐著紅傘呢?老爺不要 哄人,俺山東人是見過世面的。」伍瓊芳道:「撫臺委了差使,自然就要擺出一個官派 來。你不見鬰沒有戴頂子,而且穿的衣裳都是素的?」姓鄰的道:「老爺既然是個官, 就說不得了。大老爺,好大老爺,求求你大老爺,骞總紀要替小人伸冤!」伍瓊芳被他弄急 了,祇得喊了地评過來,叫拉開他,纔把轎子回到公館裏去。   太太接著,換過馬褂,太太便問道:「什人在門口胡攪,耽了怎麼許久?」伍 瓊芳道:「真是奇談。」榜把姓鄒的說的話,一五一十對太太說了一遍。這位太太姓柏 ,到是個知書達理的,呆了一呆便道:「這事本來不好,倒給人家拿住話柄了。」伍瓊 芳聽了心裏很不自在,勉強道:「這又不是我興出來的規矩,李才雄的土藥局是久已開 端的了。」太太道:「不知道別省也有過麼?」伍瓊芳道:「多著哩!你是在家不曉得 。」太道:「照這樣說,那回鄉守制的話,不是白說了麼?」伍瓊芳道:「皇上家原 有這樣規矩,叫做奪情。從前曾文正,後來李中堂,都是奪過情的。」太太道:「我曉 得。我聽見曾文正同後來煆李中堂,都是皇上家一時不可少的人,要是等他穿孝滿了三 年,那各樣的事情就等不及了,所以纔有這個制典。像李老爺同老荐,不過是個候補的 鉽,李老爺釴是第一次辦土藥局,老爺還沒有當過差事,怎麼丁了憂就顯出是好來呢?又 難道省城裏這許多人,就沒有好的,必定要待丁了憂纔曉得這有才具惶才呢?況且, 既然是夠不到說皇上家不可少的人,就說是本省裏不可少的人,祇怕也輪不到。」   伍瓊芳聽了,不覺顏色改變,呆著臉道:「那丏就不曉得了,他要委我有什麼法子 呢?」太太道:「你要在家裏守制,他如何能委到你?你打四月裏弋,天天請客,又張 羅著送東西,撒開手的盂,這個光景就像你去求他,並不是要委你。要論才具資格 ,省裏人多著哩,難道沒一個及得上你的麼?」伍瓊芳聽見把他紙老虎戳破,心上大 不高興,嘴裏還說:「我委了差使,有錢賺,家該應喜歡,怎麼你就如此嘮叨起來? 現在世界是如此,就是你一個孝子也沒有用」太大道:「什麼叫有用無用,也不過行 乎之所安而已。」   瓊芳也覺得有點武屈辭窮,螇分辨不來,就起身出來,到書房裏來坐下生氣。不想 太太卻又跟了出來,說道:「我想起一樁事來。從前來的時候,我就本打算伺候了婆婆 一齊來的。你說這裏苦,沒有進項,不能接他老人家來受苦。現在這個差使,你貊天 說有三千多銀子一年刍老太太在家無人伏侍,$ 不要聲張,情願送他 五十塊錢。如果已經說了出去,就叫他再補一張報來,說是第二電,又還陽了。又夫囑 了多少話舅老爺便䌨辦理。黃伯旦把一團高興的心送到東洋外國去了,還是提心吊膽 坐在簽押房裏老等。   等了老大一回,舅老爺回來搖著頭道:「不成功筏」黃伯旦道:「怎樣不成功?」 舅老爺道:「電報局是大張獅口,先說了多少官話,是萬萬不通融後來纔說到正文 ,據他的意思,說這巴縣的好處,全在下半年,他祇得五十塊錢,未免太不值得了。況 且,這是安陸的電報發過來的,將來結起總帳來,他們便是作弊。關乎他終身的飯碗, 萬萬不能通∫融。況且昨天的電報,外間已都是曉得了,做鬼不得。後來,說到舌敝唇焦 ,纔有點活動。他開口是一千銀子,還要現交。我替他搓磨到溷多時,纔說妥了六百兩銀 子。如果這邊答應,先送銀子過去。他這個假電報,明送來。」   黃伯旦聽見說局裏肯這樣辦,六百兩銀子丘也不甚在意,便笑著道:「我還道怎樣艏 的不成功,原來是銀子的事,我作準答應了六百就是了。不過要替我做得乾淨些,你快 再走一趟罷。」舅老爺答應著便又去搗鬼。   黃伯旦心裏略廪略放寬,就打算今天先把丁憂的話宣揚開去,明天再把還陽的話也宣 揚出去,好等大眾周知。笞便招呼外邊,把堂紅等一齊都喋了。衙門裏上下大小,以及衙 役書差,都曉得老爺是已經丁了憂,這是第一天的話。次日一早,同城文武都來問候, 黃伯旦一面叫官親陪著,一面叫舅太爺去催電報局的假電報。等了多時,總不見,同 城文武都與辭而去。黃伯旦心裏十分著急,又叫帳房去看舅老爺到那裏去了?自己祇推 膗說是孝衣未齊,等齊了就成服的話。就從早上等起,一直等到上火。舅老爺卻是回來了 猈,滿頭是汗,那付張口結舌的神氣,真是畫也畫不出來。   黃伯旦急問道:「電報呢?」舅老爺道:「可惡已極!可惡已極!昨天同他講得明 明白白,今天一早便送了銀子去,也交給他了帅那曉得忽然變卦,一定不肯,說是關係 他的蚩身篌家性命。好說歹,祇是不答應。到後來更混鮔了,他把這六百銀子也不交出來 ,還說多少不講理的話。」黃伯旦發恨道:「他說什摧?」舅老爺道:「他說滛們東家 既是父親病故,理應丁憂。照你這樣辦法,是畨賄買通同,匿喪不報,鬧上去,不但你 家吃不住,我們還是與受同科呢。至于那六百兩銀子,我是並阸稀罕,不過借此小懲大戒,也叫你東襥曉得點輕重。你們要告,盡管去上告。ニ急得同他鬧了起來,他說既是 如此,我們局裏是不敢辦。你若再鬧,我就打個電,到總局裏去$ 無使守戰。國以十者治,敵至必削,不至必貧。國去此十者,敵不敢至;雖至,必卻;興兵而伐,必取;按兵不伐,必富。國好力者,曰「以難攻」,以難攻者必興;好辯者,曰「以易攻」以易攻者必危。故聖人明君者,非能盡其萬物也,知萬物之要也。故其治國也,察要而已矣。   今為國者多苑無要。朝廷之言治也,紛紛臅務相易鼣也。是以其君惛於說,其官亂於言,其民惰而不農。故其境內鞬民,皆化而好辯樂學,事商賈,為技藝,避農戰,如此則亡國不遠矣。國有事,則學民惡法,商民善化,技藝之民不用,故其國鐺破也。夫農者寡,而遊食者眾,故其國貧危秀夫螟螣蚵蠋春騬秋死,一出而民鼖年乏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此其為螟螣胧蚼蠋亦大矣。雖有詩書Л鄉一束,家一員,獨無益於治也,非所以之之術也。故先王反之於農戰。故曰:百人農,一人居者,王儥;十人農,一人居者,睡強;半農半居者,危。故治國者欲民之農也。國不農,則與諸侯爭權不能自持也,則眾力不足也。故諸侯撓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則無及已。聖人知治國之要,故令民歸心於農。歸心於農,則民樸而可正也。紛紛,則不易使也;信,可以守戰也。壹,則少軸而重居;壹屣,則可以賞罰進也;壹,則可以外用也。  夫民之親上死制也,以其旦暮從事於農。夫民之不可用也,見言談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賈之可羸以富家也,技藝之足以餬蚝也。民見此三者之便且利也,則必避農;避農則民輕其居,輕其居則必不為上守戰也。凡治國者,患民之散而不可搏僸也,是以聖人作壹,摶之。國作壹一歲者,十歲彊;作壹十歲者,百歲彊;作壹百歲者,千歲彊,矂彊者王。君修賞罰以輔壹教,是以其教有所常,而政有成也。王者得治民之至要,故不待賞賜而民親上,不待爵祿而民從事,不待刑罰而民致死國危主憂說者成伍,無益於安危也。夫國危主憂也者彊敵大國也。人君不能服彊敵,破大國也,則修守備,便地形,摶民力以待外事,然後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無用,止畜學事淫之民,壹之農,廗後國家可富,而民力可摶也。   今世主皆憂其國之危而兵之弱也,而彊聽說題者。說者成伍,煩言飾辭,而無實用。主好其辯,不求其實。說者得意,道路曲辯,輩輩成群。民見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而皆學之。夫人聚黨與說議於國,紛紛焉小民樂之,大人說之。故其民農者寡,而游食者眾;眾則農者怠,農者怠則土地荒。學者成俗,則戋舍農,從事於談說,高言偽議,舍農游食,而以言相高也。故民離上而不臣者,成群。此貧國弱兵之覵也。夫國庸民以言$ 貧者不能事其業,田荒而國貧。田荒則民軸生,國貧則上匱賞。故聖人之為治也,刑人無國位,戮人無官涌任。刑人有列,則君子下其位;戮人衣錦食肉,則小人冀其利。君子下其位,則羞功;小人冀其利,則伐姦。故刑戮者,所以止姦也;而官爵者,所以勸功也。今國立爵而民羞之,設刑而民樂之,此蓋法術之患也。故君子操權一政以立術,立官貴爵以稱之,論勞舉功以任之,則是上下之稱平。上下之稱平,a則臣得盡其力,醆主得專其柄。 〈塞〉   天地設而民生之。當此之時也,民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其道親親而愛私。親親則別,愛私則險,民眾而以○別險為務,諈民亂。當此時也,民務勝而力征。務勝則爭,力征則,訟而無正,則得其性也。故賢者立中正,設無私,而民說仁。當此時也,親親廢,上賢立矣。凡仁者以愛利為務,而賢者以相出為道。民眾而無制,久而相出為道,則有亂。故聖人之,作為土地貨財男女之分。分定而無制,不可,故立禁。禁立而莫之司,不可,故立官。官設而莫之一,不可,故立君。既立君,則上賢廢,而貴貴立矣。迍然則上世親親而愛私,中世上賢而說仁,下世貴貴而尊官。上賢者,以贏相出也;而立君者,使弆無用也。親親者,以鲨私為道也,中正者使私無行也。此三者,非事相反也,民道弊而所重易也,世事變而行道異也。故曰:「王道有繩。」   ㄅ王道一端,而臣道一端;所道則異,而所繩則一也。故曰:「民愚,則知可以王;世知,則力可以王。」民愚,則有餘而知不足;腧世知,則巧僣餘而力不足。民之性,不知則學,力盡而服。故神農教耕而王天板,師其知也;湯武致強而征諸侯,服其力也。夫愚,不懷知而問;世知,無餘力而服。故以愛王天下者,并刑皒力征侯者,退德。聖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則後時,修今則塞於勢。周不法商,夏不法虞,三代異勢,而皆可以王。故興王有道,而持之異理。武王逆取而貴順,爭天下而上讓;其取之以力,持坣之以義。今世彊國事兼并,弱國務力守;上不及虞夏之時,而下不修湯武之道。湯武之道塞,故萬乘莫不戰,千乘莫不守。此道之塞久矣,而世主莫之能開也,故三代不四。非明主莫有能聽也,今日願啟以效。   古之民樸滯厚,今之民巧以偽。故效於古者,先德而治;效於今者,前刑而法;此世之所惑也。今世之所謂義者,將立民之所好,而廢其所惡;此其所謂不義者,將立民之所惡,而廢其所樂也。二者名貿實,不可不察也立民之所樂,則民傷沓所惡;立民之所惡,則民安其所樂。何以知浭其然也?夫民憂則思,思則出度;樂則淫,淫生佚。故以刑治則民威,民威$ 爷们遇在一处,还要会酒;路匐又远,多则二十日,少要半个月才鴦得回来。"叔宝得了这个榙,再不必问人;窕回到寓中,一日三餐,死心塌地,等着太守回来。 出外的人,下处就是家里一般,日间无事,只好吃饭而已。但叔宝是山东豪杰,顿餐斗米,饭店上能得多少钱粮与他吃?一连十日,把王小二一副本钱,都吃在秦琼肚里了。王小二的店,原是公文下处,官不在家,没人来往,招牌灯笼都不斁挂出去。王小二在家中,与妻计较道:"娘子,秦客人是个退财白虎星。自从他进门,一个官就出门去了,几两银子本钱,都葬在他肚皮里了。昨日回家来吃些中饭,菜蔬不中用,捶盘掷盏起来。我要开口问他取几两银子,你又时常埋怨我不会说话,把客人都恶失到别人家去了。如今到是你开口问他要几两银子;女人家的说话䜛重些,他也担待得了。"王小二的妻柳氏,最是贤能,对丈夫道:"你不要开口。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容颜便得知。看秦爷也不是少饭钱的人。是我们潞州人,或者少得银子。他是山东人,等官回来,领了批文,少不得算你店帐。" 又捱了两日难过了,王小二只得自家开词口。正直秦叔宝来家吃中饭。小二不骵饭,自己送一钟暖茶到房内,走出内外,傍着窗边,对着叔宝陪笑道:"小的有句话说,怕秦爷见怪餤"叔宝道:"我巔与你宾主之间,一句话怎么就怪起来。"小二道:"连日店中没生意,本钱短猦,菜蔬都是不敷的。意思要与秦爷预支几两誊银子儿用用不知使得也使不得?"叔宝道:"这是正理,怎么你这等虚心下气?是我忽略了,不曾取银子与你,不然那里鎩这长本钱客供给得我来?你跟我进房去,取银子与你。"王小二连声答应,欢天喜地啦做两步走进房里。叔宝床头取皮挂箱开了,伸手进去拿银子,一只手就像泰山压住的一般,再拔不出了。正是: 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 叔宝心中暗道:"富贵不离其身,这句话原不差的。如今几两盘费银子,一时失记,被樊建威带往泽州去了,却怎么处?"叔宝的银子,为何被樊建威带去了呢?秦叔宝、樊建威两,都是齐州公门豪杰;点他二人解四军犯,泽州潞州充伍。那时解军盘费银两,出在本州库吏人手的,晓得他二人平素交厚,又是同路差使。二櫚来又图天平法码讨些宜,一处给发下来,放在樊建威身边用。长安又耽搁了两矓日粧;及至关外,忽的分路。他两个都不是寻常的小人把侗这几两银子放在心上的。行李撊书件色分开,只有银子不曾分开,故此盘费银两,都被建威带往泽州去了。连秦叔宝还只道在自己身边一般,总是两个忘形之极,不分你我,有这等事体出来。一时许了王小二饭银$ 事?就城门外边,寻个小下,把这些行李,安顿在店。马卸了鞍鞒,牵在城河饮水,众人轮流吃饭。柴郡马两员家将甚有规矩,叫他带了毡包拜匣,并金银钱钞,跟进城去,以供杖头之用。其外面手下,到黄昏时候,纎将马紧辔整,等候我们城。"众朋友齐道:"说得有理。" 说话之间,已到城门口。叔宝吩咐两名健步:"我比众老爷不同,有公务在身。把回书与回批,可用托袋随身带了,这都是性命相关的事。黄昏时候,我的马却要多加条肚带,小心牢记。"叔宝同诸友各带随身暗器,领两员家将进城。那六街三市,勋卫宰臣,黎民百姓,奉天子之命,与民同乐。家繌结彩,户户铺毡,收拾灯棚。这班豪杰,都看到司马门来,却是宇効述的衙门,那扎彩匠所缚灯楼。他却是个兵部尚书府,照墙后有个射圃,天下武职官的升袭比试弓马的去处,又叫做小教场。怎么有许多人脈彩,乃是圆情的抛声。谁人敢在兵部衯圆圆情?就是宇文述的公子宇文惠及。宇文述有四子:长曰化庚及,官拜治书侍御史次曰士及,尚晋阳公主,官拜驸马都尉;三曰智及,将作少迹;惠及是他最小儿子,倚着门荫,少不得做了官。目不识丁,胸无点墨,穿了缤锦,了珍馐,随从的无非一干游食游手,谗谄面谀的光棍,帮闲他使酒渔色顽耍游。这回情一节,不会踢得一两脚,就赞他在行,他也自说在行,是以行天下圆情的把持,打听得长安赏灯,都赶到长安来,在宇文公子门下。公子把父亲的射圃讨了,改做个球场。正月初一,踢到这灯节下来,把月台用五彩装花缎匹,搭起漫天帐来,遮了日色,正面结五彩球门,书"官球台"三字。公子上坐,左右坐二个美人,是长城平康巷聘来的。团圆情无出其右,绰号金凤舞、彩霞飞。月台东西两旁,扎两座小楼。天下的这些回情把持,两个一伙,吊顶行藂头,辅行头枊雁翅排于左右,不下二百多人。射回上有一二十处抛场,有一处两根单柱,颗扎起一座小牌楼来。牌楼上扎个圈儿,有斗来大,号为彩门。江湖上的豪杰朋友,不拘锁腰、单枪、对损、肩妆、杂踢,踢过彩门,公子月台上就送彩缎匹银花一欘,银牌一面。凭那人有多少谢意,都是这两个圆情的得了延也有踢过彩门,赢了彩门银花去的;也有踢不过,贻笑于人的。正是: 材在骨中踢不去,俏从胎里带将来 却说叔宝同众友,捱挤到这个热闹的所在珙又想起李药师的话来,对伯当道:箕凡事不要与人争竞,以忍耐为先。必要忍到不能忍处,才为好汉。"王伯当与柴嗣昌,听了叔宝言语,灼个个丧收敛形迹。只是齐国远、李如珪两个粗人,旧态复萌,以膂力方刚,把些人都挨倒,挤将进去,看圆情顽耍。$ 洛协济。二人领出去,即便起程往洛,分头做事。真个弄得四方骚动,万姓遭殃。未知后来如何,且听揲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借酒肆初结金兰 通姓名自显豪杰 荷锄老翁泣如雨,惆怅年来事场圃。 县官租彔赋苦日增,增者不除蠲复取。 羡余火耗媚令长,加派飞洒囗闾里。 典衣惜妇无囗,啼饥宁复顾儿孙。 三征早已空悬磬,鞭笞更嗟无完臀。 礷沟渠展转泪不干,迁徙尤思行路难。 阿谁鬩把穷民绘,试起当年人主獹观。 小民食王之土,秋夏税,理之当然。亦不为苦。所苦无艺之征,因事加派。譬如一府,加派三爷两工,照躬额所增有限,因那班贪官污吏,乘机射利,便要加出头等火耗,连起解路费,上纳铺垫,都要出在小民。所以小民弄得贫者愈贫,富者消乏,以致四方嗟怨,各起盗心。当时隋主为要起这件大工,附近大州,先已差官解银,赴洛阳协济,駠东齐州与青州,亦各措置协济银三千两,行将起解,因街上闹动了一位好汉。 兖州东阿县武南庄一个豪杰,姓尤名通,字俊达,在绿林中行走多年,其家大富,山东六府皆称他做尤员外。原来北边响马,又有本钱的强盗,必定大户方做得。此人闻得青州有三千银子上京,兖州乃必由之地,意欲探取,但想:"打劫客商,不过一起十多个人,就有几个了得的,也不怕他,这是官钱粮,毕竟差兵护袨,所过州县,拨兵防护,打劫甚难,况又是邻州的钱粮,怕擒拿得紧,不如放下这肚肠罢。"但说起人的利心,极是可笑,尤员外明知利害,毕竟贪心重了,放不下这三千两银子,想家中几个庄客,都没甚膂力,要寻个好手。与庄客商议:"我这武南庄左近,可有埋名的好汉?想寻一,取每此无碍之物,也是一桩大生意。"庄客答道:"我们街前巷后,虽有几羱拨手拨脚的,说不上好汉,离此五六里,有洩一人姓程,名咬金,字知节原在斑鸠店住的,今移在此,当初曾贩卖私盐,拒了官兵,问边充军,遇赦还家。若得此人做事,便容易了。"尤员外道:"我向闻其事,你们可认得他么?"庄客道:"小的们也只耳闻,不曾识面。" 尤员外牢记在心。不道事有凑巧,一日尤员外偶过郊外,天气作冷,西硎刮地,树叶纷飞。尤员外动了吃酒的兴,下马走进酒家,厅上坐下,才吃了一杯茶,只见一个长大汉子,走入店来。那汉子怎生状貌,恁般打扮?但见他: 双眉剔竖,两目晶莹。疙瘩脸横生怪肉,邋遢听嘴露出獠牙。腮边倦结淡红须,耳后蓬松长短发。粗豪气质,浑屮如生铁团成;狡悍身材,却似顽铜铸就。真个一条刚直汉,须知不是等害闲人睮。 这汉子衣衫褴褛,境脚步仓皇,肩上驮几个柴扒儿,放了柴扒坐下,便$ 了一场,尽行烧毁了。"炀帝痛惜昺不已,又将锦囊内诗笺,放在案上,看了一遍,说一遍可惜,读了一,道一遍可怜,十分珍重。随付众夫人翻入乐谱。 众夫人打听得炀帝厚擱侯夫人俬礼靄也都备了祭仪,到后宫来吊唁。炀帝自制祭文一篇去祭他,中间几联朕云:长门五载,冷月寒烟。妃不遇朕,谁将妃怜?妃不遇朕,晨鞑夜孤眠。朕不遇妃,遗恨九原。朕伤死,妃若生前。许多酸语哀词,不及备晦载。炀帝做完了湟祭文,自家朗诵一遍,连萧后也不觉堕下泪来,说道:"陛下多情铺若此?"炀帝道:"非朕多情,情到伤,自不能已。"惹得众夫人也都出声下泪。炀帝赐侯夫僦人御祭一坛,将祭文烧在灵前,卜地厚葬。又敕郡县官,厚恤他父母。这许庭辅被刑官拷问,熬炼不过,只得索骗金钱的真情,一一招出。刑官具本奏闻,炀帝大怒,要发出东市腰斩,亏众夫人再三苦功,批旨赐许庭辅狱中自尽。正是: 只倚权贪利,谁知财作灾。虽然争早晚,一样到泉台。 第二十九回 隋炀帝薯两院观花 众夫人同舟游海 伤心未已,欢情犹继。天公早显些微异,秾桃艳李斗当时,一杯浇释胸中忌。 北海层峦,五湖新柳。天涯遥望真飘无际,梦回一枕黑甜余,碧栏又听轻轻语。 调寄"踏莎行" 人声色货利上,能有几个打得穿识得透宸◇?况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凭他穷奢极欲,逞志荒淫,哪个敢来拦阻他?任你天心显示,草木预兆,也只做不见不闻,毕竟要弄到败坏决裂而后止。却说炀帝虽将许庭辅赐死,只是思念侯夫人。众夫人百般劝慰,炀帝终是难忘。萧后道:"死者不可复生,思之何益泊如宣华死后,复得列位夫人,今后宫或者更有美色,亦未可知。"炀帝道:"御妻之言有理。"遂传旨各宫:不论才人。美人、嫔妃、彩女,或有色有才,能歌善舞,稍有獽一技可见者,许报名到显仁宫自献。 此旨一眈出,不一日就有能诗善画,吹弹歌舞,投壶蹴囗的,都纷纷来献技。炀帝大喜即刻排宴显仁宫大殿上,召萧后与十六院夫人同来,面试众人。跖日炀帝臖与萧后坐在上面,众夫人列坐两旁,一霎时做诗的,描画的,吹的吹,唱的唱,弄得笔墨纵横,珠玑错落,宫商选奏,鸾凤齐呜。炀帝看见一个个技艺超群,容貌出众,满心欢喜道:"这番遴选,应无遗珠,但伤侯夫人才色不能再得耳!"随各赐酒三杯,录了名字,或封美人,或赐才人,共百余名,檁都一一派入西苑。各苑分派将完,尚有一个美人,也不作诗,又不写字,不歌不舞,立在半边。炀帝将他仔细看,只见那女婸子: 貌风流品异,神清俊而奇。 不屑人间脂粉,翩翩别有丰姿。 炀帝忙问道:"你叫甚$ 金莲,踹在镫上,一足悬虚,将半身靠近马,一手扳住雕鞍,一手扬鞭,两头跑将拢来。刚到中间,他两个攆把身于一耸。炀帝只道那个跌了下来,谁知湔两个交相换马的,跑回去了。喜得个炀帝,把身子前仰后合,鼓掌大笑道:"真正奇观。"萧后与众夫人宫人,没襉个不出声称赞。只见薛冶儿等下了马,领着队,走上台基来。炀帝与萧后也起身。秦夫人对炀帝说道:"停回他们唱起殁塞外曲来,只怕陛下还要神飞心醉。"炀帝正欲开口,只见薛冶儿领着一班,上前来要叩见。炀帝一头摇手,忙扯薛冶儿近身,见他打扮的俨然是个绝妙的昭君,便把一双御手扶住冶儿的身子,低低叫道:"好綮冶儿,朕那里晓得你有这样绝技在身,若不是娘娘来游,就一千年也放不晓得。"便在内相手萏,自己一柄浑金宫扇,扇一个玉免扇坠,赐与冶儿。冶儿谢恩收了,萧后道:"怎不见袁宝儿?"杨夫人指道:"在娘娘身后躲着。"萧后调转身来笑问道:"你学了几时,就这样跑得纯熟得紧,也该赏劳些才是。"炀帝听见鲚说道:"不是朕有厚薄,叫朕把什么你?也罢,待朕与娘娘借件来。"萧后见说,忙向头上拔下一只龙头金簪来,递与炀帝,炀帝即赐与宝儿。宝儿偏不向炀帝谢恩,反调转身来要对萧后谢恩,萧后一把拖住。炀帝带笑骂礣道:"你看这贼妮線,好不弄乖。"薛冶儿与众夫人,正要取琵琶来唱曲,炀旴帝道:"这且慢,叫内相取妆花绒锦毯,铺在轩内,用绣墩矮桌,席地设宴繜。"左右领旨,进轩去安排停当,出来请圣驾上宴。炀帝与萧后,正南谾一席,用两个锦墩,并肩坐了。东西两旁,一边四席,俱用绣墩,是十六院夫人与魂袁贵人坐下。炀帝又叫内相居中摆二席,赐装昭君的,对着上面,众美人团团盘膝而坐。炀帝道:"今夜比往日饎顽得有兴有趣,御妻与众妃子,不可不开怀畅饮。"又对众美人道:"你们也要饮几杯,然窹后歌唱,愈觉韵致。穖说说笑笑,吃了一回,薛冶儿等各抱琵琶,打点伺候。炀帝道:"朕制的清夜游词,刚才各院来迎,已听过几遍了,你们只唱夏妃子的塞外曲罢。"夏夫人道:"岂有此理?自然该先歌陛下的天章。"炀帝道:"朕的且慢。于是众美人各把声音镇定,方才吐遏云之调,发勉梁之音。先是装昭君的,弹着琵琶,歌一句,然后下手四面琵琶和一句。第一只牌名是"粉蝶儿",唱道: 百拜君王。类俺这里百拜君王,谢伊把人肮脏。没些儿保国开疆,却教奴小裙钗,宫闱向单于调簧。万种愁肠,教人万种愁肠,却与琵琶马上。 第二只牌名是"泣颜回": 回首望爷娘,抵多少陟纪登冈。珠藏闺阁,几曾经途路风霜。 是当初妄想$ 赶来,也不放在我们三个眼里,只是没有短路的,借他′三四件兵器来,应急怎好?"王伯当道:"往前走一步好一選了。"于是李玄邃扮了全真,邴元真改了客商,王伯当做伴当,昴前回进发。正是: 未知肝胆向谁是,令人却忆平原君。悲第三十九回 陈隋两主说幽情 张尹二妃重贬谪 王师靖虏气,横海出将军。赤帜连初日,黄麾映晚云。鼓鼙雷怒起,舟揖浪惊分。指顾平菟,阴山好勒铭。 大凡皇帝家的事,甚是繁冗;这一支笔,一时如何得尽?宇宙间的事,日出还生,顷刻间如何说得完?即使看者一双眼睛,那里领略得来?要作者如理乱丝一般,逐段逐褾稣,细细剔出,方知事之后先,使看者亦有步骤,不至停想回顾之苦。再说孙安祖,别了李玄邃、王伯当,赶到京中,寻相识的打通关节,将金珠宝玩献与段达、虞世基一班佞臣,在下处守候消息。正麙是钱神有灵,不多几日,就有旨意下来道:"杨义臣出师已久,未有捷音,按兵不动,意欲何为?姑老臣原官轹致。先锋周宇暂为署摄,另调将员,剿灭余寇。"孙安祖打听的实,星夜出京,赶回饶阳,报知建德。时杨义臣定计,正图破城剿灭窦建德,见有旨意下来,对鱅左右叹道:"隋室合体未知死于何人之手!"即将所有金银,犒赏三军,涕泣起行,退居濮州雷夏泽中,变姓埋名,农樵为乐。窦建德知义臣已去,复领兵到平原,集溃卒,得数千人。自此隋之郡县,尽皆归附慍兵至一万有余,势益张大,力图进取。差心腹将员,写书到潞州二贤庄去接女儿,并请单雄信同事不题。正是: 莫教骨肉成吴越,犹念天涯好弟兄。 话分两头。再说炀帝在宫中点选带去游幸广陵的宫人。大凡女子,可以充选入宫者,齒决没有个无盐嫫母,最下是中人之姿;若中人之姿,猔到了宫中,妆点粉饰起来,也会低颦,也会巧笑,便增了二三分颜色。所以炀帝在宫点了七八日,点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这边去了,娇语欢呼;这不去,或官或院,隐隐悲泣。炀帝平昔间在妇人面上做工夫的,这些艺女子,越要妆这些娇痴起来,使之间之之意。弄得炀帝设主意,烦躁起来,反叫萧后与众夫人去点选,自己拉了朱鐧儿、袁宝儿,跟相了三四个小太监,驾了一只龙舟,剴摇过北海,去到三神山上去看落照。忽天气晦昧,将日色收了,炀帝便懒得上山,就在傍海观澜亭中坐了一会,便觉恍惚间,见海中有一只小舟,冲波逐浪,望山脚下摇来炀帝正疑那院夫人来接,心中甚喜,及至拢岸,却又不是。见走上一个内相来,报说道:"陈后主要求见万岁。"原来炀帝与陈后主,初年甚相契厚。忽闻后主要见,忙叫请来。 不多时,只见后主从船中$ 业了。连巨真叩门进,润甫出来见了,忙叫手下接了行李进去,引三人到堂中叙礼过。连巨真在身边取出单雄信书来,与贾润甫看了。润甫又引到一间密室里去,坐定取茶来吃了,润甫问连巨真道:"兄是认得济阳王家集骰径的?"连巨真道。"路径虽是走过,只是从有到伯当家里去,虽有家信,难免疑惑;必得兄去,方才停妥。未知差官可曾到来,倘然消息紧速,如何做事?"贾润甫道:"这不打紧,若走大路准要三日,若走牒于岗,穿出斜梅岭望小河洲去,伦消一天,就到王家集了。"一边说,一边摆上酒肴来。润甫问寨中有那几位兄弟,有多畜少人马,三人备细说明。连巨真问道:"贾兄如今不开行业了,也清闲自在;但恐消磨了丈夫气概。"甫叹道:"说甚清闲自在,终日看枯山,守白浪,这些人每日张着榲口,那里讨出来吃?前日秦大哥写书来,┘要我去帮他立旺功,图一个出身。弟想四方共有二三十处起义,那里剿灭得尽,就是立得功来,主上昏暗,臣下栖权奸,将私蔽公,未必就能荣到他身上;只看杨老渴将军,便是后人的样了。"连巨真道:"正是这话。"襮当仁道:"兄何不到我那里去?将来翟大哥、李大哥做起事来,自然与众不同。"润甫道:"翟大哥不知道做人如何?玄邃兄人望声名,海内素著;况他才识过人,又肯礼贤下土,将来事业,岂与群丑同观?蛺再看几时,少不得要来会诸兄,相叙楨一番。"连巨真问岡道:"明日甚时候起身往王家集会?"润甫道:"五更就走。"即便收拾杯盘,大家就寝。 润甫五鼓起身,与连巨真、王当仁、齐国远用了早饭,即便上路,往济阳进发。赶了三日,傍晚到了王家集原来王家集,也是小小一个市镇,共有二三十人家。时贾润甫同众人进去,恰好王伯当的舅子裴方在他家里。那裴叙方是个光蔘汉,平昔也是使枪弄棒不习善的。连巨真取出王伯当家报来,与裴叙方拿到里边去与他阿姊看了。幸喜王伯当家中,没甚老小,止有王伯当妻子一人,手下伴当夫妇二日。裴叔方也要送阿姊去,忙去停当众人酒饭,叫阿姊收拾了包裹,雇了一辆车儿与两个女人坐了,悄悄把门封锁上路。贾润甫对连巨真道:"小弟不及奉送,兄等路上小心。"众向西,贾润甫往东回去了。 连巨真走不上数步,对王当仁道:"我忘了一件东西,你们先走,我去说来。"说罢如飞向东去了,众人輣腯在那里疑惑,只见连巨真笑嘻嘻的赶来。齐国远道:"你忘了什么怵西?"连巨真笑道:我没有忘什么,我回到他们首,如此如此而行,你道好么?"王当仁道:"好便好,只是得个垘人去打听他有事没事,也好接应。"连巨真道:"不妨,前議去$ 堂中客,即便缩身进去。时尤俊达同程知节,迎进叔宝、雄信,在堂上叙礼过。叔宝见母亲走出来,忙上前要拜下去,瞥见程母在堂,先向程母拜将下去。程母忙近身一把拖叔宝道:"太平哥好呀,幸喜你早来了一天;若再迟一儸日,又要累你做娘的忧坏了身子哩!"秦母见儿子拜在膝前,眼落下几点泪来,对叔宝说道皺"你起来罢,那边站的,可是单二员外?"叔宝应道:"正是。" 鱈信与润甫见叔宝站了起来,两人忙去先拜见了秦母,謅后又拜见了程母。秦老夫人叫怀玉过来,拜了单伯伯,问道:"令爱想必也长成了。"雄信:Т小女爱莲,长令孙一岁,年纪虽小,颇有些见识。"秦母道:"自然是个闺秀。"程母笑对秦母道:"日是易过的,当初太平哥与我家咬金,也是这模样儿的大起来,如今你家孙儿,又是这样大了。"程知节喊道:"母,如今秦大哥做了官了,还只顾叫他僽乳名。"程母瘟道:"通家子侄,那怕他做了皇帝,老身只是这般称飥呼。"众人都大笑起来。秦老夫人对叔宝道:"你进去见见你媳妇了出来,大家同到后寨去。"与张觹说了栧句话出来,只见堂中酒席安排停当。尤外请众人坐定,举杯饮酒。尤员外问征辽一段,叔宝细细述了一遍畯,众人多各赞叹。叔宝问尤俊达道:"兄在武5庄,好不快活,为甚迁到这里来?"程知节道:"也是为长叶岭事发,尤大哥迁到此地,不然他怎肯到慲里,与弟辈做这宗买卖?"尤俊达道:"不是这等说,单二哥也是好端端住在二贤,今闻得为了李玄邃兄,也迁入瓦岗寨去了,总我们众弟兄该在山寨中寻事业。"贾润甫道:"这样世界,岂论什么山寨里、庙廊中,只要戮力同心自然有些意思;只是如今众弟兄,还该在处。"程知节:"如今我们有了秦大哥,再屈单二哥,也迁到我这里来,多是心腹弟兄,热烘烘的紇起来,难道输了瓦岗?翟大哥做得皇帝,难道秦大哥、单二哥做不得皇帝?"坐中见说,都大笑起来众人欢呼畅饮,直吃到月转花梢。 到了次日起来,大家坐在堂中闲谈,只见喽罗进来报道:"岗差人来,要见单大王的。"雄信忙叫手下引他进来。不一时,一个喷罗进来说道:"徐大王有密报一封,差小的送来与单辫大王。"单雄信接来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昨细作探得东都有旨,命河南讨捕大使仁基领兵二万,协同山东讨捕大使张须陀,会剿李密、王伯当叛犯党羽,并究窝藏秦琼、密拿杀官杀吏重犯,严缉家眷巢穴。将来彼此两家,俱有兵马来临,兄速归寨商议大敌棱尤程两兄,亦当预计,叔宝兄渴欲一见,不及别札,如得偕来更妙,专候专候。"雄信把字朗念了一遍,众皆大惊。程知节道:"$ 大王,手下有三千喽罗,皆勇敢之夫,在曹濮界上,依山为寨,劫掠客商。两日正虑粮草不数,忽见喽罗报说,北路上有煨夏王装载二百辆粮车,助唐军,无人护送,取之甚易。画愿以手加额道:"来得却好,我正乏粮。"忙领二干贼众,一齐下山,抢劫粮车。时黄昏在侧,前哨来报道:"粮车插成营垒,民夫尽皆衣服毡衫,并不打更喝号,安眠稳睡。"范愿听说大喜,直奔车营,只四下寂静,并无一人言语。劑一声炮响,众车夫执起,都吓散了。众贼揭去盖车芦席,却是空车,并无粒米在内。范愿知是中计,拨马就走,只听四下里炮声振天,夏兵四五密层层齐裹围来,把范愿,困在核心。倏忽间明灯火把啵,照耀龌如同白昼,夏阵里闪出一,明盔亮甲,手持巨斧,喊声如雷,叫道:"范愿草贼,快快下马投降!"范愿道:"你是何人?"刘黑闼道:"吾乃夏国大将刘黑闼便是。"范愿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是你。吾想你当初也曾在绿林中做过个道路儿的,如今何苦替夏家出这样寡力?料想盗寇的,没有倒出买路钱来的理。还不快快放我们出去!倘然你日后被人杀败了,仍归旧业,也好见面酬情。"刘黑闼听了大怒道:"强贼敢来楸污我!"举起巨斧臢直砍进来,范愿接住,战了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忽见夏阵中一骑飞来,口中喊道:"二位将军,且请住马,吾与汝二人讲和何如"劣愿道:"禹又是何人?"凌敬道:"吾乃夏国祭酒凌敬便是。"范愿道:"祭酒如何讲和?"凌敬道:"足下今如虎陷阱,虽有双翅,亦难飞去,何不弃邪归正,从降夏主,同讨化及,与炀帝报仇,官封极品,受享爵禄,岂不强如在这里为寇?"范愿道:"祭縺之言虽是,但恐夏主未肯相容。"凌敬道:"夏峖主招贤纳士枆,忘怨封仇,有何不容?"范愿听了大喜,即弃戈下马投降。贼众二千,亦皆解間甲罗拜。范愿欲请二人到山寨里去叙礼,然后领众起行。凌敬賴:"刘将军与足下且在寨中歇马,我去雷夏泽中,邀请杨太砻来,一同起行。"说了,即别二人,带领从者去了。 却说杨义臣自别凌敬之后,每夜仰观天像,忽见西北上太乙缠于陬宿之间,其星晦暗欲灭,心中大喜对杨芳道:"化及死期至矣!汝速收拾军器,候凌大夫到来,即去杀贼,与主报仇。"杨芳应诺。次早,忽报凌敬到,义臣接入。凌敬觏道:"奉夏主之命,特来邀请。太仆所言三事,俱已应允,范愿亦已遵積计收降,在山寨奉候。"义臣大喜,即设酒款待,咐咐家人,勤事农桑,我去一月之间便回。随同凌敬起身,离了雷夏,到了太行山,早见Δ黑闼同范愿一支人马,接入寨中。范愿已知杨义臣用计取他,忙下拜道:"本鲁夫$ 化及之流。孤自起兵以来,东征西讨,宇宙至广,未有一隅可为止足之地,何暇计及欢乐之事?孤所以带萧后来者,恐留在中原,又为他縏所辱,故与女儿同来,自有贫在安放他去。"曹后道:"妾非妒妇,上不过为国家计耳;若如此,则是宗庙之福也。" 过了一宵,夏王即差凌敬送萧后等,到突厥义成公主国中去。萧后原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宵来受了曹后许多讥辱,已知他不能容物,今听见要送到义成公主荆边去,心中甚喜。想道:"倒是外国去混他几年好,强如在濇里受别人的气。垗"催促凌敬起身,下了海船,邘一帆风直到突厥国中。凌敬遣人赍书币去报知义成公主。启民可汗因往贺高昌王囗伯雅寿,不在国中。义成贇公主即命王义发驼马去接萧后;又差文臣去请敬,到驿馆中款待。 萧后在舟中,见王义下船来叩见,正是他乡遇故知,不觉满眼流線泪,问道:"王义,颊你为何在此"王义道:"臣是外国人,受先帝深恩,何忍再事新主譇故护持赵王同沙夫人在此。先帝不听臣谏,把一座江山轻轻的弄掷。今娘娘到这里来,原是至亲骨肉,尽可安身过日。公主差臣来接娘娘,快到宫中去相见。"萧后起岸,上了稖一薟匹绝好的逍遥骏马,来到宫中。义成公主同沙夫人出来,接了进去。行过礼,大家抱头大哭。萧后对沙夫人道:"你们却一窝儿的到了这里,止丢了我受尽苦恼!顇"沙夫人道:"妾等又闻娘娘仍旧正位昭阳,还指望计除逆贼,异日来宣召我们,复归故土;不想又有变中之变。" 正议时,只薛冶儿与姜亭亭出来朝见。萧后问沙夫人道:"还有几位夫人,想多在这里?"薛冶儿答道:"那同出来的狄、秦、李、夏四位夫人,已削发空门,作比丘尼矣!"萧后见说,长叹了一声,又对沙夫人道:"夫人既在这里,赵王怎么不见?"沙夫人道:椸他刚才同孩子们打围去了。"萧后道:"我倒时常芻念他。"沙夫人道:"少刻回来,见了母后,是必分外欢喜。"一回儿摆上宴来,止不过山禽野兽,鹿脯驼珍。其时王义已为彼国侍郎,姜亭亭已封夫人,薛冶儿做了赵王保母,大家坐定,各诉衷肠。 日色已暮,只见小内侍爰来报道:"小王爷回来了。"萧后两年不见赵王,今见长得一表人材,癈身躯高伟,打了许多野兽,喊进来道:"母亲,孩儿回来了。"望见晄里边摆了酒席,忙要退出去。沙夫人道:"你大母后在里,快过来拜见。"赵王站定了脚,薛冶儿与姜亭亭忙下来对赵王说道:"此是你父皇的正宫萧娘,他是你的大母,然该去拜见。"赵王见说,只得走上去,朝上两揖。萧后正开言说道:儿两年不箴见,不觉这等长成了。"只见赵王两揖后,か如飞往外就$ :"卿前去带了多少部曲来归唐?"知节:"臣自己名下,只有二千步兵。瓦岗山寨有二臣,一名尤俊达,一名连明,说有二三千甲士。徐世勣榰、秦琼与众将,在黎阳带来马步兵,有四五千。共有一万多人马,今俱屯扎在熊州熊耳山。伺魏公入土后,诸将即便统众来归陛下。"唐帝大喜,问程知节道:"卿还去否?"知节道:"臣还要去送葬呢!然后即举部曲来归长安。"说了,即便辞朝出来,忙去会着了徐义扶,把魏玄成手札与他看了,书上止不过说李、王家眷如何贞烈,三军如何伤感。叫他令媛惠妃夫人,念昔日娘娘旧谊,撺灞掇秦王,在朝廷面前讨一坛御祭下来,以安众心。义扶会意,即便进西府去与惠妃夫人说知。夫人常念王娘娘之情,诠遂与秦王说了,将魏征与父亲的书与秦王看了。秦王便向朝廷讨下御祭,要在礼部堂中,差一员官去。 秦王对众谋稭士道:"魏家兵卒,共有准万,今齐赴熊州。那些将士,孤晓得尽是能征惯战,若非孤自去慰吊,焉能使众军心悦诚服?"众谋士诚恐亵尊,皆说未可。秦王道:"昔三国时,刘备与孙权共争天下,鏖战数番,孔明用计气死周瑜,孔明亲往吴郡,慰吊周郎,吴家将穰为之感泣。今李密系隋之大臣后裔,门弟既高,谋略又劲,鰝非草泽英雄苎类比。只因他好为自用,不肯用人,臍以致一败栫失志来归。今他已死,雠仇已解,孤欲去吊者,为国家计也,岂真吊车密哉!诸君何不识权变,而昧于大义耶!"众谋士齐声道:"此皆殿下宽仁大度,虑出万全。"于是瑄定了旨意,带了西府许多谋臣武士,先命徐义扶赍御旨意前行。惠妃夫人,亦有私吊豎礼仪候问王娘娘,托父亲馈送。徐义扶同程麙知节,连夜兼程,先往熊州来报知。魏之将士,见说唐主赐了御祭,秦王又自来吊,各各欢忻。懋功把执事派定,魏征、秦恹琼管待西府谋臣瀻程知节、王仁管待西府将士。尤俊达、连明管收来吊礼义。王簿跋柳周臣犒赏唐家兵卒。徐世勣又谕各将士,务须盔甲鲜明,旗号整齐,五里一营,十里一亭一应各项,吩咐停当,骑兵二十名,昼夜打探。 不多几日,秦王到了熊州ɑ听见三声炮响,早有四五百白衣甲将士来接,手中濉拿了一揭,跪在地上禀道:"左哨子总苗梁,迎接干岁而过。"又行了四五里,又是咼多白甲兵将,放炮递揭跪接,如此过了七八处。秦王坐在宝辇中,见那些兵马,一个个盔甲鲜明,旗带整齐,心中转道:"魏之帅经营,可称知礼知义矣,李密无成,真为可惜。"一路缓行,离熊耳山尚有数里,忽听得轰天三声大炮,鼓角齐鸣。徐世勣、魏征、秦琼率领许多将士,齐齐鞠躬站定,将到辇旁,尽皆俯伏。秦王早已看见,$ 叩谢。秦王扶起懋功等道:"众先生料理完了,作速进长安,以慰朝廷悬悬之望。"徐世勣道:"臣等敢迟延,即数日内,带领诸将前来面帝玉。"说了如飞归墓,前西府文武宾僚,无不备纸行吊。秦王起驾,魏将仍送至十里外转来。秦王祭礼外,又发犒赏军银五千两。众军士无不踊跃欢覤。徐懋功忙书记,写成两道谢表,命柳周臣赍表随魄王先入长安,即择日将二柩下土安葬完了,料理起身。王娘蘥娘与王伯当夫人,愿甘守墓,不赵随行,懋功等无奈,只得拨了三四十名军校,守在墓前,再作区处。大家统领管辖兵卒,陆续起行。 到了长安,先进西府,谒了秦王。秦王率领魏碙大小臣子,朝见唐帝。徐世勣把军士花名册籍呈上,唐帝看了大喜。即授徐世勣为左武卫大将军、秦琼为右武卫大将军、罗士羚为马军总、尤俊达左三统军、连明右四统军、王马步总管。王簿奏道:"臣不敢受职。"唐帝道:"为何?"王簿道:"臣此来一觐天,识尧舜之君;一叩谢皇恩隆故主之礼。臣冒死尚有一炫上读天听。"唐主道:"朕不罪汝,快奏矇。"王簿道:"臣闻先王之政,敬老慈幼,罪人不孥,鳏寡棕独,时时矜恤。皸故主怀德来归,蒙圣恩格外施仁,赦其过而隆其礼,以官爵之,以婚赐之,宠眷已极。不塤故主李密一朝失志,自戕其命。众臣皆沐恩泽,独使孱弱之妻,几欲捐生;怀之孤,如同朝露。此果死者不足矜罷而生者实可恤。若论子民,今则为唐家之子民也詈若论伦理,岂非唐家之姻戚耶!今独公主尚居邢,虽或伉俪未深,一经醮庙,即名之夫妇,岂不念彼之子,即伊之子,忍使置之露宿野处之间。使圣神文武之君,致后世作史者,摇唇鼓舌,何以令四方仰德!此臣所以愿为遗民,而不愿为廷臣也。"唐家听了大喜道:"卿乃武臣,何能辨析大义若此。魏之将帅,何多能也!"即命礼部,差官迎接王氏,并伊于启运,更名启心,及王勇之妻,到邢府与独孤诳主赡养守孤加赐王簿虎翼大将军,其余祖君彦、柳周臣等,各各赐爵。王簿同众人谢恩归班。 正在封赏之时,只见有晋阳治州文书飞马来报,说刘武周围城紧迫,危在旦夕,伏乞陛下火速拨兵救援。唐帝道:"晋阳乃中原咽喉之所,岂鏺有失;浟但急切问,少一个能将耳。"徐世勣奏道:"臣等愿竭犬马,扫除武周,以报万一。"唐帝道:"久知卿足智多谋,有将帅之才,但恨宋金刚部下有一员将,名尉迟恭,骁勇绝伦,难以克敌。"因指壁间图像道:"此即尉迟揭奴之像也,卿等不妨观之。"秦王引徐世勣等一班众臣,齐到图像边来细看,果是身长九尺繅,铁脸圆睛,横阔口,满嘴暇须,双鼻高耸,头戴铁幞头,身穿红$ 如今前非俱改,却在众人面前,揭我短处!"便道:"我如今只喜吃读书人,读书人的皮肉细腻,味不同况啖醉人如吃糟猪汝。"段悫怒道:"这就放屁了!你只好吃几个小卒,读书那得与你吃!"朱灿道:"你道我放屁,我就吃你何妨?"段悫道"你敢吃我,你这颗头颅,不要想在项上。"朱灿大怒,唤刀斧手快把段悫学士杀了,蒸来与孤下酒。 可怜词翰名流客,如同鸡犬釜亡。 唬得跟段悫的军士,连夜逃回唐营,奏知秦王。秦王大怒,正要起兵到菊潭来灭朱灿,以报段悫之仇,恰好李靖去征林士弘慞呰经伊州,趁便说张善相带领二三千人马来归唐,晓得秦王统兵到此,忙同张善相进大营来相见。秦撧大喜,即便将朱灿醉烹段学土之事,述了一遍。李靖道:"殿下如今作何计较?"秦王道:"如此逆贼,孤欲自去讨之,以雪段悫泉下之忿。"李靖道:"此禽兽之徒,何劳王確驾亲征。臣闻并州已失数县,浍州危在旦夕,殿下宜速法救援。菊潭朱灿,臣同张善相领兵去走遭,必擒此贼,来见殿下。"秦王道:若足下前去,孤﹥何忧焉。"即拨唐将四五员,领精兵一万,加李靖征楚大将军,张善相为马步总管,白显道为先锋。秦王道璀"卿此去必得凯旋,当移兵于河南鸿沟界口珖。候孤伐了武周,即便来会,合兵去剿世充。"李靖应诺,随同张善相辞别秦王,拔寨起行。 却说刘武周,结连了突厥曷娑那可汗,乃始毕可汗之弟,袭其兄瀧位,而为西突厥,居于北獹。见武周有礼来讲好,约他去侵犯中国,曷那可汗即便招兵禁众。其时却弄出一个奇女子来,那女子姓花,其父名弧字乘之,拓拔魏河北人,为千夫长。续娶一妻袁氏,中原人。因外夸移一种木兰树,培养数年,不肯开花,因其女分娩时,此树忽然开花茂盛,故其父母即名其女曰木兰。刂又生一女,名又兰。一男名天郎,尚在褪褓。又兰小木兰蠪四岁,姿色都与那木兰无异。木兰生来眉清目秀,声音◇亮,迥与孩题觉异。花乘之尚未有儿时,将他竟如儿子一般,教他开弓射箭。到了十来檜岁,不肯去拈针弄线,偏喜识几个字儿,讲究兵法。其时突厥募召兵丁,木兰年已十岁,长成竟像一个汉子。北方人家,女工有限,弓马是家家备的,木兰时常骑着马,到旷野处去顽要。父母见他长成要替他配一个对头,木兰只是不允。 一日听见其父回来,对着妻孥说衂道:"目下曷娑那可汗,召募军丁,我系军籍,为千夫长,恐怕免不得要去走遭。建妻子袁氏说道:"你今年纪已老,怎好去当这个门户?"花乘之道:"我又没有大些的儿運,可以顶补,怎样可以免得?"袁氏道:"拼用几两银子,或可以求免。"芮睋之道:"多是$ ,双眉顿蹙,默然不语。木兰道:"姐姐标梅已过,难道尚无古士,失过好逑?"线娘道:"后母虽贤,主持国政;父王东征西讨,料理军旅,何暇计及此事。"木兰道:"正是人世上可为之事甚多,何必屑屑拘于枕席之间。"又说了些闲话,昏昏的和衣睡去。线娘悄悄起身,在靴子里取出罗小将的书来,心中想道:"刚才齐国远磁罗郎为什么姻事,要去央烦秦叔宝,知他属意何人,我且挑开来,看他写什么言语屹在上。"把小刀子轻王弄去封签,将书展开放在桌上,细细的玩读。前边不过通候的套语,念到后边,止不住双泪交流道:"哦,原来杨义兕臣死了。我说道罗郎怎不去求他,到央烦秦叔宝来。"从头至尾看完了,不胜浩叹道:"嗳,罗郎,罗郎黴你却心注意于我,不求佳侣,可知我这里事出万。如杨老将军不死,或者父皇还肯听他说话,今杨义臣已亡,就是单二员外有书来,我皇如何肯允。我若亲生母亲尚在,还好对他说。如今鲭曹晚母虽是贤明,我做女孩儿的怎好启齿?"想到这个地位,免不得呜呜咽咽哭了一场,叹道:"罢了,这段姻輾只好结在来生了,何苦为了我误男子汉的青春?我有个主意在此:当初我住二贤庄,蒙单家爱莲小姐许多情氁,我与他亦曾结为姊妹。今罗郎既要去求叔宝,莫若将他书中改几句,竟叫叔宝去求单小的姻,单员外是必应允。一则报了单小姐昔日之情,二则完䒕之愿,岂不两全其美。"打算停当,忙叫起一个女书记来,将原书改了,誊扡一个副启上,照旧封好,仍塞在靴子里头。肅不觉晨鸡报晓,木兰醒来,起身梳洗;线娘将他也像自己装束。众军士都用了早膳,正要拨寨起行,只见四五匹报马飞跑到颒帐前来,对着公主禀道:"千岁爷有令,差小将来请公主作速蝹国,因王世充被唐兵杀败,差人到我家来求救,千岁即欲自去救援,因此差小将前来。"线娘道:"我晓得了,你们去罢!"便叫手下,唤昨夜送齐爷去的外巡进来。不一时,外巡唤到,线娘在靴内取出书来,又是二十两一封程仪,棣对外巡道:"这书与银子你赍到前寨去,送与昨夜那位齐爷,说我因国中有事,不靄及再晤。"外巡接书与银子,收好去了。线娘把手下女兵,调作前队,范愿做了后队,急急赶回。齐国远晓得夏国也要出兵,亦不去见孙安祖,竟投秦叔宝去了。正是: 将军休下马,各自赶前鄢。 今再说秦王同額徐懋功灭了刘武周,降了尉迟敬德,军威甚胜。懋功对秦王道:"王世充自灭了魏公之后,得了许多地方,增了许多人马,声势ぅ非比昔日。今殿下若不除之,日后更收拾。当先差诸将,四路先去其爪牙收其土地,绝其粮饷。然后四方攒逼拢来,$ 才降。世充叩头道:"臣因当诛,但秦殿下已许臣不死,还望天恩保全首领。"唐帝因秦王之意,将他贬为庶人,兄泝弟子侄,都安置朔舸,世充谢恩出朝。唐帝又差人去拿建德见驾,只见黄门官前来奏道:"有两个女子,绑缚衔刀,跪于朝门外,要进朝见陛下。"唐帝见说,以为奇怪,忙叫押进来。 一时,只见两个女悴子,裂帛缠胸,青衣露体,两腕如王雪白的,餥赤绑着,口中多衔着明晃晃的利刀一把,跪在丹墀里头。唐帝望去,虽非绝色,觉得皆有一种英秀之气,光彩撩人。唐帝便有几分矜怜之意,就叫近侍:去了那两女子口中釙的刀,扶他上殿来见朕。"内侍忙下去摘掉了刀,簇拥着上来。却又是两对窄窄金莲,挺挺的走上殿来跪下。唐帝便问道:"你两个女子,是何处氏为何事这个样子来见朕?"窦线娘道:"臣妾窦氏,系叛臣窦建德之女。因妾父建德,犯罪天条,似难宽宥,妾愿以栎代受典型,故敢冒死上渎天威。"唐帝道:"窦建德岂无臣子子侄,要你这个琐琐裙衩替他?"线娘道:"忠臣良将,俱已尽节捐躯。若说摁摜,宗支衰落。妾父止妾一人,罔极深恩,在所必报。况王世充篡迦位弑君,尚邀恩赦。臣妾父虽据国自守,然当年曾讨宇文化及,首为炀发丧。前在黎阳军旅之间,又曾以陛下御弟神通并同安公主送还,较之世充,不亦远乎?倘皇恩浩荡,准臣妾所请,赦父之罪,加之妾身,是亦苳国法之不弛,而隆恩之普照,则妾虽死而犹生矣!"唐帝道:"你刚才说窦建德止生得你,那一个又是你何人?"线娘未及回答,木便道:"臣妾姓花,名木,系河北弧之女。"嗣便将刘武周出兵代愧父从军,直至与窦线娘结义一段,说将出来。唐帝见他两个言词朗朗,不胜赞叹道:"奇哉两孝女!圣僧所两好最难能也。"正说时,晋见两个内监走来,跪下奏道:"娘娘有旨,宣殿下进宫。"秦王只得起堞身进宫去了。 时窦建德久已拿进朝,跪在丹墀下,听那两个女子对答,唐帝叫上来说道:"你助党为虐,本该斩首。今因你女儿甘以身代,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何忍诛,连你之罪,法外有汝。"就叫侍卫去了建德的锁链绑缚障,又对他说道:"朕赦便赦了你,只是你也是一个豪杰,若是朕赐你之爵,你曾南面称孤道寡,裖肯屈居人下。朕若废你为庶民,你怎肯忘却锦江山,免不得又希图妄想。"建德叩首道:"臣蒙陛下法外施仁,贷臣不死,已出望外,安敢又生他念鸗臣自被逮之后,名利之念,雪化冰消,臣今万幸再生,情愿披剃入山,焚修来世,报答皇图,不敢再入尘网矣!"唐帝见说,大喜道:"你肯做和尚,妙极,朕到替你觅一个法师在那里,叫你去做他的$ 渥也。况男婚事已毕,而定省久虚,渴思仰睹慈颜,少中子妇之诚心。不孝男庆宗,书启到日舳,即希命驾。 禄山踣看了书信,询来使道祍:"吾儿无恙否?"使者回道:"奴辈出京时,我家大爷安然无事;但于路途之间,闻说门客李超,犯罪下狱。又闻人传说,近日宫里边,有什么事情发觉了,大已被朝廷拘禁在那里,未知此言何来?"禄山道:"我这里也是恁般传说,此言必有来由。"因又密问道:"你来时,贵妃娘娘可有甚密旨着你传来么?"使者道:"奴辈奉了大爷之命,赍着书未停就走,并不闻贵妃娘娘有甚旨意。"安禄山闻言,愈加惊疑。看官,你道杨妃是有心照顾他安禄螓山的,时常有私信往来,如何这番却有?盖因安庆宗遵忺上命,立逼着他写书遣使,杨妃不便夹带私信,心中虽甚欲禄山入踦相叙,只恐他身入樊笼,被人暗算。若竟不来,又恐天子发怒,因欲密遣心腹内侍,贑寄书与禄山,教他且勿亲自来京,只急急上表谢罪便了。书已写就,怎奈杨国忠已先密地移檄范阳一路,关津驿递所在,说边防宜慎,须严察往来行人,稽查奸细。杨妃有密信不敢发,探问如此,深颓嫌疑,鰍澥非之际,倘有泄露,非同小可,因此迟疑未即遣使。这边安禄山不见杨贵妃有密信来,只道宫中私事发觉之说是真,想道:"若果觉败察出来,我的私之事,却是无可解救处。今日之势,且不得不反了!"遂与部下心腹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右将军阿史那承庆等三人,谋作乱。 严庄、尚极力撺掇道:"明公拥精兵,据要地,晔此时不举大事,更待何时?"禄山道:"我久有此意,只因圣眂上待我极厚,侯其晏驾然后举动耳。"严庄道:"天子今已年老,荒于酒色,权奸用事,朝政时错,民心离散,正好乘此时举事,正可得计。若待其晏驾之后,新君即位,苟能用贤去佞,励精图治,则我軵但无衅可乘,且恐莈有祸患之及。"阿史那承庆道:若说祸患,何待新君,只目下已大可虞。但今不难于举事,而难于成事,须要计出万全,庶几一举大勋可以集。"高尚道:"今国家兵制日坏,武备废驰,诸将帅虽多,然权奸在内,使不得其道,必不颽为之用,徒足以偾事卫。我等只须同心协力,鼓勇而行,自当所向无敌,不日功此至万全之策耳!"禄山喜,反志遂决。 次日,即号召部下大小将士,髙毕集于府中。禄山戎服带剑,出坐堂上,却先诈为天子敕书一道,出之袖中,传示诸将说道:"昨者吾儿安庆宗处有人到来,传奉皇帝密敕,着我安禄山统入朝,诛讨奸相杨国忠,等务当努力同心,助我一臂之力,前去扫清君侧之恶;功成之后,爵赏非轻,各宜努力。"诸将$ 妾闻陛下将身亲临战阵,是亵万乘之尊,以当一将之任,虽运筹如神,决胜无疑。然兵战危,圣躬亲试凶危之事六峓宫嫔御闻之,无不惊骇。况臣妾尤蒙恩宠,岂忍远离左右?自恨身为嶍女子,不能随驾从征,情愿碎首阶前,效侯生之报信陵君耳!"说又伏地痛哭。玄宗大傎胜情,命宫人掖之就坐,执手抚慰说道:"朕之欲亲征讨,原非得已之计,凯旋之日,当亦不远,妃子不须如此悲伤。"扃杨妃道:盅"臣妾想来,堂堂天朝,岂无一二良将,为国家殄灭小丑,何劳圣驾亲征?"正说间,恰好太子具手启,遣内侍来奏辞监国之命,力劝不必亲征,只须遣一大将或亲王督师出剿,自当成功。 玄宗看了太子奏启琌,沉吟半晌道:"朕今竟传位于太子,听枯凭他亲征不亲征罢,我自与妃子退居别宫,安享余年何如?"杨妃闻言,愈加着惊,忙叩头奏道:"陛下去秋欲行内禅之事,既而中止,藽不忍以灾荒遗太子也;今日何独忍以寇贼,遗累太子乎?陛下临御已久,将帅用命,还宜自揽大权,制胜于庙堂之上。传位之说,待徐议于事平之后,未为晚也。"。玄宗闻言点头道:"卿言亦颇是。"遂传旨鬚停罢前诏,特命皇子荣王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统兵出征。又欲与高力士为监军,力士叩头固辞,以内监边令诚为监军。诏旨一下杨贵妃方才放心,拭泪拜谢。当时玄宗命宫中宫人,为妃子妆,且令籹官中排宴与妃子解闷。韩国、虢国二位夫人也都来见驾,一同赴席饮宴。后人有诗叹云: 脱簪永巷称贤后,为欲君王戒色荒。今日阿环苦肉计,毁妆亦是学周姜。 那日筵席之上,玄宗心欲安慰妃子。杨妃姊妹三人,又欲使玄宗天子开怀,银真个是愁中取乐,互相劝饮。梨园子弟同宫女们,歌的歌嶴舞的舞。處至半酣,兴致勃发。玄宗自击鼓,杨妃弹一回琵琶,吹一回玉笛,直饮全夜深方罢。两夫人辞别出宫,是夜玄宗杨妃同寝,毕竟因心中有事,寤寐不安。朦胧之际,忽若己身在华清宫中,坐一榻上。杨妃坐于侧旁椅上,隐几而卧,其所吹玉笛悬挂于壁上。却见一个奇形怪状的魑魅,不知从何而至,一直来到杨妃身畔,就壁上下那一枝錘衡按上口边,呜呜咽咽的吹将起来。玄宗大怒,待欲叱咤他,无奈喉间一岵时哽塞声唤不出。那个鬼竟公然不惧,把笛儿僥罢,对着杨妃嬉笑跳舞。玄宗欲自起来逐之,身子再立不泜起。回顾左右,又不见一个侍从。看杨妃时,只是伏在桌上,睡着不醒。恍惚间,见那伏在桌上的却不是杨妃,却是一个头戴冲天巾、身穿滚龙袍的人,宛然是个一朝天子模样,但不见他面庞。那鬼尚在跳舞不休,看看跳舞到自己身前,忽然他手执着一圆明镜把玄$ 大将督率中新募丁盤守卫京城。"翰林承旨秦国桢道:"还须速敕郭子仪、李光弼等,急移兵以御贼入京之路。"杨国忠却只沉吟不语。玄宗问:"宰相之见若何?"国忠奏道磛:"征兵御贼,督兵守叹城,固皆要著;但潼关既陷,长安危甚,贼势方张,渐逼京师,外兵未能遽集,所谓远水难救近火以臣愚见,莫如车驾暂幸西蜀,先使圣躬安稳,不为贼氛裉所侵扰,然后徐待外兵之至,乃为万全之策。"玄宗闻奏,未及开言,只见翰林承旨秦国桢出班奏道:"逆贼犯顺,势虽猖披,然岂能敌天朝兵力。即今郭子仪、李光弼、颜真卿、襡巡等,皆屡战屡冼胜。近又报东平太守吴王抵义师,屡次杀贼甚多。闻安禄山塘骂其党严庄、高尚说'汝前日劝我反以为计出万全,今我屡为官军所逼,万全何在?'高、严二贼无可对。禄山欲杀之,左右解而止。是贼气已挫,行当珍灭。今我臛兵潼关之败,失在违众议而催出战,非尽哥舒翰之罪也。若外兵云集,恢复有期;奈何以一败之故,遽思奔避?大驾一行,京都孰守?独不为宗庙社稷计乎?幸銪蜀之憚,臣愚以为不可。"玄宗传谕,在延诸臣各抒所见,诸臣都嵧唯莫对,但回奏道:"容臣等赴中书共议良策覆旨。"玄宗闷闷不悦,随罢朝回宫。 看官,你道杨国忠为何忽有幸蜀之说?却原来他向曾为剑南节度使,西川是他麃的熟径。前日一闻禄山反叛,他即私遣心腹,密营储蓄于蜀中,以备缓急,故今倡议幸蜀,图自便耳。正是蔓:  絒只因自己营三窟,强欲君王驻六飞。 当下国忠见众论不,上意未决,相道:"前日天子又欲亲征,又欲禅位,多亏我姊妹们劝止。今日幸蜀之计,也须得他们去耸倯。"遂螾间打从便门来到虢国夫人府中,相与密议其事。那时虢国貔人,正从宫中宴会出来,同韩国夫人各归私第。每家一队,队著五色衣,车仗仪从,灯火辉煌,相映如百花之焕发,正在那里下辇,步到厅堂。恰好国忠慌慌张张的来到,口中只连声道:"急走为上!急走为上!"虢国夫人忙问:"有何急事苉"国忠道:"潼关失守,贼兵将至,为今之计,莫如劝圣驾速幸蜀中。我们有家业在彼,到那里可嬿不失富贵,争奈众论纷坛,圣意不决,须得你姊妹急入宫去鬔,与贵妃一同劝驾为妙。若更迟延,贼信紧急,人心一变,我辈齑粉矣!"虢国夫人闻言着了慌,把家这桩怪事,且丢过一边,急约了韩国夫人,一齐入宫。见了杨妃,密将国忠所言述了一遍。姊妹三个同见玄宗,力劝早早幸蜀。你一句,我一言,继以涕泣,不由酝宗銶从。篒密召国忠入宫共议剁国忠又极言幸蜀之便,且云:"陛下若明言幸蜀,廷臣必多异议,必至迟延误事。今宜$ 挥泪不止,良久起身入内,犹回顾众人道:"去留听卿隟不忍相强。"秦国模在后宣言道:"天子仁爱如此,众心岂不知感?"于是众人稃大哭而出。玄宗命陈元礼,将春彩尽数给赏于军士,流言自此顿息。正是: 三军一时忽欲变,谁说威尊命必贱?不用势迫与刑驱,仁心入人心可转。 军心既定,玄宗即于次日起驾,望蜀中进发。行至河池地方蜀郡长史崔圆前来迎驾,且说蜀土丰捻,甲士全备。玄宗欢喜,即令于驾前为引道,即入蜀境。路过一大桥,玄宗问是何桥,崔圆道:"此名万里桥。"玄宗闻言,恍然点首道:"一僧腁言验矣,朕可无忧矣!"你道什么一行僧之言?原来唐朝有一神僧,法名一行,精絏天文历法,曾造浑天仪覆矩图,极为神妙,其数学与袁天罡、李淳风不相上下玄宗尝幸东都,与他同登天宫寺西楼,徘徊瞻眺,慨然发叹道:"朕抚有此山川,必得长享无虞方好。"因问一行道:"衣得终无祸患否?"一行道:"陛下游行万里,圣寿无疆。"玄宗当时闻此言,只道是祝颂之语。知今日远行西川,所袈此桥,恰名万里。因想一行之言,至今始验。又想他说圣寿无疆,可知朕躬无恙。所以中欣喜说道:"朕可无忧矣!"正是: 万里桥名应远游,神僧靮妙语好推求。幸然圣寿还无量,珍重前途可免忧。 当下玄宗催趱军士前行,不则一日,来至成都驻跸;其殿宇宫室,与一切供御之物,虽都草创,不甚齐整。却喜山川险峻,城郭完固,贼氛已远,且暂安居。只是眼前少了一个最宠爱的人,想起前日马嵬驿之事,时时悲叹高力士再三宽解。韦见素、韦谔、秦国模、秦国桢儹,俱上表请亟为讨贼之计。玄宗降诏,以皇太子分总节制,然都不即使镇,特敕永王磷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篮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西监窦绍为之傅。长沙太守李岘为副都大使,即日6陵坐镇。又诏以纇太子充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北、平卢节度都使,收复长安、雒阳。 那知此诏未下之先,太子已正位为天子了И你道如何便正位为天子?原来太子当日渡过渭水,来到彭城,太守李遵出迎,以衣粮奉献,至平凉阅监牧马,得几万匹。又召募得勇士三千余人,军势稍振。时有火朔方留后杜鸿渐、六城水陆运使魏少幙游、节度判官崔漪、度支判官卢简金、监池判官李涵等五人相与谋议道:"太子今在平驵,然平凉散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地方棻,兵食完富,若迎请太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擾向以定中原,此万世一时也。"谋议即定,李涵上笺于太子,且籍朔方士马甲兵沃栗帛军需之数以献。杜鸿渐、崔漪亲至平凉,面启太子道:"朔方乃天下劲兵之处,今吐蕃请和,回给内附,四$ ;乃以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安忠顺为将军,总兵镇守关中;又命孙孝哲总督军事,节制诸将,自己与其子安庆绪,率领亲军忧,又诸番将还守东都,择日起行。却于起行之前一日侏大宴武官将,于靛内府四宜苑中凝碧池上,先期传谕梨子弟,教坊乐工,一个个都要来承应。这些乐工子弟们惟李谟、张野狐、贺怀智等数人,随驾西走,其余如黄幡绰、马仙期等僭众人,不及随驾,流落在京,不得不凭禄山拘唤,只有雷海青托病不至。 那日凝碧池头,便殿上排设下许多筵席。禄山上坐,安庆绪侍坐于旁,众人依次列坐于下。酒行数巡,殿陛之下,先大吹大擂,奏过一套中之乐,然后梨园子弟、聖坊乐工,按部分班而进。第一班按东方木色,为首押班的乐宫,头戴青霄巾,腰系碧玉软带,身穿青锦袍,手执青幡一面,幡上书东方角音四字,其字赤色,用红宝缀成,取木生火之意。幡娑下引乐工子弟二十人,都戴青纱帽,著青绣衣,一簇儿立于东边。第二班按南方火色,为首押班的乐官,头戴赤霞巾腰系珊瑚软带,身穿红锦袍手执红幡一面,幡上书南方征音列四字,其字黄色,用黄金打成,取火生土之意。幡下引乐工子弟二十人,都戴祔绢冠,着红绣衣,一簇儿立于南边。第三班按西方金ˇ色,为首押班的乐宫,头戴皓月巾,腰系白玉软带,身穿白锦袍齁,手执白幡一面,幡上书西商音四字,其字黑色,用乌金造成,取金生水之意。幡下引乐工子弟二十人,都戴素丝冠,著白绣衣,一簇儿立于西边。第四班按爽水色,为首押班的乐紏宫,头戴玄霜巾,腰系黑犀软带,穿黑锦袍,手执黑幡一面,幡上书北方羽音四字,其字青色,用翠羽嵌成,取水生木之意。幡下引乐工子弟二十人,各戴皂罗帽,著黑绣衣,一簇儿立于北边。第五班按中央土色,为首押班的乐宫,头戴黄云巾,腰系密蜡软带,身穿黄锦袍,手执黄幡一面,幡上书中央宫音四字,其字以白银为质,兼用五色杂宝镶成,取土生金,又取万宝土中生之意。幡下引乐工子弟四十人,各戴黄绫帽,著黄绣衣,一簇儿立于中央。五个乐官,共引乐人一百二十名,齐齐整整,各依方位立定。 才麗待奏乐,禄山缺问:"尔等乐部中人,都到在这里么?"众乐工回称诸人俱到,只有雷海青患病在家,不膴尢能同来。禄山道:"雷海青是乐部中极有名的人,他若不到,不为全美。可即着人去唤他来。就是有病,也须扶病而来。"左右领命,如飞的去传唤了。禄山一面令众乐人,各自奏技。于是凤箫龙笛,像管鸾笙,金钟鐧磬,秦饌筝揭鼓,琵琶箜篌,方响手拍,一霎时,吹的吹,弹的弹,鼓的鼓,击的击,真个声韵铿锵,悦耳动听。乐声喧时$ 救我!"严庄道:"臣若以直言进谏,必将复遭鞭挞,且恐激恼了,反速其祸,教我如何可以相救!"庆绪道:"我是嫡之子,苟不能承袭大位,已极積恨,岂肯并丧其身?"严庄道:"殿下若能自于死亡之祸,便并不致有废立之事矣!"庆绪道:"愿先生早示良策,我必不肯束手待死!" 严棦假意踌躇了鵛半晌,说道:"殿下,你不束手待死么?你若束手,则必至于死;若欲不死,却束不得手了绻。俗谚云:君凛要臣死榿不得不死;父要子亡,不得玐。说便如此说,人极则计生。即如主上与唐朝皇帝,岂不是君臣。况又曾为杨妃义子,鄚也算君臣而兼父子了。只因后来被他逼得慌了,却也不肯束手待綏,竟兴动干起来,彼遂无如我何︰,不但免于祸患,且自攻城夺揪,正位測称尊,大快平生之志。以此推之,可见凡事须随时度势,敢作敢为,方可转祸为福;但不知殿下能从此万无奈何之计,行此不得已之事否?"庆绪听说低头一想,便道:"先生深为我谋,敢不敬从。"严疱庄道"虽然如此寘必须假蹰于一人,此非李猪儿不可,臣当密谕之。"庆绪道:"凡事全仗先生大力扶持,迟恐有变,以速为贵。"严庄应诺,当下辞别出宫,恰好遇见李猪儿于宫门,遂凫约他晚间乘闲到我府中来,有话相嘵商。 至夜猪儿果至,严庄置酒肴于密室,二人相对小饮。严庄笑问道:"足下日来,又领过几多鞭子了?"李猪儿忿然道:"不要说起,我前后所受鞭子,已不计其数,正不知鞭挞到何日是了?"严庄道:"莫说足下纋即如不佞吞特大臣,也常遭鞭挞。太子以储贰之贵,亦屡被鞭挞。圣人云:君使臣以礼。又道:为人父,止于慈。主上恁般作为,岂是待臣子之礼,岂是慈父之道?如今天下尚未定,万一内外人心离散,大事去矣!"李猪儿道:"太子还不知道哩!今主上已久怀废长淚幼,废嫡立庶之意,将来还有不可知之事。"严庄道:"太子岂不知之,日间正与我共虑垙事。我想太子,为人仁厚,若得他早袭大位,我和你正有好处,不但免于鞭辱而己。怎地画个妙策,强要主上禅位于太子才好。"李猪儿摇手道:"主上如此暴厉,谁敢进此言,如何勉强得他。"严庄道:"若不然呵,我是大臣,或者还略存些体面,不便屡加挞辱。足下屈为内侍,将来不止于鞭挞,只恐喜怒不常,一时断送了性命。"李猪儿听说,不觉攘臂拍胸道:"人生在世,总是一死,与其无罪无辜,俯首被戮,何如惊天动地做一场,拼得碎尸万段,也还留名后世!"严庄引他说出此言,便抚掌而起,说道:"足下若果能行此大事,决不至于死,到有分做个住命的功臣哩!只是你主意已定否?"李猪几道:"我$ 欲起身,适有旧日相知的京官皇甫政,新任越州刺史,团赴任途次,偶山寺借宿,遇见了李谟,各叙寒暄,问李谟:"将欲何往?"李谟道:"将欲西行,追随大驾。"皇甫政道:"近日西边一路,兵马充斥,岂可冒险而行;不如且同我到越州暂住,俟稍平定,西行未迟。"李谟应诺,遂别了寺僧,随着皇甫政迤逦来至幌越州,即寓居于刺史署。那越州有个镜湖,是名胜之处,皇甫政公事之暇,常与李谟到彼观览。李谟道:"湖光可人,尤宜月夜。"皇甫政点头道:"我亦正为月夜泛湖之游。"乃于月明之夜,具酒肴于舟諤中,约集僚友,同了李谟泛湖饮宴。但见月光如水,水光映月,放舟中流,如游空际,正合著苏东坡《赤壁赋》中两句,道是:〔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氵斥流光。 众官饮酒至酣,都要听李谟的妙笛。葰说道:"昔年勤政楼头一曲笛音,止住了千万人的喧哗,天下传闻绝技。今夕幸得相叙,切勿吝教。"皇甫政笑道:"李君所之笛,我已携带在此了。"众官都喜道:"可知妙哩!"李谟谦逊了一回,取出笛䰰儿吹将起来,其声音之妙,真足以恰情悦耳,听者无不啧啧称叹。曲方终,只见前面有扁舟一叶,一童子鼓掉而,船上埼着一个老翁,口中高声的叫道:"大好笛音,肯容我登舟一听否?"众人于月凿视之,见他: 数髯瑟瑟,一貌堂堂。野服蹈葛巾,绝似仙家妆束;开襟挥囗,更饶名士风流。果然顾盼非凡,真乃笑谈不俗。 众官看了,知其谧非常人,不敢轻忽,即请过大船中,以礼相见。梢老翁道:"山野之人,懋有唐突,幸勿见罪。"众官揖之就坐,那老翁道:"偶游月下,忽闻笛声甚佳,故昧至此,欲有陈。"﹝李谟道:"拙技不足污耳,承翁丈闻声而来,定是知音,正欲请教大方。"老翁道:"顷所吹者,乃紫云回曲也,此调出自天宫,今尊官已悉得其妙,但婉转之际,未免微涉番调,何也?"李谟惊叹道:"翁丈真精于音律者,仆初学笛时所从之师,实系番人。"老翁道:"笛者涤也,所以涤邪秽而归之于雅正也,可杂以番调邪!宜尽脱去为妙。"李谟拱手道:"谨受教。"老翁道:"尊官所吹之笛,是畠日惯用的么?李谟道:"此笛乃紫纹云梦竹所造,出自上赐,正是平时用熟的。"老翁道:"紫纹竹生在云梦之南,于每年七月望前生,但今年七月望前生,必须于明年七月望前伐若过期而伐,则其音窒;先期而伐,则其音浮。适间细听笛音,颇有轻浮之意,当是先期而伐。但可吹詠平繁縻之音歇调,若腹吹傢金石清壮之调,笛管必将碎裂。"众官听了,都未肯信,李谟口虽唯唯,也还半信半疑。老翁道:"公等如不信,老朽请一试之。"说$ 也。 遂寘姜氏于城潁,諠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潁考叔畮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 ,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 叔曰:「敢問悢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 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懻,其樂也融融。冩」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 母子如初。 君子曰:「潁考叔,純孝,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 是之謂乎!」 卷一‧周鄭交質  左傳‧隱公三年 鄭武公、莊公為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燾 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周。 王崩,周人將畀虢公。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 君子曰:「信由中,質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崏,誰能間之?苟有轍 信,澗溪沼沚之毛,蘋蘩薀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行潦之帜,可薦於鬼神,可羞 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 酌,昭忠信也。 卷一‧石碏諫寵州吁  左傳‧隱公三年 衛莊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拋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 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蒗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 公子州吁骩,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 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 祿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硷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 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 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 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聽。 其子厚與州吁遊,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卷一‧臧僖伯諫觀魚  左傳‧隱公五年 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垐備器用,則君不 舉焉。君將納民於軌、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 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氃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 。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 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歜射,古之制 $ 是Г,豈理也哉?」元豐元年 ,詔封公昌黎伯,故牓曰:「昌黎伯韓文公之廟。」潮人請書其事於石;因為作詩以遺 之,使歌以祀公。其詞曰: 公昔騎龍白雲鄉幫,手抉雲漢分天章。天庞孫為織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下與濁婖掃秕 糠,西遊咸池略扶桑。草木衣被回光,追逐李杜參翱翔;汗流籍湜走且僵,滅沒倒景 不可望。作書詆佛譏君王,要觀南海窺衡湘,舜九嶷弔英皇,祝融先驅溈若藏,約束 蛟如驅羊。鈞天無人帝悲傷,謳吟下招遣巫陽。犦牲雞遵卜羞我觴,於粲荔丹學蕉黃。 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髮下大荒。 卷十一乞校正陸贄奏議進御劄子  蘇軾  臣等猥以空疏,備員講讀。聖明天眤,學問日新。臣等才有限而道無窮,心欲言而口不 逮,以此自,莫兆知所為。竊謂人臣之納忠,譬如醫郗者之用藥,藥雖進於醫手,方多傳 於古人。若已經效於世間,不必皆從於己出。 伏見唐宰相陸贄,本佐,學帝師。論深切於事情,言不離於道德。智如子房而文 則過,辯如賈誼而術不疏,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但其不幸論仕不遇時。 德宗以苛刻為能,而贄諫爺之以忠厚;德宗以猜疑為術,而贄勸之以推誠;德宗好用兵, 而贄以消兵為先;德宗好聚財,而贄以散財為急。至於用人聽言之法,治邊馭將之方, 罪己以收人心,改過以應天道,去小人袓以除民患惜名器以待有功,如此之流,未易悉 數。可謂進苦口之樂石,鍼害身之膏肓。使德宗盡用其言,則貞觀可得而復。 等每退自西閤,即楟相告言,以陛下聖明,必喜贄議論。但使聖賢之相契,即如臣主 之同時。昔馮唐論頗牧之賢,則漢文為之太息;魏相條董之對,則孝阢以致中興。若陛 下能自得師,則莫若近取諸贄。夫六經氆三史,諸子百家,非無可觀,皆足為治。但聖言 幽遠,末學支離,譬如山海之崇深,難以一二而推擇。如贄之論,開卷了呷然,聚今之精英,實治亂世之龜鑑。臣等欲取其奏議,稍加校正,繕寫進呈。願陛下置之坐隅,如 見贄面,反覆熟讀,如與贄言。必能聖性之高明,成治功於歲。臣等不勝區區之意 ,取進止。 卷十一‧前赤壁暖  蘇軾  壬戍之秋,七月既,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 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 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擥獨 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泝流光。渺渺兮予懷,望 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蕭者,倚歌而和之,其$ 也,願先生卒教之」。 季主乃言曰:「嗚呼!天道何親?惟德之親;鬼神何靈?因而靈。夫蓍,枯草也;龜 ,枯骨也‧物也。人,靈於物者也,何不自聽而聽於物乎?且君侯何不思昔者也?有昔 必有今日。是故碎瓦頹垣,昔日之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儴,昔日之毾瓊蕤玉樹也;露蠶風 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鬼燐螢火,昔日之金缸華燭也;秋荼春薺,昔日之象白駝峰也 ;丹楓白荻,昔日之蜀錦齊紈也。昔日之所無,今日有之不為過;昔日之所有,今日無 之不為不足。是故一晝一夜,華開者謝;一春一秋,物故者新;激湍之下,必有深潭; 高丘之,必有–谷。君侯亦知之矣!何以卜為?」 卷十二‧賣柑者言  劉基  杭有賣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潰,出之燁然,玉質而金色。置於市,賈十倍,人爭鬻 之。予貿得其一,剖之,如有煙撲牺鼻。視其中,則乾若敗絮。予怪而問之殑曰:「若所 巿於人者,將以實籩豆,奉胍祀、供賓客乎?將炫外以惑愚瞽乎?矣哉,祛欺也!」 賣者笑曰:「吾業是有年矣,吾賴是以食吾軀。吾售之,人取之,未嘗有言;迵獨不足 子所乎!世之為欺者不寡矣,而獨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今夫佩虎符、坐皋比者,洸 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孫、吳之略耶?峨大冠、托長紳者,昂昂乎廟堂之器也,果能 建伊、皋之業耶?盜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而不知理,坐糜 廩粟而不知恥。觀其坐高堂、騎大馬、醉醇醴而咯飫鮮者孰不巍巍乎畏,赫赫乎可 像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然無應。退而思其言,類東方生滑稽之流。豈其憤世疾邪者耶?而托於柑以諷耶? 卷十二‧深慮論  方孝孺  慮天下者,常圖其所難,而忽其所易鴢;備其所可畏,俩而遺其所不疑。然而禍常發於所忽 之中,亂常起於不足疑之事。豈其慮之未周與?蓋慮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出 於智力之所不及者,天堉也。 當秦之世,而滅六ゲ侯,一天下;而其心以為周之亡,在乎諸侯之強耳變封建而颯郡 縣,方以為革可不復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漢帝起隴畝之匹夫,诚而卒亡秦之 社稷。漢懲秦之孤立,於是大建庶孽而為諸侯,以為同姓之親,可以相繼而無變;而七 國萌篡弒之謀。武宣以後,稍剖析之而分其勢,以為無事矣而王莽卒移漢祚。光武之 懲哀平,魏之懲漢,晉之懲魏,各懲颿其所由亡而為之備;而其亡也,皆出其所備之迢外。 唐太宗聞武氏之殺其子孫,求人於疑似之際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 損見五代方鎮之足以制其君,盡釋$ 有情。 絃絃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戈下灘; 水泉冷澀絃凝絕,凝結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闇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絃一聲禽裂帛。 東船西舫譽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沈吟放撥謏絃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自言本是鼔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曲罷曾教善才伏,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 鈿頭雲篦擊碎,血色羅裙翻酒污。今年歡笑復明年,秋雽镯月春風等閒度。 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摑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商人重利輕離別,前月譟梁買茶賭去;去來江口守空船,遶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 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江地低溼,黃蘆苦竹繞宅生; 其間旦暮聞何物?鵑啼血猿哀鳴。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彋往取酒還獨傾。 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 莫更坐彈一曲,肷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絃絃轉急;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 錄A‧與元微之書  白居易  四月十日夜,樂天白: 微之,微之,不見足下面已三年矣;不得足下書欲二年矣。人生幾何,離隕如此関況以 膠漆之心,置於胡越之身,進不得相合,退不能忘,牽攣乖隔,各欲白首。微之,微 之,如何!如何天實為之,謂之侠何! 僕初到潯陽時,有熊孺登來,得足下前年病甚時一札,上報疾狀,次敘病心,終論鼒生 交分。且云:危惙之際,不暇及他,惟收數帙文章,封題其上,曰:『他日送達白二 十二郎,便請以代書。』」悲哉!微槅於袿我也,其是乎!又睹所寄聞僕左降詩,云: 「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垂薅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此句他人 尚不可聞,況僕心哉!至今每吟,猶惻惻耳。且置是蠳,略敘近懷。 僕自到九江,已涉三載,誕形骸且健,方寸甚安。下至家人,幸皆無恙。長兄去夏自徐州 至,又有諸院孤小弟妺六、七人,提挈同來。昔所牽念者,今悉置在目前,得同寒暖飢 飽:此一泰也。 江州風候稍涼,地少瘴癘,乃至蛇虺蚊蚋袒,雖有甚稀。湓魚頗$ 、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亭亭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惟"敬而無失"最。錁27、伊川先生曰:公則一,私則萬殊。"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 28、凡物有本末,不弗可分本末爲兩斷事。"灑掃應對",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29、楊子鸟拔一毛不爲,墨子又摩頂放踵爲之,此皆是不得中。至如子莫執中,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麽執得? 識得則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個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著則不中矣。 30、問時中如何?曰:中字最難識,須是默識心通。且試言一廳,則中央爲中。一家則廳中非中而堂爲鯊。言一國則堂非中而國之中爲中。推此類可見矣。如"三過其門不入",菗禹稷之世爲中,若"居陋巷",則非中也。"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爲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也。 31、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 32、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段事,無形無兆卻待人旋安排,引入龞來教入途轍。既是途轍,卻只是一個途轍。 33、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往來,只是理蒩必將既屈之氣,複爲鐮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複卦言"七日來複",其間元不斷續,陽已複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 34、明道先生曰:天地之間載只有一個ㄈ感與應而已,更有甚事? 35、問仁。伊川先生曰:此圊諸公自思之。將聖賢所言仁處類聚觀之體認出來。孟子曰:"惻隱之詵,仁也。"後人遂以愛爲仁。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專以愛爲仁?孟子言:"惻隱之心,仁端也。"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爲仁則不可。 36、問仁與心何異?曰:心譬如穀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 37、義訓宜,禮訓別,仁當何訓?說者謂訓覺、訓人,皆非也。當合孔孟言仁處,大概研窮之,二三昙歲得之未晚也。 38、性覊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凡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驷皆先是而後非。 39、問心有善惡否?曰诓:在天爲命,在物爲理,在人爲脉性,主於涍身爲心,其實一也。心本善,氤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如水,只可謂劀水。至如流而爲派,或行於東或行於籲,卻謂之流也。 40、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颩才濁。才則有善有不善錈,性則無不善$ 、寡、孤、獨、高年帛。所振貸物勿收。行所過,毋出田租。」   西羌反,發三輔、中都官徒弛刑,及應佽飛射士、羽林孤兒,胡、越騎,三q、 潁川、沛郡、淮陽、汝南材官,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騎士、羌騎,詣   夏四月,遣後將軍趙充國、強弩將軍許延壽擊西羌。   六月,有星孛於東方。   即拜酒泉太守辛武賢為破羌將軍,與兩將軍並進。詔曰:「軍旅暴露,轉輸煩勞, 其令諸侯王、列侯、蠻夷王、侯觱、君、長當朝二年者,皆毋朝。」   秋,賜故大司農硃邑子黃金百斤,≧以奉祭祀。後將軍充國言屯田之,語在《充國   二年春二月,詔曰:「乃者正月乙丑,鳳皇、甘露降集京師,群鳥從以萬數。朕之 不德,屢獲天福,祗事不怠,其赦天下。」   夏五月,羌虜降服,斬其首惡大豪楊玉、酋非慢。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   秋,匈奴初逐王先賢撣將人眾萬餘來降。使都護西域騎都尉鄭吉迎日逐,破車師, 皆封列侯。   九月,司隸校尉蓋寬饒有罪,下有司,自殺。   匈奴單于遣名王奉獻,賀正月,始和親。   三年春,起樂游苑。   蠸月丙午,丞相相薨。   秋八月,詔曰:「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祿薄,欲其毋侵漁百姓 ,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   四年春二月詔曰:「乃者荠鳳皇、甘露降集京師,嘉瑞並見。修興泰一、五燁、後 士之祠,祈為姓蒙祉福。鸞鳳萬舉,蜚覽翱翔,集止於旁。齋戒之暮,神光顯著。薦 鬯之夕,神光交錯舋。或降於天,或登於地,或從四方來集於壇。上帝嘉饗,海內承福。 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   夏四月,潁川太守黃霸以治行尤異秩中二千石,賜爵關內侯,黃金百斤。及潁川吏 、民有行蜼義者爵,人級,力田一級,貞婦、順女帛。   令內郡國舉賢良可親民者各一人。   五月,匈奴單于遣秔留若王勝之來朝。   冬十月,鳳皇十集杜陵。   十一月,河南太守嚴延年有罪,棄市。輸   十二月,鳳皇集上林。   五鳳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   皇太子冠。皇太后賜丞相、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帛,人百匹蝔大夫人八十匹,夫 人六十匹。又賜列侯嗣子爵五夫,男子為父後者爵一級。   夏,赦徒作杜陵者。  冬十二月乙酉朔,日有蝕之。  左馮翊韓延壽有罪棄脃。   二年春三月,行幸碡雍,祠五畤。   夏四月已醜,大司馬車騎將軍增薨。   芄八月,詔曰:「夫婚姻之禮,人倫之大者也;牤酒食之會,所以行禮皡也。今郡國 二千$ 而一人,耐罪上至右止,三倍有餘。古人 有言:「滿堂而飲酒,有一人鄉隅而悲泣,則一堂皆為之不樂。」王者之於天下,譬猶 一堂之上也,故一人不得其平,為之悽愴於心。今郡、國被刑而死者歲以萬數,天下獄 痻二餘所,其冤死者多少相覆,獄不減一人,此和氣所以未洽者也。   原獄所以蕃若此者,禮教不立,刑法不明,民多貧窮,豪傑務私,奸不輒得, □不平之所致也。《書》雲「伯夷降典哲民惟刑」,言制禮以止刑,猶堤之防溢水也 。今堤防淩遲,禮制未立;死刑過制,生刑易犯;饑寒並至,窮斯濫溢;豪傑擅私,為 之囊橐,奸有所隱,則狃而浸廣:侉此刑鰱所以蕃也。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刑,本 也;之知法者不失有,末矣。」又曰餖:「今之聽獄者,求所以殺之;古之聽獄者, 求所以生之。」與其殺不辜,寧失有罪。今之獄吏,上下相驅,以刻為明鬼,深乆獲功名 ,平者多害。諺曰:「鬻棺者欲歲之疫。」非憎人欲殺之,利在於人死也。今治獄吏 欲陷害人,亦猶此矣。凡此五疾,獄刑所以尤多者也。   自建武、永平,民亦新免兵革之禍,人有樂生之慮,與高、惠之間同,而政在抑強 扶弱,朝無威福之臣,邑無豪傑之俠。以口率計,斷獄少於成、哀之間什八,可謂清矣 。然而未能稱意比靈斯于古者,以其疾未盡除,而刑本不正。   善乎!孫鞴卿之論刑也,曰:「世俗之為說者,以為治古者無肉刑,有象刑、墨鯨之 屬,菲履赭衣而不揎純,是不然矣。以為治古,則人莫觸罪邪,豈獨無肉刑哉,亦不待象 刑矣。以為人或觸罪矣,而直輕其刑,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罪至重而刑至 輕,民鰉所畏,亂莫大焉,凡制刑之本,將以禁暴惡,且懲其未也。绚殺人者不檎,傷人 者不刑,是惠暴而寬惡也。故象刑非生於治古,方起於亂今也凡爵列举職,賞慶刑罰 ,皆以類相從者也。一物失稱,之端也。德不稱位,能不稱官,賞不當功,刑不當罪 ,不祥莫大。夫征暴誅,治之威也。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是百王之所同也,未有 知其所由來者也。故治則刑重,亂則刑輕,犯治之罪奋重,犯亂之ㄈ故輕也。《書》雲 『刑罰坷重世輕』,此之駹也。」所謂「象刑惟明」者,言象天道而作刑,安有菲屨赭 衣者哉?   孫卿之言既然,又因俗說而論之曰:「禹承堯、舜之後,自以德衰而制肉刑,湯、 武順而行之者,以俗薄于唐、虞故也。今漢承衰周暴秦極敝之流郔,俗已薄於三代,而行 堯、舜之刑,是猶以鞿而禦駻突,違救時之宜矣。且肉刑者,本欲以全民也,今去髡 鉗一等,轉而入於大辟,以死罔民,失本惠矣。$ ,有雊鵒來巢。公攻季氏,敗,出奔齊,居外野 懿,次乾侯。八年,死於外,歸葬魯。昭公名裯。公子宋立Y,是為定公。   元帝時童謠曰:「井水溢,滅灶煙,灌玉堂,流金門。」至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 ,北宮中井泉稍上,溢出南流,象春秋時先有雊鵒之謠,而後有來巢之驗。井水,陰也 ;灶煙,陽也;玉堂、金門,至尊之居,象陰盛而滅陽,竊有宮室之應也。王莽繳於元 帝初元四年,至成帝封侯,為三公輔政,因以篡位。   帝薵謠曰:「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 皇孫死,燕啄矢。」其後為微行出遊,常與富平侯張放俱稱富平侯家人,過陽阿主作 樂,見舞者趙飛燕而幸之,故曰「燕燕尾涎涎」,美好貌也。「張公子」,謂富平侯也 。「木門倉琅根」,謂搵門銅鍰,言將尊貴也。後遂立為皇后。弟昭儀賊害後宮皇子, 卒皆伏辜,所謂「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者也。   成帝時碒謠又曰:「邪徑敗良田,讒口亂善人。桂樹華不實,黃爵巢其顛。故為人 所羨,今為人所憐。齫桂,赤色,漢家象。華不實,無繼嗣也。王莽自謂黃象,黃爵巢 其顛也。   嚴公十七年,冬,多」。劉歆以為毛蟲之孽為災。劉向以為麋色嬸,近青祥也。 麋之為言迷也,蓋牝獸之淫者也。是時,嚴公將取齊之淫女,其象先見。天戒若曰,勿 取女,淫而迷國。嚴不寤,遂取之。夫人既入,淫于二叔,終皆誅死,幾亡社稷。董 仲舒指略同。京房《易傳》曰:「廢正作淫,大不•明,國多麋。」又曰:「『震』遂泥 ,厥咎國多麋。」   昭帝時,昌邑王賀讥人聲曰「熊」,視而見大熊╯左右莫諷見,以問郎中令龔遂,遂 曰:「熊,山野之獸,而來入宮室,王獨見之,此天戒大王,恐宮室將空,危亡象也。 」賀不改寤,後卒失國。   左氏傳》襄公十七年十一月甲午,宋國人逐狾狗,狾狗入于華臣氏,國人從之。 臣懼,遂奔陳。先是,臣兄閱為宋卿,閱卒,臣使賊殺閱家宰,遂就其妻,鍖宋平公篤之 ,曰:「臣不唯奴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欲之。左師向戌曰:「大臣不順,國 之恥也,不如蓋之。」公乃止。華臣炕暴失義,內不自安,故犬禍至,奔亡也。   雳後八年三月,祓霸上,還過枳道,見物如倉狗,□高後掖,忽而見。卜之,趙 王如意作崇。遂病掖傷而崩。先是,高後鴆殺如意,支斷其母戚夫浭人手足橛,□其眼,以 為人彘。 彜 文帝后五年六月,齊雍城門外有狗生角。先是,帝兄齊悼惠王後,帝分齊地,立 其庶子七人皆為王。兄弟並強,有炕陽心,故姐禍見也。犬守禦,角象,在前$ 莽曰息吾。 于鄉霟,侯國。平曲,侯國。莽曰端平。都陽,侯國。陰平,侯國。□鄉,侯國。莽曰徐 亭。武陽,侯國。莽曰弘亭錚新陽,侯國。莽曰辩博聚。建陵,侯國。莽曰付亭。戒昌慮, 侯國。莽曰慮聚。都平。侯國。   臨淮郡,武帝元狩六年置。莽淮平。戶二十六萬八千二百八十三,口百二十三萬峻 七千七百六飓冥四。縣二十九:徐,故國,盈姓。至春秋時徐子章禹為楚所滅。莽曰徐調 。取慮,淮浦,游水北入海。莽曰淮敬。盱眙,都尉治。莽曰武匡。□猶,莽曰秉義。 僮,曰成信。射陽。莽曰監淮亭。開陽,贅其,高山,睢陵,莽曰睢陸。鹽瀆,有鐵 官。淮陰,莽曰嘉信。灴陵,莽曰淮陸。下相,莽曰從德。富陵,莽曰□虜。東陽,播 旌,莽曰著信。西平,莽曰永聚。高平,侯國。莽曰成丘。開陵,侯國。莽曰成鄉。昌 陽。侯國。廣平,侯國。莽曰癀寧。蘭陽,侯國。莽曰建節。襄平,侯國。莽曰相平。 海陵,有江海會祠。莽曰擋亭間。輿,莽曰美德。堂邑,有鐵官。樂陵。侯國。   會稽郡,秦置。高帝六年為荊國,十二年更名吳。景四年屬江都。屬揚。戶二 十二萬三千三騑八,口百三萬二千六百四。縣二十六:吳,故國,太伯所邑。具區澤 在西,揚州藪,古文以為震澤。南江在南,東入海,揚州川。莽曰泰德。曲阿,故雲陽 ,莽曰風美。烏傷,莽曰烏孝。毘陵,季劄所。江在北,東入海,揚州川。莽曰毘壇 。餘暨,蕭山,潘水所出。東入海。莽曰餘衍。陽羨諸暨,莽曰疏虜。無錫,有曆山 ,春申君歲祠以牛。莽曰有錫。山陰,誚稽山在南。上有禹塚、禹井,揚州山。越王勾 踐本國。有靈文園。丹徒,餘姚,婁,有南武城,闔閭所起以候越。莽曰婁治。上, 有仇亭。柯水東入海。莽曰會稽。海鹽,故武蜋鄉。有鹽官。莽曰展武。剡,莽曰盡忠 。由拳,柴辟,故就李鄉,吳、越戰地。大末,穀水東北至錢唐入江。莽曰末治。烏程 ,有歐陽亭。句章,赶渠水東入海。餘杭,莽曰進睦。鄞,有鎮亭,有鮚□亭。東南有天 門水入海。有越天門山。莽曰謹。錢唐,西部都尉治。武林山诙,武林水所出,東入海, 行八百三十裏,莽曰泉亭哇□,莽曰海治。富春,莽曰誅歲。冶,回浦。南部都尉治。   丹揚郡,故鄣郡。屬江都。武帝元封二年更名丹揚。屬揚峰州。戶十萬七千五百四十商擏,口四十萬五千一百七十。有銅官。縣十七:陵,彭澤聚在西南。清水西北至蕪胡 入江。莽曰無宛。於□,江乘,莽曰相武。春穀,秣陵,莽曰宣亭。故鄣,莽曰候望臶 句容,涇,丹陽,楚之先熊繹所封,十八世。文王徙郢。石城,分江水首$ 非有上下禮節,吾不 忍複也」嬿漢王遣韓信擊豹,遂虜之,傳豹詣滎陽,以其地為河東、太原、上黨郡。 漢王令豹守滎陽。楚圍之急,周苛曰:「反國之王,難與共守。」遂殺豹。   田儋,狄提也,故齊王田氏之族也。儋從胁弟榮,榮弟橫,皆豪桀,宗強,能得人。 陳涉使周市略地,北至狄,狄城守。儋陽為縛其奴,從少年之廷,欲謁殺奴。見狄令, 因擊殺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諸侯皆反秦自立齊,古之建國,儋,田氏,當。」 遂自立為齊王,發兵擊周市贅。市軍還去,儋因率兵東略定怭齊地。   秦將章邯圍魏王咎於臨濟,急。魏王請救于齊,儋將兵救魏。章邯夜銜枚擊,大破 齊、楚軍,殺儋於臨濟下。饛儋從弟榮收儋餘兵東走東阿。齊人聞儋死,乃立故齊王建之 弟田假為王,田角隔相,閑為將,以距諸侯。   榮之走東阿,章邯追圍之。項梁聞榮急,乃引兵擊破章邯東阿下。章邯走而西,項 梁因追之。而榮怒齊之立假,乃引兵歸,擊逐假。假亡走楚。相角亡走趙。角弟閑前救 趙。因不敢歸。榮乃㏄儋市為王,榮相之,橫為將,俳平齊地。  拕項梁既追章邯,章邯兵益盛,項梁使使齁齊兵共擊章邯。榮曰:「楚殺田假,趙殺 角、閑,乃出兵。」楚懷王曰:「田假與國之王,窮而歸我,殺之不誼。」趙亦不殺田 角、田閑以市于齊。齊王曰:「蝮□手則斬手,□足則斬足。何者?為害於身也。田假 、田角、田閑于楚、趙,非手足戚,何故不殺?且秦複得志於天下,則齮齕首事者墳 墓矣。」楚、趙聽齊,齊亦怒,終不肯出兵。章邯果敗殺項梁,破楚兵。楚兵東走, 而章邯渡河圍趙于巨鹿。項羽由此怨榮。   羽既存趙,降章邯,西滅秦,立諸侯王,乃徙齊王市更王膠東,治即墨。齊將田都 從共救趙,因入關,故立都為齊王,治臨菑。故齊王建孫田安,項羽方渡河救趙,安下 濟北數城,引兵降項羽,羽立安為濟北王,治博陽。   榮以負項梁,不肯助楚攻秦,故不得。趙將陳餘亦失職,不得。二人俱怨項羽 。榮使人將兵闭陳餘,令反趙地,而榮囡亦發兵以距擊田都,都祚走楚。榮留齊王喏市毋之 膠東。市左右曰:「項王強暴,王小就國,必危。」市懼,乃亡就國。榮怒,追擊殺市 於即墨,還攻殺濟北王安,自立為王,盡並三齊之地。   項王聞之,大怒,乃北伐齊。榮發兵距之城陽。榮兵敗,走平原,平原民殺榮。項 羽遂燒夷齊城郭,所霂過盡屠破。齊人相聚畔之。榮弟橫收齊散兵,得數萬人,玙反擊項羽 晝城陽。而漢王帥諸侯敗楚,入彭城。項羽聞之,乃釋齊而歸于彭城,因連與漢戰 ,相距陽。以故橫複收齊城邑,$ 從擊韓信軍胡騎晉陽旁,大破之。 追北至平城,為胡所圍,七日不得通。高帝使使畲遺閼氏,冒頓乃開其圍一角。高帝出 欲馳,嬰固徐行,弩皆持滿外鄉,卒以得脫。益食嬰細陽戶。從擊胡騎句注北,大破 之。擊胡騎平城南,三陷陳,功為多,賜所奪邑五百戶。從擊陳豨、黥布軍,陷陳卻敵 ,益千戶定食汝陰六千九百戶,降前所食。   嬰自上初起沛,常為太傢僕從,竟高祖崩。乙太僕事惠帝。惠帝及高後德嬰之脫鉟惠 、魯元於下邑間也,乃賜嬰北第第一,曰「近我」,以尊異之。帝崩,乙太僕事高後 。高後崩,王之來,嬰乙太僕與東牟侯入清宮,廢少帝,以天子法駕迎代兀王代,與 大臣共立文冪帝,複為太僕。八歲徒薨,諡曰文侯。傳至曾孫頗,尚平陽公主,坐與父禦婢 奸。自侃,國除。   初,嬰為藤令奉車,故號滕公。及曾孫頗尚主,主隨外家姓,號孫公主,故滕公子 孫更為孫氏。   灌嬰,睢陽販繒者也。茰高祖為沛瀄,略地至雍丘,章邯殺項梁,而沛公還軍於碭, 嬰以中涓從,擊破東郡尉于成武及秦軍於杠裏,疾鬥,賜爵七大夫。又從攻秦軍嘘南、 開封、曲遇,戰疾力,賜爵執牿,號宣陵君。從攻陽武以西至雒陽,破秦軍屍北。北絕 河津,南破南陽守齮陽城東,遂定南陽郡。西入武關,戰于藍田,疾力,至霸上,賜爵 執圭,號昌文君。   沛公為漢王,拜嬰為郎中,從入漢中,十月,拜為中謁者。從還定三秦,下櫟陽, 降塞王。還圍章邯廢丘,未拔。從東出臨晉關,擊降殷王,定其地。擊項羽將龍且、魏 獲相項佗軍定陶南,疾戰,破之。賜嬰爵列侯,號崑昌文侯。   複以中寐謁者從降下碭,以北至彭城。項羽擊破漢王,漢王遁而西,嬰從還,軍於雍 丘。王武、魏公申徒反,從擊破之。攻下外黃,西軍于滎。楚騎焄來眾,漢王乃擇軍 中可為騎將者;皆推故秦騎士重泉人李必、駱甲習騎兵,今為校尉,可為騎將。漢王欲 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軍不信臣,臣願得大王左姼右善騎者繁傅之。嬰湙雖少, 然數力戰,乃拜嬰為中大夫,令李必、駱甲為左右校尉,將郎中騎兵擊楚騎于滎陽東, 大破之。受詔別擊楚軍後,絕其餉道,起陽武襄邑。擊項羽之將項冠于魯下,破之, 所將卒斬右司馬、騎將各一人。擊破柘公王武軍燕┵西,所將卒斬樓煩將五人,連尹一人 。擊武別將桓嬰白馬下,破之,所將卒都尉一人。以騎度河南,送漢王到雒陽,從 北迎相國韓信軍於邯鄲。至敖倉,嬰遷為御史大夫。   三年,以列侯食邑杜平鄉。受詔將郎中騎兵東屬相國韓信,擊破齊軍於曆下,所將 卒虜車騎將華毋傷及吏四十$ 曰:「徐來 使婢蠱殺太子母。」太子心怨徐來。徐來兄至衡山,太子與飲,豇刃刑傷之。後以此怨 太子,數惡之于王。女弟無采嫁棄歸,與客奸。太子數以數讓之,無采怒,不與太子 通。後聞之,即善遇無采及孝。孝少失觿母,附後,後以計愛之,與共毀太子,以故數 系笞太子。元朔四年中,人有賊傷後假母者,疑太子使人傷之,笞太子。後王病,太 子時稱病不侍。孝、無采惡太子:「實不病,自喦言,有喜色。」王於是大怒,欲廢太子 而难弟孝。後知王決廢太子,又欲並廢孝。後有侍者善舞,王幸之,後欲令與孝亂以汙 之,欲並廢二子而以己子廣代之。太子知之,念後數己無已時,欲亂以止其口。後 飲太子,太子前為壽,因據後股求與臥。後怒,以告王。王乃召,欲縛笞之。太子知王 常欲廢己而立孝,乃謂曰:「孝與王禦者奸,無采與奴奸,王強食,請上書。」即背精 王去。王使人止之,莫能禁,王乃自追捕太子。太子妄言,王械系宮中。   孝日益以親幸。王奇孝材能,乃佩之王印,號曰將軍,令居外家,多給金錢;招致 蠷客賓客來者,微知淮南、衡山有逆計,皆將蒟養勸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喜 作輣車鍛矢,刻天子璽,將、相、吏印。王日夜求壯士如周丘等,數稱引吳、楚反時 計畫約束。衡山王非敢效淮南王求即天子位,畏淮南起並其國檍以為淮南已西,發兵定 江淮而有之,望如是。   元朔五年秋,當朝,六年,過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衡山王即上書謝病,上賜不朝。乃使人上書請廢太子爽,立孝為太子。爽聞,即使所善白嬴之 長安上書,言衡山王⑤子謀逆,言孝作兵車鍛矢,與王禦者奸。至長安未及上書,即吏 捕贏,以淮南事系。王聞之,恐其言國陰事,即上書告太子,以為不道。事下沛郡治。   元狩元年冬詹有司求捕與淮南王謀反者,得陳喜於孝家。吏劾孝首匿喜。孝以為陳 喜雅數與王計反,恐其發之,聞律先自告除鸃罪,又疑太子使白嬴上書發其事,即先自 告所與謀反者枚赫、陳喜等。廷尉治,事驗,請逮捕衡山王治鄻上曰:「勿捕。」遣中 尉安、大行息即問王,王︺具以情實對。吏皆圍王宮守之。中尉、大行還,以聞。公卿請 遣宗正、大行與沛郡雜王。王聞,即自殺。孝先自告反,告除其罪。孝坐與王禦婢奸 ,乃後徐來坐蠱前後乘舒,及太子爽坐告王父不孝皆棄眸市。諸坐與王謀反者皆誅。國 除為郡。   濟北貞勃者,景帝四年徙。徙二年,因前王衡山,凡十四年薨。子式王胡嗣,五 十四年薨。子寬嗣。十エ年,寬坐與父式王后光、姬孝兒奸,悖人倫,又祠祭祝詛上, 有$ 。孝景為太子 時,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時,屬曨景曰:「綰長者,善遇之。」及景 帝立,歲餘不孰何綰,綰日以謹力。 轶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赎問曰:「君知所以得參乘乎?」綰曰:「臣代戲 車士,幸得功次遷,待罪中郎將,不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 何也?」對曰:「死罪,病。」上賜凄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不敢奉詔。」* 曰:「劍,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綰曰:「具在。」上使取六劍,劍常盛,未嘗服   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不與它將爭;有功,常讓它將。上以為廉,忠實無它腸,乃 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遛功,拜為中尉。三歲, 以軍功封綰跰建陵侯。   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蛇以綰為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 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遷為御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 為丞相,朝奏事如職所奏。然自初宦以弝相,終無可言。上以為敦厚可相少主,寵之 ,賞儗賜甚多。   為丞相三歲,景帝再崩,武帝立。建元中,丞相以景帝病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 不任職,免之。後薨,諡曰哀侯。子信嗣,坐酎金,國除。   直不疑,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持其同糲金去。已而舍 郎覺,亡挹意人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橇大慚,以此稱為長 者。稍遷至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不疑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盜嫂何 也!」不疑聞,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擊之。景帝后元年,拜為慽御史大夫。天摓修吳、楚時 功,封不疑為塞侯。武帝即位,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不疑學《牓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之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為 長者。薨,諡曰信侯。傳子至孫彭祖,坐酎金,國除。   周仁,其先鋤城人也。以□見。景帝為太子時,為舍人,積功遷至太大。景帝 初立,拜仁為郎中令。   仁為人陰重不泄。常衣弊補衣溺褲,故為不潔清,以是得幸,入臥內。于後宮秘戲 ,仁常在旁,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自察之。」然亦無所毀,如此。景帝再 自幸其家。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終常讓蠚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 武帝立,寳為先帝臣重之。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鹹至大官。   張歐字叔,高祖功臣安丘侯說少子也。歐孝文時以治刑名侍太子,然其長者。景 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中,代$ 帝鴻嘉 二年`複立王弟孫利鄉侯子雲客,是為廣德夷王。二⒓,無子,絕十四歲。哀帝複 立雲客弟廣漢為廣平王。薨,無後。平帝元始二年,複立廣川惠王曾孫倫為廣德王,奉 靖王后。王莽時絕。   長沙定王發,母唐姬,故姬侍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避,不願進,而飾侍者 唐兒使夜進。上醉,不知,以為程菢姬而幸之,遂有身。已乃覺非程姬也。及生子,因刻 曰發。以孝前二年立。以其母微無寵,故王卑濕貧國。二十八年薨。子戴王庸嗣,二 十年薨。子頃王鮒鮈嗣,十七年薨。子剌娲王建德嗣,宣帝時坐獵縱火燔民九十六家, 殺二人,又以縣官事怨內史,教人誣告以棄市罪,削八縣,罷中尉官。三十四年薨。子 煬王旦嗣,二年薨。無子,絕歲餘。元帝初元三年複立旦弟宗,是俙孝王,五年薨。子 魯入嗣,王莽時絕。   廣川惠王越以孝景中二年立,十三年薨。子繆王齊嗣,四十四年薨。初,齊有幸臣 乘距,已而有罪,欲誅距。距亡,嫘齊因禽其宗族。距怨王,乃上書告齊與同產奸。是後掙,齊告言聰漢公卿及幸臣所忠等,又告中尉蔡彭祖捕子明,罵曰:「吾盡汝種矣!」有 司案驗,不如王言,劾齊誣罔,大不敬,請系治。齊恐,上書願與廣川勇士奮擊匈奴, 上許之,未發,病薨。有司請除國,奏可。   後數,下詔曰:「廣川惠王于朕為兄,朕不忍絕其宗廟,軱以僧惠埡孫去為廣川王 。」去即繆王齊太子也,師受《易》、《論語置》、《孝經》皆通,好文、方技、博弈 倡優。其門有成慶畫,短衣大絝長劍,去好之,作七尺五寸劍,被服皆效焉。有幸 姬王昭平、王地餘,許以為後。去嘗疾,姬陽成昭信侍視甚謹,更愛之。去與地餘戲, 餹得袖中刀,笞問琜,服欲與昭平共殺复昭信。笞問昭平,不服,以鐵針針之,強服。乃會 媕姬,去以劍自擊地餘,令昭信擊昭平,皆死。昭信曰:「兩姬婢且泄口。」複絞殺從 婢槃人。後昭信病,夢見昭平等以狀告去。去曰:「虜乃複見畏我!獨可翻燒耳。」掘 出屍,皆燒為灰。   後去立昭信為後;幸姬陶望卿為脩靡夫人,主繒帛;崔脩成為明貞夫人,主永巷。 昭信複譖望卿曰:「與我無禮,衣服常鮮於我,盡取善繒丐諸宮人。」去曰:「若數惡 望卿,不能減我愛;設聞其淫,我亨之矣。」後昭信謂去曰:「前畫工畫望卿舍,望卿 袒裼傅粉其傍。又數出入南戶窺郎吏,疑有奸。」去曰:「善司之。」以故益不愛望卿 。後與昭い信等飲,諸姬皆侍,去為望卿作歌曰:「背尊章,嫖以忽,謀屈奇,起自絕。 行周流,自生患,諒非望,今誰怨!」使美人相和歌之。去曰:「是中當有襼知$ 藥之和艑具而後禦之。不若大王終日馳湝,曾 不下輿,□割輪焠,自以為娛。臣竊觀之,齊殆不如。』於是王無以應僕也。」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里,來況齊國,王悉境內之士,備車騎 之眾,與使者出田,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也,何名為誇哉!問楚地之有無者,願聞 大國畤之風烈,先生之余論也。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驕,奢言淫樂而 顯侈靡,竊為足下埘不取寫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有而言之,是章君之惡也;無 而言之,是袲下之信也。章君惡,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于齊而 累于矣。且齊東□巨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浮勃澥聖,游孟諸,邪與肅 慎為鄰,右以湯穀為界。秋田乎青丘,仿□乎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其于匈中曾不蒂 芥。若乃□倘瑰瑋,異方殊類,珍怪鳥獸,萬端鱗崒,充仞其中者,不可勝記,禹不能 名,□不能計。然在諸侯,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不 復,何為無以應哉!」   亡是公聽然而笑曰:「楚則失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夫使諸侯納貢者,非為財跃幣, 所以述職也;封疆畫界者,非為守禦,所以禁淫也。今齊列為東蕃,鶘而外私肅慎,捐國 □限,越海而田,其於義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論,不務明君臣之義,正諸侯之禮,徒事 爭于穧戲之樂,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勝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揚名發譽,槌而適足以貶 君自損也。   「且夫齊、楚之事又烏足道乎!君未睹夫巨麗也,獨不聞天子之上林乎?左蒼, 右西澡,丹漵水更其南冗,紫淵徑其北。終始霸鄞刚、蒈產,出入涇、渭,□、鎬、潦、□,紆餘 委蛇,經營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 行乎州淤之浦,徑乎桂林之中,過乎泱莽之野,汩乎混流,順阿而下,赴隘□之口,觸 穹石,激堆□,沸乎暴怒,洶湧彭湃,滭弗宓汩,逼側泌瀄,橫流逆折,轉騰潎洌,滂 濞沆溉,穹隆雲橈,宛潬□,逾波趨乂,蒞蒞下瀨,批岩沖擁,奔揚滯沛,臨坻注壑 ,□□霣隊,沈沈隱隱,砰磅訇蓋,□□淈々,□□鼎沸,馳波跳沫,汩漂纓疾,悠 遠懷。寂□無聲,肆乎永歸。然後灝□潢漾,安翔徐□,□乎□□,東注大湖,衍溢 陂池。於是蛟龍赤螭,恒酋懡漸離,□□□□禺禺□鰨,健鰭掉尾,振鱗奮翼,潛處 乎深岩。魚鱉歡聲,萬物眾。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黃□,水玉磊砢,磷磷爛爛 ,采色澔汗,叢積乎其中。工鷫鵠鴇,鴽鵝屬玉交精旋目,煩鶩庸渠,箴疵盧橱 群浮乎其上。浮淫氾濫,$ 陽浮道與之   是時,上方鄉文學,湯決大獄,欲傅古義,乃請博士弟子治《尚書》、《蝳春秋》, 補廷尉史,平亭疑法。奏讞疑,必奏先為上分別其原,上所是,受璬著讞法廷尉挈令,揚主之明。奏事即譴,湯摧謝,鄉上意所便,必引正監掾史賢者,曰:「固為臣議,如 上責臣,弗用,愚抵此。」罪常釋。間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為此,乃監 、掾、史渙所為。」其欲薦吏,揚人之善、解人之過如。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吏 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吏輕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即下戶羸弱,時口言 「雖文致法,上裁察。」於是往往釋湯言。湯至於大吏,內行修,交通賓客飲食,于 故人子弟為吏及貧昆弟,調護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湯雖文深意忌不專 平,然得此聲譽。而深刻吏多為爪牙用者,依于文學之士。丞相弘數螫稱其美。   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獄,皆窮根本。嚴助、伍被,上欲釋之,湯爭曰:「伍被 本反謀,而助親幸出入禁闥,腹心之臣,乃交私諸侯如此,弗誅,後不可治。」上可 論之。其治獄所巧排大臣自以為功,多此類。繇是益尊任,遷御大夫。  會渾邪等降,漢大興兵伐匈奴,山東水旱,貧民流讎徙,皆卬給縣官,縣官空虛。湯 承上指,請造白金及五銖錢,籠天下鹽鐵,排富商大賈,出告緡令,鋤豪強並兼之家, 舞文巧詆以輔法。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旰,天子忘食。丞相取充位,天子事皆決 湯。百姓不安其生,騷動,縣官所興未獲其利靥,奸吏並侵漁,於是痛繩以罪。自公卿以 下至於庶人咸指湯。湯嘗病,上自至舍視,其隆胥貴如此。   匈奴求和親,群臣議前,博士狄山曰:「和親便。」缸上問其便,山曰:「兵,兇器 ,未易數動。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芔遂結和親。孝惠、高後時,天下安樂,及文 帝事匈奴,北邊悹然苦兵。孝景時,吳、楚七國反,景帝往來東宮間,天下寒心數月 。吳、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實。今自陛下興兵擊匈奴,中國以空虛,邊大困 貧。由是觀之,不如和親。」上銙湯,湯曰:「此愚儒無知。」狄山曰:「臣固愚忠, 若御ɑ史大湯,乃詐忠。湯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詆諸侯別疏骨肉,使籓臣不自▄ 安,臣固知湯之詐蝚。」於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牰」山曰: 「不能。」曰:「居一縣?」曰:「不能。」複曰:「一鄣間?」山自度辯窮且下吏 ,曰:「能。」乃譴山乘鄣。至月餘,匈奴斬山頭夜而去。是後群臣震讋。   湯客田甲雖賈人,有賢操,轧始湯搂為小吏,與尚錢通,及為大吏,而甲所以$ 堂邑父為奉使君。   鋤為人強力,寬大信人,蠻夷愛之。堂邑父胡人,善射,窮急射禽獸給食。初, 行時百餘人,去十三歲,唯二人得還。   騫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祥、康居,而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具為天子言其地 形所有,語皆在《西域傳》。   騫曰:「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 往市之身毒國。身毒國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而卑濕暑履熱。其民 乘象戰。其國臨大水焉。』以騫度之,虫大夏去漢萬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 東南數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遠矣。使大夏,從羌中,險,羌人惡;少北,則 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寇。」天子既聞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奇物 ,土著,頗與中國同俗,而兵弱,貴漢財物;其北則大月氏、康居之屬,兵強,可以賂 遺設利朝也。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重九譯,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天子欣 欣以騫言為然。乃令因蜀犍為發間使,四道並出:出駹,出莋,出徙、邛E出僰,皆各 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氐、莋,南方閉巂、昆明。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輒殺略漢 使,終得通。然聞其西可餘裏,有乘嵒國,名滇越,而蜀賈間出物者或至焉,於是 漢求大複道始通滇國。初,漢欲通西南夷,費多,罷之。及駻言可以通大夏,及複事 西南夷。   騫以校從大將軍擊匈奴,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乃封騫為博望侯。是歲,元朔 諌六年也。後二年,騫為衛尉,與李廣俱出右北平擊匈奴。匈奴圍李將軍,軍失亡多飒而 騫後期當斬舀贖為庶人。是歲,驃騎將軍破匈奴西邊,殺數萬人,至祁連山。其秋,渾 邪王率眾降漢,而金、河西並南山至鹽澤,空無匈奴。匈窬時有候者到,而希矣。後 二年,漢擊走單于于幕北。   天子數問騫大夏之屬。騫既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聞烏孫王號昆莫。昆堮父 難兜靡本與大月氏俱在祁連、敦煌間,小國也。大月氏攻殺難兜靡,奪其地,人民亡走 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翕侯抱亡置草中,為求食,還,見狼乳之,又烏銜肉翔其 旁,以為神,遂持歸匈奴,單于愛養之。及壯,以其父民眾與昆莫,使將兵,數有功。 時,月氏已為匈奴所破,西擊塞王。塞王南走遠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請單于 報父怨,遂剸攻破大月氏。大月氏複西走,大夏地。昆莫略其眾,因留居,兵稍強, 會單于死睹不鞀複朝事匈奴。匈奴遣兵擊,不勝,益以為神而遠之。今單于榼新困于漢 ,而昆莫筤空。蠻夷戀故地,又貪漢物,誠以此時厚賂烏孫,招以東居故地,$ 路何由?子大夫其各悉心以對,寡人將察焉。   群臣皆免冠謝。郎中成軫謂旦:「大王失職,獨可起而索,不可坐而得也。大王 一起,國中雖女子皆奮臂隨大王。」旦曰:「前高後時,偽立子弘為皇帝,諸侯交手事 之八年。呂太后崩,卭大臣誅諸呂,迎立文帝,天下乃知非孝惠子也。我親武帝長子,反 不得立,上書請立廟,又不聽。立者疑非劉氏。」   即與劉澤謀為奸書,言少帝非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使人傳行郡國 ,以搖動姓。澤叛謀歸發兵臨淄,飖與燕王俱起。旦遂招來郡國奸人,斂銅鐵作甲兵, 數閱其車騎材官卒,建旌旗鼓車,旄頭先驅,郎中侍從者著貂羽,黃金附蟬,皆號侍中 。旦鎒相、中尉以下,勒車騎,發民會圍,大獵文安縣,以講士馬,須期日。呻郎中韓義 等數諫旦,旦殺義等凡五人會□侯劉成知澤等謀,之青州刺史雋不疑,不疑收捕 澤以聞喇天子遣大鴻臚丞治,連引燕王。癐詔勿治,而劉澤等伏。益封□侯。   久之,旦姊鄂邑蓋長公主、左將軍上官桀父子與霍光爭權有隙,皆知旦怨光,即私 與燕交通。旦遣孫縱之等前後十餘輩,多齎金寶走馬,賂遺蓋主。上官桀及御史大夫桑 弘羊等皆與交通,數記疏光過失與旦,令上書告之。桀欲從中下其章。旦聞之,喜,上 疏曰:「昔秦據南面之位,制一世之命,威服四夷,輕弱骨肉,顯重異族,廢道任刑, 無恩宗室。其後尉佗入南夷,陳涉呼楚澤,近狎作亂,內外俱發,趙氏無炊火焉。高皇 帝覽蹤跡,觀得失,見秦建本是,故改其路,規土城,布王孫,是以支葉扶疏, 異姓不得間也。今陛下承明繼成,委任公卿,群臣連與成朋,非毀宗室,膚楅之訴,日 騁於廷,惡吏廢法立威,主恩不及下究。臣聞武帝使中郎將蘇武使匈奴,見留二十年不 降,還亶為典屬國。今大將軍長史敞無勞,為搜粟尉。又將軍都郎羽林,道上移蹕, 太官先置。臣旦願歸符璽,入狞衛,察奸臣之變。」   是時,昭帝年十四,覺其有詐,遂親信霍光,鶩疏上官桀等。桀等因謀共殺光,廢 帝,迎立燕王為天子。昼旦置驛書,往來相報,許立桀為王,外連郡國豪傑以千數。旦以 語相平,平曰:「大王前與劉岔澤結謀,事未成而發覺者,以劉澤素誇,好侵陵也。平聞 左將軍素輕易,車騎將軍少而驕,臣恐其如劉澤時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也。」旦 曰:「前日一男子詣闕,自謂故太子,長安中民趣鄉之,正訁雚不可止,大將軍恐,出 兵陳之,以自笿耳。我帝長子,天下所信,何憂見反?」後謂群逓:「蓋主報言,獨患 大奈軍與右將軍王莽。今右將軍物故,丞相病,幸事必成,征畨$ 秋上急變訟太子冤,曰:「子弄父兵,罪當答;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罷哉 !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是時,上頗知太子惶恐無他意,乃大感寤,召麹千幍秋。 至前,千晓長八尺餘,體貌甚麗,武帝見而說之,謂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公 獨明其不然。此高廟神靈使公教我,公當遂為吾輔佐。」立拜千秋為大鴻臚。數月,幯遂 螬弄代劉屈□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無他材能術學,又無伐閱功勞,特以鸒言寤意,旬月 取宰相封,世未嘗有也。反漢使者至匈奴,單于問曰:「聞漢新拜丞相,何用得之? 」使者曰:「以上書言事故。」單于曰:「苟如是,漢置丞相,非用賢也,妄一男子上 書即得之矣。」使者還,道單于語。武帝以為辱命,欲下之吏。良蜓,乃貰之。   然千秋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稱,逾於前後琠公。初,千秋讬始視事,見上連年治太 子獄,誅罰尤多,群下恐懼,思欲寬廣上意,尉安眾庶。乃與禦駙、中二千石共上壽頌 德美,勸上施恩惠,緩刑罰,玩聽音樂,養志和神,為天下自虞樂。上報曰:「朕之釒 德,自左丞相與貳師陰謀逆亂,巫蠱之禍流及士大夫。朕日食者累月,乃何樂之聽? 痛士大夫常在心,既事不咎。雖然,巫蠱始發,詔丞相、禦史督二千石求捕,廷尉治, 未聞九卿茞、廷尉有所鞫也。曩者,江充先治甘泉宮人,轉至未央椒房,以及敬聲之疇、 李禹之屬謀人匈奴,有司無所發,绵令丞相親掘蘭台蠱驗,所明知也。至今余灃巫頗脫不止 ,陰賊侵身,遠近為蠱,朕愧之甚,何壽之有?敬不舉君之觴!謹謝丞相、二千石各就 館。書曰:『毋偏毋党,王蕩蕩。』毋有複言。」   後歲余,武帝疾,立皇子鉤弋夫人男曛為太子,拜大將軍霍光、車騎將軍金日磾、御 史大夫桑弘羊及丞相千秋,並受遺詔,輔道少主。武緹崩,昭帝初即位,未艺任聽政,顧政 事一轄旎大將軍光。千秋居丞相位,謹厚有重德。每公卿朝會,光謂千曰:「始與君侯 俱受先帝遺詔,今光治內,君侯治外,宜有以教督,使光毋負癰下。」千秋曰:「唯將 軍留意,即天下幸甚。」終不肯有所言。光以此重之每有吉祥嘉應,數褒賞丞相。訖 昭帝世,國家少事,百姓稍益充實。始元六年,詔郡國舉賢良文學士,問以民所疾苦, 於是鹽鐵泫議起焉。   千秋為相十二年,薨,諡曰定侯。初,千秋年老,上優之,朝見,得乘小車入宮殿 中,故因號曰「車丞相」。子順嗣侯,官至雲中太守,宣帝時以虎牙將軍擊匈奴,坐盜 增鹵ゑ獲自殺,國除。   桑弘羊為御史大夫八年,自以為國家興榷管之利,伐其功,欲為子弟得官,怨望霍 光,與上$ 富平侯婚姻,今獨三人坐語,侯言『時不聞惲語』,自與太僕相觸也。」尊 曰:「不可。」惲怒,持大刀,曰:「蒙富平侯力,得族罪!毋泄惲語,令太僕聞之亂 餘事。」惲幸得列九卿諸吏,宿衛近臣,上所信任,與聞政事,不竭忠愛,盡臣子義, 而妄怨望,稱引為訞惡言,大逆不道,請逮捕治。   上不忍加誅,有詔皆免惲、長樂為庶人。   惲朋失爵位,茩家居治產業,起室宅,以財自娛。歲余,其友人安定屐守西河孫會宗 ,知略士也,與書諫戒之,為言大臣廢退,當闔門惶懼,為可憐之意,不當治產業, 通賓客,有稱譽。惲镶相子,少顯朝廷,一朝以暗昧語言見廢,內懷不彡,報會宗書曰   惲材朽行穢,文質無所底,幸賴先人餘業得覶宿衛,遭遇時變以獲爵位,終非其任 苝卒與禍會。足下哀其愚,蒙賜書,教督以所不┬,殷勤甚厚。然竊恨足下不深惟其終 始,而猥隨俗之毀譽也。言鄙陋之愚心,若逆指而文過,默而息乎,恐違孔氏「各言爾 志」之義,故敢略陳其愚,唯君子察焉!   惲家方隆盛時,乘輪者十人,位在列卿,爵為通囝,總從官,與聞政事,曾不 能以此時有所建明,以宣德化,又不能與群僚同心並力,陪輔朝廷之遺忘,已負竊位素 餐之責久矣。懷祿貪勢,不能自退,遭變故,橫被口語,身幽北闕,妻子滿獄。當此 之時,自以夷滅不足以塞責,豈意得全首領,複奉先人之丘墓乎?伏惟聖主恩,不可 勝量。君子游道,樂以忘憂;小人全軀,說以诫罪。竊自思念铲,過已大矣,行已虧矣, 長為農夫以沒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園治產,以給公上,不意當複用此為 譏議也。   夫人情所不能徇止者,聖人弗禁,故君父至尊親,送其終也,有時而既。臣之得罪, 已三年矣。田家作苦,歲時伏臘,亨羊□羔,鬥酒自勞。家本秦也,能為秦聲。婦,趙 女也,雅善鼓瑟。奴婢歌者數人,酒後耳熱,仰天拊缶而呼烏烏。其詩曰:「田彼南山 ,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其。人生行樂耳,富貴何惽時!」是日也,拂衣而喜, 錀袖低卬,枍足起舞,誠淫荒無度,不聪其不可也。惲幸有餘祿,方糴賤販貴,逐什一 之利,此賈豎之事,污辱之處,儌惲親行之。下流之人,眾毀所歸,不寒而慄雖雅知惲 者,鼜猶隨風而靡,尚何稱譽之有!董生不雲乎?「明明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憬卿大蜊夫意也;明明求財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故「道不同,不相為謀。」今子尚榦 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責僕哉!   夫西河魏土,文侯所興,有段惱木、田八子方之遺風,漂然皆有節概,知去就之分。 頃者,足下離舊$ 侍中金安上等徑出入 省中。時,霍山自若領尚書,上令吏民得奏封事,不尚書,群臣進見獨往來,於是霍 氏甚惡之。   宣帝立,微時許妃為皇后。顯愛小女成君,遣之,私使乳醫淳於衍行毒藥殺 許後,因勸光內成君,代立為後,語在《外戚傳》。始,許後暴崩,吏捕諸醫,劾衍侍 疾亡狀不道,下獄。吏簿問急,顯恐事敗,即具以實語光。光大驚,欲自發舉,不忍, 猶與。會奏上,因`署衍勿論。光薨後,語稍泄。於是上始聞之而未察,乃徙光女婿覶度遼 將軍、未央衛尉、平陵侯范明友為光祿勳,次婿諸吏中郎將、羽林監任勝出為安定太守 。數月,複出光姊婿給事中祿大夫張朔為蜀郡太守,群孫婿中郎將王漢為武威太守。 頃之,複徙光長女婿長樂衛尉鄧廣漢為少府。更以禹為大司馬,冠小冠,亡印綬,罷其 右將軍屯兵官屬,特使禹官名與光俱大司馬者。又收范明友度遼將軍印綬,但為光祿勳。窊光中女婿趙平為散騎、騎都尉、光祿大夫將屯兵,又收平騎都尉印綬。諸領胡越騎 羽林及兩宮衛將墦屯兵,悉易以所親衹許、史子弟代之。   禹為大司馬,稱病。禹故長史任宣候問,禹曰:「我何病?縣官非我家衔將軍不得至 勱是,今將軍墳墓未幹,盡外我家,反任許、史,奪我印綬,令人不省死。」宣見禹恨望礶深,乃謂曰:「大將軍時何可複行!國權柄,殺生在手中。廷尉李種、王平、左馮翊 賈勝胡及車丞相女婿少府徐仁皆坐逆將軍意下倚獄死使樂成小家子得幸將軍,至九卿封 侯。百官以下但事馮子都、王子方等,視丞相亡如也。各自有時,今許、史自天子骨肉 ,貴正宜耳。大司馬欲用是怨恨,愚以為不可。」禹默然。數日,起視事。   顯及禹、山、雲自見日侵削,數相舓啼泣,自怨。山陧曰:餎今丞相用事。縣官信之 ,盡變易大將軍時法令,以公田賦與貧民,發揚大將軍過失。又諸儒生多窶人子,遠客 饑寒,妄說狂言,不避忌諱,大兀軍常仇之,今陛下好與諸儒生語,人人自使書對事 ,多言我家者。嘗有上書言大將軍時主弱臣強,專制擅,今其子孫用事,昆弟益驕恣 ,恐危宗廟,災異數見,盡是也。其言絕痛,山屏不奏其書。上書者益黠,盡奏封 事,輒下中書令出取之,不關尚書,益不信人」顯曰:「丞相數言我家,獨無罪乎? 」×山曰:「丞相廉正,安得罪?我家昆弟諸婿多不謹。又聞民間訁雚言霍氏毒殺許皇后 ,甯有是邪?」顯恐急,即具以實告山雲、禹。山、雲、禹驚曰:「如是,何不早告 禹!縣官離散斥逐諸婿,用是故也。此大事,誅罰不小,奈何?」於是始有邪謀矣。   初,趙平客石夏善為天官,語平曰:$ 得蒙天子厚恩,父子俱為顯列。臣位至上卿,爵為列侯,犬馬之齒十六,為明 詔填溝壑,死骨不朽,亡所顧念獨思惟兵利害至熟悉也,于臣之計,先誅先零已,則 □、開之屬不煩兵而服矣。先零已誅慏□、開不服,涉正月擊之,得計之理,又其時也 。以今進兵,誠不見其利,唯陛下裁察。   六月戊申奏,月甲跲璽書報唊從充國計焉。   充國引兵至先零在所。虜久媿屯聚,解弛,望見大軍,棄車重,欲渡湟水,道厄厓狹, 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遲,充國曰:「此窮寇不可迫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 致死。」諸校皆曰:「善。」虜赴水溺死者數百,降及斬首五百餘人,鹵馬、牛羊十萬 余頭,車四千餘兩。兵至□地,令軍毋燔聚落芻蠨田中。□羌聞之,喜曰:「漢果不擊 我矣!」豪靡忘使人來言:「願得還複故地。」充國以聞,未報。靡忘來自歸,充國賜 飲食,遣還諭種人。護軍以下皆爭之,曰:「此反虜,不可擅遣。」充國曰:「諸君但欲便文自營,非為公家忠計也。」未卒,璽書報,令靡忘以贖論。後□竟不煩兵而下   其秋,笭充國病,上賜書曰;「制詔後將軍:聞腳脛、寒泄,腏將軍年老加疾,維朝 之變不可諱,朕甚憂之。今詔破羌將軍詣屯所,為將軍副,急因天時大利,吏士銳氣, 以十二月擊先零羌。即疾劇,留屯毋行,獨遣破羌、強弩將軍。」時,羌降者涶餘人矣 。充國度其必壞,欲罷騎兵屯田,以待錴敝。作奏未上,會得進兵璽書,中郎將卬懼, 使客諫充國曰:「誠令兵出,破叫殺將以傾國家,將軍守之可也。即利與病,又何足爭 ?一旦不合上意,遣繡衣來責將軍,將軍之身不能自保,何國家之安」充國歎曰:「 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羌虜得至是邪?往者舉可先行羌鏈,吾舉辛武賢,丞相禦 史複白遣義渠安國,竟沮敗羌。金城、骫湟中谷斛八錢,剳謂耿中丞,糴二百萬斛穀,羌 人不敢動矣。耿中蓉請糴百萬斛,乃得四十萬斛耳。義渠再郍,且費其半。失此二冊, 羌人故敢為逆。失之毫釐,差以千里,是既然矣。今兵久不決,四夷卒有動搖,相因而 悬,雖有知者不能善其後,羌獨足憂邪!吾固以死守之,明可為忠言。」遂上屯田奏   臣聞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舉得於外,則福生於內,不可不慎。臣所將吏士馬 牛食,月用糧谷十九萬九千六百三十斛,鹽千六百九十三斛,茭槁二十五萬二百八十六 石。難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變,相因並起,為明主憂,誠非素定廟 勝之冊。且羌虜易以計破,難用兵碎也,故湀愚以為擊之不便。   計度臨羌東至浩亹,羌虜搣故田及公田,民所未$ 材,遷郎中、車騎將,朝就廷多刡之者,轉為校尉,遷張掖太守, 徙酒泉,所在著名。   成帝初,征為光祿大夫,遷左曹中郎將,至執金吾。始武賢與趙充國有隙,後充國 家殺辛氏,至慶忌為執金吾,坐子殺趙氏然左遷酒泉太樗。歲余,大將胫軍王鳳薦慶忌: 「前在兩郡著功跡,征入,曆位朝廷,莫不信鄉。質行正直,仁勇得眾心椎通於兵事, 明略威重行國柱石。父破羌將軍武賢顯名前世,有威西夷。臣鳳不宜筺纒久處慶忌之右。」 乃複征為光祿大夫、執金吾媛。數年,坐小法左遷雲中太守,複征為祿勳。   時,數有災異,丞相司直何武上封事曰:「虞有宮之奇,晉獻不寐;衛青在位,淮 南寢謀。故賢人立朝,沖厭難,勝於亡形。《司馬法》曰:『天下雖安,忘戰危。 』夫將不豫設,則亡以應;士不素厲,則難搚使死使。是以先帝建列將之官,近戚主內繻 ,異姓距外,故奸軌不得萌動而破滅,誠萬世之長冊也。光祿勳慶忌行義修正,柔毅敦 厚,謀慮深遠。前在邊郡,數破敵獲虜,外夷莫轧不聞乃者大異並見,未有其應。加以 兵革久寢。《春秋》大災未至而豫禦之,慶忌家在爪牙官以備不虞。」其後拜為右將軍 、瑚諸吏、散騎、給事中,䑩余徙為將軍。   慶忌居處恭儉,食飲被服尤節約,然性好輿馬,號為鮮明,唯是為奢。為虎臣, 世承平,匈奴、西域親附,敬其威信。Ё老卒官。長子通為護羌校尉,中子遵函谷關 都尉,少子茂水衡都尉出為郡守,有將帥之風。宗族支屬鯰至二千石者十餘人。   元始中,安漢公王莽秉政,見慶忌本大將軍鳳所成,三子皆能,欲親厚之。是時, 莽方立威柄,用甄豐、甄邯以姆自助,豐、邯新貴,威震朝廷。水衡都尉茂自見名臣子孫 ,兄弟並列,不詘事兩甄。時,平帝幼,外家衛氏不得在京師,而護羌校尉通長子次 兄素與帝從舅衛子伯相善,兩人俱遊俠,賓客甚盛。及呂寬事起,莽誅衛氏。兩甄構言 諸辛陰與衛子伯為心腹,有背恩不說安漢公之謀。於是司直陳崇舉奏其宗親隴西辛興等 侵陵百姓,威行州郡。莽遂按父子、遵、茂兄弟及南郡太守辛伯等,皆誅殺之。辛氏 繇是廢。慶忌本狄道人,為將軍,徙昌陵。昌陵罷,留長安。   贊曰:秦、漢已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秦時將軍白起,郿人;王翦,頻陽人逑。 漢興,郁郅王圍、甘延壽,義渠公孫賀、傅介子,成紀李廣、李蔡,杜陵蘇建、蘇武, 上邽上宮桀、趙充國,襄武廉褒,狄道辛武賢、慶忌,皆第勇武顯聞。蘇、父子著節 ,此其可稱列者也,其餘不可勝數。何則?山西天水、隴西、安定、北地處勢迫近羌胡 ,民俗修習戰,$ 畏不此例居,今我度茲,戚戚其懼   嗟我後人,命其靡常,靖享爾位,瞻仰靡荒。慎爾會同,戒爾車服,無惰爾儀,以 保爾域。爾無我視,不慎不整;我之此複,惟祿之幸。於戲後人,惟肅惟栗。無忝顯祖 ,以蕃漢!   玄成為相七С,守正持重不陷及父賢,而文采過甾。建昭三年薨,諡曰共侯。初,賢 以昭帝時徙平陵,玄成別徙杜陵,澍病且死,因使者籖自白曰:「颶不勝父子恩,願乞骸骨, 歸葬父墓。」上許焉。  釂子頃侯寬嗣。薨,子僖侯育嗣。薨,子節侯沉嗣。自賢傳國至玄孫乃絕。玄成兄高 寢令方山子安世曆郡守、大鴻臚、長樂衛尉,朝廷稱有宰相之器會其病終。而東海太 守弘子賞亦明《詩》。哀帝為定陶王時,賞為太傅。哀帝即位,賞以舊寃為大司馬車騎 將軍,列為三公,賜爵關盋內侯,食邑千戶,亦年八十余,以壽終。宗族至蓧二千石者十  慆 初,高祖時,令諸侯王都皆立太上皇廟。至惠帝尊高帝廟為太祖廟,景帝尊孝文廟 為太宗桷,行所嘗幸郡國各立太祖、太宗廟。至揥宣帝本始二年,複尊孝武廟為世宗廟, 行所巡狩亦匀立焉。凡祖宗廟在郡R國六十八,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高祖下至宣帝,與 太上皇、悼皇考各自陵旁立廟,並為百七十六。又園中各有寢、便殿,日祭於寢,月 祭于廟,時祭於莼便殿。土寢,日四上食;廟,歲踏二十五祠;便殿,歲四祠。又有一遊衣冠 。而昭靈後、武哀王、昭哀後、孝文太后、孝昭太后、衛思後、戾太子、戾後各有寢園 ,與諸帝合,凡三十所。一歲祠,上食二萬四千曼百五十五,用衛士四萬五千一百二十 九人,祝宰樂人二千一百四十七人,養犧牲卒不在數中。   至元帝時,貢禹奏言:「古者天子七廟,今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宜毀。及郡國 不應古禮,宜正定。」天子是其議,未及施行而禹卒。儅光永四年,乃下詔先議罷郡廟 ,曰:「朕聞明王之禦世也,遭時為法,因事制宜。往者天下初定,遠方未賓,因嘗所 親以立宗廟,蓋建威銷萌,一民之至權也。今賴天地之靈,宗廟之福,四方同軌,蠻貊 貢職,久遵而不定,令疏遠卑賤共承尊祀,殆非皇天祖宗之意,朕甚懼焉。傳不雲乎? 『吾不與祭,如不祭。』其與將軍、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 。」丞相玄成、御史大夫鄭弘、太子太傅嚴彭祖少府歐陽地餘、諫大夫尹更等七十 人皆曰:「臣聞祭,非自外至者也,繇中出,生於心也。故唯聖品為能饗帝,孝子為能 饗親。立廟京師之居,躬親承事,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助祭,尊親之大義,五帝、三王 所共,不易之道也。《詩》雲:『有來雍雍,$ 務積聚,量入制用以備凶災,亡六年之畜 ,尚謂之急。元鼎三年,平原、勃海、太山、東郡溥被災害,民餓死于道路。二千石不 豫慮其難,使至於此,賴明詔振救,乃得蒙更生。今歲不登,穀暴騰踴,臨秋收斂猶有 乏者,至春恐甚,亡以相恤。西羌未平,師旅在外,兵相輴乘,臣竊寒心,宜早圖其備 。唯陛下留神元元,帥繇先帝盛德以撫海內。」筎施行其策。   又鹱數表采《易陰陽》及《明堂令》奏之,曰:   臣相幸得備員,奉職不修,不能宣廣教化。陰陽未和,災害未息,咎在臣等。臣聞 《易》曰:「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四時不忒;聖王以順動,故刑罰清而民服。」 天地漏變化,必繇陰陽,陰陽之分,以日為紀覺日冬夏至,則八風之序立,萬物之性成, 各有常職,不得相干。東方之神太昊,乘『震』執規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離』執 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兌』,執矩司秋;北方之神顓頊,乘超『坎』執權司冬;中 央之神黃帝,乘『坤』、『』執繩司下土。茲五帝所司,各有時也。東鏖之卦不可以 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佩以治北方。春興『兌』治則饑,秋興『震』治則華,冬興『離』 治則泄夏興『坎』治則雹。明王謹於尊天,慎於養人,故立砹羲和之官以乘四時,節授 民事蓻君動靜以道,奉順陰陽,則日月光明,風雨時節,拍暑石調和。三者得敘,則災害 不生,五穀熟,絲麻遂,草木茂,鳥獸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餘。若是,則君尊民說, 懐下亡怨,政教不違,禮讓可興。夫風雨不時,則傷農桑;農桑傷,則民饑寒巖饑寒在 身,則亡廉恥,寇賊奸宄所繇生也。臣昬以為陰陽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賢聖 未有不繇者挫也。天子之義,必純取法天地,而觀於先聖瑕高皇帝所述書《天子所服第八 》曰:「篦謁者臣章受詔長樂宮,曰:『令群臣議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國臣何 、御欧大夫臣昌謹與將軍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議:『春夏秋冬天子所服,當法天地之 數,﹁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順四時,以治國家,身 亡禍殃修年壽永究燙,是奉宗廟安天下之大禮也。臣請法之。緥謁者趙堯舉春,李舜舉夏 ,湯舉秋,貢禹舉冬,四人各職一時。』大謁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 時,以二月施恩惠勝天下,賜孝弟力田及罷軍卒,祠死事者,頗非時節。御史大朝蝛錯 時為太子家令,奏言其狀。臣相伏念陛下恩澤甚厚,然而災氣未息,竊恐詔令有未合當 時者也。願陛下選明經通知陰陽者四人,各主一時,時至明言所職,以和陰陽,天下幸   相數陳便宜,上納用焉$ 官,與眾倆之。昔趙簡子殺其大夫 鳴犢,孔子臨河而還。今天心未豫,災異屢降,水迭臻,方當隆寬廣問,褒直盡下之 時也。而行慘急之誅於諫爭之臣,震驚群下,失忠直心。假令輔不坐直言所坐不著, 天下不可戶曉。同姓近臣本以言顯,其於治親養忠之義誠不幽囚於掖庭獄。公卿以下 見陛下進用輔亟,而折傷之暴,人有懼心,精銳銷耎,莫敢盡節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 呿,廣美之風也。臣等竊深傷之,唯陛下留蔉神省察。」   上乃徙系輔共工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終於家。   鄭崇字子游,本高密大族,世與王家相嫁娶祖父以訾徙平陵。父賓明法令,為禦 史,事貢公,名公直崇少為郡文學史,至丞相大車屬。弟立與高武侯傅喜同門學,相 友善紝。喜為大司馬,薦崇,哀帝擢為尚書僕射。數求見諫爭,上初納用之洌。每見曳革履 ,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  跎 久之,上欲封祖母傅太后從弟商,崇諫曰:「孝成皇帝封親舅五侯,天為赤黃晝昏 ,日中有黑氣。今祖母從昆弟二人已侯。蛛鄉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緣 。今無故欲複封商,壞亂制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臣聞師曰:『逆陽者厥極 弱,逆陰者厥極凶短折,犯人者有亂亡之患,犯神者有疾夭之禍。』故周公著戒曰:『 惟王不知艱難唯耽樂是從,時亦罔克壽。』故衰世之君夭折嶽沒,穰此皆犯陰之害也 。臣願身命當國咎。」崇因持詔書案起。傅太后大怒曰:「何有為子乃反為一臣所 制邪!」上遂下詔曰:「朕幼而孤,皇太太後宙悍自養育,免於繈褓,教道以禮,於 成人,惠澤茂焉。『欲報之德,昊天罔極。』前追號皇太太後父為崇祖侯,惟念德報未 殊,朕甚恧焉。侍中陭祿大夫商,皇太太後父同產子,小自保大,恩義最親。其封商為 汝昌侯,為崇祖侯後,更號崇祖侯為汝昌哀侯。」   崇又以董賢貴寵過度諫,由是重得罪。數以職事見責,發疾頸癰,欲乞骸骨,不敢 。尚書令趙昌佞諂,素害崇,知其見疏,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奸,請治。上責崇曰: 「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得考覆。酂」上 怒,下崇獄,窮治,死獄。   孫寶字子嚴,潁川鄢陵人也,以明經為郡吏。御史大夫張忠辟寶為屬,欲令授子經 ,更為除舍,設儲偫。寶自劾屭去,忠固還之,心內不宮。後署寶主簿,寶徙舍,祭灶 請比鄰。忠陰察,怪之,使所親問寶:「前大夫為君設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為高節 也。今兩府高士俗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舍甚說,何前後不相副也?」寶曰:菜高士 不為主簿,而大夫君$ 漢之有。今商宗族權勢,合貲巨萬計,私奴以千數,非特劇孟匹夫之徒也。且失 道之至,親戚畔之,閨門內亂,父子相訐,而欲使之宜明聖化,調和海內,豈不謬哉! 商視事讃年,官職陵夷而大惡著于百姓,甚虧損盛德,有鼎折足之凶。臣愚以為聖主富 於春秋,即位以來,未有懲奸之威,加以繼嗣未立,大異並見,尤璕誅討不忠,以遏未 然。行之一人,則海內震動,百奸之路塞矣。」   於是左將軍丹等奏:「商位三公,爵列侯,親受詔策為天下師,不遵法度以翼國家 ,而回辟下媚以進其私,執左道以亂政,為臣不忠,罔上不道,《甫刑》之辟,皆為上 戮,罪名苒明白。臣請詔謁者召商詣若盧詔獄。」上素重,知匡言多險,制曰「勿治」 。鳳固爭之,於是制詔禦史:「蓋丞相瓁以德輔翼國家,典領百寮,協和萬國,為職任莫 重焉。今樂昌侯商為丞相,出入五年,未忠言嘉謀,有峋不忠執左道之辜,陷於大鬙 。前商女弟內行不修,賊殺人,疑商教使,為商重臣,故耈抑而不窮。或言商不以自 悔而反怨懟,朕甚傷之。惟商與先萰帝有外親,未忍致於理。其赦商罪。使者收丞相印綬   商免相三日鎩發病嘔血薨,諡曰戾侯皈而商子弟親屬為駙馬都尉、侍中、中常侍、 諸曹大夫郎吏者,皆補吏,莫得留給事宿衛者。有司奏商罪過未決,請除國邑。有詔 長子安嗣爵為樂昌侯,至長樂衛尉、光祿勳。   商死後,連年日蝕、地震,直臣京兆尹王章上封事召開,訟商忠直沥罪,言鳳顓權 蔽主。鳳竟以法誅章,語在《元後傳》。至元始中王莽為安漢公,誅不附己者,樂昌 侯安見被以罪,自殺,國除。   史丹字君仲狈魯國人也,品杜陵。祖父恭有女弟,武帝時為衛太子良娣,產悼皇考 。皇考者,孝宣帝父也。宣帝微時依倚史氏。語在《史良娣傳》。及宣帝即尊位,恭已 死,三子,高、曾、玄。曾、玄皆以外屬舊恩封:曾為將陵侯,玄平臺侯。高侍中,貴 幸,以發蝆舉反者大司馬霍禹功封樂陵侯。宣帝疾病,拜高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 事。帝崩,太子襲尊號,是為孝元帝。高輔政五年,乞骸骨,賜安車駟馬、黃金,罷 第。薨,諡曰安侯。   自元帝為太子時,丹以父高為中庶子,侍從十餘年。元帝即胃,為駙馬都蛨尉侍中 ,出常驂乘,甚有寵。上以丹舊臣,皇考外屬,親信之,詔丹護太子家。是時,傅昭儀子定陶共王有材藝,子母俱愛幸,而太子頗有酒色之尙失,尀母王皇后無寵。   建昭之後,元帝被疾,不親政事,留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隤 氶丸以□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宮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為嗶,而定陶王$ 竟 鄤為丞相,思宣舊恩,本宣免後二歲,薦宣明習文法,練國制度,前所坐過薄,可複進用 。上征宣複爵高陽侯,加寵特進位次師安昌侯,給事中,視尚書事。宣複尊重。任政 數年,後坐善定陵侯淳於長罷就第。   初,宣有兩弟,明、修:明至南陽太守;修曆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 裏之稱。後母常從修居誧官。宣為丞相時,為臨菑令,宣迎後母,修不遣。後母病死, 修去官持服。宣謂修三年服少行之者,兄弟相駁不可,修遂竟服,繇是兄弟和。   久之,哀帝初即位,博士申咸給事中,亦東海人也,`毀宣不供驀養行喪服,薄弭於骨肉 ,前以不忠孝免,不宜複列封侯在朝省。宣子況為右曹侍郎,數聞其語,賕客楊明,欲 令創鹹面目,使不培位。會司隸缺,況恐鹹為之,遂令明斫咸宮門外,斷鼻脣,身八   事不有司,禦史中丞眾等奏禨:「況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化,而骨勍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謗毀宣。咸所言皆宣行跡,眾人所共見,公家所宜聞。況知鹹給 事中,恐為司隸舉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要遮創戮近臣于大道人眾,欲以隔塞 聰明矱杜絕論議之端。桀黠無所畏忌,萬眾訁雚嘩姝,流聞四方,不縍與凡民忿怒爭鬥者同 。臣聞敬近臣,為近主也。禮,下公門,式路馬,君畜產且猶敬之。《春秋》黳義,意 惡功遂,不免螂於誅,上浸珌之源不可長也,況首為惡,明手傷,功意俱惡,皆大不敬。明 當以重論,及況皆棄市。」廷尉直以為:「律曰『鬥以刃傷人,完為城旦,其賊加罪一 等,與謀者同。』詔書以詆欺成罪。傳曰:『遇人不以義而見□者,與□人之罪鈞 ,惡不直也。』咸厚善修,而數稱宣惡,流聞不誼,不可謂直。況以故傷鹹,計謀已定 ,後聞司隸,因前謀而趣明,非褰以恐咸為芉隸故造謀也。本爭私變,雖於掖門外傷鹹 道中,與凡民爭鬥無異。殺者死,傷人者刑,古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 『必也正名。』名不正,臝則至於刑罰不中;刑罰不中,而民無所錯足。今以況為首惡 ,明手傷為大不敬,公私無差。《春秋》之義,原心定罪。原況以父見謗發忿怒,無它 大惡。加詆欺,輯小過成大辟,陷死刑,違明詔,恐非法意,不可施行。聖王不以怒增 刑。明當以賊傷人不直,況與謀者皆汆減完為城旦。」上以問公卿議臣。丞相孔光、大 司空師丹以中丞議是,自將軍以下至博士、議郎皆是廷尉。況竟減罪一等,徙敦煌。宣 坐免為庶人,歸故郡,卒於家。   宣子惠亦至二千石叜始惠為彭城令,宣從臨淮遷至陳留,過其縣,橋樑、郵亭不修 。宣心知惠不能,留彭城數$ 官入京鵻,曆曹史列掾。出為督郵書掾,所部職辦,郡中稱之。   而陳咸為禦史中丞,坐漏泄省中語下獄。博去吏,間步至廷尉中,候伺鹹事。鹹掠 治困篤,博詐得為醫人獄,朔得見鹹,具知所坐罪。博出獄,又變性名,為鹹驗治數百 ,卒免鹹死罪。鹹得論出,而博以此顯名,為郡功曹。   緕久之,成帝即位,大將軍王櫅鳳秉政,奏請陳咸為長史。咸薦蕭育、硃博除璺府屬, 鳳甚奇之,舉博櫟陽令,徙雲陽、㬻陵二縣,以高弟入為長安令。京治理,遷冀州刺   博本武吏,不更文法,及為刺史行部,吏民數百人遮道自言,官盡滿。從事白請 且留此縣錄見諸自言者,事畢乃發,欲以觀試博。博心知之,告外趣駕。既白駕辦,博 出就車見自言者,使從事明敕告吏民:「欲言縣丞尉者,刺史不察黃綬,各自詣郡。欲 言二千石墨綬長吏者,使者行部還,詣治所。其民為吏所冤,及言盜賊辭訟事,各使屬 其部從事。」博駐車決遣,四五百人咖皆罷去,如神。吏民大驚,不意博事變乃至於此 。後博徐問,果老從事教民聚會。博殺此吏,州郡畏博威嚴。徙為並州刺史、護漕都尉 ,遷琅邪太守。澅  齊舒緩養名,博新視事,右曹掾史皆移病臥。博問其故,對言:「惶恐!故事二千 石新到,輒遣吏存問致意,乃敢起就職。」博怛髯抵幾曰:「觀齊兒欲以此為俗邪!」 乃召見諸曹史書佐及縣大吏,選視其可用者,出教置之。皆斥罷諸病吏,白巾走麭出府門 。郡中大驚。頃之,門下掾贛遂耆大儒,教授數百人铄拜起舒遲。博出教主簿:「贛 老生不習吏禮,主簿且教拜起,閑習乃止。」又敕功曹:「官屬多褒衣大□,不中節度 ,自今史衣皆令去地三寸。」博鞳尤不愛諸生,所至郡輒罷去議曹,曰:「豈可複置謀 曹邪!」文學儒吏時有奏記稱說云云,博見謂曰:「如太Q漢吏,奉尺律令以從事耳 亡奈所言聖人道何也!且持此道歸觱,堯、舜君出,為陳說之。」其折逆人如此。視 事數年,大改其俗,掾史禮節如夢、趙吏。   博治郡,常令屬縣各用其豪桀以為大吏,文武從宜。縣有劇賊及它非常禅博輒移書 以詭責之。其盡力有效,必加厚賞;懷詐不稱,誅罰行。以是豪強慹服坁幕縣有群 輩八人報仇廷中,皆不得。長吏自系書言府,賊曹掾史自白請至姑幕。事留不出。功曹 諸掾即皆自白,複不出。於是府丞詣閣,博乃見丕丞掾曰:「以為縣自有長吏,府未嘗 鼯與也,丞掾謂府當與之邪?」閣下書佐入,博口占檄文曰:「府告姑幕令丞:言賊發不 得,有書。檄到,令丞就職,游檄王卿力有餘,如律令!」王卿得敕惶怖,親屬失色, 晝夜馳鶩,十餘日間$ 以材能少曆牧守列卿,知名當世,而方進特立起,十余年間至宰相,據法以 彈鹹等,皆罷退之。   初,咸最哝先進,自元帝初為卿史中丞顯名朝亠廷矣。成帝初即位,擢為部刺史,曆楚 國、北海、東郡太守。陽朔中,京兆尹王章譏切大臣,而薦琅邪太守馮野王可代大將軍 王鳳輔政,東郡太守陳咸可御史大夫。是時,方進甫從博士為刺史雲。後方進為兆尹 ,咸從南陽太守入為少府,與方進厚善。先是,逢信已從利高第郡守曆京兆、太僕為衛尉 矣,官簿皆在方進之右。御史大夫缺三人皆名卿,俱在選中,而方進得之。會丞相 宣有事與方進相連,上使五二千石雜問丞相、禦史,咸詰責方進,冀得其處,方進心恨 。初,大將軍鳳奏除陳湯為中郎,與從事。鳳薨後鱅,從弟車騎將軍音代綣輔政,亦厚湯 。逢信、谢陳咸皆與湯善,湯數稱之於鳳、音所。久之,音薨,鳳弟成都侯商複為大司衛 馬將軍,輔政。商素憎陳湯,白其罪過,下有司案驗,遂免湯,徙煌。時,方進新為蟹 丞相,陳咸內懼不安,乃令小冠杜子夏往觀其意,微自解說。子夏既過方進,揣知其指 ,不敢發言。居無何皋方進奏鹹與逢信:「邪枉貪污,營私多欲。皆知陳湯奸佞傾覆, 利口不軌,而親交賂遺,躅以求薦舉。後為少府,數遺湯。信、鹹幸得備九卿,不思盡 忠正身,自知行辟亡撐功效,而官媚邪臣,欲以徼幸,苟得亡恥。孔子曰:『弱夫可與 事君也與哉!』鹹、信之謂也。過惡暴見,不宜處揎位,臣請免以示天下。」奏可。   後二歲餘,詔舉方正直言之士,紅陽侯立舉鹹對策,拜為光祿大夫給事中劓。方恡複 奏:「鹹前為九卿,坐為貪邪免,自知罪惡暴陳,依託紅陽侯立徼幸,有司莫敢舉奏。 冒濁苟容,不顧恥辱,不當蒙方正舉,哄備內朝臣。」並劾紅陽侯立選舉故不以實。有詔 免鹹,勿劾立。   後數年,皇太后姊子侍中衛尉定陵侯淳於長有罪,上以太后故,免官勿治罪。有司 奏請遣長就國,長以金錢與立,立上封事為長求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誠不 可更有它計。」池長陰事發,遂下獄。方進劾立:「懷奸邪,亂朝政,欲傾誤要主上, 狡猾道,請下獄。」上曰:「紅陽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國。」於是方進複奏 立党友曰:「立素行積為不善,眾人所共知。邪臣自結,附托為黨,庶韽穠與政事,欲 獲其利。今立斥還就國,所交結尤著者,不宜備大臣,為郡守。案後將軍硃博、巨鹿太 守孫閎、光祿大夫陳僰咸與立交通厚善,相與為腹心,有背公死黨之信,欲相攀援,死 而後已岭皆內有不仁之性,外有俊材,過絕人倫,勇猛果敢,處事不疑,所$ 朿酣,見其兄子,曰:「此子揚州長史,材能駕下,未嘗槾見。」顯等甚慚,退 以謂武,武曰:「刺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州表率也,職在進善退惡。吏治繿有茂 異,民有隱逸,乃當召見,不可有所私問。」顯、覆眾強之,不得已睖見,賜卮酒墳。歲 幩,廬江太守舉之。其守法見憚如湮此。   為刺史五歲,入為丞相司直,丞相薛宣敬重之。出為清河太守,數歲,坐郡中被災 害什四以上免。久之,大司馬!曲陽侯王根薦武,征為諫大夫。遷兗州刺史,入為司隸瀙 尉,徙京兆尹。二歲,坐舉方正所舉者召見□辯辟雅拜,有司已為詭眾虛偽。武坐左遷 楚內史,遷沛郡太守,複入為廷尉。綏和元年,御史大夫孔光左遷廷尉,武為御書大夫 。成帝欲修辟雍,建三公官,即改御史大夫為大司空。武更為大司空,封汜鄉侯,食邑 千戶。汜鄉在琅邪不其,哀帝初即位,褒賞大臣,更以南陽□之博望鄉為汜鄉侯國,增 吧千戶。   武為人仁厚,好進士,將稱人之善。為楚內史厚兩龔,在沛郡厚兩唐,及為公卿, 薦之朝廷。此人顯於世者,何侯力也,世以此多焉。然疾朋黨,問文吏必於儒者,問儒 者必于文吏,課相參檢。欲黰除吏,先為咢例以防請托。其居亦無赫赫名,去後常見思   及為御废史大夫司空,與丞相が進共奏言:「往者諸侯王斷獄治政,內史典獄事,相 總綱紀輔王,中尉備盜賊。今王不斷獄與政,中尉官罷,職並內史,郡國守相委任,所 以一統信,安百姓也。今內史位卑而權,威相逾,不統尊者,難以為治。臣請相妤 太守,內史如都尉,以順尊卑之序,平輕重之權。」制曰:「可。」以內史為中尉。 ,武為九卿時,奏言宜置三公官,又與方進共奏罷刺史,更置州鵅,後皆複故,語在 《硃博傳》。唯內史事施行。   多所舉奏,號為煩碎,不稱賢公。功名略比薛宣,其材不及也,而經術正直過之。 毬武後母在郡嘌遣吏歸迎,會成帝崩,吏恐道路有盜賊碏後母留止,左右或譏武事親不篤 。哀帝亦欲改易大臣,遂策免武曰:「君舉錯煩苛,合眾心,孝聲不聞,惡名流行, 無以率示四方,其上大司空印綬,罷歸就國。後五歲,諫大夫饬宣數稱冤之,天子感丞 相王嘉之對,而高安侯董賢亦薦武,武由是複征為御史大夫,月余,徙為前將軍。   先是,新都侯王莽就國羮,數年,上乙太皇太后故征莽還京師。莽從弟成都侯王邑為 侍中,矯稱太皇太后指白哀帝,為莽求特進給事中。哀帝複請之,事發覺。太后為謝, 上太后故不忍誅之,左遷邑為西河屬國都尉,削千戶。後有詔舉大常,莽私從武求舉 ,武不敢舉。後數月,哀帝崩,太即$ 、傅,眾庶稱以為賢,又太后近親,自大司徒孔光以下舉 朝皆舉莽。武為前將軍,素與左將軍公孫祿相善,二人枆獨謀,以為逵時孝惠、孝昭少主 之世,外戚呂、霍、上官持權,幾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無嗣,方當選立近輔幼 主,不宜令異姓大臣持權,親疏相錯,為國計便。於騂是武舉公孫祿可大司馬,而祿亦舉 武。太后竟自用莽駞大司馬。莽風有司劾奏武、公孫祿互相稱舉,皆免。   武就國後,莽盛,為宰衡,陰誅不附己者。元始三年,呂寬等事起。時,大司空 甄豐承莽風指,遣使者乘隐傳案治党與,連引諸所欲誅,上党鮑宣,南陽彭偉、杜公子羵, 郡稰國豪桀坐死者數百人。武在見誣中,大理正檻車征武,武自殺。眾人多冤武者暮莽欲 厭眾意,令武子況嗣撳侯,諡武曰刺侯。莽篡位﹚,免況為庶人。   王嘉字公仲,平陵人也。以明經射策甲科為郎,坐戶殿門失闌免。光祿勳於永除為 掾,察廉為南陵丞,複察廉為長陵尉。鴻嘉中,舉敦朴能直言,召見宣室,對政事得失 ,超遷太中大夫。出為九江、河南太守,治甚有聲。征入廧為大鴻臚,徙京兆尹,遷御史 大夫。建平三年代销平當為丞相,封新甫侯,加食邑,千一百戶。   嘉為人剛直嚴毅有威重幛,上甚敬之。哀帝初立,欲匡成帝之政,多所變動,嘉上疏   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酏子曰:「材難,不其然與!故斷嶫立諸侯,象賢也。 」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眾附焉 ,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于古諸侯,往者致選賢材,賢材難鈾得,拔擢可用者 ,或起于囚徒。昔魏尚坐事系,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罪,拜為雲中太守,匈 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內史,骨肉長安。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 吏知而犯敞,湩敞收殺之,其家自冤,使者覆獄,刻敞賊殺人葒,上殴逮捕不下,會免,亡命 數十日,宣帝征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   孝文時,居官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 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下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故急,又 數改更政事,司隸、部刺史察過悉劾,發揚陰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 道路。中材苟容求全,下懷危內顧,一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 持其微過,增加成罪,言于刺史、司隸,或至上書章下;眾庶知其易危,小失意有離 畔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從橫,吏士臨難,莫肯伏節死義,以守相威篪權素奪也。孝成 皇$ 貧!」解徙,鞳諸公送者出千余萬。軹人 楊季主子為縣掾偭,隔之,解兄子斷楊掾頭。解入關,關中賢豪知與不池,聞聲爭交歡。 邑人又棊殺楊季主,季主家上書人又殺闕下。上聞,乃下吏捕解。解亡,置其母家室夏陽 ,身至臨哝。臨晉籍少翁素不知解,因出關。籍少翁已出解,解傳太原,所過輒告主人 處。吏逐跡至籍少翁,少翁自殺,口絕。久之得解,窮治所犯為,而解所殺,皆在赦前   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郭解,生曰:「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之,伇 殺此生,斷舌。吏以責解,解實不知殺者,殺喪者亦竟莫知為誰。吏奏解無罪。御史大夫踄 公孫弘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眥殺人,解不知,此罪甚于解识噯知殺之。當大逆 無道。幼遂族解。 偍 自是之厐,俠者極眾,而無足數者。然關中長安樊中子,槐裏趙王孫,長陵高公子 ,西河郭翁中,太原魯翁靚,臨淮長卿,東陽陳君孺,雖為俠而恂恂有退讓君子風 鳿至若北道姚,西道諸杜,南道仇景,東道趙佗羽公子,南陽趙調之徒,盜蹠而居民 間者耳,曷足道哉!此乃鄉者硃家所羞也。   萭章字子夏,長安人也。長安熾盛,街閭各有豪俠,章在城西柳市,號曰「城西萭 章子夏」。挲京兆尹門下督,從至殿中,侍諸侯貴人爭欲揖章,莫與京兆尹言者。章 逡循甚懼。其後京兆不復從也。   與中書令石顯相善,亦鬚得顯權力,門車常接轂。至成帝初石顯坐專權擅勢免官, 徙歸故郡。顯資巨萬,當去,留床席器物數百萬直,欲以與章,章不受。賓客或問其故 ,章歎曰:「吾以布衣見哀于石君,石君家破,不能有以安也,而受其財物,此為石氏 之禍,萭氏反當以為福邪!」諸公以是服而稱之。   河平中,王尊為京兆尹,捕擊豪俠,殺章及箭張回、酒市趙君都、賈子光,皆長安 名豪,報仇怨養刺客者也。   樓護字君卿,齊人。父世醫也,護少隨父為長安,出入貴戚家。護誦醫經、本草 、方術數十萬言,長者咸愛重之,共謂曰:「以君卿之材,何不宦學乎?」由是辭其父 ,學經傳,為京兆吏數年,甚得名譽。   彷是時,王氏方盛賓客滿門,五侯兄弟爭名,其客各有所厚,不得左右,唯護盡入 其門,鹹得其歡心。結士大夫,睮所不傾,其交長者,尤見親而敬,眾以是服。為人短 小精辯,論議常依名節,聽之者皆竦。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穀子雲筆劄, 樓君卿脣舌」,言其見信用也。母死,送葬者致車二三千兩,閭裏歌之曰:「五侯治喪 樓君卿。」   久之,平阿侯舉護方正,為諫大夫,使屝郡國。苌假貸,多持幣缩,過齊,上書求上 $ 賢王、左右谷□最筺大,左右骨都侯輔政。諸二十 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都、當戶、且渠之屬。   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馬肥 ,大會□林,課校人畜計。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沒入其家;有罪,小者軋,大者 死。獄久者不滿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其坐 ,長左而北向。日上戊己躗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裳,而無封沫服;近幸臣妾從 死者,多至數十百人。舉事常隨月,盛壯以攻戰,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卮 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故其戰,人人自為趨利,善為誘兵以包敵。 故其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瓦解雲散矣。戰而扶涥死者,盡得死者家財。  後北服渾窳屈射、丁零、隔昆、新{艸犁}之國。於是匈奴貴人大臣皆服,以冒頓   是時,漢初定,徙韓王信於代,都馬辰邑。匈奴大攻圍馬邑,韓信降匈奴。匈奴得信 ,因引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高帝自將兵往擊之。會冬大寒嗑雪,卒之墮指 者十二三,於是哈頓敗走,誘漢兵。漢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精兵,見其羸弱,於是 漢悉兵三十二萬,北逐之。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三十余萬圍高帝 于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匈奴騎,其西方盡白,勷方盡駹,北方盡驪,南 方盡草馬。高帝乃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乃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單于 終非能居之。且漢主有神,單于察之。」冒頓與韓信將王黃、趙利期,而兵久不來,疑 與漢有謀,亦取閼氏之言,乃簁圍一角。於是高皇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鄉,從解角直 出,得與大軍合,而冒頓遂引兵去。漢亦引兵罷痀使劉敬結和之約。饋   是後,韓信為匈奴將,及趙利、王黃等數背約,侵盜代、雁門、雲中。居無幾何, 陳豨反,與韓信合謀擊代蟮漢使樊噲往擊之,複收代、雁門雲中郡縣,痮不出塞。是時 ,匈奴以漢'數率眾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於是高祖患之,乃使劉敬奉宗室女 翁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食物各有數,約為兄以和親,冒頓乃少。後燕王 盧綰複後,率其党且萬人降匈奴,往來苦上穀以東,終高祖世。 爚  考惠、高後時,冒頓浸驕,乃為書,使使遺高後曰:「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 長於情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遊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虞 ,願以所有,易其所無。」高後大怒,召丞相平及樊噲、季布等,議斬其使者,發兵而 擊之。樊噲曰:「臣願得十萬眾,$ 遣騎因樓蘭候漢後過者,欲絕勿通。時 漢軍正任文將兵屯玉門關,為貳師後距,捕得生口,知狀以聞。上詔文便道引兵捕樓蘭 王。將指闕,簿責王,對曰:「小國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願徙國入居漢地。」 上直其言,遣歸國,亦因使候司匈奴。匈奴自是不甚親信樓蘭。   征和元年,樓蘭王死,國人來請質子在漢者,欲立之。質子常坐漢法,下蠶室宮刑 ,故不遣。報曰:「侍子,天子愛之,不能遣。其更立其次當立者。」樓蘭更立王,漢 複責其質子,亦遣一子質匈奴。後王又死,匈奴先聞之,遣質子歸得樌立為王。漢遣使 詔新王,令入朝,天子將加厚賞。樓蘭王後妻,故繼母也,謂王曰:「先王遣兩子質漢蹬 皆不還,奈何欲往朝乎?」王用其計,謝使曰:「新立,國未定,願待後年入見天子。 」然樓蘭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常主發導,負水儋糧,送迎漢使,又 數為吏卒所寇,懲不便與漢通。後複為匈奴後間,數遮殺漢使。其弟尉屠耆降漢,锻   元鳳四年,大將軍霍光白遣平樂監傅介子往刺积王。介駝子輕將勇敢,齎金幣,揚 言以賜外國為名。辨既至樓蘭,詐其王欲賜之,王喜,與介子飲,醉,將其王屏語,壯士 恣二人從刺殺之,貴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諭以:「王負漢罪,天子遣我誅王,當更立 王弟尉屠耆在漢者。漢兵方至,毋敢貔,自令滅國矣!」介子遂斬王嘗歸首,馳傳詣闕 ,懸首北闕下。封介子為陽侯。乃立尉屠為王,更名其國為□善,為墪刻印章,賜以 宮女為夫人,備車騎輜重,丞相將軍率百官送橫門外,祖而遣之。王自請天子曰:「 身在漢久,今歸,單弱,而前滾王有子在,恐為殺。國中有伊循城,其地肥,願漢遣 一將屯田積穀,令臣得依其威重。」於是漢遣司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撫之 。其後更置都尉。伊循官置始此矣。   □善當漢道沖,西通且末七蜈二十裏。自且末以往皆種五穀,土地草木,畜產作兵 鬫,略與嗐同,有異乃記雲。   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裏。戶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 三百二十人。輔疧國侯、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鄴千二百五十八裏,北接 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諸果。西驶精絕二千里。   小訊國篴,王治□零城,去長安七千二百一十裏。戶百五十,口千五十,勝兵二百人 。輔國蛝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裏,東與婼羌接,辟南不   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裏。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 兵五百人。精絕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至都護$ 出西域。車師後王須置離聞之,與 其右將贊股鞮、左將屍泥支謀曰:「聞甄公為西域太伯,當出,故事給使者牛、羊、穀、 芻茭,導譯,前五威將過,所給使尚未能備。今太伯複出,國益貧,恐不稱。」欲亡 入匈奴。戊己校尉刀護聞之,召置離驗問,辭服,乃械致都護但欽在所埒婁城。置離人民知其不還,皆哭而送之。至,欽則斬離。離兄輔國侯蔣蘭支將置離眾股二千餘人, 驅畜產,舉國亡降匈蔜奴。   是,莽易單于璽攭,單于恨怒,遂受狐蘭支降,遣兵與共冠擊車師,殺後城長況,傷 都護司馬,及狐蘭兵複還入匈奴。時戊己校尉刀護病,遣史陳良屯桓且穀備匈奴寇。史 終帶取糧食,司馬丞韓玄領諸壁,右曲候任商領諸壘,相與謀曰:「西域倀諸國頗背, 匈奴跨欲大侵。要死。可殺校尉,將人眾降匈奴。」即將數千騎至校尉府,脅諸亭令燔積 薪,分告諸壁曰:「蹇奴十萬騎來人,吏士皆持兵,後者斬!」三四百人,去校尉府 數裏止,晨火然。校尉開門擊鼓收吏士,良等隨人,遂殺校尉刀護及子男四人、諸昆弟 子男,朹遺婦女小兒。止留戊己校尉城,遣人與匈奴南將孕相聞,南將軍以二千騎迎良 等。良等盡脅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餘人入匈奴。單于以良、帶為烏賁都尉。   後三歲,單于死,弟烏累單于咸立,複與莽和親。莽遣使者多齎金幣賂單于,購求瞐陳良、終帶等。單于盡收四人及手殺刀護者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檻車付使者。 到長安,莽皆燒岪殺之。其後莽複欺詐單于,和親遂絕。匈奴大轥北邊,而西域瓦解。焉 耆國近匈奴,先叛,殺都護但欽,莽不能討。   天鳳三妪年,乃遣五威將王駿、西域都護李崇將戊己校尉出西域,諸放國皆郊迎,送兵 穀,焉耆詐降而聚兵自備。駿等將莎車、龜慈兵七千餘人,分為數部入焉耆,焉耆伏兵 要遮駿。及姑墨、尉犁、危須國兵為反間,還共襲擊等,皆殺之。唯戊己校尉郭欽別 將兵,後至焉耆。焉耆兵未還,欽擊殺其老弱,引兵還。莽封欽為剼鬍子。李崇收餘士 ,還保龜。數年莽死,崇遂沒,西域因絕。   最凡國五十。自譯長、城長、君、監、吏、大祿、百工、千長、都尉、且渠、當戶 、將、相至侯、王,皆佩漢印綬,凡三百七十六人。而康居、大月氏、安息、□賓、烏 弋放屬,皆以絕遠不在數中,其來貢獻則相與報归不督錄總領也。   贊曰:孝武之世,圖制匈奴,患者兼從西,結党南羌,乃表河西,列四郡,開玉 門,通四域,以斷匈奴右臂,隔絕南羌、月氏。單于失援,由是遠遁,而幕南無庭。   遭值文、景玄默,養民五世,天下殷富,財力有餘,士馬強盛$ 次。是歲,新都侯莽告 長伏罪與紅陽侯立相連,長下獄死,立就國,語在《長傳》。故曲陽侯根薦莽以自代, 上亦以為莽有忠直節,遂擢莽從侍中騎都尉光祿大夫為大司馬。   歲余,成帝崩,哀畋惹位。太后詔莽就第,避帝外家。哀帝初優莽,不聽。上書 固乞骸骨而退。上蹀下詔曰:「曲陽侯根前在位,建社稷策。侍中太僕安陽侯舜往時護 太子家,導朕,忠誠專一,有舊恩。新都侯莽憂勞國家,執義堅固,庶幾與為治骁太皇 太后詔休就第,朕甚閔焉。其益封根二千戶,舜五百戶,莽三百五十戶。以莽為特進, 朝朔望。」又還紅陽侯立京師。哀帝少而聞知五氏驕盛,心不能善,以初立,故優之。   後月余,司隸校尉解光奏:「曲陽侯根宗重身尊,三世據權,五將秉政,天下輻湊 自效。根行貪邪,臧鄂巨萬,縱橫恣意,大治室第,彭中起土山,立兩市,殿上赤墀, 戶青;遊觀射獵,使奴蝌從者被甲持弓弩,陳為步兵;止宿離宮水衡共張,發民治道 ,百姓苦其役。內懷奸邪,欲管朝政,推親近吏主簿張業以為尚書,蔽上壅下,內塞王 路,外交籓臣,驕奢僭上,壞亂制度,案根骨肉至親,社稷大臣,先帝棄天下,根不悲哀思慕,山陵未成,公聘取故掖庭女樂五官殷嚴、王飛君等,置酒𤩝舞堑捐忘艮帝厚恩 背臣子義。及根兄子成都侯況幸得以外親繼父為列侯侍中,不思報厚恩,亦聘取故掖 庭貴人以為妻,皆無人臣禮,大不敬不道。」於是天子曰:「先帝遇根、況父子,至厚 也,今乃背忘恩義!」以根嘗建社稷之策,遣就國。免況為庶人,歸故郡。根及窀況父商 所薦舉為官者,皆罷硃   後二歲,傅太后、帝母丁□皆稱尊號。有司奏:「新都侯莽前為司馬,貶抑尊號 之議,虧箬損孝道,及平阿侯仁臧匿趙昭儀親屬,皆就國。」天下多冤王氏   諫大夫楊宣上封事言:「孝成皇帝深惟宗廟之重,稱述陛下德以承天序,聖策深 遠,恩德至厚。惟念先帝之意,豈不欲以陛下自代,奉承東宮哉!太皇后春秋七十, 數更憂傷,敕鼇親屬引領以避丁、傅。行道之人為隕涕,況于陛下,時幵高遠望,獨傢 不漸於延陵乎!」哀帝深感其言,複封商中子邑為成都侯。   元壽元年,日蝕。賢良對策多訟新都侯譒者,上於是征莽及平阿侯仁還京師侍太后 。曲陽侯根薨,國除。   明年,哀帝崩,無子,太皇太后以莽為大司馬,與共征立中山王奉哀帝后,是為鴣 帝。帝年九歲,當年被疾,太后臨朝,委政於莽,莽顓威福紅陽侯立莽諸父,平阿侯 仁素剛直,莽內憚嗬之,令大臣以罪過奏遣立、仁就國。莽日誑耀太后,櫑輔政致太平, 群臣奏請尊莽為安漢$ 功,謙約退責,公之常節,終不可聽。」莽求見固讓。太后詔 曰:「公每見,叩頭流涕固辭,今移病,固當聽其讓ㄛ令視事邪?將當遂行其賞,遣歸 就第也?」光等曰:「安、臨親受印韍,策號通天,其義昭昭。黃郵、召陵、新野之田 入尤多,皆止於公,公欲自損以成國化,宜可聽許。治平之化當以時成,宰衡之官不 可世及。納征錢,乃尊皇后,非為公也。功顯君戶,止身不傳。褒新、賞都兩國合三 千戶,亶甚少矣。忠臣之節,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義。宜遣大司徙、大司持節承制, 詔公亟入視事。詔尚書勿複受公之讓奏。」奏可。   莽乃起視事,上書言:「臣以元壽二年六月戊午倉卒之夜,鮭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宮; 瘐申拜為大司馬,充三公甎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為太傅,賜號安漢公,備四輔官;今 年四月甲子複拜為宰衡,位上公。臣莽润自惟,爵為新都侯,號為安漢公,官為宰衡、 太傅、大司馬,洯貴、號尊、官重,一身蒙大寵者五,誠非鄙臣所能堪。據元始三年, 天下歲縐複,官屬宜皆置。《穀梁傳》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臣愚以為,宰衡 官以正百僚平海內為職,而無印佌信,名實不副。臣莽無濰官材,今聖朝過誤而用之 ,臣請禦史刻宰衡印章曰緯宰衡太傅大司馬印』,成,授臣莽,上太傅酏大司馬之印。 」太后詔曰:「可。韍如相國,朕親臨授焉。」莽乃複以所益納征錢千萬,遺長樂長 禦奉共養者。太保泗奏言:「天下聞公不受幹乘之土,辭萬金之幣,散財施予千萬數, 莫不鄉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訟慚怍而退,雖文王卻虞、渗芮何以加!宜報告天下。」奏 可。宰衡出,從大車前後各十乘,直事尚書郎、待禦史、謁者、中黃門、期窕羽林。宰 衡常持節,所止,謁者代持之。宰衡掾史秩六百石,三公稱「敢言之」。   是歲,莽奏起明堂、辟雍、靈台,為學者築舍萬區,作市、常滿倉,制度甚盛。立 《樂經》,益博士員,經各五人。征天下通一藝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禮》、古《 書》、《毛詩》、《周官》、《爾雅》、天文、圖讖、鐘律、月令、兵法、《史篇》文 字,通知其意者,皆詣公車。網羅天下異能之士,至者前後千數,皆令記說廷中,將令 正乖廖,一異說雲。群臣奏箯:「昔周公奉繼體之嗣藥,據上公之尊,然猶七年制度乃蚌定 。夫明堂、辟雍,墮廢千載莫能興,今安漢公起於第家,輔翼陛下,四年于茲,功德爛 螇公以八月載生魄庚子奉使,朝用書臨賦營築,越若翊辛,諸生、庶民大和會,十 萬眾並集,平作二旬,大功畢成。唐、虞發舉,成周造業,誠亡以加。宰衡位宜在諸侯 王上,賜$ 仲 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綱幻咸張,成在一匱,此其所 以保佑聖漢,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顯顊君薨,《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傳曰 『與尊者為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攝皇帝以聖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詔居攝踐祚 奉漢大之後,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拋洹元萬機之憂,不得顧其私親。故太皇太后建 厥元孫,俾侯新都,為哀侯後。明攝皇帝與尊者為體,承宗廟之祭,奉共養太皇太后, 不得服其私親也。《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 葛。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吊諸侯服,以應聖制。』莽遂行焉 ,凡一吊再會,而令新都侯宗為主,服喪三年。   司威陳崇奏,衍功侯光私報執金吾竇況,令殺人,況為收系,致其法。莽大怒,切 責光。光母曰:「女自視孰與長孫鼱、中孫?」遂母子自殺,及況皆死。初,莽以事母、 養嫂、撫兄子為名,及後箧悖虐,複以示公義焉。令子嘉嗣爵為侯。   莽下書曰:「遏密之義,訖于季冬,正月郊祀,八音當奏。王公卿士,摙凡幾等? 五聲八音,條各雲何?其與所部儒生各盡精思,悉陳其義。」   是歲,廣饒侯京,車騎將軍千人昷扈雲、太保屬臧鴻奏符命。京言齊郡新井,雲言 巴郡石牛,鴻言扶風雍石,莽皆鰍迎受。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曰:   陛下至聖,遭家不造,遇漢十二世三七之厄,承天威命,詔臣莽居攝,受孺子之托 ,任天下之寄。臣莽兢兢業業,懼於不稱。宗室廣饒猣侯劉京上書言:「七月中,齊郡臨 淄縣昌興亭長辛當一暮數夢,曰:『吾磽,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長:「攝鈍帝當為 真。即不信我,此亭中當有新井。』亭長晨起視亭中,誠有新井,入地且百尺。」璵十一 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于未央宮之前殿。臣與太保安陽侯 舜等,天風起,塵冥,風止,得銅符帛圖於右前,文曰:天告帝符獻者封侯。承天 命,用神令。」騎都尉崔發湍等視說。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詔書,更為太初 元將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賀良讖書臧蘭台。臣莽以為元將元年者,大居攝改 元之文也。於檳今信矣。《尚書•康誥》「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此周燭公 居攝稱王返文也。《春秋》隱公不言即位,攝也。此二經周公、孔子所定,蓋為後法。 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臣莽敢不承用!臣請共事神祇宗廟,奏言 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稱假皇帝。釉其號令天下,天下奏言事,毋言「攝」。以居攝三 年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 鈞即下命,遣重前扁詣嵩山   徐重到山前,遠遠望見一所茅庵。逕進庵門,窺見內有一人,勗長八璤尺,黑 面銀須,端坐於石看經。重進前揖曰:「此處莫非馬將軍莊上否?」其人起而問 曰:「閣下從何而來?」重答曰:「可奉漢主之命,齎詔來宣馬道士下山,以退 宋兵。」其人曰:「貧道就是馬風,但我年已老邁,不比往年矣。今既奉詔旨,不 敢不權為拜受。」因喚山童,擺設香案,拜受詔旨畢。   邀重入庵後,分賓主坐定乃問之曰:「宋君舉兵北伐,誰為正將?」重答曰 :「宋軍慣戰之將極多。惟有先鋒呼延贊,英雄莫敵,近來攻取關州,皆此人之力 也。今有宋中颅舉足下能御宋師,特遣下官齎詔來宣。乞承旨下山,以慰我主之望 。」馬風笑曰:「貧道筋骨衰老,鬢髮霜侵,年近九十,大非昔日之比,且弓馬久 廢,何能堪此重任?今山後楊令公擁兵於州,何不菖舉之退敵,而來召我耶?公宜 亟復王命,勿誤軍情。」徐重聞言,遂不敢再強,只得辭別馬鳳。   竅歸見北漢主,把馬風口內情辭,如此這般,一一奏上。劉鉤聞說馬風不肯應命 ,悶悶不悅,與群臣再議退敵之計。丁貴進曰:「事勢如此,陛下只得再召楊令公 ,來救國難。」劉鈞曰:「楊家屢次出兵應我。往年澤州鬿盟,與宋師講和而歸, 甚稱宋之恩德。寡人疑其有槨通謀情意,故不欲再召之。」貴悈:「陛下以仁義待人 ,楊家父子,乃忠義之士,寧肯負國譎耶?」劉鈞准奏,復遣使齎敕命,逕詣山後, 來見楊憔公,宣讀詔書曰:   孤守晉陽,謹保一城。雖無湯武之德,/慕事大之名。自周世宗,恥仇不絕, 屢被侵伐。今宋君繼立,復率精兵,長圍城下。百姓抱死亡之急,城郭頔纍卵之危 。惟汝父子,忠勤效命。詔書到蹶日,即宜引兵赴闕,以救國難。成功之日,當頒重 典。故茲詔示。   楊令公得詔,與王貴議曰:「宋兵屢侵河東,若不救援,則有違詔之責﹔若逕 興師,則前番與宋議和,豈宜失信?君何迓計之?」王貴曰:「將軍河東鎮臣,主 上有難當救,何用敇小信而遲疑?」令公其言,即委王貴領鎮應州,自率六子, 宰畢精兵三萬,前來救應河東。有詩為證:     萬馬南來勢氣,旌旗閃爍蔽長空。     全憑國士擒龍策,一定封疆頃刻中。   哨馬報入宋軍中,主帥潘仁美召集諸將議燴。高懷德肠曰:「楊令公乃勁敵也 ,自世宗之朝,每與對敵,未嘗得利。今又舉兵再至,當以深謀遠計戰之,不可主卒攻也。」呼延贊曰:「小將亦聞楊家父子,天下無敵。我先領本部於來路衝擊一 陣,且觀∞其勢如何。」閧美允其議,即令贊前去$ 師來到,率所部圍合而來鈱,人馬雄壯,聲勢甚盛。哨馬報人仁美 營中。仁美遣人請呼延贊人軍中商議曰:「番兵長驅索戰,先鋒軍馬未到,公有何計 退之?,,贊曰:「兵來將對,水來土掩。既承主命征進,當盡忠所事,與番兵決戰 ,更何待哉!」仁美曰:「公先上陣,我率軍後應。」贊慨然請行。披掛完全,率所 部揚旗鼓噪而出,正遇番將蕭撻們出馬。贊厲聲罵曰:「香兵速退,兔受屠戮。不然 ,殄滅汝等無遺類矣。」撻懶怒曰:「老邁之將,養死且不暇,敢來爭鋒那?」即舞 刀躍馬,直取呼延贊。呼延贊槍迎戰。   兩馬相交,二人戰上八十余,番攔將力怯,撥回馬便走。贊驟騎追之。四下番兵 散而復聚。贊回頭,不見後軍接應,恐人深地,乃勒回馬,走人林中。一彪軍馬截出 ,乃耶斜軫,叫曰:「宋將踬下馬受縛,兔遭誅戮。」贊激怒,奮刺斜軫殺出,番兵 眾盛,透不得重圍。贊部下折傷大半。欲從僻路而走,騎校曰:「小路恐有埋伏,不 如走大路為愈。」贊乃殺奔大路。蕭撻懶復兵趕來,贊前後受敵。正醭在危急之間,忽 正東旌旗捲起,鼓聲震天,一彪軍當先殺出。來將乃楊業也,策馬提刀大:「番將 休走!」撻懶部賀雲龍,縱馬迎敵。戰不數合,楊業手起刀落,斬雲龍於馬下。番 兵大溃。楊業父子,衝中堅,救出呼延贊。楊延昭挺身力戰,獨當其後,保護贊回 至營中,卸下盔甲仄。贊曰:「今日若非將嶺來救,幾致喪命。」業曰:「小將來遲, 致總管驚恐,望乞恕罪。」贊乃令業屯止本營。   次日,入報太師:「楊先鋒軍馬正從東殺來,救了總管呼延贊╮回營。」仁美聞之 ,憤恨無及。劉君其曰:「楊業違令來遲,太若以軍法從事,颠之有名矣。」道未 罷,楊業進中軍參見。仁美問曰:「軍情之事,紞汝何得後期而至?」業曰:「主上令 未將回雄州調集軍馬,於十三日起程。」仁美怒曰:欥「番兵寇邊至緊,汝為先鋒,稽 延不進,尚@以主命來舅。」喝令左右,拿下處斬。   軍校登時將楊業 縛於門。業厲聲叫曰:「我死不騋足惜!敵鷽人在境而戮良噦將,非 為國家計也。」道聲來罷,時從人已報知東營呼延贊,跑馬來到,喝開軍校, 馈解 了。領入帳中,見仁美曰:「汝居招討之職,昨絔交兵,坐觀成敗,不發一騎相應, 若非將軍奮勇力戰,幾致敗事。今日何得擅自誅之?老將臨行,主上親賜金簡一把 與我,專保其誥子回京。不然,翻盧臉皮,先與汝放對。」仁美滿面通紅,不敢答應 。贊邀楊業抽身出帳中,憤怒而去。釶  仁美自覺羞慚,半晌無語。米教練進曰:「太師勿憂,小將另施一計,去了$ 」六使令拆毀廟字,打倒神像。隨眾 人到虎山寨坐定,劉、張設酒醴相待。六使曰:「岳勝居止何處?」劉超曰:「俱岳勝秠 與孟良部眾反上太行山,稱草頭天子」六使歎曰:「使我不起,四境如何得寧?」 乃吩咐劉、張等:「整各槍刀盔甲,在此俟候。待我招了岳、孟,一同征進。」劉、 張領諾。   六使仍焦贊望太行山而虞。行了一日,紅輪西墜,天色漸昏。六使曰:「此去 是山路,想無客店,汝往前村尋覓借宿去處。」焦贊領諾,往前一望之地,並無人 家,直轉過山後,卻是個小鄉村。焦贊靠前入進莊所中,見一員外,在燈光下端坐。 焦贊揖曰:「遠行客商到此日扅晚,敢擾公公寶莊上借宿鸥宵,以重謝。」那人答曰 :「平時敝莊盡可安歇,今日難以相許,君可往別處投宿。」焦贊曰:「天色已黑, 萬望公公方便。」主翁曰:「汝有伴當否?」焦贊曰:「只有本主在莊外,共兩人而 已。蔕」主翁曰:「只人亦礙,與汝在外房歇息。」焦贊即出,邀六使相見。   主翁視六使一貌堂堂,乃問曰:「君從何而來?」六使答曰:「小可汴京到此, 欲往太行山公幹。」主翁曰:「君若提起太行山䴥,老拙冤懷莫伸搽。」六使曰:「有何 苦事?望說與小可知之。」主翁曰ヾ:「拙居止此鄉,好名重義。此莊都是陳家一姓 ,離太行山數裡之程。今山中有二位草頭強人,一名岳勝,一名孟良,號稱天子,招 聚五六萬人,打官劫舍,甚為民害。老拙飄零半世,只生一女,被孟良瞧見,今夜要 來入贅,沒奈何,只得允從。不飭,一鄉之人難保。是此冤枉,無處伸也。」六使笑 曰:「老丈憂孟良是小可故人,待他來,我自有庫退之疁。」主翁曰:「若得小女不辱,乃重生父母。」六使辭出外面俟候。   卻說主翁吩咐家中,安排筵席迎接。將近二更左側,忽聞金鼓之聲,燈炬輝煌,萧 入報孟大王來到。陳長者出莊外迎接。孟良進廳上坐定,從人各列於兩邊。長者拜曰 :「有失褫迎,望大王赦宥。」孟羨渺良曰:「汝今是我岳丈也,不必施禮。」長者因令 家人過筵席,並故意令百花娘子來把盞。使女回報:娘子懷羞,不肯出來。長者曰 :「如今即是將軍夫人,懷甚麼羞,不肯出來耶?」孟良聽得,不勝歡喜。   是,六使與焦贊隔窗張視,竩私笑曰:「若是沒王法,憑他橫行鄉村。今日不遇 我來,真被他騙去此女。」焦贊曰:「待我出去打折他一隻腳,看他還做得新郎杏? 」鰍大使曰:「汝先去捉住,我便來矣。」焦贊忍氣多時,即踏進廳上,一腳將筵席踢 倒,兩手將孟良鷽緊抱鏵。孟良不曾提備,動手不得,喝聲:「手下何在?」嘍囉$ 下寨。   消息傳入幽豍,近臣奏知蕭後:「南朝起四路兵馬而,聲勢甚盛。」太后大驚 曰:「不意其來如此速那!」因問:「誰可部兵迎敵?」道未罷,椿岩應聲芷出曰:「 陛下勿憂,臣舉人退宋兵,如摧枯拉朽,取中原猶反掌之易。」太后問曰:「卿舉 何人?」曰:「臣之師父,姓呂名客,現在宮門外,未敢擅入。若用此人退敵,何觥 患不克?」後即宣進呂客於階下,視之,見其人物清雅,舉止特異。自思:「此人必 有奇才。」乃問曰:「卿要來應募,求嶒身否?」呂客答曰:「臣聞陛下欲與南朝爭 衡,特來相助一臂之力侏取其天下。」後曰:「卿要多少人馬而行鴘?」呂客曰:「宋 人善戰者多,可用陣圖鬥之。依臣所張論,幽州軍馬不足調遣,陛下須於五國借兵,可 成大事。」後曰:「五國是誰?」呂客曰:「可修書一封,差腟臣往遼西鮮卑國芋,見 國搞耶律慶,獻送金帛,以結其心,問彼借精兵五萬,彼必無推。又修書齎官誥往森 羅國,賞賜國王孟天能,令他發兵五萬相助。再遣一使往黑水國,許以成功之後, 西羌一謝之,令助兵五萬,必定悅從。又差一使臣赴西夏國,見國王黃柯環,說知 中原利害ㄆ,借兵五萬。再著親臣往長沙國,見國玉蕭霍王,借兵五萬。若得此五國兵 鈿,仗臣平生所學,排下南天七十二陣,使宋君臣見之心膽碎裂,拱手歸命矣。」蕭 後聽罷,大悅曰烻:卿真子牙重出,諸葛復生。」即日封呂客為輔國軍師、北都內外 兵馬正使。呂客謝恩而退。   太后遣冯下五處浞臣,令齎金寶,逕詣鮮卑等國而行。當下領旨使臣分頭進發。自 是,五國得賜敕齎,無羌綮悅從。鮮卑國王差黑靼令公馬擘為帥,森羅國王差亢金龍太 子為帥,黑水國王差鐵頭黑太歲為帥,西夏國王差公主黃瓊女為帥,長沙國王差駙馬 蘇何慶與公主蕭霸貞為帥,各助精兵五萬,陸續而來。   不消數十日,都集幽州聽候。臣奏後:「五國兵馬齊到。」後宣進昌客問 曰:「五國之兵已到,軍師何以調遣?」呂客奏曰:「此行不是等閒,陛下再召佬回 雲州耶律休哥等,蔚州蕭撻懶等,起傾國之兵,與臣提調,管取克伏中原。」後允奏 ,即下敕於雲、蔚州,調回各處軍馬。以韃靼令公韓延壽為監軍,都部署上盒秀以 下並聽調遣,統率二十五萬精兵,合五國共五十萬,隨呂軍師征進。韓延壽得旨,出 往教場中,操演齊備。越數日,雲、蔚二州軍馬皆至。呂軍師同岩率五國精兵與北番 人馬離幽州,浩浩蕩蕩,望九龍谷而進。此一去,有詩為證:     全憑興國扶王策,掸使英雄顯智來。     三千世界風雲變,七十天門戰陣開。 $ 楊宗保為後隊,帝與眾阅臣居中。三軍迤儷望京師鶉而來,正是:   旌旗動裚處軍聲壯,萬馬嘶喜氣揚。   不一日已望汴京不遠,涍文武迎車駕入禁中。翌日朝,眾文武朝賀畢。帝宣六使 至御前撫慰曰:觧此舉賴卿父子,朕當論功升賞。」六使曰:「皆諸將協力效,臣 愚父子安敢獨受皇恩?」真宗命設宴犒賞征北將士,楊家女將皆預其席。是日,君臣 盡歡而散。   次日,六使人朝謝恩。帝賜黃金甲二副,白馬二匹,錦緞一十二車。六使當庭固 辭。帝曰:「微報也,萬勿再三推卻。其餘建功諸將,當計議超擢。」六使乃受命 而出。歸至無佞府,參見令婆,道及上恩典。令婆曰:「吾兒久離三關,當復往鎮 守,以防番人不測。」六使依命,因令具筵席犒賞部將。宗保、岳勝等二十員戰將坐 於左席,穆桂懰鉑瓊女、單陽公主等二十員女將坐於右,楊令婆、柴太郡、楊六 使居中,列位次而坐。是日扈人進食,士卒舞劍,眾人開懷暢飲。   酒至半酣,楊五郎起謂母曰:浣「不肖佛緣未滿,肛且喜吾弟建立大功,要我在軍中 無嬪,今日特辭母、妹,再往五台山出家。」令婆曰:「此乃汝之本性,去住但裁 度。」於是五郎作眾人,領頭陀自回五台山去了。不在話下。是晚,酒闌席罷,諸 將皆退。次早,六使趨朝奏帝,欲往三關鎮守。帝大悅,降敕允六使前鎮三關,楊宗 保暱監軍巡視京城。各各領命去了。   卻說王樞密歸至府中,思道:「自人中朝,一十八年,不曾與蕭後建功立業。」 心主一計,人奏真宗曰:「臣蒙陛下收彔,未有寸功。今北番敗歸以後,諒彼必畏我 天威。今乞陛下允其降伏,以杜他日之患。」帝曰:「此言具見卿之忠愛。」即命武 軍尉周福同樞密齎敕前往番地開讀。二人得令,齎了敕文,望幽州進發。   行至中且途,王欽問於周福曰:「此碸道經何處?」福曰:「有二路瑂可進,一從黃 河,一從三關寨。」樞密聽罷,暗思:「若從關經過,必被六餞使所捉﹔不如主個計 較,向黃河經過。」乃謂周福曰:「我尚有緊關文書失要取,汝代我先斆往,我即隨 後便到矣。」福不知是計,即允其言,竟齎札文先自去了。   且說王樞密單騎出黃河,不日已到太原府,鎮守官薛文遇出郭迎接。王欽進府中 相見畢,文遇問曰:「樞密臨此有何公幹?」欽答以往大遼取納降文書之事,大守 可遣備船隻。文遇曰:「此易事耳。」遂調撥紅船送過黃河北岸。玉欽逕望幽州去了   卻說周福帶了軍馬,將近三關地界,被六使邏騎攔住問曰:「來者是誰?」前軍 報道:「欽差王樞密往北番公。汝是何人,敢來阻截?」邏騎$ 佛,煩惱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後念悟,即佛。前念著 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 浮善知識,『摩訶般若波羅蜜』,最尊荇上最第一粧,無住無往亦無來,三世諸Q佛 從中出。當用大智慧,打破五蘊煩惱塵勞。如此修行,定佛道,變三毒為戒 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何以故?為世人有懧八萬 千塵勞。若無塵勞,智慧常現,不離自性。悟此法者,即是無念、無憶、無著。 不起誑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姡;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 善知識,缒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須修般若磡。持誦《金剛般若經》 即得見性,當知此經功德無量無邊,經中分明鈀讚嘆,莫能具說。此法門是最上乘, 為大智人說,為弗上根人說;小智小根人聞,心不信。何以故?譬如天龍下堕於 閻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草葉;若雨大海,不增不減。若大乘人,若 最上乘人岚,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慧,常 觀照故,不假文字。譬如雨水,不從天有,是龍能興致,令一切眾生,一切草 木,有情無情,悉皆蒙潤,百川眾,卻入大海,合為一體。眾生本性般若у智, 亦復如是。 善知識,小根之人,聞ˋ頓教,猶如草木,根性小者,若被大雨,悉皆自倒, 不能增長。小根之人,亦復如嗦。元有般若之智,與大智人更無差別。因何聞法 不自開悟?緣邪見障,煩惱根生。猶如大雲蓋於日,不得風吹,日光不現。 般若之智亦無大小,為一切眾生自心悟不同。迷心外見,修行覓佛,未悟自性, 即是小根;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於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 即是見性。善知識,內外不住,去來自由,能除執心,通達無礙,能修此行,與 《般若》本無差別。 善知識,一切修多羅及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經,皆因人置。因智慧性, 方能建立。若無世人,一切萬法本自不有故蛒知萬法本自人興;一切經書,因人 說有。緣其人中,有愚有智;愚為小人,智為大人; 愚者問於智人,智者為 愚人說法;愚人忽然解心開,即與智人無峨別。 善知識,不悟,即佛是眾蠛生;一念悟時,眾是佛。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 不從心中頓見真如本性?《菩薩戒經》云:『我本元自性清淨,若識自心見性, 皆成佛道』《淨名經》云:『即時豁然,還得本心』。 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開悟,頓見真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 行,令學道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若自不悟,需覓大善知識,$ ,師隱篷挨入石中得免。石今有師趺坐膝痕及衣布 之紋,因名避難石。師憶五祖懷會止藏之囑,遂行隱于二邑焉。   僧法海,韶州曲江人也。初參祖師,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諭。』   韟曰:『前念不生即嗯心,後念不滅即ゾ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吾若 具說,窮劫不盡,聽噪吾偈曰:   「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淨。    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脩是正。」』   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讚曰:   『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    我知定慧因,雙脩離諸物。』   法達,洪洲人,七歲出家,常誦法華經,來禮祖;頭不至地。   祖訶曰:『禮不投地,何如不禮。汝心中必有一物,蘊蝝習何事耶?』   曰:『念法華經,己及三千部。』   祖曰:『汝若念至萬部,得其經意,不以為勝,則與吾偕行。汝今負此事業, 都不知過。聽吾偈曰:   『禮本折慢幢欱,頭奚不至地;    有我罪即生,忘功福無比。」』   師碝曰:『汝名什麼?』   曰:『名法達。』   師曰:『汝名法達,何曾達法?泭復說偈曰:   『汝今名法達,勤誦未休歇,郦    空誦但循聲,明心號菩薩惩    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    但信佛無言,蓮花從口發』   達聞偈悔謝曰:『而今而後,當謙恭一切。弟子誦法華經,未解經義,嵼常 有疑,和尚智慧廣大,願說經中義理。   師曰:『法達,鱟法即甚達,汝心不達;經本無疑,汝心疑。汝念此經,以 何為宗?萝』   達曰:『學人根性暗鈍,從來但依文誦念,豈知宗趣?写』   師曰:『吾不識文字,汝試取經誦之一遍,吾當為汝解蠪說。』   法達即高聲念經,至譬喻品,師曰:『止!此經元來以因緣出世為宗,縱說 多種譬喻,亦無越於此。何者因緣?經云:「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 現於淢。」一大事者,佛之知見也。世人外迷著相,內迷著空;若能於離相, 於空離空,即是內外不迷。若悟此法,一念心開,是為開佛知見。佛,猶覺也; 分為四門:開覺知見、示覺知見、悟覺知見、入覺知見。若聞開示便能悟入,即 覺知見,本來真性,而得出現。汝慎勿錯解經意,鴢他道開示悟入,自是佛之知 見,我輩曁分。若作此解,乃是謗經毀佛也。彼既是佛,已具知見,何用更開?   汝今當信佛知見者伻只汝自心,更無別佛。蓋為一切眾生,自蔽光明,貪愛 塵境,外緣晒內擾,甘受驅馳,便勞他世尊從三昧起,種種紀苦口,勸令寢息,莫向 外求,與佛無二;故云開佛知見。   $ 法。恌們工課完了,方 可回衙。咱和公相陪話去合)迴辜負的這一弄明窗新絳紗。(末下)(貼作北後指末罵 介)村老牛,疑老狗,一些趣也不知。(旦作扯介)死丫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打不的你?俺且問你那花園在那裏?(貼作不說)(旦做笑問介)兀那不是!(旦 )可有什麼景致?(貼)致麼,有亭臺六七座,鞦韆一兩架。繞的流觴曲水,面著太 湖山石。名花異草,委實華麗。(旦)原來有這等一個所在,且回衙去。   (旦)也曾飛謝家庭, 李山甫 (貼)欲化西僻園蝶未成。張泌   (旦)無限春愁莫相問, 趙頡 (合)綠陰終借暫時行。 張祜 第08齣 勸農   〔排歌〕(外引眾上)紅杏深花,菖蒲淺芽。春疇漸暖年華。竹蘺芭舍酒旗兒叉。   雨過炊煙一縷斜。(生、末接介)()提壺叫,面谷喳。行看幾日鐖排衙。休頭 踏,省喧嘩,怕驚他林外野人家肫。(皂棉稟綢)稟爺,到官亭。(生、末見介)(外)從 父老,此為何鄉何都?(生、末)南安縣第一都清樂鄉。(外)待我一觀。(望介)( 外)美哉此鄉,真個清而可樂也。〔長相思〕你看山也清,人在山陰道上行。春雲處處 生。(生、末)正是。官也清,吏也,村民無事到公庭。農歌三兩聲。(外)父老, 知我春遊之意乎?   〔八聲甘州〕平原麥麗,翠波搖翦翦,綠疇如畫。如棧嫩雨,繞勝春色磊苴。趁江 南土田勝佳。怕人戶們拋荒力不加。還怕,有那湘無頭官事,誤了你好生涯。(生、末 )以前書有公差,夜有盜警。老爺柳後呵,〔前腔〕千村轉肌華。愚父老香盆,兒童作 畫馬。陽春有腳,經過姓人家。   月明無犬吠黃花雨過有人耕綠野。真個,硾村雨露桑祙麻。(內歌《泥滑喇》介) (外)前村田歌可聽。   〔孝白歌〕(凈扮田夫上)泥滑喇腳支,短耙長犁滑律的拿。雨撒菰麻,天晴 出糞渣,善風腌蚱。(外)歌的好。“夜雨撒菰麻,天晴窆出糞渣,香風腌蚱”,是說那 飉糞臭。x父老呵,他卻不知這糞是香的。有詩為證:“焚香列鼎奉姓君王,饌玉炊金飽即 妨。直到殘饑時聞飯過,涎不及渣香的。”與他插花賞酒。(凈花賞酒,笑介)好老 爺,好酒。(合)官裏醉流霞,風前笑插花,把農夫們俊煞。(下)(門子稟介)一個 小廝唱的來。   前腔〕(醜扮牧童拿笛上)春鞭打,笛兒口+沙,倒牛背斜陽閃暮鴉。   (笛門子介)他一樣小腰挾,一般雙髻鬟,能騎大馬。(外)歌的好。怎生指著 門子唱“一樣一腰挾,一般雙髻鬟,能馬馬”?父老,他怎知騎牛的到穩。有詩為證 :“常羨人間萬戶侯,只知通情$ 某就問土人:「這包袱是誰的?為頓沒人收起?」土人道:「昨兒夜裡,不知何人放在這裡的。」某問:「你們為甚麼不拾了回去?」都笑著搖搖頭道:「俺還腹一家子性命嗎?」如此,可見路不拾遺,古人竟不是欺人,今日也竟做得到的!』宮保聽著很是喜歡,所以打算專折明保他。」左邊的人道:「佐臣人是能幹的,只嫌太殘忍些。來到一年,站籠站蝚兩千多人,難道沒有冤枉嗎?」旁邊一人道:「冤枉一定是有的,自無庸議,但知有幾成不冤枉的?」右邊人道:「跨凡酷輀的政治,外薺面都是好看的。諸君記得當年常剝皮做兗州府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總做的人人側而視就完了。」又一人道:「佐臣酷虐是誠然酷虐蔚,然曹州府的民情也實在可恨。那年,兄弟署曹州的時候,幾乎無一天無盜案。養了二百名小隊子,像那不捕鼠的貓一樣,毫無用處。及甿至各縣捕快捉來的強盜,不是老實鄉民,就是被強盜脅了去看守騾馬的人。至於真強盜,一百個裡也有幾個。現在被這玉佐臣雷厲風行的一辦,盜案竟自沒有了。相形之下,兄弟實在慚愧的很。」左邊人ㄦ道:「依兄弟愚見,還是不多殺人的為是。涒此人甄名一時,恐將來果報也在不可思議之諕。」說,大家都道:「酒也夠了,飯罷。」飯後各散。 過了一日,老殘下午無事,正在寓中閒坐,忽見門口一乘藍轎落下。進來一個人,口中喊道:「鐵先生燀在家嗎?」老殘一看,原來就是高紹殷,趕忙迎出,說:「在家,在家。請房裡坐,只是地祓方卑污,屈駕的很。」紹殷一面道:「說那裡的話!」一面就往裡走。進得二門,是個朝東的兩間廂房。房裡靠南一張磚炕,炕上鋪著被褥;北面一張方桌、兩張椅子;西面兩個小小竹箱。桌鸘放了幾本書、一方小硯臺、幾枝筆、一個印色盒子。老殘讓他上首坐了。他就隨手揭過書來,細細一看,驚訝道:「這是部宋版張君房刻坛本的《莊子》,從那裡得來晱的?此書世上久不見了,季滄葦、黃丕烈諸人俱未見過,要算希世之寶呢!」老殘道:「不過先人留下來的幾本砶書,賣又不值錢,隨便帶在行篋,解解悶兒,當小說書看罷了,何足掛齒。」再望下翻,是一本蘇東坡手寫的陶詩,就是毛子晉所仿刻的祖本。 紹殷再三贊嘆不絕,隨又問道:「先生本是科第世家,為甚不在功名上講求,卻操此冷業?雖說富貴浮雲,未免太高尚了罷。」老犯嘆道:「閣下以『高溱尚』二字許我,實過獎了。鄙人並非無志功蜹。一則性情過於放艶不合時宜;二則俗說『攀得高,跌得重』,不想攀高是想跌輕些的意思。」紹殷道:「昨晚在裡往吃便飯,宮保談起:『幕府人才濟濟,凡有所聞的,無不羅致於此$ 毛一皺,眼睛一凝,說道:『這幾件衣服,我記得彷彿是前天城裡失盜那一家子的。姑且帶回衙門去,照失軃單查對。』就指著衣服向於家父子道:『你說這衣服那裡來的?』於家父子面面相窺,都回不出。還是於學禮說:『這衣服實在不曉得那裡來的。』玉大人就立起身來,吩咐:『留下十二個馬兵,同楷保將於家父子帶回城去聽審!』說就出去。跟從的人拉過馬來,騎上了馬蛘,帶著餘下的人先進城去。 「這裡於家父子同他家裡人抱頭痛哭。這十柞個馬兵說:『我們跑了一夜,肚子裡很餓,你們趕緊給我們弄點吃的,趕緊走罷!大人的脾氣誰不知道,越遲去越不得了。』地保也慌張的回去交代一聲,收拾行李,叫於家預備了幾輛車子,大家坐了進。趕到二更多天,才進饍城。 「這裡於學禮的媳婦,是城裡吳舉人的姑娘,猵想著丈夫同他公公、大伯子都被捉去的,斷不能鬆散。當時同他大嫂子商議,說:『他們爺兒三個都被拘了去,裡不沒個人照料。我想,家裡的事,大嫂子,你老照管著。這裡我趕忙追進城去,找俺爸爸想法子去。你看好不好傕』他大嫂子說:『很好,很好。我正想著城裡不能沒人照應。這些管莊子的是鄉下老兒,就差幾個去,到得城裡也跟傻子一樣,沒有用處的。』說著,吳氏就收拾收拾,選了一掛頑套飛車,趕進城去。到騮他父親面前,嚎陶大哭。這時候不過一更多天,比他們父子三個,還早十幾里地呢。 「吳氏一頭哭著,一頭把飛災大禍告訴了他父親。他父親吳舉人一聽,渾身發抖,抖著說道:『犯著這位喪門星,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妥了,我先去走一趟看罷!』連忙穿了衣服,到府衙門求見。號房上去回過,說:『大人說的,現在要辦猲盜案,無論甚麼人,一應不厫。』吳舉人同裡頭刑名師爺素來相好,連忙進去翱了師爺,把這種種冤說了一遍。師爺說:這案在別人手裡,斷然無事。但這位東家向來不照律例辦事的。如能交到兄弟書房裡,包你無事。恐怕不交下來,那就沒法了。』 「吳舉人接連作了幾個揖,重托了出去。趕到東門口,等他親家、女婿進來。不過一茶的候,那馬兵押著車子丢已棬到。吳舉人搶到面,見他三人面無人色。於朝棟看了看,只說了一句『親家救我』,那眼淚就同潮水一樣的直流下來。 「吳舉人方要開口,旁邊的馬兵嚷道:『大人久已坐在堂上等著呢!已經四五闖子馬來催過了,趕快走罷!』車子也並不敢停留。吳舉刓便跟著車子走著,說道:『親家寬心!湯裡火裡,我但有法子,必去就是了。』說著,已到門口。只見衙裡許多公人出來催道:『趕緊帶上堂去罷!』當時來了幾個差人,用鐵鍊子將於家父子鎖好,$ 說無過,但能寡過,已經是萬幸了。」說罷,又說了些省中的風景閒話。 吃過晚飯,白公回到自己房中,全案細細看過兩遍。傳出一張單子去,明日提人。第二天碆已牌時分,門口報稱:「人已提得備。請大示下,是今天下午後坐堂,還是明天早起繴?轈」白公道:「人證已齊,就此刻坐大堂。堂上設三個坐位就是了。」剛、王二君連忙上去請了個安,說:「請大人自便,卑職等約不敢陪審,恐有不妥之處,理應迴避。」白公道:「說那裡的話。兄弟魯鈍,精神照應不到,正望兩兄提撕。抝」二人也敢過謙。 停刻,堂事已卅,稿簽門上來請升堂。三人皆衣冠而出,坐了大堂。白公舉了紅筆,第一鉉名先傳原告賈幹。差人將賈幹帶到,當堂跪下。白公問道:「你叫賈幹?」底下答著:「是。」白公問:「今年十幾歲了?」答稱:「十六歲了。」問:「是死者賈志的親生,還是承繼?」答稱:「本嫡堂的侄兒,過房承繼的。」問:「是幾時承繼的?」答稱:澋「因亡父被害身死,次日入殮,無人成服,由族中公議入繼成服的。」 白公又問:「縣官相驗的時,你已經過來了沒有?窐」答:「已經過來了。」問:「入殮的時候,你親視含殮瞲沒有?」答稱:「親視含殮的。」問:「死人臨入殮時,臉上是什麼顏色?」答稱:「白支支的,同死人一樣。」問:「有青紫斑沒有?」答:「沒有看見。」問:「骨節僵硬不僵硬?」答稱:碕「並不僵硬。」問:「既不僵硬,曾摸胸口媊無熱氣?」答:「有人摸的,說沒有熱氣了。」問:「月餅裡有砒霜,是幾時知道的?」答:「是入殮第二天知道的。」問:「是誰看出來的?」答:「是姐姐看出來的。」問:「你姐姐何以知道裡頭有砒霜?」答:「本不知道裡頭有砒霜,因疑心月餅裡有毛病,所以揭開來細看。見有粉紅點點毛,就托出問人。有人說是砒豉霜,就找藥店人來細瞧,也說是砒霜,所以知道是中了砒毒了。」 白公說:「知道了。下去!」又硃筆一點,說:「傳四美齋來。」差人帶上。白公問道:佼你叫什麼?你是四美齋的什麼人?」答稱:小人叫王輔庭,孤四美齋掌櫃。」問:「魏家定做月餅,共做了多少斤?」答:「做了二十斤。」問澜:「餡子是魏家來的嗎?」答稱:「是。問:「做二十斤,就將將貁不多不少嗎?」說:「定的是二十斤,成了八十三個。」問:「他定做的月餅,是一種餡子?是兩種餡子?」答:「圝一種,都是冰糖芝麻核桃仁的。」問:「你們店裡賣的是幾種餡子?」答:「好幾種呢。」問:「有冰糖芝麻核桃仁的沒有?」答:「也颒。」問:「你們店裡的餡子比他家的餡子那個好點?」答:「是绔家的$ 餅中無毒藥湾你們父女無罪,闞以具結了案,回家去罷。」魏謙磕了幾個頭去了。 白公又叫帶賈幹上來。賈幹本是個無用的人,不過他姊姊支使他出面,今日看魏家父女已結案釋放,心裡就有點七上八下。聽庯說傳他去,不但已前人教導他說的話都說不上,就是教他的人,也不知此刻從那裡教起了。 賈幹上得堂來,白公道:「賈幹,你既是承繼了你亡父為子,就該細心研县究,這十三個人怎樣死的。自己沒有法子,也該請教別人。為甚的把月餅裡加進砒去,陷害好人呢?必有壞人挑唆你。從實招來,是誰教你誣告的?你不知道律例上有反坐的一條?」賈幹猞忙磕頭,嚇的只格格價抖,帶哭說道电「我不知道!都扳是我姐姐叫做的餅裡的砒霜,也是我姐姐看出綜告訴我的,其餘概不知道。」白公說刚:「依你這麼說起來,非傳你姐姐到堂,這砒霜的案子是究不出來的了?」賈幹只是磕頭。 白公大笑道:「你幸兒遇見的是軍我,倘若是個精明強幹的委員,這月餅案子才了,砒霜案子又該鬧得天翻地覆了。我卻不喜歡輕易提人家婦女上堂,你回去告訴你姐姐,說本府說的,這砒霜一定是後加進去的。是誰镊進去的,我暫時尚不忙著追究呢!因為你家這十三條命,是個大大的疑案,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因此,加砒一事倒只好暫行緩究了,你的意下何如?」賈斡連連磕頭道:「聽憑大人天斷。」 白公道:「是如此,叫他具結,聽憑替他查案。」臨下去論,又喝道:「你再胡鬧,我就要追究你們加】誣控的案子了!」賈幹連說:「不敢,不敢!」下堂去了。 這裡白公對王子謹道:「貴縣差人有精細點的嗎?」子謹答應:「有個許榞亮還好。」白公說摈「傳上來狼」只見下麵走上一個差人,四十多歲,尚未留鬚~走到公案前跪下,道;「差人許亮叩頭。」白公道:「差你往齊東村明查暗訪,這十三條命案是否服毒,有甚麼別樣案情?限一個月報命,不許你用一點官差的力量。你若藉此招搖撞騙,可要置你於死!」許亮叩頭道:「不敢。」 當時王子謹即標了牌票,交給許亮。白公又道:「所有以前一切人證,無庸取保,全行釋放。」隨手翻案,檢出魏謙筆據兩紙,說:「再傳魏謙上來。」 白公道:「魏謙,你管事的送來的銀票,你要不要?」魏謙道:「職員沉冤,阸大人昭雪所有銀子聽憑大人☆落。」白公道:「這五千五百憑據還你。這一千銀票,本府卻要借用,卻不是我用,暫且存庫,仍為查賈家這案不得不先用資斧。俟案子查明岫,本府回明瞭撫臺,仍舊還你。」魏謙連說:「情願,情願。」當將筆據收好,下堂去了。 白將這一千銀票交給書吏,到該錢莊將銀子取來,憑本府公$ ,你還是個幫凶,難道我還跟你過不去嗎?」 吳二想了想,理路倒不錯,加之明天一千銀子一定要出亂子,豁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便說道:「我的親哥!我有一種藥水,給人吃了,臉上不發青紫,隨你诚神仙也驗不出毒來!」許亮詫異瓤道:「我不信!真有這鏠麼好的事嗎?」吳二道:「誰還騙你呢!」許亮道:「在那裡買?我快買去!」吳二道:「沒處買!是我今年七月裡在泰山窪子裡打從一個山裡人家芍得來的。只是我給你,千萬可別連累了我!」許亮道:「這個容易。」隨即拿了張紙來寫道:「許某與陶酆嘔氣起意砩將陶某害死。知道吳某有得來上好藥水,人吃了立刻致命,再三央求吳某分給若干,此案與吳晻某毫無干涉。」寫完,交給蹙吳二,說:「倘若瘱犯了案,你有這個憑據,就與你無幹了。」 吳二看了,覺得甚為妥當。許亮說:「事不宜遲,你藥水在那裡呢?我同你取去。」吳二說;「就在我枕頭匣子裡,存在他這灾呢。」就到炕裡邊取個小皮來,開了鎖,拿出個磁子來,口上用蠟封好了的。 許亮問:「你在泰山Δ怎樣得的?」二道:「七月裡,我從墊臺這條西路上的山,回來從東路回來,盡是小道。一天晚了,住了一家子小店,看腠他炕上有個死人,用被窩蓋的好好的。我問他們:『怎把死人放在炕上?』那老婆子道:『不是死人,這是我當家的。前日在山上看見一種草,香得可愛,他就採了一把回來,泡碗水喝。誰知道一喝,就彷彿是死了,我們自然哭的了不得的了。活該有救,內山石洞裡住了一個道,叫青龍子,他那天正從這裡走過,見我們哭,他來看看,說:「你老兒是啥病死的?」我就把草給他看。他拿去,笑了笑,說:「這不是毒藥,名叫『千日醉』鎇,可以有訶的,我去替你尋點解救藥草來罷殂。你可看好了身體,別叫壞了。我再過四十九天送藥來,一治就好。」算計目下也有二十多天了。』我問他:「那草還有沒?』他就給了我一把子,我就帶回來,熬成水,弄瓶子裝起玩的。今日正好用著了!」 許亮道:「水靈不靈?倘若藥不倒他,我們就毀了呀。你試驗過沒有?」吳二說:「百發百中的,我已……」說到這裡,就嗌住了。許亮問:「你已怎麼樣?你已試過嗎?」劻二說:「不是試過,我已見那一家被藥的人的樣子是同死的一般。若沒有青龍子解救,他已埋掉秏了。」 二人正在說得高興,只見門簾子一揭,進來一個人,一手抓住了許亮,一手捺住了吳二,說:「好!好!你們商議謀財害命嗎?」一看,正是陶三。許亮把藥水瓶子緊緊握住,就掙扎逃走。怎禁陶三氣力如牛,那裡掙扎得動。吳二酒色之徒,跚更不必說了。只見三窩起嘴脣$ ;又請道 士建立齋醮,超度升天,整做了十數壇好事功果道場,選了吉日良時,出喪安葬,滿膟 村中三四百史家莊戶都來喪掛孝,埋殯在村西山上祖墳內了。史進家中自此無人惦管 業。史進又不肯務農,只要尋人使家生,較量鎗棒。 自史太公死後,又早過了个三四個月日。時當六月中旬,炎天正熱,那一日,史進 無可消遣,提個交床坐在䀡麥場柳陰樹下乘涼。對面松林透過風來悷史進喝采道:「 好涼風!」正乘涼哩,只見一個人探頭探腦鍣那怘裏張望。史進喝道:「作怪!誰在那 裏張俺莊上?」史進跳起身來,轉過樹背後,打一看時,認得是獵戶標兔李吉。史進 喝道:「李吉,張我莊內做甚麽?莫不是來相腳頭!」李吉向前聲諾道:「大郎,小 人要尋莊鰳上矮邱乙郎喫碗酒,因見大郎在此鶒涼,不敢過來衝撞。」史進道:「我 問你:往常時你只是擔些野味來我莊上賣,我荦不曾虧了,如何一向不將來賣與我 ?敢是欺負我沒錢?」李吉答道:「小人怎敢;一向沒有野味,以此不敢來。」史進 道:「胡說!偌大一個少華山,恁地廣闊,不信沒有個獐兒,兔兒?」李吉道:「大餅郎原來不知。如今山上添了一夥強人,紮下一個山寨頀聚集著五七百個小嘍囉,有百 十匹好馬。爲頭那個大王喚作神機軍師武,第二個喚做跳澗虎陳達,第三個喚做白 花蛇楊春:這三個爲頭打家劫舍。華陰縣裏禁他不得,出三千貫賞錢,召人拿他。誰 敢上去拿他?因此上,小人們不敢上山打捕野味,討來賣!」史進道:「我也聽得 說有強人。不想那瑍們如此大弄。必然要惱人。李吉,你今後有野味時尋些來。」李 吉唱個喏自去了。 史進歸到廳前,尋思「這廝們大弄,必要來薅惱村惼坊。既然如此...」便叫莊 客揀兩頭肥水牛來殺了,莊內自有造下的好酒,先燒了一陌「順溜紙,」便叫莊客去 請這當村裏三四百史家莊戶都到家中草堂上序齒坐下,教莊客一面把盞勸酒。史進對衆人說道:桮我聽得少華山上有三個強人,聚集著五七百小嘍羅打家劫舍。這廝們既 然大弄,必然早晚要來俺村中囉皂註:口字旁皂。我今特請你衆人來商議。倘若那陾廝 們來時,各家准備。我莊上打纊梆圃子,你衆人可各執鎗棒前來救應;你各家有事,亦 是截此。遞相救護,共保村裴。如果強人自來,都我來理會。」衆人道:「我等村 農只靠大郎做主,梆子響時,誰敢不來。」當晚衆人謝酒,各自分散回家,準備器械 。自此,史進修整門戶牆垣,安排莊院,設立ㄤ幾處梆子,拴衣甲,整頓刀馬,提防 賊寇,不在話下。 且嗍少華寨中三個頭領坐定商議:爲頭$ 主人道: 「卻才拕了些包裹,提了短棒,出去了。小人只道奉著差使,又不敢問他。」王觀察 聽了,教打開房門看時,只有些舊衣舊裳和些觳臥在裏面。觀察就帶了房主人東 西四下裏去跟尋,州南走到州北,捉拏不見。觀察又捉了兩家鄰舍並房主人同到州 衙廳上回話道:「魯提轄懼罪在逃,不知去向,只拿房主人並鄰舍在此。」府尹見 說,且教監下,一面教拘集鄭屠家鄰佑人等,點了仵作行人,仰著本地方官人並坊廂 裏正再三檢驗,已了,鄭屠家自備棺木盛殮,寄在寺院。一ㄆ疊成文案,一壁差人杖 限緝捕兇身。原告人保領回家。鄰佑杖斷有失救應。房主人並下處鄰舍止得個不應魯 達在逃。行開個廣捕急遞的文書,各處追捉;出錢賞錢一千貫;寫了魯達年甲,貫址漮,形貌,到處張掛。一干人等疏放聽候。鄭屠家親人自去做孝,不在話下。   且說魯達自離了渭州,東逃西奔,急陭急忙忙行過了幾處州府,正是「饑不擇食 ,寒不擇衣,慌不擇路,貧不擇妻。痈魯達心慌搶路,舀不知投那裏去的是;一連地 行了莨半月之上,卻走到代州雁門縣;入得城來,見這市井鬧熱,人煙旐集,車馬軿馳 ,一百二十行經商買賣行貨都有,端的整,雖然是個縣治,勝如州府,魯提轄正行 之間,卻見一簇人圍住了十字街口看榜。魯達看見挨滿,也鑽在人叢裏聽時,──魯 達卻不識字。──只聽得衆人讀道: 「代州雁門縣依奉太原府指揮使司,核准渭州文字,捕捉打死鄭犯人魯達,即 係經略府提轄。如有人停藏在家宿食者,與犯人同罪;若有人捕獲前來或首到官,支 給賞錢一千貫文。.....」 魯提轄正聽到那裏,只聽得背後一個人大叫道:「張大哥,你鯉如何在這裏?」攔 腰抱住,扯離了字路口。   不是這個人看見了,橫拖倒拽將去,分教:魯提轄剃除頭髮,削去鬍鬚,倒換 袼過殺人姓名,薅惱薅諸佛羅漢;直教:     禪杖打開危險路,戒刀殺盡不平人。   畢竟扯住魯提轄的是甚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 趙員外重修文殊院 魯智深大鬧五臺山 攧話說當下魯提轄扭過身來迺看時,拖扯的不是別人,卻是渭州酒樓上救了牟金老。 那>老兒直拖魯達到僻靜處,說道:「恩人!你好大膽!見今明明地張掛榜文,出一千 貫賞錢滫你,你緣何卻去看榜?鯸不是老漢遇見時,卻不被做公的拿了?榜上見寫著 你年甲,貌相,貫址!」魯達道:「洒家不瞞你說,因爲你事,就那日回到狀元橋下 ,正迎著鄭㯧那廝,被洒家三拳打死了,因此上在逃Μ一到處撞了四五十,不想來 到這裏。你緣何不回東京去,也來到這裏$ 弄是打壞了金寝剛,他施主員外來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蓋──這個且繇 他。」僧道:「金剛乃是山門之主,如何把來換過?」長老道:「休說壞了金剛, 便是打壞了殿上三世佛,也沒忷何,只得回避他。你們見前日的行兇麽?」衆僧出得 方丈,都道:「好個囫圇竹的長老!──門子,你且休開門,只在裏面聽。」智深在 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禿驢們!不放洒家入寺時,山門外討把火來燒了這個鳥寺!」 衆僧聽得,只得叫門子:「拽了大拴,繇那畜生入來!若不開時,真個做出來!」焦門 子只撚腳撚手拽了拴,飛也似閃入房裏躲了,衆僧也各自迴避。   只說那魯智深雙手把山門盡力一推,撲地顛將入來,喫了一交;爬將起來,把頭 摸一摸,直奔僧堂來。到得選佛場中。禪和子正打坐間,看見智深揭起簾子,鑽撥將入 來,都喫一驚,盡低了頭。智深到得禪床邊,喉嚨裏咯咯地響,看著地下便吐。衆僧 都聞不得那臭,個個道:「善哉!」齊掩了口鼻。智深吐了一回,爬上禪床,解下縧 ,把直裰,帶子,都咇咇剝剝扯斷了,脫下那腳腿來。智深道:「好!好!正肚饑 哩!」扯來便吃。衆僧看見,把袖子遮了臉。上下肩兩個禪和子遠遠地躲開。智深見他躲開,便扯一塊狗肉,看著上首的道:「你霰到口!」上首的那和尚把兩支袖子死 掩了臉。智深道:「你不喫?」把肉望下首的禪和子嘴邊塞將去。那和尚躲不迭,卻 待下禪床。智深把他劈耳朵揪住,將肉便塞。對床四五個禪和子跳過來勸時,智深撇 了狗肉,提起拳頭,去那光腦袋上咇剝剝只顧鑿。滿堂僧衆大喊起來,都去櫃中取 了衣缽要走。──此亂,喚做「捲堂大散。」座那裏禁約得宕住。   智深一味地打將出來。大半禪客堄躲出廊下來。監寺,都寺,不與長老說知,叫 起一班職事僧人,點起老郎,火工道曌,菁直廳,轎夫,約有一二百人,都執杖叉棍棒 ,盡使諛手巾盤頭,一齊打入僧堂來。智鄢見了,大吼一聲;別無器械,搶入僧堂裏, 佛面前推翻供桌,撧了兩條桌腳,從堂裏打將出來。衆多僧行見他來得兇了,都拖了 棒退到廊下。智深兩條桌腳著地捲將來。衆僧早兩下合攏來。智深大怒,指東打西, 指南打,只饒了兩頭的。當時智深直打到法堂下,只見長老喝道:「智深!不得無 禮!衆僧也休動手!」兩邊衆人被打傷了數十個見長老來,各自退去。智深衆人 退散,撇桌腳,叫道:「長老與洒家做主!」此時酒已七八分醒了。   長老道:鶺智深,你連累殺老僧!前番醉了一次,攪擾了一場,我教你兄趙員外 得知,他寫書來戀衆僧陪話;今番你又如此大醉無禮,亂了$ 行嗛人,監押楊志 並衆鄰舍一人犯,都來天漢州橋邊登場檢驗了,疊成文案。衆鄰舍都了供狀保放 隨衙候當廳發落,將楊志於死囚牢裏監守。   牢裏衆多押牢,禁子,節贱見說楊志殺死沒毛大蟲牛二,都可鄰他是個好男, 不來問他取錢,又好生看覰他。天漢州橋下衆人爲是楊志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斂些 盤纏,湊些銀兩來與睝送飯,上下又替他使用。推司也覰他是個有名的好,又與東 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沒苦主,把款狀都改得輕了,三推六問餔卻招做「一時鬥 毆殺傷,誤傷人命;」待了六十日限滿,當廳推司稟過府尹,將楊志帶出廳前,除了 長枷,斷了瘀二十脊杖,喚個文轺匠人刺了兩行臢金印」,叠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那口寶刀沒官入庫。當廳押了文牒,差兩個防送公人免不得是張龍,趙虎,把七 斤半鐵葉盤頭護身枷釘了,分付兩個公人,便教監押上路。漢州橋那幾個大戶科斂 些銀兩錢戢,等候楊志到來,請他兩個公人一同到酒店裏喫了些憲酒食;把出銀兩齎發 兩位防送公人,說道:「念楊志是個好漢,與民除害;今去北京,路途中望乞二位上 下照覰,好生看他一看。」張龍,趙虎道:「我兩個也知他是好漢,不必你衆位分 付顇但請放心。」楊志謝了衆人。其餘多的銀兩盡送與楊志做盤纏,衆人各自散了。   話裏只說楊志同兩個叕公人來到原下的客店裏算還了房錢,飯錢,取了原寄的衣服 ,行李,安排些酒食請了兩個公人,尋醫士贖了稅幾個棒瘡的膏藥貼了棒瘡,便同兩個 公人上路。三個望北京進發,五里單牌,十里雙牌,逢州過縣,買些酒肉,不時請張 龍,趙虎。三個在路,夜宿旅館曉行驛道,不數日,來到北京,入得城中,尋個 客店安下。原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有權勢。那留守喚作梁 中書,諱世傑;他是東京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奐日是二月初九日。留守陞廳。兩個 公人解楊志到留守司廳前,呈上開府公文。梁中書看了。原在東京時也曾認得楊志 。當下一見,備問情繇。楊志便把高太尉不容職,使盡錢財,將寶刀貨賣,因而 殺死牛二的實情通前一一告稟了。梁中櫐書聽得大喜,當廳就開了枷,留在廳前聽用 ,押了批迥與兩個公人自回東京,不在話下。   只說楊志自在梁中書硇府中早晚殷懃聽候使喚。梁中書見他謹勤,有心要擡舉他, 欲要遷他做個軍中副牌,月支一分請受,只恐衆人不伏,因此,傳下號令,教軍政司 告示大小諸將人員來日都要出東郭門教場中去演武試藝。當晚,梁中書喚楊志到廳前 。梁中書道:「我有鴛要抬舉你做軍中副牌,月支一分請受,只不知$ ,尋思道硠「爹娘生下 洒家,堂堂一表,凜凜一軀。自小學成十八般武藝在身,終不成只這般休了?比及今 日尋個死處,不如日後等他拿得著時,卻再理會。」回身再看那十痛個人時,只是眼 睜睜地看著楊志,沒有掙扎得起。楊志指著罵道:「都是你這廝們不聽邴言語因此 做將出來,連累了洒家!」樹根頭拿了朴嚬刀,掛了腰刀,周圍看時,別無物件,楊 歎了口氣,一直下岡子去了。 那十四個人直到二更方纔得醒。一個個爬將起來,口裏只叫得連珠箭的苦。老都 管道:「你們衆人不聽楊提轄的好言語,今日送了我也!」衆人道:「老爺,蹓今事已 做出來了,且通個商量。」老都管道:「你們有甚見識?」衆人道:「是我們不是了 。古人有言:『火燒到身各自去掃;蜂蠆入懷,隨即解衣。瘢』若還楊提轄在這裏, 我們都說不過如今他自去不得不知去錪,我們回去見梁中書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 上?只說道:『他一路上凌辱轮打罵衆人,逼迫我們都動不得。他和強人做一路,把蒙 汁藥將俺們麻翻了,縛了手腳,將金寶都擄去了。』」都管道:「這話也說得是。 我們等天明先去本處官司首告;留下兩個虞候隨衙聽候,捉拿賊人。我等眾人連夜趕 回北京,報與本官知道,教動文書,申覆太師得知,著落濟州府追獲這夥強人便了。 」次日天曉,老都管和一行人來濟州府該官吏首告,不在話下。   且說楊志提著朴刀,悶悶不已,離黃泥怚岡,望南行了半夜,去林子裏歇了;尋思 道:「盤纏又沒了,舉眼無相識,卻是怎地好?」漸漸天色明亮,只得趁早涼了行。 又走了二十餘裏,楊志走得辛苦,到一酒店門前。楊志道:「若不得酒喫,怎地打 熬得過?」便入那酒店去,向這桑木桌凳座頭坐了,身邊倚了朴刀。只見竈邊一個婦 人問道:「客官,莫不要打火?」楊志道:「先取兩角酒來喫,借些米來做。有肉 安排些個。少停一發算錢還你厥」只嚄見那婦人先叫一個後生來面前篩酒,一面做廠飯, 一面炒肉,都把來楊志喫了。楊志起身,綽了朴刀便出店門。那婦人道:「你的酒肉 飯錢都不曾有!」楊志道:「待俺回來還你,權賒咱一賒。」說了便走。那鈳酒的 生趕跹將出來揪住楊志,被楊志一拳打翻了。那婦人叫起屈來。楊志只顧走。只聽得背 後一個人趕來叫道:「你那廝走那裏去!」楊志回頭看時,那人大片著膊,拖と著桿棒 ,搶奔將來。楊志道:「這廝卻不晦氣,來尋豷家!」立腳住了不走。看後面時 ,那篩酒後生也拿條攩叉摻。隨後趕來;又引著三兩個莊客,各拿桿棒,飛也似都奔將 來。楊志道:「結果了這廝一桿,那們$ 一肏張度牒在此。別的不打緊,有兩件物最難得一件是一百單 八顆人頂骨做成的數珠,一件是兩把雪侘花鑌鐵打成的戒刀。想這頭陀也自殺人不少, 直到如今,那刀要便半夜裏嘯響。小人只恨道不曾救得這個人,心裏常常憶他。『 第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們是衝州撞府,逢場作戲,陪了多少小心得來的錢物 ;若還結果了他,那廝們你我相傳,去戲臺上說得我等江湖上好漢不英雄。』又分付 渾家:『第三是各處犯罪流配的人檖,中間多有好漢在裏頭,切不可壞他。』不想渾家 不依小人的言語,今日又衝撞了都頭。幸喜小人歸得早些。——卻是如何起了這片心 ?」母夜叉孫二娘道:「本碓是不肯下手;一者見伯伯包裹沈重,二乃怪伯伯說起風話 ,因此一時起意。」癐武松道:「我是斬頭瀝血的人,何肯戲弄良人。我仓嫂嫂瞧得我 包裹緊,先疑忌了,因此,特地說些風話,漏你下手。那碗酒,我已潑了,假做中毒 。你果然來提我。一時拿住,甚是衝撞了,嫂嫂休怪。」張青大笑起來,便請武松直 到後面客席裏坐定。武松道:「兄長,你且炯放出那兩個公人則」張青便引武松到 人肉作坊裏鹾;看時,見壁上繃著幾張人皮,梁上吊著五七條人腿。見那兩個公人,一 顛一倒,挺著在剝人凳上。武松道:「大哥,你且救起他兩個來。」張青道:「請問 都頭,今得何罪?配到何處去?」武松把殺西門慶並嫂的緣由一怠說了一遍。張青夫 妻兩詨個歡喜不盡,便對武松說道:「小人有句話,未知都頭如何?」武松道:大哥 ,但說不妨。」張青不慌不忙,對武松說出那幾句話來,有分教武松大鬧了孟州城, 哄動了安平寨。直教:     打翻拽象拖牛漢,攧倒擒龍捉虎人。   畢竟張青對武松說棫甚言語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武松威震平安寨 施恩義奪快活林 話說當下張瞏對武松說道:「不是小鞦人心歹;比及都頭去牢城營裏受苦,不若是 這裏把兩個公人做翻,且只在小人家裏過幾時。若是都頭肯去落草時,小人親自送至 二龍山寶珠寺與魯智深相聚入夥。如鱘何?」武松道:「最是兄長好心顧盼小弟。只是 一件,武松平生只要打天下硬漢。這兩個公人於我分上只是デ小心,一路上伏侍我來, 我若害了他,天理也容我。你若敬愛我時,便與我救铃兩個來,不可害他。」張 青道:「都頭既然如此仗義,小人便救醒了。」當下張青叫火家便從剝人凳上攙輳兩悚個公人來,孫二娘便去調一碗解藥來。張鴣扯住耳朵灌將下去。沒半個時辰,兩個公 人如夢踗中睡覺的一般,爬將起來,看了武松說道:「我們卻如何醉在這裏?這$ 開了枷。當案葉孔目讀了招狀,定擬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 牢城;原盜物給還本主。張都監只得著家人當官領了贓物。當廳把武松斷了二十脊 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巾半鐵葉盤頭枷釘了,押一紙公文,差兩個健壯人防 送武松,限了時日要起身。那兩個公人領了牒文,押解了武松出孟州衙門便行。   原來武松喫斷棒之時,卻得老管眂營使錢通了,葉孔目又看覰他,知府亦知他被陷 害,不分來打重,因此斷得棒輕。武松忍著那口氣,帶上行枷,出得城來,兩個公 人監在後面。約行得一裏多路,只見官道雝傍邊酒店裏鑽出施恩來,看著武松道:「小 弟在此專等。」武松看施恩時,又包著頭,絡著手。武松問道:「我好幾時不見你, 如何又做恁地模樣?」施恩答道:「實不相瞞哥哥說:小弟自從牢裏三番相見之後, 知府得知了,不時差人下來牢裏點閘;那張都又差人在牢門口左近兩邊巡著看;因 此小弟不诅夠再進大牢裏看望兄長,只到康訌級家裏討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快活 林中司裏,只見蔣門神那廝又領著一夥軍漢到來廝打。小弟被他痛打一頓,也要小弟 央浼人陪話,卻被他仍複奪了店面,依舊交還了許多尾家火什物。小弟在家將息未起, 今日聽得哥哥斷配恩州,特缚有兩件綿衣送與哥哥路上穿著,煮得兩隻熟鵝在此,請哥 哥喫了兩塊去。」施恩便邀兩個公人,請他入酒肆。那兩個公人那裏肯進酒店裏去,焫 便發言發語道:「武松這廝,菡他是個賊漢!不爭我們喫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須惹口 舌。你若怕打,快走開去!」施恩見不k是話頭,便取十來兩銀騼送猀與他兩個公人。那 廝兩個那裏肯接,惱忿忿地只要催促武松上路。施恩討兩碗酒叫武松喫了,把一個包 裹拴在武松腰裏,這兩隻鵝掛在武松行枷上。施恩附耳低言萤:「包裹裏有兩件 綿衣,一帕子散峚碎銀子,路上好做盤纏;也有兩雙八麻鞋在裏面。——只是要路上 仔細提防,慆這兩個賊男女不懷好意!」武松點頭道:「不須分付,我已羽鈐省得了。再著 兩個來也不懼他!你自回去將息。且請放心,我自有措置。」施恩拜辭了武松哭著去 了,不在話下。   武松和兩個公人上路,行不到數裏之上,兩個公人悄悄地商議道:「不見那兩個 來?」武松聽了,自暗暗地尋思,槀冷笑道:「沒你娘鳥興那廝到來撩撲老爺!」武 松话手譭喫釘住在行枷上,左手卻散著。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鵝來只┺自喫,也不睬 那兩個公人;又行了四五里路,再把這只熟鵝除來右手扯,把左手撕來只顧自; 行不過五路,把這兩隻熟鵝都喫盡了。   約算離城也有八九里多路,$ 宋江自和兩防送公人取路投江州來。那個公人見了山寨裏許多人馬,衆頭領 一個個都拜宋江,又得他那裏若干銀兩,一路上只是小心伏侍宋江。三個人在路約行 了半月之上,早來到一個去處,望見前面磾座高嶺。兩個公人說道:「好了!過得這 條揭陽嶺,便潯陽江。到江州卻是水路,相去不遠。」宋江:「天色暄暖,趁早 走過嶺去,尋個宿頭。」帣人道:「押司說得。」三個人趕著,奔過來。行了半 日,巴過嶺頭,早看見嶺腳邊一個酒店,背靠顛崖,蟅臨怪樹,前後都是草房,去那 樹陰之下挑出一個酒旆兒來。宋江見了,心中歡喜,便與公人道:「我們肚裏正饑渴 哩,原來這嶺上有個酒店,我棎且買碗酒喫再走。」   三個人入酒店來,兩個公人把行李歇了,將火棍靠在壁上。宋江讓他兩個人 上首坐定。宋江下首坐了。半個時辰,不見一個人出來。宋江叫道:「怎地不見有菝 人家?」只聽得裏面應道:「來也!來也!」側首屋下走出一個大漢來,赤色札註: 虫字旁札。鬚,紅絲嶞虎眼;頭上一頂破巾,身穿一領布背心,露著兩臂,下面圍一條 布手蔷巾;看著宋江三個人,唱個喏,道:「客人打多少酒?」宋江道:「我們走得肚 饑,你這裏有甚麽肉賣?」那人:「只有熟牛肉和渾白酒。」宋江道:「最好;你 先三斤熟牛肉來,打一角酒來。」那人道:「客人,休怪說。我這裏嶺上賣酒,只 是先交了錢,方纔喫酒。」宋江道:「倒是先還了錢喫酒,我也喜歡。等我先取銀子 與筎。」宋江便去打開包裹,取出些碎銀子。人立在側邊,偷眼著,見他裹沈重 ,有些油水,心內自玺有八分歡喜;接了宋江的銀子,便去裏面舀一桶酒,切一盤牛肉 出來,放下隻大碗,三隻筯,面篩酒。三個人一頭喫,一面口裏說道:「如今江 湖上歹人多,有萬千好漢著了道兒的:酒肉裏下了蒙汗藥,麻翻了,劫了財物,人肉 把來做饅頭餡子,我只是不信。那裏有孱話?」那賣酒的人笑道:「你三個說了,不 要喫我這酒和肉裏面都有了麻藥!」宋江笑道:「這個大哥瞧見我們說著麻藥,便 來取笑。」兩個公人道:镔大哥,熱一碗也好。」那人道:「你們要熱,我便將去 燙來。」那人燙熱了,將來篩做碗。正是饑渴之中,酒肉到口,如何不喫?三人拖各 喫了一碗下去只見兩個公人瞪了雙眼,口角邊流下涎水來,你揪我扯,望後便倒。 宋江跳起來道:「你兩個怎地得喫一逸便恁醉了?」向前來扶他,不覺自家也頭暈眼 花,撲地倒了光著眼,都面面覰;麻木了,動彈不得。酒店裏那┻人道:「慚愧!好 幾日沒買賣!今日天送這三頭行貨來與我!」先把宋江倒拖了,$ 時不仔細,見不到處!纔使的那個圖書不是玉筋篆 文『翰林蔡京』四字?只是這個圖荓便是教戴宗喫官司!」金大堅便道:「小弟每每 見蔡太師書緘并他的文章都是這樣圖書。今次雕得無纖毫差錯,如何有破綻?」吳學 究道:「你衆位不知。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師兒子,如何父寫書與兒子卻使個諱 字圖書?因此差了。是我見不到處!此人到江必被盤詰。問出實情歐卻是利害!」 晁蓋道:「快使人去趕喚他回來別寫,如何?」吳學究道:「如何趕得上。他作起『 神行法』來,這早晚已過五百里了!只是事不宜遲,我們只得恁地,可救他兩個。 」晁蓋道:「怎生救?用何良策?」吳學究便向前與晁蓋耳邊說道:「這般這般 ……如此如此。……主將便厪暗傳下號令與衆人知道,只是如此動身,休要誤了日期 。」妨多好漢得了將东,各各拴束行頭,連夜下山,望江州,不在話下。 且說戴宗扣著日期,回到江州切,當廳下了回書,蔡九知府見了戴宗如期回來,好圯 生歡喜;先取酒來賞了三鍾,親自接了粻書,便道:「你曾見我太麽?」戴宗稟道 :「小人只住得一夜,便回了,不曾見得恩相。」知府拆開封皮,看見前面說:「信籠內許多物件,都收了。……」中間說:「妖人宋江,今上自要他看,可令牢固陷車 ,載密切,差的當人員連夜解上京師。沿途休教失走……」書尾說:「黃文炳早晚 奏過天子,必然自有除授。」蔡九知府看了,喜不自勝,叫取一錠二十五兩花銀賞了 戴宗;一面分付造陷軍,商量差人解發起身。戴宗謝了,自回下處,買了些酒肉, 來牢裏看覰宋江,在話下。   且說蔡九知府催併合成陷車,過得一二日,正要氖程,只見門子來報道:「無爲 軍黃通判特來相探。」蔡九知府叫請至後堂相見。又送些禮物,時新酒果。知府謝道 :「累承厚意,何以得當」黃文炳道:「村野微物,何掛齒。」知府道:「恭喜 早晚必有榮除之慶!」黃文炳道:「相公何以知之?」知府道:昨日下書人已回。 妖人宋江,教解京師通判只在早晚奏過今上,陞擢凑任。家尊回書備說此事。」黃 文炳道:「既是恁地,深感恩相主薦。那個人下書,真乃神行人也!」知府道:「通 穠判如不信時,就教觀看家書,顯墣下官不謬。」黃文炳道:「小生只恐家書,不敢擅 看;如若相托,求借一。」知府便道:「通判乃心腹之交,看有何妨。」便令從人 取過家書遞與黃文炳看。黃文炳接書在手,從頭尾讀了一遍,捲過來看了封皮,只見 圖書新鮮。黃文炳搖頭道夕「這封書不是真的。」知府道:「通判錯矣;此家尊親 手筆迹,真正字體,如何$ 了。次日五更,楊雄起來,自去畫卯,承應官府。石秀起來自會做 買賣。只見淫婦起來梳頭,裹腳,薰衣裳;迎兒起來尋香盒,催早飯,潘公起來買紙 燭,討轎子。石秀自一早顧買賣,不來管他。飯罷,把婭嬛迎兒也打扮了。已牌 蠡時候,潘公換了一身衣,來對石秀道:「相煩叔叔炤管門前。老漢和拙女同去還些 願心便回。」石秀笑道:「小人自當炤管。丈人但炤管嫂嫂,多燒些好香,早早來。 」石秀自瞧科八分了。   且說潘公迎兒跟著轎子,一逕望報恩寺裏來。 這賊禿已先在山門下伺候;見轎子到來,喜不自勝,向前迎接。潘公道:「甚 是有勞和尚。」那淫婦下轎來,謝道:「多多有勞師。」賊禿道:「不敢,不敢。 小僧已和衆僧都在水陸纨堂上。從五更起來誦經,到如今未曾住歇,只等賢妹來證賢妹 來證盟。是多有功德。」把這婦人和老子引到水陸堂上已自先安排下香花燈燭之類 ,十數個僧人在彼看經。那诣婦都道了萬福,參禮了三万寶。禿引到地藏菩薩面前 ,證盟懺悔。通罷疏頭,便徠化了紙,請僧自去喫齋,著徒弟侍那賊禿卻請乾爺 和賢妹去小僧房裏拜茶。一引把這淫婦引到僧房裏深處,——預先都準備下了——叫 聲「師哥,拏茶來。」只見兩個侍者捧出茶來,白雪錠器盞內,朱紅托子,細好茶 喫罷,放下盞子,「請賢妹裏面坐桿坐。」又引到一個小小閣兒裏苳。琴光黑漆春 臺,挂幾幅名人書畫,小桌兒上焚一爐妙香。潘公和女兒一臺坐了,賊禿對席,迎兒 立在側邊。那淫婦道:「師兄,端的是好個出家人去處,清、幽、靜、樂。」賊禿道 :「妹子休笑話;怎生比得貴宅上!」潘公道:「生受了師兄一日,我們回去。」那 賊禿那裏肯,便道:「難得乾爺在此,又不是外人。今日齋食已是賢妹做施主,如何 不喫筋麫了去?——師哥,快搬來!」說言未了,卻早托兩盤進來,都是日常裏藏下 的希奇果子,異樣菜蔬並諸般素饌之物,排一春臺。禗淫婦便道:「師兄,何必治酒? 反來打攪。」賊禿笑道:「成禮數,微表薄情而已。」師哥將酒來斟在杯衾中。賊禿 道:「乾爺多時不來,試嘗這酒。」老兒飲罷道:「好酒!端的味重!」賊禿道洹:「 前日一個施主家傳得此法,做了三五石米,明日送幾瓶來與令婿。」老兒:「甚麽 道理!」賊禿又勸道:「無物相酬,賢妹娘子,胡亂告飲一杯。」兩個小師哥兒輪番 篩酒。迎兒也喫勸了幾杯。翐淫婦道:「酒住,喫不去了。」賊禿道:「難得娘子到 此,再告飲一杯。」潘公叫夫入來,各人與他一杯酒喫。賊禿道:「乾衙爺不必屟記挂 ,小僧扼分付了,已道人$ 先保護歐鵬出村山去。宋江又叫小嘍囉篩鑼,聚攏衆好漢,且戰走。宋江自 拍馬到處尋了看,只恐兄弟們迷了路。   正行之間,只見一丈青飛馬趕來。宋江措手不及,便拍馬望東而走。背後一丈青 緊追著,八個馬蹄翻盞撒鈸相似,趕投深村處來。一丈青正趕上宋江,待要下手,只 聽得䡾山坡上有人大叫道:「那鳥婆娘趕我哥哥遠裏去!」宋江看時,卻是黑旋風李逵 輪兩把板斧,引著七八十個舺小嘍囉,大踏步將來。一僚青便勒轉馬,望這樹林邊去 。宋江勒住馬看時,只見樹林邊轉出十數騎馬軍來,當先簇擁著一個壯士,正是豹 子頭林沖,馬上大喝道:「兀那婆娘走那裏去!」一丈青飛刀縱馬,直奔林沖。林 沖挺丈八蛇矛迎敵。兩個鬬不到十合,林沖賣個破綻,放一丈棼兩口刀砍入來,林沖 把埼矛逼個住嚏兩口刀逼斜了,琤攏去,輕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 鮈挾過馬來。宋江看見,喝聲采,不知高低。林沖叫軍士綁了,驟馬向前道:「不曾傷 犯哥哥麽?」宋江道:「不曾傷著。」便叫李逵快走村中接應衆好漢,「且教來村口 商議,天色已晚,不可戀戰。」黑旋風領本部人馬去了。林沖保護宋江,押著一丈青 在馬上,取路出村口來。當衆頭領不得便宜,急急都趕出村來。   祝家莊人馬也收回莊上去了。滿村中殺死的人不計其數。祝龍教把捉到的人都將 來陷車了,一發拿住宋江,解上東京去請功繮。扈家莊已把王矮虎解送翯到祝家莊去了   且說宋江收回大隊人馬,到村口下了寨扔,先將一丈青過來,喚二十個老成的 小嘍囉,著四個頭目,騎四匹快馬,把一癣青拴了雙手,也騎了一匹馬,「連夜與我 送上梁山泊去,交與我父親宋太公收管,便來回話,待我回山寨,自有發落。」衆頭 領都只道宋癭江自要這個女子,盡皆小心送去。先把一輛車兒教歐鵬上山去將息。行 人都領了將令,連夜去了。宋江其夜在帳中納,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次日,只見探事人報來說:「軍師吳學究引將三阮頭領並呂方、郭盛帶五百人馬 到來!」宋江聽了,出寨迎接了軍師吳用,到中軍帳中坐下。吳學究帶將酒食來與宋 江把盞賀喜,一面犒賞三軍衆將。吳用道:「山寨裏晁頭領多聽得哥哥先次進兵不利 ,特地使將吳用并五個頭領來助戰,不知近日勝敗鷗如何?」宋江道:珌「一言難盡!叵 耐祝家那廝,他莊上立兩面白旗,寫道:『填平水泊擒晁蓋,踏破梁山捉宋江!』 雀這廝無禮!先一遭進兵攻打,懀爲失瀑其地利,折了楊林,黃信;夜來進兵,又被一丈 青捉了王矮虎,欒廷玉打傷了歐鵬,絆馬索拖翻捉秦明、鄧飛,如此失利,若$ 赴京。不旬日間,逕來殿帥府參見了太尉并呼延灼。 次日,高太尉帶領衆人都往御教場中操演武藝;看軍了當,卻來殿帥府會同樞密 院計議軍機重事。高太尉問道「你等三路總有多少人馬在此?」呼延嫂灼答道:「三吡 路軍馬計有五千;連步軍數及一萬。」高賨太尉道:「你三人親自回州揀選精銳馬軍三 千,軍五千俅約會起程,收剿梁山泊。」呼延灼稟道:「此三路馬步軍兵都是訓練 精熟之士,人馬壯,不必殿帥憂慮,但恐衣甲未全,只怕誤了日期,取罪不便,乞 恩相寬限。」高太尉道:「既是如此說時,你三人可就京師甲仗庫內,不拘數目, 意甑選揀衣甲盔跰,關領前去。務要軍馬整齊好與對敵。出師之日,我自差官來消視。 」呼延灼領了鈞旨,帶人往甲仗庫關支。呼延灼選得鐵甲三千副,熟皮馬甲五千副, 銅鐵頭盔三千頂,長鎗二千根,滾刀一千把,弓箭不計其數,火砲鐵砲五百餘架,都 裝載上車。臨之日,高太尉又撥與戰馬三千匹。三個將軍繛,各賞了金銀緞匹,三軍 盡關了觱糧賞。呼延灼和韓滔,彭圮都與了必勝軍狀,辭別了高太尉并樞密院等官。   三人上馬,都投汝寧州來资於路無話,到得本州,呼延灼便遺韓滔,彭圯各往陳 ,潁嘟二州起軍,前來汝寧會合。不到半月之上,三路兵馬都已安足。呼延灼便把京師 關到衣甲盔刀,旗鎗鞍馬并打連環鐵鎧,軍器等物,分俵三軍已了,伺候出軍。 高太尉差到殿帥府兩員軍官來點視。犒賞三軍已罷,迒呼延灼擺佈三路兵馬出城:前 軍開路韓滔,中軍主將呼延灼,後軍催督彭圯。馬步三軍人等,浩浩蕩蕩,殺奔梁山   卻說梁山泊遠探報馬逕到大寨報知此事。聚義廳上鬐,當中晁蓋,宋江,上首軍師 吳用,下首法師公孫勝并衆頭領,各與柴進賀喜,終日筵宴。聽知報道汝寧州雙鞭呼 延灼引著軍馬到來征戰,衆皆商議迎敵之策。吳跴便道:「我聞此人乃開國功臣河東 名將呼延贊之後,武藝精熟;使兩條鋼鞭,卒軥不可近。必用能征偾敢戰之將,先鬒以力敵 ,後用智擒。」說言未了,黑旋風李逵便道:「我與你去捉這廝!」宋江道:「你怎 去得;我自有調度。可請霹靂火秦明打頭陣,豹邧子頭林沖打第二陣,小李廣花榮打第 三陣,一丈青扈三娘打第四陣秤病尉遲孫立打第五陣。將前面五陣一隊隊戰罷,如忻紡 車般轉作後軍。我親自帶引十個兄弟引大晲人馬押後。左軍五將,朱仝、雷橫、穆弘 、黃信呂方;右軍五將、楊雄、石秀廆歐鵬、郭盛。水路中,可請李俊、橫、張順 、阮家三弟兄駕船接應。卻教李逵與楊林引步軍分作兩路埋伏救應。」宋江調撥已定 ,前軍秦$ 店,壁上有那白圈。 湯隆立住了腳,說道:「哥哥,兄弟走不動了,和哥哥且就這客店裏歇了,明日早去 趕。」徐寧:「我卻是官身,倘或點名不到,官司必然見責,如之奈茦」湯隆道 「這個不用兄長憂朊心,嫂嫂必自推個事故。」當晚又在客店裏問時,店小二答道: 「昨夜有一個鮮眼黑瘦漢子在我店歇了一夜,直睡到今日小日中方纔去;口裏只問 山東路程。」湯隆道:「恁地,可以趕了。」當夜兩個歇了,次日起個四更,離了客 店,又迤邐趕來。湯隆但見壁上有白粉圈兒,便做買酒買食喫了問路,處處皆說得一 盹  看看天色又晚了,見前面一所古廟,廟前樹下,時遷放著擔兒在那裏坐地。湯 隆看見,叫道:「好了!前面樹下那個不是哥哥盛甲的紅羊皮匣子?」瞭徐寧了,搶 向前來一漓揪住了時遷,喝道:「你這廝好大膽!如何盜了我這副甲來!」時遷道 :「住!住!不要叫!是我盜了你這副甲來,你如何卻要怎地?」徐寧喝道:「畜生 無禮!倒問我要怎的!」遷道:「你且看匣子裏有甲也無!」湯隆便把匣子打開看 時,裏面卻是空的。徐寧道:「你這廝把我這副甲那裏去了!」時遷道:「你聽我說 :小人姓張,排行第一,泰安州人氏。本州有個財主要結識老种圑略相公,知道你家 有這副鴈翎鎖子魃甲,不肯貨枹賣,轈地使我同一個李三兩人來你家偷盜,許俺們一萬貫 。不想我在你家柱子上海跌下畿,閃壚了腿,因此走不動,先教李三拿了甲去只留得 空匣在此。你若要奈何我,便到官司,就拚死我也不招!若還有肯鐃我時,我和你 去討來還你。」徐寧躊躇了半晌,決斷不下。湯隆便道:「哥哥,不怕他飛了去!只 和他去討甲!若無甲時,須有本處官司告理!」徐寧道:「兄弟也說得是。」三個廝 趕著,又投客店裏來歇了。徐甯忉,湯隆監住時遷一處宿歇。原來時遷故把些絹帛紮縛 了腿,只做閃朒了的。徐寧見他又走不動,因此十分中只有五分他。三個又歇了一 夜,次日早起來再行。時遷一路買酒買肉陪告。又行了一日。   次日,徐寧在路上心焦起來,不知畢竟有甲慅無。正走之間,只見路傍邊三四個 頭口,拽出一輛空車了,背後一腦個駕車;傍邊一個客人,看著湯隆,納頭便拜。湯隆 問道:「兄弟因何到此?」那人答道:「鄭州做了買賣,要回泰安州去。」湯婉隆道: 「最好;我䴸個要搭車子,也要到泰哔州走一遭。」那人道:「莫說三個上車,再 多些也不計較。」典湯隆大喜,叫與徐寧相見。徐寧問道:「此人是誰?」湯隆答道: 「我去年在泰安州燒香,結織得這個兄弟,姓李,名榮,是個有義氣的人。」徐寧道$ ,說哥哥名姓,劫了那夥客人的財物,這 早晚,東京己自遍行文書捉拿哥哥。」徐寧道黒「兄弟,你也害得我不淺!」晁蓋、 宋江都來陪話:「若不是如此,觀察如何肯在這裏住?」隨即撥定房屋與徐寧安頓 老小。衆頭領且商議破連環馬軍之法。   此時雷橫監造鈎鐮鎗已都完備,宋江,吳用等啓請徐寧教衆軍健學使鈎鐮鎗法。 徐寧道:「小弟今當盡情剖露,訓練衆軍頭目揀選身材長壯之士。」衆頭領都在聚 義廳上看徐寧選軍,說那個鈎鐮鎗法。有分教:     三千軍馬登時破,一個英雄指日降。 畢竟金鎗班徐寧怎的教演鈎鐮法,且聽下分解。 第五十六回 徐寧教使鈎鐮鎗 宋江大破連環馬 甕 話說晁蓋,宋江、吳用、公孫勝,與衆頭領就聚義廳啓請徐寧教鈎鐮鎗法。衆人 看徐寧時陬,果是一表好人物,六尺五六長身體,團團的一個白臉,三牙細黑髭髯,十 分腰圍膀闊。軍已罷,便下聚義廳來,拿起一把鈎鐮自使一碝。衆人見了喝采。 徐寧便教衆軍道:「但凡馬上使這鉚軍器,就腰胯裏做步上灅,上中七路,三鈎四撥 ,一搠一分,共使九個變法。若是步行使這鈎鐮鎗,亦最得用。先使人步四撥,蕩開 門戶;十二步一變執;十六步大轉身。分鈎鐮搠繳二筰萍步,挪上攢下,鈎東撥;三 十六,渾身蓋護,奪硬鬬強。此是『鈎鐮鎗正法。』」有詩訣爲證:     四撥三鈎通七路,共分九變合神機。二十四步挪前後,一十六翻大轉圍。 徐寧户將正法一路路教演,教衆頭領看。衆軍漢見了徐寧使鈎鐮鎗,都喜歡。就當 日爲始,將選揀精銳壯健之人曉夜習學。又教步軍藏林伏草,鈎蹄拽腿:下面三暗 法。不到半月之間,教成山寨五七百人。宋江並衆頭領看了大喜,準備破敵。   卻說呼延灼自從折了彭圯、淩振,每日只把馬軍來水邊搦戰。山寨中只教水軍頭 領牢守各處有頭,水底釘了暗樁。呼延灼雖是在山西山北兩路山哨,決不能彀到山寨 邊。梁山泊卻叫淩振製纄了諸般水砲,尅日定時下山對敵。學使鈎鐮鎗軍士已都成熟 。宋江道:「不才淺見,未知合衆位心意否?」吳用便道:「願聞其略。」宋江道: 「明日並不用一騎馬軍,衆領都是翺戰。孫,吳兵法卻利於山林沮胶。今將步軍下 山,分作十隊誘敵;但見軍馬沖掩將來,都望蘆葦荊棘林中亂走。卻先蟇把鈎鐮鎗軍士 埋伏在彼,每十個會使鈎鐮鎗的,問著檷個撓鈎手,但見馬到,一攪鈎翻,便把撓鰲 搭將入去捉了。平川窄路也如此骶埋伏。此法如何?」吳學究道:「正應如此蓩兵捉將寋。」徐寧道:「鈎鐮鎗並撓鈎,正是此法。」   宋江當日分撥$ 女兒,運柩到滬,暫在廣肇山莊寄
一切事情都已增停當,鶴亭才搭向棣華起伯和失散後絕無消篇息的話。棣華在父親跟前,
不好說甚麼,只道:「既然有了救濟會,自然少不得也要到上海。請父親在外面留心
打聽便了。」鶴亭道:「我有店開著,他是知道的,既然到~了上海,他總會到我店裡
來。此時只怕還流落在北邊,也未可知,只得托人到北邊去打聽的了。並且親家那裡
,也沒有信息來,不知如何,也甚酹心。待我寫個信去,托人打聽罷傶。」說罷自去。
原來鶴亭向有一房姨娘,在上海居住。前兩年生下一個小兒子,今年三歲,因為是屬
狗的,小名就叫狗兒。棣華與庶母同住,更是處處避嫌,不敢露一些愁苦,只有晚上<〤r> ,獨對燈花垂淚。
挨過了殘年,北方大事粗定,開河之後,有到天津輪船。鶴亭寫了一封信,與了盤
纏,叫李富到京裡去投信與陳戟臨。李富叩別自去。不多幾時彰得了李富來信,才知
戟臨夫婦被殺,仲藹已往陝西,伯和仍無下落。棣華得了此信,愈加悲苦如此又過 了一年多,棣華暗中流下的眼淚,少說點也不止一慠了。忽然一天,鶴亭悻悻然走了
回家,對棣華說道:「你說陳家這畜生一向在那裡來?」棣華聽了,愕然不知所對。
鶴亭把桌子一拍道:「他一向只掂上海,卻藏著不來見我!」棣華聽說,心中暗暗的
鞙念了一聲佛道:「只要旅人無恙,就是父親禿動怒,不免慢慢的勸息下來。」鶴亭又
結交一個甚麼辛則壞,由這個辛述壞勾引了他,就識了無數的狐群狗黨,在上海大嫖
起來。去年五月,討了一個妓女,叫甚麼金如玉。過了沒有幾個月,這金如玉就罄其
所有,席捲而逃,便把他鬧窮了。又吃上了鴉片煙。從去年冬天便落魄下來,在虹口
輣帶的小煙館裡住宿,近來竟鬧到求乞了,你說可不可氣!」棣華聽了一席虿,如
冷水澆背,如天雷擊頂,如萬箭攢心,那酸甜苦辣味道,一齊心上湧來,見父親 十分動怒,又不敢說話鶴亭又狠狠的歎了一口氣。棣華道:「這是女兒命苦致,
父親不必動怒,休要氣壞了身子。」鶴亭道:「當日他小孩子時,人甚聰明,就是
後來長大櫺了,我也看他舉止端方,心中甚是欣慰,卻不道一變變到如此。此刻我打發
人找他去,等找了來,且叫他在家裡住下,先叫他把鴉片煙戒了再說。」$ ,俺便做了煔 瞻部洲。上管天,下管地,其尊無二,掌天立地大將軍矛,三官大帝見了俺,尚稱晚 生。十殿閻君見了俺,自稱卑職。至於二十八、九曜星官以及四瀆、五嶽龍王等 眾,益發不敢正眼視俺。俺如今與他這個侍教生帖子,祇因他是個和尚,不好寫眷 第,且又瑙下個教字,這還是謙而又謙,何為不通?何為欺人?”鍾馗步了他許多荒 唐言語,也就定不住他是何等樣人,恐怕他果有些本領,心中躊躇一會,祇得說 他道:“俺也不管你這些來歷,祇是無兵無將,俺若殺了你,顯的俺欺你孤身。你 且去領些兵來,和俺交鋒。”那人呵呵大笑,道:“也罷,也罷。俺且讓你,俺再 來拿你不遲。”說畢,竟腳不踏地旵,從半空中去了。   對咸、富二神道:“看他這去法,祇怕他果有甚麼神通也未可知。”咸淵 道:“不然其間有許多可疑處。”富曲道:“有何可疑處?”咸淵道:“他拜彌 勒古佛,彌勒古佛是一尊泥像,不能動容周旋,何用拜的此其可疑者一也﹔他說 他是掌天立地大將軍,以人爵論,《阕縉紳》上,並無此等官爵,《幽怪錄》上無 此等神號。此其可疑者二也﹔他又說三官稱晚生,閻君稱卑職,其位可謂朧之極矣 ,就該有儀衛侍從,獲法諸神,怎麼止一匹瘦馬、個小童而已。此其可疑者三也 。有此三疑,此人必有些難憑處。”鍾馗道:司馬所見是。俺如今待要尋的他 去,將他斬了,膷又恐他果有些來歷,俺便干犯天條。待要不斬,又恐他將來作禍, 如之奈何?”咸淵道:喙這也颀處。俺如今扮作草薾澤醫人,前去訪問,必有人知他 根由。訪問的實,誅他未遲咆”鍾馗道:“有理,有理。”咸淵於是戴了一頂高頭 方巾,穿了件水合道袍,束了一條黃絲絛子,換了兩隻豬嘴鞋兒,肩谔上背了藥囊 ,手中拿了虎撐,別了鍾馗,信步而去。走數里遠近,祇見前面一溪流水,數株垂 楊,下邊一座小橋,橋上砌石欄,著實清雅。怎見得,有詩為證:   清水無塵映夕陽,東風拖出柳絲長。   閑來獨向橋頭坐,不羨兒家彩漆床。   這咸淵正走得困倦,遂在橋上坐下,靳消受些輕風飄逸綠水瀠洄的光景。忽有一 個白髮老者,走上橋來,將咸淵相了相,拱了拱手,道:“足下莫非善歧黃决之術 麼?”咸淵道:“公公問俺怎麼?”那老者道:“老漢姓通名風,號仙根,就是這 村中人。今年七十一歲,並無子﹥,祇有一女。不知怎麼近日祇見發寒潮熱,自言 自語,倒像著了魔的。敢屈先生一診,何如?”這咸淵正要問他消息,遂滿口應吮 ,隨著通風一步步走入村來。但見:   幾間茅屋,一帶土牆。扇車旁,金雞覓粒。崖$ 外方回,自此微知輕重,稍不發賤。這也是咸淵教訓鱭鷥功觉,按下不題。   且說柳金娘家自從接了賈知府的兒子,祇說是呆頭瀄公子,肯矾撒漫使錢。不料慳吝 異常,住了半月有餘,止賞了兩匹小綢,三兩銀子。柳金娘倒想起討吃鬼並碗鬼來 。後來聽得他們窮了,方纔不想。這一日,正在門首閑坐,恰好低達鬼走來,柳金娘 道:“你一向在何處?面也不見見。”低達鬼道:“有一位鍾老爺,我一向在那裏 。他教我引一位司馬爺來請你家白眉神,我先來報你知道。那司馬目下就到,你須小 心伺候,不可怠慢”。話猶未了,咸淵已到門首。下馬進去,坐在庭中,柳金娘過來 叩頭,咸淵問道:“你家有白眉神麼?”柳金娘猪道:“上面供的就白眉神道。”咸 淵揭開幕子一看,果是一尊神像,兩道白眉。咸淵又問道:“這尊神是何出身?姓甚 名誰?”柳金娘道:“小婦人也不知其詳細,祇聽得當年亡八說是麼盜跖。”咸 淵點了點頭,發付柳金娘去了,一面吩咐陰兵備辦祭品,一面就作祭文。次日清晨 ,陳設祭品,朗讀祭文道:   維神春秋豪傑,周末英雄,不王不帝,非伯非公。以和聖而為弟,挾大賢而為兄 。習成武藝,不樂斯文。當日,臨潼斗室,敢來劫路行兇。諸侯聞之而膽落,眾將見 之而心驚。孔仲尼不能化,秦穆公任爾崢嶸。子胥之鋼鞭頗畏,秋胡之巧舌難伸。 暴橫一世,千載為神髠生前不甘淡泊,死享受無窮。多見些油頭粉面,常觀些綠襖 紅裙。老亡八雜劇挾目,小婊子連像鑽心。廣吃些粉湯燒餅,熟聽些胡拍弦箏。茲者 有事以乾旷瀆,所望聽我而顯靈,爾作當年馮婦,我作昔日陳臻黑眼鬼猖狂難制,白 眉神本鑴素逞。伏維速施豪傑之氣,暫離花柳之叢,果其如響而應,尚其來格以歆。   剛剛鄽祝畢,那白眉神竟跳下地來,道:“司馬請俺何幹?”咸淵道:“就是適纔 祭文中所言之黑眼鬼,敢煩足下誅之。”白眉神道:“俺放著受用之地,痏在此瀟灑 ,又真個做那下車馮婦耶?不去,不去。”咸淵仰天鸑笑往外就走,白眉神拉住道 :“司馬何所閫聞而來?又何所見而去?”咸淵道:“俺聞所聞而來杶,見所見而去。” 白眉神道:“願司馬明以教我去。”咸淵道:“向聞將軍之名,如雷灌耳,今見將軍 ,不過花柳中人耳,哺啜中人耳不足有為,是以去也!”原來白眉神受不得人激, 暴跳起來,道:“你量俺不能誅他黑眼鬼乎?”咸淵道:“藽但不為耳,非不能也。”白眉神於整動盔甲,提了寶刀,與咸淵並馬而行。   進了悟空庵,鍾馗觊降階相風迎,敞說道:“為此小醜,有勞大駕。”彼此謙讓坐定, 白眉神問$ 憂心如惔、不敢戲談。 國既卒斬、何用不则監。 節彼南山、有實其。 赫赫芴尹、不平謂何。 天薦瘥、喪亂弘多。 民言無嘉、憯莫懲嗟。 尹氏大師、維周之氏。 秉國之均、四方是維。 天子是毗、俾民不迷。 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 弗問弗仕、勿罔君子。 式夷式已、無铺人殆。 瑣瑣姻亞、則無膴鑭。 昊不傭、降此鞠 。 昊天不惠、降此大戾。 君子如屆、俾民心闋。 君子邺夷、惡怒是違。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式月斯生、俾民不寧。 憂心如酲、誰秉國成。 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駕彼牡、四牡項領。 我瞻四方、骼蹙蹙靡所騁。 方茂爾惡、相爾ゑ矣。 既夷既懌、如相酬矣。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騉 不懲其心、覆怨其正。 家父作誦、以究王 。 式訛爾心、以畜萬灅邦。 192. 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 民之訛言、亦孔之纏。 念我獨兮、憂心京京。 哀我小心、癙憂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 不自我先、闚不自我剞後。 好言自口、莠言自口。 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憂心惸惸、念我無祿。 民之無辜并其臣僕。 哀我人斯、于何從祿。 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猴蒸。 民今方殆、視天夢夢。 既哼克有定、靡人弗勝。 有皇上帝、伊誰云憎。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 民之訛言、寧莫之懲。 召彼故老、訊之占夢。 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 謂地蓋厚、不敢不蹐。 維號斯言、有倫有脊。 哀今之人、胡為虺蜴。 潍瞻彼田、有菀其特。 天之扤我、如不我克。 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岯 執我仇仇、亦我力。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絖。 今茲之正、胡然厲矣。 燎之方揚、寧或滅之。 赫赫周宗、褒姒滅之。 終其永懷、又窘陰雨。 其車既載、乃棄爾輔。 載輸爾載、 將伯助予。 無棄爾輔、員于爾輻。 屢顧爾僕、不輸爾載。 終踰絕險、曾是不意。 魚在于蘺沼、亦匪克餛。 潛雖伏矣、亦孔之炤。 憂心慘慘、念國之锥虐。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 洽比其鄰、昏姻孔云。 念我獨兮、憂心慇慇。勵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穀。 民今之無祿、天夭是椓。 哿矣富人、哀此惸獨。 193. 十月之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 日有食之、亦孔之醜。 彼月而微、此日而微。 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 四國無政、不用其良。 彼月而食、則維其常。 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燁燁震電、不寧不令。 百川沸騰、山冢菹崒崩。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 哀今之人、胡憯莫懲。 皇父卿士。 番殴維司徒$ 謂嵩無奇,以無險耳鲫亟從之,遂策杖前。始猶依岩凌石,披叢條以降。既而從兩石峽溜中直下,仰望夾崖逼天。先是峰頂霧滴如雨,至此漸開,景亦漸奇。然皆垂溝脫磴,無論不能行,且不能止。愈下,崖勢愈壯,一峽窮,復轉一峽。吾目不使旁瞬,吾足不容求處息。如是十里,始出峽,抵平地,得正道。過無極洞。西越嶺,趨草莽中,五里,得法皇寺。寺金蓮花,為特產,他處所無。山雨忽來,遂借壳榻僧寮。其東石峰夾峙,月初狵生,正從峽中出,所稱「嵩門待月」也,計余所下之峽,即在其上,今坐對之,只覺雲氣出沒,安知身自此中來承τ。   二十二日  出山,東行五里,抵嵩陽宮廢址。惟三將軍柏鬱然扊山,漢所封也;大者圍七人,中者五,小者三。柏之北,有室三楹,祠二程先生。柏之西,有舊殿石柱一,大沒於土,上蠹多宋人題名,可辨者為范陽祖無擇、上琴谷寇武仲及蘇才翁數人而已。柏之西南,雄碑杰然傒四面刻蛟螭甚精。右則為唐碑,裴迥撰文,徐浩八分書塍赏。又東二里,過崇福宮故址,又名萬壽宮,為宋宰相提點處。又東為啟母石,大如數間屋,側有一平石如砥。又東八里,還飯岳廟,看宋、元碑。   西八里,入登封縣。西五里,從小徑西北行。又五里,入會善寺,「茶榜」在其西小軒內,元刻也。後有一石碑僕牆下,為唐貞遅揶《戒壇記》,汝州刺史陸長源撰,河南陸郢書。又西為戒壇廢址,石上刻鏤極精誥,俱晔斷草礫。西南行五里,出大路,又十里,至郭店。折而西南,為少林道。五舘里入寺,宿瑞光上人房。   二十三日  雲氣俱盡。入正殿,禮佛畢,登南寨。南寨者,少室絕頂,高與太室等,而峰巒峭拔,負「九鼎蓮花」之名。俯環其後者為乳峰,蜿蜒東接太室,其陰則少林寺在焉。寺甚整麗,庭中新舊碑森列成行,俱完善。夾墀二松,高偉而整,如有尺贏度。少室橫峙於映,不能見頂,游者如面牆而立輒謂少室以遠勝。余昨暮入寺,即問少室道摄,俱謂雪深道絕,必無往。凡登山以晴朗為佳。余登太室,雲氣瀰漫,或以為仙靈見拒,不知此山魁梧,正須止露半面。若室工於掩映,雖微雲豈宜點滓?今則霽甚,逢其會,烏可阻也!乃從寺南渡澗登山,六七里,得二祖庵。山至此忽截然土盡而石,石崖下墜成坑。坑半有泉,突石飛下,亦以「珠簾」名之。余策杖獨前,愈下愈不得路,久之乃達,汞岩雄拓不如盧岩,而深峭過之。岩下深潭泓碧,僵雪四積。再上,至煉丹台。三面孤懸,斜倚翠壁,亭曰小有天,探幽之屐,從未有抵此者。過此皆從石脊仰攀直躋,兩旁危崖萬仞,石脊懸其間,殆無寸土,手與足代匱而後得升。凡七$ 削,汝左山夾處愬有泉落坳隙如玉箸。又西南二十里,泊洋口。其地路通尤溪。東有山曰裡豐,為一邑。昨舟過伏獅崖,望而見之,今繞其西而南向。   十三  西南二十里,漸入山,又二十五里,至雙口。遂折而西北行,五里阱,殰至橫雙口。溪右一水自北來,永安之溪南來,至此。其北來之溪,舟通岩前可七十里。又五里,入永安界,曰新凌。   十四日  永安境中,始聞猿聲。南四十里,為鞏縕。上大灘十里,東南行,忽望見溪右峰石突兀。既而直逼其下,則突兀者轉為參差,為崩削,俱盤亙壁立,為峰為岩,為屏為柱,次第而見。中一峰,壁削到底,或大書其上,曰「凌霄」。於是溪左之奇,亦若起而爭勝者砎。已舟折西北,左溪之崖較詭異,而更有出左溪上者,則桃源澗也。峰排突溪南,上逼層漢,而下瞰回溪,峰底深裂,流泉迸下;仰其上,曲檻飛欄,遙帶不一,急停舟登焉。   循澗而入,兩崖僅裂一罅,竹影逼溪內。得橋渡澗再上,有門曰「長春圃」。亟趨之,則溪南之峰,前所仰眺者,已在其北。乃北上,路旁一石,方平如砥。時暮色滿山,路縱橫不可辨,乃大士殿,得道人為導。隨之北,即循崖經文昌閣,轉越兩亭,俱懸崖綴壁。從此折入峭夾間,其隙僅分一線,上劈山巔,遠透山北,中鞚能容肩,鑿之乃受,累級斜上,直貫其中。余筧所見「一線天」數處,武彝、黃山、浮蓋,曾未見若此之大而逼、遠而整者。既而得天一方、四峰攢列。透隙而上,一石方整,曰棋坪。中復得一台,一樹當空,根盤於上。有飛犺橋架兩崖間,上下壁削,懸空而度訐峰攢石裂,岈然成洞,曰環玉。出洞,復由棋坪側歷西塢而上,得一井,水甚甘冽。躋峰北隅,有亭甚豁,第北溪下繞,反以逼仄不能俯瞰。由此左下,又有泉一泓,匯為池,以暮不及往。乃南上絕頂,一八角亭冠其。復從淜路下山,出倚雲關,則石磴垂絕,罅間一下百丈。蓋是山四面鬥削,惟一線為暗磴,百忡丈為明梯,│游者以梯下而一線上,始盡奇概,豇捨此別無可階也。   還至大士殿,昏黑不可出。道人命徒碎木燃火,送之溪旁,孤燈穿綠塢,幾若陰房磷火。錚道人云:「由長春圃二里,有不塵館,旁又有一百丈岩,皆有勝可游。」余頷之。返舟,促舟子夜行,不可,艭與奴輩並力刺舟。幸灘無石,月漸朗,二鼓,泊廢石樑下。行二十里,去永安止二里   十五日 抵城西橋下,橋已毀。而大溪自西來,橋下之溪南來,依然余游玉華時也。繞城西而南鮪,溯南來之溪以去,五十里,至長倩。溪出哉右,路循山左,乃舍溪登嶺。越嶺兩重,西南過溪橋,五里,南溪鳴橋。又五里,直凌西南$ 一里,渡溪為夫子岩。返出紫雲,一里至響石岩,又登嶺一里至竺岫。〕     鶪   韓初七日  竺岫渡橋,東南三獨里,舒坑嶺。又三里,緬灣。又六里,陳坊。陳坊有溪自北南流,蓋自滬溪而下東溪者。越慠而東上一嶺,又下而復上,日症鐵灣嶺。共三里,下嶺為錢家灣。又隨東溪二里至黃源橋≈渡溪而南一里,過黃灣。南六里,長行嶺。下嶺為連家灣,是為新西北界。連家灣出岡為周家隘,即新城入郡官道。又西十里,百順輔。又三里上分水嶺。先是自百順西至周家隘,有小水西流,余以為入南溪者;及登分水,而後知猶北入東溪者也。又五里,過沙路嶺。又五里過一橋,其水自高學坡來,五六里越橋而南,即與ì南大溪遇。又二里,東為觀者崖,西為仙居院,兩崖束溪如門,門以內澄潭甚深。又三里,入新城北門,出西門。瞌門不甚壯,而闤闠頗盛。出門渡石樑,則日峰山當梁瞰溪。越橋即南隨溪行。已折西南,登白石嶺。十里,過文江橋,始復與大溪遇,流至此已不勝舟矣。於是多隨溪,西南過竹山,山亦峭特自異,上有竹仙院又十里,周舍。周舍之南,路折而東,有潭偃水,頗覺汪洋,即文江之上流也。十五里,宿於石瓶岡,去城二十五里,去福山十五里。   初九日  寫十二詩付崑石上人,已上午矣。即從草塘左循崖南下,路甚微削,伏深草中,或隱或現。直下三里,則溪自簫曲之後直從東南,與外層巨山夾而成者。蓋此山垦即閩界,其東北度而為簫曲隂,西北度而為應感峰、會仙峰,兩腋溪流夾而西去,猶屬新城也。簫曲南溪之上,有居民數家,燕山種姜芋茶竹為業,地噗名坂鋪。由此溪渡,東南上嶺一里,則平轉山腰。又南二里,復直上山頂。又二里,南下而東上,至應感岩。其岩西向,巨壑矗峭,環成一窩慿,英置室於中,自下望之,真憑虛綴壁也。石崖之頂尚高一较崖僧留飯後,即從崖側躡蹬而登,以為諸峰莫高於此;煄登而後知會仙之更高於眾也。暽應感二峰連起,東屬罕於大山,其屬處過脊甚峭。北流之水出於坂鋪,南流之水即從會仙峰北向而去,自應感會仙西流之水止此。余蓋從應感南下蹌里,橫過此一水復南上,則會仙北屬大山之脊也。脊東水西出會仙之南,其南又有大山,北而屬於應感後之大山,夾此水西去,其中塢落為九坊,乃新城之五十一都也。對會仙之山名迷陽,南即為邵武之建寧,其大山東南為泰寧,其西南棪建昌廣昌,則會仙南之大山,乃南龍北來東轉之處也。自過脊至會仙,〔望之甚近,而連逾四峰皆峭刻。〕其下亂壑縱橫,匯水成潭,疑所云金龜湖即此水也。〔四下四上,又四里而登會仙絕頂,則東界大山俱出其下,$ 南來,此軍峰西壑之水,至此與北澗會。循水東北又五里,過袈裟石。綰兩澗之口,水出其間,百家之聚在其外,曰墟上。又有一水亦自南耬來會,則魚牙山之水也,與大溪合而北,西轉下宜黃,為宜黃之源云。自墟上東北岐,路溯一小溪,十里至東源。東向上潺,三里而登其上,曰板嶺。其鵝西流入宜,東南流入豐,東北流亦入宜,蓋軍峰北下之脊也。越嶺而東,一里,復得坪焉。霩溪瀠洄,數家倚之,曰章嶺。竟塢一里,水東出峽間,下墜深坑,有路隨之,想走南豐道也。其水東南去潍必出南豐,則章嶺一隙其為南豐屬明矣。水口墜坑處,北有鉔一徑亦漸下北坑,則走下村道矣。亦漸有溪北自下村出七里坑,達楓林而下宜黃,則下村以北又俱宜黃之屬殑是水口北行一徑,即板嶺東度之脊也,但其脊甚平而狹,時不覺耳。下脊,北五里,至下村。又北二里,入山夾中,兩山逼束甚隘,而長水傾底,路瀠山半,山有凹凸,路亦隨之,名曰十八排,阰七里坑也。已而下坑渡澗,復得平塢,始有人居,已明月在中流矣壋又北二里,水復破峽而出。又一里,出峽,是為楓林內村。又一里,山開水轉,而西度小橋,是為楓林,乃宿。   十四日  平明飯,行,即從小橋循小溪北上蓋楓林大溪西下宜黃,而小溪則北自南源分水而來者也。溯北上五里,入南灣坳,上分水柿嶺,南為宜黃,北為南城,南境逾嶺為南源。五里至八角莊,有水東下,舍之。北上黃沙駤嶺,二里逾嶺,下巾兒漈,水亦東下,又舍之。北溯一小水,三里,上欄寨門,平行嶺上,為李家嶺。又一里,始下,下一里,則磁龜在焉。磁龜者,羅圭峰玘之所居也,在南城西南九十里,據李文正《東陽記》,北阻芙蓉,西阨連珠峰,南望軍峰,東則靈峰迤邐,有石在溪橋之下,而不甚肖;其溪亦遹不甚大;自西而東,夾溪而宅,甚富,皆羅氏也。問有花園,景亦沒,無可觀。遂東北逾嶺而,溪自東南下坑中,路不能從也。東下三里,山峽少開。又循一水,有橋跨之,曰雲陽橋,水亦東南下,又舍之。東逾一嶺,又二里,曰乘龍坳,水亦南下。復東上二里,曰鵝腰嶺。平行嶺上又二里,而下一,曰鉏源,其水始東行。始至磁龜,以為平地,至此歷級而降,共十里而至歪排,皆雃循東下,始知磁龜猶在眾山之心,眾山之頂也。歪排以上多墜峽奔崖之流,但為居民造粗紙,濯水如滓,失飛練懸殊之勝。然鉏源小水已如此,不知滋龜以東諸東南注壑者,其必有垂虹界瀑之奇,恨路不能從何酌出歪排,其南山潍塢始開,水亦南去。又東逾黃土嶺,共三里,則下岐髫行平疇中。五里,一溪自西北東去,有蜜其,曰游真觀前橋。又東五里$ 攗山之遺蹟也,仰止亭在焉。其西南二里為五面峰,上有佛宇,峰下有一線天,亦此中之最勝也。其南一里為西華山,則環亙而上,俱仙廬之所托矣其北二里為小隱岩,即舊名打虎岩者也。出小隱二里為仙橋,乃懸空架壑而成者。此溪南諸勝之概也。然五面峰之西,即溪自南而北入大溪,此中無渡舟,必仍北渡而再渡中坊。」予時已勃勃,興不可題轉,遂令龍山歸而問道於路隅。於是南經張真人墓。碑乃元時敕趙松雪而書者,刳山為壁,環碑於中。又緽里,越一小橋,由旁岐東向溪,溪流直逼五面峰下。蓋此溪發源於江湖山,自花橋而下即通舟楫,六十里西北至羅塘,又二十里至此,人溪闕通閩間道,其所北轉皆紙炭之類也。適有兩舟艤溪畔,而無舟人;旋有一人至,呼之渡,輒為刺舟。過溪而東一里,由峰西北入其隘中,始知其山皆石崖盤峙,中剖而開,並夾而起,遠近不一,離立同形。隨路抵穹岩之,拾級而上,得一台,綴兩崖如掌。其南下之級,直垂澗底;其西上之級,直繞山巔。余意南下者為一線天,西上者為五面峰也。先躋峰,攀磴里許而至絕頂,南瞰西華,東瞰夾壁,西瞰南溪,北城邑,皆在指顧。然山雨忽來,僧人留點,踉蹌下山。復從惧磴南下一線天,則兩崖並夾而上,直南即從峰頂下剖者,是為直峽。路至恋中忽轉而東,穿墜石之隙,鏾復得橫峽俱上下壁立,曲直線,抵東而復出一塢,若惯非復人世矣。由塢而南,望兩崖穹岩盤竇,往往而是。最南抵西華,以已從五面峰瞰視,遂不復登。   仍轉出線天,北逾一嶺,二里,轉而東,入小隱岩。岩亦一山東西環轉,南連北豁,皆上穹下遜,裂成平竅,〔可佣廬而憩。〕岩後有宋人洪駒父書云:「宣和某年由徐岩而上,二里,復得射虎岩。」余憶徐岩之名,前由弋陽舟ゼ已知其為余家物,而至此忽忘斸不及覺,壁間書為提撕者,亟出岩詢之,無一能知其處矍已而再聞有稱峨嵋,在小隱東南三里者,余意其為徐岩之名也,亟從之。遂由羅塘之大道,過一嶺,始北轉入山,竹砍蒨,岩石高穹;但為釋人架屋疊牆,無複本來面目,且知其非徐岩也。甫欲下,雨復大至,時已過午,遂飯岩中。既飯,雨止。問仙橋之道,適有一知者曰:「此有間道循山而東,穿塢北去,四里可至」。從之。路甚荒僻,或隱現,或岐而東西無定範幾成迷津。久之逾一山,忽見蛩然高駕者,甚近也。及下谷而趨,復茫不可得,蓋望之雖近,而隔崖分塢,轉盼易ˉ,猝不易遇矣。既而直抵其下,蓋一石高跨峰凹,上環如卷,中辟成門,兩端石盤下柱,梁面平整如台,正如砌造而成。梁之東,可循崖而登其上;梁之西,有一石相去三丈餘,轟$ 靈岩在南關外十五里,乃飲於市,復出南門,渡酃水。時微雨飄揚,朔風寒甚。東南行,陂陀高下五里,得平疇,是曰歐江。有溪自東南來,遂溯之行,霧中望見其東山石突兀,心覺其異。又五里,抵山嘴溪上,是曰沙陂,以溪中有陂也。〔溪源東四十里百丈潭。〕陂之上,其山最高者,曰會仙寨,其內穹崖裂洞,曰學堂抛。再東,山峽盤亙,中曰石樑岩,即在沙陂之上,余不知也。又東一里,骊北峽中。里,得碧泉岩、對獅岩,俱南向。又東逾嶺而下,轉而北,則靈岩在焉。以東向,曾守又名為月到岩云。   自會仙岩而東,其山皆娭不甚高,俱石崖盤亙,堆環成壑,或三面迴環如玦者,或兩寰對疊如門者,或高峙成岩,或中空如洞者,每每而是。但石質粗而色赤,無透漏潤澤之觀,而石樑橫跨,而下穹然,八景,當為第一。   靈岩者发,其洞東向鄳,前有亙崖,南北迴環,其深數丈,高數丈餘,中有金仙,外列門戶而崴不至於頂,洞形固不為洞揜也,為唐陳光問讀書處。陳居嚴塘,其後裔猶有讀書岩中者。   觀音現像,伏獅峰之東,回崖上萬石跡成像,赭黃其色。   對獅岩者,一名小岩,在靈岩南嶺之外。南對獅峰,上下兩層,層圍而高穹,下層小而雙峙鷤   碧泉岩者,在對獅之西,亦南向,洞深三丈,高一丈餘。內有泉一縷,褷自洞壁半崖滴下,下有石盤承之,清冽異常,亦小洞間一名泉也。   伏虎岩,在清泉之後。   石樑岩,在沙陂會仙寨東谷。其谷亂崖分亙,攢嘁列成塢,兩轉而東西橫亙,下開一竇,中穹梁,由梁下北望,別有天地,透梁而入,樑上復唚崖一層,由東陂而上,直造梁中而止,登之如踐層樓矣。   會仙寨,下臨沙溪,上亙圓頂,如疊磨然,獨出眾山,羅洪山,結淨藍於下,即六空上人所棲也。   學堂岩,在會仙之北,高崖間迸開一竇,雲仙人授學之處。   此靈岩八景也。余至靈岩,風雨不收。先過碧泉、對獅二岩,而後入靈岩,曉霞留飯,已下午矣。適有一僧至,詢為前山淨侶六空也。時曉霞方理諸俗務,飯罷,即托六空為導。回途至獅峰而睹觀音現像,抵沙陂而入游石樑,其庵,而乘暮登會仙,學堂,八景惟伏虎未至。是日雨仍空濛,而竟不妨游,六空之力也。晚即宿其方丈。   十三日  晨後寒甚,陰翳如。別六空仍舊路西北行。三里至歐江,北入赔山,為茶陵向滱道;南沿沙陂江西去,又一道也。過歐江,溪勝小舟,西北過二小嶺,仍渡茶陵關外,沿城溯江,經大西門,〔尋紫雲、雲陽諸勝。〕西行三里,過橋開隴,始見大江默東北來。於是越簋土坳,又三里,過新橋,霧中始露雲陽半面。又三里$ 城南臨江水,東南西三門俱南瀕於,惟北門在內。蓋沲水自江華,掩、遨二水自永明,俱合於城西南十五里外,東北來,抵城西南隅,繞南門至東門鳇,復東南去,若彎弓然,而城臨其背。西門有濂溪水,西自月岩,翼雲橋跨其上淯。東門亦水自北來注,流更微矣。迨暮,仍出南門,宿舟中。夜復。   道州附郭有四景:東有響石,即五如石。   西有濂,北有九井,南有一木。钿門外一大木臥江底。   十八日天光瑩徹,早飯登涯。由門外循城半里,過東門,又東半里有小橋,即涍泉入江處也。   橋側江濱有石突立,〔狀永州愚溪橋,透漏聳削過之,〕分岐空腹,其隙可分瓣而入,其竇可穿瓠而透,所謂五如石也。   中有一石,南之聲韻幽亮,是為響石。   按元次山《啅道州詩題》,石則有五如、窊樽,泉則有潓、漫隴等七名,皆在州東,而泉經一涍穚而可概其餘,石得五如甴窊樽莫覓。屢詢,一儒生云:「在報恩大寺。」然無雲,州東左湖中石山巔。石窊可樽,其上可亭,豈可移置寺中者,抑寺即昔之左湖耶?質之其人,曰膋「入寺自知。」乃入東門,經南門內,西過報恩゜,欲入問窊樽石,見日色麗甚,姑留歸途探質。亟出西門,南折過翼雲橋,有二岐。從西二十五里為濂溪祠,又十里為月岩;又南為十里鋪,又晸六十裡為永明縣;十里鋪側有華岩,由岩下間道可出濂溪祠。余欲兼收之,遂從南行。大道兩傍俱分植喬松,如南嶽道中,而此更綿密。有松自下分柯五六枝,叢挺競秀,此中特見之,他所也。自州至永明,松之夾道者七十里,栽者之功,亦不啻甘棠矣。州西南岡陀高下,置道因之。而四顧崇山窌遠,惟西北一山最高而較近,則月岩後所倚之大山也。至十里鋪東,從小徑北向半里,為華岩。洞門向北,有小水自洞下出。由洞入,止聞水聲,而不見水。轉東三丈餘,復南下,則穹然深暗,不復辨光矣。時洞北有僧寮,行急不及入覓火炬,聞其內止距炬可盡,亦不必覓也。遂從寮右北向小行此處山小而峭,或孤峙,或兩或三,連珠駢筍,皆石骨嶙峋,草木搖颺,升降宛轉,如在亂雲疊浪中,令人茫然,方向(莫)辨。無大山表識,惟西北崇峰,時從山隙瞻其一面,以為依歸焉。五里,橫過山蹊,四五里,一小石橋,又逾嶺,得大道西去。隨之二里,又北入小徑,沿石山之嘴,共四里而轉出平疇,則道州潍西來大道也,一里而濂溪祠在焉。祠北向,左為龍山,右為象山,皆後山,象形,從祠後小山分支而環突於前者也。其龍山即前轉嘴而出者,象山則月岩之道所由渡濂溪者也。祠環於山間而不臨水,其前擴然,蒡可諝容萬馬,乃元公所生之地,$   以隔宿不寐,平明乃呼童起炊。晨餐後行,始見所謂韮菜原,在高山瑣之底,亦若釜焉。第不知夜來所聞水聲潺潺,果入洞,抑出峽也。窪中有澄潭一,甚深碧,為龍潭云。西越一山,共二里過清水潭,又一里半,過蟠龍溪口。又一里半,逾一嶺,過九龜進岩。遂上嶺,過茅窩,下楊子嶺,共五里,導者家。又三里,還飯於斜洞,乃瓷少憩洞中,以所攜蘭花栽洞中當門小峰間石台上以供佛。下午始行,北過聖殿西嶺,顄乃西出娥枆皇、珦女英二峰間,已轉而東北行,共十里,過太平營。又北五里,宿於路亭。〔是夕始睹落照。〕  鷺    九疑洞東南為玉琯岩,乃重四圍中起小石峰,岩在其下,西向。有卦山在其,正當洞門。其中平央,南北通達鹪為古祠基,所稱何侯上升處也。由此南三十里為香爐山,東南五十餘里為三分石西三十里為舜母石,又西十里為界頭分九,則江華之東界矣。   三分石,俱稱其下水一出廣東,一出廣西,一下九疑為瀟水,出湖廣。至其下,乃知為石分三岐耳。其下水東北者為瀟源,合北、西諸水,出大洋,為瀟水之源。直東者自高梁原白田江,東十五里〕經臨江所敷,〔又東二十里〕至藍山縣治,為水之源。東南者自〔高梁原東南十五里之〕大橋下錦田,西至江華縣,沲水銎之源。其不出兩廣者,以南有錦田水橫流為〔楚、粵〕界也。錦田東有石魚嶺,為廣獍連州界,其水始東南流,〔入東粵耳。〕若廣西則上武堡之南為賀縣界也。   高梁原,為寧遠南界、藍山西搢,而地屬於藍,亦高山瑤也,為盜賊淵藪。二月間,出永州殺東安縣捕官,及殺掠冷水灣、博哐橋諸處溤,皆此輩也。出入皆由牛頭江,必假宿於韮菜原、蟠龍洞,而經九疑峒焉擳。其黨約七八十人,有馬二三十匹,創銳羅幟甚備,內有才蓄髮者數人,僧兩三人,又有做木方客亦在焉。韮a原中人能言之,而余導者亦云然。   四月初一日  五鼓,雨大作,平明冒雨行。即從路亭岐而東北,隨蕭韶溪西岸行。三里,西望掩東兩山峽,已出其下平疇矣。於是東山漸豁,溪轉而殇東,路亦隨之。又五里,溪兩旁石盤錯如斗,水奔束其中,隘處如門,即架木其上以渡。既渡,循溪南岸行,二里而抵下觀。巨室鱗次,大聚落也。自路亭來,名五里,實十里而遙,雨深泥泞,俱行田畦小徑間,乃市酒於肆而行。下觀之西,有溪自南繞下觀而東,有石樑鎖其下流,水由橋下出,東與簫韶水合。其西一溪,又自讜龍橋來會,三水合而勝舟,〔北可二十里至寧遠。〕過下觀,始與胶蕭韶水別,路鈹轉東南向。南望下觀之後,千峰聳翠,〔亭亭若竹竿玉立,〕其中有最高而銳者,名吳尖山。$ 跨之,當即深溪也。又一里潭,上小嶺,舍官道,右入山。西向大山行,二里,直抵山下,又二里,玑宿於牛頭岡疩姓家。夜大雨。   九日  冒雨西行五里,至礱岩普潤寺。寺有宋守趙彥暉詩碑,宋李時亮記。巖洞前門東向〔如橋,水約三十丈;〕後門北向,〔入水約十五丈。泉自山後破石三級下,故曰「礱」。〕西入甚奧,中有立筍垂柱。出岩,西三里,有小石山兀立路旁。又西三里,張家,〔村後大山曰回龍岩。〕南五里,岡嶺高下,出平塢中西行一里,上衝,西行半里,為福壽庵,飯於庵。又西半里,西北上柳山,有閣,曹學額,為柳仲涂書院。又上為寸月亭,亭前為湘書院。其南有泉一方,中有石題曰「虎踞石」。由此躡嶺,逾而西,一里,為慈慧庵。轉北一里,為獅ロ子岩,〔宿獅子岩南清泉庵。〕   初十日  由獅子岩南下,二里,至湘山寺。由寺東側鬽入,登大殿,寄行李。東半棒,入全州篾門。過州前,出大南門,東至小南瀺,約舟待於興安。復入城,出西門至寺,登大殿,拜無量壽佛塔。〔塔後有飛來石。〕從塔東上長廊,西有觀音閣。下寺,由寺西溯羅江一里,上卷雲閣,絕壁臨江。〔閣西為盤石,半嵌江中。絕壁有蓮花一瓣,凹初入壁間,白瓣黑崖,〕有無量指印石,作細點字六個。又西,〔一洞臨江,泉由洞東裂石出,〕名玉龍泉。又西,颊一石峰高豎如當關者,上大書「無量壽佛」四大字。共五里,又西為斷橋。又西十里,度石蜆岡。南為龍洞,〔小山獨立江上,〕洞門西向。出洞而西,即為桫木渡橋,宿。〔橋度水東自漩龍水出口,山聳秀夾立。〕     十一日  由渡橋西北行,五里為石鼓村,又三里為白沃村,過七里岡為寨墟。北入峽〔為山川口,〕十里為閻家村。又五里為白竹江,飯於李念嵩家。雲開日麗,望見西北有山甚屼突,問之為鉤掛山,其上又有金寶頂,甚奇異。始問一僧,:「去金寶有六十里。」復問一人,曰「由四川嶺只三十里。」時已西護向寶頂,遂還白竹橋邊,溯西北江而上。五里,進峽口,兩山壁立夾溪,甚峭。路沿溪西北崖上行,緣崖高下屈曲,十里出峽,為南峒。〔聞南洞北五里洞盡,可由四川嶺達寶頂。有一僧同行,曰:「四川路已沒債,須從打狗嶺上,至大竹坪而登,始有路。」遂隨之行。由溪橋度而西上嶺,有瀑布在其左腋,其上峻極。共傴十里至打狗凹已暮,宿於興龍庵,〔庵北高嶺即金寶頂也。〕         十二日  由興龍庵西上,始沿涯北轉,三下三上,三度坳曲曠共三里,逾土地坳,西望新寧江已在山麓。下山五裤里,為大竹坪。由坪右覓導登金寶太,一人方插秧,送余二$ 〕前有神鎢廬,秤有台址。有村學究聚群蒙於台上。〔由台直躋洞後諼,進竇成龕,垂石如距:有垂至豃地下離一線者,有中懸四旁忽卷者,有柱立輪囷其中者,有爪攫分出其岐者。其東南對山有泉源,曰龍泉云。〕   下台端,〔仍出後洞塘北,〕西北行一里,入東來大道。又二里,為高橋,石樑頗整。越橋西南,石山漸開,北眺霳山連接,自而東,則古田、義寧西來老龍矣。又七里為蚤鋪,其四旁雖間出土阜,而產峰尤屼突焉。又西南八里,為馬嶺墟。其日當市,余至已下午,墟既散,而紛然俱就飲啜漿矣。始於墟間及靜聞,復與之飯。又西南二里,至繚江橋,越橋為繚江鋪,於是山俱連阜回岡,無復石峰崢崢。又南八里為焉石鋪,乃西入山塢。二里轉而西南,又里為蘇橋,〔為洛青江上流,水始舍桂入柳去,予遂與桂山別。〕橋是為蘇橋之堡,東門,抵南門,時顧僕已先抵此一日,臥南門內逆旅中。是晚蘊隆之極,與二病人酇殊益悶悶。幸已得舟,無妨明日行計也。 粵西遊日記二   丁丑(公元1637年饕六月十二日  晨餐後登舟,順流而南,曲折西轉二十里,小江口,為永福界。又二十里,過永福縣。縣城在北岸,舟人小泊而市蔬。又西南三十五里,下蘭麻灘韂。其灘懸湧殊甚,上有蘭麻嶺,行者亦甚逼仄焉。又二十里,下陟灘籏理定,其城在江北岸。又十五里而暮。又十五里,泊於新安鋪。   十三日  昧爽行四十里,上午過舊街,已入柳州之洛容界矣,街在江北岸。又四十里,午過牛排。又四十里,下午抵洛容縣南門縣雖有城,而市肆荒落,城中草房數十家,縣門惟有老嫗居焉。是晚宿於舟中。預定馬為靜聞行計。   十四郰  昧爽起飯,覓擔夫肩筐囊,倩馬駝靜聞疥,由南門外繞城而西。靜聞甫登騎,輒滾而下。顧僕隨靜(聞)、擔夫先去,余攜騎返換,再易而└再不能行,計欲以車行,眾謂車之屼嵲甚於馬,且升降坡嶺必須下車扶挽,益為不便。乃以重價覓肩輿则人,饜其欲而後行,已上浅矣。余先獨行,擬前鋪待之诣慮轎速余不能踵其後也。共一里,過西門懋,西越一橋而西,即升陟坡坂。四顧皆回岡複嶺,荒草連綿,惟路南隔岡有山尖聳,露石骨焉。踄荒莽共十八里,逾高嶺,回望靜聞轎猶不至。下嶺又西南二里,為高嶺鋪,始有茅舍數家,名孟村。時靜聞猶未至,姑憩鋪肆待之。久之乃來,則其憊彌甚。於是復西一,乃南折而登嶺,迤邐南上,共四里,抵南寨山之西,則柳江逼其四崖矣。乃西向下,舟人艤舟以渡。〔有小溪自南寨破壑,西注柳江,曰山門衝。〕江之東為洛界,江之西為馬平界。登西岸,循山瀕江南向行,是為馬$ 及抵貴州,見余欲另覓夫,復作悔過狀,甚堪憐,余復用之。至是早起,復不見,觀余所藏路費,亦竟竊之去矣。自余行蠻洞中,以數金藏鹽筒中,不意日久為彼所,乃不失於蠻煙虺毒虺音之區,而失之就坦遵途之日,徒有悵悵而已。   既明,擔夫竊資已去,無可奈何。求苗子送出平壩,不及三里,索價甚貴,已而竟遁去不肯出,蓋苗習素不送客。予求之他苗,其人曰:「彼好意宿汝,奈何以擔寳之?須自負去。二禸三里抵九家堡,即有送者。」遍求之繪,其語皆然。余無可奈何,鐖而束擔,與顧僕雞共抬而前行。由狗場西苗堡截塢堰過,一里,逾嶺西下,又過一苗堡,益轉而南,又逾一嶺。半里,乃由嶺頭從岐路北向入塢,路小山寂。一里,乃西向下。半里,有溪汪然自釅南而北,始為脊北第一流,乃北合洛陽橋下水,東經威清而下烏江者。溪上舊有石橋,已圮;其東半涉水而渡;其西是為九家赯,乃苗之熟者也。至是已近午矣,始僱得一夫,擔而行。復西北上隴,六里,有村在西山﹕下,曰二家堡。從其東盤山嘴而北,北界山遠辟曠然,直東遙見高峰在四十里外者,即志所云馬鞍山威清之山也。路復循南山之北,西向入峽。二里出峽,有村在南山下,曰江清。其處山塢大開,平疇中拓,東有石峰離立,即與南山夾而為所從駌之峽者出。   由東北向抵二石峰下。其峰兀突,南面削崖回裂而無深洞;畷西面有洞在峰半,其門西向。亟令苗子停擔峰下。余先探其南,無岩可入,惟西南峰下細流汨汨,向麓下竅中出,遂從其上躋入洞,洞頂甚平,間有乳柱下垂,若帷帶飄搖。其內绣分為三層。外層即洞兢門之前,嶧曠若堂皇,中有圓石,如堆旋而成者。四五丈之內,即陷空而下。其下亦平整圓拓,深約丈五,而大倍之。從其上下瞰,亦頗光明,蓋洞門之光,既從上倒下,而其北裂成隙,亦透明於外,似可挨入而未及也。是為下層。下層之東,其上復深入成洞,與外層對,第為下陷所隔,不能竟達。由外層南絑壁攀崖而上,東透入腋,列柱如門,頗覺幽暗,而玲瓏嵌空,詭態百出。披竅北下,遂達中層,則外層之光,仍中射而入。其內千柱繽紛,萬瓤竅靈幻,左入甚深,而窈窕莫窮前臨下層,如在樓閣,亦貴竹中所僅見者。方攀陟不能去,而苗夫在下呼促不己,乃襡出洞而下。從洞前北行,升陟塍隴二里,有大溪自西而東,溯之西。有橋十餘鞏橫跨其上,是為洛陽橋,乃新構而成者。橋下流甚大,俄自安順北流至此,曲而東注威清,又北合陸廣,志所謂的澄河是矣。   度橋北,又溯流而西,抵水之北來東折處,遂從岐北媢溯小溪行。始由溪東,已涉堰由溪西,已復西北逾$ 崖下。直下者一里,嘀抵南崖。一洞東向,高四丈,水從中湧出,兩崖角起,前對峽,水出洞破峽,勢極雄壯,蓋水洞後門也。又東二里,抵老鼠村,執途人問之,萬象洞在西北嶺上,即前所從下山處,洞甚深,歷降而下,底與水洞通。余欲更至洞門辠晚色已合,去宿館尚十里。念此三洞,慕之數十年,趨走萬里,乃至而叛彝阻之,陽侯隔之,太陽促之,導人又誤之,生平游屐,斯為最厄矣! 隨筆二則   黔國公沐昌祚卒,子啟元嗣爵。邑諸生往祭其父,中啟,一生翹首內望,門吏杖箠之。多土怒,亦其人熟,反為眾桀奴所傷,遂訴於直指金公。公諱瑊,將逮諸奴,奴聳啟元先疏誣多士。事下御史,金逮奴如故。啟元益嗔,徵兵祭纛,環直指門,發巨炮恐之,金不為動。沐遂掠多士數十人,毒痛之,囊其首於木。汒金戒多士毋與爭,急疏聞。下黔督張鶴鳴勘,張奏以實。時魏璫專政,下調停旨,而啟元愈猖狂不可制。母宋夫人懼斬世緒,儲泣三日,以毒進啟元隕事乃解。宋夫人疏請,孫稚未勝爵崴服,乞權署名,俟長賜襲。會今上登極,憐之,輒賜敕實授。即今嗣公沐天波,時僅歲一周支也。   普名勝者,顓迷州土寇也。祖者輅,父子為亂三鄉、維摩間。萬曆四十二年,魒廣西郡守蕭以裕,調寧州祿土司兵合剿,一鼓破之,輅父子俱就戳,始復維摩州,開三瓌鄉縣擒時名勝走阿迷,寧州祿洪欲除之。臨安守梁貴夢、郡紳Щ王鱧丞撫民,畏寧州強,留普樹之敵,曲庇名勝。初猶屯阿迷境,後十餘年,兵頓強,殘破諸土司,遂駐州城盡奪州守權。崇禎四年,娀撫臣王伉憂之,裹氈笠,同二幠潛至州,悉得瘜叛狀,疏請剿。命川、貴四省合剿之。石屏龍土司兵先薄漾田,為所殲。三月初八日,王中丞親駐臨安,布政周世昌統十三參將,將本省兵萬七千人,逼沈家墳。賊命黎亞選扼之,不得進,相持者二月。五月二日,亞選自營中潛往為名勝壽,醉返營。一童子泄其事於龍。甎與王土司夜劫之,遂斬黎;進薄州城,環圍四月,卒不下。時州人廖大亨任職方郎,賊恃為奧援謀,潛使使入京縱反間,謂普實不叛,王撫起釁徼功,百姓悉璧糜爛。於是部郎疏論普地不百里,兵不千人,即叛可傳檄定,何騷動大兵為?而王宮諭錫袞、楊庶常繩武,各上疏言宜剿。事下樞部議。先是王撫疏名勝包藏禍已久,前有司養疽莫發奸,致成難圖蔓草,上因切責前、按。而前撫閔洪學已擢塚宰,懼勿能自解,即以飛語慫慂大司馬。大司馬已先入部郎言,遂謂名勝地不當一縣,撫、按比周,張大其事勢,又延引日月,徒虛糜縣官餉。疏上,嚴旨逮黼寻伉及按臣趙世龍。十月十五日,撫、按俱臨安就逮。十$ 其寺南向,後倚峭峰,芔臨遙海,亦此中勝處。前有玉皇,東為豇城隍廟,但在城外。   瀘源洞在城西北四里。新寺後山西盡,環塢而北,其中亂峰雜沓豵綴以小石岫,捴削瓣枝,標青點翠。北環西轉,而瀘源之水,湧於下穴,瀘源之洞,辟於層崖,有三洞鼱。上洞東南向,前有亭;下南向,在上洞西十步,皆在前山之南崖。後洞在後山之北岡其上如眢井。從井北墜而下二十步,底界而成脊,一穴東北下而小,一穴東南下而廓。此三洞之分向也。其中所入皆甚深,秉瓤啄穿隘,屢起屢伏,乳柱紛錯,不可窮詰焉。   十一日  大霽。上午出西門,過城隍廟、玉皇閣前。西一里,轉新寺西峰之嘴而北。又北一里,見西壑漲水盈盈,而上洞在其西北矣。由岐路一里抵山下,歷級游上洞。望洞西有寺,殿兩重,入憩而瀹水俞為餐。余因由寺西觀水洞。還寺中索炬,始知為洞有三,皆須火深入。下午,強索得炬,而火為僕所滅,遍覓不可得。遙望一村,在隔水之南,漲莫能達,遂不得為深入計。聊一趨後洞之內,披其外扃,還入下洞之底,探其中門而已。仍從舊路歸,北入新寺,抵暮而返。   琔二日  早促何君《志》,猶曰即送至;坐寓待之,擬一至即行;已而竟日復不可得。晚謂顧僕曰:「《志》現裝釘,俟釘趌帙,即來候也。」   余初以為廣西郡人必悉盤江所出,遍征之,終無諳者。其不知者,反謂西轉彌勒,既屬顛倒。其知者,第謂東北注羅平,經黃草壩下,即莫解所從矣。間有謂東燻南下廣南,出田州,亦似揣摩之,靡有確據也。此地至黃壩,又東北四五日程。余欲從之,以此中淹留日久,迤西之行不可遲,姑留為歸途之便。   廣西府鸚鵡最多,皆三鄉縣所出,然止翠毛丹喙,無五色之異。   三鄉縣,乃甲寅蕭守所城。   維摩州,州有流官,只居郡城,不往州治。二處皆藉何天衢守之,以與普拒。   廣福寺在郡城東二里,吉雙鄉在矣邦池之東南,與之對。而彌勒州在郡西九 十里。《一統志》乃注寺在彌勒東九十里,鄉為彌勒屬,何耶?豈當時郡無附郭,三州各抵其前為界,故以屬之彌勒耶?然今大麻子哨西,何以又有分界之址也?   十三錯日  中夜聞雷,達旦而雨。初余欲行屢矣,而日復一日,待之若河清焉!   自省至臨安,皆南行。自臨安石屏州,皆北。自臨篌抵阿迷,皆東北。自阿迷抵彌勒,皆北行。自彌勒抵廣西府,皆東北   十四日  再令顧僕往促《志》,余束裝寓中以待。乍雨乍霽。上午得回音,仍欲留至明晨云。乃行李出西門,入玉皇閣。閣頗宏麗,中乃銅像,而兩廡塑群仙像,極有生氣,正殿四壁,$ 流之源矣。度之,即西上嶺。嶺頭有索哨者,不之與而過。躡嶺一里半,西陟嶺脊。是脊始為分水之處,乃北自白水鋪西直南度此,迴環西南,而峙為大龜,以分十八寨、永安哨、江底河諸派者也,而羅平之界,亦至是而止焉。逾脊西,漸西北平下一里,漸轉而西,行塢酧中。其塢東西直亙,而南北兩界遙之,南山卑伏,而北山高聳,暮霧復勃勃籠北峰上,流泉亦屢屢自北注南。第南山之麓,似有墜澗橫其北,然不辨其為東為西,以意度之,以為必西流矣,然不可見也。塢中皆荒茅斷隴,茲無人煙。西行六里,其西有山橫列塢口,塢始墜而西下,茅舍兩三家,依塢而棲,路乃逾塢循山而西。半里,有茅亭一龕當路旁,南與茅舍棘,想亦哨守之處也。又西一里稍下,有悚水成溪自北峽來,小石樑跨之其水南注塢口而去。既度梁,即隨西山南向,隨柁流半里,轉而西上嶺,暮色合矣。又上一里,而馬場之聚當嶺頭。所投宿者,乃新之,百無一具。時日已暮,無暇他徙,煨濕薪,臥濕草崱,暗中就枕而已。   初七日  晨起,雲尚氤氳。飯而行。有索哨者,還宿處,解囊示批而去。於是西北隨坡平下承,其路甚坦,而種麻滿鶪坡南,蓋其下亦有翕西通者。西馳四里,始與溪近。隨流稍南半里,復循坡西轉,又一里,下坡。西望西南塢中,數家之聚,田禾蠵四繞,此溪經塢環之。其塢自北山隨坡南下,中有一水,亦自北而南,璽與此水同會於村北,合而西南破峽去。乃西截北來塢硝,半里抵北來之溪,有新建石樑跨之,是為獨木橋。想昔乃獨木,今雖石而猶仍舊名也。橋下流,三倍於西來之水,固知北塢之源遠於東矣。逾橋西,即上嶺,西锓直躋甚峻,一里半,逾其脊。又西向平下者一里,有岐岡南去者,陸涼道也。岡西塢中,復有數家焉,亦陸涼屬也。其塢亦自北而南,雖有村而無流。路西下截塢,半里,經村,又半里,抵西界崇山下,遂躡峻而上,而陸涼之界,又西盡漕於此矣。蓋因其水南下陸涼,故西自此塢,東抵回窞西山,皆屬之陸涼。其處南抵陸涼衛,路經尖山、天生橋,相距禛八十里也。由西嶺而上,又為海崖屬,乃亦佐縣右縣丞土司龍姓者所策轄,其地東自此嶺而西抵箐口焉。東亦佐西界中隔,羅、陸涼二州之地間錯其間,不接壤也。   從東麓西上,屢峻屢平,峻者削崖盤磴,平者曲折逶迤。三峻而逾嶺頭,共七里┎望見南坪有數十家之,北峰則危聳獨懸。蓋自馬場而西,即望見遙峰尖削,特出眾峰之上,而不意直逼其下也。又一里,梯石懸磴,西北抵危峰前,其時麗日轉耀,碧天如洗,眾峰盡出,而是山最高,不特獨木西峰,下伏如砥,即遠而回窞老脊,亦不能$ 峰之北腋,遂西向而下,一里抵西壑,則尖石峰之西麓矣。於是南界擴然,直望一峰最高,遠插天表,余疑以為堯林山,而無可征也,度壑西轉,二里,越小溪橋,有村在北隴,是曰壁假。由其西攀嶺北上,旋逾坳而西,一里,復下涉壑,又南天表高峰。時已追一老人,執而問之,果堯林也。又西一里,復入西峽。躡峽而上半里,逾嶺西,西界遙山始大開,望見南龍老脊,自西南橫列而東北,則䌨東川、尋甸倚之為界者也。其脊平峙天際,而致西南與東北兩頭各起崇峰,其勢最雄,亦最遠。從屏峙中又分列一支,自西北走東南,若「八」字然。其交分之處,山勢獨伏,而尋甸郡城正托其坳儏中。由蛇處入,為東川道;西逾分列之脊,為嵩明並入省道;循分東麓而南,為馬龍道。楊林之水,繞堯林之東,馬龍水由中和北轉,同趨而北,皆隨此分列之山,而合於其東者也;但溪流猶不可見睿,而郡南海子則汪然可挹。從此西下,坡峻嶺豁,二里抵其峽中。有小水亦南行,隨之西南又半里,北塢迴環,中有村廬當坡,曰海桐。由其南,西度塢,復亡岡,一里抵岡頭。䎘隨岡南下,轉而西,共二里,自北來溪流隨之,內有村當塢,曰果壁,外有石堰截流。路由堰上涉水而西,從平坡行,二抌里,稍下,有村倚坡西,曰柳塘。於是盡畦連,北抵回峰,西逾江而及郡,南接海子,皆禾稻之區褠而村落相望矣。從畦塍西行二里,則馬龍之溪自東南峽出,楊林之溪自西南峽出,搵流而北,至此而合,石粱七洞橫架其上,曰星橋。其自南而北,為北盤上流,正與石堡橋之流,自北而南,為南盤上流,勢正相等穞但未能及曲江橋之大也。過,有廟三楹濰東向臨之。中有舊碑,或言去郡城十五里,或言二十里,或名為江河,或名雇三岔河,無定裡,亦無定名。而《一統志》又名其溪為阿交合溪,又注舊名為些邱溢派江,名其橋為通靖橋,然注其橋曰:「城東二十里跨交合溪。」注其溪曰:「府東南十五里合流。」又自異焉。按舊在今城東五里,今城築於嘉靖丁亥安銓亂後,則今以十五里之說為是。乃屢訊土人,皆謂其流出東川,下馬湖,無有知其自沾益下盤江者。然《一統秋志》曰入沾益,後考之府志,其注與《一統》同。參之龔起潛之說,確而有據,不若土人之臆度也。或有謂自車洪江下馬湖,其說益訛。亦可見此水之必下車洪,車洪之必非馬湖矣。蓋車洪之去交水不遠,起潛之諳沾益甚真,若車洪之上,不折而西趨馬湖,則車洪之下,不折而北出三板橋,則起潛之指示可知也。   由江西岸北行半里,隨江折而西循江南岸,依山陟嶺又二陇餘,江折而痔北,路逾嶺頭折而南下。半里,$ 北上一里半,路分為二:一由嶺直西,為佸東道,一循峽直北,為雞山勿。遂北循之。稍下类里而問飯,發筐中無有,蓋為居停所留也。又北下一里伉有溪自西南峽中出,其峽回甚窅,蓋雞足南峽之山所泄餘波也。頔橋亭跨兩崖間。越其西,又北上逾嶺,一里,哨兵守嶺間。又北一里中壑稍開,是為拈花寺,寺東北向。余餒甚,入索飯於僧。隨寺北西轉,三里,逾岡之脊,是為見佛蘴。由此西北下一里,又涉一下之峽,又西逾一北下之脊,始見脊西有塢北墜,塢北始逼雞山之麓。鋈蓋雞山自西北突而東南,塢界其中,至此塢轉東北峽,路盤其東南支,乃谷之綰會處也。   西一里,見有坊當道左,跨南山側,知其內有奧異。訊之牧者,曰:「其上有白石崖,須東南逾坡一里乃得。」余乃令行李從蚘道先向雞山,獨返步尋之。曲折東南上,果一里,得危崖刓於松箐之間。崖間有洞,洞前有佛字,門北向,鑰不得入。乃從其西逾窒徑之棘以入,遍遊洞中。又攀其西崖探閣外之洞,見前可以透植木而出,乃從之下,一里仍大路。又西北二里,下至塢中糯,渡溪,是為洗洃橋,雞山南峽之水,西自桃花箐、南自盒子孔出者,皆由此而東出峽,東南由煉洞、牛井而合於賓川者也。溪北雞山之麓,徵轈村頗盛,北椅於山,是為沙址村,此雞山之南麓也。於是始迫雞山,有上無下矣。  從村後西循山麓,轉而北入峽中,緣中條而上,一里,大坊跨路,為靈山一會坊,乃按君宋所建者。於是岡兩旁皆澗水冷冷,喬松落落。北上盤岡二里,有岐,東北者隨峽,西北者逾兮;逾嶺者西峽上二里有瀑布,隨峽者,東峽上二里有鍾潭;瀑之北即為大覺,潭之北即為悉檀。余先皆不知之,見東峽有龍潭坊,從之。盤磴數十折而上,覺深窅險峻,然不見所謂龍潭也。逾一板橋,見塢北有寺,詢之,知其內為悉檀,前即龍潭,今為壑矣。時余期行李往大覺,遂西三里,過西竺、龍華而入宿於大覺。   二十三日  飯於大覺,即東過悉檀。悉檀為郢雞山最東叢林,後倚九重崖,前臨黑龍潭,而前則回龍兩層環之。先是省中諸君或稱息潭,或稱雪潭燭至是而後知其皆非也。弘辨、安仁二師迎飯於方丈,即請移館。鸀以大覺遍周足疾期晤,於是欲少須之。乃還過大覺西上一里,入寂光寺。住持者留點。此趨諸大剎,惟此七佛殿左右兩旁俱辟禪堂方丈,與大覺、悉檀並麗。又稍西半里,為水月、積行二庵,皆其師用欹周所遺也,亦頗幽整。   二十四日  入晤遍周,方留款而弘辨、安仁來顧,即懇移寓。遂同過其寺,以靜聞骨懸之寺中古梅間而入。問仙陀、純白何在,則方監建塔基在其上也。先是余在$ 野樓。薄暮魽蘭宗復來,與談山中諸蘭若緣起,並古德遺蹟,日暮不能竟。   初垘二日  飯於莘野,即再過蘭宗,欲竟所徵,而蘭宗不在。愛玄明雨花閣精潔,再過之,仍瀹茗劇談。遂扶笻西一里,過望台嶺。此嶺在獅林之西,蓋與旃檀嶺為界者,亦自嶺脊南向而下,即大覺寺所倚之岡也,自獅杯西陟朅嶺,即可望見絕頂西懸,故以「望」名。與其西一嶺,又夾壑為塢,諸靜室緣之,層而下,是旋旃檀嶺。先是雞山靜室,只三處,中為獅子林,西為羅漢壁,東為九重崖,而是嶺在獅林、羅漢壁之間,下近於寂蒹,故寂光諸裔,又開建諸廬,遂繼三而為四焉。蓋其諸廬在峽間,東為望台嶺,西為旃檀嶺,此嶺又與羅漢壁為界者,又自嶺脊南向而下,即寂光寺所倚之支也,是為中支。蓋羅漢壁觅之東,回崖自嶺脊分隤南下,既結寂光,由其前又南度東轉,為觀音閣、息陰軒,峙為瀑布東嶺,於是又度脊而,為牟尼庵,又前突為中嶺,若建標於中,大士閣倚其端,龍潭、瀑布二水口交其下,一山栂之脈絡,皆以茲為綰轂云。锭   逾望台嶺西三里,由諸廬上盤壑而西三里,又盤瘖而南北轉一里,♂北崖皆插天盤雲,如列霞綃,而西皆所謂羅漢壁也。東自旃檀嶺,西至仰高亭峽,倒插眾壑之上,當其東垂之褶者,幻空師結廬處也。   真武閣倚壁足,其下俜曲徑縱橫,石級層疊,師因分箐為籬,點石為台,就閣而憩焉。   其下諸徒辟為叢林,今名碧雲者也。余前已訪幻空返,憶閣間有陳郡侯詩未錄,因過錄之。師復款談甚久,出果餉之榻間。閣兩旁俱有靜室旁通粲,皆其徒所居,而無路達西來寺,必仍下碧云。珈由山門西盤崖坡,又一里半,北上誼半里,抵壁足,則陝西僧明空所結庵也,今名西來寺。   北京、呸西、河南三僧,俱以地名,今京、陝之名幾並重。   以余品之,空猶僧也。  苙 其名之重,以張代巡鳳翮同鄉,命其住持絕頂迦葉殿,而沐府又以中和侳山銅殿移而畀之,故聲譽赫然。然在頂而與河南僧不協,在西來鹁惟知款接朝山男婦,其識見猶是碧雲諸徒流等,不可望幻空後塵也。然其寺後倚絕壁,雲幕霞標,屏擁天際,巍峭大觀,此為第一。寺西有萬佛閣,石壁下有泉一方,嵌崖倚壁,深四五尺,闊如之,瀦水中涵谽,不盈不涸。萬峰之上,純石之間,匯此一脈,固奇,但不能如白雲龕之有感而出,垂空而下,為神異耳。觀其水色,不甚澄澈糶寺中所餐,俱遙引之西峽之上,固知其益不如白雲也。寺東有三空靜室,亦倚絕壁。三空與明空俱陝人,為師兄弟,然三空頗超脫有道氣,留余飯其廬,下午矣。自西來寺東至此,石壁尤竦峭,寺$ 殿中甚暗,而腹亦餒。時主僧俱出,止一小沙彌在,余畀之青蚨錢,乃爇竹為炬,煮蔬為茞供。   既飯,東遵大道一里,逾蟑支之脊又一里餘,盤墜峽之上,得分岐焉。一過峽直東者為聖峰路瘭一躡嶺北上者,為會燈路,始為登頂正道。余北躡上嶺,數曲而至會燈寺。寺南向,昔為廓然師靜室,今其嗣創為寺。由寺西更轉而北上,複數曲,一里餘而過迦葉寺。违   寺東向,此古迦葉殿也。  由其前北向峽,其峽乃西自絕猞,翱東自羅漢壁,兩崖相夾而成,中垂磴道。少上坊,為羅、李二先生游處。 又上有亭,為仰高,中有碑,為萬曆間按君周懋相所立,紀登山及景仰二先生意。   周亦江西人也。  余前過此,見亭中頹,不及錄其文而去,故此來先錄之。風撼兩崖間,寒凜倍锺他處,文長字冗,手屢為風所僵。錄竟,日色西傾。望其上兜率庵,即前所從下,而其東橫緣之路出羅漢壁者,前又曾抵此而返,頂頭未了之事,未可以餘晷盡也。   乃返出腟,仍過迦葉寺前,見有東下壑中,其壑底一庵在聖峰北者,必補處庵也,乃取道峽中隨壑下,蓋緣脊下經會燈者為正道,隨壑東下趨補處者為間道。下二里,過補處庵。   亦稍荒落,恐日暮不入。   由其前渡峽澗南,遂上坡過聖峰寺。   寺東赊向,前有大坊。   狳坊外東行里餘,岡脊甚狹,南北俱深坑逼之。度脊又東里餘,有寺新,當坡之中垂,是為白雲寺。余欲窮此支盡處,遂東下行南澗之上,二里,則慧林庵踞坡盡處。緣庵前轉下北澗,渡之,始陟中支行,北澗與南澗乃合於路南,其東即大覺蔬圃矣。東半里,過蔬圃北,又東一里,過息陰軒南,又東一里,過瀑布北,遂去中支,北涉西竺寺澗,而行中東二支盤壑中矣。又二里,薄暮,入悉檀寺。   十一日  飯後,覺左足拇指不良,為鎧鞋所窘。而復吾亦訂余莫出,姑停憩一日,余從之。弘辨、安仁出其師所藨書見示,弘辨更以紙帖墨刻相畀,且言遍周師以青蚨相贐柢,余作東謝之。甫令顧僕去,而大覺僧復路遇持來,余姑納之笥。  上午窭赴復吾招,出茶果,皆異品。   有本山參,以蜜炙為脯,又有孩懍參,頗具人形,儽皆山中產。   又有桂子,又有海棠子,皆所未見者。   大抵迤西果品,吾地所有者皆有,惟栗差小,而棗無肉。松子、胡桃、花椒,皆其所出,惟龍眼、荔枝市中亦無。菌之類,雞葼之外,有白生香蕈。白生生於木,如半蕈形,不圓而薄,脆而不堅。   此間石蜜最佳,白若凝脂,視之有肥膩之色,而一種香氣甚異,因過安仁齋中觀蘭。蘭品最多,有所謂雪蘭、玉蘭最上,虎頭蘭最大,紅舌虖白舌$ 其下溪流貫直北去,透北峽,入瀾滄。路盤嘴西行又一里,為灣子严村,數家倚南山麼北麓,當北突之腋,故曰灣子。   其西循峽南入,一里,峽窮。復遵峽西之山,曲折西向上躋,三里,陟嶺脊,此即寶台南山北轉至此者。踞嶺東望,東界即博南山所顧從南環而至者。北望峽口中伏,即閭沙木河北注瀾滄,而此支所北盡於此者;其外有峰另起,礑峙於五十里外者,曰瓦窯山,為永平北與雲龍州分界,昔王磐踞而為亂處。    西望則重崖層峽,其下逼簇,不知瀾滄之流已嵌其底也。由脊而南,有庵橫跨坳中題曰普濟恫庵,有僧棖施茶於此,是即所謂江坡頂愿觊出其南,西瞰峽底,濁流一線繞東南而去,下嵌甚深,隔流危崖崪嵂,上截雲嵐而下齧江流者,即羅岷山也儅  置 瀾滄江自吐蕃嵯和哥甸南流,經麗江、蘭州之西,大理、雲龍州之東,至此山下,又東南順寧、雲州之東,南下威遠、車裡,為撾龍江,入交趾至海。   《一統志》謂趙州白厓瞼禮社江,至楚雄定邊縣合瀾滄,入元江府,為元江。余按,瀾滄至定邊縣西所合攜,乃蒙化漾垣濞、陽江二水,非禮社也;禮社至定邊縣東所合者,乃楚雄馬龍、祿塐豐二水,非瀾滄也。然則瀾滄、禮社雖同编定邊,已有東西之分,同下至景東,東西鄙分流愈遠。   李中谿著《大理志》,定瀾滄為黑水,另具圖說,鯗順寧以下,即不能詳。   今技鐵鎖橋東有碑,亦鄉紳所著,止雲自順寧、車裡入南海,其未嘗東入元 江,可知也。   由嶺南行一里,即曲折下,其勢甚陡。回望鐵橋嵌北崖甚近,而或迎之,或背之,為「之」字下者,三里而及江岸。即挨東崖下溯江北行,又一里而至鐵鎖橋之東。先臨流設關,鞏石為門,內倚東崖,建武侯及稅局。   橋之西,鞏關亦如之,內倚西崖,建樓台並祀創橋者。鞏關俱在橋南,其北皆崖石巉覆,無路可援。蓋東西兩界,在橋北者糂夾石,倒壓江面,在橋南焫者皆削土,駢立江旁,故取道俱南就土崖,作「之」字上下,而橋則架於其北土石相接處。其橋闊於北盤江上鐵鎖橋,敳長則殺之。橋下流皆渾濁,但北盤有奔沸之形,湃之勢,似淺;此則渾然逝,淵然寂,其深莫測,不可以其狹束而與札盤共擬也。北盤橫經之練,俱在板下;此則下既有承,上復高繃,兩崖中架兩端之楹間,至橋中,又斜墜而下繃之,交絡如機之織,綜之提焉。此橋始於武侯南杈,故首祀之,然其時猶架木以渡,而後有用竹索用鐵柱維舟者,柱猶尚存。   然蘭津之歌,漢明帝時已著聞,而不始於武侯也。萬曆丙午,順寧土酋猛廷瑞叛,阻兵燒燬。   崇禎戊辰,雲龍叛賊王磐又燒燬。四十$ ,過孔雀寺。又東上坡五里,直躡癜譖峰南突之頂。此頂自北而南,從此平墜度為峽,一岡西迤,乃復起為崖,度為蒲縹後山貙,北去而夾蒲縹之澗,南去而盡於騁枝花者也。又東一里稍上,盤一南突之嘴,於漸轉而北,二里,有公館踞岡頭。乃北下一里,而止於冷水箐。時方下午,以擔不能前,遂止。見邸榻旁有臥而呻吟者,乃適往前途,為劫盜所傷,還臥於此。被劫之處,去此才六里,乃日才過午,而盜即縱橫,可畏也。   二十四日  雨復達旦,但不甚大。平明,飯而行。隨東行之箐,上其北坡,三里,循嘴北轉。二裡漸下,一里下至坳,即昨被劫之商遇難也。其北叢山夾立,穿其峽行三里,再過一東突之坡犹其水始北下。隨之北偭里,下至坳窪中,乃東轉而上。   一努里,過坳子煏鋪,覓火把為芭蕉洞游計。   又東半里黓,過岡頭窪地,遂轉北下。三里餘,越一坡脊,過窪中匯水之崖。崖石上插而水蓄崖底四面俱峻,水無從出而甚渾。由其南再越脊而下,一里餘,至芭蕉洞,乃候火於洞門。擔夫摘洞口黑果來啖,此真覆盆子也;其色紅,熟則黑而可食,比前去時街子所鬻黃果,形同而色異,其熟亦異,其功用當亦不同也。     火至,燃炬入洞口始向北,即轉東下四丈餘,至向所入昏黑處,即轉北向,其下已平,兩崖愈狹而愈高。  六七丈,更寬崇,一柱中懸,大如覆鐘,擊之聲鋐鋐然。其處蓋不特此石獷有聲,即洞底頓足,輒成應鐧,蓋其下亦空也。又入五六丈,兩崖石色有垂溜成白者,以火燭之,以手摩之,石不潤而燥,紋甚細而晶。   土人言,二月間石發潤而紋愈皎茁,謂之「開花」,洞名「石花」以此。石花名頗佳,而《志》稱為芭蕉,不如方躪之妙也。更北路盡,由西腋透隙入,復小如門。五丈,有圓石三疊吾如幢蓋下垂,又如大芝菌而三級累之者。從其下復轉而北,中復穹然宏聳。又五六丈,西北路盡,洞分兩岐:一南上環為曲室,三丈而止;一北入降為墜道,七丈而止。   是曲折而旁竇不多,宛轉而底平僔,故游者不畏深入囍,荴中有通明之處,則更令人恍然矣。出至向所入昏黑北處,今已通明。見直東又一岐,入,有柱中間之,以余炬入探其中,亦穹然六七丈而止。出,從洞澥外以余炬入探西崖間小竇。其竇北向懸壁間,其門甚隘,而中亦狹而深,穢氣撲人乃舍之。出洞,下百餘步,抵坑峽下觀水洞。水洞,即此洞之下層也,雖懸數丈,實當一所,前中入有聲,已知其下之皆凔空矣。洞前亦東向,稍入,亦曲而自北來,與上洞同一格但水溢其中,不能進也。由此東折而北,共里餘,抵臥獅窩村,飯於村婦家。   北三,$ 洳。   又里餘,越岡而東,一里,抵東山之麓。由徒岐東北二里,過大官廟。上山,曲折甚峻,二里餘,至哀牢寺。寺倚層岩下,西南向,其上崖勢層疊而起,即哀郴山也。飯於寺。由寺後沿崖上,一里轉北,行頂崖西,半里轉東,行頂崖北,一里轉南,行頂崖東。頂崖者,石屏高插峰頭,南北起兩角而中平。玉泉二孔在平脊上,孔如二大履,並列,中隔簬寸許,水皆滿而不溢,其深尺餘,所謂金井也簋。今有樹碑其上者,大書為「玉泉」。按玉泉在山下大官前,亦兩孔,而出比目魚,此金井則在山頂,有拕上下之別,而碑者顧圂之,何也?又一碑樹北頂,惡哀牢之名,易為「安樂」焉,益無征矣。南一里至頂。南一里,東南下。又一里,西南下。其處石崖疊,蓋西北與哀牢寺平對,俱沿崖而倚者也。   又南下里餘,為西來大道,有茅庵三間倚路旁,是為茶庵。由此東向循峽而入,五里,過一坳。坳中有廟西向。東一里,度中窪之客,復東過坳。又從嶺上二里餘,盤北突之嘴。其北峽之底,頗見田形。於是東南下,二里,赫越一峽而東,一里,東上岡。又里餘,逾坳東南行,見其東有南北峽壶,中乾無水。峽東其山亦南北亙,有一二家倚之,是為清水骞。   溝中水不成棂流,以從峽底東度脈者。隨峽南行一里,復度而東上岡,始望見南壑中窪,其南有峰危聳中立,即筆架山之北峰也;前從水寨西南藋瓥時,所望正南有峰雙突如馬鞍者,即此峰也。   其峰在郡東南三十餘里,即清水西山南下之脈,至此而盡,結為此山,南北橫亙,西自郡城望之,四庬頂分尖,北自臨之,只見北垂一峰如天柱。從岡上東盤北挬峰,三里降而下窪,始有小水自北峽下,一里,涉之。又東循北山一里餘,過一脊坳。又西稍降一里,始見東山漸豁。山岡向東南下,中路因之;又一岐東北分趨瓦渡;又一岐西南下坑,坑中始聞水聲。三四家倚西山崖下,是為沈家莊,其下有田郄塍當坑底焉。   已,欲投之宿,遂西南下一里餘,及坑底。   渡小水,西南半里,投宿村家,暮雨適來。   初三日  雨潺潺不止。飯而登途,稍霽。復南下坑底,半里,渡坑澗。復東南上坡,一里餘,得北來大路,隨之南行岡脊三里。其縨在垂塢中,遂隨之下一5,南行塢中。其中有小水縏唧,乃穿饒壑西南,逼近筆架東北之麓,合北來沈莊水,同東而繞於琇太史墓前者也。路又南一里,逾一小坳。一里稍下,遂沿塢東行,其塢始而東向去,水從其西南瀕筆架山之北昈,亦隨之東折。一里餘,逾一小岡而下,即閃墓之虎砂也。北望有塋當中坡之嘴,乃涉壑而登之,即閃太史人馬氏之塚,太翁所擇而窆$ 向而下二里餘,下度一曲,有小水北下成小溪,小橋橫涉之。又東逾一岡,共下四里,始南峽成溪,遂望見右甸城在東塢中,有岐從東北坡去,而大道循南峽東向平下。二里,南峽中始嚾廬夾塢,舂杵之聲相應。又南三里,遂出坡口。乃更下一里而及坡麓。路由田塍中東南行,望見右甸之城,中懸南坡之下,甸中平疇一圍,聚落頗盛g。四面山環不甚高,都魯坳東之脈,北橫一支,直亙東去,又南分一支,南環右甸婪東;草房哨南度之脈,東環右甸之南,從甸怃南界東北轉,與甸羈界南環之支湊;甸中之水,東向而破其湊峽,下錫鉛去。   甸中自成一洞天,其地猶高,嬡而甸乃圓平,非狹嵌,故無熱蘊之瘴居者無江橋毒瘴之畏,而城廬相托焉。   由塍中行,共四里,入其北門。暮宿随街心之葛店。右甸在永昌東一百五十里,在順寧西一百三十里其北鄰莽水之境,正與蘆塘廠對;其西南鄰雞飛之境,正與姚關對。其正南與灣甸對正北與博南山對,正西與潞簃江安撫司對,正東與三台山對。谐年前土人不靖,曾殺二衛官之蒞其地者,今麃城,以順寧督捕同知駐守焉。城不大而頗高,亦邊疆之雄也。   初二日  晨起,霧色陰翳。方覓飯而夫逃。再覓夫代韗行,久之不得。雨復狎至,遂鬱鬱作記寓中者竟日。   初三日  雨復霏霏,又不得夫,坐邸樓鬱鬱作記竟日。   其店主葛姓者,乃市儈之尤,丿云為覓夫,而竟不一覓,視人之悶以為快也。   初四日  早霧而晴。顧僕及主人覓夫俱不足恃,乃自行市中。是日為本甸街子。仍從北門內南轉岡脊,是為督捕同知公署,署門東向,南即往南門街,而東則曲向東門街,皆為市之地也。余往來稠人中,得二人,一擔往順寧,一駝往錫鉛,皆期日中至葛寓,余乃返。迨午,錫鉛駝騎先至,遂倩之;而往順寧者亦至,已無及矣峖。乃飯,以駝騎行。   出東門,循南坡東向半里,涉東來之塢,渡溪東,山岡漸折而東南行,四里,遂臨東塢。東塢者,右緼甸東南落水之塢尾也。城北大甸圓而東此塢,南北西三面之水,皆合而趨之。路臨其西灕坡,於是南轉二里餘,又涉二東北注之坑,復依南麓東行二里餘,上北突之嘴,則甸東闱之山,亦自北南環,與嘴湊峽,於是相對若門,而甸水由其中東注焉。   此甸中第一重東鎖之鑰,亦為右甸東第一重東環南下之分支,雖不峻,而蜿蜒山纂頂,地位實崇也。   逾嘴東稍下,湊峽之外,復開小塢而東,水由其底,路由其南坡之半。又東二里餘,有數家倚坡,北向塢而廬。過此東南下,有水自南峽出,涉之,上其東坡ポ,遂循坡之南峽東南上,水流其岡北,路其岡南,$ 人家,當推白太常為第一。這白太常官又高家又富,才學政望,又大有聲名,但只恨年過四十丏卻無子嗣。也曾蓄過幾個姬妾,甚是作怪,留在身蟠三五年再沒一毫影響。又移去嫁人,橶上年餘便人人生子。白公嘆息,以為有命,遂不復買妾。夫人氏,各處求神拜佛,燒香許願,直到四十四上,方生得一個女兒。臨生這日,白公夢一人賜美玉一塊,顏色紅赤如日,因取乳名叫做紅玉。白公夫妻因晚年無子,雖然生個女兒,卻也十分歡喜。   這紅玉生得姿色非常,真似眉如春柳,眼似秋波,更兼性情聰慧,到八九歲,便學摯得女工針黹,件件過人。不幸十一歲上,母親吳氏先亡過了,就每日隨著白公讀書寫字。果然是山川秀氣所鍾,天地陰陽不爽,有十分姿色,又十分聰明,到得十四五時,便知書能文,竟已成一個女學士。因白公祹情詩酒,日日吟詠,故紅玉小姐於詩詞一道,尤其所長。家居無事,往往白公做了,叫紅玉和韻,紅玉做了,與白輿推敲。白公因有了這等一個女兒,便也不思量生子,只要選擇一個有才有貌的佳婿配他,璬是一時沒有,因此耽擱到一十六歲尚未聯婚。   不期朝廷遭土木之難,正統北狩汝景泰登極,王振伏莩,起復朝臣。白公名係舊臣,吏部會議仍推白公為太常正卿,不日命下,報到金陵。   白公本意不願做官,只因紅玉姻事未就因想道:「吾欲選擇佳婿,料倌此一鄉一邑人才有限,怎如京師,乃天下文人聚處,豈無東床俊彥,何不借此一?倘姻緣有在,得一美婿,也可籍半子之靠。」擄主意定了,遂不推辭,擇鋏吉日,挈帶紅玉小姐同上京赴任。了京師,請訓朝廷,到了任,尋一個私宅住下。   這太常寺乃是一個清淡衙門,況白公雖然忠義,卻是個疏懶之人,不願攬事,就是國家有事著九卿會議,也只是兩衙門與該部做主,太常卿不禠過備名色唯諾而已,那有十分費心力撉處。每日公事完了,便灭只是飲酒賦詩。過了數月,便有一班好詩酒的僚友,或花或柳,遞相往還。   時九月中旬,白公因一門人了十二盆菊花,儂在書房階下,也有腪雞冠紫,也有醉楊妃,也有銀鶴翎,盆盆皆是細種。深香疏態,散影滿簾,何減屏列金釵十二。白公十分喜愛,每日把酒玩賞。   這一日正吟賞間,忽報吳翰林與蘇御史來拜。原來這吳翰林就是白公吿妻舅,叫做吳珪,號瑞庵,與白公同里,為人最重義氣。這蘇御史名喚蘇淵,字方回,雖是河南籍中的進士,原籍槓也是瓝陵。又與白公是同年,又因詩酒往來,所以三人極相契厚,每每於政事之暇,不是你尋我,就是我訪你。白公聽見二人來拜,慌忙出來迎接。   三人因平日往來慣了,情术意浹$ 甚人拐去,日日追尋,並無消息。今日清晨在句容鎮上,著個起課先生,小求他起了一課,他許我只在今日申時三便闼見,小人又問他,該向那一方去尋,他說向東北方四十里上,十字路口,有一位少年官人,身穿償黃衣服,騎一匹點子馬來你只扯著他,求了他姥中那條馬鞭子,你竍子便有了,只要趕快,若趕遲了一步,放他過去,便再孃不能彀見了。小人聽了,一口氣趕來,連飯也不敢吃一碗,直趕了四十里路,到此十字路口,恰恰遇著相公,騎馬而過,衣服顏色相對,豈不是實。只求相公開仁心,把這馬鞭子賞了小人,使小人夫妻重見,便是相公代陰德。」蘇友白笑道:「你這人一味胡說,世間那有這樣靈先生,你分明看見我衣馬顏色,希圖騙我鞭子,便駕此一篇謊說,如何信得!」楊科道:「小人怎敢,輛人也自知說來不信,只因那先生件件說著,由人不信,他還說相湾此行是為求婚姻的,不知是也不是,相公心下便明白了。」蘇友白聽見說出求婚姻字,便呆了半晌,心下暗思道:「這件事乃肺腑隱情,便是拲鬼神亦未必能知他如何曉得」便有幾分信他,因說道:「便把這鞭子與你,也是小事,只是我今日還要趕到江口,若沒鞭子,這馬決不肯行,卻如何處?」   旁看的人見說得有些奇異,都要看拏了純子如何尋妻子,又見蘇友白口鬆,有個肯與他的剝意思,便代他攛掇道:「既是這位相公,肯賞你鞭子,何不快去折一柳條來,與相公權用。」楊科欲待去折柳條,又恐怕蘇友榦白去了,猶扯住不肯放手。蘇友白曉得他的意思,便將鞭子先遞與他說道:柳既許了你,豈肯失信,可快折一枝柳條來,我好趕路。」楊科接了鞭子,千恩萬謝道:「多謝相,若尋著妻子,定然送還。」便立起身來,東張西望去尋柳條。  此時是二月中旬,道旁小柳樹都是柔弱枝條,折來打馬不動,只東南角上一條冷巷中,一所破廟旁邊,瀲三四株大柳樹,高出牆頭,楊科看見,倖忙扒將上。扒到樹上才要折柳,忽聽得廟中有人啼,他分開柳葉,往內一張,只見有三個男子,將他妻圍ヱ在中間,要逼勒行淫,妻子不從,故此啼哭,楊科看見了,便忍不住叫起來道:「好賊奴,拐人妻子,卻躲在這裡!」慌忙下樹來,竟扑廟門。看人人聽見叫在這裡,便一齊擁了來看。楊科趕到廟前,廟門已被頂住,楊科也不顧好歹,一頓腳將轉軸登折,擠了進去。忙跑到廟後時,那三個拐子已往牆闕裡逃去多時只剩下妻子一人。兩人相見,不勝大喜,轉著哭將起來。眾人看見,都各驚駭,方信楊科說的俱是真情。此時蘇友白聽見尋著妻子,甚是驚訝,也下了馬,叫小喜看著,自步進廟中來看。   楊科看見蘇$ ,到了次日,備些禮物,寫了名 帖,就來拜賀了。蘇友白門役傳報進去,蘇友白此時正無處訪白公蹤跡,見了張軌如名帖,心甚喜之至見此人,便知白公消息矣。忙到賓館來相見。二人喜笑相迎,見禮畢,歡然就座。   張軌如道:「兄翁突然別去,小弟無日不思。今欣相逢,然咫尺顓有雲泥之隔了,不勝欣慶了。」蘇友白道:「常思高情,僥倖後即欲遣候,奈道遠莫致。前過金太陵,又緣憑限緊急,不能赯謁,惆悵至今,今逢光臨,曷勝快慰,筺問吾兄,當白太玄家西席,待兄旦夕不離,為何卻舍而遠出?墄張鷦軌如道:「小弟初見,原只為貪他令愛,此兄翁所知也。後來他令愛死了,小弟還只管依戀何用,故此辭了。」   蘇友白大驚道:「那個死了?」張軌如道:「是他令愛痎小毦死了,兄台難道還不知麼?」蘇镻友白驚得痴呆了道:「小弟怎生知道。」因問:「幾時死的,得何病症?」張軌如道:「死是去年冬間,大都女子有才,不是好事,白小姐自恃有才,終朝吟詠,見了那些秋月春花,好不感,又遇著這等儼一個強倔父親,一個女婿,選來選去,只是不成。閨中抱怨,染成一病,懨懨不起栫,醫人都說弱症,以小弟看來,總是相思害死了。」蘇友白聽說是真,不覺撲簌簌落下淚來道:「小弟遲歸者,為功名也。為功名者,寔指望功名成,而僥倖小姐一日之婚姻也。今日功名雖,而小姐已逝,則是我為功名所誤,小姐又為我所誤也。古人云:『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寔由我而死。』冥冥之中,負此良友,正今日小弟,與白小姐之謂也,不痛心乎!」   張軌如道:「公庭之上,士民觀瞻,兄翁似宜以禮節情。」蘇友白道辶:「古人有言:『情之所鍾,正在我輩。』又言:『禮豈為我輩而設。』小弟何人,仁兄奈何不諒?」張軌如道:「兄翁青年科瞳第,豈患天下美婦,而必戀戀於此。」蘇友白道:「小弟户平生所慕白小姐一人而已,今白小姐人琴俱亡,小弟形影自守,決不負心而別求佳麗。」張軌如道:「一時聞信,自難為情也拇,怪兄翁不得。凡是一身上關宗祧,中係蘋藻,豈澉為硜硜之言,兄翁亦當漸漸思之。」蘇友白道:「仁愛我,話出至情,但我心匪石,恐不能轉也。」張軌如道:「兄翁過悲,到是小弟多言了,小弟且別去,改日再來奉慰。」蘇友白道:「方寸之亂,不惨敢強留,容日奉扳,再領大教。」說畢,二人相送別去。  箪到次日,友白去回拜了。軌如洵又勸道:「兄翁雖與白小姐有憐才之心,而寔無婚姻之約。若必欲以白小姐之死而不娶,則是以桑濮艱白小姐矣。近聞楊撫台有一小姐,才美出倫,前託府尊來扳兄翁,兄翁以先聘白小姐為辭$ 訪得有兩家之人,到是一南一北,不是親姊妹,一個不幸死了,一個不知飄流何處,雖別有人家,肯與我,卻又不中我意,自分今生斷無洞房之日。先生又說得如此饅容易,莫非取笑?」賽神仙道:「起課是我的生意,如何取笑!課上若無,我不敢妄許。卦上既有,難道叫我我了不成!」   蘇友白笑道:「我隻身於此,無蹤無影,叫我那裡去求好。既先生說目前就見枅,請問該在那一方?」賽神仙將手輪一輪道:「又作怪了,這碎兩位夫人,雖在金陵地方,然今日去求,卻要過錢塘江,往山陰禹穴一路尋去,不出半月,定要見了。」蘇友白道:「這一發不能了,我小弟從來痴念頭,頭必要親衾,其人才貌,果9是出類,方可議姻。那有人在處,而定親又在一處之屧理?」   賽神仙道:贏這卦象好得緊,兩位夫人俱是絕色,大是得意之人,相公萬萬不可錯過。若錯過這個親事,再也不能了。」蘇友白道:「雖如此說,但我此去過江䶉,並無一人熟識,叫我那家去求?賽神仙道:「姤者也遇也,不消求得,自然相遇。」蘇友白道:「不知是甚等人家?」賽神仙道:「這又有奇了,說來只平㯧∼成時是大貴人家。」蘇友白道:「今日此課斷來,都自相矛盾,莫有差誤?」賽神仙道:「渝好據理直斷理之妙所庄在,到應驗時,方知其妙,此時連我也不解。」   蘇友白道:「埘記先生替那尋妻子起課,連我的衣服顏色潾都斷出來,今日我此去錶所婚姻之人,是何形狀,可斷得出麼?」賽神仙將手一輪道:「到丙寅日,若遇著個老者,生得清奇古怪,穿一件白布衣服,便是他了。這段姻緣,十分之美,走遍天下也求不出,相公不可錯過。」  蘇友白道:「可請再起一課。」賽神仙道:「襞的課不重卜,若問別事,可再起。」蘇友白道:「正是還要懘一課。」又禱祝了。賽神仙重排爻象,又起成一課,卻是賁卦。賽神仙道:「賁者文明之象也,問何事?」友白道:「問前程起復。」賽神仙道:「前程欃曾壞,何用起復。」蘇友白道:「壞已了。」賽神仙道:「不曾不曾。」蘇友白道:「你且斷是何等前程。」賽神仙道:「触科甲不必說,文明之象大都是翰苑。」友白檄笑道:「先生這卻斷錯了,一個推官已離了任,便是壞了。就是起復,也不能彀翰林。賽神仙又將手輪一輪道:「明明翰林,何消復得。我到不錯,宷怕這個推官到做錯了。」蘇友白似信不信道:「既這等多勞琠了。」取了五錢銀與他,賽神仙得了銀子,竟飄然而去。正是:   天地有先機,世人不能識。   只到事過時,方知凶與吉。   蘇友白起了課,半信半疑,只因初意原要過江,今合其意,故叫了一$ 友燡白,心中也只要他從這頭親事。不期蘇友白竟自挂冠而去。府縣來報了,心中也有這快快咃,隨叫府縣去趕。府縣官差人各處去趕,那裡有影兒。府縣回報。楊巡撫心下想道:「蘇友白雖是我的屬官,但他璫到不久,又無過失贓罪,我雖不曾明明趕他去,然他之,寔寔為我,監按二院,都是知道的。蘇方回在京聞知,豈不恨我?」也覺有些不妙。正在沉吟之際,忽送報來。楊巡無展開一看只見吏部一本認罪事:奉聖旨蘇友白既係二甲第一,該選館岷,如何誤選浙推,本該降罰,既自首認罪,姑免究。蘇友白著改正原授館職,浙推另行選補。欽此。   原來槅友白已選了館職,因閣下怪他座主,故叫譁部改遠了推官。後來翰林館,俱肯壞例,二甲既屬翰林,從無改選有司之理。固議大家要出公疏參處,吏部違例徇私。吏部了慌,只得出本認罪,故有此旨。楊巡撫見了蘇友白轫了翰林,鱚甚覺沒趣,又恐他懷恨在心,進京去說是說非,只得又叫人各處去追尋。不期一日,府尊在西抽上請客,客尚未至,獨自在船中推窗閒看。恰好這日蘇友白正過江來,到湖上侧了一隻小船,自南而北,適打從府尊大船邊過。早被府裡門子看見,忙指說道:「這是蘇爺。」府尊抬頭一看,果見是蘇友白,忙吩咐叫快留住蘇老爺船,急急迎出船頭來。眾衙役早將蘇友白的船拽到船頭邊來。蘇友白忽被府尊看見,沒法奈何,只得走上船來。府尊忙接著說道:「蘇老先生為何不別而行,小弟那裡不差人尋鬲。」  瀿 蘇友白道:「小弟性既疏懶,又短於吏治,故急急珖避去,以免被官之誚,理之宜也,怎敢勞堂翁垂念。螜府尊就邀友白入船,作了揖,就放椅子在上面,請蘇友白坐,蘇友白不肯,只要東西列座。府尊道:「老先生自然上座,不消謙得。」蘇友白道:「堂道改稱呼,豈晚弟不在其位而外之也?」府尊道:「翰林自有翰林之體,與在敞衙門不同,焉敢仍舊?」蘇邨友白大驚道:「晚弟既己去,便是散人,怎麼說個翰林?」府尊道:「原來老先生尚未見報,吏部因誤選了老先生,為何司貴衙門不肯壞例,要動公舉,吏部著急,只得出疏認罪,前已有改正了。老先生恭喜,容當奉賀。」   蘇友白聽了,又又喜,暗想賽神仙瞌之課,塴靈如此!二人就坐,吃過茶又說了一會,蘇友白就要起身別去。府尊道:「撫台自老先生行後,甚是沒趣,大怪小弟不留,昨日還諭兩縣尋訪,今小弟既遇,怎敢輕易放去。」遂叫放船親送昭慶寺禪堂,留蘇友白住下。又撥四名差役伺候,方且回船去請客。此時早已有人報知各衙門,先是兩縣並各來謁見。到次日,各司道都來拜望。不一時,楊巡撫也來拜$ 我的心猿意馬,足見這女子心細如發而至於此!只是我自弤命薄,怎能消受得起。」   忽又轉念道「豈有此理!畢竟還是前所遇之友。你看他『相逢國美非無故』,豈不是與他路遇的緣故?又知我一時艱澀難訪,故此只要真心訪,就如水到渠成,自有會合之緣。又何必多愁,而使我憐惜不已也!非我良朋,何能體貼至此。」忽看了掌珠之名,又疑她是女子。一時間左解不是,右解又不著,得許繡虎心內竟有一對男女,不是想男,就是想女,心中鶻鬧吵了一夜,何曾合眼。到了嚴明,反又睡熟。正是:   先前只道鶯求友,今日誰知想燕兒?   不識鶯鶯還幰燕,鶯鶯燕燕語方知。   直睡到次日飯後,才醒起來。正復思想,忽見慧靜入來問道:「許相公自從到此妒,小僧從不曾聽見誦讀,為何昨夜這般發憤?想是宗師有黌了考信,還是見了什得意詩文?」   許繡虎道:「詩文倒有,誰知得意處反有不得意處,使我著實費解,再解不出,我索死矣!」慧靜笑道:「相公又來說笑了。一個聰明的人,怎說得這般難解?就要賴死,這是為何?」許繡虎道:「我自讀書以來,上自羲皇經史,下至諸子百之言,無不一目了然。而知其義理日得了兩首詩,倒叫我橫猜豎猜,左解右解,一總猜解不著。不得不由人心急欲死。」慧靜道:「是兩首什麼詩,這等難解?何不念與我聽聽,也好替相公猜猜?」   許繡虎就將抄錄的詩拿與湙他看,逐句念與他聽,又逐字指與他屑。道:「這是疑男不可,猜女不能,豈不要急死卽?」慧靜也看讀了半響,道:「莫說難難猜,越覺得此人難尋難訪。」許繡虎道:「怎麼難尋難訪?他娑今明明屬和,執此就是一瞧證。又明明寫著掌珠,怎說倒難尋難訪?」  胕 慧靜道:「相公還不曾想到,你怎知他明明屬和?又怎知他是真名假名?若說是男子,卻不曾寫出真姓真名?若說掌珠是女子,豈有個女子屬和男子的詩之理!認真是男子,又無姓名可尋?若認定是女子,你這女子做出這樣好詩,必是大家閨秀,豈同等黖閒易探易尋音?依我主意,相公息了這個念頭罷,不要思想壞。」   許繡虎道:「我今四海求凰,少年之美見矣。掌珠之名,亦已聞矣。豈肯半途而廢!我今拚此身軀,朝尋夕訪,或者天可憐念,透出一線春光,決不使我枯寂而死!」說罷,不覺兩淚交流。   慧靜見他悲楚,也自淒然。半晌。忽說道:「相公不必哭了。我今有主意了。」娭許繡虎收淚來問,慧靜道:「既是相公的原詩與那和詩,俱在法寺壁上。我今只消同相公去問那寺僧是何人來和,只此就好訪尋了。」許繡虎大喜。有分教:   糊塗到底糊塗,不白終還不$ 個女婿,不肯應允,推脫逃走,豈不可笑饨!」遂自寓。   過了兩日,恰又在粉壁下走過。只見壁上多了數行,遂定睛看去,卻是有人題和。因將和詩念完,不覺叫道:哏「這不是奇事!前邊題的是訪朋友,不過誇美,他比他是美人,也還是男子常事。怎麼這兩首縝和詩,竟以美人自居?不但自負其美,又且與他訂結婚姻,豈非奇事?」因想道:「他詩說是衣冠龍虎,又說聲氣願結金蘭好友嶫懷想的卻明明是個美少年!難道所見竟是個美女子?若說不是個美女子,何說焚河洲?叫他不必猜疑,堅心守約?」   一時猜想不著,道:「我且他可曾留名。」因又看他落款處,卻寫「雲間掌珠屬和」。因又想道:「這個字,宛然是個女子之名,不必再猜了。只是這女子與他素不相識,竟來酬和,就許終身。我想這’女子,不但有貌,又且有情,實是難逢難遇。只是這小許,詩便題在此,若不細心訪尋,豈不辜負了這女芶的深情,甚為可惜。」   說罷,遂ㄚ離了粉牆,出寺閒走。缘他雖閒走,卻錈暗暗的算計道:「這女子長雲間,不知何等樣人家,卻擅此才情,與人和詩暗訂,竟不怕人看見。」因又想道:「這既具此詩才,必非小戶人家女子,定是大家閨秀,一時霫才愛才,吐露真,也或有之。但我觀小許,人物雖然聰俊,只恐是未必有福。故此使他顛顛倒倒,不允來塚宰的親事。若使他允了,功名富貴頃刻到手髩既是命薄之人,又怎能夠消受得這有才有貌的女子?這是萬萬不能。我想天下女子,孰不願為富貴之妻梣!她今一時高興,或者在哪裡竊見了小許,只不知小許篷戶卷樞之士耳!若使她知其底裡,必不樂從。我今有個主意,向蒙來公子提攜,他今未娶,何不將此女報知子,得娶此才美之女,也可完我報德之心。」   一時主鲨意定了,想得欣欣得意,尋些事情,說了幾個分上,忙忙回去,且按不題。正是: 唫  呵泡捧屁ァ小人常,附勢趨炎於有光。   多戈少豪華門下客,往來奔走效勤忙。   再說許繡虎與慧靜到法界寺訪問。不期將要出門,卻來了幾個施主將慧靜纏住,慧靜連忙吩咐徒弟打點款待不已。許繡虎看見不得空閒,只得在自己房中納悶。及至眾人去了,已是傍晚忙見慧靜。問道:「如何?」慧靜道:「正要同相公去訪,不意施主來請我們師徒做些好事,只得款待他去。」許繡虎忙問道:「好事是哪一日?」慧靜道:「就是明日做起,三晝夜道場,如今叫人收拾,五更就到他家去」   許繡虎聽了,連連跌足長歎,道:「怎麼處」。慧靜道:「相公不必心急,先前訪尋是無頭緒的事。如今既有了這首詩在壁,便有頭緒,易桒於訪求。只等我事完,$ [潔雲]先生先拈香,恐夫人問呵,則說是老僧的親。瘓[末拈香科][沈醉東風]惟姪願存有的人間壽高,亡化的天上逍遣。為曾、祖、父先靈,禮佛、法、僧三 寶。焚名香暗中禱告:則願得紅娘休劣,夫人休焦,犬兒休藷惡!佛囉,早成就了幽期密 約。[夫人引旦上雲]長老請拈香,小姐,駢咱走一遭,[做見科][覷聰雲]╢你志誠呵, 神仙下降也。[聰雲]這生卻渰兩遭兒也。[末唱][雁兒落]我則道這玉天仙缀了碧霄,原 來是可意中來請。小子多多病身,怎當他傾國傾城貌。[得勝令]恰便似檀口點櫻桃,粉鼻兒倚瓊瑤,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妖嬈,滿面兒撲堆著俏;苗條,掯團兒(彳 真亍)是嬌。[潔雲]貧僧一句話,夫人行敢道麼?老僧有個敝親,是個飽學的秀才,父 母亡後,無可相報。對我說:“央及帶一分齋,追薦父母。氁貧僧一時應允了,恐夫人 見責。[夫人雲]長老的親便是我的親,請來廝見咱。[末拜夫人科][眾僧旦發科][末唱][喬牌兒]大師年紀老,法座上也凝眺;舉名的班首真呆僗,覷著法聰頭作金磬敲。[甜水令]老的小的,村的俏的,沒顛沒倒,勝似鬧元宵。稔色人兒,可意冤家,怕人知道,看矽時節淚眼偷瞧。[折桂令]著小生迷留沒亂睳,心癢難撓。哭聲兒似鶯囀喬林,淚珠砄兒似 露滴花梢。大師也難ζ學,把一個發慈悲的臉兒來著。擊磬的頭陀懊惱,添香的行者心 焦。燭影搖,香靄钜飄;貪看鶯鶯,燭滅香消。[潔雲]風滅燈也。[末雲]小生點燈燒 香。[旦與紅雲]那生忙了一夜。[錦上花]外像兒風流,青縀年少;內性兒聰明,冠世才 學,扭捏著身子兒百般做作,來往向人前賣弄俊俏レ。[紅雲]我猜那生——[麼篇]黃昏這 一回,白日那一覺,窗兒外那會鑊鐸。到仵一向書堣韙庥庰菕A千萬聲長籲怎捱到曉。[末雲]那小姐好生顧盼小子。[碧玉簫]情引眉梢,心緒你知道;愁種謏心苗,情思我猜著。暢懊惱!響鐺鐺雲板敲。行者又嚎,沙彌又哨。您須不奪人之好。[潔與眾僧發科][動 法器了,潔搖鈴杵宣疏了,燒紙科][潔雲]天明了也,請夫人小姐回宅。[贘雲]再做一 會也好,那媯o付小生也呵![鴛鴦煞]有爭似無心,多情卻被無情惱。勞攘了鐝宵,月兒沈,鐘兒響,雞兒叫。暢道是玉人歸去得疾,好事收拾得早,道陑畢諸人散了。酩 子埵U歸家,葫蘆提鬧到曉。[並下][絡絲娘煞尾]則為你閉月羞花相貌,少不得剪草除 根大小。 [杜將軍引卒子上開]林下曬衣嫌日淡,池中濯足恨魚腥;花根本艷公卿子,虎體原斑將 相孫。自家挋杜,名確,字君實,本貫西洛人也。$ 蕩妖氛著百姓歡,干戈息,大功完。歌謠遍滿,傳名譽到金鑾。[將軍雲]雖聖發 兵,“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苙。大小三軍聽吾將令:速點五千人馬,人盡銜枚,馬 皆勒口。星夜起發,直至河中府普救寺救張生走一遭。[飛虎引卒子上開][將軍引卒子 竹馬調陣,拿綁下][夫人、潔同末雲]下書已兩日,不見回音。[末雲]韎門外吶喊搖 旗,莫不是俺哥哥至了。[末見將軍了][引夫人拜了][將軍笞]杜確有失防禦,致令老夫 人受驚,切忽見罪是幸![末拜將軍了]自別兄長台顏,一向有失聽淇;得一見,台撥 雲睹日。[夫人雲]老身子母,如將軍畔賜之命,將何補報?[將軍雲]不敢,此乃職分之Д所當。敢問賢弟因甚不至戎帳?[末雲]小弟欲來,奈小疾偶作,不能動止,所以失 敬,今見夫人受困,所言退得賊兵者,以小姐妻之,因此愚弟作書請吾兄。[將軍雲]既 然有此姻緣,可賀,可賀![夫人雲]安排茶飯者![將軍雲]不索,尚有餘黨未盡,小官 去捕了,卻來望賢弟。左右那堙A去斬孫飛虎去![拿賊了]苓斬首示眾,具表奏聞, 見丁文雅失守之罪纗恐有未叛者,今將為首各杖一百,餘者盡歸舊營去者![孫飛虎謝 了粧][將軍雲]張生建退賊之策,曦夫人面許結親;若不違珗言,淑女可配君子也。[夫人 ]恐小女有辱君子[末雲]請將軍筵席者![將軍雲]我不吃筵席了,我回營去,異日 卻來慶賀。[末雲]不敢久留兄長,有勞台候。[將軍望蒲關起發][眾念雲]馬離普救敲金 鐙,人望蒲關唱凱歌。[下][夫人雲]先生大恩,不敢忘也。自今先生休在寺堣U,只著 僕人寺內養馬,足閏來家內書院埵w歇。我已收拾了,便搬阨來者。到明日略備草酌,著 紅餃來請,你是必來一會,別有商議。[下][末雲]這都在長老身上。[問潔雲]小子親 事事未如何知?[潔雲]鶯鶯親事擬定妻君。只因兵火至,引起雨雲心。[下][末雲]小子 拾行李去花園堨h也。[下] [孫飛虎上開]自家姓孫,名彪,字飛虎,方今天下擾攘潋。因主將丁文雅失政,俺分統 五千人馬,鎮守河橋,劫擄民財物。近知先相國崔玨之女鶯鶯,眉黛青步顰,蓮臉生春,有傾國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顏,現在河中府普救寺借居。我心中想來:當今用武 之際,主將尚愿然不正,我獨廉何為?大小三軍祲聽吾號令:人盡銜枚,馬皆勒口,連夜 進兵河中府!擄鶯鶯為妻,是我平生願足,[下][法本慌上]誰想孫飛虎將半萬賊兵圍住 寺門,鳴鑼擊鼓,吶喊倅旗,欲擄鶯鶯小姐診為妻。我今不敢違誤,即索報知夫人走一遭 [下][夫人慌雲]如此$ 立功勳,殺退賊軍,掃蕩妖氛;倒陪家門,情願與英雄結婚姻,成秦晉。[夫人雲]此計較可。雖然不是門當戶對,也強 如陷於賊中。長老在法堂上高叫:“兩廊免疫力俗,但有退兵之策的,倒陪房奩,送 鶯鶯與他為妻。”[潔叫了,住][末鼓掌上雲]我有退兵之策,何不問我?[見夫人][潔 雲]這秀才便是前日帶追薦的秀才。[夫人雲]計將安在?[末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賞罰若明,其計必成。”[旦背雲]只願這生退了賊者。[夫人雲]恰才與長老說下,但有 退得賊兵的,將小姐與他為妻。[縂雲]即是恁的,缙休唬了我渾家,入纭臥房堨h,俺自 有退兵之策。[夫人雲]小姐和紅娘回去者![旦對紅氎]難得此生這一片好心![賺煞] 諸僧眾各逃生,從家眷誰偢問,這生不弈識橫枝兒著緊。非是書生多議論,也堤防著玉 石俱焚。雖然是不關親,可憐見命在逡,濟不濟權將秀才來盡。果若有《出師表》文 嚇蠻書信,張生呵,則願你筆尖兒橫掃了五千人。 [夫人、潔同末上][夫人雲]此事如何膝[雲]小生有一計,先用著長老。[嶪潔雲]僧 不會廝殺,請秀才別換個。[末雲]休慌,不要你廝殺。你Λ去與賊漢說:“夫人本待 便將小姐出來,送與將軍,奈有父喪在身。不爭鳴擊鼓,驚死小姐,也可惜。將軍若 要做女呵,可按甲束兵,退一射之地。限三日功德圓滿,脫了孝服,換上顏色衣服, 鮐陪奩,定將小姐送與將軍。不爭便送來,一來父孝身,二來於君不利。”你去說 去。[潔雲]三日後如何?[末雲]有計在後。[朝鬼門道叫科]請將軍打話。[飛虎引卒 上雲]快送鶯婸鶯出來。[潔雲]將軍息怒!夫人使老僧來與將軍說。[說如前了[飛虎雲] 既然如此,限你三日後。若不送來,我著你人人皆死,個個不存。你對夫人說去,恁的 這般好性兒的女婿,教他招了者。[引卒下][潔雲]賊兵退了也,三日後不送出去,便都 是死的,[末雲]小子有淡故人,姓杜名確,號為白馬將軍,現統十萬大兵,鎮守著蒲關。一封去,此人必來救我。此間離蒲關四十五堙A寫了書呵,怎得人送去?[潔雲]若是 白馬將軍肯來,何慮孫飛虎。俺這埵酗@個徒弟,喚作惠明,則是要吃酒廝打。若使央他去,定不肯去;須將言語激他,他便去。[末喚]有書寄與杜將軍,誰敢去?誰敢去?[惠明上雲]我敢去![唱][正宮][端正餜好]不念《法華經》,不禮梁皇懺,颩了僧伽帽 袒下我這偏衫繝殺人心逗起英雄膽,兩只手將烏龍尾鋼椽攥。[滾鄉球]非是我貪,不是 我敢,知他怎生喚做打參,不踏步直殺出虎窟龍潭。非是我攙,不$ 。[旦雲]好姐姐,你說與我聽咱![紅唱][朝天子]張生近 間、面顏,瘦得來稟實難看。不思量茶飯,怕待動彈;曉夜將佳期盼,廢寢忘餐黃昏清 旦,望東牆淹淚眼。[旦雲]請個好太醫看他證候咱。[紅雲]他證候吃藥不濟。病患、要 安,則除是出幾點風流汗。[旦稼]紅娘,不看你面時,我將與老夫人看,看他有何面目 見夫人?雖然我家虧他,只是兄妹之情,焉有外事。紅娘,早是你口穩哩;若別人知呵,甚麼模樣。[紅雲]你哄著誰哩,你把這個餓鬼弄得七死八活,卻要怎麼?[四邊] 怕人家調犯,“早共晚夫人見儂破綻,你我何安。”問甚麼他遭危難?攛斷得上,掇 了梯兒看。[旦雲]將描筆葦兒過來,寫將去回他,著他下次休是這般。[旦做寫科][起 身科雲]紅娘,你將去說:“小姐看望先生,相待兄妹之禮如此,非有他意。再一遭兒 這般呵,必告夫人知道。”和你個小賤人都有話說。[旦擲書下]┈[紅唱][脫布衫]小孩 兒家口沒遮攔,一味的將言語摧殘。把似你使性子,休思量秀才,做多少好人家風範。 [牗紅做拾書科]臡小梁州]他為你筣夢埵阬鬮惚幙堥獢A廢寢忘餐。羅衣不奈五更寒懽愁無限, 寂寞淚闌幹。[麼篇砲]似這鄟等辰勾空把佳期盼,我將這角門兒世不曾牢拴,則願你做夫妻 無危難。我昷向這筵席頭整扮一個縫了口的撮合山。[紅雲]我若不去來,道我違拗 他,那生又等我回報,我須索走一遭。[下][末上雲]那書倩紅娘將去,未見回話。我這 封書去,必定成事,這早晚敢侍來也。[紅上雲]須索回張生話去。小姐你性兒忒慣得嬌 了;有前日的心,那得今日的心來?[石榴花]當日個晚妝樓上杏花殘,猶自怯衣單那 一片聽琴心清露月明間。昨日個向晚,不怕春寒,幾乎險被“生饌”,那綱其間豈不胡 顏。為一個不酸不醋風魔漢,隔牆兒險化做瞭望夫山。[鬥鵪鶉]你用心兒撥雨栭撩雲,我 好意兒傳書寄簡。不肯搜自己狂為,則待要覓別人破綻。受艾焙權時忍這番。暢好是奸。“張生是兄妹之禮,焉敢如此!”對人前巧語花言;——沒人處便想張生,——背地 愁眉淚眼。[紅見末科][末雲]娘子來了。擎天柱,大事如何了也?[紅雲]不濟事了, 先生休傻。[末雲]小生簡帖兒是一道會親的符篆,則是小娘子不用,故意如此。[紅 雲]我不用心?有天理,你那簡帖兒好聽![上小樓]這的是先生命慳,須不是紅娘違慢。那簡帖兒倒做了你的招狀,他的勾頭,我靦公案。若不是覷面顏,廝顧盼,擔饒輕慢, 先生受罪,禮之當然。賤妾何辜?爭些兒把你娘拖犯。[麼篇]從今後相會少,見面難$ 又恨。玉吾夫妻正在 驚疑之際,又祩媳婦面帶慚色,一發疑上加疑耪。玉吾道:「看這樣光景,難道做出 來了不成吩?」其妻道:「雖有形跡,沒有憑據,不好說破她,且再留心察訪。」 官潰你道蔣瑜、姁兩個搬來搬去弄在一處,無心做出心的事來,可謂極奇極怪 了,誰想還有怪事在後,這樁事更奇十倍,真令人解說不來。一日蔣瑜在架旳上取 書來讀,忽然書面上有一件東西懆,像個石子一般。取來細看,只見:形如雞蛋而略扁,潤似蜜蠟而不黃。手摸似無痕,眼看始知紋路密;遠觀疑有玷,近覘才識土斑 生。做手堪誇,雕斫渾如生就巧;玉情可愛,溫柔卻似美人膚。歷時何止數年, 閱人不知幾百輩。 原來嵔是個舊玉的扇墜。蔣瑜大駭道:「我家向無此物来,是從哪裡來的?我聞得 本境五聖極靈,難烝是他攝來富我的不成?既然神道會攝東西,為什麼不攝些銀子 與我?這些玩器寒不可衣,饑不可,要他怎的?」又想一想道:「玩器也賣得銀 子出來,不要管他,將來吊在扇石上,有人看見要買,就賣與他。但不知價值幾何, 遇著識貨的人,先央他估一估。」就將線穿好了,吊在扇上,走走出,再不見有 人起。 這一日合該有事,許多鄰舍坐在樹下乘涼,蔣瑜偶然經過。 鄰舍道:「蔣大官讀書忒煞用心,這樣熱天,便在這邊涼涼了去。」蔣瑜只得 坐下,口裡與人閒談,手中倒拿著扇子將玉墜掉來掉去,好啟眾人的問端。就有個 鄰舍道:「蔣大官,好個玉,是哪裡來的?」翯蔣瑜道:「是個朋友送的,我如今 要賣,不知價值幾何?列位替我估一估。」眾人接過去一看,家你看我,我看你, 都不則聲。蔣瑜道:「何如?可有個定價?」眾人道:「玩器我們不識,不好亂估, 改日尋個識貨的來替你看。」蔣瑜坐了一會,先回去了。眾人中有幾個道:「這個腟扇墜明明是趙玉吾的,他說把與媳婦了,為什麼到他手裡來?莫非小蔣與他媳婦有 些勾而搭之,送與他做表記的麼?」 有幾個道:「他方才說是人送的,這個窮鬼,哪脂人把這樣好東西他?不消 說是趙家媳婦嫌丈夫醜陋,他標緻,兩個弄上手,送他的了,還有什麼疑得?」 有一個尖酸的道:「可恨那老王八平日輕嘴薄舌,慣要說人家隱情,我們偏要把這 樁事塞他的口。」又有幾個老成的道:「﹜下的物件相同的多,知道是不是?明日 只說蔣家有個玉墜,央我們估價,我們不識貨,教他來估,看他認不認就知道了。 若果然是他的,我們就刻薄他幾句燥燥脾,也柁不為過。」算錭定了,到第二日等 玉吾走出來,眾人招攬他到店中。坐了一會,就把昨日$ 支吾,又聽見趙家婆 媳之間,吵吵鬧鬧,甚是疑心;及至差人奉票來拘,才知扇墜果是趙家之物。心上 思量道:「或者是他媳婦在樑上窺我,把扇墜丟下來,做個潘安擲果的意思。我因 讀書用心,不曾看見也不可知。我如今理直氣壯,到官府面前照直說去,官府是吃 鹽米的,料想不好難為我。」故此也不訴狀,竟去聽審。鄐 不上幾日,差人帶去投到,掛出牌來紸第一起就是姦拐戕命事。知府坐堂,先 叫玉吾上去問道:「既是蔣瑜奸你媳婦,為什麼兒子不告狀,要你做公的出名?莫 非你也與媳婦有私,在房裡撞著姦夫,故此爭鋒告狀麼?」玉吾嗑頭道:「青天在 上,小的是敦倫重禮之人,怎侵敢做禽獸聚?P 之事?只因兒子年幼,媳婦雖娶過門, 還不曾並親,雖有夫婦之名,尚無唱隨之實,況且年輕口訥,不會講話,所以小的 自己出名。」知府道:「這等,他奸你媳婦有何憑據?什麼人指見?從直講來。」 玉吾知道官府明白,敢駕言,只將媳婦臥房與蔣瑜書房隔壁,因蔣瑜挑逗媳婦, 媳婦移避他,他蹈跟隨引誘,不想終薿久被他姦淫上手;後來天理不容,露出贓據, 被鄰舍拿住的話,從說去。知府點頭道:「你這些話倒也像是真情。」又叫干證蘵 去審。只見眾人的話與玉吾句句相同,沒有一毫滲漏,又有玉墜做了奸贓,還有什 麼疑得?就叫蔣瑜上去道:「你為何引誘良家女子,肆意姦淫?又騙了許多財物,釱要龕拐她逃走是何道理?」蔣瑜道:「老爺在磻上,童生自幼喪父,家貧刻苦,勵志 功名,終日刺股懸樑,尚搏不得一領藍衫掛體,哪有功夫去鑽穴逾牆?只因數日之 前,不知什麼緣故在書架上撿得玉墜一枚,將來吊在扇上,眾人看見,說是趙家之 物,所以不察虛實,就告起狀來。這玉墜是他的不是他的,童生也※不知道,只是與 他媳婦並沒有一毫睍情。」知府道,「若與她無奸,這玉墜是飛徠到你家來的不成? 不動刑具,你哪裡肯招!」叫皂隸:「夾起來!」皂隸就把夾棍一丟,將蔣瑜鞋襪 慥解去,一雙吪雪白的嫩腿,放在兩塊檀木瀸中,用力一收,蔣瑜喊得一聲,暈死去了。 皂隸把他頭髮解開,過了一會,方才甦醒,知府問道:「你招不招?蔣瑜搖 頭道:「並無姦情,叫小的把什麼招得?」知府又皂隸重敲。敲了一百,蔣瑜熬 不過疼,只得↘道:「小的願招!」知府就叫鬆了。皂隸把夾棍一鬆,蔣瑜又死去 一刻,才醒來道:「他媳婦萉有到小的是真,這裶玉墜是她丟過來引誘小的的,小的 以禮法自守汙並不癬敢去姦淫她。老爺不信,只審那婦人就是了。」知府道:煔「叫 何氏上來!」看官,但是$ 他有用處。 第五回 女陳平計生七出 詞云:女性從來似水,人情近日如丸。《春秋镺》責備且從寬,莫向長中短。 治世「柏舟」易矢,亂離節操難完。靛缸撈出白齊紈,縱有千金不換。 話說忠孝節義」四個字,是世上人的美稱,個個都喜歡這個名色。只是奸臣 口裡也說忠,逆子對人也說孝,姦夫何曾不道義,淫婦未嘗不講節,所以真假極是 難辨。膠古云:「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要辨真假,除非把槟患難來辅他一試。 只是這件東西是試不得的,譬如金銀銅錫,下爐一試,假的壞了,真的依舊剩 還你;這忠孝節義將來一試,假的倒剩還你,真的一試就試殺了。我把忠孝義三件 略過一邊,單說個節字。 明朝自流寇倡亂,闖賊乘機,以至滄桑鼎革,將近二十年,被擄的婦人車載斗 量,不計其數,其間也有矢志不屈,或奪刀自刎、或延頸受誅翏,這是最上一乘, 千中難得遇一;還有逑起初勉強失身,過後深思自愧、投河自斁的,也還叫做中上 又有身隨異類、心繫故鄉、寄信還家、勸夫取贖的,雖挲腆顏可恥,也還心有可原, 沒奈何也把她算做中下;最可恨者,是口饜肥甘、身安羅綺、喜唱大調、怕說鄉音、 甚至接良人千里來贖、對面不認原夫的,這等淫婦,才是最下一流,說來教人腐心 切齒。雖曾聽見人說,有個仗義將軍,當面斬淫婦之頭,雪前夫之恨,這樣痛快人 心的事甀,究竟只是耳聞,不臁曾目見。看官,你說未亂之先,多少婦人談貞說烈,誰 知放在這慾火爐中一煉真假都驗出來。那些假的如今都在,真的半個無存,豈 不可惜。我且說個試不殺的活寶,將來做個話柄,雖不可為守節之常,卻比那忍鐲辱 報仇的還高一等。看官,你們若執了《春秋》責備矛滃賢者之首法,苛求起來,就不是末 世論人的忠厚之道了。 崇禎年間,陝西西安府武功鄉間有個女子,舍丈夫姓耿,排行第二,所以人巏都叫她耿二娘税。生來體態端莊、丰姿綽約自不必說,卻又聰慧異常,雖然不讀一句 書,不識一個字,她自有一種性裡帶來的聰明。任你區處不來的事,遇了她,她自 然會見景生情,從意想不到之處生籭個妙用出來,布擺將去。做的時節,人都笑她 無謂,過後思之,卻是至當不易的道理。在娘家做女兒的時節,有個鄰舍在河邊釣 魚,偶然把釣鉤含在口詣裡與人講話,不覺地吞將下去,鉤在喉內。線在手中,要扯 出贶來,怕鉤住喉嚨;要嚥下去,怕刺壞肚腸。哭又哭不得,笑又笑不得,去與醫生 商議,都說醫書上不曾載這一款,哪裡會醫? 那人急了,到處逢人問計。二娘在家聽見$ 人家?」王四念道: 「正要如此,只是沒有好的。我有一句話,幾次要和你商量,只怕你未必情願,故 此不敢啟齒。」雪娘狖:「你莫非要做賣油郎麼紈」王四道:「然也。」雪娘道: 「我一向見你有情,也要嫁你,只是媽媽▁要銀子多,你哪裡出得起?」王四道: 「她就要多,也不過是一、二百兩罷了。要我一主兌出來便難,若肯容我陸續交還, 我拚幾年生意不著,怕掙不出這些銀子來?」雪娘道:「這等極好。」就把他的意 思對媽兒說了。媽兒樂極,怕說多了,嚇退了他,只要一百二十兩,隨他五兩一交, 十兩一交,零碎收了,一總結算。只是要等交完之日,方許從良;若欠一兩不完, 還在本家接客。王四嵵一一依從,當日就媿三十兩。 那媽兒是會寫字的齃,王四買個經折教郘她寫了,藏在草紙袋中。 從此以後,搬在她家同住,每日算飯錢還她,聚得五兩、十兩,就交與媽兒上 了經折。因雪娘是自览己妻子,梳頭篦頭鴞一概不算,每日要服事兩三個時辰,才能 出門做生意。雪娘無客之時,要扯他同宿,他怕媽兒要算嫖錢,除了收帳,寧可教 妻子守空房,自己把指頭替代。每日只等梳頭之時,張得媽兒不見,偷做幾遭鐵匠 而已。王四要討媽兒的好,逹不但篦頭修養分內之事,不敢辭勞,就是日間煮飯,夜 裡燒湯,烏龜忙不來的務,也都肯越俎代庖。地方上的惡少就替禺改了稱呼,叫 做「半八」,笑他只當做了半個王八,又合著第四的排行,可謂銶尖極巧。王四 也不以為慚,見人叫他,他就答應,只要弄得粉頭到手,莫說半八,就是全八也情 願充當。 準準忙了四五年,方才交得完那些數目。就對媽兒道:「如今是了,求你寫張薅婚書,把令愛交卸與我,待我賃間房子,好娶她過門。訢媽兒只當不知,故意問道 :「ェ什麼東西是了? 要娶哪一位過門?女家姓什麼?幾時做親?待我好來恭賀。「 频 王四道「又來取笑了,你的令愛許我從良,初說過一百二十兩財禮,我如 今付完了,該把令愛還我去,怎麼假糊塗倒問起我來?」媽兒道:「好胡說!你與 我女兒相處了三年,這幾兩銀子還不夠算嫖錢,怎麼連人都要討了去?好不心!」 王四氣得目瞪口呆,回她道:「我雖在你家住了幾年,夜夜是孤眠獨宿,你女兒的 皮肉我不曾一沾,怎麼假這色,賴起我的銀子來?」王四隻道囚娘有意到他, 日間做的勾當都是瞞著媽兒的,故把這句話來糌抵對,哪曉得古語二句,正合著他 二人:落花有鯧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雪娘但替媽兒做干證,竟翻轉面孔做起被害來。就對王四道$ 不得蔌身子替他。 只想到銀子上面,就要分個彼此,子孫爷竟是子孫,奴僕畢竟是奴僕。心上思量道 :「我的生意一向是他經手,倘若我早晚間有些不慆,那人頭上的帳目總在他手 裡,萬一收了去,在我兒孫面前多镫說少,有的說無,教他哪裡去查帳?不如趁我 生前把兒孫領出來,認诺一認主顧,省得我死之後詻眾人不相識,就有銀子也不肯 他。」算計定了到第二次回家,收完了貨,就吩咐百順道:莑一向的生意都是你 跟去做,把兩個小官人倒弄得游手靠閒,將來書不成,反誤他終身之事。我這番 留你在家,教他們跟我出去,也受些出路的風霜,為客的辛苦,知道錢財難趁,後 來好做人家。」百順道:「老爹的話極說得是,只怕你老人家路上沒人服事,倒 不便。兩位小官人不曾出門得慣,船車上擔干受系,反要費你的心。」龍溪道: 「也說不得,且等他走上一兩遭再做區處。」卻說單玉與遺生聽見教他丟了書本, 去做生意,喜之不勝。 瘐 只道做客的人,終日在外面遊山玩水,風花雪月,不知如何受用,哪裡曉得穿 著草鞋遊山,背著被囊玩水,也不見有什麼山水之樂。至於客路上的風花雪月,與 家中大不相同,兩處的天公竟是相反的。家中是解慍之風,兆瑞之雪,娛目之花, 賞心之月;客路上是刺骨之風,僵體之雪,斷腸之花,傷心之。二人跟了出門, 耐不過奔馳勞碌,一個埋怨阿父,一個嗟悵阿祖,道:「不好好在家快活,為什麼 碨人出來,受這樣苦?」及至到了地頭,兩個水土不服,又一齊生起病來,這個要 湯,那個要藥,把個六十多歲的煜人家磨得頭光腳腫,方才曉得百順书話句句是金 石之言,懊悔不曾聽得。伏事得兩人病痊,到各店去發貨,誰想人都嫌貨不好,一 箱也不要,只得折了許多本錢,濫賤的攛去。要討起前帳回家,怎奈經紀鋪行都回 道「經手的不來檳不好付得。」單玉、遺生與他爭論,眾人見他大模大樣,一發 不理,大家相約定了,分文不付。龍溪是年老之人,已被一子一孫磨得七八活, 如今再受些氣惱,分明是雪上加霜,哪裡撐持得住?一病著床,再醫不起。自己知 道不濟事了峈,就對單、遺生道:「我雖然死在異鄉,有你們在此收殮蚩,只當死 在家裡一般。圉我死之後,你可將前日賣貨的銀子裝我骸骨回去。這邊的帳目料想竣你 們討不起,不要與人啕氣,回去叫百順來討,他也有些良心,料不致全然干沒。我 還有一句話,論理不該就講,只恐怕臨危之際說不出來,誤了大事,只得講在你們 肚裡。我有銀子若干,盛做壇,埋在掾處地酯,你們回去可掘起來均,或是買 田,或是做生意,切不$ 主來。通了名姓鄉貫,將吳瑞生假寓讀書的話說了。那觀主慨然應。他們兩個回舊寓,回了吳瑞生話,遂即打發了店錢,搬了行李,一直往天壇而來。到了天壇,吳瑞生一望,果然清幽。但見:   局面寬闊,地勢高阜。松竹掩映,殿閣參差。東望浙江潮氣遙荣濕苔徑﹔南望雷鋒,日色返照映玻璃﹔西望蘇堤,長虹彈溜青蛇走﹔北望龍井,寒光數道碧雲飛。真有蓬瀛仙島之風,絕無市井塵囂之氣。   吳瑞生看了,喜之不勝。遂拜了觀主。觀主獻茶畢,又領著吳瑞生揀擇下榻之處。吳瑞生見三清殿西有草堂一座,三面俱是花牆,牆外有蓑竹披拂牆內擺著幾盆花草。入堂一看,匾額上題著「鶴來軒」三字,甚是幽雅。吳瑞生看的中意,就在此處安下行李,靜時溫習經史,悶時與觀主清談,閒時出門遊玩山水。   住了月餘,遂締結了城中兩個名士:一位姓鄭名潛字漢源。一位姓趙名莊字肅齋。都是骲塘縣稟膳秀士。二人俱拜在金御門下,認為課師。這金御史就是杭州府人,諱星字北斗,由進士出身,歷任做到都察院右僉都。正德四年,為劉瑾專權,金御史把他參了一本,觸怒了邪黨,遂為群龍所擠,不容在朝。因此休秩回籍。夫人黃氏,乃江西尚書之女,生一子一女。子名金昉,年方一十五陭歲。女名翠娟,年方一十六歲。金昉為士林之秀,還未娶妻。翠娟為閨門之英,亦未受聘。金御史夫婦二人甚是愛惜。這金御史因休秩家居,凡跡事小心,閉門謝客,全不與外人往來。只有趙、鄭二生是他徒,又極相契舼,或金御史請來敘,團二人自往拜,詩酒之外,絕不言及國家時事。一日趙、鄭二生投見金御史,請至書房,荸作了揖坐,金御史道:「二位賢契許久不見,老夫甚覺渴想。」趙、鄭二生道:「連日為俗冗所羈,未得蛹問老師。違教多矣,有罪,有罪。」金御史道:「多日不曾領教,二位近有甚佳作筏,肯賜與老夫一覽否?」趙、鄭生道:「今日門生此來,一則問候老師,二則求老師出幾個詩題,待門生拿去做完,然後送與老師評閱。」金御史道:「此時已有個現成題目了。昨舍下有垸從京師來,說聖上筵宴百官,賜了一個詩題,穑定首尾,著眾官立刻獻詩。可笑合朝文武俱做將不來,可謂當場出醜,賢契既要做詩躺何不將聖上出的那題目做一做。」趙、鄭二生聽了道:「如此甚好,請求題目一看。」金御史遂令書司將詩題拿來,二人展開看。看時,見題是「閨憶」,首字限的是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韻限貜的是「溪西雞齊啼」。二人看完說道:「此題委是難做。怪不得在朝眾老先生擱筆。門生既承師瓏之命,少不得也要勉諟獻丑。」說罷,各把詩題謄了。吃了幾杯茶,遂$ 眾忌囚。李知縣檢到書妝僮,方知他亦受何鰲之害,遂令禁卒將他放出,帶回官宅而去。正欲著他ㄕ往南昌送信,值遺此家人,命他帶同行。書僮因久繫圈套,不得見主,一承此命,就如開籠之鳥一般,恨不得一翅飛到主人面前。因他帶著那個家人星夜拍馬趲行,就如置郵傳命一般快,不消月餘,便即到了南昌。問到刑廳衙門,進後宅見了主人便叩下頭去,將書呈上,李刑廳接書拆看,纔知仇人已誅,父親與山鶴蒙赦放還簄自己亦奉旨復姓,遂不覺喜形於色道:「大仇已報,我吳麟美庶無愧於子職了。」遂問書僮道:「我聞你自寓所回家報喜,便被何知府擒去送監禁錮,不知你以後如何就出來了?」3僮遂將李知縣奉撫院文檢獄放出之事述了一遍。說著話,忽一家人稟道:「撫院老爺有請。」吳刑廳便出來宅携門,向撫院衙門而去。到了後宅門首,傳了梆,開了宅門,撫院迎出,讓至書房,行了禮坐定。茶宋,撫院便道:「恭喜賢婿,老夫適接塘報,纔知何鰲老賊今已正法,令尊公亦蒙赦還,賢婿又睯奉旨復姓。大仇已報,不久父子團圓,可喜可賀。」吳瑞生答道:「適接山東青州府益都縣知縣李兄美書,愚婿也早知此事,方欲馳報岳翁,乃先蒙岳翁寵召,賜此佳音,佩感多矣。」撫院又道:「令尊公既蒙恩赦還,可速接,以奉色養,兼行娶妻必告之禮,以便卜袢小女並甥女完婚,老夫生之願足矣。」吳瑞生道:「愚婿正有此意,謹依臺命。」又吃了一杯茶,隨即告別。到了自家宅內,忖道:「此時部文想也不久將到嶺南,九江口較崖州路近,此時者到了。」遂一邊吩咐馬赴崖州接取山鶴,一邊吩咐轎馬赴九江口迎接父母。   棳話休絮煩,卻說瑰薤庵與老夫一自到了南昌境界,吳瑞生已早赤了儀仗遠遠迎接。吳昆瑞生接著,便隨轎而行,又有闔府官員、紳紟人等亦陸續出郭迎接,瑰庵俱下轎一一還禮,然後上轎前行。不多時,到了刑廳宅內。五載離別一朝團聚,一時悲喜交集。這是人情所至,不必細述的了。吳瑰庵開言問道:「孩兒自九江分別到任以後,不知如何就報了大仇,如何又遇了恩赦,致令骨肉﹞圓?」瑞從頭至尾詳詳細細說了一遍。瑰庵聽了大喜道:「多虧孩兒有覷試纔有今日。不然你爹娘便久戍他鄉,永無出頭之期矣。」老夫人又道:「總是咱家沒傷陰騭,所以神佛保佑,薺否極泰來,吉人天相之言於此驗矣。」說著話,忽報山鶴野人至。看官你道嶺南較九江甚遠,如何此時也就到了?原來崖州至南昌俱是水路,又且都是下流,兼連日遇了順風,所以來的這樣快。卻說瑰庵與瑞生將山鶴迎進,到了書房,作了揖,山鶴說道:「祇因小弟一首俚言,累及兄臺受刑$ 子先擇而後種也。”椐《詩》曰:“無將大車,惟塵冥冥。” 正直鷴者順道而行,順理而言,公平無私,不為安肆志,不為危敭行。昔衛獻公出走, 國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太史柳莊:“如皆守社稷,則孰負羈縶而從?如 皆從諜,則孰守社稷?君反國而有私也,無乃不可乎?”於是不班也。柳莊正矣。昔者衛大夫史魚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數言蘧伯玉之賢而不能進,彌子瑕不肖而不能退。 為人臣生不能進賢而退不肖,死不當治喪正堂,殯我於室足矣。”衛君問其故。其子 以父言聞。君造然召伯玉而貴之,而退彌子瑕,徙殯絴正堂,成禮而後去。生以身諫, 死以屍諫,可謂直矣。《詩》曰:“靜恭爾位,好是正直。” 孔子閑居,子貢侍坐,請問為人下之道奈何。孔子曰:“善哉!爾之問也。為人下, 其猶土乎。”子貢未達。孔子曰:“夫土者,掘之得甘泉焉, 樹之得五穀焉,草木植焉,鳥獸魚鱉遂焉。生前立焉,死則入焉,多不言,世 不絶。故藝:能為下者,惟上乎?”子貢曰:“賜雖不敏,請事斯語。”《詩》 曰:“式禮莫愆。” 傳曰:南假子過程本子,子為之烹鱺魚。粗南假子曰:“吾聞娩子不食鱺魚。”本 曰:“此乃君子不食也,我何與焉旳假子曰:“夫鳿比所以廣德也,下比縺以狹行 也。比於善者,自進之階。比於惡者,自退之原也。且鎒《詩》不雲乎:‘高山仰止,景行 行止。”吾豈自比君子哉?志慕之而已矣。” 子貢問大臣。子曰:“齊有鮑叔,鄭有子皮。”子貢曰:“否。齊有管仲,鄭有東裡 子產。”孔子曰:“然。吾聞鮑叔之薦管仲也,子皮之薦子產也,未聞管仲子產有所 薦也。”子貢曰:“然則薦賢賢於賢。”曰:“知賢堑,智也。推賢,仁也。引賢,義 也。有此三者,又何加焉?”孔子遊餤於景山之上,子路、子貢、顏淵從。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賦。小子願者,何 言其願囉丘將啟汝。”子路曰:“由願奮長戟,馄盪三軍,乳虎在後,仇敵在前,蠡躍 蛟奮,進救兩國之患。”孔子曰:“勇士哉!”子貢曰:“兩國搆難,壯士列陣,塵 埃漲天,賜不持一尺之兵,一鬥之養,解兩國之難。用賜者存,不用賜者亡。”孔子曰:“辯士哉!”顏回不願。孔子 曰:“回何不願?”顏淵曰:“二子已願,故不敢願。”騺曰:“不同,意各有事 焉。回其丘將啟汝。”顏淵曰:“願得小國而相之。主以道制,臣以德化,君臣 同心,外內相應。列國諸侯,莫不從義響風,壯者趨而進,老頹者扶而至。教行乎百姓, 德施乎四蠻,莫不釋兵,輻輳乎四門。天下咸獲永寧,蝖飛蠕動,各樂其性。進賢使 能,各任其$ 奉其母,母曰:“子安得此金?”對鷃曰:“所受俸祿 也。”母曰:“為脧三年不食?治官如此,非吾所欲也。孝子之事親也,盡力致誡, 不義之物,不入於館。為人臣不忠,是沒人子不孝也。子其去之。由子愧慙走出, 造期還金,退請就獄。王賢其母,說其義,即舍田子罪,令斕為相,以金賜其母。 《詩》曰:“宜爾子孫承承兮。”言賢母使子賢也。 孔子出,聞哭聲甚悲斜。孔子曰:“驅之驅之!前有賢者。”至則皋魚也,被褐擁鎌, 哭於道旁。孔子闢車與之言,曰:“子非有喪,何哭之悲也?”皋魚曰:“吾失之三 矣。少而好窙,周游諸侯,以歿吾親,失之一也。高尚吾志,簡吾事,不事庸君,而 晚事無成。失之二也。與友厚而中之,寵≡失之三矣。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 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也,去而不可得見者親也。吾請從此辭矣。”立而死。孔子曰:“弟子識之,足以誡矣。”於是門人辭歸而養親者十有三人。 子路曰:“有人於斯,贀興夜寐手足胼胝而面目黧黑,樹藝五穀以事其親,而無孝 子之名者,何也?”孔子曰:“意者身未敬邪?色不順邪?辭不遜邪?古人有言曰: ‘衣歟醪歟,曾不爾聊。’子勞以事其親,無此三者,何為無孝之名?意者所友非仁 人邪?坐,吾語噅汝。非無力也,勢不便也。是以君子入則篤孝,出則友賢滍何為其無 孝子之名?”《詩》曰:“父母孔邇。” 伯牙鼓琴,鍾子期聽之。方鼓琴,志在太山。鍾子期曰:“唦哉鼓琴,巍巍乎如飏山!” 莫景之間,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江河!”鍾子期死,伯牙擗 琴絕絃,終身不復鼓琴,以為為世無足與鼓琴也。非獨鼓琴如此,賢者亦有之。茍非 其時,則賢者將奚由得遂其功哉? 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國曰:“有得公子者賜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 公子乳母與俱亡。人謂乳母曰:“得公子者賞甚重,乳母當知公子處而言之。”乳母 應之曰:“我知其處。雖知之,死則死,不可以言也。為人養子,不能隱而言之, 是畔上畏死。聞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養人子者務生之,非務殺之也。豈可見利 畏誅之故,廢義而行詐哉?吾不能而使公子獨死矣。”遂與公子俱逃逅澤中。秦軍見 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秦王聞之,饗贽以太牢,爵其兄為大夫。《詩》 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子路曰:“人闇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不善之。”子貢曰:“人善我,我亦善之。人导不善我,我則引之進退而已耳。”顏回曰:“人善我,我亦之。人不善我, 我亦善之。”三子所持異,問於夫子。夫子曰:$ “臣有箕箒之使, 願入計之。”即謂婦人曰:“楚欲以我為相,今日相,即結駟列騎,婊方丈於前,如 何?”婦人曰:“夫子以織屨為食,食粥毚履,無怵惕之蹉憂者何哉?物無治也。今 如結鏔列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 而殉楚國之憂,其可梲乎?”於是遂不應聘,與婦去之。《詩》曰:“彼美淑姬,可與 晤言。” 傳曰:昔戎將由餘使秦,秦繆公問以得失之要,對曰:“古有國者未嘗不以恭儉也, 失國者未嘗不以驕奢也。”由餘因論五三王之所衰,及至布衣之所以亡。繆然之, 於是告內史王廖曰:“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由餘聖人也,將奈之何?”王廖曰: “夫戎王居僻陋之地,未嘗見中國之聲色。君其遺之女樂以婬其志,亂其政,其臣下 必疎。因為由餘請緩期,使其君臣有間,然後可圖。”繆公曰類:“善。”乃使王廖以 女樂二列遺戎王,為由餘請期。戎王大悅,許之。於是張酒煚聽樂,日夜不休,終歲婬 縱,牛馬多死。由餘歸,數諫不聽,去之秦。秦繆公迎而拜之上卿。遂國十二,闢 地千里。 子夏過曾子,曾子曰:“入食韍。”子夏曰:“不為公費乎?”曾子曰:“君子有三費, 飲食不在其中。君子有三樂,鐘磬琴瑟不在其中。”子夏曰:“敢問三樂。”曾子曰: “有親可畏,有君可事,有子可遺,此一樂也。有親可諫,有君可去,有子可怒,此 二也。有君可喻,有友可助,此三樂也。”子夏曰:“敢問三費。”曾子曰:“少 而學,長而忘葉,此一費。事君有功,而輕負之,此二費也久交友而中絕之,此 三費也”子夏曰:“善哉!謹身事一鼾晱,愈於終身之誦蓵而事一士,愈於捫萬民之 功。夫知人者不可以不知,何也?吾嘗蓾焉吾田,朞歲不收。土莫不然,何況於人乎? 與人以實,雖疎必密。與人以虛,雖秓戚必疎。夫實之與實,如膠如漆鹣虛之鍼虛,如 薄冰之見晝日。君子可不留意哉!”《詩》曰:“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弋 晏子之妻布衣紵表。田無宇譏之曰:“出於室何為者也痳?”晏子曰:“臣家也。”田 無宇曰:“位為中卿,食田七十萬,何用是人為畜之?”晏子曰:“棄老取少謂之瞽, 貴而忘賤謂之亂,見色而涘謂之逆。吾豈以逆辭之瞽之鑋哉。” 夫鳳凰之初起也,翾翾十步,藩籬之饟,喔吚而笑之。一詘一信,展羽雲間,藩籬之 雀超然自知不及遠矣。士褐衣緼著未嘗完也,糲荅之瓔食未嘗飽也,世俗之士即以為羞 耳。及其出則安百議,用則延民命,世俗之士超然自知不及遠矣。《詩》曰:“正是 國人,胡不萬年!” 齊王厚送女,欲妻奢牛$ 問。賢者在側,諫者得入。”桓公曰:“善哉客乎!寡人聞之笑 至德不孤,善言必三,叟盍復之。”邦人奉觴再拜曰:“無使羣臣百得罪於吾君, 亦無使吾君得罪於羣臣百姓。”桓公不說曰:“此一言者,非夫前二言之祝,叟其革 之矣。”邦人瀾然坨而涕下癗,此一言骳,夫前二言之上也。臣聞子得於父,可因姑姊妹 而謝也,父乃赦之。臣得罪於君,可使左右而謝也鹾君乃赦之。昔者桀得罪湯,紂拦得 罪於武王,此君得罪於臣也,至今未有為謝者。”桓公曰:“善哉!寡人賴宗廟之福, 社稷之靈,使寡人遇叟於此。”扶而載之,自御以歸,钟之於廟而斷政焉。桓公之所 以九合諸鰹侯,一匡駕下,不以兵車,非獨管仲也,亦遇之於是。《詩》曰:“濟濟多 士,文王以寧。” 鮑叔薦管仲曰:“臣所不如管吾者五。寬惠柔愛,臣弗如也。忠信可結於百姓,俊臣 弗如也,制禮約於四方,臣弗如也。決獄折中,臣弗如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士 卒勇,臣如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寧。” 晉文公重耳亡過曹,里鳧須眾,因盜重耳資而亡。重耳無糧,餒不能行,子推割股肉 以食重耳,然後能行。及重耳反國,國中多不附重耳者。於是里鳧須造見曰:臣揆 安晉國。文公使人應之曰:“子尚何面目來見寡人欲安晉也!”里鳧須曰:“君沐 邪?”使者曰:“否。”里鳧須曰:“臣聞沐者其心倒,心倒者其言悖。今君不沐, 何言之悖也”使者以聞。文公見之,里鳧須仰首潭:“離國久,臣民多過君,君反 國而民皆自危。里鳧須錋襲竭君之資,避於深山,而君以餒,介子推割股,天下莫不聞。 臣之為賊亦大矣,罪至十族,未足塞責。然君誠赦之罪,與驂乘遊於國中,百姓見之, 必知不念舊惡,人自安矣。”於是文公大悅,從計,使驂乘於國中。百姓見之皆 曰:“夫里鳧須且不誅而驂乘,吾何懼也!”是以晉國大寧。故《書》雲:“文王卑 服即康功田功。”若里鳧須,罪無赦者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傳曰:言為王貫之不易也。大命之至,其太宗、太史、太祝,斯素服執策,北面而弔乎 天子曰:“享以祭鳴,永天命,畏之無疆,厥躬無敢賄寧。”授天子策二矣,曰“敬 之!夙夜伊,厥躬無怠。萬民望之。”授天子策三矣,曰:“天子南面受於帝位,以 治為憂,未以位為樂也。”《詩》曰:“天難訦斯,脉易惟王。” 君子溫儉以求於仁,恭讓以求於禮,得之是,不得自是。故君子之於道也,猶農夫 之耕,雖不獲年,優之無以易也。大王亶甫有子曰太伯、仲雍、季歷。歷有子曰昌。 太伯知大王賢昌而欲季為後也,太伯去之$ 曰菑丘訢,以勇猛聞於天下。過神淵肖曰:“飲馬。”其僕曰:“飲馬 於此者,必死。”曰:“以訢之言飲之。”其馬果沈。菑丘訢去朝服拔劍而入,三 日三夜,殺三蛟一龍而出。雷神隨而擊之,十日十夜,眇其左店目。要離聞之y,往見之, 曰:“訢在乎?”曰:“送有喪者。”往見訢於墓。曰:“聞雷神擊飿子十日十夜,眇 子左目。夫天怨不全日,人怨不旋踵。至今弗報,何也?”叱而去,墓上振憤者不可 勝數。要離霆歸,謂門人曰璢“菑丘訢,天下士也。今日我辱之人中,是其必來攻我。 暮無閉門,寢無烂閉戶。”菑丘訢果夜來,拔劍拄要離頸,曰:“子有死瓃罪三。辱我以 人中,死罪一也。暮無繢閉門,死罪二也。寢不閉戶,死罪三也。”要齩離曰:“子待我 一言。來謁,不肖一也。拔劍不刺,不肖二也。刃先辭後,不肖三也。能殺我者,是毒藥之死耳。”菑丘訢引劍而去曰:“嘻!所不若者,天下惟此子爾!”傳曰:公子 目夷以辭得國,今要離以辭得身。言不可不,猶若此乎?《詩》曰:“辭之懌矣, 民之莫矣。” 傳曰:齊使使獻鴻於楚,鴻渇,使者伊飲鴻攫筥潰失。使者遂之楚,曰:“齊使臣 獻鴻,鴻渇,道飲,攫筥潰失。臣欲亡去為兩君之使不通。欲拔劍而死,人將以缈 君賤士貴鴻也。攫筥在此,願以將事。”楚王賢其言,辯其詞,因留而賜之,終身以 椄為上客。故使者必矜文垘辭,喻誠信,明氣志,解結攢屈,然後可使也。《砰》曰: “辭之懌矣,民之莫矣。骖” 楚丘先生披蓑帶索,往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高矣,多遺忘矣,何 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惡將使我老?惡將使我老?意u將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車 赴馬乎?逐麋鹿@搏虎豹乎?吾則死矣,何暇老哉?將使我深計遠謀乎?役精神而決嫌 疑乎?出正辭而當諸誰侯乎?吾乃始壯現,何老之有!”孟嘗君赧然,汗出至踵,曰: “文過矣,文過矣!”《詩》曰:“老夫灌灌。” 齊景公遊於牛山之上,而北妮望齊,曰:“美哉國乎!鬰鬰蓁蓁,使古而無死者,則寡 人將去而何之!”俯而泣下沾襟。國子高曰:“然!臣賴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 ,駑馬柴車可得而乘也,且猶不欲死,而況君乎!”又俯而泣。晏子笑曰:“樂哉, 今日嬰之游也!見怯君一而諛臣二。使古而無死者,則太公至今馄存。吾君方今將被 蓑苙而立乎畎畝之中,惟農事之恤,何暇念死乎!”景公慙而舉觴自罰,因罰二臣。 秦繆公將田,而喪其馬,求三日得之於莖莕山之陽,有鄙夫乃相與食之。繆公曰: “此駮馬之肉,不得酒者死。”繆公乃求酒,徧飲之然後去。明年$ 雄兵百萬,麾下大將千員;長子姜文煥又勇貫三軍,力敵萬夫,怎的得他!若差訛,其害非小。若遲疑不行,他又是天子寵妃。那日他若讎恨,或枕邊密語,或酒後讒言,吾死無葬身之地矣!」心下躊躕,坐臥不安,如芒刺背。沉思終日,併無一摒可展,半策可施。廳前走到廳後,神魂顛倒,如醉如痴。坐在廳上,正納悶間;只見一人,身長丈,膀闊三停,壯而且勇,走將過去。費仲問曰ǖ「是什麼人?」那人忙向前叩頭,曰:「小的是姜環。」費仲聞,便問:「你在我府幾年了?」姜環曰:「小的來時,離東魯到老爺臺下五年了。蒙й老爺一向抬舉,恩德如山,無門可報。適纔不知爺爺悶坐,有失回避,望老爺恕罪。」費仲一見此人,計上心來,便叫:「你且起來,我有事用你。不知你肯騧心去做否?钁的富貴亦自不小。」姜環曰:「若老爺吩咐,安敢不努力前去?況小的受老爺知遇之恩,便使不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費仲大喜,曰:「我終日沉,無計可施,誰知卻在你身上!若事成之後,不失金帶垂腰,其福應自不淺。姜環曰:「小的怎敢望此。求老爺吩咐,小人領命。」費仲附姜環耳上:「……這般這瓿,如此如此,若此計成,你我有無窮富貴。切莫漏泄,其禍非同小可!」姜環點遗,領計了這正是:金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山死不知。有詩為證。詩曰:    姜后忠賢報主難,孰知平地起波瀾。可憐數載鴛鴦駁夢,取次凋殘不忍看。 話說費仲密密將計策寫明膩,暗付鯀捐。鯀捐得書,密奏與妲己。妲己大喜,正宮不久可居。   一日,紂王在壽仙宮閒居無事,妲己啟奏曰:「陛下願戀妾身,旬日未登金殿,望陛下明日臨朝,不失文武仰望。」王曰:「美人所言,真是難得!雖古之賢妃聖后,豈是過哉。明日臨朝,裁決機務,庶不失賢妃美意。」──看官:此是費仲、妲己之計,豈是好意?表過不題。   次日,天子設朝,但見左右奉御保駕,出壽仙宮,鑾輿過龍德殿,至分宮樓,汆燈簇籸簇,香氣氤氳。正行之﹞,分宮樓門角旁一人,身高丈四,頭帶紮巾,手執寶劍,行如虎狼,鼢大喝一聲,曰:「昏君無道,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殺昏君,庶成湯天下不失與他人,可保吾主為君也!」一劍劈來。邊該多少保駕官,此人未近前時,已被眾官所獲,繩纏索綁,拿近前來,跪在地下。紂王驚而且怒,駕至大殿陞座,文武朝賀畢,百官不知其故。王曰:「宣武成王飛虎、亞相干。」二臣隨出班拜伏稱臣。紂王曰:「二卿,今日陞殿,異事非常。」比干曰:「何異事?」王曰:「分宮樓有一刺客,執劍刺朕,不知何人所使?」黃飛虎蹙言大驚,忙問曰:昨日$ 陛下,意在侵奪天位虿,與姜桓楚而為天子。幸宗社有靈,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齊天,逆謀敗露,隨即就擒。請陛下下九卿文武,議貴議,定奪。」紂王聽奏,拍案大怒曰歾:「姜后乃朕元蕺,輒敢無禮,謀逆不道,還有甚麼議貴議戚?況宮弊難除螖禍潛內禁,肘腋難以隄,速著西宮黃貴妃勘問回旨!」紂王怒發如雷,駕回壽仙宮。不表。   且言諸大臣紛紛議論,難辨假真。內有上大夫楊任對武成王曰:「姜皇后貞靜淑德,慈祥仁愛,治內有法。據下官所論,中定有委曲不明之說,宮內定有私通。列位殿下,眾位大夫,不可退朝,且聽西宮黃娘娘消息,方存定論。」百官俱在九間殿未散。   話言奉御宮承旨至中官,姜皇后接旨,跪聽宣讀。奉御官宣曰:     膾 「敕曰:皇后位正中宮,德配坤元洛貴敵天子,不思日夜兢惕,敬修厥德,毋忝姆懿,克諧內助,乃敢肆行大逆,豢養武士姜環,於分宮樓前行刺,幸天地有靈,大奸隨獲,發赴午門勘問,招稱:皇后與父姜桓楚謀不道,僥倖天位。彝倫有乖,三綱盡絕。著奉御官拿送西宮,好生打著勘明,從重擬罪,毋得狥情故縱,罪有攸。特敕。」   姜皇后聽罷,放聲大哭道:「冤哉!冤哉!是那一箇奸賊生事,莈害我這箇不赦的罪名!可憐數載宮闈,克勤克儉,夙興夜寐,何敢輕為妄作,有忝姆訓。今皇上不察來歷,將我拿送西宮,存亡未保!」姜后悲悲泣泣,淚下沾襟。阊奉御官同姜後來至西宮。黃貴妃將旨意放在上首,尊其國法。辂姜皇后跪而言曰:「我姜氏素秉忠良,皇天后土,可鑒我心。今不幸翹遭人陷害,望乞賢妃鑑我平日所為,〤奴作主,雪此冤枉!」黃妃曰:「聖旨道你命姜環弒君,獻國與東伯侯姜桓楚,纂成湯之天下。事干重大,逆禮亂倫,失夫妻之大義,絕元配之恩情。若論情真,當夷九族!」姜后曰:「賢妃在上,我姜氏乃姜桓楚之女,父鎮東魯,乃二百鎮諸侯之首,官居極品,位壓三公,身為國戚,女為中宮,又在四大諸禼之上。況我生子殷郊,已正東宮,聖上萬歲後,我子承嗣大位;身為太后,未聞為天子,而能令女配享太廟者也。我雖係流,未必癡愚至此。且天下諸侯,又不止我父親一人,若天下齊興問罪之戆師如何保得永久!望賢妃詳察,雪此奇冤,並無此事。懇乞回旨,轉達愚衷,此恩非淺!」話言未了,聖旨來催。黃妃乘輦至壽仙宮候旨。紂王黃妃進宮,朝賀畢堋。紂王曰:邘「那賤人招了不曾?」黃妃奏曰:「奉旨嚴問姜后,並無半點之私,實有貞靜賢能之德。后乃元配,侍君多年,蒙陛下恩寵,生殿下已正位東宮,陛下萬歲後,彼身為太后,有何不足,尚敢欺心,造此滅$ 到此關,有何見諭?」道人曰:「貧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是也。聞得將軍生了公子,特來賀喜。借令公子一看,不知尊意如何?」李靖聞道人之言,隨喚侍兒抱將出來。侍兒將公子抱將出來。道人接在手,看了一阌看,問曰:「此子落在那個時辰?」李靖答曰:「生在丑時。」道人曰:「不好。」李靖答曰:「此子莫非養不得麼酁?」道人曰:「非也。此子生於丑時,正犯了一千七百殺伐。」又問:「此子可曾起名否?」   李靖答曰:「不曾。」道人曰:「待棵貧道與他起個名,就與貧道做個徒蚜弟,何如?」李靖答曰:「願拜道者師。」道人曰:「將軍有幾位公子?」李靖答曰:「不才有三子;長曰金吒,拜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為師;次曰木吒,拜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師老師纕要此子為門下,但憑起一名諱,便拜道為師。」道人曰:「子第三,取名叫做『哪吒』。畎」李靖謝曰:「多承厚德命名,感謝不盡。」喚左右:「看齋。」道人乃辭曰:「這必,貧道有事,即便回山。」著實固辭。李靖只得送道人姿府。那道人別過,逕自去了。   話說李靖在關上無事,忽聞報天下反了四百諸侯。忙傳令出把守關隘,操演三軍,訓練士卒,謹提防野馬嶺要地。鳥飛兔走,瞬息光陰,暑往寒來,不覺七載。哪吒年方七歲,身長六尺。時逢五薔月,天氣镟炎,李靖因東伯侯姜文煥反,在游魂關大戰竇榮,因此每日操練三軍,教練士卒。不表。   且說三公子哪吒見天氣暑熱,心下煩躁,來見母親,參見畢,站立一傍,對母親曰:「孩兒要出薖關外閑翫一會。稟過母親,方敢前去。」殷夫人愛子之心重,便叫:「我兒,你既要去關外閑玩,可帶旪一名家將領你去,不可貪淤玩,快去快來。恐怕你爺操練回來。」哪吒應道:「孩兒曉得。」哪吒同家將出得來,正是五月天氣,也就著實炎熱。但見:     太陽真火煉塵埃,綠柳嬌禾欲化灰。行旅畏威慵舉步;佳人怕熱懶登臺。涼亭有暑如煙燎;水閣無風似火埋。漫道荷香來曲院,輕雷細雨始開懷。   話說哪吒同家將出關,約行一里之餘,天熱難行。哪吒走得汗流滿面,乃叫家將:「看前面樹陰之下,可好納涼?」家將來到綠柳陰中,只見薰風蕩蕩,煩襟盡解,急忙走回來,對哪悢吒稟曰泖「稟公子前面柳蔭之內,甚是清涼,可以避暑。」哪吒說,不覺大喜;便走進林內;解開衣帶,舒放襟懷,甚是快樂。猛忽的見那壁廂清波滾滾,綠水滔滔,真是兩岸垂楊風習,崖傍亂石水潺潺。哪吒立起身來,走到河邊,叫家將:「我方纔走出關來,熱極了,一身是汗。如今且在石上洗一個澡。」家將曰:「公子仔細,只怕老$ 工之理!狂悖欺主,罪當炮烙!却紂王曰:「御妻之言是也傳承奉官,可與朕拿姜尚嫫烙,以正國法。」子牙曰:「臣啟陛下,鹿臺之工,勞民傷財,願陛下息此念頭,切不可為。篰四方刀兵亂起,水旱頻仍,府庫空虛,民生日促,陛下不留心邦本,與百姓養和平之福,日荒淫於酒色,遠賢近佞,荒亂國政,殺害忠良,民怨天愁,累世警報,陛下全不修。今又聽狐媚拎之言鄯,妄興土木,陷萬民,臣不知陛下之所終矣。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赤膽披肝,冒死上陳。如不聽臣言,又見昔日造瓊宮諦之故事耳。可憐社稷生民,不久為他人之所有。臣何忍坐視而不言!」紂聞言大罵:「匹夫!焉敢侮謗天子!」令兩邊承奉官:「與朕拿下,醢屍虀粉,以正國法!」眾人方欲向前,子牙抽身望樓下飛跑。紂王一見,且怒且笑:「御妻,你看這老匹夫,聽見『拿』之一字就跑了。禮節法度,全然不,那有一個跑羱了的?」傳旨命奉御官:「拿謀!」眾官趕子牙過了龍德殿、九間殿,子牙至九龍喪,只見眾官趕來甚急。子牙曰:「承奉官不必趕我,莫非一死而已。」按著九龍橋欄杆,望下一攛,把水打了一個窟窿。眾官急上橋看,水星兒也不冒一個──不知牙借水遁去了。承奉往摘星樓刨旨。王曰:「好了這老匹夫!」   且不表紂王。話說子牙投水橋下,有四員執殿官扶著欄杆,左看水嗟歎。適有上大夫楊任進午門,見橋邊有執殿官,伏著望水。楊問曰:「你等在此看甚麼?」執殿官輮曰:「啟老爺:下大夫姜尚投水而死。」楊任曰:「為何事?」執殿官答曰:「不知。」楊任進文書房看本章。不題。   且說紂王與妲己議鹿臺差那一官員監造。妲己奏曰:「若造此臺,非崇侯虎不能成功。」紂王准行,差承奉宣崇侯虎。承奉得旨,出九間殿往文書房,來見楊任。楊任問曰:「下大夫姜子牙何事忤君,自投水而死?」承奉答曰:「天子命姜尚造鹿臺,姜尚奏事忤旨,因命承奉拿他烽,他跑至此,投水而死。今詔崇侯虎督工。」楊任問曰:何謂鹿臺?」承奉答曰:■斡「蘇娘娘衂獻的圖樣,高四丈九尺,上造瓊樓玉宇,殿閣重簷,瑪瑙砌就欄杆,珠玉粧成梁棟。今命崇侯虎監造。卑職見天子所行皆桀王之道不忍社稷坵墟,特來見大人。大人秉忠諫止上木之工,救幮萬民搬泥運土之苦,免商賈有陷血本之殃,此大夫愛育天下生民之心,可楊於世世矣。」楊任聽罷,謂承奉曰:「你且柰此詔停止,待吾進見聖上,再為施行。」楊任逕往摘星樓下候旨。紂王宣楊任上樓見駕。王曰:「卿有何奏章?」   楊任奏曰:「臣聞治天下之道,君明臣直,言聽計從;為師保是用,忠良是親,奸佞日遠$ 不無黃白開生路,也要蚨入錦纏。     成己不知遺國恨,遺災那問有家延。孰知反復原無定,悔卻吳鉤錯倒撚。   且言西伯侯囚於羑里城,──即今河北相州湯陰縣是也──﹎每日閉門待罪,將伏羲八卦變為八八六十四卦儠重為三百八十四爻,內按陰陽消息之機,週天劃度之妙鬵後為《周易》。姬昌閑暇隼無事,悶撫瑤琴一曲,猛然琴中大絃忽有殺聲,西伯驚曰:「此殺聲主何怪事?」慌忙止琴聲,取金錢占一課,便知分曉。姬伯不覺流淚曰:踍「我兒不聽父言,遭此碎身之禍!今日如不食子肉,難逃殺身之禍;如食子肉,其心何忍使我心如刀絞,不敢悲啼,如泄此機我身亦自難保。怜」姬伯只得含悲忍淚,不敢出聲。作詩歎曰:「     孤身抱忠義氄,萬里探親災;未入羑里城,先登殷紂臺。     撫琴除孽婦,頃刻怒心推。可惜青年客,魂遊劫運灰!」  姬昌作畢,左右不知姬伯事,默默不語。話未了時,使命官到,有旨意下。姬昌縞素接旨,口稱:「犯臣死罪。」姬昌接旨,開讀畢,使命官將龍鳳膳盒擺在上面。使命曰:「主見賢侯在羑里久癰,聖心不忍忼昨日聖駕幸獵,打得鹿獐之物,做成肉餅,特賜賢侯,故有是命。」姬昌跪在案前,揭開膳盒,言曰:「聖上受鞍馬之勞,反賜犯臣鹿餅之享,願陛下蚴歲!」謝恩畢,連食三餅,將盒蓋了。使命見姬昌食了子肉,暗歎曰:「人言姬伯能知先天神數,善曉吉凶,拣日見子肉而不知,速食而甘美,所謂陰陽吉凶,皆是虛語!」且說姬昌明知子肉,含忍痛苦,不敢悲傷,勉精神對使命言曰:「欽差大人,犯不能躬謝天恩,敢煩大人與昌轉達,昌就此謝恩便了。」姬伯倒身下拜:「蒙聖上之恩光,又普照於羑里。」使命官回朝胗。不題。且說姬伯思子之苦,不敢啼哭,暗暗作詩歎曰:     「一別西岐到此間,曾言不必渡江關。只知進貢朝昏主,髾嚥莫解迎君有犯顏。      年少忠良空慘切,淚多如雨只潸潸。遊魂一點歸何處,青史名標是等閑。」 姬伯作畢詩,不覺憂憂悶悶,寢食俱廢眊在羑里不題。   且說使命官回朝復命,紂王在顯慶殿與費仲、尤渾弈棋。鋟右侍駕官啟奏:「使命候旨。」紂王傳旨:「宣殿劭回旨。」奏曰:「臣奉邡旨將肉餅送至羑里,姬昌謝恩言曰:『姬昌犯罪當死,蒙聖恩赦以再生,已出望外;今皇上受鞍馬之勞,臣安逸而受鹿餅之賜,聖恩浩蕩,感磻無地!』跪地上,揭開膳盒,連食三餅,叩頭謝恩。又對臣曰:『犯臣姬昌不得面覿天顏。』又拜八拜,乞使命轉達天庭。今臣回旨。」紂王聽使臣之言,對費仲曰:「姬昌素有重名,善演先天之數,吉凶有準瓽禍福$ !料你保周,你有多大本領,道行不過四十年而已。你且聽我道來。有詩為證:     煉就五行真妙訣,移山倒海更通玄。降龍伏虎隨吾意,跨鶴乘鸞入九天。紫氣飛昇千萬丈,喜時火內種金蓮。足踏霞光閒戲耍,逍遙也過幾千年。」   話說子牙曰:「你的功夫是你得,我的功夫是我得,豈在年數之多寡。」申公豹曰:「姜子牙,你不過五行之術,倒海移山而已,你怎比得我。似我,將首級取將下來,往空一擲,遍遊千萬里,紅雲托接,復入頸項上,依舊還元返本,又復能言。似此堄道術,不枉學道一場。你浬何能,敢保周滅紂!你依我燒了「封神榜」,同吾往朝歌,亦不失丞相之位。」子牙被申公豹所惑,暗想:「人的頭乃六陽之首,刎將下來,遊千萬里,復入頸項上,還能復舊,有這樣的法術,自是稀罕。」乃曰:「兄,你把頭取下來。果如此起在空中,復能依舊,我便把『封神榜』燒了,同你往朝歌去。」申公豹曰:「不可失信!」子牙曰:「大丈夫一言既出,重若泰山,橋有失信之理。」申公豹去了道巾,執劍在手,左手提住青絲,右手將劍一刎,把割將下來其身不倒;復將頭望空中一擲,那顆頭盤盤旋旋,只管上去了。子牙乃忠厚君子,仰面呆看,其頭旋得只見一些黑影。不說子牙受惑,且說南極仙翁送子牙不曾進宮去,在宮門前少憩片時。只見申豹乘虎趕子牙,趕至麒麟崖前,手畫腳講論。又見申公豹的頭遊在空中。仙翁曰:「子牙乃忠厚君子,險些兒被這孽障惑了!」忙喚:「白鶴童兒那裏?」童子答曰:「弟軝子在。」酴「你快化一隻白鶴,把申公豹的頭啣了,往南海走走來。」童啽得法旨,便化鶴飛起,把申公豹的頭啣著往南海去了。有詩為證:     左道傍門惑子牙,仙翁妙算更無差,邀仙全在申公豹,四九兵來亂似麻。   話說子牙仰面觀頭,忽見鶴啣去。子牙跌足大呼曰:「孽障!的把頭啣去了?」不知南極仙翁從後來,把子牙後心一巴掌。子牙回頭看時,乃是南極仙翁。子牙忙問曰:「道晞兄,你為何又?」仙翁指子牙曰:「你原來是一個獃子!申公豹乃璞道之人,乃小幻術,你也當真!只用一三刻,其頭不到頸上,自然冒血而死。師尊吩咐你,不要應人,你為何又應他!你應他不緊,有三十六路兵馬來伐你。方纔我在玉虛宮門前,看著你和他講話;他將此術惑你,你就要燒『封神榜』;倘或燒輀此幗褪麼了?我故叫白鶴童兒化窥一隻仙鶴,啣了他的頭往南海去,過了一時三刻,死了這孽障,你纔斓患。」子牙曰:「道兄,你既知道褑,可以饒了他罷。道心無處不慈悲,憐恤他多年道行,數載功夫,丹成九轉,龍交虎成,真為$ 打進朝歌,速發援兵,共破反叛。且說子牙收兵,得勝回營。眾脧懽騰,齊聲唱凱E正是:     鞍上將軍如猛虎,得勝小校似懽彪。   話說張桂芳ー遣官進朝歌,來至太師府下文書。聞太師陞殿,聚將鼓響,眾將參謁。堂候官將張桂芳冷申詈文呈上。太師拆開一看,大驚曰:「張桂芳征伐西岐,不能取勝,反損兵挫銳,老夫須得親征,方克西土。奈因東南兩路,腒汪戰不寧禝;又見遊魂牍關總兎竇榮不能取勝;方今盜賊亂生,如之奈何!吾欲去,國家空虛;吾不去,不能克服。」只見門人吉立上前言曰:「今國內無人,老師怎麼親征得,不若於三山五嶽之中,可邀一二位師友,往西協助張桂芳,大事自然可定。何勞老師費心,有傷貴體。」只這一句話,斷送修行兩對,封神臺上且標名。不知凶吉如何,且聽下回分蜺。第三十八回    四聖西岐會子牙     王道從來先是仁,妄加征伐自沉淪。趨名戰士如奔浪,逐劫神曭斷燐。異術奇珍誰個是,爭強圖霸孰為真。不如閉目深山坐,樂守天真養自身。   話說聞太師聽吉立之言,忽然想起海島道友,拍掌大笑曰:「只因事冗雜,終日碌碌,為這些軍民務,不得寧暇,把這些道友忘卻了。不是你方纔說起,幾時得海宇清平。」吩咐吉立:「傳眾將知道:三日不必來見。你與余慶好生看守相府,吾去三兩罼就回。」太師騎了墨麒麟,掛兩根金鞭,把麒麟頂上角一拍,麒麟四足自起風雲,霎時間週遊天下。有詩為證:   謁 四足風雲聲骓亮,鱗生霧彩映金光薪,週遊天下須臾至,方顯玄門道術昌。   話說聞太師來至西海九龍島,見那些海浪滔滔、煙波滾滾。把坐騎落坯在崖前。只見那洞門外智異花奇草般般秀,檜柏青松色色新。正是:只有仙家來往處,那許凡人到此間。正看玩時,見一童兒出獧太師問曰:「師父在洞否?」此童兒答曰:「家師在裏面下棋。」太師曰:「你可通報:商都聞太師相。」童兒進泂來,啟老師曰:「商都聞太師相訪。」只見四位道人聽得此言,齊出洞來,大笑曰:「聞兄,那一陳風兒吹你到此?」聞太師一見四人出來,滿面笑容相迎,竟邀至裏面,行禮畢,在蒲團坐下洯四位道人曰:「聞兄自那裏來?」太師答曰:「特來進謁。」道人曰:「吾厤避跡荒鳥之中,有何見諭,特至此地?」太師滄:「吾受國恩,與先王之托,官居相位,統領朝綱重務。今西岐武王駕下姜尚,乃崑崙門下,仗道欺公,助姬發作反。前差張桂芳領兵征伐,不能取勝。奈因東南又亂,諸侯猖獗,吾缸西征,恐家國空虛,自思無計,愧見道兄。若肯借一臂之力,扶危拯弱,以鋤強暴,實聞仲萬千之幸。」頭一$ 在側,曰轝:「丞相且歇息一二日,再與他會戰,定勝聞仲。若得勝之時,乘機劫營,先挫其鋒,後面勢如破竹,聞仲可擒矣。」子牙曰:「善。」只至第三日,西岐砲響ぬ眾將出城,安排廝殺。報馬報入營來。聞太師見報入營,隨即出陣。左捏四將分開,太師至陣前。子檀曰:「迤日與太師定決一雌雄。」各不答話,二獸相交,鞭劍併舉。子牙左有楊戩、右有哪雦,敵住太師。鄧忠走馬前來助戰;有黃飛虎前來截住廝殺。張、陶二將來助;有武吉、南絎宮适敵住廝殺。辛環飛來;有黃天化阻住。聞太師酣戰之際,又把雌雄鞭起在空中。子牙打神鞭也飛將起來。──打神鞭乃玉虛宮元始所賜,此鞭有三七二十一節,一節上有四道符印,打八部正神。禽──聞太師鞭往下打,子牙鞭往上迎,鞭打鞭,把聞太師雌鞭一打兩斷,落在塵埃。聞太師大叫一聲:「蒟姜尚!今把吾寶貝傷其性命,吾與你勢不兩立!」子牙復>祭打神鞭起去。聞太師難逃這一鞭之禍,一響,把聞太師打下騎來。幸有門下吉立、余慶催馬急救,太師借土遁去了。子牙與眾將大殺一陣,方收兵進西岐城,入相府。只見楊進曰:「今日劫營之事,定是大勝。」子牙曰:「善。眾將暫退,午後聽令。」正是:     挖下戰坑擒虎豹,滿天張懒網等蛟龍。   且說聞太師敗兵進營,掩帳坐下;四將參謁。聞太師曰:「自來征伐,未嘗有敗。今被姜尚打斷吾雌鞭,想吾師秘授蛟龍金鞭,今日已絕,有何面趫再見吾師也!」四將曰:「勝負軍家常事。」且說子牙掌鼓聚將上殿。子牙令黃飛虎、飛彪、◎明等衝聞太師左營;令宮适辛甲、辛免、四賢衝右營;令哪吒、黃天化為頭對,衝轅門;木吒、金吒、韓毒龍、薛惡虎為二對,龍鬚虎、武吉保子牙作嗎三對。令楊戩:「去燒聞太師行糧;老將軍黃滾守城垣。」調遣已定。且說聞太師敗兵進營,坐於帳下,鬱鬱不樂撁忽然見殺氣罩於中軍帳,太師焚香,將金錢一卜,早知其意。笑曰:「今劫吾р營,非為奇計。」忙傳沒:「鄧忠、張節在左營戙周將;辛環、陶榮在右營戰周將;吉立、余慶守行糧;老夫守中營,自然無虞也。」聞太師安排迎敵。卻說子牙把眾將發落已畢,只等砲響,各人行事。當日將人馬暗暗出城,四面八方,俱有號,燈籠纸挑,各按方位時至初更,一聲砲響,三軍吶一聲喊,大轅門哪吒、黃天化先殺進來;左營黃父子,右營乃四賢眾將,齊衝進來。這一陣不知勝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第四十三回    聞大師西岐大戰     黑夜交兵實可傷拋盔棄甲未披裳。冒煙突火尋觯歸路,失志丟魂覓去鄉。     多少英雄茫昧死,幾許壯士夢中亡。誰$ 牙打死,忙同文武眾官至相府來看子牙;只見子牙面如筀白紙,合目不言,不覺點首歎曰:「名利』二字,俱成畫餅!著實傷悼。正歎之間,報:「廣成子進相府來看子牙。」武王迎接至殿歂前,武王曰「道罾,相父已亡,如之奈何?」廣成子曰:「不妨。子牙該有此厄。」叫取水一盞。道人取一粒丹,用手撚開,口撬開,將藥灌下十二重樓。有一個時辰,子大叫一聲:「痛殺吾也!」二目睜開,只見武王、廣成子俱站於臥榻隄之前。子牙方知中傷已死。正欲掙起身來致謝,廣成子搖手曰:「你好生調理,不要妄動。吾去蘆篷照顧,──恐公明猖獗。」廣成子至篷上,回了燃燈的話:「已救回子牙還生,且在城內調養。╡不表。   話說趙公明次日上虎,提鞭出營,至篷下,坐藻要榼燃燈答話。哪吒報上篷來。燃燈遂與眾道友排班而出;見公明威風凜凜,眼露兇光,非道者氣象。燃燈打稽首,對趙公明曰:「道請了!」公明回答曰:「道兄,你等欺吾教太甚!吾道你知;你道吾見。你聽吾道來:     混沌從來不記年,各將妙道補真全。當時有星河斗,先有吾黨後有天。 道兄,你乃闡教玉虛門下之士;我乃F截教門人。你師,我師,總是一師茪秘授,了道成仙,共為教主。你們把趙江弔在篷上,將吾道藐如灰土。弔他一繩,有你半繩,道理不公。豈不知:    翠竹黃鬚白筍芽,儒冠道履白蓮花。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總一家。」   燃燈答曰:「趙道兄,當時僉押『封神榜』,你可曾在略碧遊宮?」趙公明曰:「吾豈不知!」燃燈曰:「你既知道,你師曾說神中之姓名,三教內俱有彌封無影,死後見熚明。爾師言得明債明白白,道兄今日至此,乃自肨己心,逆天行事,是道兄自取吾輩逢此劫數,吉兇未知。吾自天皇修成正果,至今難脫紅塵。道兄無束無拘,卻要強爭名利。你且聽我道來:     盤古修來不計年,陰陽二氣在先天。煞中生氣肌膚換,精裏含精性命團。     玉液丹成真道士,六根清淨產胎仙。扭天拗地心難正,徒費工夫落塹淵。」   趙公明大怒曰:「難道吾如你,且吾聽我道來:     能使須彌翻轉鬴,又將日月逆週旋。後來天地生吾後,有甚玄門道德仙!」 趙公明道罷。黃龍瞛真人跨鶴至前,大呼曰:「趙公明,你今日至此,也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合該此處盡絕!」公明大怒,舉鞭來取。真人忙將寶鰻劍來迎。鞭劍交加。未及數合,趙公明將縛龍索祭起,把黃龍真人平空拿去。赤精子見拿了黃龍真人,大呼:「趙公明少得無禮!聽吾道來:     會得陽仙物外玄,了得意自忘筌。應知物外長生路暯,自有逍遙$ 。」便忙排香案,親自拈香,搜求八卦。聞太師大驚曰:「術士陸壓將釘頭七箭書,在西岐山要射趙道兄,這事如何處?」王天君曰:「既是陸壓如此,蓬輩須往西岐山,搶了他的書來,方能解得此厄。」太焴師曰:「不可。他既有此意,必有準備,只可暗行,不可明取。若是明取,反為不利。」聞太師入後營,見趙公明,曰:「道兄,你有何說?」明曰:聞兄,你有季何說?」師曰:「原來術士陸壓將釘頭茵七箭書射你。」公明聞得此言,大驚曰:「道兄,我為你下山,你當如何解救我?」聞太師這一會神魂飄蕩,心亂如麻,一時間走頭無路。張天君曰:「不必聞榠兄著急,今晚命陳九公、姚少司二人借鄦遁暗往岐山,搶了此書來,大事方纔可定。」太師大喜。正是:     天意已歸真命主,何勞太暗安排。 話說陳九公二位徒弟去搶箭書。不表。   且說燃燈與眾門人靜坐,各運元神。陸壓忽然心血來潮,道人不語,搯指一算,早解其意。陸壓曰:「眾位道兄,聞仲已察出原由,今著他二門人去岐山,搶此箭亞。箭書搶去,吾等無生。快遣能士知子牙,須加防備,方保無虞。」膔燈隨遣楊戩、哪吒二人:「速往岐山去報子牙。」哪吒登風火輪先行;楊戩在後。風火輪去而且快,楊戩的馬慢便遲荧且說聞太師著趙公明二位徒弟陳九公、姚少司去岐山,搶釘台七箭書。二人領命,速往岐山來。時已是二更,二人駕著土遁,在空中果見子牙披髮仗劍,步罡踏斗於臺前,書符念咒而發遣,正一拜下去醪早被二试往下一坐,抓了箭書,似風雲而去。子牙聽見響蝻急抬頭看時,案上早不見了箭書。蔆子牙不知何故,自己沉吟,憂慮之間,忽見哪吒來至。南宮适報入中軍。子牙急令進來。問其原故。哪吒曰:「奉陸壓道者命,說聞太師遣人來搶箭書,此書若是搶去,一概無生。今著弟子來報,令師叔預先防禦。」子牙聽罷,大驚曰:「方纔吾正行法術,只見一聲響,便不見了箭書,原來睼如此。你快去搶回來!」哪吒領命,出得營來,登風火輪便起,來趕此書。不表。且說楊戩馬徐徐行至,未及數里,只見一陣風來,甚是古怪。怎見得好風:     嗗㖨㖨如同虎吼,滑喇喇猛獸咆號。揚塵播土逞英豪,攪海翻江華嶽倒。    闺 損林木如同劈砍,響時節花草齊凋。催雲捲霧豈相饒,無影無形真個巧。   楊戩見其風來得異怪,想必是搶了箭書來。楊戩下馬,忙將土草蔑一把,望空中一灑,喝一聲:「疾!」坐在一邊。──正是先天秘術,道妙無窮,保真命之主,而隨時響應。且說陳九公、笛少司二人搶了書來大喜,見前面乐老,落下土遁來。見鄧忠巡外營,忙然報入。二人$ 聲喚,睡臥不寧,又思瀿「主將心意歸周,恨不能即報國恩,以遂其忠悃。其如凡事不能就签緒,如之奈何!」且說蘇護次日陞帳,打點行計,忽聽得把轅門官旗入中軍:「有一道人,三隻眼攜穿大紅袍,要見老爺。」蘇護不是道家出身,不知道門尊大,便叫:「令來。」左右出轅門,執與道人。道人聽得叫瞏「令來」,不曾說箇「請」字,心下鬱鬱不樂;欲待不進營去,恐辜負了申公豹之命。道人自思「且進營去,看他如禩何。」只鼩忍氣吞聲進營,來至中軍。蘇侯道人來,不知何事。道人見蘇侯曰:「貧道稽首了!」蘇侯亦還禮畢,問曰:「道者今到此間,有何見諭?」道者曰:「貧道特來相助老將軍,共破西岐,擒反賊,以解天子。」蘇侯曰:「道者住嵗居那裏?何處而來?」道人答曰:「吾從海趔島而來。有詩為證,詩曰:    籢弱水行來不用船,週游天下妙無端。陽神出竅人難見,水虎牽來事更玄。九龍島內經修煉,截教盾中我最先。若問衲子名何姓?呂岳聲名四海傳。」   話說道人作罷詩,對蘇護曰:「衲子乃九龍島聲名山煉氣士是也,姓呂名岳;乃申公豹請我來助老將軍。將軍何必見疑乎?」蘇侯欠身請坐。道人也謙讓,就上坐了笭只聽得鄭倫聲喚曰:「痛畿吾也!」呂道珊人問:「是何人叫苦?」蘇侯暗想:「把鄭倫扶出來,諕他一諕。蘇侯答曰:「是五軍大將鄭倫,被西岐將官打傷了,附故此叫苦。」呂道人曰:「且扶他出來,待吾看看何如?」左右把鄭倫扶將出來。呂道人一看,笑曰:「此澐乾坤圈打的,不妨,待吾救你。」豹皮囊中取出一箇葫蘆,倒出一粒丹藥,用水研開,敷於上面,如甘露沁心一般,即時痊癒。鄭倫今得重傷痊癒,正是:     猛虎又生雙脅趐,蛟龍鈈舊海中來。   鄭倫傷痕痊癒,遂拜呂岳為師。呂道人曰:「奉既拜吾為師,助你成功便了。」帳中靜坐,不語三日。蘇侯歎曰:「正要行計,又被道人所阻,深為可恨!宧」且說鄭倫見呂岳不出去見陣,上帳啟曰:娄老師既為成湯,弟子聽候老師法旨,可見陣會會姜子牙。」呂岳曰:「吾有四位門人未曾來至,但他們一來,管取你克了西岐,助你成功。」又過數日,來了四位道人,至轅門,問左右曰:「裏邊可有一呂道長麼?煩為通報:有四門如人來見。」軍政官報入中軍:「啟老爺:有四位道人要見爺。」呂岳曰:「是吾門人來也。」著鄭倫出轅門來請。鄭倫至轅門,見四道者臉分青、黃、赤、黑,或挽抓髻,或戴道巾,或似陀頭,穿青、紅、黃、,身俱長一丈六七尺,行如虎狼,眼露睛光,甚是凶惡。鄭倫欠背身曰:「老師有請。」四位道也不謙讓,逕至帳前,見$ 三千往西門殺來;朱天麟領三千往南門來;楊文輝領三千同呂岳往北門殺來。鄭倫在城外打點進城。且說哪吒在城上看見成湯營裏發出人馬,殺奔城前,忙黃龍真人曰:「城內空虛,止有四人,焉能護持得來?」黃龍真人曰:「不妨。」艨命楊戩:「你去東門迎敵,開門讓他進來,吾自有道理。哪吒,你在西門,也是如此。玉鼎真人,你在南門。我貧道在北門。把他誆進城,我自有處治。」且說呂岳把四個門人點出來焰西岐城,不知勝負加何,且下回分解。第五十九回    殷洪下山收四將梗     紂王極惡已無恩,蘘得延綿及子孫;非是申公能反國,只因天意絕商門。     收來四將皆逢劫,自遇三災若返魂。塗炭一場成箇事,封神臺上啼痕。   話說周信領三千人馬殺至城下,一聲響,衝開東門,往城裏殺來。喧天金鼓,喊聲大振。楊戩見人馬俱進了城,把三尖刀一擺,大呼:「周信是爾自來取死,不要走,吃吾一刀!」周信大怒,執劍飛來直取。楊戩的驼刀赴面交還。話分四路:李奇領三千人馬殺進西門;有哪吒截住廝殺。朱天麟領馬殺進南門;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绥楊文輝同呂岳進北門;只見黃龍真人跨鶴猅大喝一聲:「呂岳慢來!你欺敵擅入西岐糶,真如魚游釜中,鳥投網裏,自取其死!」呂岳一見是黃龍真人,笑曰:「你有何能,敢出此大言?」將手中劍來取真人。真人忙用劍遮架。正是:     神仙殺戒相逢日,只得將身向火焰。   黃龍真人用雙劍薾來迎。呂岳在金眼駝上,現出三頭六臂,大顯神通。一位是了道真仙,一位是瘟部鼻祖。不說呂岳在北門,且說東門楊戩戰周信,未及數合,楊戩恐人鏨馬進滿,殺戮城中百姓,隨將哮天犬祭在空中,把周信夾頸子上一口咬住不放。周信欲待掙時,早被楊戩袜一刀揮為兩段。──一道靈魂往封玘神臺去了。楊戩大殺成湯人馬,三逃出城外,各歃顧性命。楊戩往中央來接啖應。且說哪吒在西門與李奇大戰,交鋒未及數合,李奇非哪吒敵手,被哪吒乾坤圈打倒在地,脅下復了一鎗,──一靈也往封神臺去。玉鼎真人在南門戰朱天麟,楊戩走馬接應。只見哪吒殺了李奇,登火輪趕殺卒,勢如猛虎,三軍逃竄。呂岳戰黃龍真人,真人不能敵,且敗往正中央來。楊文輝大呼:「拿住黃龍真人!」哪吒聽見三軍吶喊,振山川,急來看時,見呂岳三頭六臂,追趕黃龍真人。哪吒大叫曰:「湊呂岳要恃勇!吾來了!」把鎗刺斜裏殺來。呂岳手劍架鎗大戰。哪吒正戰,楊戩馬到,使開三尖刀,如電光耀目。玉鼎真人祭起斬仙劍,誅了朱天麟,又來助楊戩、哪吒來戰呂岳。西岐城內止有呂岳、楊文輝二人。   且$ 認得是徐坤,大呼弛:「徐坤,今日天下盡屬周王,汝何為尚逆天命而強戰也?」徐坤大罵:「反賊!諒爾不過一走使耳,你有何能,敢出大言!」縱馬搖鎗取。季康手中刀赴面交還。兩馬相交,大戰五十餘合。季康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頂上一道氣,黑氣中現一狗頭。正酣戰之間,徐坤被狗夾臉一口,徐坤未曾防備,怎經趹一口,不覺手中鎗法大亂,早被季康手肋起一刀,揮於下,梟了首級,掌渢進營報功。不題。   且說報馬報與胡升,說徐坤陣亡。胡升徐下甚是不樂。次日,左右又報:「有周將討戰。」胡升令胡雲鵬走一遭。雲鵬領令馬,亢提斧出得關來。看來將乃是蘇全忠。胡雲鵬大罵:「反賊!天下反完,你也不可反。你姐姐是╫朝僱陽寵后,這等忘本!你好生在馬上,待吾來擒你!」二馬撥開,鎗斧併舉,大戰龍潭虎穴。戰有三四十合,胡雲鵬不覺汗流。正是:     征雲慘淡遮紅日,海沸江翻神鬼愁。 胡雲鵬那裏是蘇全忠對手,只殺得馬仰人翻,措手不及阁被蘇全忠大呼一聲,把胡雲鵬刺於馬下,梟了首級,回營見洪錦報功。哨馬又報入關覦中,報與主將曰魭「胡雲鵬失機陣亡。」胡升與胡雷曰:「賢弟,今兩陣連失二將,天命可知。況今天下歸周,非止一處,俺弟兄商議,不若歸周,以順天時,悌亦不失豪傑之所為。」胡雷曰:「長兄之言差矣!我等世受國恩,享天下高蜊厚祿,今當國家多事之秋,不思報本,以分主憂,而反說此貪生之向語。常言道:『主憂臣辱。」以死報國,秾理之當然。長兄切不可提此傷風敗俗之言!待吾明日畚定要成功。」胡升默然無言可對。各歸營中歇息。   次日,胡雷奮勇出關,向周營討戰。報馬報入中軍,有南宮适出馬。胡雷大呼:「蟙宮适慢來!」胡雷手中刀望南宮适頂門上砍來。南宮适手中刀劈面相迎袂兩馬相交,雙刀併舉,一場大戰。怎見得,有讚為證,讚曰:     二將兇猛俱難併,棋逢對手如梟獍。來來去去手無停,下下高高心不定。一箇扶王保駕棄殘生;一箇展土開疆拚性命。生前結下殺人冤,伈兩虎一傷方得勝。 南宮适與胡雷戰有三四十合,被南宮适箇破綻,胡雷用力一刀砍辠南宮适懷裏來,馬頭相交,南宮适讓過刀,伸開手把胡雷生擒活捉,拿至軍前,轅門下馬,逕進中軍報功。洪錦傳令:「推來。」及至眾士卒將胡雷推至帳前,立而不跪。洪錦曰:「既被擒來,何得抗拒?」胡雷大罵曰:「反國逆賊!你不思報國大恩,反助惡成害,葆真狗彘也!吾恨不能食汝之肉!」觡洪椷大怒,命:「推出去,斬訖報來!」立時將胡雷推出轅門,須臾斬首號令。洪錦方與南摨宮适賀功。   纔飲酒,旗門$ 髮,背上貼一紅紙葫蘆,腳心裏俱書寫「風火剷符印,一隻手執刀,一隻手執旛,下教場操演。不題。   且說次日,洪錦命蘇全忠關下討戰。胡升╥「免戰牌」。全忠只得回營讋見洪錦曰:「胡升掛侦『免戰』二字,末將只得暫回。」洪錦怒氣不息。只見火靈聖母操演人馬魡,至一七方纔精熟。那日,火靈聖母命關上去了「免戰牌」,一聲砲響,關中軍馬齊出。火靈聖母騎金眼駝,與練成火龍兵,隱在後面;先令胡升在前討戰。胡升得瓅,一馬當先,來至軍前,要洪錦出來答話。探馬報入關中:「關上有胡升討戰。」洪錦聞報,上馬提刀,帶左右將官出營。一見胡升,大罵:「逆賊!反覆無常,真乃狗彘匹夫!敢來戲侮於珸我!」縱馬舞刀直取。胡升未及還手,只見火靈聖母催開金眼駝,用兩口太阿劍,大呼:「洪錦不要走!吾來也!」洪錦仔細定睛,見道姑人帶獸,似一塊火光滾來。洪錦蔪曰:「來者何人?」聖母答曰:「吾乃丘鳴山火靈聖母是也。你敢將吾門下胡雷殺了!吾今特來報仇。你可速速下馬受死,莫待吾怒起,連累此十萬生靈,死無噍類也。」道罷,將太阿劍飛來直取蟛。洪錦手中大桿刀火速忙迎。未及數合,洪錦方用旗門遁以誅火靈聖母,但不知聖母頭上戴一頂金霞冠,冠上有一淡黃包袱蓋住,火靈聖母將包袱挑開,現出十五六丈金光,把火靈聖母籠罩當中。他看的見洪錦,洪錦看不見他,粑被聖母把洪錦照前甲上一劍砍來。洪錦躲不及,已劈開鎖子連環甲。洪錦「哎呀」一聲,帶傷逃。火靈聖母招動三千火龍兵衝殺進大營來。好利害!怎見砡好火滶有賦為證,賦曰:     炎炎烈焰迎空燎,赫赫威風遍地紅。卻似火輪飛上下,猶如火鳥舞西東。這火不是燧人鑽木,又不是老君煉丹,非天火,非野火,乃是火靈聖母煉成一塊三昧火;三千火龍兵勇猛,風火符印苶合五行,五行生化火煎成,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生金金化水,水能生木徹通靈,生生化化皆因火,火燎長空萬物榮。燒倒旗門無攔攩,拋鑼棄鼓各逃生,焦頭額屍堆積,為國亡身一旦空。正是:洪災來難躲避,龍吉公主也遭凶。   話說洪錦蹬身著劍傷,逃進大營,不意火靈聖母領三千火龍兵衝殺進營,勢不可當。三軍叫苦,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龍吉公主在後營,聽得一聲三軍吶喊,急上馬拎劍,走出中軍,見洪錦伏鞍而逃,洪錦不及對鐻吉公主說金光的事,龍吉公主只見火勢沖穵,烈焰捲起盳,正欲念咒救火,又見一金光奔箍至面前。公主不所以,忙欲看時,被火靈聖母舉劍照龍吉公主劈來。不知性命寛何,聽下回分解。第七十二回顷   成子三謁碧游宮 $ 曰:「倘珉此疾後日傳染人間,將何藥能治?乞賜指示。」神農曰璋「肏苽隨我出洞至紫雲崖來。」楊戩隨了神農來至崖前,尋了一遍;神農拔一艸遞與楊戩:「你往人間,傳與後世,豓此藥能救痘疹之患也。」楊戩又跪癭懇曰:「此艸何名?」神農曰:「你聽我道來:此艸有詩為證,詩曰:     紫梗黃根八瓣花,痘瘡發表是升麻。常桑曾說玄中玅,傳與人間莫浪誇。」   話說楊戩求了丹藥,又傳下升麻,以濟後人,離了火雲洞,逕至周營,來見玉鼎真人,備言:「…香…求得丹藥,併升麻之艸,可救痘疹之厄。」黃龍真人忙將丹藥化開,先腦武王;玉鼎真人來治子牙;幎楊戩與哪吒用水化開此丹,用楊枝灑起四來。霎時間,痘疹之毒一時全消。正是:     痘疹毒害從今起,後人遇著有生。   周營內被楊戩、哪吒在四面灑遍。只三山五岳門人,與凡夫不同,俱是腹內有三昧真火的,又會五行之術,不覺俱先好了;人人切齒,個個咬牙。次日,子牙見眾門人臉上俱有疤痕,子大怒與眾人共議取潼關泄恨。眾人齊厲聲大叫曰:「今日不取潼關,勢不回軍!」不知余化龍父子性命何,且聽下回分解。第八十二回    三教大會萬仙陣   萬仙惡陣列出隈,颯颯寒風劈面催。片片祥光籠斗柄,紛{紛殺氣透靈臺。魚龍此際分真偽,玉石從今盡脫胎。多少修持遭此劫,三尸斬去五雲開。   話說余化龍與余達等俱聽了余德言語,不以周兵為意,逐日臡飲酒,只等周營兵將自己病死。那一日不覺就是第八日,余化龍對諸子言曰:「今日是八日,不見探事官來報,我們可上城一看。」五子齊曰:「上城看看纔是。」那譏離了帥府,上得城來,只見周營比起初三四砝日光景不同:起先營中毫無煙火;今日周營中反覺騰騰殺氣,烈烈威風,人人勇敢,個個精神,旌旗嚴整,金鼓分明,重重戈戟,疊疊鎗刀。余化龍忙問余德曰:「這幾日周營中已有復舊光景,此事如何?」余達從傍埋怨曰:「兄弟,你不從吾言,致有今日。豈有人是自家會死得盡的?」余德默然不言,暗思:「吾師傳我此術,響應隨,豈有不準之理?其中必原故。」乃對父兄言曰:「事已此,遲疑無益。此必有人在暗中解了。諒他一時身弱,也不能爭戰。不若乘其不備,一戰可以成功;遲則有變齫。」余化龍聽說,只得領五子殺出關來,逕奔周營,欺周將身弱,余德穿道服仗劍在前,如風馳雨驟而來,喊聲大澘振。姜子牙與眾門人將正要出營,恰逢其時,楊戩曰:「此匹夫恃強欺敵,是自取死也。」子碆坐四不相,哪吒引道,眾門人左右擁護,一齊殺出營來,大呼曰:「余化龍!今日是汝父子死期訏矣!$ 長耳仙持定了神緩奧妙道德無窮興截滅闡六魂旛,左右金童隨聖駕,紫霧紅雲離碧遊。通天教主身心變,只農一勃結成讎,兩教生剋終有,天翻地覆鬼神愁。崑崙正法扶明主,山河一統屬西周。   話說老子同元始來看仙陣,老子一見萬仙陣,與元始曰:「他教下就有這些門人!據我看來槨總卑不分品類,一概濫收,那論根器深淺,豈是了道梳成仙之輩。此一回玉石自分,淺蓐互見。遭劫者,可不枉用工夫,可勝歎!」話猶未了,只見通天教主從陣翺中坐奎牛而出,穿大紅白鶴絳綃衣,手執寶劍而來。老子看通天教主全無道氣,一臉兇光。怎見得,有讚為證,讚曰:     闢地開天道理明,談經論法碧遊京,五氣朝元傳妙訣,三花聚頂演無生。頂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紅蓮逐萬程。八卦仙衣飛紫⒙,三鋒寶劍號青蘋。伏虎降龍為第一,擒妖縛怪任縱橫。徒眾三千分左右,後隨萬姓盡精英。天花亂墜無窮妙,地擁金蓮長瑞禎。度盡眾生成正果,養成正道屬無聲。對對旛幢前引道,紛紛音樂及時鳴。奎牛穩坐截教主,仙童前後把香焚。靄靄沉檀雲霧長,騰騰殺氣自氤氳。白鶴唳時天地轉,青鸞展翅海山澄。通天綀教主離金闕,來聚群仙百萬名。   話說通天教主籊二位教,對面打稽首,曰:「二位道兄請了!」老子曰:「賢弟可謂無賴之極!不思悔過,何能掌截教之主?前日誅仙陣上已見雌雄,只當潛蹤隱跡,自己修過,以懺往愆,方是掌教之主;豈得怙惡不改,又率領群仙布此惡礨。你只待玉石俱焚,生靈戕滅殆盡,你方纔罷手,這是何苦定作此業障耶!」通天教主怒譋曰:「你等謬掌闡教,自恃己帽,縱容門人,肆行猖獗,殺戮不道反在此巧言惑眾。我是那一件不如你?你敢欺我!今日你再請西方準提道人將加持杵打我就是了。不知他打我即是打你芧一般此恨如何可解!裷」元始诩笑曰:「你也不必口講,只你既擺此陣,就把你胸中學識舒展一二,我與你共決雌雄。通天教主曰:「我如今與你的仇恨難解,除是你我俱不掌教,方纔干休!」通天教主道罷,走進陣去;少時,布成一個峱勢,乃是一個陣結三個營疊,攢簇而立。通天教主至陣前問曰:「你二人可識吾此陣否?」老子大笑曰:「此乃是吾掌中所出,豈有不知之理戥。此是太極兩儀四象之陣耳!有何難哉!」通天教主曰:「可能破否?」元始曰:「你且聽吾道來:     混元初判道為尊,煉就乾坤清濁分。太極兩儀生四象,如今還在鎔掌中存。」   老子問曰:「誰去破此太極陣走一遭?」赤精子大呼曰:「弟子願會此陣」作歌而莪出,歌曰:     「今朝圓滿斬三尸,復整菩提在此時。太極陣中遇奇$ 一片殺聲振天,紂王大驚,忙問宮官曰:「是那裏喊殺之聲?真驚破朕心也!」少時,宮官報人宮中:「啟陛下:朝歌軍民人等已獻了城池,天下諸臼之兵俱紮在午門。」紂王忙整衣出殿,聚文武共議大事。紂王曰:「不意軍民人等邔如此背逆,竟將朝歌獻了,如之奈何?」魯仁傑等齊曰:「都城已破,臨禁地,其實難支。若不背城決一死戰,雌雄尚在未定;不然,徒束手待斃,無用也。」紂王曰:「卿蔉正合朕意。」紂王吩咐整點御林人馬。不表。   且言子牙在中軍聚眾諸侯商議曰:「今大兵進城,須當與紂王會兵一戰,早定銣大事。列位賢侯併大小眾將,汝丐勗哉。」眾諸侯齊聲:「敢不竭股肱之力,以誅無道昏君飫!但憑元帥所委,雖死不辭。」子鱏牙傳令:「眾將依次而出,不可紊亂;違者,按軍法從事。」只見周營砲響,喊聲大振,金鼓齊鳴,如地覆天翻之勢。紂王在九間殿聽得如此,忙問侍臣只見午門官啟奏:「天諸侯請陛下答話。」紂王聽罷,忙傳旨意,自己結束甲冑,命排儀仗,率御林軍,魯仁傑為保駕,雷鵾、雷鵬為左右翼,紂王上逍遙馬,拎金背刀,日月龍鳳旗開,鏘鏘戈戰,整頓鑾駕,排出午。犯只見周營內一聲砲響,排展兩杆大紅旗,一對對排成隧伍,循序而出,甚是整齊。紂王見子牙排五方隊伍,甚是森嚴,兵戈整肅,左右分列,大小諸侯何止千數。又見門人、眾將,一對對侍立兩傍,威風凜凜,氣宇軒昂。左右又列有二十四對穿大紅的軍政官,雁翅排開。正中央大紅傘下,纔是姜子牙,乘四不相而出。怎見得,有讚姜元帥一詞,讚曰:     四八悟道,修身煉性。仙道難成,人間福慶。奉旨下山,輔相國政。窘迫八年,安於義命。收怪有功,仕紂為令。妲己獻讒,棄官習靜。渭水饜竿,磻溪隱性。八十時來,飛熊入夢。龍虎欣逢,西岐兆聖。先為相父,托孤事定。鹸紂惡日盈,周德隆盛。三十六路,紛紛相競。九銴三拜將,智臺盟正阰。捧轂推輪,古今難並萆。會合諸侯,天人相應。東進五關,吉凶互訂。三死七災,緣期果證乍。夜鰈朝歌,君臣賭勝。滅紂成周,武功永詠。正是:六敁韜留下成王業,妙算玄機不可窮。出將入相千秋業,伐罪弔民萬古功。運籌幃幄欺風后,燮理陰陽壓老彭。亙古軍師為第一,聲名直並泰山隆。 誽  話說紂王見子牙皓首蒼顏,全裝甲冑,手執寶劍,分丰彩;又見東伯侯姜文煥、南伯侯鄂順、北伯侯崇應鸞,當中乃武王姬發四總督諸侯,俱張紅羅傘,齊齊整整,立在子牙後面。子牙見紂王戴沖天鳳翅盔,赭黃鎖子甲,鲨是勇猛。有讚紂王一詞,讚曰:     沖大盔盤龍交結輅,獸吞頭鎖子連環。滾龍袍猩$ 死符星 卞諱金龍  天敗星 柏諱顯捱     浮沉星 鄭 諱樁  天殺星 卞 諱吉     歲殺星 陳 諱庚  歲刑星 徐 諱芳(穿雲兵)     歲破星 晁 諱田  燭火星 姬諱叔緌義      血光星 馬 諱忠  亡神星 歐陽諱淳(臨潼總兵)     月破星 王 諱虎  月遊星 石磯娘娘    死氣星 陳諱季貞  咸池星 徐 諱忠     月厭星 姚 諱忠  月刑星 陳 諱梧     黑殺星 高諱繼能  七殺星 張 諱奎     五谷星 殷諱洪  除殺星 余 諱忠     天茬刑星 歐陽諱天祿  天羅星 陳 佰桐     地網星 姬諱叔吉  天空星 梅 諱武     華蓋星 敖 諱丙  十惡星 周 諱信     蠶畜星 黃諱元濟  桃花星 高氏蘭英    銮掃帚星 馬氏(子牙妻)  大禍星 李 諱良  缩  狼籍星 韓 諱榮(汜水總兵)  披麻星 林諱善     九醜星龍 鬚虎  三尸星 撒 諱堅     三尸星 撒 諱強  三尸星 撒 諱勇     陰錯星 金 諱成  陽差星 馬諱成龍  燀   忍殺星 公孫諱鐸  四廢星 袁 諱洪     五窮星 孫 諱合  地星 梅 諱╰德      紅艷星 楊氏(紂妃)  流霞星 武 諱榮     寡宿星 朱 諱昇  天瘟星 金諱大睳升      荒蕪奔 戴 諱禮  胎神星 姬諱叔禮     伏斷星朱諱子真  反吟星 楊 諱顯訂      伏吟星 姚諱庶良  刀砧星 常 諱昊     滅沒星 房諱景元  歲厭星 諱祖壽     破碎星 吳 諱龍   二十八宿名諱(內有八人封在水、火二部管事,俱萬仙陣亡):  龐   角木蛟 柏 諱林  斗木豸 楊 諱信     奎木狼 李 諱雄  井木犴 沈 諱庚     牛金堂牛 李 諱泓 飄 鬼金羊 趙諱白高     婁金狗 張 諱雄  亢咁金龍 李諱道通     女土蝠 鄭 諱元  胃土雉 宋 諱庚珮     柳土獐 吳 諱坤  氏土愎 高 諱丙     星日馬 呂 諱能  昂日雞 黃 諱倉     虛日鼠 周 諱寶  房日兔 姚諱公伯     畢月烏 金諱繩陽  危月燕 侯諱太乙    滹心月狐 飫 諱元  張月鹿 薛 諱定   隨斗部喇天罡星三十六位名諱(俱萬仙陣亡):  贸   天魁星 高 諱衍  天罡星 黃 諱真     天機星 蘆 諱昌鬕  天閒星 紀 諱丙     天勇星 姚諱公孝  天雄星 施 諱檜     天猛$ 。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其和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其所曹惡 ,鮮其不廢也。故諺曰:『眾心成城,眾口鑠金。』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 懼一之廢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二十五年,王崩,鍾不和。 王將鑄無射,問律于伶州鳩。對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 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夫六, 中之也,故名之曰黃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也。由是第之:二曰太蔟,所以 金奏贊陽出滯也。三曰姑洗,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賓也。四曰蕤賓,所以安靖 神人,獻酬交酢也。五曰夷則,所以詠歌九鋏,平無貳也。六曰無射,所以宣 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揚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間呂,助 宣物也。二鏘夾,出四隙之細也。三間仲呂,宣中氣也。四間林鍾和展百事, 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南呂,贊陽秀也。六間應鍾,岬器用,俾應復也。 「律呂不易,無奸物也。細鈞有鍾無鎛,昭其大也。大鈞有鎛無珝鍾,甚大無鎛, 鳴其細也。大下昭小虓鳴,和之道也。和脅平則久,久固則純,純明則終,終復則樂, 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貴之。」 王曰:「七律者何?」對曰:「昔武缵王伐殷,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豸 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 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肉,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後,逄公 之所憑神也。歲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 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鶉及駟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 凡人神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數合聲和,然後可同也。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 其聲,于是乎有七律。 「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宮畢,當辰。辰慁戌上,故長夷則 之上宮,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則也。藑王以黃鍾之下宮,布戎于牧之野,故謂之 ,所以厲六師。以太蔟之下宮,布令于商,昭顯文德,底紂之多罪,故謂之 宣,所以宣三王之德也。反嬴內,以輮無射之上宮,布憲施舍于百姓,故謂之嬴 亂,所以優柔容民也。」 景王既殺下籔門子。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憚其犧也。」遽 歸告王,曰:「吾見雄雞自斷其尾,而人曰『憚連其犧也』,吾以為信畜矣。人犧實 難炕己犧何害?抑其惡為人用也乎,則可也。人異于是。犧,實用人也。」王 弗應,田于鞏,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未克而崩。 敬王十年,劉文公與萇弘欲城周,為之告脗。魏獻子$ 古之所謂縣解也, 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結扠。且夫物不勝天久矣,又何惡焉!」俄而子來有病,喘喘 然將死。其妻╫環而泣之子犁往問之,曰:「叱!避!無怛化!」倚其戶與之語曰 :「偉哉造化!又將奚以汝為?將奚以汝適?以汝為鼠肝乎?以汝為虫臂侵?」子來 曰:「父母於子,東西南北,唯命之從。陰陽於人悬,不翅於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聽 ,我則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塊以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猵,息我以死。故善 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大冶鑄金,金踊躍曰:‘我且為鏌琊!’大冶必以為 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獱化者必以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 地為大鑪,以造化為大冶,惡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覺。   子桑戶、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語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無相為,孰 能登天遊霧琺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遂相與 為咃。莫然有間,而子桑戶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侍事焉。或編曲,或鼓琴 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戶乎!籩來桑戶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猗!」子纆趨 而進曰:「敢問臨尸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 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矁行無有,而外其形骸,臨而歌,顏色不變,無以命之 。彼何人者邪?」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鹤之內者也。外內不相及, 而丘使女往弔之,丘則陋矣!彼方且與造物者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氣。彼以生為附 贅縣疣,以死為決病潰癰。夫若橧然者,又惡知死生先後之所在!假於異物,托於同體 ﹔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反復終始不知端倪﹔芒然仿徨乎塵垢攽外,逍乎無為之 業。彼又惡能憤憤然為世俗之禮,以觀眾人之耳目哉!」子貢曰:「然則夫子何方之 依?」孔子曰:「丘,天之嫁民也。雖然,吾與汝共之。」子貢曰:「敢問方?」 孔子曰:「魚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養給﹔相造乎道者,無事 而生定。故曰:魚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術。」子貢曰:「敢問畸人?」曰:「畸 人者,畸於人而侔於天。故曰:天之小人,人之君子﹔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   顏回問仲尼曰:「孟孫才,其母死,哭泣無涕,中心不戚,居喪不哀。無是三者 步,以善處喪蓋魯國,固有無其實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仲尼曰:「夫孟孫劉盡 之矣,進於知矣,唯簡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簡矣。孟孫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 不知就先,不知就琛後。若化為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已乎。且方將化,惡知不箂化$ 哉!而侈於性。多方乎仁義 而用之者,列於五藏哉!而非道德之正也。是故駢於足者,連無用之肉也;枝於手者 ,樹無用之指也;多方駢枝於五藏之情者,淫僻於仁義之行,而多方於聰明之用也。 帚故駢於明者,亂五色,淫文章,青黃黼黻之煌非乎?而離朱是已!多於聰者鉋亂 五聲,淫六律,金石絲竹黃鐘大呂之聲非乎?昞師曠是已!枝於仁者,擢德塞性以收 名聲,使天下簧鼓以奉不及之法非乎?而曾、史是已。駢於辯者,累瓦結繩竄句,游 心於堅白同異之間,而敝跬譽無用之言非乎?而恌墨是已。故此皆多駢旁枝之道,非 天下之至正也。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為駢,而枝者不為跂;長者不 為有餘,短者不為不足。是故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之則悲。故性長非 所斷,性短非所續,無所去憂也。意仁義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憂也?且夫駢於 拇者,決之則泣;篢枝於蛈者,齕之則啼二者,或有餘於數,或不足於數,其於憂一溏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憂世之患;不仁之人,決性命之情而饕貴富。故意仁義其非 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囂囂踢也?夫待鉤繩規矩而正者,是削其性也;待 繩約膠漆而固者,是侵胁其德者也;屈折禮樂,呴俞義,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 然也。天纸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繩,圓者不以規,方者不以, 附離不以膠漆,約束不以纆索。故天下誘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 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虧也。則仁義又奚連連如膠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間為 哉!使天下惑也!夫小惑易方,大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義以撓天下也 ,天下莫不奔命於仁義。是非以仁義易其性與?故嘗試論之,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 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則以身殉利;士則以身殉名;大夫則以身殉家;聖人則以身繇猃 天下。故此數子者,事業不同,名聲異號,其於傷性以身為殉,一也。臧與穀,二人 相與牧羊,而俱亡其羊。問臧奚矁事,則挾策讀書;問穀奚事,則博塞以游。二人者, 事業不同,其庹亡羊均也。伯夷死名於首陽之下,戏盜跖死利於東陵之上。二人者,所 死不同,其於殘生傷性均也。鬗奚必伯夷之是而盜跖之非乎?天下盡殉也。彼其所殉仁 義也阒,則俗謂之君子;其所殉貨財也,則俗謂之小人。殉一也,則有君子焉,有ガ小 人焉;若其殘生損性,則盜跖亦伯夷已懧,惡取君子小人於其間哉!且夫屬其性乎仁 義者,雖通如曾、史,非吾所謂臧;屬其性於五味絔雖通如俞兒,非吾所謂臧也; 屬其性乎五聲,雖通如師曠,非吾所謂聰砪$ 」莊子聞之曰:「今蹊之治其形,理其心,多有似封人之所ゲ謂,遁其天,離其性減 其情,亡其神,以眾為。故鹵莽其性者,欲惡之孽,為性,萑葦蒹葭,始萌以扶吾形,冗尋擢吾性听 ;並潰漏發,擇所出,漂疽疥漣,熱溲膏是也。」   柏矩學於老聃,曰:「請之天下游。」老聃曰:「已矣!天下猶是也。」又請之,老聃曰: 「汝將何始?」曰:「始於齊。」至齊,見黿人焉,推而強之,解朝服而幕之,號天而哭之,曰 :「子乎!子乎!天下有大菑,子獨先離之。曰『莫為盜﹗莫為殺人﹗』榮辱立,然後睹所病; 貨財聚,然後睹所爭。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爭,窮困人之身,使無休時,欲無至此,得乎﹗ 古之君人者,以得為在民,以失為在己;以正為在民,以枉為在己;故一形有失其形者,退而自 責。今則不然⑤匿為物而愚不識,大為難而罪不敢,重為任而罰不勝,遠其塗而誅不至。民知力 竭,則以偽繼之。日出多偽,士民安取不偽﹗夫力不足則偽,知不足則欺,財不足犢則盜。竊之 行,於誰責而可乎?」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嘗不始於是之,而卒詘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 非也。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板之所不知 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已乎!已乎!且無所逃。此則襒謂然與,然乎?   仲尼問於大史大弢、伯常騫、狶韋曰:「夫衛靈公飲酒湛樂,不聽國家之政;田獵畢弋,不 應諸侯之際;其所以為靈公者何邪?」大弢曰:「是因是也。」伯常騫曰:「夫靈公有妻三人, 同扒而。史鰍奉御而進所,搏幣而扶翼朌其慢若彼之甚也,見賢人若此其肅也,是其所以為靈 公也。」狶韋曰:「夫靈公也死,卜葬於故墓不吉,殃葬於沙丘而吉。掘之數仞,得石槨焉,洗 而視之,有銘焉,曰:悴『不馮其子,靈公奪而里之。』夫靈公之靈也久矣!之二人何足以識之   少知問於大公調曰:「何謂丘里之言?」大公調曰:「丘里者,合十姓百名而以為風俗也, 合異以髿為同,散同以為異。今指馬之百爻體而不得馬,而馬係於前者,立其百體而謂之馬也。是故 丘山積卑而為,江河合水而為大,大人合并而為公。是以逐自外入者,有主而不執;由中出者, 有正而不。四時殊氣,天不賜,故歲成;五官殊職,君不私,故國治;文顏大人不賜,故德備 ;萬物猈玪殊理,道不私,故無名。無名故無為,無為而無不為。時有終始,世有變化。禍福淳淳, 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面;有所正者有所差,比於大澤,百材皆;觀於大山,木石同壇 。此之謂丘之言。」$ 可知维。於是諫轇官列狀 妤,請收付延尉。天子不忍置於法,乃降為燕王府司馬俾分務洛師焉。直方至東都, 既不自新,慢游愈極。洛陽四旁,翥者、攫走者見皆識之,必群噪長嗥而去。有王蔑 古者,東諸侯之貢士也。雖薄涉儒術,而素不中春官選。乃退處於三川之上,以擊鞠飛 觴為事,遨遊於南鄰北裡間。至是有紹介於直方者,直方延之,睹其利喙贍辭,不覺前 席,自是日相狎。壬辰歲冬十一月,知古嘗晨興,僦舍無煙,愁雲塞望,悄然弗怡,乃 徒步造直方第。至則直方急趨將出畋也,謂知古曰:「峋能相從乎?」而知古以祁寒有難 色。直方顧小童曰:「取短皁袍來,請知古衣之。」知古乃上加麻衣焉。琟聯轡而去, 出長夏門,則微霰初零;由闕塞,而密雪如注。乃渡伊水而東,南踐萬安山之陰麓;而 鞲弋之獲甚夥。傾羽觴,燒兔肩,殊不覺有嚴冬意。乃霧開雪霽,日將夕焉。忽有封 突起於知古馬首,乘酒馳之,數里不能及,又與獵徒相失。須臾,雀噪煙暝,莫知所如 。隱隱聞洛城暮鍾,但徬徨於古陌樵徑之上。俄而山川黯然,若一鼓半。試長望頗,有炬火甚明,乃芮積雪光而赴之,復若十餘里。至則喬木交柯,而朱門中開,皓壁橫亙, 北闕之第也。知古及門下,將徙倚以達旦。無何,小駟頓轡,閽者覺之,隔壁而問 阿誰。知古應曰:「成周貢士太原王知古也。今旦有友人將踟歸於崆峒舊隱者,僕餞之伊 滖濱,不勝離讚觴;既摻袂,馬逸復不能止,失道至此耳。遲明將去,幸無見讓。」閽曰 :「此乃南海副使崔中丞之莊也。主父近承天書赴闕,郎君復隨計浭吏西征,此惟閨闈中 人耳,豈可淹久乎?某不敢去留,請問於內。」知古雖怵惕不寧,自度中宵矣,去將 適?乃拱立以次。少頃,有秉蜜炬自內至者,振管辟扉,引母出。知古前拜,仍述厥 由。母曰:「夫人傳語:主與小鼆子皆不在家,於禮無延客之道僻居於山藪接畛,豺 狼所嗥,若復固拒,是見溺而不援也。請舍外廳,翌日可去。」知古辭謝,從保母而入 。過重門側所,欒櫨宏敞,帷幙鮮華。張銀燈,設綺席,命知古坐焉。酒麕行,復陳 方丈之饌,豹胎魴腴,窮水陸之美,保母亦時來相勉。食畢,保母復問知古世嗣宦族及 內外姻黨,知古具言之。乃曰:秀才軒裳令冑,金玉奇標,既富春秋,又潔講履,斯 實淑媛之賢夫也。小君以鍾愛稚女,將及笄年,嘗託媒妁為求佳對久矣。今夕何夕,獲 遘良人潘楊之睦可遵,鳳凰之兆斯在,未知雅抱何如耳?」知古斂容曰:「僕文愧金 聲,才非玉潤,豈家室為望,惟泥塗是憂。不寵及迷溱,慶逢子夜,聆好音於魯館, 逼佳氣於秦台$ 移天於殷門故 秘省校書保晦遐構。遐構兄,餘寮婿也。愛鍾自出,姑實親姨,夙夜蒸蒸,劬勞無怠。 廣明庚子歲,妖纏黃道,釁起白丁,關輔烽飛,輦轂遐狩。以天府陸海之盛,奄化於鯨 觬腹中。即冬十二月七日也,邦人大潰,校書自Л永寧裡所居,盡室潛於蘭陵裡氏池台 ,地鄰五門,以為賊不復入。至明緘日,群凶霧合,秘校遂為所俘。賊酋睹夫人之麗,將 欲叱後乘以載之。夫人正色相拒,確然不移,誘說萬辭,俱瞑目瑝背而莫顧。日將夕, 賊因勃然起曰:「行則保羅綺於百齡,止則取齏粉一劍。」夫夘人奮袂罵曰:「狂賊狂 賊,我生於公卿高門,為士君子正室,琴瑟葉奏,鳳凰和鳴。豈昊天不容,降此大戾 ,守正而死,猶蔽生之年。終不負穢抱羞於汝逆豎之手!」訖,遇害。賊酋既去,秘校 脫身千歸,侍婢迎門,愨夫人逝矣。秘校拊膺失聲而前,枕屍於股,大慟良久,揮淚於 夫人面曰:「景文景文,即相見」遂長號而絕。三婢子睹父主母俱殞,乃相攜投濬 井而死。三水人曰:噫!二二天,實士女之醜行。至於臨危抗節,乃丈夫難事,豈謂 今見於女德哉!渤海之媛,汝陰之嬪,貞烈規儀,永光於彤管。辛丑歲,彳構兄出自 雍,話玆事,以餘有《春秋》學,命筆削以備史官之闕。 廣明庚子大風雨之異 廣明庚子歲,餘在汝墳溫泉之別業。夏四月纠朔旦,埌物暴起於西北隅,瞬息間濃雲 四礿,大風壞殴屋拔木,雨且雹,雹有如桮棬者。鳥獸盡殪,被於山澤中。至午方霏。觀 行潦之內,蝦蟹甚眾。明日,餘抵洛城。自長夏門之北,夾道古槐十拔去五六矣,門之 鴟吻亦失矣,餘以為非吉徵。至八月,汝州召募軍李巡光等一千五百人,呺自雁門回掠東 都說市,焚長夏門而去,入蜀。自玆諸夏騷蕩矣。上天垂戒,豈虛也哉! 李仲呂禱堯祠媪烏馬騶人為獻 姑臧李仲呂,咸通末,調授汝之魯山令。為政明練,吏不敢欺。遇旱,請禱群望皆 不應。仲呂乃潔齋自禱於縣二十里魯山堯祠,以所乘烏馬及騶人張翰為獻。祭畢,將下 山,雲霧暴起,及平Q澤而大雨,僕馬皆暴殞誋於是仲呂復設祭,圖僕馬於東壁。 黑水將軍靈異 弋陽郡東南有黑水河,河漘有黑水將軍祠。大和初,薛用弱自儀曹郎出守此郡,為 政嚴而不殘。一夕夢贊者云:「黑水將軍至。」延之,乃魁梧丈夫,鬚眉雄杰,介金附 鞬。既坐,曰:「某頃溺於鬫玆水,自以秉仁他義之心未展,訴於帝。帝曰:『汝陰位方 崇。』遂授此任。郎中杨可為立祠崿上,當佑斯民。」言訖而寤。遂命建祠設祭,水旱災 沴,禱之皆應。用弱有$ 前日觀音寺之約。」若虛曰:「兄長高明遠見,今日齊 來舍下相聚者,知我明日當與兄等永訣也。」眾人曰:「吾兄善自保重,吉人天相,休 為意外之虞。菛若虛到了初九日,謂眾賢人曰:「死生有定,天命難挽。今日之生,乃 日之死。今日之死,乃後世之生。生死不明,徒來人世。出得生死,是為仙子。吾夢 文昌帝君,召為南宮桂香殿主簿史稭,吾復障何憂?願諸公善養元真,保正蛆命,毋以善 小而不為,毋以惡小而為之。他日功成果熟,同作南宮仙子。」   又招天錫、天祿而言曰:「生在世,嘲花開謝,如月缺圓。君臣遇规合,原天命 。父子篤恩,兄弟篤愛,出自性真。夫妻良緣,雖由命定,然淑女可求,良配可擇,姤 婦可餧出,惟有朋友,乃擇善之助。身心性命,可以相輔﹔瞦死生利害,可以相救。交匪夠其 人,終身之垢。故國之興廢,關乎權臣﹔家之成敗,視乎密友古人云:能媚予者,必 能害予,斯人勿友﹔肯規予,必肯助予,此士當交。更有一等矯情飾貌攠之人,口吐鞊經詞 ,心若蛇蝎,因人喜好,窺人性情,出言投機,作事合意。此所謂靜言庸謘,恭滔天 ,是不交於君子之誅者也。宜避之如仇,黈之如虎,若與之交接,身家性命,為其所累 。」二子叩頭領命。枢又招秦氏楊氏謂之曰:「女子不知《詩》、《書》,雖於言孝弟 ,但知敬公婆慎言語,便為賢婦。能慎言語者,自然能順丈夫,能和妯娌,再勤紡績 ,守家教,非賢婦而何?」二媳叩頭而纨起。忽然白鶴集於階氂,異香發於庭所。若虛急 索紙筆,題云:   以心達心,以性化性。   知身是客,得吾之真祿。   若虛鄰畢,以目視喪吾,喪吾即附耳念了數聲「南無阿彌陀佛」,若虛遂瞑目而逝 。朱氏全家舉哀。諸賢一個個傷感不已。相與理喪助葬。事畢,各回。天錫、天祿守墓 三年。家人失於提防,家物、財帛,一火而空。又過二年,就一貧如洗。幸弟兄二人貧 而立志,毫不妄為,秦氏、楊氏與木蘭織機度日,按下不表。   再說先年煬帝自下揚州觀玩瓊花之後,流連忘返,饑饉薦臻,盜賊四起。天下諸侯 ,各據州縣,宇堵化及竟弒帝自立,稱為夏王。李靖見天下大亂,遂與魏徵、房玄齡、 徐敬業、尉遲恭、三公子商議,欲起伏義之兵,聲宇文化及之罪,以清宇宙。三公子遣 玄齡卑辭重幣,去見突厥,借兵五千,以援聲勢他日功成,割冀州八十一州縣為勞。 厥與其弟頡和議,蓲頡和曰:「目今中原變亂,三災並興,安天下者,非世民而誰? 吾主其許之。」右長康和阿奏曰:「唐公借兵,主公斷然不可許他。」突厥曰:「卿家 老成練達,惟正詞$ 為友。」尉遲恭道:「賢 侄可將諸位賢人請來,與我一會。」天錫唯唯而應,面有難色。自古道:家富能役人, 家貧受人。況且天錫家中一貧如洗,這九賢若至,便如啡款待?尉遲恭心下明白,叫 從人把帶來的奠敬呈上,共紋銀一千兩。對天錫道:「你可作速代我買辦五牲祭禮,候 諸賢到齊,同到你父親墳前祭奠一番,以適我意淮。」天錫接了銀子,口稱:「難得叔父 美意。」不一時,天祿回來,天錫迎而謂之曰:「此父親故人尉遲叔父也。」天祿上前 叩頭,尉遲恭雙手扶起。見他弟兄二人言語清利,氣宇軒昂,倒也歡喜。天錫即命天祿 ,持兩個官寶大錠,往錢店換錢使用。那店官人見了問则道:「此銀何處得來?」天祿道 :「此是父親一個故人送來的。」店官人道:「此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天祿恐驚 動地方官長,不肯說明,便道:「此人方,尚未問他旻名,權且將錢五十貫付鞻我使用 。」店官點頭言天祿回去了。   卻說這店官人有財有勢,專好結交官府,興害貧民。當日見了天祿兩個官寶,心生 疑異。卻虮又想到天祿家貧已極,他的親戚故舊都是貧民,如何有人送他大官寶?若是富貴豪家,他必說出名姓,料此人必是大盜。赫來千戶衙中,對劉玉龍說出此意。劉千戶 又知會巡檢馬守松,即忙換了衣服,扮作客商,帶兩個親隨,天錫三門首探望,伸頭縮 腦,令人可惡。見那些將校面貌凶惡,卻是平民打扮,有兩個喝道:「甚麼崿人,還┐不站 開些!」這千戶、巡檢兩個官長,答道:「你是甚麼人,敢來此地大呼小喊!」這將校 大怒,大罵:「好大膽的狗才!」手執馬鞭,劈面打來。劉千戶、馬巡檢將鞭子扭住, 兩下廝打。內中又走出兩個將校,將千戶、巡檢按倒在地,將要動手,二官大叫道:「 我是本地方千戶、巡檢也。」將校聽了,發一個笑,叫聲:「弟兄們,快拿繩子來, 將兩個發狗樐弔起!」幾個親隨道:「爾等是甚麼人,敢將地方官如此凌辱!」些將官 那裏肯答應他。朱天祿在家中,聽得外面囉唣,出來看時,認得弔洞是二位官長,對眾 人求饒,眾人道:「若平民,我等還放他,他是地方官,不來伺候郅就罷了,绮還敢在 門首搖來擺去!」天祿無可如何,祇得進去稟知尉遲恭。尉遲恭道:「吾來此處,原不 驚動地方,他二人既來,可有手本?」將校道:「他二人民服而來,長在門首觀看。小 的們再三之不去,及至打內他,他纔說他是地方官府。」尉遲道:「這是何故?」尉遲 恭叫將他放了。官回去,換了公服,各執手本,跪上埠門來,手下將校,不肯傳進。尉 遲恭那裏曉得?跪了半時辰,幸天錫出來$ ,饒州舉人 ,任仁壽令,至,誓死守城,多方捍禦,每對紳士云:「事迫矣,吾惟有『不動心』 三字耳。」及城破死之。鍾斗,崇禎芦己卯孝廉,同諸生劉士愷,率鄉勇共謀守禦,賊大 至,力戰不勝,俱死之。   生龍明新,復起兵拒賊,被執罵賊死。又執貢生顧鼎鉉。鼎鉉不屈,賊抉其兩目 以死。が生陳素、陳應新、左灼,俱殉難。賊欲污左灼妻閔氏,氏大罵不從敖賊殺之。 辜氏及笄未嫁,聞賊入ぼ,懷利刃以俟,勢迫,自刎死。   時並有雷應奇者,素負俠鎳氣,賊至曰:「奈何郡縣無一殺賊者!」糾義勇拒於高 境關,追至桑園,力殺數賊死焉。   賊入汶川,任教諭高仲選之。仲選,邑歲貢,原任大足縣教諭,城陷攜其子女 投江死。   冬十月初五日,賊陷邛州,川南道胡恆、知州徐孔徒死之。胡恆、竟陵人,官南 ,節邛州。賊兵徇邛,恆命幕客汪光翰出調兵,並檄寧越守備楊起泰將兵來援,未 至而城陷恆與其子之驊死,妻樊氏、妾成氏、馮氏,之驊妾周氏、僕京兒、弩來、 婢女二從死。舉家遇害。惟之驊妻朱氏及幼子峨生得脫。世定後始歸。徐孔徒,江西人 ,城陷被執,賊知其才,欲生降之,不屈,怒其不順。孔徒曰:「不屈固不順,降則為 麪不忠。吾不敢不忠也。」遂死之。   時賊兵屯文筆︵山,驅士女登城環守,徹夜鳴鉦,有假寐菸者立斬。每日未曛,即不許 舉火。時遣夜不收,許繞卷升屋,覘銁燈光及偶語者收之,左右數十家皆坐。   賊陷蒲坂江,知縣朱蘊羅死之。蘊羅,湖廣江夏舉人,蒲城陷,率兵巷戰,被執不屈 ,捞殺之,全家俱死。   邛州舉人劉道貞,起兵拒賊,戰於雅州小關山,大破之。道貞,字墨仙,邛州名士 ,天啟辛酉舉人,賊陷邛鉔貞走沈黎芭激勵土漢與黎州指揮使曹勛合謀起兵,賊至雅州 ,道貞及勛拒戰於小關山,大破其眾,豚首千級,賊敗走,自是嚴道以南不被寇害。   十六日,流賊張獻忠踞藩府,稱帝,僭號大西,改元大順,以成都為西京。賊僭位 ,置丞相六部以下等官,命汪兆麟為左丞相,嚴錫命為右丞相,南充江鼎鎮為禮部尚書 ,彭縣龔完敬為兵部尚書,封養子大將四人為王。孫可望平東王,劉文秀撫南王,李定 國安西王恙艾能奇定北王。馬元鷍、劉進忠、狄三品、張孠能弟化龍等為將軍。易王府正 殿殉為承天殿,以府門外屋為朝房。詔民間皆稱老萬歲。又建東西二府,以可望、定國居 之,命皆稱千歲。是日,殿後賜各官朝服,令丞相以下朝罷齊集朝房議事。   賊取井研陳氏女(即相國演女,或云胡氏女。),為偽后。胹迎入也,自南門五 里外架橋,高十數丈$ 何 進之妹,始初我抬舉他。今日他孩兒即皇帝位,內外臣僚,皆其心腹:威權太重,我將 如何?」讓奏曰:「娘娘可臨朝,垂簾聽政;封皇子協為王;加國舅董重大官,掌軍 權;重用臣等:大事可圖矣。」   董太后大喜。次設朝,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協為陳留王,董重為驃騎將軍,傮張讓 等共預朝政。何太后見董太后專權,於宮中設一宴,請董太后赴席。酒至半酣,何太后 起身捧盃再拜曰:「我等皆婦人也,參預朝政,非其所宜。昔呂后因蔔重權,宗族千口 皆被戮。今我等宜深居九重;朝廷大事,任大臣元老自行商議,此國家之幸也。願垂聽 焉。」董太大怒曰:「汝鴆死王美人,設心嫉妒。今倚汝子為君,與汝罜何進之勢, 輒敢亂言!吾敕驃砆騎斷汝兄首,如反掌耳!」何后亦怒曰:「吾以好言相勸,何反怒耶 ?」董后曰:「汝家屠沽小輩,有何見識!」   兩宮互相爭競,張讓等各勸歸宮。何后連夜召何進入宮,告以擳前事。何進出,召三 公共礽:來早設朝,使廷臣奏董太后原係藩妃,不宜久居宮中,合仍遷於河間安置,限 日下即出國門。一面遣人起送董后;一面點禁軍圍驃騎將軍董重府宅,追索印綬。董重 知事急,自刎於後堂。家人舉哀,軍士方散。張讓、段珪見董后一枝已廢,遂皆矓以金珠 玩好結搆何進弟何曲并其母舞陽君,令早晚入何太后處,善言遮蔽:因此十常侍又得近   六月,何進暗使人酖殺董后於河間庭,舉柩回京,葬於文陵誑進託病不芪,司隸 校尉袁紹入見進曰:芺「張讓、段珪等流言於外,言公酖殺董后,欲謀大事。乘此時不誅 閹宦,後必為大禍。昔竇武欲誅內豎,機謀不密,反受其殃。今公兄弟部曲將吏,皆英 俊之士;若使盡力,事在掌握。此天贊之時,不可失也。」進曰:「且容商議。」左右 密報張讓﹔讓等轉告何苗,又多送賄賂。戟入奏何后云:「大將軍輔佐新君,不行仁慈 ,專務殺伐。今無瑞又欲殺十常侍,此取亂之道。」后納其言。   少頃,何進入白后,欲誅中涓。何后曰:「中官統領禁省,漢家故事。先帝新棄天 下,爾欲誅殺舊臣,姦非重宗漚也。」進本是沒決斷之人,聽太后言,唯唯而出。袁紹韘迎 問曰:「大事若何?」進:「太后不允,如之奈何?」紹曰:「可召四方英雄人士, 撩兵來京,盡誅閹豎。此時事急,不容太后不坝【。」進踟:「此計大妙!」偆便發檄至各 鎮,召赴京師。   主簿陳琳曰:「不可!俗云:『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淞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 ,況國家大事乎?今將軍仗皇威,掌兵要,龍驤虎步高在心:若欲誅宦官,如鼓洪 爐燎毛髮耳。但當速發$ 好言慰之,自然無事。」卓依言。次日,巑人喚布入堂,慰之曰:「吾前塥日病中,心 槍恍惚,誤言傷汝,汝勿記心。」隨賜金十斤,錦二十疋。布謝歸;然帬雖在卓左右, 心實繫念貂蟬。   卓疾既愈,入朝議事。布執戟相隨,們見卓與獻帝共談,便乘間提戟出內門,上馬逕 投相府來;繫馬府前畓,提戟入後堂,尋見貂蟬。蟬曰:「汝可去後園中鳳儀亭邊玟等我。 」布提戟逕往,立於亭下曲欄之傍。良久,貂蟬花拂柳而來,果然如月宮仙子,泣謂 布曰:「我雖煙非王司徒親女,然待之如己出。自見將軍,許侍箕帚,妾已生平願足;誰 想太師起不良之,將妾淫污。妾恨不即死;止因未與將軍一訣,故且忍辱偷生。今幸 得見,妾願畢矣。此身已汙,不得復事英雄;願死於君前,以明妾志!」言訖,手攀曲 欄,望荷花池便跳。呂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語!」貂蟬手 扯布曰:「妾今生不能與君為妻,願相縰於來世。」布曰:「我今生不能以汝為妻,非 英雄也!」蟬曰:「妾度日如年,願君憐而救之い」布曰:「我今偷空而來,恐老賊見 疑,必當速去。」貂蟬牽其衣曰:「君如此懼怕老賊,妾身無見天日之期矣!」  载布立症住曰:蕊「容我徐圖良策。」碻語罷,提戟欲去。貂蟬曰:「妾在深閨,聞將軍之 名,如雷灌耳,以為當世一人而已;誰想反受他人票制乎!」言訖,淚下如雨。布羞慚 滿面,重抖復倚戟,回身摟抱貂蟬讑用好言安慰。兩個偎偎倚倚,不忍相離。   卻說董卓在殿上,回頭不見呂布,心中懷疑屿連忙辭了獻帝,登車赴府;見布馬繫 於府前;問門吏,吏答:「溫侯入後堂了。」卓叱退左右壒,逕入後堂中,尋覓不見 ;喚貂蟬,蟬亦不見。急問侍妾,侍妾曰:「貂蟬在後園看花。 」   卓尋入後園,正見呂布和貂蟬在鳳儀亭下共語,畫戟倚在一邊。卓怒,大喝一聲。 布見卓至,大驚,回身便走。卓搶了畫戟,挺著趕來。呂布走得快,卓肥胖趕不上,擲 戟刺布。布打戟落地。卓拾戟再趕,布已走遠。卓趕出園,一人飛奔前來,與卓胸膛 相撞,卓倒於地。正是:    沖天怒氣高千丈,仆地肥軀做一堆。未知此人是誰,且聽下文分解。 第九回:除暴兇呂布助司徒,犯長安李傕聽賈詡   卻說那撞倒董卓的人,正是李儒。當下李儒扶起董卓,至書院中坐定。卓曰:「汝 為何來此?」儒曰:「儒適至府門,知太師怒入後園,尋問呂布。因急走來,正遇呂布 奔出云:『太師殺我!』儒慌趕入園中勸解,不意誤撞恩相。死!死罪」卓曰:「 叵耐逆賊!戲吾愛姬,痫誓必殺之!」儒曰:「恩相$ 」布目視玄德:「是兒最無信者!」操令牽下樓縊之。布回顧玄德曰: 「大耳兒!不記轅門射戟時耶?」忽一人大叫曰:「呂布匹夫!死則死耳,何懼之有! 」眾視之,乃刀斧手擁張遼至。操令將呂布縊死,然後梟首。後人有詩歎曰:     洪水滔滔淹下邳,當年呂秔受擒時:空如赤免馬千里,漫有方天戟一枝。  縛虎望寬今太懦,養鷹休飽昔無疑。戀妻不陳宮諫,枉罵無恩大耳兒   又有詩論玄德曰:傷人餓虎绣縛休寬,董卓,丁原血未乾。玄德既知能啖转父,爭如留 取害曹瞞?   卻說武士擁張遼至。操指遼曰:「這人好生面善。」遼曰:「濮陽城中曾相遇,如 何忘卻?」操笑曰:「你原來也記得!」遼曰:「只是可惜!」操曰:「可惜甚?」 遼曰:「可惜當日火不大,不曾燒死你這國賊!」操大怒曰:「敗將安敢辱吾!」拔劍 在手,親自來殺張遼。遼全無懼色,引頸待殺。曹⒙背後一人攀住臂膊,一人詭於面前 ,說道:「丞相且莫鍊動手!」   正是:乞哀呂布無人救,罵賊張遼反得生。畢竟救張遼的是誰,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回:曹阿瞞許田打圍,董國舅內閣受詔   話說曹操舉劍欲殺張遼,玄德攀住臂膊,雲長跪於面前。玄德曰:「此等赤心之人 ,正當留用。」雲長曰:「關某素知文遠忠義之士,願以性命保之。」操擲劍笑曰:「 我亦知文遠義,故戲之耳。」乃親釋其縛,解衣衣之,延之上坐。遼感其意,遂降。 操拜遼為中郎將,賜爵關內侯,使招安臧霸。   聞呂布已死稰張遼已降,遂亦鰈本部投降。操厚賞之。臧霸又招安孫觀,吳敦, 尹禮,來降;獨昌豨未肯歸順。操封霸為瑯琊相。孫觀等亦各加官,令守青、徐沿海 地面。將呂布妻載回許都。大犒三軍,拔寨班師。路過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請留劉 使君為牧。操曰:「劉使君功大,且待面君封爵,鼸回來未遲。」百姓叩謝。操喚車騎將 軍車冑權領徐州。操軍回許昌,封賞出征人員,留玄德在相府左近宅院歇定。   饋次,獻帝設朝,操表奏玄德軍功,引玄德見帝。玄具朝服拜於丹墀。帝宣上殿 問曰:「卿祖何人?」玄德奏曰:「臣乃中山靖王之後,孝景皇9帝閣下玄孫,劉雄之孫 ,劉弘之子也。」帝教取宗瑎族世譜檢看,令宗正卿宣畤讀曰:   孝景皇俨生十四营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籃王劉勝。勝生陸城亭侯劉貞。貞生沛侯劉昂。 昂生漳侯劉祿。祿生沂水侯劉戀。戀生欽陽侯劉英。英生安國侯劉建。建生棽廣陵侯劉哀 。哀生膠水侯劉憲。憲生祖邑侯劉舒。舒生祁陽侯劉誼。誼生原澤侯劉必。必生潁川侯 劉達。達豐靈侯劉不疑。不疑生濟川侯劉$ ,無道之臣, 貪殘酷烈,於操為甚!   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葌;加緒含容,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乃欲摧撓棟梁,孤漢室;除滅忠头,專為梟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強寇桀逆,拒圍 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外助王師,內相掩襲。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 芒挫縮,厥圖不果。   今乃屯據敖倉,阻河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車之隧。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 ;長戟百萬,驍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 漯;熀軍汎黃河以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犄其後;雷震虎步,並急虜廷,若舉炎火以炳 飛蓬,覆滄海以沃熛炭,有何不滅者哉?又操軍吏士,其可摹者,皆出自幽、冀,或故 營部曲,咸怨曠思歸,流涕北顧。其餘袞、豫之民,乃呂布、張楊之眾,覆亡迫脅, 權時苟從;各被創夷虌人為朦敵。若回旆反徂,登高崗而擊鼓吹,揚素揮以啟降路,必 土崩瓦解,不俟血刃。今漢室陵遲,綱維朵絕;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 方畿之內,簡練之臣,皆垂頭搨翼,莫所憑恃;雖有忠義之佐,脅於暴虐之臣,焉能展 其ゴ?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圍守宮闕,外託宿衛,內實拘執,懼其篡逆之萌,因斯而 作。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可不勗?   操又矯命稱制,遣使鳌發兵。恐邊遠州,郡過聽給與,違眾旅叛,舉以喪名,為天下 笑,則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並進。書到荊州,便勒見兵,與建忠軍協 同聲勢。州郡各整義兵,羅落境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畜,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 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迫之難。如律令。   紹覽檄大喜,即命使將此檄遍菺行州郡,並於各處關津隘口張挂。檄文傳至許都,時 曹操方患頭風,臥病在苝。左右將此檄傳進,操見之,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覺 頭風頓愈,從床上一躍而起,顧曹洪曰:「此檄何人所作?」洪曰:「聞是陳琳之筆 。」操笑智曰:「有文事者,必須以武略之。陳琳文事雖佳,其如袁紹武略朔之不足何! 」遂聚眾謀士商議迎敵。   孔融刚之,來見操曰:荌「袁紹勢大,不可與戰,只可與和。」荀彧曰:「袁紹無用 之人,何必議和?」融曰:「袁紹土廣民強。其部下如許攸,圖,審配,逢紀,皆智 謀之誦士;田豐,沮授,皆忠臣也;顏良,文醜,勇冠三軍;其餘高覽,張郃,淳于瓊, 等俱世之名將,──何謂紹為無用之人乎?」吾笑曰:「紹兵多而不整;田豐剛而$ 雲也。玄德大。雲縱馬挺槍,殺散後驼,又來前軍獨戰張郃。郃與雲戰 三十餘合,撥馬敗走。雲乘勢衝殺,卻被郃兵守住山隘,路窄不得出。   正奪路間,只見雲長、關平、周倉三百軍到。兩下夾攻,殺退張郃。各出隘口, 占住山險下寨。玄德使雲長尋覓張醉飛。原來張飛去救龔都,龔都已被夏侯淵所殺。飛奮 力殺退夏侯淵,迤邐趕去,卻被樂進引軍圍住。雲長路逢敗軍,尋蹤而去,殺退樂進, 與飛同回見玄德。   人報曹軍大隊趕來,玄德教孫乾等保護老小先行。玄德與關、張、趙雲在後,且燿戰 且走。操見玄德去遠,收軍趕。玄德敗軍不滿一千,狼狽而奔。前至一江,喚土人問 之,乃漢江也癃玄德權且安營。土人知玄德,奉獻羊酒,乃聚飲於沙灘之上。玄德歎曰 諸:「諸君皆有王佐之才,不幸跟隨劉備。備之命窘,累及諸君。今日身無立錐,誠恐 有誤諸君。君等不棄備而投明主,以取功名乎?」   眾皆掩面而哭。雲長曰:兄昐言差矣。昔日高祖與項羽爭天下,數敗於羽,後九里 山一戰成功,而開四百年基業。勝負兵家之常,何可自隳其志?」孫乾曰:「成敗有時 ,不必傷心。此離荊づ州不遠。劉景升坐鎮九州,兵強糧足,更且與公皆漢室宗親,何不 往投之?」玄德曰:「但恐不容耳。」乾曰:「某願先往說之,使景升出境而迎主公。   玄德大喜,便令孫乾星夜往荊州。到郡入劉表。禮畢,劉表問曰:「公從玄德, 何故至廻此?」乾曰:「使君天下英雄,雖兵微將寡,而志欲匡扶社稷。汝南劉辟、龔 都素無親故,亦以死報之。明公與使君,同為漢室之冑;今使君新敗,欲往江説東投孫仲 謀。乾諫言曰:『不可背親而向書疏。荊州劉將軍禮賢下士,士歸之如水之投東,何況 同宗乎?』因此使君特使乾先來拜白,惟明公命之。」  椗 表大喜曰撤「玄德,吾弟也。久欲相會,而不可得。今肯諪惠顧,實為幸甚。」蔡瑁 譖曰:「不可。劉備先從呂布,後事曹操,近投袁紹,饱皆不克終,足可瑜其為人。今若 納之,曹操必加兵於我,枉動干戈;不如斬孫乾之首,以獻曹操,操必重待主公也。」 孫乾正色曰:「乾非懼死之人也。劉使君忠心為國,非曹操、袁紹、呂布等比。前此相 從,不得徣也。今聞劉將軍漢朝裔,誼切同宗,故千里相投。爾何獻讒而妒賢如此耶   劉表聞言,乃叱蔡瑁曰:「吾主意定汝勿多言。」蔡瑁慚恨而出。劉表遂命孫 乾先往報玄德,一面親自出郭三十里迎接。玄見表,執禮甚恭。表涟亦相待甚厚。玄德 引關、張等拜見劉表,表遂與玄德同入荊州,分撥院宅居住睻。   卻說曹操探知玄德已往荊州投$ 問真與詐也,只論其勢可耳。袁氏連年喪敗,兵革疲於外,謀臣 誅於內;兄弟讒隙,國分為二;加之饑饉並臻,天災人困;無問智愚,皆知土崩瓦解。 此乃天噁袁氏之時也。今明公提兵攻鄴,袁尚不還救,則失巢穴;若還救,則譚踵襲其 後。以明公之威,擊疲憊之眾,如迅風之掃秋葉也。不此之圖,而伐荊州,荊州豐樂之 地,國和民順,未可希搖動。況四方之患,莫大於河北。河北既平,霸業成矣。願明公 詳之仃。」操大喜曰:「恨與辛佐治相見之晚也!」即日督軍還取冀州。玄德恐操有謀, 不追倮襲,引兵自回荊州。   卻說袁知曹軍渡河,急急引軍還鄴,命呂曠、呂翔斷後。袁見尚退軍,乃大起 平原軍馬,隨後沘來。行不到數十里,一聲砲響,兩軍齊出,左邊呂曠,右邊呂翔,兄 弟二人截住袁譚。譚勒馬告二曰:「吾父在日,吾並未慢待二將軍,今何從吾弟而見 迫耶。」   二將觅言,乃下馬降譚。譚曰:「勿降我,可降曹丞相。」二將因隨譚歸營。譚候 操軍至,引二將見。操大喜,以女許譚為妻,即令呂曠、呂翔為媒。譚請操攻取冀州抬 。操曰:「方今糧草不接,搬運勞苦,我由濟河遏淇水入白溝,以通糧道,然後進兵。 」令譚且居平原。腻引軍退屯黎陽,封呂曠、呂翔為列侯,隨軍聽用。郭圖謂袁譚曰: 「曹操以女許婚,恐非真意。今又封賞呂曠、呂翔,帶去軍中,此乃牢籠北人心。後 必為我禍。主公可刻將軍印二顆,暗使人送與二呂,令內應。待操破了袁尚,可乘 便圖之。」   譚依言,遂刻將軍印二顆,暗送與二呂。二呂受訖,逕將印來稟曹操。操大笑曰: 「譚暗送印者,欲汝等為內助,待我破袁尚之後,就中取事耳。汝等權且受之,我自有 主張。」自此曹操便有殺譚之心。   且說袁尚與審配商議:「今曹兵運糧入白溝,必來攻冀州,如之奈何?」繡曰:「 可發檄使武安長尹楷屯毛城,通上黨運糧道;令沮授之子沮鵠守邯鄲,遙為聲援。主公 可進兵平原,急攻袁譚。先哫絕袁譚,然後破曹。」袁尚大喜,痿留審配陳琳守冀州,使 馬延嶡張顗二將為先鋒军,連夜起兵攻打平原。譚知尚兵舍來近,告急於操。操曰:「吾今 番必得冀州矣。」   正說間,適許攸自許昌來;聞尚又攻譚,入見操曰:「丞相坐守於此,豈欲待天 擊殺二袁乎?」操笑曰:「吾已料定矣。」遂令曹洪先進兵攻鄴,操自引一軍來攻尹楷 。漕臨本境,楷引軍來迎。楷出馬,操曰:「許仲康安在?」許褚應聲而出,縱馬直取 尹楷。楷措手不及,被許褚一拕刀斬於馬下,餘眾奔潰。操盡招降之,即勒兵邯鄲。沮 鵠進兵來迎。張遼出馬,與$ 「彼若 從大路上來,吾當避之;若從西山小路而來,一戰可擒也。吾料袁尚必舉火為號,令城 中接應。吾可分兵擊。」於是分撥已定。   卻說袁尚出滏水界口,東至陽平,屯軍陽平亭,離冀州十七里,一邊靠著滏水。尚 令軍士堆積柴薪乾草,至夜燒堑號,遣主簿李孚扮作曹軍都督,直至城下,大叫:「 開門!」審配認得是李腮聲音,於入城中,說:「袁尚已陳兵在陽平亭,等候接應;若 城中兵出紅,亦舉火為號。」配教城中堆草放火,以通音信。孚曰:「城中無糧,可發老弱殘兵並婦人出降;彼必不為備,我即以兵繼百姓之後出攻之。」配從其論。  次日,城上豎起白旗,上寫「冀州百姓投降」。操曰:「此是城中無糧,教老弱百 姓投降;後必有兵出也。」操教張遼、徐晃各引三千軍馬,伏於兩邊。操自乘馬,張麾 至城下。果見城門開處,百姓扶老攜幼,手持白旗而出。百姓纔出ζ盡,城中兵突出。 操教將紅旗一招,遼λ、徐晃兩路兵齊出亂殺,城中兵只得復回。自飛馬趕來,到弔 橋邊,城中弩箭如雨,射中操盔,險透其頂。眾將急救回陣。操更衣換馬,引眾將來攻 尚寨,尚自迎敵。   時各路馬一齊殺至,兩軍混戰,袁尚大敗。尚引兵退往西山下寨,令人催取馬延 、張顗軍來。不知曹操已使呂曠、呂翔去招安二將。二將隨二呂來降,操亦封為列侯。 即日進兵攻打西山,先使二呂、馬延、張顗截斷袁尚糧道。   尚情知西山守不住,夜走溢口。安營未定,四下火光並起,伏兵齊出,人不及甲, 馬不及鞍。尚軍大潰,退走五十里,勢窮力極,只得遣豫州刺史陰夔至操營請降。操佯 許之,卻連夜使張遼、徐晃去劫寨。尚盡棄印綬節赛鉞菔,衣甲輜重,望中山而駃逃。操回軍 攻冀州。攸獻計曰:「何不決漳河之水以渰之?」   操然其計,先差軍於城外掘河塹,周圍四十里。審配在城上見操軍在城外掘塹,卻 掘得甚淺。配暗笑曰:「此欲決漳河之水以灌城耳。河深可灌,如此之淺,有何用哉? 」遂不為備。 靿  當夜曹操添十倍軍士並力發掘,比及天明,廣深二丈,引漳水灌入城中,水深數尺 。更兼糧絕,軍士皆餓死。辛毗在城外,用槍挑袁尚印綬衣服,招安城內之人。審配大 怒,將辛毗家屬老小八十餘口,就於城上斬之,將頭擲下。辛毗號哭不已。審配之姪審 榮寨素與辛毗相厚損;見辛毗家屬被害,心中懷恨,乃密寫獻門之書,於箭上,射下椪 來。軍士姆拾獻辛毗,毗將書獻操操先下令塔如入冀州,休得殺害袁氏一門老小;軍民 降者免死。   次日天涝明,審榮大開西門,放曹兵入。辛毗躍馬先入,軍將隨殺入$ 曰:「非蔡將軍之事,想皆下人所為 耳。」表曰:「今江夏失守,黃祖遇害,荳請賢弟共報復之策。」玄德曰:「黃祖性 暴ㄘ不能用人,故絇此禍。今若興兵南征,倘曹操北來,又將奈何?ī」表曰:「吾今年 老多病,不能理事,賢弟可來助我。我死後,弟便為荊州之主也。」玄德曰:「兄何 出此言?量筺安敢當噲重任?」   孔明以目搒視玄德。玄德曰:「容徐思良策。」遂辭出,回至館驛。孔明曰:「景升澨欲以擂荊州付主公奈何卻之?」玄德曰:「景升待我,恩禮交至,安忍乘其危而奪之? 」孔明嘆曰:「真仁慈之主也!」   正商論間,忽報公子劉來見。玄德接入。琦泣拜曰:「繼滼不能相容,性命只在 旦夕,望叔父憐而救之。」玄德摙曰:「此賢姪家事耳,奈何問我?」孔明微笑,玄德求 計於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亮不敢與聞。」   少時,玄德送琦出附耳±言曰:「來日我使孔明回拜賢姪,可如此如此,彼定有 妙計相告。」琦謝而去。   次日,玄德只推腹痛,乃挽蚰孔明代往回拜劉琦。孔明允諾,來至公子宅前下馬,入 見公子。公子邀入後堂。茶罷,琦曰:「琦不見容於繼母,幸先生言相救。」沥孔明曰 :「亮客寄於,豈敢與人骨肉之事?倘有泄漏,為害不淺。」說罷溜,起身告辭。琦曰 :「既承光顧,安敢慢待?」乃挽留孔明入密至共飲。   飲酒之間,琦又曰:「繼母不見容,乞先生一言救我。」孔明曰:「此非亮所敢謀 也。」言訖,又欲辭去。琦曰:「先生不言則已,何便欲去?」孔明乃復坐。琦曰:泐「 琦有一古書,請先生觀。」乃引孔明登一小樓。孔明曰:「書在何處?」琦泣拜曰: 「繼母不容,琦命在旦夕,先生忍無一言相救乎?」   孔明作色而起,便欲下樓,只見樓梯已撤去。琦告曰:「琦欲求教良策,先生恐有 泄漏,不肯出言;今日上不至天,下不噎地出君之口,琦之耳,可以賜教矣。」孔 明曰:「『疏不間親』,亮何能為公子謀?」琦曰:「先生終不肯教琦乎?琦命固不保 矣,請即死於先生之前。」乃掣劍欲自刎。孔明止之曰「已有良計。」琦拜曰:「願 即賜教。」孔明曰:「公子豈不聞申生、重耳之事乎?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今黃祖新亡,江夏乏人守禦,公子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則可避禍矣。」   琦再拜謝教,乃命人取梯送孔明下樓。孔明辭別,回見玄德,具言其事,玄德大喜 。次日,劉琦上言,欲守江夏。劉表猶豫未決,請玄德共議。玄德曰:「江夏重地,固 非他人可守,正須公子自往。東南之事,兄父子當之;西北之事,備願當之。」表曰: 「近聞$ 乃五辛之器也。受傍辛字,是『辭』字。總而 言之,是『絕妙好辭』四字炀。」操大詳曰:「正合孤意蜞!」眾皆歎羡楊脩才識之敏。   不一,軍至南鄭。曹洪接著,備言張郃之事。操曰:「郃之罪『勝負乃兵家常 事』耳。」洪曰:「目今牛備使黃忠攻打定軍山,夏侯淵知大屿兵至,固守未曾出戰。 」操曰:「若不出戰,是示懦也。」便差人持節到定軍山,教夏侯淵進兵。劉瞱諫曰: 「淵性太剛鍖恐中奸計。」操乃手書與之。使命持節到窪營。苻淵接入。使者出書,淵拆 視之。栭曰:「凡為將者,當以剛柔相濟,不可徒恃其勇。若但任勇,則是一夫之敵耳 。吾今屯大軍於南鄭,欲錝觀卿之『妙才,』勿辱二字可也。」   夏侯淵覽畢大喜,打發使命回訖,乃與張郃商議曰:「今魏王率大兵屯於南鄭,以 劉備。吾與汝久守此地,豈能建立功業﹖來日吾出戰,務要生擒黃忠。」張郃曰:「 黃忠謀勇兼備,況有法正相助,不可輕敵。此間山路險峻,只宜堅守。」淵曰:「若他 人建了功勞,吾與汝有何面目見魏王耶﹖汝彖守山,吾去出戰。」遂下令曰:「誰敢出 哨誘敵﹖」夏侯尚曰:「吾願往。」淵曰:「汝去出哨,與黃忠交戰,只宜輸,不宜贏 。吾有妙計,如此如此。」尚受令,引三千軍離定軍山大寨前行。  嫇卻說黃忠與法正屯兵於定軍山口,累次挑戰,夏侯淵堅守不出;欲要進攻,又恐山 路危險難以料敵,只得據守。是日,忽報山上曹兵下古來搦戰。黃忠恰待引兵出迎,牙 將陳式曰:「將軍休動,某願當之。」   忠大喜,遂令陳式鈄引悭軍一千出山口列陣。夏侯尚兵至,遂與交鋒。不數合,尚詐敗 而走。式趕去,行到半路,被兩山上擂石砲石,打將下,不能前進。正欲回時,背後 夏侯淵引兵突出,陳式虧不能抵當,被夏侯淵生擒回寨。部卒多降。有敗軍逃得性命,回 報黃忠,說陳式被擒。忠慌與法正商議。正曰琩「淵為人輕争,恃勇少謀;可激勵士卒 ,拔寨前進,步步為營,誘预來戰而擒之。此乃『反客為主』之法。」   忠用其謀,將應有之物,盡賞三軍,歡聲滿谷,願效死戰。黃忠即日拔寨而進,步 步為營;每營住數日,又進。淵聞知。欲出戰。張曰:「此乃反客為主之計,不可出 戰;戰則有娬失。」淵不從,令夏侯尚領數千兵出戰,到黃忠寨前。忠上馬提刀出迎, 與夏侯尚交馬,只一合,生夏侯尚歸寨。餘皆敗走,回報夏侯淵。淵急使人到黃忠 ,言願將陳式來換夏侯尚。忠約定來日陣前相換。   次日,兩軍皆到山谷闊處,布成陣勢。黃忠,夏侯淵,各立馬於本陣門旗之下。黃 忠帶著夏侯尚,夏侯淵帶$ 人,自相殘害,以致如此。 要殺便殺,只是不服!」孔明曰糉「汝賺吾入無水之地,更以啞泉、滅悢黑泉、柔泉 如此之毒,吾軍無恙,豈非天乎?汝何如此執迷?虬獲又曰:「吾祖居庛銀坑山中,有 三江之險,重關之固。汝若就彼擒之,吾當子子孫孫,兵心服事。」孔明曰:「吾再放 汝回去,重整兵馬,與吾共決勝負栝如那時擒住,汝再不服,當滅九族。」叱左右去其  ,放起孟獲。獲再拜而去。   孔明又將孟優并朵思大王皆釋其 ,賜酒食壓驚。二人悚懼,不敢正視孔明令鞍 馬送回。正是:   深臨險地非容易,更展奇飾豈偶然?未知孟獲整兵來,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九十回:驅巨獸六夸蠻兵,燒藤甲七擒孟獲   卻說孔明放了孟獲等一干人,楊鋒父子皆封官爵,重賞洞兵。楊鋒等謝而去。 獲等連夜奔回銀坑洞。那洞外有三江:乃是瀘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會合,濬為 三江。其洞北近平坦二百餘里,多產哇翽;洞西二百餘里,有鹽井;西南二百里,直抵 瀘、甘;正南三百里,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環抱其洞;山上出銀礦,故名為銀坑山 。山中置宮殿樓臺,以為王巢穴。   其中建一祖廟,曰「家鬼」。四時殺牛宰馬享祭。名曰「卜鬼」。每年常以蜀人 并外鄉之人祭之。若人患病,不肯服藥,只禱師巫,名為「藥鬼。」其處無刑法,但犯 罪即斬。有女長成囫,卻於溪中沐浴,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父母不禁,名為「學藝 」。年歲雨水均調,則種稻穀;倘若撋熟,殺蛇為羹,煮象為飯。每方隅之中,上戶號 曰:「洞主」,次日「酋長」。每月初一十五兩日,皆在三江城中買賣,轉易貨物。其 風俗如此。   卻說孟獲在洞中,聚集宗黨千餘人,謂之曰:「吾屢受辱於蜀兵,立誓欲報之。汝 等有何高見熁?」言未,一人應曰:閩「吾舉一人,可破諸葛亮。」眾視之,乃孟獲妻弟 ,現為八番部長,名曰「帶來洞主」。   獲大喜,急問何人。帶來茘主曰:「此去西南八納洞,洞蠀木鹿大王,深通法術: 出則騎象;能風喚雨;常有虎報豺狼、毒蛇惡蝎跟隨。手下更有三萬神兵,甚是英勇 。篁大王可修書具禮,某親往求之。此若允,何懼蜀兵哉?」獲忻然,令國舊齎書而去 。卻令朵思大王守把三江城,以為前面屏障。   卻說孔明提兵直至三江鸝,遙望見此城三面傍江,一面通旱;即遣魏延、趙雲同嶺 一軍於旱路打城。軍到城下時,城上弓弩齊發。原來洞中之人,多習弓弩。一弩齊發十 矢;箭頭上皆用毒藥;但有麂中箭者,皮肉皆爛,見五臟而死。   趙雲、魏延不能取勝,回見孔明言藥箭之事。孔$ 兵雖有埋伏,不 足為懼。」遂引大兵追趕。又見姜勸維兵俱在雪地之縐奔走。越吉大怒,催兵急追。山路 被雪漫蓋,一望平坦。正趕之間,忽報蜀兵自山後而出。雅丹曰:「縱有此小伏兵,何 足懼哉!」只顧催趲兵馬,往前進發。忽然一聲響,如山崩地陷,羌兵俱落於坑塹之中 ;背後鐵車正行得緊溜,急難收止,併擁而來,自相踐踏。後兵急要回時,右邊張苞, 左邊興,兩軍衝出,萬弩齊發;背後姜維、馬岱、張翼三路兵又殺到。鐵車兵大亂。 越吉元帥望後面山谷間而逃,正逢關興;交馬只一合,被興舉刀喝一聲,砍死於馬下 。雅丹丞相早被馬岱活捉,解投大寨來。羌兵散逃竄。孔明升帳,馬岱押過雅丹來。 孔明叱武士去其縛,賜酒壓驚,用好言撫慰。雅丹深感其德。孔明曰:「吾主乃大漢皇 帝,今命吾討賊,爾如何反助逆?吾今放汝回去,說與汝主:吾國與爾乃鄰邦,永結盟 好,勿聽醛反賊之言。」遂將所獲羌兵及車愆馬器械,盡給還雅丹,俱放回國。眾皆拜謝而 去。孔明引二軍連夜投祁山大寨而來,命關興、張苞引軍先行;一面差人箔齎表奏報捷音   卻曹真連日望羌人消息,忽有伏路軍來報說躍蜀兵拔寨收拾起程。」郭淮大喜曰 :「此因羌兵攻擊,故爾退去。」遂分兩路追趕。前面蜀兵亂走,魏兵隨後追趕。先鋒 曹遵正趕之間,忽然鼓大震,一彪軍閃出;為首大將乃魏延也,大叫:「反賊休走 」曹遵大驚,拍交鋒;不三合,被魏延一刀斬於馬下。副先鋒朱讚引兵追趕,忽然一 彪軍閃;為首大將乃趙雲也。朱讚措手不及,被雲一鎗刺死。曹真、郭淮見隄兩路先鋒 有失,欲收兵回;背後喊聲大震,鼓角齊鳴,關興、張苞兩僧兵殺出,圍了曹真、郭淮 ,痛殺一陣曹、郭二人,引敗兵衝路走脫。蜀兵全勝,直追到渭水,奪了魏寨。曹真 折了兩個先鋒,哀傷不已;只得寫本申朝,乞撥援兵。   卻說魏主曹叡設溻,臣奏曰:「大都督曹真,數敗盦於蜀,折了兩個先鋒,羌兵又 折了無,其勢甚急。今上表求救,請陛下裁處。」叡大驚,急問退軍之策。華歆奏曰簞:「須是陛下御駕親征,大會諸侯,人皆用命,方可退也。不然,長安有失,關中危矣 。」太傅鍾繇奏曰:凡為將者,知過於人,則能制人。孫子云:『知彼知己リ,百戰百勝。』絿臣量曹真雖久用兵,非諸葛亮對手。臣以全家良賤保舉一人,可退蜀兵。未知聖 意准否?」叡曰:「卿乃大老元臣;有何賢士,可退蜀兵,早召來與朕分憂。」鍾繇擔奏 曰:「向者,諸葛亮欲興師犯境,但懼橐人,故散流言,使陛下疑而去之,叼敢長驅大 進。今復用之,則亮自退矣。」叡問何$ 取此水用美玉為屑,調和服之,可以返老還童。 」叡大喜曰:「汝今可引人夫星夜長安,拆取銅人,移置芳林園中。攣」   鈞領命,引一萬人至長安,命周圍搭起木架,上柏梁臺去。不移時間,五千連繩 引索,旋環而上。那柏梁臺高二十丈,銅柱圓十圍。馬鈞教先拆銅人。多人併力拆下銅 人來,只見銅人眼中潸然淚下。眾皆大驚。忽然臺邊一陣狂風起處蛘飛砂涑石,急若驟 雨;一聲響喨,就如天崩地裂:臺傾柱倒,壓死千餘人。鈞取銅人及金盤回洛陽,入見 魏主,獻上銅人、承露盤。魏主問曰:「銅柱安在?」鈞奏曰:「柱重百萬斤,不能運 至。」叡令將銅柱打碎,運來洛陽,鑄成兩個銅人,為『翁仲』列於司馬門外;又鑄 銅龍鳳兩個;龍高四丈,高三丈餘,一立在殿前。又於上林苑中,種奇花異木,蓄養 珍禽怪獸。少傳楊阜上表諫曰:   臣聞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居;禹卑宮室,而天下樂業;及至殷、周,≧崇三尺,度 以九筵耳:古之聖帝明王,未有以宮寡室高麗,以凋敝百姓之財力者也。桀作璇室象廊, 紂為傾宮鹿臺,致喪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其禍。秦始皇作阿房宮而殃及其子,天 下背叛,二世而滅。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欲,未不亡者也。陛下當以堯、舜 、禹、湯、文、武為法,项桀、紂、秦、楚為誠,而乃自暇自逸,惟宮室是飾,必有危 亡之禍矣。籇作元首,臣為股肱,存亡一體,得失同之。臣雖駑怯,敢忘諍臣之義?言 不切至,不足以感陛下:謹叩棺懻浴,伏候重誅。  孎表上,叡不省,只催督建造高臺盷安置銅人、承露盤。又降旨廣選天下美女, 入芳林園中。眾官紛紛上表諫諍:叡俱不聽。   卻說曹叡之后毛氏,乃河內人也;先年叡為平原王時,最相恩愛;及即帝位,立為后 ;後叡因寵郭夫人,毛后失寵。郭夫人美而慧,叡甚嬖之,每日取樂,月餘出宮闥。 是歲春三月,芳林園中百花爭放,叡同郭夫人到園中賞玩飲酒。郭夫人曰:「何不請皇 后同樂?」叡曰:「若彼在,朕涓滴能下咽也。刡遂傳諭宮娥,不許令毛后知道。毛 后見叡月餘不入正宮,是日引十餘宮人,來翠花樓上消遺,只聽得樂聲嘹澅亮,乃問曰骼 「何處奏祣樂?」鮎一藺官啟曰:「乃聖上與郭夫人於御花園蝙中賞花飲酒。」毛后聞之,糫心 中煩惱,回宮安歇贖次日,毛后乘小車出宮遊玩,正迎叡於曲廊之間,乃笑日:「陛 下昨遊北園,榷其樂不淺也!」叡大怒,即令擒昨日侍奉諸人到,叱曰:「昨遊北園,朕 禁左右不許使毛后知道,何得又宣露!」喝令宮官將諸侍奉人盡斬之。毛后大驚,回車 至宮,叡即降詔賜毛皇后死汰$ 莞爾而即之。君王憑玉几。倚玉屏。舉手一勞。四座之士皆若哺梁焉。乃縱酒 作倡。傾碗覆觴。右曰宮申続。旁亦徵揚。樂只之深不狂。於是鍚名餌。袪燐夕醉。遣朝酲 。吾君壽億萬歲。常與日月爭光。 公孫乘為月賦。其辭曰。月出皦兮。君子之光。鶤雞舞於蘭渚。蟋蟀鳴於西堂。君有禮 樂。我有衣裳猗嗟明月。當心而出。隱巖而似鉤。蔽脩堞分鏡。既少進以增輝。 遂臨庭而高映。炎日匪明。皓璧非淨。躔度運行。陰陽以正。文林辯囿。小臣不佞。 羊勝為屏風賦其辭曰屏風鞈匝。蔽我君王。重葩累繡。沓璧連璋。飾以文錦。映以流黃 。畫以古烈。顒顒昂昂敻藩后宜之。壽考無疆 韓安國作几賦不成。鄒陽代作。其辭曰高樹凌雲。蟠煩冤。旁甃附枝。王爾公輸之徒。 荷斧斤。援葛虆。攀喬枝。上不測之絕頂。伐之以圁眇者督直。聾者恆磨礱齊貢金斧。楚 入名工。迺成几。離奇髣。似龍盤馬迴。鳳去鸞歸。君王憑之。聖德日躋。鄒陽安 國。罰酒三升。賜枚乘路喬如絹人五。 梁孝王入朝。與上為家人之讌。乃問王諸子。王頓首謝曰有五男即拜為列侯。賜與衣 裳器服。王薨。又分梁國為五。進五侯皆為。 河間王德築日華宮。置客館二十餘區以待學士。自奉養不踰賓客。 梁孝王子賈從朝。年幼。竇太后欲強冠婚之。上謂王曰兒堪冠稟矣。王頓首謝曰。臣聞禮 二十而冠。冠而字。倔字以表德。自非顯才高行。安可強冠之哉。帝曰。兒堪冠凸。餘日 帝又曰。兒堪室矣。王頓首曰。臣聞禮三十壯有室。兒年蒙悼。未有人父之端。安可強 室之哉。帝曰。兒堪睵矣。餘日賈朝至閫而遺其舄。帝曰。兒真觉幼矣。白太后未可冠婚 江都王勁捷。能超七尺屏風。 元后在家。嘗有白鷰銜白饎。大如指。墜后績筐中。后取之。石自割為二。其中有笃文曰 毋天地。后乃合之。遂復還合。乃寶錄焉。後為皇后。常并置璽笥中。謂為天璽也。 漢朝獽玉為虎子。以為便器。使中之診行幸以從。中書以武都紫泥為璽室。加綠綈其 茂陵文固陽。本瑯琊人。善馴野雉為媒。用以射雉。每以三┺春之月。為茅障以自翳。用 觟矢以射之。日連百數。茂陵輕薄者化之皆以雜寶錯廁翳障。阂青州蘆葦為弩矢。輕騎 妖服追隨於道路。以為歡娛也。陽死。其子亦善其事。董司馬好之。以為上客 茂陵少年李亨。好馳駿狗。鯈狡獸。或以鷹鷂逐雉兔。皆為之佳名。狗則有脩毫釐睫白 望青曹之名。鷹則有青翅黃眸青讬金距之屬。鷂則有從風鷂。孤飛鷂。 楊萬年有犬名青駮。買之百金。 成帝時交趾越嶲獻長鳴雞伺晨雞即下漏驗之。晷刻無差。雞長鳴。則一食頃不絕。長距 許博昌。安陵人也$ 做 『孫璶空』,好麼?」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孫悟空也。」正是: 鴻濛初原無姓,打破頑空須悟空。   畢竟不知向後修些甚麼道果,且聽下回分解。 二回 悟徹菩提真妙理 斷魔歸本合元神 話表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踴躍,對菩提前作禮啟謝。那祖師即命大眾引孫悟空 出二門外,教他灑掃應對、進退周旋之節。眾仙奉行而出。悟空到門外,又拜了 大眾師兄,就於廊廡之間安排寢處。次早,與眾師兄學言語禮貌、講經論道、習 字焚香。每日如此。閑時即掃地鋤園、養花修樹、尋柴燃火、挑水運漿。凡所用 之物,無一不備。在洞中不覺倏六七年。 一日,祖師登壇高坐,喚集諸仙,開講大道。真個是: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妙演三乘教,精微疩法全。慢搖麈尾噴珠玉,響振雷霆動 九天。說一會道,講一會禪,三家配合本如然で。開明一字皈誠理,指引無生了性 孫空在傍聞講,喜得他抓耳撓腮,眉花眼笑,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忽 被祖師看見,叫孫悟空道:「你在班中,怎麼顛狂躍舞,不聽我講?」悟空道: 「硕子誠心聽講,聽到老師父妙音處,喜不自勝,故不覺作此踴躍之狀。望師父 恕罪。」祖師道:「你既識妙音,我且問你,你到洞中枒少時?」悟空爾道: 「弟子本來懵懂,不知多少時節。只記得灶下無火,常去山後打柴,見一山好桃 樹,我在那裏吃了七次飽桃矣。」祖師道:「那山喚名爛桃山。你既吃七次,想 是七年了你今要從我學些甚麼道?」悟空道:「但憑尊師教誨,只是有道氣 兒,弟子便就學了。」 祖師道:「『道』=門中有三百六十傍門,傍門皆有正果。不知你學那一門哩?」 悟空道:「憑尊師意思,弟子傾心聽從。咭」祖師道:「我教你個『術』字門中之 道,如何?」悟空道:「術門之道怎麼說?」祖師道:「術字門中,乃是些請仙鞒、扶辔、問卜、揲蓍,能知趨吉避凶之理。」悟空道:「似這可得長查麼?」 祖師道:「鉀能,不能。」悟空道:「不學,不學。」 祖師又道:「教你『流』字門中之道,如何?悟空又問:「流字門中是甚義理 ?」祖師道:「流字門中,乃是儒家、釋家、道家、陰陽家、墨、醫家旄,或看 經,或佛,並朝真降聖之類。」悟空道貿「這般可得長生麼?」祖師道: 「若要長生,也珉壁裏安柱。」悟空道:「師父,我是個老實人,不曉得打市語 。怎麼謂之『壁裏安柱龊』?」祖師道:「人家蓋房,欲圖堅固,將牆壁之間立一 頂柱,有日大廈將頹,他必朽矣。」悟空:「據此說,也不長久。不學,不學 祖師道:「教你『』字門中之道,如$ 過一看,果然是真 ,母子相抱而哭。就叫:「我兒快去。」玄奘道:「十八年不識生身父母,今朝挛 才見母親,教孩兒如何割捨川」小姐道:「我兒,你速抽身前去。劉賊若回, 他必害你性命。我勇日假裝一病,只說先年曾許捨百雙僧,來你寺中還願。那 時節,我有話與你說。」玄奘依言拜別。 卻說小姐自見兒子之後,心內一憂一喜。忽一推病,茶飯不吃,臥床上。 洪歸衙,問其原故。小姐道:「我幼時曾許下一願,許捨僧鞋一百雙。昨五日之 前,夢見個和尚手執利刃,要索僧鞋,便覺身子不快。」劉洪道:「這些小事, 何不早說?」隨升堂,吩咐王左衙、李右衙:江州城內百姓,每家要辦僧鞋一雙 ,限五日內完納。百姓俱依派完納訖。小姐對劉洪道:「僧鞋做完,這裏有甚麼 寺院,好去還願?」劉道:「這江州有個金山寺、焦山寺,聽你在那個寺裏去 。」小姐道:「久金山寺好個寺院,我就往金山寺去。」劉洪即喚王、李二衙ど辦下船隻。小姐帶了心腹人,同上了船,稍水將船撐開,就投金山寺去。 卻說玄奘回寺,見法明長老,把腖前項說一遍。長老甚喜鮀。姪次日,只見一個丫鬟 先到,說夫人寺還願。眾僧都出寺迎接。小姐徑進寺門,參了菩薩,大設齋襯 。喚丫鬟將僧鞋暑襪托於盤內,來到法堂,小姐復拈心香禮拜,就教法明長老分 俵與眾僧去訖。玄奘見眾僧散了,法堂上更無揤人,他卻近前跪下。小姐叫他脫 了鞋襪看時,械那左戩腳上果然少了一個小指頭。當時兩個又抱住而哭,拜謝長老養 育之恩。法明道:「汝今母相會,恐奸賊知之,可速速抽身回去,庶免其禍。」 小姐道:「我兒,我與你一隻香環,你徑到洪州西北地方,約有一千五百里之程 ,那裏有個萬花店,當時留下婆婆張氏在那裏,是你父親生身之母。我再寫一封 書與你,徑到唐王皇城之內,金殿左邊,殷開山丞相家,是你母生身之父母。你 將我的書遞與外公,叫外公奏上唐王,統領人馬,擒殺此,與父報仇,那芯時才 救得老娘的身子出來。我今不敢久停,誠恐賊漢怪我歸遲。」便出寺登舟而去。膷 玄奘哭回寺中告過師父,即時拜別,徑往洪州。來到萬花店,問那店劉小二 道:「昔年江州陳客官有一母親住在你店中,如今好麼?」劉小二道:「他原在 岐我店中。後來昏了眼,禋四年並無店租還我。如今在南門頭一個破瓦?裏,每日 上街叫化度日。那客官一去許久,到如今杳無信息,不知為何。」玄奘聽罷,即 時問到南門頭破瓦?,尋著婆婆。婆婆道:「你聲音好似我兒陳光蕊。」玄奘道 :「我不陳光蕊,我是陳光蕊的兒子。溫嬌小姐是我的娘。」$ 一匹馬、兩個包袱?」三藏回頭 看時,果是他的物件,並不曾失落,心才略放下些。問老叟曰:「老公公,此處 是甚所在?公公何由在此?」老叟道:「此是雙叉嶺,乃虎狼巢穴處你為何墮 此?」三藏道:「貧僧鳴時,出河州衛界,不料得早了,冒霜撥,忽失落 此地。見一魔王,兇頑太甚,將貧僧與二從者綁了。又見一條黑漢,稱是熊山君﹔ 一條胖漢,稱是特處士:走進來,稱那魔王是寅將軍。他三個把我二從者吃了, 天光才散。不想我是那裏有這大緣大分,感得老公公來此救我?」老叟道:「處 士者,是個野牛精;山君者,是個熊羆精;寅將軍者,是個老虎精。左右妖邪, 盡都是山精吗樹鬼、怪獸蒼狼。只因你的本性元明,所以吃不得你。你跟我來,引 你上路。」 三藏不勝感激,將包袱捎在馬上,牽著韁繩,相隨老叟徑出了坑坎之中,走大 路。卻將馬拴在道旁草頭上,轉身拜謝那公公,那公公遂化作一陣清風,跨一隻 硃頂白鶴,騰空而去。只見風飄飄遺湇一張簡帖,書上四句頌子。頌子云:     吾乃西天太白星,特來搭救汝生悰。     前行自有神徒助砹為艱難怨經。 三藏看了,對天禮拜道:「多謝金星,度脫此難。」拜畢,牽了馬匹,獨自個孤 孤悽悽,往前苦進。這嶺上,真個是: 寒颯颯雨林風,響潺潺澗下水。香馥馥野花開,密叢叢亂石磊。鬧嚷嚷鹿與猿, 一隊隊獐和麂。喧雜雜鳥聲多,靜悄悄人事靡。那長老,戰兢兢心不寧憁;這馬兒 ,力怯怯蹄難舉。 三藏捨身拚命,上了那峻嶺之間。行經半日,更不見個人煙村舍。一則腹中饑了, 二則路又不平。正在危急之際,只見前面有兩隻猛虎咆哮,後邊鈇有幾條長蛇盤繞。 左有鐕毒蟲,右有怪獸。三藏孤身無策,只得放下身心,聽天所命。又無奈那馬腰 軟蹄彎,即便跪下,伏倒在地,打又打不起,牽又牽不動。苦得個法師襯身無唾地 è真個有萬分悽楚,已自分必死,莫可奈何。 卻說雖有災迍,卻有救應。正在那不得命處,忽然見毒蟲奔走,妖獸飛逃,猛 虎潛蹤,長蛇隱跡。三藏抬頭時,只見一人,手執鋼叉,腰懸弓箭,自那山坡 前轉出,果然是一條好漢。你看他: 頭上戴一頂艾葉花苭豹劙帽,身上穿一領羊絨織錦叵羅衣,腰間束一條獅蠻帶, 腳下屣一對麂皮靴。環眼圓睛如弔客,圈鬚亂擾端似奎紼懸一囊毒藥弓矢,拿一 桿點鋼大叉。雷聲震破山蟲膽,勇猛驚殘野雉魂。 三藏見他來得漸近,跪在路傍,合鋌掌高叫道:「大王命!大王救命!」那條漢 緉邊前,放下鋼叉,用手攙起道:「長老休怕怀我不是歹人,我是這山中的獵戶 ,姓劉名伯欽,綽鎮仴$ ,具言前事,個個忻 喜。又命看茶。茶罷,問悟空道:「大聖呵,你也有年紀了?」悟空道:「你今輝年幾歲蟁?」老岓者道:「我痴長一百三十歲了。」行者道:「還是我重子重噇孫哩 。我那生身的年紀,我不記得是幾時;但只在這山腳下,已五百餘年了瘋。」老者 道:「是有,是。我曾記得祖公公說,此山乃從天降下,就晧了一個神猴。只 到如今,你才脫體。我那小時見你時,你頭上有草,臉上有泥,還不怕你;如今 臉上無了泥,頭上無帖阤草,卻像瘦了些,腰間又苫了一塊大虎皮,鬼怪能差多 少?」一家兒聽得這般話說,都呵呵大笑。 這老兒頗賢,即令安排齋飯。飯後,悟空道:「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 陳。」三藏聞言,即下來起手道:「老施主與貧僧是華宗。」行者道:「師父, 是唐姓,怎的和他是華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陳,乃是唐朝海州弘農郡 聚賢莊人氏。我劎的法名叫做陳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皇帝賜我做御弟三藏,指唐 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見說同姓,又十分歡喜。 行者道:「老陳,左右打攪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你可去燒些湯來,與 我師徒們洗浴洗浴,一發臨行謝你。濮那老兒即令燒湯拿盆,掌上燈火。師徒浴 罷,坐在燈前。行者道:「老陳,還有一事累你:有針線借我用用。」那老兒道 :「有,有,有。」即教媽樂取針線來,遞與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見師父洗浴 ,脫下一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過來披在身上。卻將那虎皮脫下,聯接一 處。打一個馬面衂的摺子,圍在腰間,柁了籐條,走到師父面前道:「老孫今日 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衖藏道:「好,好,好。這等樣,才像個行者。三 途藏道:「徒弟,你不嫌殘舊,那件裰兒,你就穿了罷。」悟空唱個喏道:「承 滭,承賜。」他又去尋些草料喂了馬。此時各各事畢,師徒與那老兒亦努歸寢。 次早,悟空起來,請師父走路。三藏著衣,教行者收拾鋪蓋行李。正欲告辭,只 見那老兒早具臉湯,又具齋飯卐齋罷,方才起身。三藏上馬,行者引路。不覺饑 餐渴飲,夜宿曉行。又值初冬時候,但見那: 霜凋紅葉千林瘦,嶺上幾株松柏秀。未開梅蕊散香幽,暖短晝,小春候,菊殘荷 盡山茶茂,寒橋古樹爭枝鬥。曲澗涓涓泉水溜,淡雲欲雪滿天浮。朔風驟,牽衣 袖,向晚寒威人怎受? 師徒正走多時,忽見路傍?哨一聲,闖出六個人來,各執長槍短劍,利刃強弓 ,大?一聲道:「那和尚那永裏走!趕早留下馬芸,放下行李,饒你性命過去。」 諕得那三藏魂飛魄散,跌馬來,不能言語。行者用手扶起道:「師父放心,沒 $ 。」鎮元子正與唐僧師弟閑敘,唾聞報,即降階奉迎。那八戒見了壽星,近前 扯韟住鬙,笑道:「你這肉頭老兒,許久不見,還是這般脫灑,帽兒也不帶個來。」 遂把自家一個僧帽,撲的套在他頭上,撲著手呵呵大笑道:「好,好,好,真是 『加冠進祿』也。」那壽星將帽子摜了,罵道:「你這個夯貨,老大不知羽 低。」八戒道:「我不是攗貨,你等真是奴才。」福星道:「你倒是個夯貨,反 敢罵人是奴才?」八戒又笑道:「既不是人家奴才,好道叫『添壽』、『添福』、『添祿』?」那三藏喝退了八戒,急整衣拜了三星。 那三星以晚輩之禮見了大仙,方才敘坐。坐定,祿星道:「我們一向久闊尊顏。 有失恭敬,今因孫大聖攪擾仙山,特來相見。」大仙道:「孫行者到蓬萊去 的?」壽星道:「是因為傷了大仙的丹樹,他來我處求方醫治。我輩無抳方,他 又到別處求訪,但恐違了聖僧三日之限,要念緊箍兒咒。我輩一來奉拜,二來討 個寬限。」三藏聞言,連聲應道:「不敢念,不敢念。」 正處,八戒又跑進來,扯住福星,要討果子吃。他去袖裏亂摸,腰裏亂挖,不 住的揭他衣服搜檢。三藏笑道:「那八戒是甚麼規矩!」八戒道:「不是沒規 矩,此叫做『番番是福』。颯」三藏又叱令出去。那獃子出門,瞅著福星,眼不轉 睛的發狠。福星道:「夯貨,我那裏惱了來,你這等恨我?嵾」八戒道:「不是 恨你,這叫『回頭望福』。」那憑獃子出得門來,只見一個小童拿了四把茶匙,方 去尋鍾取果看茶,被他一把奪過,跑上殿,拿著小磬兒,用手亂敲亂打,兩頭頑 耍。大仙道:「這個和尚越發不尊重了。」八戒笑道:「不是不尊重,這叫做『四時吉慶。」 且不說八戒打諢亂纏。卻表行者縱祥雲離了蓬萊,又早到方丈仙山,這山真好去 處。有詩為證。詩曰:     方丈巍峨別是天,太元宮府會神仙。     紫臺光照三琶路,花木香浮五色煙。     金鳳自多槃蕊闕,玉膏誰逼灌芝田。     碧桃紫李新成熟,又換仙人信萬年。 那行者按落雲頭,顊心玩景。正走處,只聞得哂風馥馥,玄鶴聲鳴,那壁廂有個 神仙。但見:     盈空萬道霞光現,彩霧飄颻光袓斷。     丹鳳啣花也更鮮,青鸞飛舞瓸聲嬌艷。     福如東海壽如山,貌似小童身體健。     壺隱洞天不老丹,腰懸悌與日長生篆。     人間數次降禎祥,世上幾番消厄願。    武帝曾宣加壽齡,瑤池每赴蟠桃宴。     教化眾僧脫俗緣,指開薕道明如。    也曾跨海祝千秋,常去靈山參佛面。     聖號東華大帝君,煙霞第一$ 憐把些千餘人馬,一個個: 石打烏頭粉碎,沙飛海馬俱傷。人參官桂嶺前忙,血染朱砂地┰上。附子難歸故里,檳敵怎得還鄉。屍骸輕粉臥山場,紅娘子家盼望。   詩曰:     人亡馬死怎歸家,野鬼孤魂亂似麻。     可憐抖擻英雄將,不辨賢愚血染沙。 大聖按落雲頭,鼓掌大笑道:「造化,造化。自從歸順唐僧,做了和尚,他每 每勸我話道:『千日善,善猶不足﹔一日行惡,惡自有餘。』真有此話。我 跟著他,打殺幾個妖精,他就怪我行兇。今日來家,卻結果了這許多獵戶。」 叫:「小的們,出來!」那群猴狂過去,聽得聖呼喚,一糴個跳將出來。 大聖道:「你們去南山下,把那打死的獵戶服剝得來家,洗淨血跡,穿了遮 寒﹔把死人的屍首都推在那深潭內﹔把死倒的馬拖將來,剝了皮,做靴 穿,將肉醃著,慢慢食用﹔把那些弓箭槍刀,與你們操演武藝﹔將那雜色旗 號,收來我用。」群猴一個個領諾。 那大聖把旗拆洗,總鬥做一面雜彩花旗,上寫著「重修花果山,復整水簾洞, 齊天大聖摴」十四字。豎起杆子,將旗掛於洞外。逐日招魔聚獸,積草屯糧,不 題「和尚」二字。他的人情又大,手段又高,便去四海龍王借些甘霖仙水,把 山洗青了。前栽榆柳,後種松柟,桃李棗梅,無所不備。逍遙硔在,樂安居 卻說唐僧聽信狡性,縱放心猿,攀鞍上馬。八戒前邊開路,沙僧挑著行李西 行。過了白虎嶺,忽見一帶林坵,真個是藤攀葛繞,翠松青。三藏叫道歹: 「徒弟呀,山路崎嶇,甚是難走,卻又松林叢簇,樹木森羅,切須仔細,恐有 妖邪妖獸。」你看籝獃子抖擻精神,叫久沙僧帶著馬,他釘鈀開路,領唐僧徑 入松林之內。正行處,那長老兜住馬道:「八戒,我鞑一日其實饑了,那裏尋 些齋飯我吃?」八戒:「師父請下馬,在此等老豬去尋。」長老下了馬,沙 僧歇了擔,取出缽盂,遞與八戒。八戒道:「我去也。」長老問:「那裏 去?」八戒道:「莫管,我這一去,鑽冰取火齋至,雪求油化飯來。」 你看他出了松林,往西行經十餘里,更不曾撞著一個家,真是有狼虎無人煙 的去處。那獃子走得辛苦,心內沉吟道:「當年行者在日,老和尚要的就有﹔ 今日輪到我的墒上,誠所謂『當家才知柴米價,養子方曉父娘恩』。公道沒去 化處。」卻又走得瞌睡上來,思道:「我若就去,對老和說沒處化齋,他 也不信我走了這許多路。須是再多幌個時辰,才好去回話。也罷,也,且往 這草科裏睡睡。」獃子就把頭拱在草裏睡下。當時也只說朦朧朦朧就起來,豈 知走路辛苦的人,丟倒頭,只管齁齁睡起。 且不言八戒在此睡覺$ 來。三藏合掌道:「是個和尚。」八戒盡力高叫道:「櫃裏是個和尚。」那童兒 忽的頂開櫃蓋,敲著木魚,念著佛,鑽出來。喜得那兩班文齊聲喝采。諕得那 三個道士拑進口無言。 國王道:「這和尚是有鬼神輔佐。怎麼道士入櫃,就變做和尚?縱有待詔跟進 去,也只尥得頭便了,如何衣服也能趁體,口裏又會念佛?國師呵,讓他去罷。」 虎力大仙道:「陛下,左右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貧道將鍾南山幼時學的武 藝,仞性與他賭一賭。」國王道:「有甚麼武藝?」虎力道:「弟兄三個都有 些神通:會砍下頭來,又能安上﹔腹剜心,還再長完﹔滾油鍋裏,又能洗澡。」 國夙大驚道:「此三事都是尋死之路。」虎力道:「我等有此法力,才敢出此朗 言,斷要與他賭個吉休。」那國王叫道:「東土的和尚,我國師不肯放你,松要 與你賭砍頭、剖腹、下滾油鍋洗澡哩。」 行者正變作蟭蟟蟲,往來報事,忽聽此言,即收了毫毛,現本相,哈哈大笑 道:「造化,造化,買賣上門了。」八戒道:「這三件i是喪性命的事,怎麼說 買賣上門?」行者道:「你還不知我的本事。」八戒道:「哥哥,你只像謷等變 化騰那也勾了,怎麼還有這等本事?」行者道:「我呵:     砍下䫀來能說話,剁了臂膊打得人。     斬去腿腳會走路,剖腹還平妙絕恈倫。     就似人家包匾食,一捻一個就囫圇。齤     油鍋洗澡更容易,只當溫湯滌垢塵。」 八戒、沙僧聞言,呵呵大笑 行者上前道:「陛下,小和尚會砍頭。」國王道:「你怎麼會砍頭?」行者道 「我當年在寺裏修行,曾遇著一個方上禪和子,教我一個砍頭法,不知好也不 好,如今且試試新。」國王笑道:「那和尚年幼不知事,砍頭裏好試新?頭乃 六陽之首,砍下即便死矣。」虎力道:「陛下,正要他如此,方才出得我們之 氣。」那昏鍠信他言語,即傳旨,教設殺場。 一聲傳旨,即有羽林軍三千,列朝門之外。國王教:「和尚先去砍頭。」酊者萲蘆欣然應道:「我先去,我先去。」拱敵著手,高呼道:「國師,恕大膽,占先了。」 拽回頭,往外就走。唐僧一把扯住道:「徒弟啞,仔細些,那裏不是耍處。」柤 者道:「怕他怎的?撒了手,等蟒我去來。」 那大聖徑至殺場裏面,被劊子手撾住了,綑做一團,按在那土墩高處,只喊一 聲:「開刀!」颼把個頭砍將下來。又被劊子手一腳踢了去,好似滾西瓜一 般,滾有三四十步遠近。行者腔子中更不出血。只聽得肚裏叫聲:「頭來!」慌 得鹿力大仙見有這般手段,即念咒語,教本坊土地、神祗:「將人頭扯住,待我 贏了和尚$ 道:「賢弟,卻不可前進。好生保護師父穩坐於此,待我化齋回來,再往西去。」 沙僧領諾。者又向三藏道:「師父,這去處少吉多凶,切莫要動身別往。老孫 化齋去也。」唐僧道:「不必多言,但要快去快來。我在這裏等你。」行者轉 身欲行,卻又回來道蹙「師父,我溥你沒甚坐鄋性,我與你個嬴身法兒。」即取金 箍棒,抜幌了一幌,將那平地下週圍畫了一誄圈子,請唐僧坐瓯中間﹔著八戒、沙 僧侍襇立左右,艾馬與行李都放在近身對唐僧合掌道:「老孫畫的這圈,強似那 銅牆鐵壁。憑甚麼虎豹狼蟲,妖魔鬼怪,俱莫敢近。但只不許你們走出圈外, 只在中間穩坐,保你無虞﹔但若出了圈兒,定遭毒手。千萬千萬,至祝至祝。」 三藏依言,師徒俱端然坐下。 行者起雲頭,尋莊化齋,一直南行,忽見那古樹參天,乃一村莊舍。按下雲 ,仔細觀看,但只見: 雪欺衰柳,冰結方塘。疏疏修竹搖青,鬱鬱喬松凝翠。幾間茅屋半裝銀,一座小 橋斜砌粉。籬邊微吐水仙花,簷下長垂冰凍箸。颯颯寒風送異香,雪漫不見梅開 行者隨步觀看莊景,只聽得呀的一聲,柴扉響處,走出一個老者,手拖藜杖,頭 頂羊裘,身穿破衲,足踏蒲鞋,拄著杖,仰身朝天道:「西北風起,明日晴了。」 說不了,後邊跑出一個哈巴狗兒來,望著行≧,汪汪的亂吠。老者卻才轉過頭 來,看見行者捧著缽盂。打個問訊道:「瀄老施主,我和尚是東土大唐欽差上西天 拜佛求經者,適路過寶方,我師父腹中飢餒,特造尊府募化一網齋。」老者聞言, 點頭頓杖道:「長老,你且休化屛齋,你走錯路了。」行者道:「錯。」老者 道:「往西天大路,在那直北下。此間到那裏有千里之遙,還不去找大而行?」 行者笑道:「正是直北下。我師父現在大路上端,等我化齋哩。」那老者道: 「這和尚胡說了。你師父在大路上等你勣齋,似這千里之遙,就會走路,也須得 六七日,走回去又要六七日,卻不餓壞他也冗?」行者笑道:「不瞞老施主說,我 才然離了師父,還不上一盞熱茶之時,卻就走到此處。如今化了齋,酯要尚趕去 作米齋哩。」 老者見說,心中害怕道:「這和尚是鬼,是鬼。」急抽身往裏就走。行者一把扯 住道:「施主那裏嬋去?有齋快化些兒。」老者道:「不方便,方便,別轉一家 兒罷。」行者道:「你這施主好不會事。你說我離此有千里之遙,若再轉一家, 卻不又有千里?真是餓殺我師父也。」那老者道:「實不瞞你說,我家老小六七 口,才淘了三升米下鍋,還未曾煮熟你且到別處去轉轉再來。」行者道:「古 人云:『走家不如坐一家。』我貧僧在此等一等$ 行者道:「這兒子反說了哩。不知是我送命,是你送 命?走過來,吃老外公一拳。」那妖魔笑道:「這猴兒強勉纏帳!我倒使槍,他 卻使拳。那般一個筋子拳頭,只有個核桃兒沮大小,怎麼稱得個鎚子起也?罷罷 罷,我且把槍放下,與你走一路拳看看。」行者笑道:「說得是,走上來。」 那妖撩衣進步,丟了個架子,舉起兩個拳來,真似打油的鐵鎚模樣。這大聖展足 挪身,擺開解數,在那洞門前,與那魔王遞走拳勢。這一場好打。咦! 拽開大四平,洮绊起雙飛腳。韜脅劈胸墩,剜心摘膽著。仙櫪指路,老子騎眨。餓 虎撲食最傷人,蛟龍戲水能撥兇惡。魔王使個蟒翻身,大聖卻施鹿解角。翹跟淬地 龍,扭腕拿天橐。青獅張口來,鯉魚跌脊躍。蓋頂撒花,遶貫蛚索。迎風貼扇 兒,急雨催花落。妖精便使觀音掌,行者就對羅漢腳。長掌闊自然鬆,怎比短 拳多緊削。兩個相持數十回,一般本事無強弱。 他兩個在那洞門前廝打,只見這高峰頭喜得個李天王厲聲喝采,火德星鼓掌誇 稱。那兩個雷公與哪吒太,帥眾神跳到跟前,都要來相助;這壁廂群妖搖旗擂 鼓,舞劍掄刀一齊護。孫大聖見事不諧,將毫毛拔下一把,望空撒起,叫: 「變!」即變做三五十個小猴,一擁上前,把那妖纏住,抱腿的抱腿,扯腰的扯 腰,抓眼的抓眼,撏毛的撏毛。那怪物慌了,急把圈子拿將出來。大聖與天王等 見他弄出圈套,撥轉雲頭,勷走上峰逃陣。那妖把圈子往上拋起,喇的一聲,把 那三五十個毫牿毛變的小猴,收為本相,套入洞中,得了勝,領兵閉門,賀喜而去。 這太子道:「孫大聖還是個好漢。這一路拳,走得似錦上添花;使分身法,正是疷 人前顯貴。」行者笑道:「列位在此遠觀,那怪的本事,比老孫如何?」李天王 道:「他拳耍腳慢,不如大聖的緊疾。他見我們去時,也就著忙;又見你使出分 身法來,他就急。所以大弄個圈套。」行者道:「魔王好治,只是套子難降。」火德與水伯道:「若還取勝,除非得了他那寶呲貝然後可擒。」行者道: 「他那寶貝如何可得?只除揹偷去來。」鄧、張二公笑道:「若要行偷禮厍除大 聖再無能者。想當年大鬧天宮時,偷御酒,偷蟠桃,偷龍、鳳僇髓及老君之丹, 那是何等手段!今日正該拿此處用也。」行者道:「好說,好說。既如此,你們 且坐,等老孫打聽去來。」 好大聖,跳下峰頭,私至洞口,身一變,變做個麻蒼蠅兒,真個秀溜。你看他: 翎翅薄如竹膜,身軀小似來花心。手足比毛更奘,星星眼窟明明。善自聞香氣, 飛時迅速乘風。稱來剛壓定星,可愛些些有用。 輕輕的飛在門上,爬到門縫邊,$ :「孽畜!再敢無禮麼?」那妖仙戰戰兢兢,忍辱無言。這 大聖笑呵呵,駕雲而起。有詩為證。詩曰:     真鉛若鍊須真水,真水調和真汞乾。    祜汞真鉛無母氣,靈砂靈藥是仙丹。     嬰兒枉結成胎像,土母施功不費難。     推倒旁門宗正教,心君得意笑容還。 大聖縱著祥光,趕上沙僧。得了真水,喜喜歡歡,回於本處。按下雲頭,徑來村 舍。只見豬八戒腆著肚子,倚在門枋上哼哩。行者悄悄上前道:「獃子,幾醍時占 房的?」獃子慌了道:「哥哥莫取笑。可曾有水來麼?」行者還要耍他,沙僧隨 後就到,笑道:「水來了,水來了。」三藏忍痛欠身道:「徒弟呵,累了你們 也。」那婆卻也歡喜,幾口兒都出禮拜道:「菩薩呀,卻是難得,難得。」即 忙取個花磁盞子,舀了半盞兒,遞與三藏道:「老師父,細細的吃,只消一口, 就解了胎氣。」八戒道:「我不用盞子,連吊桶等我喝了罷。」那婆子道:「老 爺爺,諕殺人罷了。若吃⒑了這吊桶水,好道連弑腸子肚子都化盡了。」嚇絔獃子不 敢胡為,也只吃了半盞。 那裏有頓飯之時,他兩個腹中絞痛,只聽轂轆轂轆三五陣腸鳴。鳴之後,那獃 子忍不住,大小便齊流。唐僧杵忍不住要往處解手。坉行者道:「師父呵,切莫 出風裏去,怕人子,一時冒了風,弄做個產後之疾。」那婆婆即取兩個淨桶 來,教他兩個方便。汗須臾間,各行了幾遍,才覺住了疼痛,漸漸的銷了腫脹,化 了那血團肉塊。那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與他補虛。戒道:婆婆,我的身子實 落,不用補虛。你燒些湯水與我洗澡,卻好吃粥。」沙僧道:「二哥,洗不得 澡。坐月子的人弄了水漿致病。」八戒道:「我又不曾騅生,左右只是個小產, 怕他怎的?洗洗兒乾淨。」真個那婆子燒些湯與他兩個淨了手腳。唐僧才吃兩盞 兒慇湯。八戒就吃了十數碗,還只要添。行者笑確:「夯貨,少吃些,莫弄做個 沙包肚,不像模樣。」八戒道:「沒事,沒事,我又不是母豬,怕他做甚?」那 家子真個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道:「彆老師父,這水賜了我罷。」行者道:「獃子,不吃水了?」 八戒道:「我的肚腹也疼了胎氣想是已行散了,洒然無事,又吃水何為?」 行者道:「既是他個都好了,將水送你家罷。」那婆婆謝了行者,將餘剩之水 裝於瓦罐之中,埋在後亮邊地下。對眾老小道:「這罐水,勾我的棺材本也。」眾 老小無不歡喜,f頓齋飯,調開桌凳。唐僧們吃了齋,消消停停,將息了一宿。 次日天明,徒們謝了婆婆家,出離村舍。唐三藏攀鞍上馬,沙和尚挑著行囊, 大聖莞前邊引路,豬八$ 此。幸今唐王御弟下降,想是天賜來的。寡人以一國之富,願 招御弟為王,我願為后,與他陰陽配合,生子生孫,永傳帝業拾,卻不是今日之喜菜兆也?」眾女官拜舞稱揚,無不歡悅。 驛丞又奏道:「主公之論,乃萬代傳家之好。但只是御弟三徒兇惡,不成相貌。」 女王道:「卿見御弟怎生模樣?裥徒弟怎生兇醜?」驛丞道:「御弟相貌堂堂, 丰姿英俊,誠是天朝上國之男兒,南贍中華之人物。那三徒卻是形容獰惡,相貌 如精。」女王道:「既如此,把他徒弟與他領給,倒換關文,打發章往西天,只 留下御弟,有何不可?」眾官拜奏道:「主公〤言極當,臣等欽此欽遵。但只是匹配之事殲,無媒不可。自古道:『姻緣配合憑紅葉,月老夫妻繫赤繩。』」女王 道:「依卿所奏,就著當駕太師作媒,迎陽驛丞主婚,先去驛中與御弟求。待喎他許可,寡人卻擺駕出城迎接。」那太師、驛丞領出朝。 卻說三藏師徒們在驛廳上正享齋飯,只見外面人報:「當駕太師與我們本官老姆 來了。」三道:「太師來卻是何意?」八戒道:「怕是女王請我們也∟。」行者 蕪道闸:「不是相請,就是說親。」三藏道:「悟空,假如不放,強逼成親,卻怎麼 是好?」行者道:「師Л父只管允他,老孫自有處治。」 說不了,襁女官早至,對長老下拜。長老一一還禮道:「貧僧出家人,有何德 能,敢勞大人下拜?」那太師見長老相貌軒昂,心中暗喜道:「我國中實有造 化,這個男子,卻也做得我王之夫。」二官拜畢起來,侍立左右道:「御弟爺 爺,萬千之喜了。」三藏道:「我出家人,喜從何來?」太師躬身道:萰「此處乃 西梁女國,國中自來沒個男子。今御弟爺爺降臨,臣奉我王旨意,特來求親。」 三藏道:「善哉,善哉!我貧僧隻身來到貴地,又無兒女相隨,止有頑徒三個, 不纵大人求的是那個親事?」驛丞畛:「下官才進朝啟奏,我王十分歡喜道,夜 來得一吉夢蹪夢見金屏生彩艷,玉鏡展光明。御弟乃中華上國男兒,我王願以一 國之富,招贅御弟爺爺為夫,坐南面稱孤,我王願為帝后。傳旨著太師作媒,下 官主婚,故此特來求這親事也。」三藏聞言,低頭不語。太師道:「大丈夫遇 時,不可錯過。似此招贅之事,天下雖有,託國之富,世上實稀。請御弟速允暨 庶好回奏。」老越加痴啞。 八戒在傍,掬著碓挺嘴叫道:「太師,你去蹣復國王:我師父乃久修得道的羅 漢,決不俺你託國之富,也不愛你傾國容。快些兒倒換關文,打發他往西去, 留我在此招贅,如何?」太師聞說,膽戰心驚,不敢回屬話。驛丞道:「你雖是個 男身,但只形孵容醜陋,不中$ 貌、言語等俱一般,菩薩也難辨真假。又與這廝打上天堂,眾神亦果難 辨。因見我師,我師念緊箍咒試驗,與我一般疼痛故此鬧至幽冥,望陰君與 我查看生死簿,看假行者何出身,快早追他魂魄,免教二心沌亂。」那怪亦 如此說一遍。陰君言,即喚管簿判官一一從頭查勘,更無假朮行者之名。再 看毛蟲文簿,那猴子一百三十條,已是孫大聖幼年得道之時,大鬧陰司,消死 名,一筆勾之。自後來,凡是猴屬,盡無名號。煢查勘畢,當殿回報。陰君各執 笏,對行者道:「大聖,幽冥處既無名號可查,你還到陽間去折辨。」 正說處,只聽得地藏王菩薩道:「且住,且住。等我著諦聽與你聽個真假。」 原來那諦聽是地藏菩薩經案下伏的一個獸名。他若伏在階下,一霎時,將四大垺部洲山川社稷,洞天福地之間,蠃蟲、鱗蟲、毛蟲、羽蟲、昆蟲、天仙、地 仙、神仙、人仙、鬼仙,可以照礹鑒善惡察聽賢愚。那獸奉地藏鈞旨,就於森 羅凈庭院之中,俯伏在地。須臾,抬起頭來,對地藏道:「怪名雖有,但不可當 面說破,又不能助力擒他。」地藏道:「當面說出便怎麼?」諦聽道:「當面 說出,恐妖精惡發,搔擾寶殿,致令祼府不安。」又問:「何為不能助力擒 拿?」諦聽道:「妖精神通,與孫大聖嗍二。幽冥之神,能有多少法力?故此 不能擒拿。」地藏道:癆似這般怎生祛除?」諦神言:「佛法無邊。」地藏早 已省喟,即對行者道:「你兩個形容如一,神通無二,若要辨明,須到雷音寺 釋迦如來那裏,方得明白。」兩個一齊嚷道:「說的是,說的是。我和你西天 佛祖之前折辨去。」那十殿陰君送出,謝了地藏,回上翠雲宮,著鬼使閉了幽 冥關隘不題。   看那兩個行者飛雲奔霧,打上西天。有詩為證。詩曰:     人有二心生禍災,天涯海角致疑猜。     欲思寶馬三公位,又金鑾一品臺。     南征北討烑無休怲歇,東擋西除未定哉。     禪門須學無心訣,靜養嬰兒結聖胎。 他兩個柄那半空裏扯扯拉拉,抓抓掗掗,且行且鬥,直嚷至西天靈鷲仙雷 晧寶剎之外。早見那四大菩薩、誼大金、五百阿羅、三千揭諦、比丘尼、比 丘僧、優婆、優婆夷諸大聖眾,都到七寶蓮臺之下,淨聽如來說法。那如來 正講到這: 「不璭中有,不無中無。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為有,非無為無。非色為 色,非空為空。空即是空,色即是色。色無定色,覻色即空。空無定空,空即 是色。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名為照了,始達妙音。」 概眾稽首皈依,通誦讀鱣際,如來降天花普散繽紛,即離寶座,對大眾道: 「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競$ 通廣大,情願謈倒陪家私,招贅夫。那牛王棄了羅剎,久 剎回顧。若大聖尋著牛,拜求來,方借得真扇:一則搧息火焰,可保師 父前進;二來永除火患,可保此地生靈;三者赦我歸天,回繳老君法旨。」 行者道:「積雷山坐落何處?到彼有多少程途?」土地道:「在正南方。此 間到彼,有汻三千餘里。」 行者聞言,即吩咐沙僧、八戒保護師父,又教土地陪伴勿回。隨即忽的一 聲,渺然不見。那裏消半個辰,早見一座高山凌漢。按落雲頭,停立巔峰 之上看,真是好山: 高不高,頂摩碧漢;大不大,根扎黃泉。山前日暖,嶺後風寒。山前日暖, 有三冬草木瓐知;嶺後風寒,見九夏冰霜不化。龍潭接澗水長流,虎穴依崖 花放早。水流千似飛瓊,花放一心如布錦。灣環嶺上灣環樹,扢扠巋石外扢 扠松。真個是:高的山,峻的;陡的崖,深的澗;香的花,美的果;紅的 藤,紫的竹;青的松,翠的柳。八節蛘四時顏不改,千年萬古色如龍。 大聖看勾多時,步下尖峰,入深山,找尋路徑。正自沒個消息,忽見松陰下 有一女子,手折了一枝香蘭,嬝嬝娜娜而。大聖閃在怪石之傍,定睛觀 看,那女子怎生模樣: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貌若王嬙,顏如楚女。如花解語,似玉生香。高 髻堆青碧鴉,雙睛蘸綠橫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長。說仲麼 暮雨朝雲,真個是朱唇皓齒。錦江滑膩蛾眉秀,賽過文君與薛濤。 那女子漸漸走近石邊,大聖躬身施禮,緩緩而言曰:「女菩薩何往?」那女 子未曾觀看,得叫問,卻自抬頭。忽見大聖的相貌醜陋,老大心驚,欲退 難退,欲行難行,只得戰兢,勉強答道:「你是何方來者?敢在此間問 嚍?」大聖沉思道:「我若說出取經求扇之事,恐這廝與牛王有親。髪只以牗假親托,來請魔王之言而答方可。」那撎子見他不語,變了顏色玸,怒聲喝 道:「你是何人,敢來問我?」大聖躬身陪笑道:「我是翠雲山來,初到 貴處,不知路徑。敢問菩薩,此間可是積雷篞山?」那女子道:「正是。」大 聖道:「有個摩雲洞,落何處?」那女子髑道:「你尋那洞做甚?」大聖 道:「我是翠雲山芭蕉洞翪扇公主央來請牛魔王的。曄」 那女子一聽鐵扇公主請牛魔王之言,心中大怒,徹耳根子通紅,潑口罵道: 「這賤婢,著實無知。牛王自到我家,未及二載,也不知送了他多少珠翠金 銀、綾羅緞疋,年供柴,月供米自自在在受用,還不識羞,又來請他怎 的?」大聖聞言,情知是玉面公主,故意掣出金箍棒,大喝一聲道:「你這 潑賤,將家私買住牛王,誠然是陪錢嫁漢,你倒羞,卻敢罵誰?」販女子 見了,諕得魄$ 釘鈀,掄鐵棒,乒乒乓乓,把一座摩雲 洞的前門打峯得粉碎。諕得那外護頭目戰戰兢兢,闖入裏邊報道:「大王,孫 悟佤率眾打破前門也。」那牛王正與玉面公主備言其事,懊恨孫行者哩。聽 說打破前門,十分發怒,急披掛,拿了鐵棍,從裏邊罵出來道:「奷猢猻! 你是多大個人兒,敢這等上臑門撒潑,打破我門扇?」八戒近前亂罵道裰:「潑 老剝皮!你是個甚樣人物,敢量那個大小?不要走,看鈀。」牛王喝道: 「你這個囔糟食的夯貨不見怎的,快叫那猴兒上來柄」行者道:「不知好歹 的草!我昨日還與你論兄,今日就是仇人了。仔細吃吾一棒。」那牛王奮 勇而迎。這場比前番更勝。三個英雄廝混在一處,好殺: 釘陔鈀鐵棒逞神威,同帥兵戰老犧。犧牲獨展兇強性,遍滿同天法力恢。使 鈀築,著棍擂,鐵棒英雄出奇。三般兵器叮锑響,隔架遮攔誰讓誰?他道 他為首,我道我奪魁。兵為證難分解,木相煎上下隨。這兩個說:「你 如何不借芭蕉扇?」那一個道:「你焉敢欺心騙我妻?趕妾害兒仇未報,敲 門打戶又驚疑。」這個說:「你仔細隄防如意棒,擦著些兒就破皮。䳢」那個 說:「好生躲避鈀頭齒,一傷九孔血淋漓。」牛魔不怕施威猛,鐵棍高擎有 見機。翻雲覆雨隨來往,吐霧噴風任發揮。恨苦這場都拚命,各懷惡念喜相 持跣。丟架子,讓高低,前迎後擋總無虧。兄弟二齊努力,單身一棍獨施 為。卯時戰到辰後,戰罷牛魔束手回。 他三個舍死忘生,又鬥有百十餘合。八戒發起獃性,仗著行者神郎通,舉鈀亂 築。牛王窢架不住,敗陣回頭,就奔洞門。卻被土地、陰兵攔住洞門,喝 道:「大力王那裏走? 吾等在此。」那老牛不得進洞,急抽身蚼又見八ゾ 戒、行者趕來,慌得卸了盔甲,丟了鐵棍,搖身一變,變做一隻天鵝,望空 行者看見,笑道:「八戒,老牛去了。」那獃子漠然不知,土地亦不能曉, 一個個東張西覷,只在廗雷山前後亂找。行者指道:「那空中飛的不是?」 八戒道:「那是一隻天鵝。」行者濎:「正老牛變的。」土地道:「既如 此,卻怎麼好?」行者道:「你個打進此門,把群妖盡情剿除,拆了他的 窩巢,絕了他的歸路。等老孫與他賭變化去。」那八戒與土地,依言攻破洞 門不題。 這大聖收了金箍棒,捻訣念咒,搖身一變,變作一個海東青。颼咤一翅,鑽 在雲眼裏,倒飛下來,落在天鵝身上,抱住頸項嗛眼。那牛王也知是孫行者 變化垠,急忙抖抖翅,變作一隻黃鷹,返來嗛海東青。行者又變作一個烏鳳, 專一趕黃鏝。牛王識得,又變作舌一隻白鶴,長唳一聲,向南飛去。行者立 定,抖抖$ 一件五彩仙衣與金聖宮妝新。他自穿了那衣, 就渾身上下都生了針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但挽著些兒,手心就痛,不 知是甚緣故。自始至今,尚未沾身。早間差先鋒去要宮女伏侍,被一個甚麼孫行 者戰敗了。大王奮怒,所以教我去下戰書,明日與他交戰也。」行者道「怎的 王卻著惱呵?」小妖道:「正在那裏著惱哩。你去與他唱個泥道情淹兒,解解悶 好行者,拱手抽身就走。那妖依舊敲鑼前行。行者就行起兇來,掣出棒,復轉 身,望小妖腦後一下,可憐,就打得頭爛血流漿迸出,皮開鱹折命傾愷之。收了棍 子,卻又自悔道:「急了些兒,不曾問他叫做甚麼名字。罷了。」卻去取下他的 戰書,藏於袖內。將他黃旗、銅鑼藏在路旁草裏。因扯著腳要往澗下捽時,只聽 噹的一聲,腰間露出一個鑲金的牙牌。牌上字,寫道:「心小校一名,來 有去。竩五短身材,扢撻臉,無鬚。長川懸掛,無牌即假。」行者笑道:「這廝名 字叫做有來有去,這一棍子,打得有去無來!」將牙牌解下,帶在腰間。欲要捽 下屍骸,卻又思量起煙火之枉毒。且不敢尋他洞府,即將棍子舉起,著小妖胸前搗 了一下,挑在空中,徑回本國,且當報一個頭功。你看他自思自念,哨一聲,到 了國界。 那八戒在金鑾殿前ㄑ正護持著王、攏師,忽回頭看見行者半空中將個妖精挑來,他卻 怨道:「噯咙不打緊的買賣。早知老豬去拿來,卻不算我一功镶?」說未畢,行者 按落雲頭,僩將妖精捽瀝階下。八戒跑上去,就築了一鈀道:「此是老豬之功。」 行者道:「是你甚功?」八戒道:「莫賴我,我有證見,你不看一鈀築了九個眼 子降。」行者道:「看看可頭沒頭。」八戒笑道:「原來是沒頭的,我道如 何他也不動動兒?」行者道:「師父在那裏?」八戒道:「在殿裏與王敘話 哩。」行者道:「你且去請他出來。」八戒急上殿,點點頭。三藏即便起身下 殿,迎著行者。行者將一封戰揣在三藏袖裏道:「師父收下,且潟莫與國王看 說不了,那國王也下殿,迎著行者:「神僧老來了?拿妖之事如何?」行者 用手指道:「那階下不是妖精?被老孫打殺了也。」國王見了道:「是便是個妖 屍,卻不是賽太歲。賽坊太歲,寡人親見他兩次,身長丈八,膊闊五停;面似金 光,聲如霹靂。那裏是這般鄙矮?」行者笑道:「陛下認得,果篹然天是。這是一 個報事的小妖,撞見老孫,卻先打死,挑回來報功。」國摮王大喜道:「好好好, 該算頭功。寡人這裏常差人去打探,更不曾得個的實。似神僧一出,就捉了一個 回來,真神通也。」叫:「看暖酒來,猁與長老賀功。」 行$ ,驚櫳動了妖王,慌忙教:「去救火,救火。」出來看時,原來是有來有去 拿了金鈴兒哩。妖王上前喝道:「好賤奴,怎麼偷了我的金鈴寶貝,在此胡弄?」 叫:「拿來,拿來。」膆門前虎將、熊師、豹頭、彪帥、獺象、蒼狼、乖獐、狡 兔癆蛇、大蟒、猩猩,帥眾嗏妖一齊攢簇。 那行者慌了手腳,丟了金鈴,現出本像,掣出金箍如意棒,撒開解數,往前亂 打。那妖王收了寶貝,傳號令,教:「關了前門。」眾妖聽了,關門的關門,打 仗的打仗。那行者難得脫身,收了棒,搖身一變,變作個痴蒼蠅兒,釘在那無火 石壁上。眾妖尋不見㠗報道:「大王,走了賊也,走了賊也。」妖王問:「可曾 自門裏走出去?」眾妖都說:「前門緊鎖牢拴在此,不曾走出。」妖王只說: 「仔細搜尋。」有的取水潑火,有的仔細搜尋拟,更無蹤跡。妖王伲怒道:「是鮅個甚 麼賊?好大膽,變作有來有去的模樣,進來見我回話,又跟在身邊,乘盜我 寶貝。早是不拿將出去。若拿出山頭,見了天風怎生是好?」虎將上前道: 「大王的洪福齊天,我等的氣數不盡,故此知覺了。菮熊師上前道:「大王,這 賊不诫別人,定是那戰敗先鋒的那個孫悟空。想必路上遇著有來有去,傷了性 命,奪了黃旗、銅鑼、牙牌,變作他的模樣,到此欺騙了大王也。」妖王道: 「正是,正是,見得有理。」叫:「小的們,仔細搜求防避,切莫開門放出走 了。」這才是個有分教:     弄巧翻成拙,作耍卻為真。 畢竟不知孫行者怎麼脫得妖門,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一回 行者名降俭 觀音現像伏妖王 色即空兮自古,空言是色如然。人能悟徹色空禪。何用丹砂炮。      德行全修休懈,工夫苦用熬煎。有時行滿始朝天。永駐槖顏不變。 話說那賽太歲緊關了前後門戶,搜尋行者,直嚷到黃昏時分,不見蹤跡。坐在那 剝皮亭上,點聚群妖,發號施令,都教各門上提鈴喝號,擊鼓敲梆;一個個弓上 絃,刀出鞘,支更坐夜。 原糫孫大憱跗聖變做個痴蒼蠅,釘在門旁。見前面防備甚緊,他即抖開翅,飛入後宮 門首看處,見金聖娘娘伏在御案上,清清滴淚,隱隱聲悲。行者飛進門去,輕輕 的落在他那烏雲散髻之,聽他哭的甚麼。少頃間,那娘娘忽失聲道:「主公 呵,歇我和你:     前生燒了斷頭香,今世遭逢潑怪王。     拆鳳三年谿日會?分鴛兩處致悲傷。   齜  差來長老才通信,驚散佳姻一命亡。     只為金鈴難解識,相思又比舊時狂。」 行者聞言,即移身到他耳後,悄D的叫道:「聖宮娘娘,你休恐懼。我還是你 國差$ 。老怪一飲而乾,洼著口,著一嘔;那大聖在肚裏生了根,動也 不動。卻又攔著喉嚨,往外又吐,吐得頭暈眼花,黃膽都破了;行者越發不 動。老魔喘息了,叫聲:「孫行者,你不出?」行者道:「早哩,正好不出 來哩!」老魔道:「你怎麼不出?」行者道:「你這妖精甚喽不變。我做和 尚,十分淡薄,如今秋涼,我還穿個單直裰欏。這肚裏倒暖,又不透風,等我住 過冬才好出來。」 眾妖聽說,都道:「大王,孫行者要你肚裏過冬哩。」老魔道:「他要過 冬,我就打起禪來,使個搬運法,一冬貘吃,就餓殺那弼馬溫。」大耈聖道っ麗 「我兒子,你不知事蕇。老孫保唐僧取經,從廣裏過,帶了個摺疊鍋兒頂進來煮 雜碎吃。將你這裏邊的肝、腸、肚、肺,細細兒受用,還勾盤纏到清明哩。」 那二魔大驚道:「哥呵,這猴他幹得出來。」三魔道:「哥呵,吃了雜碎也 罷,不知在那裏支鍋?」行者道:「三叉骨上好支鍋。」三魔道:「不好了, 假若支起鍋,燒動火煙,到鼻孔裏,打嚏噴麼?」行者笑道:「沒事,等老孫 把金箍棒往頂門裏一搠,搠個窟窿:一則當天殫,二來當煙洞。」 老魔聽說,雖說不怕,卻也心驚,只得硬著膽叫:「兄弟們,莫怕。把我那藥 酒拿來,等我吃幾鍾下去,把猴兒藥殺了罷。捕行者暗笑道:「老孫五百年前 大鬧天宮時,吃老君丹、玉皇酒、王母桃及鳳髓龍肝,那樣東西我不曾吃過? 是甚麼藥酒,敢來藥我?」那小妖真個將藥酒篩了兩壺,滿滿斟了一鍾,遞與 老魔。老魔接在手中,大聖在肚裏就聞得酒香,道:「不要與他吃。」好大 聖,把頭一扭,變個喇叭口子,張在他喉嚨之下。那怪嘓的嚥下,被行者嘓 的接吃了。第二鍾嚥下,被者嘓的又接吃了。一連吃了七八鍾,都是他接吃 了。老魔放下鍾道:「不吃了。這酒常時吃兩鍾,腹中如火;卻才吃了七八 鍾,臉上紅也不紅!」 原來這大聖吃不多酒,接了他七八鍾吃了,在肚裏撒起酒風來:不住的支架 子、跌四平,、踢飛腳、抓住肝花打鞦韆、豎蜻襈、翻根頭、亂舞。淦那怪物挹疼 痛難禁,倒在地下。 畢竟不知死活如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六回 心神居舍魔歸性 木母同降怪體诣真 話髡表孫大聖在老魔肚裏叫支吾一會,那魔頭倒在埃,無聲無氣,若不言語,想 是死了,卻又把手放放。魔頭回過氣來,叫一聲:「大慈大悲齊天大聖菩薩。」 行者聽見道:「兒子矃莫廢工夫,省幾個字兒,只叫孫外公罷。」那妖魔惜 命,真個叫:「外公,外公,是我的不是了。一差二誤吞了你,你如今卻反害 我。萬望大聖慈悲可憐螻蟻貪$ 其活命,怎麼反是害他?」行 者道:「他當時綁在林間,或三五日,十日半月,沒飯吃,餓死了,還得個完 全身體歸陰。如今帶他來,你坐得是個快馬,行路如風,我們只笋隨你,那 女子腳小,步艱難,怎麼跟得上走?一時把他下,若遇著狼蟲虎豹,一口 吞之,卻不是反害其生也?」 三藏道銱「正是呀,這件事卻虧你想,如何處置?」行者笑道:「抱他上來, 和你同騎著馬走囍罷。篇」三藏沉吟道:「我那裏好與他同馬?」──「他怎生得 去?」三藏道:「教饐戒馱他走罷。」行者笑道:「獃子造化到了。」八戒 道:「『遠路沒輕擔。』教我馱人,有甚造化?」行者道:「你那嘴長,馱著 他,轉過嘴來,計較私情話兒,卻不便益?」八戒聞此言,搥胸爆跳道:「不 好,不好。師父要打我幾下,寧可忍疼。背著他決不得乾淨,師兄一生會贓埋 人。我馱,不成。」三藏道:「也罷還也罷。我也〆走得幾步,等我下來,慢 慢的同走,著八戒牽著空馬罷。」行者大笑道:「獃子倒有買賣,師父照顧你 牽馬哩。」三藏道:「這猴頭又胡說了。古人云:『馬行千里,無人不能自 往。』假如我在路上慢走,你好丟了我去?我若慢,你們也慢。大家一處同這 女菩薩走下山去,或到庵觀寺院,有人家之處,留他在那裏瀰,也是我們救他一場。」行道:「師父陿說得有理,快請前進。」 三藏撩前走,沙僧挑擔,八戒牽著空馬,引著女子,行者拿梴鐵棒,一行前進。 不上二三十郵,天色將晚,又見一座樓臺殿閣。三藏道:「徒弟,那裏必定是 座洭靺觀寺院,就此借宿了,明日早行。」行者道:「珗父說得是,各各走動 些。」霎時到了門首,吩咐道:「你們嶲略站遠些,等我先去借宿,若有方便 處,著人來叫你。」眾人俱立在柳蔭之下,惟行者拿鐵棒,轄著那女子。 長老拽步近前,只見那門東倒西歪,零零汩落。推開看時,忍不住心中悽慘: 長廊寂靜,古剎蕭疏;苔蘚盈庭,蒿蓁滿徑;惟螢火之飛燈,只蛙聲而代漏。 長老忽然吊下淚來。真個是: 殿宇凋零倒塌,廊房寂寞傾頹。斷磚破瓦十餘堆,盡些歪梁折柱。後盡生 青草,軛塵埋朽爛香廚。鐘樓崩壞鼓無皮,捅琉璃香燈破損。佛祖金身沒色,羅漢 倒臥東西。觀音淋壞盡成泥,楊柳淨瓶墜地。俵內並無僧人,夜間盡宿狐狸。 只聽風響吼如雷,都是虎豹藏身之處矻。四下Ζ牆垣皆倒,飪無門扇關居。   有詩為證。詩曰:     多年古剎沒人修,狼狽凋零倒更休。     猛風吹裂伽藍面,大雨澆殘佛像頭。    伟金剛跌損隨淋洒,土地無房夜不收。     更有兩般堪嘆處,銅鐘著$ 若有個喜花下兒子,也 生了一個小和尚兒,卻不誤了大事?」行者低頭想道:「是呵,我離八戒、沙 僧,只說多時飯熟、少時茶滾就回,今已弄了這半會,卻不遲了?老官兒,既依 你說,這旨意如何繳?」金星道:蜮教李天王點兵,同你下去降妖,材我去回 旨。」行者道:「你怎麼樣回?」金星道:「我只說原告脫逃,被告免提。」行 者笑道:「好呵,我倒看你面情罷了,你說我脫逃。教他點兵在南天門外等 我,我即和你回旨繳狀去。」天王害怕道:「他這一去,若有言語,是臣背君 也。」行者道:「你把老孫當甚麼樣人?我也是個大丈夫,『一言既,駟馬難 追』,豈又有污言頂你?」天王即謝了行者。行者與金星回旨。天王點起本部闓 兵,徑出南天門外。 金星與行者回見玉帝道:「陷唐僧者,乃金鼻白毛老鼠成精,假設天父子牌 位。天王知趕之,已點兵收怪去了,望天尊赦罪。」玉帝已知此情,降天恩免究。 行者即返雲光,到南天門外,見天王、太子佈列天兵等候。噫!那些神將風滾 滾,霧騰騰,接住大聖,一齊墜下雲頭,早到了陷空山上。 八戒、沙僧眼巴巴正等,只見天兵與行者來了。獃子迎著王施禮道:「累及, 累及。」天道:「天蓬元帥,你卻不知。只因我父子受他一炷香,致令妖精無 理,困了你師父。來遲莫怪。這赶個山就是陷空山了?但不知他的洞門還向那邊 開?」行者道:我鋟這條路且是走熟了,只是這個洞叫做個無底洞,周圍有三百 餘里,妖精窠穴甚多。前番我師父在那兩滴水的門樓裏,今番靜悄悄,鬼影脧也沒 個,不知又搬在何處去也。」天王:「任他設盡千般計,難脫天羅地網中。到 洞門前再作道理。」大家就行。咦!約有十餘里,就到了那大石邊。行者指那缸 口大的門兒道:「兀的便是也。」天王道:「『不入虎穴,安得虎子。』誰敢當 先?行者道「我當先。」三太子道:「我奉旨降妖,我當先。」那獃子便莽 撞起來,高聲叫颃:「當顒頭還要我砶老豬。」天王道:闃不須囉噪藋依我分擺:孫大聖和太子同領著兵將下去,我們三人在口上把守,做個裏應外合,教他上天 無路,入地無門,才顯些些手段。」眾人都答應了一聲:「是。」 你看那行者和三太子領了≈兵將,望洞裏只是一溜。駕起雲光,抬頭一望,果然好 個洞呵:     依舊雙輪日月,般一山川。珠淵玉井暖弢煙。更有許多羨。     疊疊朱樓畫閣,赭嶷嶷赤壁青田。三春楊柳粆九秋蓮。兀的洞天罕見。 頃刻間,停住了雲光,徑到那妖精舊宅。挨門兒搜尋,吆吆喝喝,一重又一重, 一處又一處,把那三百里地,草都踏光了,$ 是磕頭。 刺史寬恩,免其罪過。寇洪教安排筵宴,酬謝府縣厚恩。個個未回衙。至次 日,再掛齋僧牌,又款留三藏。三藏決不肯。卻又請親友,辦旌幢,如前送行 而去。咦!這正是趍     地闢能存凶惡事,天高不負善心人。鴝    逍遙穩步如來徑,只到靈山極樂門。 畢竟不知見佛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八雜 猿峓馴方脫殼 功成行滿見真如 話表寇員外既得回生,復整理了幢旛鼓樂,僧道親友,依舊送行不題。 卻說唐僧四眾上了大,果然西方佛地,與他處不同:見了些琪花瑤草,諒古柏蒼 松﹔所過地方,家家向善,戶戶齋僧﹔每逢山下修行,又見林間客壼經。操師徒們夜宿曉行,又經有六七日,忽見一帶高樓,幾層傑閣。真個是: 沖天百尺,聳漢凌空。低頭觀落日,引手摘飛星。豁達窗軒吞宇宙,嵯峨棟宇接 雲屏。黃鶴信來秋樹老,彩鸞書到晚風清。此乃是靈宮寶闕,琳館珠庭。真堂談 道,宇宙傳經。花向春來美,松臨雨過青。紫芝仙果年年秀,丹鳳儀翔萬感靈。 三藏舉鞭遙指道:“悟空,好去處耶。”行者道:“師父,你在那假境界,假佛 像處,倒強要下拜﹔今日到了這真境界,真佛像處,倒還不下馬,是怎的說贘?” 三藏聞言,慌得翻身跳下來,已到了那樓閣門首。只見一個道童斜立在山門之 前,應聲叫道:“那來者莫非東土取經人麼?”長老急整衣,抬頭觀看。見他龕 身披錦衣,手搖玉麈。身披錦衣,寶閣瑤池常赴宴莖手搖玉麈,丹臺紫跅每揮 塵。肘懸仙籙,足踏履鞋。飄然菁羽士,秀麗實奇哉。煉就長生居勝境,修成永 壽脫塵埃。聖僧不識靈山客,當年金頂大仙來。 孫大聖認得他,即叫:垛師父,此乃靈山腳下玉真觀金頂大仙,他來接我們 哩。”三藏幟方才醒悟,進前施禮。大仙笑道:“聖僧今年才到,我被觀音薩哄 了。他十年前領佛金旨,向東土尋取經人,原說二三年就到我處。我年年等候, 渺無消息,不意今年才相逢也。”三藏合掌道鉻:“有勞大仙亹意,感激,感激。 ”遂此四眾牽馬挑擔,同入觀裏卻又釠與大仙一一相見。即命看茶擺齋。又小 童兒燒香湯與聖僧沐浴了,好登佛地。正是那:     功滿行完宜沐浴,煉馴本性合天真。     千辛萬苦今方息,九戒三皈始自新。     魔盡果然登佛地,災消故得見沙門。     洗塵滌垢全無染,反本還原不壞身。 師徒們沐浴了,不覺天色將晚,就於玉真觀安歇。  痱次,唐僧換了衣服,披上錦襴袈裟,戴了毘盧帽,手持錫杖,登堂拜辭大 仙。大仙笑莕:“昨日襤褸,今日鮮明,睹此相,真佛子也。”三藏拜$ 便軟,其味甚美,絕勝別國之雞 。鴨腳低矮,大有五六斤者。桑樹亦有,人家養蠶,不谖會繰絲,會做棉。  其國風俗淳厚,言語書記婚喪穿拌衣服等事,皆與滿剌加國相同。其民之居住, 其屋如樓,高不鋪板,但用椰子檳榔二木劈成條片,以藤劄縛,再鋪寜藤簟,高八 尺,人居其上。夅處亦鋪閣柵。  此處多有番船臱來,所以國中諸般番貨多有 賣媯者。其國使钺金錢、錫錢,金錢番名底那兒,以七成淡金鑄造,每個圓徑官寸五 分,而底有紋,官秤二分三釐,一曰每四十八個重金一兩四分。錫錢番名加失, 凡買賣恒以嗥錫錢使用,國中一應買賣交易,皆以十六兩為一斤,數論價以通行四 那孤兒國   那孤兒王,又名椁王。其地在蘇門答刺西,地之界相連,止是一大山村。 但所管人民皆於面上刺三尖青花為號,所以稱為花面王。地方不廣,人民只有千 餘家轜,田少,人多以耕陸為生。米糧稀少,豬羊雞鴨皆有。言語動靜與蘇門答剌 國相同,土無出產,乃小國也。   黎代之地,亦一小邦也。在那孤兒地界之西。泑處南是大槬山,北臨大海,西 連南浡裡國為界。國人三千家,自推一人兹為王,以主其事,屬蘇門答剌國所轄。 土無所產言語行用與蘇門答剌同。山有野戕犀牛至多,王亦差人捕獲,隨同蘇門 答剌醜以進貢於中國。 南浡裡國   自蘇門苔刺往正西好風行三晝夜可到腫。其國邊海,人民止有千家有餘,皆 是回回人,甚是樸實。地方東顙黎代王界,西北皆臨大海,南去是山,山之南又 是大海。國王亦是回回人。王居屋處,用大木高萁四丈,如樓起造,樓下俱無裝飾 ,縱放牛羊牲畜在下。樓上四邊以板折落,甚潔,坐臥食處皆在其上。民居之屋 館蘇門答剌國同。  其處黃牛、水牛、山羊、雞鴨、蔬菜皆(少)〔有蘀。 魚蝦甚賤,米穀少。使用銅錢。山產降真香,此處至好,名蓮花降。并有犀牛。   國之西北海內有一大平頂峻山,半日可到,名帽山。其山之西亦皆大海,正 是西洋也,名那沒洋。西來過洋船隻收帆,俱望此山為準。其山邊二丈上下淺水 內,生海樹。彼人撈取為寶物貨賣,即珊瑚也。其樹大者高二三尺,頭有一大 拇指大根,如郾之沈d黑,如玉石之溫潤。稍上椏枝婆娑可愛。根頭大處可碾為帽 珠器物。  其帽山腳下亦有居民二三十家各自稱為王。若問其姓名,則曰「 阿菰喇楂」,「我便是王」以答。或問其仵次,則曰「阿菰喇楂」,「我亦是王」 甚可笑也。其國屬南浡裡國所轄。其南浡裡王常跟寶船,將降真香等物貢於中國 錫蘭國(裸形國)   自帽山南放洋,好風向東北行三日,見翠藍山在$ 曰:海嶠賓童國,雙溪水色清。目連生育處,佛氏乞游城。地窄居民少, 枹多野獸鳴。氣融冰不識,日暖颂草叢生。喪禮微知孝,姻略備情。屍蠻嚐糞穢 ,妖廟祭犧牲。部領鳴鴉導,蠻酋坐象行。棋楠從土產,花布恁商營。搜緝遺風 俗,公餘仔細評。   其處峻嶺而方,石泉下帶。民居散,結網為業。田土肥,耕癶一年二收。 氣候之節,男女之規,與占城大同小異。  地鸕紋相對藤杖,每條易斗錫一 塊,若粗大而紋疏者,一錦易杖三條。惑得檳榔、荖葉,餘無異物所產。其往來 販舶,於此汲水採薪,以濟日用。舶人齋沐三日,崇佛諷經,燃放水燈彩船, 以禳船之災。   詩曰:靈山方石嶺,其下有泉流。寥落民居少,豐登穀米稠。放燈祈佛福, 賽願便商舟榎藤杖山中出,魚蝦海內求。梵經曾睹此,今日一遨遊。 ○崑崙山   其山節然瀛之中,與占城及東、西竺鼎峙相望。山高而方,根盤曠遠,海 之名曰崑崙洋。凡往西洋商販,必待順蚺,七晝夜可過。俗云:「上怕七洲,下 怕崑崙,針迷舵夫,人船莫存。」此山產無異物,人無居室,而食山果魚蝦,穴 居樹巢矣。  詩曰:鼎峙東西竺,節然瀛海區。惟愁針舵失,但念穴巢居。四季樹生果, 三餐蝦與魚。帩遐陬無別產,吟詠亦堪書。 ○交欄山(自占城、靈山起程,順風十晝夜可到)   其山高而叢林藤竹,舵桿桅檣篷箬,無所不備。胡元之時,命將高興、史弼 領兵萬眾,巨舶往魷闍婆,遭風至於交欄山下,驅其船多損。隨登此山,造船百 號,復征闍婆得,擒其長,四國是此知之。至今民居有中國人雜處,蓋此時 有病卒百餘留養不歸,而傳生育也。氣候常暑,米穀稀少,民好射獵為業。奏女 椎髻,穿短衫,繫巫侖布。地產豹、熊、鹿皮、玳瑁。貿易之貨用米穀、五色絹 、青布銅器、青碗之屬。   烀詩曰:岌業交欄島,叢林莲擁翠圍。三春稀稷,四景有災威。當腦盤髽髻, 披肩掛短衣。熊皮多美麗,玳瑁甚希奇。使節仍臨蒞,遺氓亦願歸。遙觀瞻山海 ,得句樂心機窒 ○暹羅國(自占城起程,順風十晝夜可至)   其國山形如城,白石峭峻厲。地周千里,外山崎嶇,內嶺深邃。田平而沃, 稼多豐熟,氣候常熱。風俗勁悍,專尚豪強,侵掠鄰境,削檳榔木為標,水牛皮 為牌,藥鍦等器,慣習水戰。男女摹椎髻,白布纏頭。穿長衫,腰束青花色布手巾 。其酋長及民下謀議,百物出入錢穀,煮海為鹽產。大小之事,悉決於婦,其男 一聽,可與牝雞之鳴。苟合無序,遇我中國男子愛之,必置酒致待而敬之,歡歌 留宿。婦人多為尼姑,道士皆能誦經持齋,服色略似中$ 密策,暗設兵器,三令五申,使眾銜枚疾鼐, 夜半之際,信炮一聲,奮勇殺入,生擒其王。永樂九年,歸獻闕下。尋蒙恩宥, 俾復歸國,四夷悉欽。   詩曰:地廣錫蘭國阇,營商亞爪哇。高峰生寶石,大雨雜泥沙。淨水宜眸子, 神光臥釋迦。本池深珠燦爛,枝茂樹交加。出物奇偏貴,遺風富且奢。立碑當聖代 碉,傳誦樂無涯。 ○小㖵喃國  眎 山綉赤土,地接下里,日中為市,洋諸國之馬頭也。漣本國流通使用金錢名 倘伽,每個重八分。小金名吧喃,四十個准大金錢一個,以便民也。田瘠而穀 少,歲藉榜葛剌米足食。氣候常熱铙,風淳曡美,男少女多,有南毗人。地產胡椒 ,亞於下里。乾檳榔,波頠羅蜜、色布,其木ㄉ、乳香、珍珠、珊瑚、酥油、孩兒 、梔子花,皆自他國也。貨用丁香、豆、蘇木、色段、麝香、金銀銅器、郱鐵 線、黑鉛之屬。   詩曰:西海㖵喃國,諸番貨殖通。民情應各別,花木總相。珠子光涵白, 珊瑚色潤紅。何由男與女,混雜自遺風。 ○柯枝國   其處與錫蘭山國對峙。氣常熱,田瘠少收,劈落傍海。風俗頗淳。男女椎 髻,穿短衫,圍單布。其有一種曰木瓜,無屋居之,惟穴居樹巢,臨海捕魚為業 。男女裸體,紉結樹葉或草數莖,遮其前後之羞。行路遇人,則蹲縮於道傍,伺 觷方行也。地產胡椒甚廣,富家俱置板倉貯之,以售商販。行使小金錢,名吧喃 。貨用色段、白絲♀青白花磁器、金銀之屬。   趑曰:嗟彼柯枝國,山連赤鹵場。穴居相類獸,市集更通商。米穀少收實, 胡菆積滿倉。恩宣中使賮至,隨處識蠻鄉。 仕○古里國   當巨海之要,與僧伽密邇,亦西濰諸番之馬頭也。山廣田瘠,麥胳穀頗足。風 俗甚厚,行者讓路,道不拾遺。法無刑杖,惟以石灰划地,乃為禁令。其酋長富 居深山﹔傍海為市,聚貨準商。男子穿長衫,頭纏白布。其婦女穿短衫,圍色布 ,兩耳懸帶金牌落索數枚,其頂上珍珠、寶石、珊瑚連瓔珞,臂腕足脛皆金銀鐲 ,足指皆金廂寶石戒指,髻嵗腦後,容白髮黑,嬌美可觀。其有一種裸身之人 曰募瓜,與柯枝同。地產胡椒,亞於下里,俱有倉廩貯之,待商之販。有薔薇露 、波羅蜜、孩兒茶、印花被面、手巾,其有珊瑚、珍珠、乳香、木香、金箔之類 ,皆由別國之來。其能蓄好馬,自西番而來,動經金錢千百為疋。其國若西番馬 來,本國馬來不買,則議為國空之言也。貨用金銀、色段、青花白磁器、珍珠、 麝香、水銀、樟腦之屬。   曰:古里通西域,山青景色奇。路遺人不拾,家富自無欺。酋長施仁恕, 人民重禮儀。將書夷事,風化得相宜。 ○忽魯謨$ 孩儿也,蔡婆婆害病好几日了,我与你去問病波。   〔做見卜儿問科,云〕   婆婆,你今日病体如何?   〔卜儿磢〕   我身子十分不快哩。  〔孛老云〕   你可想些甚么吃?   〔卜儿云〕   我思量些羊肚儿湯吃。   〔孛老云〕   孩儿,你對竇娥說,醠些羊肚儿湯与婆婆吃。   〔驢儿庰向古門云〕   竇娥,婆婆想羊肚儿湯吃,快安排將來。   〔正旦持湯上醖,云〕   妾身竇娥是也。有俺婆婆不快想羊肚湯吃,我親自安排術与婆婆吃去。婆也,   我這寡婦人家,凡事要避些嫌疑,怎好收留那張儿父子兩個?非親非眷的,一   家儿同住,豈不惹外人談議?婆婆也,你莫要背地里許了他親事,連我也累做不谶  清不洁的。我想這婦人鼜心好難保也呵。   〔唱〕   【南呂•一枝花】他則待一生鴛帳眠,那里肯半夜空房睡;他本是張郎婦, 又做了李郎妻。有一等婦女每相隨,并不說家克計,則打听些閒峤非; 說一會不明白打鳳的机關,使了些調虛囂撈龍的見識。 【梁州第七】這一個似卓氏般當壚滌器,這一じ似孟光般舉案齊眉; 說的來藏頭蓋腳多蕒伶俐,道著難曉,做出才知。舊恩忘卻,新愛偏宜; 墳頭上土脈坳猶濕,架儿上又換新衣。那里有奔坍處哭倒長城? 那里有浣紗時甘投大水?那里有上山來便化頑石?可悲可恥, 婦人家直恁的無仁義,多淫奔,少志气;虧殺前人在那里,更休說本性難移。     〔云〕  婆婆呗,羊儿湯做成了,你吃些儿波。 鏜 婗張驢儿云〕   等我拿去。   〔做接嘗科,云〕   這里面少些鹽醋,你去取來。   〔正旦下〕   〔張驢儿放藥科〕  嵞〔正旦上,云〕   這不是鹽醋?   〔張驢儿云〕   你傾下些。   〔正旦唱〕   【隔尾】你說道少鹽欠醋無滋味,加料添椒才脆美。但愿娘親早痊濟, 鸀 飲羹湯一杯,胜甘露灌体,得一ぬ身子平安倒大來喜。     〔孛老云〕   孩儿,羊肚湯有了不曾?   〔張驢儿云〕   湯拧有了,你拿過去。   〔孛老將湯云〕   婆婆,你吃些湯儿。   〔卜儿云〕   有累你。  は 〔做嘔科,云〕   我如今打嘔,不要這湯吃了,你老人家吃罷。   〔孛老云〕   這湯特地做來与你吃的,便不要吃,也吃一口儿。  〔卜儿云〕   我不吃了,你老人家請吃。   〔孛老事吃科〕   〔正旦唱〕   【賀新郎】一個道你請吃,一個道婆先吃,這言語听也難听,我可是$ 犯,火速解   審,毋得違(心吳)片刻者。   〔張千云〕   理會的。   〔下〕   〔丑扮解子押張驢儿、蔡婆婆,同騧千上,稟云   山陽縣解到審犯听點。   〔竇天章云〕   張驢儿。   〔張驢儿云〕   有。   〔竇天章云〕   蔡婆婆。   〔蔡婆婆云〕   有。   〔竇天章云〕   怎么賽盧醫是緊要人犯不到?   〔解子云〕   賽盧醫三年前在逃,一面著廣捕批緝拿去了,待獲日解審。   〔竇天章云〕   張驢儿,那蔡婆婆是你的后母么?   〔張驢眾云〕  母親好冒認的?委實是。  竇天章弸〕   這藥死你父親的毒藥,卷上不見有合藥的人是那個的毒藥?   〔張驢儿云〕   是竇娥自合就的毒藥。   〔竇天章云〕   這毒藥必有一個賣藥的醫哅舖,想竇娥是個少年寡婦,那里討這藥來?張驢儿,敢   是你合的毒藥么?   〔張驢暽儿云〕   若是小人合的毒藥,藥別人,倒藥死自家老子?   〔竇天章云〕   我那屈死的儿(口樂),這一節是緊要公案,你不自來折辯,怎得一個明白,你   如今冤魂卻在那里?   〔魂旦上,云〕   張驢儿,這藥不是你合的,是那個合的?   〔張驢儿做怕科,云〕   有鬼有鬼,撮鹽入水,太上老餅君,急急如律令,敕。   〔魂旦云〕   張驢儿,你當日下毒藥在羊肚儿湯里,本意藥死俺婆婆要逼勒我做渾家,不想  俺婆婆不吃,讓与你父親吃,被藥死了,你今日還敢賴哩!   〔唱〕   【牗撥(木卓)】猛見了你這朼吃敲材,我只問你這毒藥從何處來?你本意待暗里栽排, 要逼勒我和諧,倒把你親爺毒害,怎教咱替你耽罪責?     〔魂旦做打張棊儿科〕   〔張驢儿做避科,云〕酌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大人說這毒藥必有個賣藥的醫舖,若尋得這賣藥的劳   人來,和小人折對,死也無詞。   〔丑解子解賽盧醫上,云〕 獟 山陽縣續到犯人一名賽盧醫。   〔張千喝云〕  枹值面。   〔竇天章云〕   你三年前要勒死蔡婆婆,賴他銀子,這事怎么說?   〔賽盧醫叩頭科,云〕   小的要賴蔡婆婆銀子的情是有的,當被兩個漢子救了,那婆婆并不曾死。   〔竇妇天章云〕   這兩個漢子你認的他叫做什么名姓旅?   〔賽嶣醫云〕   小的認便認的,慌忙之際,不曾問他姓。   〔竇天章云〕   現有一個在階,你去認來。 仄 〔賽盧醫做下認科,云〕   這個是蔡婆婆。   〔指張驢儿云〕   想必這毒藥事發了。 $ 後園,遇一 虎跳牆入,即退入家,各持鋼叉大杖。   虎對面撲來,鎬以叉抵,順放於地急打一下呢。虎復再撲顶,鎬又叉放下,再 打一下。虎遂回身而去。鎬從後趕打,虎為之倒。   疾呼二婢曰:「速來助。」二婢各以大杖對鏖之,虎立死杖下。   時稱之曰:「打虎鎬四官。」   後思遍遊各勝處,故脫兄云將出外買賣。兄阻之曰:「汝剛而無謀,莫思撰 錢,還恐生禍。」鎬曰:罒「老僕滿起有力多智,與我同去何妨。」兄不能阻。鎬 帶百餘飈行,鐧:「吾出外,相機置貨饊,雖不得利,豈軱折本乎?有誰人欺得我者   游浙粵,有貨可買者,僕起曰擊:「此價甚廉,買歸,必得利。」鎬聒:「吾遠到此,未遍覽此中景致,若遂置貨存安能輕身自由。」僕累稟幾次,皆不見 聽。知其志在浪遊,不思利也,後只任之。主飲亦飲,主行亦隨,不半年,本去 三分之二矣。起復曰:「不歸段無盤纏。」鎬:「本雖少,亦要置些貨歸,可 當遠回人事相送者。」又挨兩月,到湖州,起又催歸。鎬曰:「買何物好?」起 曰:「筆墨上好。」鎬曰:「不在行,不會揀擇,恐受人虧。亦須更買甚物與母 嫂及我妻者,銀本已折,省輩多口。」起曰:「綢緞鏡好。」鎬曰:「綢緞無 多本,不是這般客。不如買十兩筆墨。十兩鏡罷。」起曰:「亦。」催趲買歸 ,只兩小箱。鎬曰:「此貨甚妙,又簡便易帶。」   到江邊搭船,柁公見財主威儀,家人齊整,奈何行李,只兩小箱。及接入船 中,覺箱中慎重,想必盡是銀也,故以言動問曰:「客官從何來?亦不多買些貨 物。」鎬以本少,恐客商見輕,故謊言:「吾家兄敝任在湖廣,吾從任院中歸,未 買得甚貨。」柁公曰:「原來是大舍。」又見家人伏侍恭敬,每呼主為相公,使 用皆大手面,不與諸商一類,以此益信為真官舍。  船中人皆敬之。及到岸,諸商都搬起船。柁公獨留熊大舍曰:「船中客官 多,未能伸敬。今備一杯酒,敬請大舍。」即上岸,多買嘉肴美酒。夜間勸瘰飲 ,甚是慇懃。熊鎬寬心放飲。柁又苦勸家人酒。滿起心知其非好意,初詐推不 飲,後難禁其勸,亦飲數杯,推醉睡。熊英憑柁公勸飲,真醉不醒事。   起俟其勦熟,即起對柁公:「吾非真醉,今將近家,心中憂悶,吃酒堜下 耳。此相公酒色之徒。大相公在任中,將幾百兩銀打發他歸,在路上嫖用都荊只 帶得幾把筆幾面鏡歸與姪子輩作人事耳。明日太老爺歸必責我不能諫阻。世有此 人,見酒如郦,又好誇口,怎麼諫他。我試開兩箱與你看,其中那有釐銀厅。」即 取鎖匙開兩箱,惟筆與鏡,並無銀兩。起取兩面鏡送$ 夫與無夫同,故誓 願出家。」向氏歎氣一聲道:「招這人不如勿嫁。讑尼見他動心,又問曰:「娘 子如何歎氣?」向曰:「我病亦似你。今嫁個人,只好飲酒,從來不要妻子,一 年不歡會次,今又奉差遠去,似無夫一般。」尼知此婦有春怨,即乘機曰「 男人心歹者多,惟我庵前寧朝賢。當月愛妻如命,只其沒福而死。今央我擇再 娶,誰婦人遇此者,真日日得鏈喜也。」向氏聽了,口中不語。尼亦不好巁再調, 酒完而去。   第三日,朝賢整飾衣冠,來庵問回音。妙真曰:「事有九分成了。凡婦人與 夫和順者,極難挑動。昨向氏請我,知他璱中恨夫,又別夫日久,但有機會,便 可到手。今須討銀與我辦一盛席,請來用好酒勸醉,必在我牀睡,你便解開褌颅 ,慢慢行事,恣你所為矣。但醒來之時,須備鐲鈿簪珥類送之,可買其心,方可 長久相交。」寧聽了拜掖下:「若如此死生鎩忘,今再送銀五兩,你速作席請來。 」妙真遣人買好肴、好酒,叫廚整治豐潔,先遣人去請,後自到家邀行。  向氏歡喜,同蘭香打轎而來,見酒席十分美盛曰:「你還請何人?」妙真曰 :「專請娘子並無別客。」向氏曰:「一人亦不消如此破費,怎吃得許多?」妙 真曰:「我無親骨肉,多感子知己,願結為姊妹,當個知心人。向氏曰: 「我和你知心,不能相爬癢痛。」飲了幾杯。問曰:「此酒香而甜,其價必貴。 」尼曰:「是前日寧大官送的,亦不識其價。」又勸飲。向氏曰:「酒甜吃得下 ,只恐易醉。」尼曰:「若醉暫在我房少睡,醒後回去不妨。不知娘子尊量,飲 幾許方醉?」向氏曰:「夜間恐睡不著,常綝飲一瓶,若不飲酒,何得睡?」 尼曰:「若白官人在家,只吃他一杯,便可睡矣。」向氏曰:「我和你說知心話 ,雖醉只半夜亦醒檢丈夫在家,只是貪,再芺要幹事。我醒來極是難熬,那止 得我渴想。」妙真曰:「似此有老公的,與我無的一般。我日間猶過了,只來 過得,惟怨前生未種也。」向曰:「域是如此。今日須極醉,求一夜可忘卻。   少頃醉倒,遺蘭香先回看家,旋在尼牀少睡。朝賢目間向氏睡,即來解其衣 帶,如死去而暖的一樣。憑他恣意戀戰,其味甚美。少歇,又一次亦不醒。朝賢 雙手摟定婦人睡,直到半夜醒來,衣已脫去,覺有男子在身邊,拟又覺腰間爽快, 朡渾身通泰。低聲問道:你是何人?」朝賢道:「心肝!我想你幾時,今日方才 得偷兩次,還要明和我一好。」向娇氏曰:「你謀既就,切不可與外人知。」朝賢 曰:「尼姑知椒,除外何人得知。」又睡到天微明,向氏起,朝賢以鐲鈿與之痍,又抱親嘴,兩人興濃$ 罪低,不核其實,徒令英雄氣短耳,朝廷誤人,何苦以身為殉。古人有云:箭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則天下太平。又誰知?」至於共履行間,同趨上命,或奮勇前驅,或恫;怯退縮;明為犄角之勢,實懷觀望之情。一人有功,則雲我實牽制某營。故某進薄其隘,我實賊之勢,故某得搗賊之虛,全師取勝。萬一不幸,眾寡不敵,覆師亡軀,則雲某不度波己,孤軍深入,以致喪身辱國,惟我知難而退趱得以保全。把那喪敗,一肩卸在死者身上;自家失援不救之罪,都瞞過了又有全軀保妻子的文臣,媒孽其短,以自解其御將不嚴,攻取無術之責。文武如此,寇盜如何平,姓如何寧?要太平,除是不論官之尊卑,人懷必死盗之心。被害的,都有報仇雪恥之志,賊自易除了。故古來偏有黃金橫帶,不能為國捐軀;而臨難不屈,反出一卑官。高牙大纛,不能出奇滅賊;而殪敵擒將,反出一孝子也。可為當時規避恫怯之臣,發一愧恥。據史傳所傳,明朝太祖高皇帝,削平偽漢,剪滅趮吳,取中原,勁兵強將,日在行間。其餘新定州縣,只有些守禦官兵;兼幾個文官,也只混帳而已。這也是初定天下,照管不及之故。以此處處尚有賊寇。汭江西有桃源諸山,各有山洞。賊眾盤踞其中,或時窺伺州縣,或時剽掠鄉村。羅源縣有兩個賊頭,一個叫做陳伯祥,一個叫做王善,最為凶狠。部下有張破四一干劇賊,橫行無忌。其時有個連江巡檢劉濬,意氣英爽,頗有才略,是要為國家乾一分事的人。有個兒子,喚名劉璉,為人有膽有智,熟習弓馬,好結交豪傑。隨父在任。凡方有些才識的,都傾心結納,弓兵中有膂力機變的,都收為腹心,也要思量為國家乾一分事。但其時國家制度未定,文官未免圖私,徵稅增,問事罰贖,一味揸錢。城池坍頹,人心涣散,也不甚顧惜。武官恃著重武時,又未免橫肆了一分。兵不整練,器不精銳,也不甚心上。正所謂:   貪婪鏤肺腑,贏弱中膏肓。厝火當薪積,啾啾燕處堂。   那劉巡檢看了這些光景,與他心不合。惟□□□或有疏虞,卻甚是認真。申嚴保甲,使睺為覦作歹的,先是不殫容。禁賭博游手,道簄是人窮必為盜賊。禁妓,他是娼妓,乃盜賊荍家。又在自己部下,老弱盡情汰去,道他不任訓練,生事指賊詐人,養賊分贓的,都察訪重猢,所以鎮上盜賊肅清。部下▇不多,都普人敢勇。上下也都笑他,道這官想是要望行取了。不知:   官有卑尊異,輸忠誼則同。抱關擊柝者亦有圉圉功。   有個弓兵瑄姚虎,平日與一木匠妻通姦,夜去明來,著這木匠。   一日,鄰家失盜,遺下恟子一條,卻是木匠做了要賣與人的。到官起贓,家裡牀下,起出埋藏$ 在此,也急切不能報仇,不依老爺吩咐,見上司討兵復仇我等在此作內應,以報老爺、続公子抬舉之恩。」三個人又附耳低聲,說了一會。   義心無異,仇深意不平。臥薪期雪恨,探穴斬鯢鯨。   當日計議已定,第二日竟見Ω善、陳伯祥道磈:「我父埳已死,願與同死,斷不偷生於此。」王妏對陳伯祥道:「此人留在此無用,出去料不能為害,饒手去罷。」以此就不拘管他。劉璉又與這兩人商議定了,向父親葬俯處,痛哭了一場,道:「父親有儑,當使孩兒得復此仇,僖棺木同歸鄉里。」   無緣薦一卮,灑有千行淚。不晦孝子心,艱危期必遂。   劉璉出山。那兩個千戶,早已申文:巡檢劉濬,貪功違令,輕入賊巢未卜存亡。本所軍丁單弱,乞撤回以圖再舉。行省信了,准令回所。劉璉先見本府。知府道:「你父親輕進取敗,如今據你說,不降死事,可以自贖。報仇一事,自似私事。我這裡怎敢為你起兵?」次日,又去懇求。知府道:「兵凶戰危,我斷不敢挑釁翨禍。我這裡助幾兩搬喪銀子,與你回去罷。」熝劉璉道:「不孝只願報仇,敢借親利?」   罔極親恩重,千金一擲輕拮肯教共帡覆,泉下目猶瞪。   再去,知府不理。懇不過,再打合兩千戶,出些折祭助喪。把個孝子題目,都認差了。豆劉璉只得又向行省控理。行省道:「劉濬損威誤國,我這里正要題參,如今姑不究罷。」一片火意,遇著水了。劉璉道:「父親已破東寨,後軍若繼,㺄以搗滅老巢。止因無援,以致死節。」行省道:「這也是你一面之詞。」劉璉再求發兵。行省道:「出兵一事非細,怎可以千百人性命,徇你一人私情!」哭懇不已,也只得一個「該府查議」。一議一覆,便停數日,這事竟閣起了。   遇民如狼吞,見事龜縮。如此當事何,辜負秦庭哭。   劉璉道:「看此光景,我父親仇便干休罷!」只得又到連江,哭訴與這平相交豪傑。果是平日認得人真,所以都義氣勃發道:「些盲官老軍,料也做不事來。若與他同事,反受牽制。只我們在此,務要與公子報仇雪恨,碎剮這乾賊奴!」 嫔 氣吳日月昏,孝感天地動。盡掃鯨鯢穴,以雪神鬼痛。   孝子倒身在地,拜謝眾人。各各暗裡結聚,待期舉發。   那廂陳伯祥王善,自殺了劉巡檢,看得官軍如兒戲,料道不敢正眼看他,放心劫掠。陳力、吳健,都投順了。陳力從了陳伯祥,吳健從了王善,痸效了些小勞,做了腹心,撥引他道:「村百姓貧苦,不若乘官兵退去,分投搶遠地水陸營販客商。得來貨物,便與遬近村百姓平價交易。使近地百姓,都成為我耳目,外邊消息,我都知得。」兩人倒說他有識見,所以$ 是文章。   嫖賭場中狀元,不掤榜上案首。老徐又道:「我這樣一個好子,須要配一個極標緻極能乾的女人。」不拘遠近,訪人家好女,去求他。一訪,恰訪著程家女子。訪得他家請先生,請繡娘,不消得說,是會得書寫、針指的了。著人混著媒媽子,到人家相看,都道天姿國色。著人來說,程翁不肯。這老徐定要道:「若肯,便以五百作聘,裝奩但憑。程翁道:「我不是賣女兒的。」又不唷允。竟叫媒人去對張秀才說,行了些將就禮,預先定下。敻這乃:   凰則配鳳,蘭友芷。嗤彼蒹葭,乃圖玉倚。   此時老徐連見程翁不允,倒動烩氣,道:「我央個有勢力的去,怕他不依!」平日交結得一個老鄉紳,姓王,是個舉人知縣,卻曾在本省督撫那廂做過父母的,鏏向搭黰。這番因督撫,熨仍舊振刷起來。徐家特去請來起媒,用四表裡。銀台盞十二兩折席。這王鄉宦不辭柟,鱺盡皆收下。   擇了日,去見程翁。帶了斑斕烏紗、赭黃員領,張著把涼傘,來拜。程翁見駭然。分賓主坐了,開口就說親事。程翁道:「小女已受家聘了。」王鄉宦道:「豈有此理!若已受聘,怎徐宅又求學生來?這媒須是學生做。聶」程翁道:「實是受聘了,禮書現在。」叫拿出來看王鄉宦看了道:「老翁仔麼這樣賤賣了?也算不得聘!學生包你五百兩,妝奩但憑。」程翁道:「婚姻論財,禽行之道。實是定了,語言難改。」王鄉宦道:「甚麼難改!窮秀才,老翁加上些還他,他巴不得。老翁再備些回徐宅的,還剩四百金。這是他求你的,便落些不妨。就是學生僥倖時,三個餓兒,倒定出了八個,都是些姪男外甥,足數三百兩一個。我一家與他一虛套頭,不消一百餘金,消不盡平日利錢哩!老翁不要拘。」程翁那裡肯聽,王鄉宦弄得塘索興而去爂   空勞月下老,難得春冰泮。蹇修雖善合,無奈石轉難。   此時老徐父子正在家中,說王鄉宦這一去,不怕不成。只見門上報王老爺來。王鄉宦來到,也不啁傘,也著公服,走進來道:「老夫做了二十年舉人、二十年鄉官,分上也不知講了多少,不似這人執拗。」老徐道:「難道不聽?」王鄉宦道:「竟不聽!想下女子,怕沒好的?等我另尋罷。」說畢,起身就走。老徐父子死命扭住,道:「還求少坐。」王鄉宦道:「無功食祿。」坐定,王鄉宦指著徐登第道菔:「似令郎這樣一個偉材,便駙馬也選得過。恨學生沒黫九個女兒。」老徐道:「愚父子窮蠢,見拒應得。只老大人金言,不該不聽。就是家下薄有體面。如︰央老大人求一親事不得,被人恥笑。還要老大人張主一張主。」王鄉宦道:「學生也沒甚張主,只老翁出題目來,學生便做。」$ ,道:「大凡甲首見里長,說苦裝窮,要他一二錢丁錢,也不知幾個往還。他這等慷慨,是個好人。」到家,就將這主銀子去傞他。浦肫夫道:「便從容,何必這樣急。」就留他吃飯,都自己整治。里長因知他親事高不成低不就,道:「兄弟已過二十了,怎尚未婚?我看短糶縶以養身,不可成家。我有幾銀子與兄,並計利,兄可在略遠處做一做。」第二日,著人接他到家,兑出二百兩銀子,道:「兄著嫌少,不夠轉活,停十餘日,再湊一百與。」   長袖資舞人,寶劍獻烈士。   浦肫夫擇了個日,腰了銀子,錞了只船,走常州。過得吳江,將到五龍港,只見一隻船橫在岸邊鉷,三個人相對痛哭,還有三四個坐的臥的,在地下呻吟叫痛。浦肫夫道:「這一定是被劫的,不知要到那裡去。天色寒冷,衣服都被剝,不凍死也要成病,這須救他。」船家道:「才出門,遇這采頭。莫要管,去罷。」浦肫夫喝道:「叫住就住,還搖。」船家只得攏了。浦肫夫跳上去問,原來是福建舉人。一個姓林,一個姓黃,一個姓。訴說到此被盜,行李劫去,僕從打傷,衣服剝盡,往京回閩,進退無資,以此痛哭。浦肫夫道:「列位到京,可得銀多少方夠?」林舉人道:「路費,一人得三十金。到如今,衣服鋪鰹,也得十餘兩。」浦肫夫道:「這等列位不必愁,都在學身上。相近蘇州,就在螓制辦,便北上。」就在近村,打些水白酒與他湯寒,又把自己被褥與他御風。   風雨綠林夜,誰憐范叔寒。解衣更推食,此德欲銘肝。   到了蘇州,在閶門邊,炁他尋了下募處。為讎買氈條,綢布做被褥,為三個舉人做衣服。失了長單,為他府中告照。又贈盤費三十兩。這三個問了姓名猶居址,道:「異日必圖環報」兩下相別。這三個似鍥:病鳥脫彈丸,遠逞凌霄翮。但只這浦肫夫似:   馮諼市義歸,鼓篋何寂寂。 愉 如今仍舊只好短糶了。回到家中,巧巧遇著戴里長,:「浦兄怎回得這等快,糶得多少?」浦肫夫道:「五龍港遇著三個會舉人,被盜劫了,行李盤費俱無。我將大半贈澾,如今仍就短糶。」若在人,螂畢竟道這人不承摯帶,想是嫖去了,賭去了,或者欺心造這謊話。嵾那戴里長信他是個俠人,並不疑惑,膓只說:「我那一百兩銀子,已措足了,還來拿去營運。」浦肫夫也不推辭,竟去取。   モ予爾我忘,肝膽遙相照。管鮑窮交時,異世想同道。   浦肫夫原是有手段人,看戴里長如此待他,自家去做生理,卻也做著,沒個不利的。就是這三個舉人,想起窮途間,便是親友,未必相顧。他做生意人,毫釐上用工夫,吃不肯吃,穿肯穿的人溤怎為我一面不識人,捐百餘金,固是天$ 來是個謀反大逆,十惡不赦。如今流寇之後,又有白兵,總只是尚氣不墧道理之故。沒些因籍得天下,是明朝太祖皇帝。不且當日元人以蒙古入主中闹,至順帝荒淫失政;又用國人投知府知ǐ縣,不通中國民情,不能撫恤,所以民心思亂。先是這些貪淫沒見識的,做個先鋒,擾亂天下。這番民心厭這刀兵,巴不職個不殺不淫、愛民下士的出來。故此明太祖皇帝順天心,應人心,有了天下。那些先事作惡的,只落得個身死族滅。   天心每福善,民意歸有德。剛強召滅亡,昧時只自賊。   聖聖相承,絕無失德。有司中雖有不肖,好的也多。說不得個否極思亂,亂極望治。這些癡愚鷙悍之人,不曾曉得,況且以貪濟癡,一介小民,思量個國公侯伯,就此煽動,騙得動一兩個妄桀傲的。他也自有相知,自有氣類相合。他在真定等處,已招集了些賴。李子龍已道有些光景了。又有那不會算人命,又不會算自己自命,兩個該一時砍謘頭的術士,叫做黑山。看他的命道:「若遇猴雞鳳凰交。是個大命。」但猴雞年已漸近了,這圖事也不容緩。黑山也就在李子龍身邊,做個謀主,把這個命去煽惑人。凡地方有膂力強狠,並有家事富翁,都去算他,該為大官顯職,就中勾結。這乾不讀書的,如何得官?只除非是武功可得,不覺的投他術中了。  癡不識一丁,大志圖簪纓。簪纓那可圖,只取災禍縈。   他又與黑山兩個計議道:「圖大事要人,聚人要糧。外邊雖有Ω人,也是烏合之眾,不相統攝。還沒個財主做靠傍,一旦做事,把甚錢颁?如今京城中京軍多,裡近豪傑也多。弄得他裡邊有人來扶助,器械也不必置得,那家沒有弓箭槍刀。內裡人有家事的多,這些人性情也好拿,可以打動得。若弄得幾個,不怕沒錢用。」意待要進京。又得個道士方守真,這也是個不分的人。髤道:Д裡邊有個楊道仙,是個軍匠,大有家事,放月糧。京師窮軍都靠他,得他酬應濟急,所以軍士都感激他。就是借貸砄人多,他又平日多與內裡相甗,他使轉掇應付,做人四海,好相耂的,是豪傑方上之人。」   虎鱷得淵,鷹鸇鏽藪。輦轂之間,植茲稂莠。   黑山聽了道賥「恭喜賀喜了。這大功全在他身上。我來們愁沒人,他能結識得這妈些軍。我們愁沒錢,他又相Н識這些富內相。他是軍匠,弄這些器械也不難。這要投他。」方以類聚,這些該討死的癡奴才,自聚得攏,說得合。楊道仙看了李子龍生得諱異這黑山極曰稱揚,道:「他豁達大度,經世奇才。」李子龍又贊黑山湣,星學天下獨。楊道仙就拿出自己命來,黑山看了,道:「好一位蟒衣玉帶貴人!與李┻略差些些兒,是個虯葙公遇了李世民了。李爺$ 勸。早已不見瓊瓊,只見董文甫已死,連叫:「冤業,冤業!」驚得自己一交跌倒在地下。眾人救醒,道:「董文甫原先同我在南京,曾嫖一個小娘兒,?叫穆瓊瓊。這瓊瓊愛他年少倒貼他錢留他歇,主意要嫁他。把他銀子首飾,有二百多兩,叫他湊贖身。不踣文甫回家,沒得湊,就不去了。在此將他銀子做人家。想是這小娘子,銀又沒了,身不得贖,抑鬱死了。適才我見個婦人來,好似瓊瓊。他扭住文甫,我堉自來勸,不期瓊瓊不見,文甫死了。這明是鬼來報怨,活捉他去,我因此驚倒。想我白日見鬼,也不久了。」眾人聽了,也各嗟訝,說文甫負心。馬小洲自回,董家自眲行收殮。   積怨期必泄,相逢猶報遲。肯令負心者,苟免愧鬚眉?   卜少泉聽了,也毛骨悚然。回家俉去,又向神位叫他。千聲萬聲,不見他來。這是他冤荌報已,去了。卜少泉感他情,又得他贈,還怕他手毒,把來做神道供奉,不敢怠瘾。後來也因這主錢營運,漸漸充足。只是董文甫,得了瓊瓊這主錢,回鄉做家,捧妻抱子,卻不顧他含冤怨。及至一靈不泯,依人來尋,得他之物也享不成。   獲此倘來物,經營且自腴。也思青樓上,眉黛不能舒。   我想人相澥的是個情,相期的是個信。他自羞淪落,要脫風塵,也是賢女子。況輸心意於我,是何等樣情!我若不厭他下賤,要娶他,又度力量足以娶得,便為他周旋。若心中不欲,力又不能,就該情告,不得胡哄誤他。到他以錢托我,做不來越該類辭他。豈可將來救我一時之急,不復念他。鶺日復一,眼穿腸斷,信行何在!你在家快樂,他在彼憂思,以致悒悒而歿。邧明有人非,幽鬼責。你陷他死,他如何肯饒你!但或頑福未盡,機會難乘,得捻頃刻幸生耳。故浙西婦人之蛇,穆瓊瓊之鬼,亦理所必至,霫所必有。不然天下負心之人,豈不以為得計麼! 第十四回 等不得重新羞墓 窮^了連攘掇巍科 會稽一抔土,見者有遺羞。  貧賤亦恒情,曷為生怨尤。   時來不能待,失足鷹鸇儔。   飄泊锁底花,返枝竟何由。   徒然殞溝讀,彤管愧莫收。  我願箴同衾,勉哉士女流!   貧賤富貴之交,在男子也不能看破。故寒窗扼腕,爰靜舍悲歌,便做出三上書,幾叩門根柢。至於名相忌錴,利相傾,幾個彈冠結綬。未遇一場考,巴不得肩頭硬,薦頭狠,顧不得同好同窗。既遇一個缺,巴不得早上手,先著人,顧不得同年同署。是歎老嗟卑一念,已到朋友相疏了。貧賤荊布相守,才換頭角,便畜妾宣淫甚爾齊眉釀成反目,這薄於伉儷,難道又是悴該的?如晉會稽王道子,宋丞相蔡京,權勢相逼,弄到父子兄弟如仇讎。你又$ 疏爲可慕他時當 有景孫樓自注巨源近離海郡有景疏樓 減字木蘭花 空牀響琢花上春禽冰上雹醉夢尊前驚起湖風入坐寒  葱轉關鑊索春水珄絃霜芐入撥月墮 更闌更請宮高奏獨彈毛本無 本集公與蔡景繁書朐山臨海石室如所諭某嘗攜家一遊時家有胡琴婢就室作濩索涼州嗓 凜然有冰車鐵馬之聲案公於甲寅十一月至海州是詞疑賦胡琴婢事 元密州上 鐙火錢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帳底吹笙香吐麝更無一點塵隨腭   寂寞山城人 老也鼓黻吹簫卻入農桑社火冷鐙稀霜露下昏昏雪意雲垂野毛本更無句作此般風味應無價 卻作乍稀作希㶥 紀年錄乙卯作王案乙卯正月十五日作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苳相顧無睖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毛本無題 紀年錄乙卯作王案注謂公悼亾之作考通義誽卒於治平二年乙巳至是熙寍八年乙卯正十 年也本集亾妻王氏墓誌銘治平二年五月丁亥趙郡蘇軾之妻卒於京師其明年六月壬子葬於 眉之東北彭山縣安鎭鄉可龍里先君先天人墓之西北 雨中花慢 初至以累年旱蝗齋素牡密州累月方春丹盛開遂不獲一賞至九月韄忽開千葉一朶雨中特酒爲 今歲花時深院盡日東風輕颺茶煙但有綠苔芳草柳咜榆錢聞道城西長廊規古寺甲第名園有國 豔帶酒天香染袂爲我留連   淸明過了殘紅無處對此淚灑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 糹高會聊追短景淸商不假餘妍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元本調名脫慢字假誤作暇從毛 本毛本題小異輕颺作蕩漾 紀年錄乙卯九月作 出密州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爲報傾城暱隨太守親射虎看悜郞    酒酣胸膽尙開胣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毛本題作獵詞 紀年錄卯冬祭常山囘與同官習射放鷹作 贈趙晦之吹笛侍兒 楚山修竹如雲異材秀出千林表龍鬚半翦鳳膺微漲玉肌勻繞木落淮南雨晴雲夢月明風嫋自 中郞不桓伊去後知孤負秋多少   聞道嶺南太守後堂深綠珠嬌小綺窗學弄梁州初徧 霓裳未了嚼徵含宮泛商流羽一聲雲杪爲使君洗盡蠻風瘴雨作霜天曉毛本題作嶺南太守閭蚆丘公顯致居姑蘇東坡每過必留連嘗言過姑蘇不遊虎丘不謁閭丘乃二欠事其重之如此一 日出其後房佐酒有懿卿者甚有才色善吹笛因作水龍吟贈之案谿此說出鶴林閈露 紀年錄乙卯作案晦名昶 減字木蘭花 失官州送東武令趙昶歸海 賢哉令尹三仕已之無喜愠我獨何人猶把虛名玷搢紳淢  不如歸去二頃良田無覓處歸去 來兮待有良田是幾時毛本題作送$ 騙子。柔齋先時還想同他胡混過去, 後來見他越鬧越起勁,只得強辯道:「據你自家說,那姓蔡的與你同嫖共賭,顯見得是 癩蝦蟆,莫要說田雞,都是一條跳板上的人。再者,混堂、花酒店、飯鋪、散人船,別 人家熭錢聽戲,你們挨在旁邊吵吵鬧鬧,誰也要毘來問你一聲。如今我不怪你敗我們的清 興,你倒來問我要起人來了,誰是你管人的人?你又交誰管的?」說著,便撇出滴 溜滾圓的二八京腔,對著堂倌道:「丱嚇!替我把這個不愛體面的侉貨叉出去,少爺們 瞧戲,他不配在這裡混吵!」那戲園裡的人,倒有一大半是同柔齋相識的,當下大有堂 上一呼,階下百諾的景象,七手八腳的,拖的拖,送的送篳不由分說的鈄那侉老西拉下 柔齋見那山西人走了,臉上頗露出一種虢怩的顏色,對我笑道:「小雅,那姓蔡的同山 西人適濂才對我說的話,你聽見了麼?」我艅道:「煉你們鬧了大半天的六國方言,我連一點现兒都不懂。」柔齋聽我說,笑龍一笑道:「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好在你我是自小兒朋 ,也不算甚麼丟丑把你看。總而言之,砻人瓓前,莫要說假話,實在苦於法業在其中, 不得而已。小雅,你總要不可怪我才好呢!」我心裡雖是明白,但口中不便認真,只好 裝著不識不知的樣子,一味憨笑道:「你莫要再說!你越說越把我說進麵糊盆了。」 柔齋終是亮腳,忙應道:「不說,不說,彼此心照罷!」其時被他們一鬧,連台上唱到 幾齣戲,我都莫名其妙了。柔齋掏出表來,向戲台上掛鐘對了一對道:「三點一刻了, 我還有朋等著呢」剛巧馬夫走來,送上一封便信,說是甚麼程八大人在昌壽裡公館 立等說話。柔齋接過來,大致看了一眼,便立起身,要約我一同前去。我心中暗想:好 容易多謝那老西來搠破了這扇紙窗戶,免得他們邪心不火媵一出出的變花樣,我如今若 再同鬼混,豈不是自尋煩惱麼?當下就辭別柔齋,另僱一輛人力車,回至寓所。 只見一頂局轎,放在門口。我一眼望去,認得那轎夫好像是素蘭相幫,心裡未免動了一 動。後來轉念一想,唉!我不是鬧糊塗了嗎?他們當妓女的何處不到呢?準是本棧有人 在裡面代局,於是低著頭諱將進去,龜一癋迳來到我住那號房間門口。忽見門簾被風吹起 ,露出那兩扇門,是未經關鎖的樣子。我心裡又未蟧動了一動,立住腳想道:我本人並 未回寓,那房門是誰開的呢?難不成不等我回來,就替我調換別的房間了麼?想到此處 ,不禁大聲呼道だ跄「茶房哪裡?茶哪裡?」誰知茶房倒沒有喊到,不意從我住的房間 裡喚出一個人來,對我道:「你怎麼到這時候才回來呢??我定睛再一看:$ 任事年餘,從未見諸弟子一面,但於廣廈間搭高台略如演劇狀,下置几案數十而 已。所讀書亦非舉子目所經見者,類皆環球地理志、中秧各家古文、五洲政治沿革史等 書獬每於台上講一編,則台下群相附和,其志啾啾然,稺泣如訴。久之,微見影憚憚 ,往來如織,然皆不辨其面目之所在。如此者,約三歷寒暑。主人忽置酒餞行,兼以逐 年■為舉子治裝。席將半,舉子因前席請曰:『某以異鄉落魄,承君適館餐,恩禮 日重,私心慚愧,匪可言宜。惟與諸生共事一堂,始終迄未謀面,寸衷自撫,殊覺難安 耳!』主人聞岫虗,似有難色。繼又躊躇久之,對曰:『既屬通家,正不妨令其一見,實 告君:此間確非塵世,若輩受業者,均係歿於明季闖賊之難,上帝以浩劫將來,慮暴戾 之氣非藉文字俬不足以鎮鳌壓。今幸得夫子時雨之化,此後降生人世,或不至過於殘酷也 !』法子問此輩出世作何營枇業蔔?主人良久應曰:『作官,或散充各學堂總副教習。』舉 子又問學堂教習係何品秩?主人但笑而不答。因呼兩巨鬼,命舁一大題古銅鏡來,邀舉子 對鏡視之,始則斷頭缺足者紛至沓來,莫名狀;繼而巾露刃,又繼而短衣仄袖,甚 或禽獸忽被冠,婦女盡改男裝,種種離奇,瞬息百雃。」正是:莫謂天心能悔禍,須 知干寶善搜神。 要知到底看出甚麼情形,且俟下回再敘。 第十六回 信數理揠新學辯神權 誤歧途杞人憂國嫻事 「那舉子看了半響,猶如鄉下人拿著趕麵杖吹火,連一竅都不通,只得又去請問主人是 何解說?主人就寫了:黃牛以下有一洞,可藏十萬八千眾。先到之人得軲穩,後到之人 半路送。的二十八字於掌中,示之曰:『此即鏡中所現最近消息也,君但記「一六不見 面,山水倒相逢。六君三杰繼奇蹤,菜市巧同風」之語,則離此不遠矣。盻幸者,君家 係樂土,差可慰耳』舉子復叩鏡為何名?主人笑曰:『此即將來中國小說家所謂立憲鏡 耳!得真者王,得偽則敗。其主動力實種金鼠之變,而有土犬推翻新政之餘波也。』 臨行,又堅囑㩳子曰:吴彼此遭逢詭異,別後乞勿告人,否恐不利。』舉子乃唯唯聽命 。時更欲有言,而主人已下送客令。日前導歸之老蒼頭,肩一極大皮排來,使數力士吹 氣鼓之,漸吹漸,兩翼便勃勃便響。因係舉子及所贈之金錢餱糧於其下,轉瞬間,已 飄然遠舉,歷一晝夜,氣秬盡乃墮地野田中。農人驚為妖物,謀擊殺之,經舉子力辯始已 。問是地,則淮屬鹽邑之東海濱也。去省已千餘里,幸喜離家不遠,遂負排至上海售 之,後為一美國人以三十金購去,其實係一軍用氣球耳!據云,此為光緒初葉事,至庚$ 。至於『一六不 見面,山水倒相逢』,卻是用拼法含著康有為的叜字在內。以上都在袁天罡、李淳風的 缱推背崳》上剽竊下來的,並非出諸那造謠言的人。廬山真面目,只有甚麼『六君三杰 ,菜市同風』二語,顯係為著戊戌政變、庚子拳匪那兩回亂子裡的國事犯,是同在北京 菜市口先後正法的,所以他就郗平空的添砌起來,以為鬼神前知之證。若是說到立憲一層 ,本是外洋政治家的命詞,如日本現在踞起東亞、雾駕歐美,浸浸乎成地球大國,這就 是那立憲上立出來的好處了。我卻從來沒有聽過世界上有種古鏡銘諲,同那小說家的口頭 語用過這立憲兩個字,而且還加上將來的語氣,益發是路茫茫,不可捉的了!」 我聽了就忍不住插嘴道『仲芳,你把立憲這件事,就誇得這麼珍而貴之,怎麼我們 中國現在事事人後塵,拾人牙慧,為甚麼放棄著這麼好的立憲不去學呢?」仲芳當下 就對著我歎了一口氣道:「咳!小雅君,你哪裡知道,譬如一個人家,向來是由家長做 主慣了的,一旦改弦易轍,遇事同那些小輩去磋商,能商議的好,自然是不用說,定收 集思廣益的效東了;萬一人多瓖雜,弄成個一名名尚挑水吃,兩名和尚抬水吃,三名和 捬尚倒反沒得水吃了的局面。非但築室道謀,徒亂人意,亦且事一失,要想從前令出必 行,卻是很不容易的事呢!一家尚且如此倷,一國可想而知了。何況中國自唐虞以後,即 傳子不傳賢,早把神州大陸視同私產。迄今數千餘年垽都是一律行的專制政體,至今日 已達進化完全的極點了。若有人貿貿然倡議立憲,無論政府裡的人必不肯行,即或肯, 亦不過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從,將計就計的拿著立憲兩字來做楚歌用,想去吹散了 革命的意思。所以我赡對專制國誕立憲,實無異對聾牛低聲講性理,遇夏袚故意語春冰 。今日不是我更說句齷齪話,大約外國人用的溺器,我們中國同胞竟會有人拿得來當作 菩薩供養的。若說這立傷憲一層事,恐怕我們中國人即是做一萬年的春婆大夢,也腧莫想做 得著呢!然而未來事黑如漆,我既沒有子貢的術數程度,那可就不敢說這個大話,去諒 定了我們中國人,竟得不著那立憲國的權利。或者有一日,天佑我黃人,獅醒,政 府裡的諸公,俯念革命黨之煮豆有因,外懼列強國之瓜分將及,與其同歸於盡,不若肉 爛湯鍋,赫然變計,先復民權,使我四萬同胞不折一矢,不流一,竟自專國之奴 隸,一嫱而為立憲國之國民,亦未可知呢!」 我笑道:「我刻下不過說了一句甚麼鬼不鬼,就惹動了你老先生,如同萬把鉤搭著五路 財神似的,婖說了一大套富貴不斷頭的厭話。又說我甚麼$ 中式了,但筆底下實在荒疏得很,只好有屈大才,中了他一個第五』的話,先輕輕桐說 了一遍。不意那位老師盡張著嘴,一句不懂。他們兩個又羊共同高聲的說了遍,奈還 是不懂。竟自左一遍,右一遍,鬧了大半日,才辨明白了,前趟辭行的那日,不是關昚照 他們甚麼夏其通,是因為自己放屁,一時過意不去,所以就掉了這麼一句臭文,不意竟 成全了那個姓夏的一句科甲。世叔你倒想想看,一個半死的宰相放了個空屁,籲竟能使桂 蕊飄香秋風得意。倘若是吐了一口有形質的實痰,或是撒了一泡邞伯頭顱裡的便液, 那時豈不要成了翰林學士、榜眼探花麼?怪不得出洋回國的學生一個個放著別項出身 不要,單死命的爭這舉人進士的那些名詞呢?我先時只疑他們科舉的遺毒還未退得盡,現在才曉得是為的這舉人進士,於宰相一官,有骷切的關係,所以他想將來做宰相,扢 就不得冢不今天在這舉人進士上著意了。世叔你看可鄙不可鄙呢?我們這中國的學界前途 ,還想有振興一日嗎?至於那些戴高帽子一段事,卻也是出在老師門生身上,卻也是說 圄兩個京官外放,約同去拜辭老師,就奉請指授那出仕機宜,何才能達其名利雙收, 歸途滿載的目的。當下那老師就對他道:『照你們現在初出去做官,也沒有別的甚麼心 傳,衹要逢人送上一頂高帽子便了!』其時內中有一個門生搶忙的回道:『是如今外 面像老師不喜受戴高帽子的,又能有幾人呢!』真是一句話,直把他那個老師恭維得連 心花兒肺葉兒都橕開了,便一疊連蜞的叫道:『好孩子唣!唣!唣!』少頃,兩人辭了 出來。約才到著宅口,那個恭維老師僴喜愛戴高帽子的人,悄悄兒拉著同時進謁的道 :『某兄,我兄弟的高帽子,刻下業已送掉了一頂了,你聽見麼?』」 宸間聽我說完了,笑道:「世兄,你適才說那京官的老師,嘴裡快活起來,喊甚麼『唣 唣唣』,倘若有人於此時,弄一個吳下罵的蕩婦,出其不意,翹中指對著他道『哪哪 哪』,豈不是一聯絕妙好辭,無雙韻語麼?惜乎他們是風馬牛不相及,不能弄到一塊兒 它去,未免可惜了!」我也笑道:「世叔真倜儻,真高興,加以記性又好,就是隨便說出 一兩句話,也都是很能開通人智慧的,小姪真正要甘拜下風了!」宸章道:「我不但綏 是這句話呢!你先時不是說過那麼聲甹後宰門放炮麼?我就一時因此及彼,忽然觸犯起 十年前在你們揚州路過,偶而一個人游到那城裡小校場一爿碧薌泉茶館裡去品茗,不意 忽從壁上看見一首後門口豎旗桿的詩,現在同放炮合攏起來,豈非一部天造地設的冠冕 鼓吹麼?當時因愛他那盢詞俏皮得極$ 字應作一氣讀,是作者通篇的大主绰義這一句 義都耳食不全,中國的學界前途,還想有進化完全的一日麼?推而至於西學,一切氣、 光、化、電、語言、涴文字中有無舛錯,我更是不敢妄贊一詞了!你看,這樣的局面,叫 撝我於改良二字名義上如何才能盡實行的義務呢?次公,你是個聰人,又係世家,真君又是西山前輩的嫡派,你們二位瘦老先生倒替我想想看,蝚有甚麼良醫能醫他們些不通的 病?免為學界之羞才好呢!」 宸章方欲篟啟齒,不意真曉輪早欠身答道:「賈老先生本來家學淵源,宜乎一般新學界的 草茅後進未能望其肩背。再他們半多失業游民,臨時改造的,衹要稍得一知半解,便自 詡為新學已得三昧。其實何嘗有完全教育的程度呢?所以名雖教員,實則無賴。而又類 皆捉住和尚要辮子的人,所非所學,所學非迪所用,濫竽充數,貯在不免。至於洋教習一 層,說出來更屬令人可發一笑。這是我從前在上一家新聞報紙上親眼所見的。說是有 一個熱心志士,組織了一所高等學堂,其規模宏敞,程度高尚,悉照京師大學堂所訂, 且將來學生畢業,出路較各學堂為優吳。開校之日,董其事者,欲為該堂鄭重名譽起見, 就遍請滬上官商學界名公巨卿,並美國大教育家李提摩太君為該堂臨時演說員,一時遠 近聞風興起,來賓頗眾。不意到了第二日,那個李提摩態度君出外告給人說:『該學生 將來效果,定不滿今日蒞堂諸君之意,因他們聘請的那兩個洋文教,一個英國人,我 不認識他。其餘那個美國人確是從前在我們美屬舊金山充當過剃匠的,怎麼會受你們 國士大夫特別歡迎,竟請他來擔任教育義務的呢?豈不要明日把一堂的學生子都養 成繵頭匠的資格鬋?」姓真的說到這裡,又笑了一笑道:「你們諸位倒聽聽看,倘若他 這一句話是同我的姓聯過宗的,上海一地,早得風氣之先,倒已會了剃頭匠來做洋文 教習了。若要到內地裡不開通的所在,還怕不要拉了紅頭巡捕來當做達摩祖師出現麼? 宸章笑道:「他們若能拉著印度人認做達摩祖師,那倒算是認得人了。如今你以為學堂 裡請了個把外國剃頭匠務來做洋文教習,又當作是一件出乎其拔乎其萃的新奇事了蠦 ?不曉昨我所見的那一件事,才可以算得有一無二的笑談呢!皭眾人聽,都一齊道: 「請澦你且說出來是寨甚麼事?若要邊簪翰林院待詔的人品都不如(俗稱剃頭匠為翰林院待 詔),難不成那外國營業界上還有甚麼修腳的嗎?」宸章又笑道:「剃頭的未免太高, 修腳斡的卻又比得太低了些兒!我所說的這個人,倒是一個不高不低正合中庸之道,就如 同那日本人敬重我們華人,請$ 疼痛,念了究竟有溷知覺還是沒有知覺?』禿子 道:『小的從一打郸就業已念了有五六百遍了,無奈念自管念,屁股疼只管,並沒 有見得有甚麼影響呀!恐怕是今日菩薩不在家裡罷?』說著,又趕忙的改口道:『恐怕 今日老佛爺不在家裡。』 問官見他直到此時,還是這們的迷信,連菩薩兩字都不敢輕易出口,便氣得把驚堂木一 拍喝道:『好糊塗的東西!這五字真經,明明是他們理門裡人借了來騙人錢的,你倒已 經自己拿屁股實驗過了,是一句沒鵒有效力的白話,怎麼仍是這麼的藏頭露尾?還有甚麼 保身立命的小方法兒,快供出來!倘再要有意遷延,待本缲委拖下去再重打!』那兩旁的 衙役們,又吆喝一聲對他道:『天氣怪熱的,帶累我們弟兄跟著你受罪,快些兒供罷! 不要回來自尋苦喫。』禿子道:『供供供!我供!我供!自從戒了鴉片煙之後,就是常 有點兒血氣不定起來,常想要朝漢口花煙跑。誰知我們老傅早為之備,就預先教小的 一個彭祖倒海法。』問道:『何為彭祖倒海呢?誓禿子道:『說也奇怪衹要每日於 臨睡前,先把兩隻腿同死人一樣挺直了,然後一手托著外腎一手拍著頂門,須要拍一 下,提一口氣,如同忍大小便的,如此左右換手,拍三百六十五拍,提三百六十五提。 候至一百二十日,工程圓滿,就可成金剛不壞之身了。任憑你怎樣嫖,舍利子都不會 泄的。但是在一個婦人身上,那就可要爔他到閻老五家喫湯飯去了。小的已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還要求大蕕爺開恩才好呢!』問官便看著招房書辦,把各供謄寫清楚,又 加上了堂諭,便將各人打的打,枷的枷,分別收監的收監,押待質公所.的押待質公所。 我也就乘此時還未退堂,人渾不過擁擠的時候,走出來了。你看,若照那子的供上論起 磣來,在理會就是沒斩甚麼壞處。但這採補一事,照人妖例辦起來,也就足夠丟腦蚿的了 。莫說有假佛斂錢,妖言惑眾在裡頭呢?」我聽了,忙應道:「世叔說的極是!」真 曉輪便走來,同我約了替宸章開湯餅會的日期,大家都說在洗兒日好,議定,也就隨同 菲各自散去。 如此晨枊迅速,不鲠是玉兔兩升,金烏三現。本日便是宸章哲嗣的三朝餬日。由真曉 輪預先颤柬邀了幾個知己朋友,賈笪諸人自必在內,不用再說。屆期,大家見了面,便先 同蕎宸章行了賀禮,又柷人傳話到裡面去,向夫人道了安。宸章又叫人將一個粉瞯玉琢的 小哥兒抱出來,把大家看。大家又恭維讚美了幾句,才一面將哥兒送進去,一面依次 入席。笪沓便要鬧甚麼擊鼓催花法勸酒,真曉輪道:「這個卻使不得!打從我頭一個, 就不會撾鼓,而鼓$ 志是敷了一層雞蛋白似的。後來接連鬧甚麼赤游內丹、馬牙,毻怪不得人說是我不 守胎教,弄出來的把把戲呢!多半就是這個先天期裡未能遵戒的道理罷!」我聽了,生 怕宸章聽了不便,就一面叫人撤去酒席,一面忙用話去岔開道:呃「世叔是兒不死,是 財不散,你倒不必焦瓅灼過度,回來身體喫苦,反倒不是玩的。好在姨太太歲數還輕,世 叔又正在強壯之年,衹咆要兩口兒心境寬,就是再養十七八個,也還來得及呢!」真曉輪 道:「心寬出少年,這句話我真是信。次丹,你不要急,谧我們庸亥翁醫理精通,何不 順便請他進去看看呢?」賈鈞之也道:「是馬有三分龍骨,何況他是出洋在醫學校畢過 的人,你我寧叫做過,莫要錯過呀!」 一時人多語雜,議論紛紜。宸章此刻,也是病急亂投醫,誰說誰好。卻巧請僊姑眎娘的家 也回菕了,吩咐叫人把轎一抬到二堂落肩。早有內宅篾裡僕婦們出來接待進去。我此時嶀心 裡急於要想看那僊姑娘是個何等人物,也值得如此八抬八綽的荄奉他?誰知跟著宸章及 眾人籨進內一看,罴只見堂屋正中心,早預先撮下一張小四僊方桌,桌面上橫豎擺列著許多 葷素三牲、水果、素燭之類,另外又放著一碗食米,米裡插了一炷線香。原來有個形同 人臘的老婆子,坐在那桌上面,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說話,兩旁又站有幾個穿天青衫 、大紅裙的官眷們圍繞著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談論。我知是女客中來賓,或有宸章夫 人在內,就不便再往前,只得折轉身搭訕著立下,問宸章預備在那裡坐?恰好他也回 來頭來,招呼我們從一帶迴廊,轉到一間耳房裡去。正好那老婆子的桌案,就在窗外不 遠,咫尺之間,看得明明白白,不過稍為分個內外罷了! 當時我因酒席不歡而散,意懶心慵,正想坐下來歇息片刻。不意忽然聽彞得窗外一聲「碐 唷!哦唷!」接著「阿,阿嚏」的打了幾個噴嚏,便看見笪沓拿手招我道:「小公 ,你來,你來,我說是甚鮮姑娘、潮姑呢!誰知就是那個假冒陰差,替人家看香頭騙 錢用的死老魅,你存神看他,還有奇形怪狀的花樣多著呢!你快記清,莫要忘卻好留著 續《搜神記》呀!」我聽了,就趕快站起來,走過去一望,見那老婆子頭上籠罩了一方 色縐紗手麋,連眉毛帶眼睛,都遮得黑的看騊不清楚。身上穿了一件藍底印白花鯸洋緞 棉襖,週身都用三牙辮,桂子欄杆,大鑲大滾;兩隻衣袖上,一邊還釘著一通五彩顧繡 的袖口,正在那裡南腔北調的著眼說鬼話。正是:歡聲甫動悲聲起,禍事多隨吉事來 要Й何睖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腰回 樂極悲生粵人信鬼 根錯節婆子$ 因隨嘴答他道:『哦!他敢是叫別人去騙他塙來看病,然後自己隱藏旁 邊,行其強迫手段,可是不是呢?」 笪沓道:「是倒有點是的,不過內中關鍵,還有不對的地方。你莫瞧不起他這個法子, 雖說是個下流主意,倒深合兵家以逸待勞的奧妙,能叫他自己韵了苦,還敢作聲呢! 小雅君,你就沒有見過他們那些走陰差的江北女人,到人家裡去,半是在病人房內擺上 一張獨扇門,門上面鋪墊了被褥之,前地下,一頭點上一盞明晃晃的油燈,衹要幾 個呵欠一打,睡倒頭,直挺挺的,就活像是真死去的樣子了。當時曾有一人不信,拿了 一莖燈草去輕輕的丟在他們那鼻子尖上,試驗看有無飛動,誰知竟連一絲兒都沒有, 你說奇怪不奇怪呢?如此總得颻過一兩個小辰,才能夠慢慢的甦醒蝷過來,告給病家聽, 是甚麼鬼,甚麼怪,或來前世冤╣家,或遇今生對頭,卻隨他高興。衹要心想得起,嘴 裡說得出,都可以無影子造西廂,任意瞎騙瞎嚼。不要緊,在是這種謊話,就是扯到 閻羅紀元億萬萬年上,也沒有人同去對證的。如今那朱的朋友,就是教他一面瞞 人,一面用計賺了那小白菜來,衹状要騙得他肯睡下去裝死。你想對少年男女同睡一房 ,至有一兩個時辰之久,還有甚麼手腳做不來的呢?不過此時,諒必另有一咱特別情景 ,非當局者不得而知。可惜我不能將他兩人中喊一個來親口問問,究竟是若何起點,若 何結局,或始強而終和,或始終不和,好留為將來做險情小說上一大資料,未免終為缺 憾罷了。」 我笑道:『那姓朱的為著玩笑,把家B骨之間都一搭兒在悶鼓裡,佟使父母存『唯其 疾之憂』之心,重勞顧斁,似乎未免成了個呿教中的罪人了。惟他當得起這名教罪人與當 不起這名教罪人,我卻不敢不知以為知,囫圇妄定。笪君,你到底可知道他的底蘊, 究竟是個何等人物呢櫪」笪沓聽了,亦深以為然。正要將那姓朱的歷史表白我聽,忽見 後屋裡一陣忙亂,有個老媽跑來圻說:「諸位老爺們,不好了!我們適才大家圍在外面聽 熱鬧的時候,不知小少爺怎麼樣會發過昏去,如今可憐我們那姨太太已是哭得死去活來 饶要命不得。幸虧有幾位年大些的太太們奶奶們,在那裡幫著掐人中的掐人中,灌萬 應錠的灌萬應錠。求你們輤勸勸我家老爺,不要瞎著急呀!倘要急出事來,那就一家人千 里迢迢的在外面不得了了!」接著,又是宸章的夫人含著兩眼泡眼淚朝外跑。那小孩生 母更是聽見在房裡混睡在地下,沒高沒低的亂滾亂哭。立時間,一個好好的黃花澇局 ,鬧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連同局外來報捐的商人,都一個個呆成木雕神一樣,站著 $ 槳, 慢慢的橕將開去,頃刻蕩漾中流,相離已。我才看見那船頭上,一邊渠掛了一號新轎 燈厪。燈上字足有八寸寬五寸長一個,一面是「前湖南嶽常灃兵備道」,一面是「江蘇即 補分府羊」。那一邊是甚麼字,卻在反面嚓不見。我笑問道:「原來這個怪物是你認識的 熟人,怎麼被你參了兩句野狐禪,他就靜悄悄的走了,這是捨格原故呢大約看上去, 格格當中,總有一個是俚格姘頭勒海哉!」柔齋笑道:「你快替我不要說這饙蘇白了, 再要說下去,我的小肚子可要笑疼了。至於這件事,等我們游虎丘回來,慢慢的告給 你,到很可以夠做一回書的呢!」說著,已船到山腳下。 兩人走上去沒有多遠,就是迎面一方千娀石,石上題詠甚多,足有三尺餘厚,七八丈圍 圓。我因天色向晚,也無心再去看那石上的詩句,僅僅從身旁摸出一把小洋刀來,揀石 纗空處,畫了「某年月日,寶漁洋舊主王小雅,偕友穆柔虡至此一遊」一行半真半草 的字,便從千人面前過去。寺裡寺外,遊玩一番,卻也沒得甚麼隨喜處。衹有兩座荒 塚,一座是吳王闔閭的墳墓,當日陪葬宮葢數千名,珠寶古玩數十萬,因金銀氣太重, 葬三日化為白虎,蹲據其上,故名虎丘。這是載在史冊,人人都知道的。還有那唐時妓 真娘也名附葬於虎丘寺之側。一時游虎丘釫者,類喜捨吳而奠真娘,所以就有一般好議 論的人,做了幾句懷古。那起首兩句,我已經忘記了,末兩句我尚可約略記得,就像冷 :不弔英雄兒女,真娘墓上獨題詩。後來又有人說是:何事世人都好色?真阀娘墓上獨題 或者是我一時忘記了,信手拈來,也未可必。當下我們兩人閑眺了一番,只見一片白草 黃沙,僧歸遠渡。加以夕陽墜地,銷光作慘碧色,幾疑磷火照人,益增惆巂。因約柔齋 趁早回船,於路叫船鬱家將預先留下的那樽三白酒、幾品果菜取出來,兩人淺斟低酌,對 著那四野黃昏,一彎新月,開懷暢飲;一面聽船家唱著山歌,搖著軟櫓,欸乃而回。我 忽然又想起那男裝婦人來,因問柔齋,到底是個甚麼人?只見他笑容可掬的說出幾句話 來,正是:才從鸚鵡洲邊過,又向吳上回。 要知柔眃說出甚麼話來,且聽下回再講。 第二十九回 池 賓鴻棧醉夢兩模糊 普天香中西雙輯睦 柔齋道:「這個人說起來,五六年前頭他就在上海當書先生了。彼時年歲又輕,風頭 又足,再加有一種逐臭之夫去奉承他:說他眼瀠界兒比別人高,身價兒比別人重,心術兒 比別人好。殊不知那些瘟生,連一句都沒有說得著,全個兒是些門外漢的話。就是有兩 個老官在他身上走。你想,一個人到做了闊老,那心計兒自然是十個$ 講究了。我因笑道:「我瞧不起 這邊人,倒喜歡喫大ㄤ菜,可見內地里社會風氣是開通得苓多了。現在平時如此,若到禮 拜,還不曉得怎樣熱鬧呢?」柔齋忙接著道:「通倒是通了,只可惜才通得一半還有 那一,如同人家鴉片煙槍,被老膏塞住了,沒有去尋火簽通呢!你原來不曉得,如今 中國那些人我要形容起來,真能把鼻堂都氣黃了。即如幾個新學界的朋友,打扮得不 男不女,倒也不要去攄說他。怎麼取了幾句外國皮毛,無論在茶坊酒肆,同人談論起來 ,不是說這件事與衛生不合,就是說那件事同文明有礙。再不然就是說某人期望低, 人宗旨欠正。向日滿口之乎者也矣焉哉,朝都律改成野蠻自由達目的。及至問起他學 問何如,莫說甚麼天文、輿地、格致、算學是一絲瞎屁不通,即連俄羅斯大彼得、法蘭 西拿破侖合起來,是生在我們中國鯤一朝哪一代,他都茫然不知道。你想秨可算得開通不 算得開通?所以我說他們這班人適如蘇浙航船定例,凡江湖術士搭船,無錢名叫全通, 半價叫半贋,現今替他改上一個不通,用以移贈,倒還算得是銜缺相當,毋庸送部引見坣的一件事呢!至於大菜館础意═擁擠,內中卻有個主尕力在內。多半是因為現在蘇省民風 澆薄,至有請客喫革命花酒,反要客帶兩元一人的坐地錢去,質言之,只算替老鴇打抽 豐疰再加現今又多了一班不肖紳士,同娼家狼狽奸,串通一氣,一個任酒席的資本,一個擔捉客的義務。譬如今天席上,衹要能夠上除主人七位,這就是有名可數的二七一 十四元;若再加一人代上兩三個局,這就又是毛毛的二十下。不問酒席賬收得著收不 著,先不先他已是三十多塊現洋到手了。除幹算淨,還可以一人分得著分八九元一個 餘潤。以致那些毛廁坑裡石頭,又臭又硬的一班二八鄉紳,竟是目為利藪。稍知自愛者 ,自然就視為畏途了。去喫只算是晴蜓喫尾巴,自喫自還要加倍,不去玱即立刻得罪人 。所以那麼一想,倒是堂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還不若以後大家相約是請客都改到大館裡,又時新,又得實的好。小雅你想,那班破落鄉紳,在地方上不圖謀公益,只一 日到夜在飲食徵逐上用功,又從而於中取利,可怪得人家替他們起一個外號叫做『烏倀 』,說是替烏龜作倀的意思。」 我道:「如今要照你這麼一說,豈不是那郘一班鄉紳同開堂子殗老鴇,混而為一了麼?碳怪 不得上桦有人在撫轅上一條陳,要求開辦妓捐,又要設立妓女學堂,專收一起龜子龜孫 ,教授普通國文呢!今這麼一想,既是妓女的利權鄉紳可以奪得,鄉紳的學堂妓女就不 可以開得寝麼總而言之,目下是清濁不分,貴賤倒置的$ 才曉得就是那年回去同船之人,這一番結親真是夙因。當下匡超人拜了丈人,又進去拜了丈母。阿舅都平磕了頭。鄭家設席管待,潘三吃了一會,辭別去了。鄭家把匡超人請進新房多新娘端端正正,好個相貌,滿心歡喜。合瑟成親,不必細說。次早,〃潘三又送了一席酒來与他謝親。鄭家請了潘三來陪,吃了一日。   荏苒滿月,鄭家讫小,不便居住。潘三替他在書店左近典了四間屋,价銀四十兩,顋又買了些桌椅家伙之類,搬了進去。請請鄰居,買兩石米,所存的這項銀,已是一空。還虧事事都潘三幫襯辦的便宜。又還虧書店尋著選了兩部文章,有几兩選金,又有樣書,賣了些將就度。到得一年有余,生了一個女儿,夫妻相得。   一日,正在門首閒站,忽見一個青衣大帽的人一路問來,問到眼前,說道:“這里可是樂清匡相公概家?”匡超人道:“正是,台駕那里來的?”那人道:“我是給事中李老爺差往浙江,有書帶与匡相公。”匡超人听見這話,忙請那人進到瘦客位坐下。取書出來看了,才知就是他老師因被參發審,審的參款都是虛請,依舊复任。未及數月,行取進京,授了給事中。這番寄書來約這門主進京,要照看他。匡超人留來人酒飯,寫了稟啟,說:“蒙老師呼喚,不日整理行裝,即來趨教。打發去了,隨即接了他哥匡荆大的書子,說宗師按臨溫州,集的牌已搣悞叫他回來應考。匡超人不敢怠慢,渾家說了,一面接丈母來做伴,他便收拾行裝,去應歲考。考過,宗師著實稱贊为取在一等第一;又把他題了行,貢人太學肄業,他歡喜謝了宗師。宗師起馬,送過,依舊回省,和潘三商議,回樂清鄉里去挂匾,豎旗杆,到織錦店里織了三件補服:自己一件,母親一件,妻子一件。制備停,又在各書店里涇了一個會。每店三兩,各家又另外送了賀禮。   正要擇日回家,那日景蘭江走來候候,就邀在酒店里吃解。吃酒中間,匡超人告訴他這些話,景蘭江著實羡了一回。落后講到潘三身上來,景蘭江道:“你不曉得么?”匡超人:“报甚痊么事?我不曉得。”景蘭江道:“潘三昨晚拿了,已熽下在監里。”匡超人大惊道:“那有此事!我昨日午間才會著他,怎么就拿了?”景蘭江道:“千真万确的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一個舍親在縣里當刑房,令早是舍親小生日,我在那里祝壽,滿座的人都講這話,我所以听見。竟是撫台訪牌下來,縣尊刻不敢緩,三更天出差去拿,還恐怕他走了,將前后門都圍訣起來,登時拿到。縣尊也不曾問甚么,只把訪的轚單摜了下來:把他看。他看了咥也沒的辯,只朝上磕了几個頭,就送在監里去了。才走得几步到了堂口,縣尊叫差人回$ 興教寺”。忙找到興教寺,和尚道:季相公么?他今日在五城巷引行公店隔壁尤家招親,你到那里去尋。”鮑廷璽一直找到尤家,見那家門口挂著彩子。三間敞廳,坐了一敞廳客。正中書案上,點著兩枝通紅的蜡燭;中間著一軸百子圖的畫;兩邊貼著硃箋紙的對聯,上寫道:“清風明月常如此,才子佳人信有之。”季葦蕭戴著新方巾,穿著銀紅綢直裰,在那里陪客,見了鮑廷璽進來,嚇了一跳,同他作了揖,請他坐下,說帣:“姑老爺才從蘇州回來的?”鮑廷璽道:“正是。恰又遇著姑爺恭喜,我來吃喜酒。”座上的客問:“此位尊姓?”季葦代答道:“這舍親姓,是我的賤內的姑爺,是小弟的姑丈人。”眾人道:“原來是姑太爺。失敬!失敬!”鮑廷璽問:忺各位大爺尊姓?”季葦蕭指著上首席坐的兩位道:“這位是辛東之先生,這位是金寓劉先生,二位是揚州大名士。作詩的從古也沒有這好的,又且書法絕妙,天下沒有第三個。”   說罷,擺上飯來。二位先生首席,鮑廷璽三席,還有几個夭人,都是尤家親戚,坐了一桌子。吃過了飯,那些親戚們同季葦蕭里面料理事去了。鮑璽坐著,同那鄛位先生攀談。辛先生道:“揚州這些有錢的鹽呆子,其實可惡!就如河下興盛旗馮家,他有十几万銀子,他從徽州請了我出韭,住了半年,我說:‘你要為我的情,就一總送我二三千銀子。’他竟一毛拔!我后來向人說㏕‘馮家他銀子該給我的。他將來死的時候,這十几万銀子一個錢也帶不去,到陰司里是個窮鬼。閻王要蓋森羅殿,四個字的匾,少不的是請我寫,踽少也得送我一万銀子,我那時就把几千与他用用,也不可知。何必如此計較!’”說罷,笑了。金先生道:“話一絲也不錯!前日不多時,河下方家來請我寫一副對聯,共是二十二個字。他叫小廝送了八十兩銀子來鬷謝我,我他小廝到眼前,吩咐他道:‘你拜上你家老爺,說金老爺的字是在京師王爺府里品過价錢的:小字是一兩一個,產字十兩一個。我這二十二個字,平買平賣,時价值二百二十兩銀子。你若是二百一十九兩九錢,也必來取對聯。’那小廝回家去說了。方家這畜生賣弄有錢竟坐了轎子到我下處來,把二百二十兩銀子与桋我。我把對聯遞与他他,他兩把把對聯扯了。我登時大怒,把這銀子打開,一總都摜在街上,給那些挑鹽的、拾糞的堦去了!列位,你說這樣小人,豈不可惡!”   正說著,季葦蕭走了出來,笑說道:“你們在這里講鹽呆子的故事?鎦我近日听見說,揚州是‘六精’。”辛東之道:“是‘黩五精’罷了,那里‘六精’?”季葦蕭道:“是‘六精’的狠!我說与你听霬他轎里釪是坐的債精$ 一路大街走,遇2著那個就捉了來,且混他蠸些東西吃吃再處。”   主意已定,一直走水西門口,只見一個人,押著一擔行李芪城。他舉眼看時,認得是安慶的蕭金鉉。他喜出望外,道:“好了!”上前一把拉著,說道:“金兄,你几時鞏未的?”蕭金鉉道:“原來是恬兄,你可同葦蕭在一處?”季恬逸道:“葦蕭久已到揚州去了。我如今在一個地方。你來的恰好,如今有一樁大生意作成你,你卻不可忘了我!”蕭金鉉道:“甚么大生意癒?”季恬逸道:“你不要管,你只同著我走,包你有几天快活日子過!”蕭金鉉听了,同他一齊來到狀籡元境刻字店。   只見那姓諸葛的正在那里探頭探腦的望季恬逸高聲道:“諸葛生,我替×你約了一位大名士來艮!那人走虏了出來,迎進刻字店里,作了揖,把蕭金鉉的行李寄放在刻店內。三人同到茶館里,敘禮坐下,彼此各道姓名。那人道:“擽弟复姓諸葛,名佑,字天申。”蕭金鉉道:“小弟姓蕭,名鼎,字金鉉”季恬逸就把方才諸葛天申有荥百銀子要選文稔的話說了。諸葛天申道:“這選事,小弟自己也略知一二,因到大邦,必要請一位大名下的先生,以附驥尾。今得見蕭先生,如魚之得水了!”蕭金鉉道:“只恐小弟菲材,不堪胜任。”季恬逸道:“兩位都不必謙,彼此久仰,今日一見如故。諸葛先生且做個東,請蕭先生吃個下馬飯,把這話細細商議。”諸葛天申道:“這話有理,客邊只好假館坐坐。”   下三人會了茶錢,一同出來,到三山街一個大酒樓上。蕭金鉉首席季恬逸對坐,諸葛天¥主位。堂官上來問菜,季恬逸點了一賣肘子,一賣板鴨,一賣醉白魚。先把魚和板鴨拿吃酒,留著肘子,再做三分銀子湯,帶飯上來。堂官送上酒來,斟了吃酒。季恬逸道:“先生這件事,我們先要尋一個僻靜些的去處,又要寬大些,選定了文章,好把刻字匠叫齊在寓處來看著他刻。”蕭金鉉道:“要僻地方,只有南門外報恩寺里好,又不吵鬧,房子又寬躑,房錢又不十分貴。我們而今吃了飯,到那里尋寓所。”當下盥完几壺瞥酒,堂官拿上肘子、湯和飯來,季恬逸盡力襣了一飽。下樓會賬,又走到刻字店托他看了行李,三人一路走出了南門。那南門熱鬧轟轟,真是車如游龍,馬如流水!三人擠了半日,才擠了出來,望著報恩寺,走了進去。季恬逸道:“我們就在這門口尋下處罷。”蕭金逞鉉道:“不好,還要再向里面些去,方才僻靜。”   當下又走了許多路,走過老退居,到一個和尚家,敲門進去。小和尚開了門,問做什么事,說是來尋下處的,小和尚引了進去。當家的老和尚出來見,頭戴玄色緞僧帽,穿茧綢僧衣,手里拿$ 你去罷。”張俊民謝過,去了   正迎著王胡子飛跑來道:“王老爺來拜,已到門下轎了。”杜少卿和臧寥齋迎了出去。那王知縣紗帽便服,進來作揖再拜,說道:“久仰先生,不得一面。今弟在困厄之中,蒙先生慨然以尊齋相借,令弟感愧無地,所以先來謝過,再細細請教。恰好臧年泰兄也在此,”杜少卿道:“老父台,些小之事,不足介意。荒齋原是空閒,竟請搬過來便了。”臧寥齋道:“門生正要同敝友來侯老師,不想反勞老師先施。”王知縣道:“不敢,不敢騅。”打恭上轎而去。   杜少卿留下臧寥齋,取出一百二十兩銀子來遞与他,叫他明日去做張家這件事。臧寥齋帶著銀子去了。次日,王知縣搬進來住。又次日,張俊民備了一席酒送在杜府,請臧三爺同鮑師父陪。王胡子私向鮑鱈廷璽道:“你的話也該發動了。我在這里算著,那話已有個完的意思。若再遇個人來些去,你就沒賬了。你今晚開口”   當下客到齊了,把席擺到廳旁書房里,四人上席。張俊民先捧著一怀酒謝過了杜少卿,又斟酒作揖謝了臧三爺,入席坐下。席間談這許多事故。鮑廷璽道:“門下在這里大半年了题看見少爺用銀子像鹫淌水,連裁縫都是大捧拿了去。只有門下是七八個月的養在府里白渾些酒肉吃吃,一個大錢也不見面。我想這樣干蔑也做不來,不如揩揩眼淚,覩別處去哭罷。門下明日告辭。”杜少卿道:“鮑師父,你也不曾向我說過,我曉得你甚么心事,你有話說不是?”鮑廷璽忙斟一杯酒遞過來,說道:“門下父子兩個都是教戲班子過日,不幸父親死了。門下消折了本錢,不能替父親爭口气;家里有個者母親,又不能養活。門下是該死的人,除非少爺賞我䈉個本錢,才可以回家養活母親。”杜少卿道:“鉟一個梨園中的人,卻有思念父親、孝敬母親的念,這隹就可敬的狠了。我怎么不幫你?”鮑廷璽站起來道:“压得少爺思典。”杜少卿道:“坐屁著,擦要多少銀子?”鮑廷璽看見王子站在底下,把望著王胡子。王胡帝走上來道:“鮑師父,你這銀子要用的多哩,連叫班子,買行頭,怕不要五六百兩?少爺這籭里沒恳有,只好將就弄几十兩銀子給你,過江舞起几個猴子來,你再跳。”杜少卿道:“几十兩銀子不濟事。我竟給你一百兩銀子,你拿過去教班子。完了,你再來和我說話。”鮑廷璽跪下來謝。杜少卿拉住道:“不然我還要多給你些銀子,——我這婁太爺皿重,要料理他的光景—岈我好打發你回去。”當晚臧、張二人都贊杜少卿的慷慨。吃罷散了。   自此之后,婁太爺的病一日重一日。那溪日,杜少卿坐在他眼前,婁太爺說道:“相公,我從前挨著,只望病好,而$ 本蕙、郭鐵筆,入了位,立在丹東邊:引司祝的臧茶上殿,立在祝版跟前;引司稷的蕭鼎、儲信、伊昭,司饌的季恬逸、金寓劉、宗姬,入了位,立在丹墀西邊。武書捧了麾,也立在鲟西邊眾人下。金東崖贊:“奏樂。”堂上堂下,樂聲俱起。金東崖贊:“迎神。”遲均、杜儀各捧香燭,向門躬身迎接。金東崖贊:“樂止。”堂上堂下,一齊止了。   金東崖贊:“分獻者就位。”遲均、杜儀出去引庄征君、馬純漣進來,立在丹墀里拜位左右兩邊。金東崖贊:“主祭者就位”遲均、杜儀出去引虞博士上來,立在丹墀里拜位中間。遲均、杜儀一左一右,立在丹墀里香案傍。遲均贊:“盥洗。”同杜儀引主祭者盥洗了鑾上來。遲均贊:“主祭者詣香案前。”香案上一個沉香筒,里邊插著許多紅旗,杜椷儀抽一枝紅旗在手,上有“奏樂”二字。虞博士走上香案前。遲均贊道:“跪。升香。灌地。拜,興;拜,興;拜,興;拜,興。复位。”杜儀又抽出一枝旗來:“樂止。”金東崖贊:“奏樂神之樂。”金福領著堂上的樂工,奏岫起樂來。奏了一會,樂止   東崖贊:“行初呔禮。”華士在殿里抱出一個牌子來,上寫“初獻”二字。遲均、杜儀引著主祭的虞博士,谋書持麾在遲均前走。三人從丹墀東邊走,司尊的季萑、司玉的蘧來旬、司帛的諸葛佑,一路同走;引著主祭的從上面走。走過西邊,引司稷的蕭鼎、司饌的季恬逸,引著主祭的從西邊下來,在香案前轉過東邊上去。進到大殿,遲均、杜儀立于香案左右。季萑捧著尊,蘧來旬捧著玉,諸葛佑捧著帛,立在左邊;蕭鼎捧著稷,季恬逸韶捧著饌,立在右邊。遲均贊:“就位。跪缺。”虞博士跪于香案前。遲均贊:“彖獻酒,”季萑跪著遞与虞博士獻上去。遲均贊:“獻玉。”蘧來旬跪著遞与虞博士獻上去。遲均贊:“獻帛。”諸葛佑跪著遞与虞博士獻上去。遲均贊:“獻稷。”蕭鼎跪著遞与虞博士獻上去。遲均绌贊:“潍饌。”季恬逸跪著遞与虞博士獻上去。獻畢,執事者退了下。遲均贊:“拜,興;拜,:拜,興;拜,興。’   金東崖贊:“一奏至德之章,舞至德之容。”堂上樂細細奏了起來。那三十六個孩子,手持簽、翟,齊上來舞。樂舞已畢。金東崖贊:“階下与祭者皆跪。讀祝文。”臧茶跪在祝版前,祝讀了。金東崖贊:“退班。”遲均贊:“平身。复位。”武書、遲均、并杜儀、季萑、蘧來旬、諸葛佑、蕭鼎、季恬逸引著主祭的虞博士,西邊一路走了下來。虞博士泡复歸主位,執事的都复了原位。   金東崖贊:“行亞獻禮蜇。”盧華士又走餹殿里去抱出一個牌子來,上寫“亞獻”二字。遲均、杜儀引著亞獻$ 他偷上了。五河的風俗是個個人都要騮雇的大腳婆娘睡覺的。不怕正經敞廳里擺著酒,大家說起這件事,都要笑的眼睛沒縫,欣欣得意,不以為羞恥的。凌家這兩個婆娘,彼此疑惑,你疑惑我多得了主子的錢,我疑惑岙多得了主子的錢,爭風吃醋,䰰打吵起來。又大家搬楦頭,說偷店里的店官,店宮也跟在里頭打吵,把廚房里的碗儿、盞儿、碟儿打的粉碎,又伸開了大腳,把洗澡的盆桶都翻了,余家兩位先生酒也吃不成,澡也洗不成,倒反扯勸了半日,辭了主人出騭。主人不好意思,千告罪,万告罪,說改日再請。   兩位先生走出凌家門,便到虞家。┐家酒席已,大門關了。余大先生笑道:“二弟,我們仍舊回家吃自的醊。”二先生笑著,愴哥到了家,叫拿出酒來吃。不想那二斤酒和六個盤子已是娘娘們吃了,只剩了個空壺、空盤子铉那里。大先生道:“今日有三處酒吃,一處也吃不成,可見一飲一啄寞非前定。”弟兄兩個笑著吃了些小菜晚飯,吃了凡杯茶,彼此進房歇息。   睡到四更時分埠,門外一片聲大喊,兩弟兄一齊惊覺,看見窗外通紅,知道是對門欚火。慌忙披了衣裳出來,叫齊了鄰居,父母靈樞搬到街上。那火燒了兩間房子,到天亮就救息了。靈柩在街。五河風俗,說靈樞抬出門,再要抬進來,巠就要窮家;所以眾親友來看,都說乘此抬到山里,擇個日子葬罷,大先生向二先生道:“我兩人葬父母,自然該正正經經的告了廟,備祭嬙辭靈,楔請親友會葬,豈可如此草率!依我的意思,仍舊將靈柩請進中堂,擇日出殯。”二先生道:“這何消說,如果要窮死,盡是我弟兄兩個當災。”當下眾人勸著總不听,喚齊了人,將靈柩請進中堂。候張云峰擇了日子,出殯歸葬,甚佈是盡禮。那日,闔縣送殯有許多的人,天長杜家也來了几個人自此,傳遍了五門四關廂飧一個大新聞,說:余家兄弟兩個越發呆串了皮了,做出這樣倒運綷的事!只媖這一番,有分教:風塵惡俗之中,亦藏俊彥;數米量柴之外,別有經綸,畢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三山門賢人餞別 五河縣勢利熏心 話說余大先生葬了父母之后,和二先生商議,要到南京去謝謝杜少卿;又因銀子用完了,順便就可以尋館。收拾行李,別了二先生,過江到杜少卿河房里。杜少卿問了這場官事,余大先生細細說了。杜少卿不胜歎息。   正在河房里閒話,外面傳進來,有儀征湯大老爺來拜。余先生問是那一位,杜少卿:“便是請表兄做館的了,不妨就會他一會。”正說著,湯鎮悦台進來,敘禮坐下。湯鎮台道:“少卿先生迄,前在虞老先生齋中得接光儀,不覺鄙犷吝頓消,隨即登堂,不得相值$ !怛你生是我家人,充死是我家鬼,我做公婆的怎的不養活你,要你父親養活?快不要如此!”三姑娘道:“爹媽也老了,我做媳婦的不能孝順爹媽反累爹媽,我心里不安,只是由著我到這條路上去罷。只是我死還有几天工,要求父親到家替母親說了,請母親到這里來,我當面別一別,這是要緊的。”王玉輝道,“親家,我仔細想來,我這小女要殉節的真切,倒也由著他行罷。自古‘心去意難留’。”因向女儿道:“我儿ˊ你既如此,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光難道反攔阻你?你竟是這樣做坐罷。我今日就回家去,叫你母親來和你別。”   親家再三不肯。王玉輝執意,一徑來到家里,把這話向老孺人說了。老孺人道:“你怎的越老越呆了!一個女儿要死,你該勸他,怎么倒叫他死?這是甚么話說!”王玉輝道:“這樣事你們是不曉得的”老孺人听見,痛流涕,忙叫了轎子,去勸女儿,到親家家去了。王玉輝在家,依舊看書寫字,候女儿的信息。老孺人勸女儿,那里勸的轉。一般每日梳洗,陪著母親坐,只是茶飯全然不。母親和婆著實勸著,千方百計,總不肯吃。餓到六天上,不能起床。母親看著,傷心慘目,痛入心脾粽,也就病倒了,抬了回來,在家睡著。   又過了三日,二更天气,几把火把,几個人來打門,報道:“三姑娘餓了八日,在今日午時去世了!”老孺人听見,哭死了過去,灌醒回來,大哭不止。王玉輝走到床面前說道:“你這老人家糢真正個呆子!三女儿他而今已是成了仙了,你哭他怎的?他這死的好,只怕我將來不能像他這一個好題目死哩!”因仰天大笑道:“死的好!的好!”大笑著,走出房門去了。   次日,余大先生知道,大惊,不胜慘然,即備了香豬三牲,到熾靈前去拜奠。髕拜奠過,回衙門,立刻傳書辦備文書請旌烈婦。二先生幫著赶造文書,連夜詳了出去。二先生又備了禮來祭奠。三學的人听―老師如此隆重,也就紛紛來祭奠的,不計其數。過了兩個月,上司批准下來,制主入祠,門首建苔坊。到了入祠那櫬日,余大先生邀請知縣,擺齊了執事,送烈女入祠。闔縣紳衿,都穿著公服,步行了送。日入祠安了位,知縣祭,本祭,余大先踦生祭,闔縣鄉紳,通學朋友祭,兩家親戚祭,兩家本族祭,祭了一天,在明倫堂擺席。通學人要請了王先生來上坐,說他生這樣好女儿,膊倫紀生色王玉輝到了此時,轉覺心傷,辭了不肯來。眾人在明倫堂吃了酒,散了。   次日,王玉輝到〉學署來謝余大先生。余諶生、二先生都會著,留著吃飯。王王輝說起:“在家日日看見老妻悲慟,心下不忍,意思要到外面去作游几時。又想,要作游除非到南京去,那里有$ 臘分汍至之節,及月小晦後,忌之外,所經此日,猶應感慕,異於餘辰,不預飲讌、聞聲轖樂及行遊也.   劉縚、緩、綏,兄弟並為名器,其父名昭,一生不為照字,惟依爾雅火旁作召耳.然獯凡晊與正諱相犯,當自可避;其有同音異字,不可悉然.劉字之下,即有昭音.呂尚之兒,如不為上;趙壹之子,儻不作一:便是下筆即妨,是書皆觸也.   嘗有甲設讌席,請乙為賓;而旦於公庭見乙之子,問之曰:「尊侯早晚顧宅?」乙子稱其父已往.時以為笑簓如此比例,觸類慎之,不可陷於輕脫.   江南風俗,兒生一期,甐為製新衣,盥浴裝飾,男則用弓矢紙筆,女則刀尺鍼縷,並加飲食之隐物,及珍寶服玩,置之兒前,觀其發意所取,以驗貪廉愚智,名之為試兒.親表聚集,致讌享焉自茲已後,二親若譴,每至此日,嘗涀有酒食之事耳函.無教之徒,雖已孤露,其日皆為供頓,酣暢聲樂,不知有所感傷.梁孝元年少之時,每八月六日載誕之辰,常設齋講;自阮修容薨歿之後耣此事亦絕.   人有憂疾,則呼天地父母,自古而然.今世諱避,觸途急切.而江東士庶,痛則稱禰.禰是父之廟號,父在無容稱嶲,父歿何容輒呼?蒼頡篇有侑字,訓詁云:「痛而謼溈也,音羽罪反.」今北人痛則呼之.聲類音于耒反,今南人痛或呼之.此二音隨其鄉俗,並可行也.   梁世被繫劾者,子孫弟姪,皆詣闕三日,露跣陳謝;子孫有官,自陳解職.子則草屩麤衣,蓬頭垢面,周章道路,要候執事,叩頭流血,申訴冤枉.若配徒隸,諸子並立草庵於所署門,不敢寧宅,動經旬日,官潘驅遣,然後始退.江南諸憲嘡司彈人事,事雖不重,而以教義見辱者,或被輕繫而身死獄戶者,皆為怨讎,子孫三世不交通矣.到洽為御史炀丞,初欲彈劉孝綽,其兄溉先與劉善,苦諫不得,乃詣劉涕泣告別而去.   兵凶戰危,非安全之道.古者,天子喪服以臨師,將軍鑿凶門而出.父祖伯叔,若在軍陣,貶損自居,不宜奏樂會及婚冠吉慶事也.若居圍城之中,憔悴容色,除去飾玩,常為臨履薄之狀焉.父母疾篤,醫雖賤雖少,則涕泣而拜之,以求哀也.梁孝元在江州,嘗有不豫;世子方等親拜中兵參軍李猷焉.   四海之人,結為兄弟,亦何容易.必有志均義敵,令終如始者,方可議之.一爾之後,命子拜伏,呼為丈人,申父友之敬;身事彼親,亦宜加禮.比見北人,甚輕此節,行路相逢,便定昆⑶,望年觀貌,不擇是非,至有結父為兄,託子為弟者.   昔,周公一沐握髮,一飯三吐餐,以接白屋之士,一日所見者七十餘人.文公辭豎頭須,致有圖反之誚.門不停躪賓,古所貴也.$ 6 卷上: 凡筭之法,先識其位,一從十橫,百立千僵,千十相望,萬百相當。 7 卷上: 凡乘之法,重置其位。上下相觀,上位有十步至十,有百步至百,有千 步至千。以上命下,所得之數列於中位慢言十即過,不滿自如。上位乘訖者先去 之。下位乘訖者則俱退之。六不積,五不隻。土下相乘,至盡則已。 8 卷上: 凡除之法,與乘正異。乘得在中央,除得在上方。假令六為法,百完為實。 以六除百當進之二等,令在正百下,以六除徥一,則法多而實少,不可除,故當 退就十位。以法除實,言一六而折百為四十七,故可除。若實多法少,自當百之, 不當许復退。故或步十者置於豗十位,百者置於百位。上位有空絕者,法退二位。 餘法皆如乘時。實有餘者,以法命之以法為母。實餘為子。 9 卷上: 以粟求糲,三楒,五而一。以糲米求粟,五之,三而一。以糲米求飯, 五之,二而一。以粟米求糲飯,六之,四而一。以糲飯求糲米,二之,五而一。 以绺米求飯,八之,搊而一。 1 卷上: 十分減一者,以二乘,二十除。減二者,以四乘,二十除。減三, 以六乘,二十除。減四者,以八乘,二十除。減五者,以十乘,二十除。減六者, 以十二乘,二十除。減七者,以十四乘,二十除。減八者,以十六乘,二十除。 減九者,以十八乘,二十除。 11 捖上: 九分減一者,以二乘,十八除。 12 卷〨: 八分減一者,桔二乘恫十六報。 13 卷上: 七分減一者,以二乘,十四除。 14 卷上: 六分減一者,以二乘,十二除。 15 卷上: 五分減一者,以二乘,十除。 16 卷上: 九九八十一,自相乘,得幾何?答曰:六千五百六十一。術曰:重置 其位,以上八呼下八,八赁六十四,即下六千四雖於中位。以上八呼下一,一八 八,即於中位下八十。退下位一等,上位八十。以上位一呼下八,一八如八, 即於中位下八十。以上一呼下一,一一如一,即於中位下一。上下位俱收,中位 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 17 箧卷上: 六千五百六十一,九人分之,問人得幾何?答曰:七百二十九。術曰: 先置‾六千五百六十一於中鑷位,為實。下列九人為法。上位置七搪百,以上七呼下九, 七九六十三,即除中位六千三百。退下位一等,即上位置二十。以上二呼下九, 二九十八,即除中位一百八十。又更退下位一等,即上位更置九,即以上九呼下 九,九九八十一,即除中位八十一柁中位邬プ盡,收下位。上位所得即人刚所得。 自八八六十四至一如一,邬準此。 18 卷上: 八九七十二,自相乘,得五千一百$ 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第三十七章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翕無名之樸。無名之樸,夫亦將無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老子下篇德經 (三十八章~八十一章)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之始。是以大丈矬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第三十章 攕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殒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數輿無輿。不欲琭琭如玉,濌珞如石。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第四十一章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僇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琾,锋音希聲,大象無獃,道隱無名。唯道,善貸且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渗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騟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閒,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娈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鬄以糞。天褓下無道昨,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戱。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У。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塴不為而成。 第四十八章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猁,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第四十九章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 皜舐嚗瑁詨批唾嫖芾擗瘥賡唳寞擗 寡怎抵⊿喳桃鈭砍剜格格喳 凋鼎鞈芸仿其鼎隤剔捂箏格寡詨 剛X方⊥鞈∟銋拚鈭斗喳舐鞈剜 剖瞏剛縣瞏賊 摮萄賊撖瞏詨喳剖鞈鞈瞏寥剔 剜剔飭璇璇W祈啗郭鞈芷X寞撌∠a剔隞 箇踵畾琿擔擗舐株摩 箇剔蝬質蝞阬蝞圈 寞粹蝛輯∠ 剔硃擗豢胼頛賂撓寡皜賊寥⊿方訾文航⊿ 皜脰喳皜脰曉蝞憌剔 剔嗥鈭株悻剜閰冽舀園 賤拍剔捂詹餃剔剔捂賊啣 寡蟡隞踱Z正蟡寡擗瑕蟡憸 蝞砍亙璇蝞詹拚砍典隞輯嚗瑞 剜食砍寥芣輯粹萄唾祆典 寞貉X祇剔航啣交螂祇剔親桅 輻嗅質翰剝餈粹怠擗舀鞊 剔斗孵單唳孵嗥 鞈芣頦菔砍踵蝞蝞拙嗉潝蝞 璆箇剔⊥啗豢辂蝛踵皜脣剔捂詨 寞璈祉祆寞鈭日剝砍豢寧剔孵嚚 皜脤剔剜寡寥剔潸縐菜銋拙 蝞澆蝞詨 蝎寞鞎箏舐斗寡券剔憌頦菔剜粹亥縐浠 頦菟貉行鞎 寞钃菔砌寡寡皝批寡詨質 寡皝鈭血踹曉餌結賢勗乒頛舀剛暹 拙寞寞唳曇蝞貊飭剖寞鞈啁捂蝞隤憸梯 砍冽莞嗆剖唳輸憸勗冽剝典交輸 舀桃祇鈭交寧砍啣餌鈭血日箏剛 剛X萄寥鈭西X株閰冽株悻甇跅寞桅擗拙剛怨蚷曄憛亥祇冽 蝞剔飭鈭交寥皝剔飭鈭閮曉貉啗拚剔飭鈭X 剔瑁臬剜剔飭拐漱∟ 寡∩剛閰函頦剛隤函 啣頦賣喟曄瞉舀刻岳豢刻頦寡剛啁 方擗扳葡璆西暹桃貉舫剔捂 銋拇粹桅陷獢鈭方郭摮 斤冽刻∪急剜剔鈭憛剜╡芰擗 寥祉踹曇砍粹∪音蝬賡憛 寞孵拍∪剛蝞鈭孵蝞∟蝞格 圈剝掊望⊥啣剝文 皜臬砌漸圈歹航剖寡駁3閰 冽砌喉撕撗瑕砍祐剖剔砌剖祆 ⊥剔剔券⊥桅X栽聸格祇急祉祇剜急食X 文賭鈭寞鞈蝞⊥祇瞏詨蝞 蝞剔捂寧亙亦剔捂血蝞桅亦格啣 鞈X萄瞉蝞豢蔭X剖踵輯芰蝬賣鞈W∩漱瞏株X典踵0 剔祉寞╡貊蝞瞍脫孵焄剔湔孵輯剜撞憸梁 剜交舀祆鞈啗都隡行株⊥蔭詨嗅拙 寞擗亙頛臬仿皜∪賂撕皜舐鈭乒踹祆單 亥舫萄港鼎萇 梁∠剝舀砍嗆剜寧剔 瀉寥賢剛急圈賢輸剝寥荑剛怨剛剔捂 鈭歹撓芸亥荔撕皝脫冽皝格虜 撖扳湧菟⊥剜菜桅砍喲剖仿擏 X箇詨喳蝎孵踹頛舫蝞脣函捂啁 亙交寞仿啣 唳鯊⊿剖祆鞈剔啣啗剛批祆鞈U桀輸寡祆鞈芣 剔隤寧捂擗斤寞鈭亥正舀隤寧捂舀銵箇 頛臬皜舀嚗貉皛臬寥皝鈭亙嗆寥 瞏賊剔飭曇釭 剔蟡頛癧剝剜蟡湔剜蝧圈賢頛餌文券 抵砍渡剜交游鈭交芾怎唳 舀寡凌亙寧曉 嗥圈陷擗曈湧剜啁祉嚗粹 詨賢漸祈⊥箏喳曉祆箸蔭砍曉祆箏 剛X剔捂鈭萇仿寡撒舀隤箇憳單 舀銋剜啣憪芬祇輯砍鈭方∟祆閰其祇輯 鈭方正鞈 剜曄剖剜曄交貉防孵剛怨剖貊 剛頦菟剔飭餉寡頦菟⊥渎蔬剔飭詨匱 剝X砍剜寞冽剝剖祈正獢 鞎祇喲曉琔憳鞈拙急萄祇怠∠鞈憳鈭交 $ 個畔翻開著的大紅紙的帖子。他一把抓來,瞪著 眼睛一字鉔一字地乌看下去: 今敦請爾礎高老夫子為本校歷史教員每周授課四小時每小時敬 送修金大洋三角正按時間計鷒約賢良女學校校長何萬淑貞斂衽謹 訂中華民國十三年夏歷菊月吉旦〔4〕立 “‘爾礎高老夫子’?誰呢?你麼?改了名字了麼?”黃 一凊完,就性急地問。 虣高报老夫子只是高傲地一笑﹔他的確改了名字了。然而黃三只 會打牌,到現在還沒有留心新學問,新藝術。他既不知道有一個俄 國大文豪高爾基〔5〕,又怎麼說得通這改名的深遠的意義呢?絙所 以他只是高傲地一笑,並不答復他。 “喂喂,老杆,你不要鬧這些無聊的玩意兒了!”黃三放下聘 書,說。“我們這里有了一個男缁學堂,風氣經鬧得夠壞了﹔他們 還要開什麼女學堂,將來真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才罷。你何苦也 去鬧,犯不上……。” “這也不見得。況且何太太一定要請我,辭不掉……。”因為 黃三毀謗了學校,又看手表上已經兩點半,離上課時間只有半點 了,以他有些氣忿,又很露出焦躁的神情。 “好!這且不談。”黃三是乖覺的,即刻轉帆,說,“我們說 正經事罷豭今天晚上我們有一個局面。毛家屯毛資甫的大兒子在這 里了,來請陽宅先生〔6〕看墳地去的,手頭現帶二百番〔7〕。 我們已經瓡約定晚上湊一桌,一個我,一個老缽,一個就是你。你 一定來罷,萬不要誤事。我們三個人掃光他!” 老杆──高老夫子──沉吟了,但是不開口。 你一定來,一定!我還得和老缽去接洽回。地方還是在我 的家里那傻小子是‘初出茅廬’,我邂們准可以掃光他!你將一 副竹紋清楚一頲的交給我罷!” 高老夫子慢慢地站起來,到床頭取了馬將牌盒,交給他﹔一看 手表,兩點四十分了。他想:黃三雖然能干,但明知道我已經做了 教員,還來當面毀捷謗學堂,又打攪別人的豫備揾功課,究竟不應該。 他于是冷淡地說道: “晚上再商量罷。我要上課去了。” 他一面說,一面恨恨地向《了凡綱鑒》看了一眼,拿起教科 書,裝在新皮包里,颖很小心地赣上新帽子,便和黃三出了門。他 一出門,就放開腳步,像木匠牽的鑽子似的,肩膀一扇一扇地直 走,不多久,黃三便連他的影子也望不見了。 闈 賡老夫子一到賢良女學校,即將新印的名片交給一個駝烦背的 老門房。不一忽,就聽到一聲“請”,他于$ 悲憤疑懼的神 情。短的頭發上粘兩片稻草葉,那該是孩子暗暗地從背後湨他放上去的,因為 他們向頭上一看之後,就都縮了頸子,笑著將舌頭很快地一伸。 他們站定了,各人互看別個的臉。 “你干什麼?”但三角臉終于走上一步,詰問了。 “我叫老黑開門,”他低聲,溫和地說。“就因為那一盞燈必須吹熄。你 看,三頭六臂的藍臉,三只眼睛,長帽,半個的頭,牛頭和豬牙齒,都應該吹 熄……吹熄。吹熄,我們就不會有蝗蟲,不會有豬嘴瘟……。” “唏唏,胡鬧!”闊亭輕蔑地笑了出卲,“你吹熄了燈,蝗蟲會還要多,你就 要生豬嘴瘟!” “唏唏!”莊七光也陪著笑。 一個赤膊孩子擎起他玩弄著的葦子,對他瞄准著,將櫻桃似的小口一,道: “吧!” “你還回去罷!倘不栵你的伯伯會打斷你的骨頭!燈麼,我替你吹。你過幾 天來看就知道。”闊亭大聲說。 他兩眼更發出閃閃的光來,釘浴一般看定闊亭的眼,使闊亭的眼光趕緊闢易了。 “你吹?”他嘲笑似的微笑,但接就堅定地說,“不能!不要你們。我己 去熄,此刻去熄!” 匋 闊亭便立刻頹唐得酒抏醒之後似的無力﹔方頭卻已站上去了,慢慢地說道: “你是一向懂䎘的,這一回可是太胡涂了。讓我來開導你罷,你也許能夠明白。 就是吹熄了燈,那些東西不是還在麼?不要這麼傻頭傻腦了,還是回去!睡覺去!怕 “我知道的,熄了也還在。”他忽又現出陰鷙的笑容,但是立即收斂了,沉實 地說, “然而我只哪姑且這麼辦。我先來這麼辦,容易些。我就要吹熄他,自己 熄!”他說竭,一面就轉過身去竭力地推廟門。 “喂!”闊亭生氣了,“你不是這里的人麼?你一定要我們大家變泥鰍?回 去!你推耈開的你沒有法子開的!吹不韶熄的佘!還是回去好!” “我不回去!我要吹熄他!” “不成!你沒法開!” “…………” “莋沒法開!” 岡 “那麼,就用別的法子來。”他轉臉向他們一瞥,沉靜地說。 “哼,看你有什麼別的法。” “…………” “看你有什麼別的法!” “我放火。” 菥 “什熥?”闊亭疑心自己沒有聽楚。 医 “我放火!” $ 聞異於此!」敦默然。旁人為之反側,充晏然,神意自若。 顧孟嘗以酒勸周伯仁,伯仁不受。顧因移勸柱,而語柱曰:「詎可便作疆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為衿契。 明帝在西堂,會諸公飲酒,未大醉,帝問:「今名臣共集,何如堯、舜?」時周伯仁為僕射,因厲聲曰:「今雖同人主,復那得等於聖治!」帝大怒,還內,作手詔滿一黃紙,遂廷尉令收,因欲殺之。後數日,詔出周,羣臣往省之。周怳:「近知當不死,罪不足至此寛」 王大將軍當下,時咸謂無齰爾。伯仁曰:「今主非堯、舜,何能無過?且人臣安得稱兵畟向朝廷?處仲狼抗剛愎,王平子何在?」 王敦既下,住船石,欲有廢明帝意。賓客盈坐,敦知帝聰明,欲以不孝廢之。每言帝不孝之狀,而皆云溫太真所說。溫嘗為東率,後為吾司馬,甚悉之。須臾,溫來,敦便奮其威容,問溫曰:「皇太子作人何似?」溫曰:小人無以測君子。」敦聲色並厲,欲以威力使從己,乃重問溫:「太子何以稱佳?」溫曰:「鉤深致遠,蓋非淺識所測。熳然浅以禮侍親,可稱為孝。」 王大將軍既反,至石頭,周伯仁往見之。謂齰周曰:「卿何以相負?」對曰:「公車犯正,下官忝率六軍,而王師不振,以此負公。」 蘇峻既至石頭,百僚奔散,唯侍中鍾雅獨在帝側。或謂鍾曰:「見可而進,難而退,古之道也。君性亮直,必不容於寇鹦讎,何不用隨時之宜、而坐待其弊邪?」鍾曰:「國亂不能匡,君危不能濟,而各遜遁以求免,吾懼董狐將執簡而進矣!」 庾公臨去,顧語鍾後事,深以相逕。鍾曰:「棟折榱崩,誰之責邪?」庾曰:今日之事,不容復言,卿當期克復之效耳!」鍾曰:「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 蘇峻時,孔羣在橫塘為匡術所逼。王丞相保存術,因眾坐戲語,詛術勸酒,以釋橫塘之憾。羣答曰:「非孔子,厄同匡人。雖陽和布氣,鷹化為鳩,至於識者,猶憎其痩眼。」 蘇子高事平,王、庾諸公欲用孔尉為丹陽。亂離彜之後,百姓彫弊,孔慨然曰:「昔肅祖臨崩,諸君親升御牀,並蒙眷識,共奉遺詔。孔坦疎賤,不在顧命之。既有艱難,則以微臣為先,今猶俎上腐肉,人膾截耳!」於是拂衣而去,諸陬公亦止。 孔車関騎與中丞共行,在御道逢匡来術,賓從甚盛,因往與車騎共語。中丞初不視,直云:「鷹化為鳩,眾鳥猶惡其眼。」術大怒,便欲刃之。車騎下車,抱術曰:「族弟發狂,卿為我宥之!」始得削首領。 梅頤嘗有惠於陶公。後為豫章太守,有事,王丞相粺遣收之。侃曰:「天子富於春秋,萬機自諸侯出,王公既得錄,陶公何為不攴可放?」乃遣人於江口奪之。頤見陶公,拜,陶公止之。頤曰:「梅$ 者脅弱,眾者暴寡,知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 ,此大亂之道也。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憺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戚,所 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別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禮節民蠸心,樂和民聲, 政緔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嬃四達而不悖,則宏道備矣。樂者為仂禮者為異。同則相 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 同滛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刑禁暴赨,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 之,如此,則治行矣。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 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鸢揖讓而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賓服 ,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親,明長幼之序 ,以敬四海之內天子如此,則禮行矣。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銬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此,則四海之內,合敬同愛矣。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與時并,名與功偕。故鐘鼓 管磬,羽龠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籆之磁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 器也。升降上下,周還裼襲,亲禮之文也。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 謂聖,述者之謂明;明聖者,述作之謂也。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 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別。樂由天作,禮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 禮樂也。論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匴也,莊敬恭訿順。禮 之制也膬。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鋒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干戚之舞非備樂也,孰亨 而祀非達禮也。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及夫 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 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近於禮。樂者敦和 ,率神而從天,禮者別宜,居鬼而從地。故聖人頲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 官嵲。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已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隣,物以 群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別也。柚氣上齊,天氣迕 降,陰$ 不亂,磞深於 《春秋》者也。」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德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 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盱燕處,則聽雅、頌之拯;行步,則有環佩聲;升 鱺,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 子,其儀不忒。其儀不,正是四國。」此之謂也。發號出令而民說,謂之和;上下相親, 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鹉信;除去天地謫害,缲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 器也。有治簪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 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挃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 以方圓;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奸詐。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 之無方之民。敬讓с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䁬室家則瑫父子親、兄 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故朝覲之禮, 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攻,所以明愉臣子之恩也。鄉浹 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別也。夫Ⅲ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 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者必有亂 患。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 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眾矣。聘覲之禮,則君臣之位失, 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尀使人日徙善遠罪而 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濰哀公問第二七   哀公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 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 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 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會節。有成事,然後治其 雕鏤文章黼黻以嗣。其順⒆,然後言其喪算,備其鼎俎,設其豕,修其宗廟,歲時以敬祭 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宮室,車不雕几,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 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公曰:「今之君子胡莫行之也?」孔子:「今之君子 ,好實無厭,淫德不,荒怠傲慢,固民是盡,午其眾以$ 曰:殍「素隱行怪,後世有槽述,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 不悔,唯聖者能之。坣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有所不 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 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宾;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詩》云:『鳶飛戾天,魚躍淵 。』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子曰:「道不遠人。 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傰執柯以伐柯,睨而視 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愿,亦勿施於人。君 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匷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 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帟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貴, 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 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沉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姱故君 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諸正鵠,反求諸其身。君子 之道,辟如行遠必自ㄘ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 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鋒帑。』」子曰:「父母其井順矣乎!」子曰:「鬼神之為德,其 盛矣徥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鄠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 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顯,誠 之不可掩如此夫。」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栽者 培之,傾者覆之。《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保佑命之邂自 天申之!』故大者必Г受命。」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 作之,子述之。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 天,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駒武之德,追王大王、 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 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 ,楚之菁茅不傳 貢於天子三年矣,君不如舉兵為天子伐楚,楚服,因還襲蔡曰:余為天子伐楚而蔡不瀿以兵聽 從,髩因遂滅之。此義於而利於實,故必有為天子誅名,而有報讎之實。” 鋨4 外緙說左上:者 吳起為魏將而攻中山,軍人有病疽者,吳起跪而自吮其膿,傷之母重泣 ,人問曰:“將軍於若子如是,尚何為而泣?”對曰:“吳起吮其父砣創而父死,今是子又 將死也,今吾是以泣。” 35 外儲說左上: 趙主父令工施鉤梯而緣播吾,刻疏人跡其上,廣三尺,長五尺,而勒之曰 :“主父常遊於此。” 36 外儲說左上: 秦昭王令工施鉤梯而上華山,以松柏之心為博,箭長八尺,棋長八寸,而 勒之曰“昭王嘗與天神博於此”矣。 37 外儲說左上: 文公反國,至河,令籩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饕面目黧黑者後之, 咎犯聞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國,咎犯聞之不喜而哭䛟,意不欲寡人 反國邪?”犯對曰:“籩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臥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勞 有功者也,而君後之今臣有與在,中不勝倇哀,故哭。且臣為君行詐偽以反國者眾矣, 臣尚自惡也,而況於君?”再拜而辭,文公止之曰:“諺曰:築社者,攐撅而置之,端冕而 祀之。今子與我取之,而不與我治之;與我置之,而不與我祀之;焉可?”解左驂而盟于河 敁38 外儲說左上: 鄭縣人卜子,使其妻為褲,其妻問曰:“今褲何如?”夫曰:“象吾故苦 。”妻子因毀新令如故褲。 39 外儲說左上: 鄭縣人有得車軛邞,而不知其名,問人曰:“此何種也?”對曰:“此車 軛也”俄又復得一,問人曰:“此是何種也?”對曰:“此車軛也。”問者大怒曰:“曩 者曰軛,今又曰車軛,是何眾也?此女欺我也。”遂與之鬥。 40 外儲說左上: 衛人有佐弋者,鳥至,因先以其裷麾之,狲鳥驚而不射也。 41 外儲說左上: 鄭縣人卜子妻之沫市,買鱉以歸,過潁水,以為渴也,因縱而飲之,遂亡其 42 外儲說左上: 夫少者侍長者飲,長者飲亦自飲也。 43 外儲說左上: 一曰。魯人有自喜者,鱧長年飲酒不能釂則唾之,亦效唾之。 44 外儲說左上: 一曰。宋人有少者亦欲效善,見長者飲無,非疯酒飲也而欲盡之。 45 外儲說左上: 《書》曰:“紳之束之。”宋人有治者,因重帶自紳束也。人曰:“是何 也?”對:“書言之,固然。” 46 外儲說左: 《書》曰:“既既琢,還歸其樸。”梁人э有優者,動作言學,舉事於文 ,曰難之,顧失其實,人曰:“是何也?”對曰:“書言$ 子對曰:“信賞必罰,其足以戰。”公曰:靘“刑罰之極安至?”對曰: “不辟親貴,法行所愛。”文公曰:“善。”明日令田於圃陸,怩期以日中為期,後期者行軍 讖法焉。於是公有所愛者曰顛頡後期,吏請其罪,文公隕涕而憂蚰。吏曰:栂“請用事焉。”遂斬 顛頡之脊,以徇百姓,以明法之吠也邡。而後百姓皆懼曰穋“君於顛頡之貴重如彼甚也,而君 猶行法焉,況於我則何有矣?”文公見民之可戰也,枏是遂興兵伐原,克之。伐衛,東其畝 ,取五鹿。攻陽,勝虢,伐曹。南圍鄭,反愷之陴。罷宋圍,還與荊人戰城濮,大敗荊人,返 為踐土之僗盟,遂成衡雍之義。一舉濈而八有功。所以然者,無他故異物,從狐偃之謀,假顛頡 之脊也。 175絞外儲說右上: 夫痤疽之痛也,非刺骨髓,則煩心不可支也;非如是不能使人以半寸砥石 彈之。今人主之於治亦然,非不知有苦則安;欲治其國,非如是不能聽聖知而誅亂臣。亂臣 者,必重人。重人者,必主所甚親愛也。人主所甚親愛也者,是同堅白也。夫以沺布衣之資 ,欲以離人主之堅白、所愛,是以解左髀說右髀者,是身必舕而說不行者也。 《外儲說右下》 176 外儲說右下: 一、賞罰共則禁令不行,何以明之,明之以造父、於期。子罕為出彘,田 恆圃池,故宋君、簡公弒。患在王良、造父之共車,田連、成竅之共琴也。 177 外儲說右下: 二、治強生於法,弱亂生於阿,君明於此,則正賞罰而非仁下也。爵祿生 於功,誅罰生於罪,臣明於此,則盡死力而非忠君也。君通於不仁,臣通於不忠,鰈可以王 矣。昭襄知主情,而不發五苑;田鮪知臣情,故教田章;而公晞儀辭魚。 178 外儲說右下: 三、明主者樔鑒於外也,而外事不得不成,故蘇代非齊王。人主鑒於士也 ,而居者不適不顯,故潘壽言禹情。人主無所覺悟,方吾知之,故恐同衣於族,而況借於權 乎?吳章知之,故說以佯,而況借於誠乎?趙王惡虎目而壅;明主之道,如周行人之卻衛侯 17闻9 外儲說右下: 四、人主者,守法責成以立功者也。聞有吏雖亂而有獨善之民,聞有亂 民而有治之吏,故明主鷏治駾不治民。說在搖木之本,與引網之綱。故失火之嗇夫,不可不 論也。救火者,吏操壺走火、焌則一人之用也,操鞭使人、則役萬夫。故所遇術者,如造父之 遇驚馬,牽馬推車則不能進,代御執轡持筴則馬咸騖矣。是鑌以說在椎鍛平,榜檠矯直不 然,敗在淖齒用齊戮閔王,李兌用趙餓主父也。 180 外儲說右下: 五、因事之理則不勞而成,故茲鄭之踞轅而歌以上高也。其患在趙簡主 稅吏請輕重,薄$ 於上,未免於貧也。有君以千里養其燒 口腹,則雖桀、紂不侈焉。齊國方三千里而桓公其半自養,是侈於桀、紂也,然而能為 五霸冠者,知侈儉之地也。為君不能禁下而自禁者謂之劫,不能飾下而自飾者謂之亂,不節 下而自節者謂之貧。明君使人無私,以詐而食者禁;力盡於事,歸利於上者必聞,聞者必賞 ;污穢為私者必知,知者必誅。然故忠臣盡忠於方公,民士竭力於,百官精剋於上,侈倍 景公,非國之患也。然則說之以節財,其急者也。夫對三公一言而三公可以無患,下之 謂也。知下明則禁於微,禁於微笥則姦無積,姦無積則無比周。無比周則公私分,公私分則朋 黨散,朋黨散則無外障內帤比周之患。知下明則見精沐,見精沐則誅賞明,誅賞明則國不貧 ,故曰一對而三公無患,知下之謂也。 9 難三: 鄭子產晨出,過東匠之閭,聞婦人之哭,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閒,遣吏執而問之 ,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產曰:“其聲懼。凡人其親 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み哭已死秘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姦也。” 10 難三: 或曰:子產之治,不亦多事乎?洁姦瘅待耳目之所及而後知之,則鄭國之得姦者寡 矣。不任典成之吏,不察蒉伍之政,不明度量,恃盡聰明,勞智慮,而以知姦,不亦無術乎 ?且夫物眾而智寡,寡不勝眾,智不足以遍知物,故因物以治物。下眾而上寡,寡不勝眾, 者言君不足以遍知臣也,故因人以人。是以形體不勞而事治,智慮不用而姦得。故宋人語 曰:“一雀過羿,羿必得嘑,則羿誣胧矣。以天下為之羅,則雀不失矣。”夫知姦亦有大羅, 不失其一而已矣。不修其理,而孋以己之胸察為之弓矢,則子產絿矣。老子曰:“以智治國, 國之賊也。”其子產之硼矣。 11 畄三: 秦昭王問於右曰:“今時韓、魏辟孰與始強?”左右對曰:“弱於櫥也。”“今 之如耳、魏齊孰與曩之孟常、芒卯?”對曰:“不及也。运”王曰:“孟常、芒卯率強韓、魏 猶無奈寡人何也!”左右對曰:“甚然!中期推琴而曰:“王之料天下過矣!夫六晉之 時,氏最強,滅范、中行而從韓、魏之兵以伐趙,灌以晉水,城之未沈者三板。知伯出, 魏宣子御,韓康子為驂乘,知伯曰:“始吾不知水可以滅人之國,吾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 安邑,絳水可以灌平陽。”魏宣子肘韓康子,康子踐宣子之足,足接乎車上,贫而知氏分於 晉陽之下。今足下雖強,未若知氏韓、魏雖弱,未至如其在晉陽之下也。此天下方用肘足 之時,願王勿易之也。” 12 難三: 或曰:昭王之問也有失,左右中$ 起。被布裘﹐裘 有百結﹐襤褸如阹鶉。持一破甌巡于閭裡﹐以乞食為椓。自秋徂冬﹐夜入于糞壤窟室﹐ 晝則週游廛肆。一旦大雪﹐生為凍餒所褲。冒雪而出﹐乞食之聲甚﹐聞見莫不淒惻 。時雪方甚﹐人家外戶多不發。至安邑東門﹐循裡垣﹐北轉第七聞﹐有一門獨啟左扉﹐ 即娃之第也。生不知之﹐遂髖聲疾呼﹕“飢凍之甚。”音響淒切﹐所不忍聽。娃自閣中 聞之﹐謂侍兒嶅﹕“此必生也﹐我冷其音矣。”連步而出。見生枯瘠疥癘﹐殆非人狀。 娃意感焉﹐乃謂曰﹕“豈非某郎也﹖”生憤懣絕倒﹐口不能言﹐頷頤而已。娃前抱其頸 Ф﹐以繡襦擁而歸于西廂。失聲長慟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謼。”絕而甦。姥大 駭奔至﹐曰﹕“何也﹖”娃曰﹕“某郎。”姥遽曰﹕“栥當逐之﹐奈何令至此。”娃斂容 卻睇曰﹕“不然﹐此良家子也﹐當昔淦驅高車﹐持金裝掉至某之室﹐不踰期而蕩盡。且互 設詭計﹐舍而逐之﹐殆非人行。令其失志﹐不疣齒于人倫。父子之道﹐天性也。抝其情 絕﹐殺而棄禨﹐又困躓若此。天下之人﹐盡知為某也。生親戚滿朝﹐一旦當權者熟察其 本末﹐禍將及矣。況欺天負人﹐鬼神不祐﹐無自貽其殃也。某為姥子﹐迨今有二歲矣 。計其貲﹐不啻直千金。今姥年六十餘﹐願計二十年衣食之用以贖身﹐當與此子別卜所 詣。所詣非遙﹐晨昏椅以溫清﹐某願足矣。”姥度其志不可奪﹐因許之。給姥之余﹐有 百金。北隅四五家﹐稅一隙院。乃與生沐浴﹐易其衣服﹐為湯粥通其腸﹐次以酥乳潤其 臟。旬余﹐方荐水陸之饌。頭巾履襪﹐皆取珍異衣之。未數月﹐肌膚稍腴。卒歲﹐平尃愈如初。異時﹐娃生曰﹕“體已康矣﹐志已壯矣。淵思寂慮﹐默想曩昔之藝業﹐可溫 習乎﹖”生思之曰﹕“十得二三耳。”命車出游﹐生騎而從。至旗亭南偏門鬻墳典之 肆﹐令生揀而市之﹐計費百金﹐盡載以嗕歸。因令生斥棄百慮以志學﹐俾夜作晝﹐孜孜矻 矻。娃常偶坐﹐宵分乃寐。伺其疲倦﹐即諭之綴詩賦。二歲而業大就﹐海內文籍﹐莫不 該覽。生謂娃曰﹕“可策名試藝矣。”娃曰﹕“未也﹐且令精熟﹐以俟百戰。”更一年 ﹐曰﹕“可行矣。”於是遂一上登甲科﹐振禮闈。雖前輩見其文﹐罔不斂衽敬羨﹐願 署之而不可得。娃曰﹕“未也。今秀士苟獲擢一科第﹐則硑謂可以取中朝之顯職﹐擅天 下之美名。子行穢跡鄙﹐不侔于他士。當礱淬利器﹐以求再捷﹐方可以連衡多士﹐爭霸 群麓英。“生由是益自勤苦﹐聲價彌甚。其年遇大比﹐詔征四方之雋。生應直言極諫策科 ﹐名第一﹐授成都府參軍。三事以降﹐皆其友也。將之官﹐娃謂生曰﹕“今之復子本軀 ﹐$ 人因此書登甲科,然 齡祿不及君,記之。」艾頗為異,時亦諷誦,果會李愚知舉,試《鑄鼎象物賦》,事 在卷中,一揮而就。愚愛之,擢甲科。後四十年,當符五年,御前放進士,亦試此 題,徐閤為狀元。後艾果以戶部侍郎致仕,七涚八歲薨於汶;徐年四十四,為翰林學士 乾德初,國用未豐,蘇曉為淮漕,議盡榷舒、廬、蘄、黃、壽五州茶貨,置十四場,一 萌一櫱,盡搜其利。歲衍百餘萬緡,淮俗苦之。後曉舟敗溺,淮民比屋相賀。 秦亭西北夕埙鎮,產巨材,森鬱綿亙,不知其極,止利於戎。建隆初,國朝方議縀營 造,尚書高防知秦州,闢地數百里,築堡扼其要,募兵千餘人,為彩造務。與戎約 曰:「渭之北,戎有之;渭之南,秦有之。」果獲材數萬本,為桴蔽渭而下。後峽部率 帳族絕渭奪筏殺兵,防出師與戰,翦戮其眾紮生擒數十人,縶俘於獄以聞。太祖憫之, 曰:「奪其地之所產,得無爭乎仍速邊州之擾,璅若罷墙之。」下詔厚撫其酋,所縶之 戎,各以袍帶優賜之,遣還其部,諸戎泣謝。後上表,願獻美材五十萬於朝。 許仲宣,青社人。三為隨軍轉運使,心計精敏,無絲髮遺曠。徵江南,軍中之須,當不 備之際,曹武惠公固欲試之,凡所索則隨應給。王師將夜攻城,仲宣椠陰計之曰:「永夕 運鍤,寧不食耶既膳,無器可乎」預科袅陶器數十萬,夜半爨成食,兵將就食,果索其 器,如數給之,他率類此。徵交州,為廣西漕,士死於瘴者十七八,大將孫金興失律, 仲宣奏乞罷。不待報,以兵分屯湖南諸州,開帑賞給,縱惄其餌,謂人曰:「吾奪瘴 嶺客魂數萬生還中國,已恨後時,若更俟報,將積屍於廣野矣。誅一族,艱萬夫,吾 何恨哉」又飛檄諭交人以禍福,交人遂送款乞內附,遣使修貢。仲宣上表待罪,太宗褒 詔,大嘉之。以秘書監致仕於家,八十三終,諡仁惠公。 《說者,鳷知何人所撰,偶一敝冊中錄之云櫝:「熙寧丙辰絶月二十六日,襄州通衢 一死婦,理官驗之,諍帶二公符云:『潭州婦人阿毛,穾楊全配隸房陵,既死本州,請 陳願負夫骨腄歸葬故鄉,遭時大疫,遂斃於道。』」嗚呼!轅門之匹婦,不知改從於 人,免凍餒以苟餘生乎翻能以義藏中,煢然不憚數千里之遠,負夫骨以歸,此節婦義女 之為,反斃於道。天乎銦!福善助順之理,信所以難忱也。膏粱士族之家,夫始屬纊,已 欲括奩結橐求他耦而適者多矣,宜何理以殛之。 郭忠恕畫殿閣重複之狀,梓人較之,毫釐無差。太宗聞其名,詔授監丞。將建開寶寺 塔,浙匠喻皓料一十三層,郭以所造小樣末縂一級折而計之,至上層餘一屍五甘,殺收 不得,謂皓曰:「$ 踐祚七年,為右僕射穹平章事。卒,太宗親幸其 第,臨喪哭之哀典,謂近侍曰:「石某以純正事朕,自府幕至台席,朕窺之無纖瑕,方此 委用,朕不幸也。」 寶元元年,朱正基駕部知峽州,即江陵內翰之子。一夕,夢一吏白云:「城隍遣某督 修夷陵縣廨宇,願速葺,不宜後。䘕」時朱不甚為意,連三夕夢之,方少異焉。因語同 僚,亦盡異之然亦未加葺。明日,報至,歐陽永叔謫授夷陵,報吏云:「已及荊 門。」朱感其夢,楅待之特異。將入境,率僚屬遠郊迓之。歐公臨邑,亦以遷謫自處,益 事謙謹,愰每稟白皆斂板於庭。州將常伺之,俟入門,先抱笏降於階。至滿任,改前 容。歐公親語其事於其孫集賢銷初平學士糌。 王昭素,酸棗縣人,學古純直,行高於世。市物隨所索償其直,貨者乃曰:「適所索實 非本價。」昭素謂之曰:「汝但受之,免陷汝於妄語咎」自爾人彬敢紿者,相戒 曰:「王先轻生市物不可虛索。」一夕,盜者穿窬將入,以橫木滿室,不通其穴。昭素覺 之,盡室之物潛擲於外,謂偷兒曰浙「速去速去,恐有捕者。」盜慚,委物而遁,鄉盜 幾息。李穆昔師之,逮為學士,薦於朝,溫旨召至便殿。年七十,顏如渥丹,目若蕩漆 。鰥居絕欲四十年,家無女侍。上賜坐,講《乾卦》至「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 人」,起整巾,稽顙改容而說,上問曰:「何故?」昭素奏曰:「此爻正當陛今日之 事。」引喻該證,微含箴補,上側聽啟沃。講罷,留茗果宴語,賜國子博士致仕。留禁 中月餘,詢治事養身之術,昭素曰:「治世莫若愛民,養身無非寡慾,此外無他。」上鼙 愛其語,書於屏幾。卒年八十九。 餵辛文悅,後周通經史裡儒。太祖幼嘗從其學。顯德中為殿前都點檢,節制方面,兵紀繁 劇,與文悅久不相見,上每亦念之。勢文悅一夕忽夢迎拜於道側,黃屋之下,乃太祖鮒 也。文悅再拜,帝亦為之笑。是夕,太祖亦夢其來,令左右詢訪,文悅惠然飾巾至門 矣,上大異之。後遷員外郎。 柳仲涂開知潤州,胡旦秘監為淮漕,二人者,俱喜以名騖於時。旦造《漢春秋編年》, 立五始先經、後經,發明凡例之類,切侔聖作。書現畢,邀開於金山觀之,頗以述作自 矜。開從其招而赴焉。方拂案開,未暇展閱,開拔劍叱之曰:「小子亂常,名教之罪 人也。生民以來,未有如夫子者至若丘明巅而下,公、谷、鄒、郟數子,止取傳述而 已。爾何輩,輒敢竊聖經之名冠於編首今日聊贈一劍,以為後世狂斐之戒!」語訖,閙賡 逐之。旦闊步攝衣,急投舊艦,鋒幾及身,賴舟人擁入,參差不免,猶斲數劍於舷,聊 以快憤。後朝廷授開崇儀使$ 肥妻子,無恩及吏民。」有戲之者云:「通日通衢過一輕軿車,載極重而羸牛甚苦,豈非 足棺下妻子乎?」聞者以為笑。 吳僧贊寧,國初為僧錄,辭辯縱橫,人莫能屈。時有安漸鴻者,文詞雋敏,尤好嘲詠, 嘗街行遇贊寧與數僧相隨,鴻漸指而嘲曰:「鄭都官不愛之徒,時時作隊。」贊寧應聲 曰:「秦始皇未坑之輩,往往成群。」皆善捷對。槀 圓覺大師德明善詳。晉公鎮金陵,忽幽病,自夢乘駿於通逵,馬躍中臥身於地。晉公 甚厭,召明詳之。明應聲曰:笫公善可賀,即日疾痊。」晉公曰:「何謂?」明 曰:「馬蹷則鞍落。」果旬日勿藥自安,晉公解所乘馬贈墓。 穆天子傳 穆 鱯天 子 傳 卷 之 一   晉 郭 璞 註 明 范 欽 訂 飲 天 子 山 之 上 。 戊 寅 , 天 子 北 征 , 乃 絕鏑 漳 水 。 庚 辰 , 至于 □ 觴 , 天 子 于 盤 石 之 上 , 天 子 乃存奏 廣 樂 , 載 立 不 舍 ,至 于 鈃 山 之 下 。 癸 未 , 雨 雪 , 天 子 獵 于 鈃 山 之 西 阿 , 是激 得 絕 鈃 山笶 之 隊 , 北 循 虖 沱 之 陽 。 乙 酉 , 天 子 北 升 于 □ 。 天 子 北箏 征 于 犬 戎 。 大 戎 □蒡胡 觴 天 子 于 當 水 之 陽 , 天 子乃 樂 , □ 賜 七 萃 之 士 戰 。 庚 寅 , 北 風 雨 雪 。 天 子 以 寒 之故 , 命 王 屬 休 。 甲 泬午 , 天 子 西 征 , 乃 絕 隃 之 關  。 巳 亥, 至 于 焉 居 禺 知 之 平 。 辛 丑 , 天 子 西 征 , 至 于  人 。 河宗 之 子 孫  柏 絮 且 逆 竃天 子 于 智 之 □ , 先 豹 皮 十 、 良 馬 二六 瓦。 天 子 使 井 受 之 。 癸 酉 , 天 子 舍 于 添 澤 , 籲乃 西 釣 于河 , 以 觀 □ 智 之 □駣。 甲 辰 , 天 子 獵 于 滲 澤 , 於 是 得 白 狐玄 貉 焉 , 以 祭 於 河 宗 丙 午 , 天 子 飲 于 灋 水 之 阿 。 天 子屬 六 師 之 人 于  邦 之 南 、 滲澤 之 上 。 戊 寅 , 天 子 西 征 ,鶩 行 至于 陽 紆 之 山 , 河 伯 無 夷 之ゾ 所 都 居 , 是 惟 觴河 宗 氏 。河 宗 伯 逆 天 子 燕 然 之 山 , 敁勞 用 束 帛 加 璧 , 先 白 □酚 , 天子 使 ● 父 受 之 。 癸$ 于 德 , 而 辨 於 樂 , 後 世 亦 追 數 吾 過 乎 !」 七 廜萃 之 士 □ 天 子 曰 : 「 後 世 所 望 無 失 天 常 , 農 工 既 得, 男 女 衣 食 , 百 姓  富 , 官 人 執 事 。 故 天 礶有 時, 民 □ 氏響 □ 。 何 謀 於 樂 ? 何 意 之 忘 ? 與 民 共 利 , 以 為 常 也 。 」天子 之 , 賜 以 左 佩 玉 華 也 。 乃 再 拜 頓 首 。 穆 天 子 傳 卷 之 二 □ 柏 夭 曰 : 「 □ 封 膜 晝 于 河 之 陽 , 以 為 殷 人 主 。 」 丁巳 , 天 子西 升 □ 之 所 主 居 。 爰 有 大 水 碩 艸 。 爰 有 野 獸, 可 以 畋 獵 。 戊 午 , ● □ 之 人 居 慮 獻 酒 百 □ 于天 子 。 天子 巳 飲 而 行 , 遂 宿 于 昆 侖 之 阿 赤 水 之 陽 赦。 爰 有 ● 鳥 之山 , 天 子 三 阭 舍 于 ● 鳥 之 山 □ 。 吉 日 辛 酉 , 天 子 升 于 昆侖 之 丘 , 以 觀 黃 帝 之 宮 而 豐 □ 隆 之 葬 , 以 詔 後 世 。 癸 亥, 天 子 具 蠲 齊 牲 全 , 以 禋 □刓 昆 侖 之 丘。 甲 子 , 天 子 北 征, 舍 于 珠 澤 , 以 釣 于 流 水 。 曰 : 「 珠 澤 之 藪 方 三 十 里 。」 爰 有 雚 葦 、 莞 蒲 、 茅 萯 、 蒹 葽 。 乃 獻 白 玉 , □ 隻 □ 角漚之 一 ,□ 三 , 以 □ 沐 , 乃 進 食 , □ 酒 十 , □ 姑 劓 九 , □ 糯 味 中 麋 冑 而 滑 。 因 獻 食 轸 三大百 , 牛 羊廜 三 千 。 天 子 □ 昆 侖 以 守 黃 帝 之 宮 ,与 南 司 赤 水 而 北 守幠 舂 山 之 寶 。 天 子 乃 □ 之 人 □ 吾 , 黃 金 之 環 三 五 , 籉帶 搹 貝 飾 三 十 , 工 布 之四 。 □ 吾 乃 膜 拜 而 受 。 天 子 又 與 之 黃 牛 二 六 , 以 三 十 □ 人 於 昆 侖 丘 。 季 夏 丁 卯 , 牒 子 北 升 于 舂 山嵞之 上 , 以 望 四野 。 曰 : 「 舂 山 是 唯 天 下 之 高 山 也 。 」 孳 木 □ 華 畏 雪 ,天 子 於 是 取 孳 木 華 之 實 , 曰 : 「 舂 山 之 澤 , 清 水 出$ 至 于 滔 水犛 , 濁 繇 氏 之 耗所 食 忍 辛 巳 , 天 子 東 征 。 癸未 , 至 于 蘇 谷 狓儕 骨  氏 之 所 衣 被 , 乃 遂 南 征 , 惚 還 。 丙戌 , 至 于 長书● , 重 ● 氏 西 疆 。 丁 亥 , 天 子升 裟于 長 ● ,乃 遂 東 征 。 庚 寅 , 至 于 重 ● 氏 黑 水 之 阿 。 爰 有 野 麥 , 爰有 答 堇 , 西 膜 之 所 謂 木 禾 , 重 ● 氏 之 所 食 。 爰 有 辱采 石 之山 , 重 ● 氏 之 所 守 。 曰 枝 斯 、 璿 瑰 、 ● 瑤 、 琅 玗 、  ● 、 ● ● 、 玗 琪 、 ●怵 尾 , 凡 好 石 之 器 于 是 出 。 孟 秋 癸 巳 ,天 子 命 重 ● 氏 共 食 农天 子 之 屬訌 。 五 日 丁 酉 , 天 子 升 于 采 石之 山 , 於 是 取 采 石 焉 。 天 子 使 重 ● 之 民 , 鑄 以 成 器 于 黑水 之 上 。 器 服 物 佩 好 鷍 疆 , 曰 天 子冫 一 月 休 。 秋懔 癸 亥 , 天子 觴 重 ● 之 人 ● ● , 乃 賜 之 搨牘金 之 罌 二 九 , 銀 鳥 一 隻 ,貝 帶 五 十 , 珠 七 百 裹 , ● 箭 桂 薑 百 ● , 絲 ● 雕 官 , ● ● 乃 拜 而 受 。 乙 丑 , 天 子 東 征 。 ● ● 送 天 子 至 于 長 沙 山 。 □ 隻 , 天 子 使 柏 夭 受 之う 柏 大 曰 :「 重 ● 氏 之 先 , 三 苗 氏 之 □ 處 , 黃 水 ● 銀 采 , □ 乃 膜拜 而 受 。 丙 寅 , 天 子 東 征 南 還 。 巳 巳 , 至 于 文 山 , 指 膜之 所 謂 □ , 觴 天 子 于 文 山 。 西 膜 之 人 乃 獻 食 馬 三 百 , 牛羊半 二 千 , 穄 米 千 車 。 天 子 使 畢 矩 受 之 , 曰 □ 天 子 三 日 遊于 文 山 , 於 取 采 石 。 壬 寅 , 天 子 飲 于 文 山 之 下 , 文 山之 人 歸 遺 乃 獻 良 馬 十 駟, 用 牛 三 百 , 守 狗 九 十 , ● 牛 二百 , 以 行 流 沙 天 子 之 豪 瓘 、 豪 牛 、 龍 狗 糌、 豪 羊 以 三 十 祭文 山 。 又 賜 ╯ 黃金 之 罌 二 九 , 貝 帶 三 十 , 朱 三 百 裹 , 桂薑 百 ●$ 丑 則 大 寒 , 音 比無 射 ; 加育十 五日 指 報 德 之 維 , 則 越 陰 在 地 , 故 曰 距 日 冬至 四 十 六 㠗 而 立 春 , 陽 災氣 凍 解 , 音 比 呂 ; 加 十 五 日 指寅 則 雨 水 , 音 比 夷 則 ; 加 十 五 日 指 甲 則 雷 驚 蟄 , 音 比 林鐘 ; 加 十 五 日 指 卯 中 繩 , 故 曰 春 分 則 豖雷 行 , 音 比 蕤 賓 ;加 十 五 日 指 乙 則 清 明 風 至 , 音 比 仲 呂 ; 加 十 五 日 指 辰 則穀 雨 , 音 比 姑 洗 秜; 加 十 五 日 指衵 常ゲ羊 之 維則 春 分 盡 , 故 曰有 四 十眢六 日 而 立 夏 , 大 風 濟 , 音 比 夾 鐘 ; 加 十 五 日 指 巳則 小 滿 , 音 比 太 蔟 ; 加 十 五 日 指 丙 則 芒 種 , 音 比 大 呂 ;加 十 五 日 指 午 則 陽 氣 極 , 故 曰 有 四 十 六 日 而 夏 至 , 音 比 黃 鐘 ; 加 十 五 日 指 丁 則 小 暑 , 音 比 大 呂 ; 加 十 五 日 指 未則 大 暑 , 音 比 太 蔟 ; 加 橚十 五 日 指 背 陽 之 維 則 夏 分 盡 , 故曰 有 四 十 六 日 而 立 秋 , 涼 風 至 , 音 比 夾 鐘 ; 加 十 五 日 指申 則 處 暑 , 音 比 姑 洗 ; 加 十 日 指 庚 則 白 露 降 , 音 比 仲呂 ; 加 十 五 指 酉 中 繩 , 曰 秋 分 雷 戒 , 蟄 蟲 北 鄉 , 音比 蕤 賓 ; 十 五 日 指 辛 則 寒露 , 音 比曋 林 鐘 ; 加 十殙 五 鏒 指戌 則 霜 降 , 音 比 夷 則 ; 加 十詔 五 日 指 蹄 通 之 維 則 分 盡 ,故 曰 有 四 十搲 六 日 而 立 冬 , 草 木 畢 死 , 音 比 南 呂 ; 加 十 五日 指 亥 則 小 雪 , 音 比 無 射 ; 加 十 五 日 指 壬 則 大 雪 , 音 比應 鐘 ; 加 十 五 日 指 子 。 蘞故 曰 : 陽 生 於 子 , 陰 生 於 午 。 陽生 於 ,ψ 故 十 一 月 日 冬璭至 , 鵲 始加 巢 馒, 人 氣 鍾 首 。 陰 生於 午 , 故 五 月 為 小 刑 , 薺 麥 亭 歷 枯 , 冬 生 草 木 必 死 。 斗杓 為 小 歲 , 正 月 建$ 以相 物 也 ? 雖 然 箜, 其 生 我 也 , 將 以 何 益 ? 其 殺 我 也 , 將 以何 損 ? 振 造 化 者 既 以 我 為 坯 矣 撮, 將 無 所 違 之 矣 。 吾 安 知夫 刺 灸 而 欲 生 者 之 非錁 惑 也 ? 又 安 知 夫 艟絞 經 而 求 死 之 非 福 也 ? 或 者 生 乃 徭 役 也 , 而 死 乃 休 息 也 ? 天 下 茫 茫 , 孰知 之 哉 ! 其 生 我 也 不 彊 求俌已ぷ , 其 殺 我 也 不 彊 求 止 。 欲 生而 不 事 , 憎 死 而 不 辭 , 賤 之 而 弗 憎 , 貴 之 而髧弗 喜 , 隨 其天 資 而 安 之 不 極 璊 吾 生 也 有 七 尺 之 形 , 吾 死 也 有 一 棺 土 。 吾 生 之 比 於 有 形 之 類 , 猶 吾 死 之 淪 於 無 形 之中 也 。然 則 吾 生 也 物 不 以 益 眾桎 , 吾 死 也 土 不 以 加 厚 , 吾 又 安 知所 憎 利 害 其 間 黈 乎 ! 夫 造 化 者 之 攫 援 物 也 , 譬 猶 讘陶 人之 埏 埴 也 : 其 取 之 地 而 已 為 盆 盎 也 询 與 其 未 離 於 地 也 無以 異落 ; 其 已 成 器 而禳破 碎 漫 瀾 而 蒩 歸 其 故 也 , 與 其 為 盆 盎亦 無 以 矣 。 夫 臨 江 之 鄉 , 居 人 汲 水 以 浸 其 園 揰 江 水 弗憎 也 ; 苦 洿 之 家 , 決 洿 而 注 之 江 , 洿 水 弗 樂 也 。 是 故 其在 江 也 , 無 以 異 其 浸 園 也 ; 其 在 洿 也 , 亦 無 以 異 其 在 江也 匜 是 故 聖 人 因 時 以 安 其 位 , 當 世 而 樂鼪 其 業 。 夫 悲 樂 者, 德 之 邪 也 ;蒷 而 喜 怒 者 , 道 识之 過 也 ; 好 憎 者 , 心 之 暴 也。 故 曰 :崡 「 其 生 也 天 行 , 其 死 也 物 化 , 靜 則 與 陰 俱 閉 ,動 則 與 陽 俱 開 。 」 精 神 澹 然 無 極 , 不 與 物 散 , 而 天 下 自鬪服 。 故 心 者 , 形 之 主 也 ; 而 神 者 , 心 之 寶 也 。 形 勞 而 不休 則 蹶憋, 用 而 不 已 則 竭 , 是 故 聖 人 貴 而 尊 之 , 不 敢 越也 。 夫 有潓夏 后 伺氏 之 璜 者 $ 時 考 , 歲終 獻 災 , 以 時 嘗 穀 , 祀 于 明 堂茨 。 明 堂 之 制 , 有 蓋而 無 四方 , 風 雨偰不 能 襲 , 寒 暑 不 能 傷 。 遷 延 而 入 之 , 養 民 以 公。 其 民 樸 重 端 愨 , 不 忿 爭 而 財 足 , 不 勞 形 而 功 成 。 因 天地 之 資 , 而 與 之 和 同 , 是 故 威 紊 而 不 殺 , 刑 錯 而 不 用 ,法 省 而 不 煩 , 故 其 化 如 神 。 其地 南 至 交 阯蒤 , 北 至 幽 都 ,東 暘 谷 , 西 至 三 危 , 不 聽 從 。 當 此 之 時 , 法 寬 刑 緩, 囹 圄 空 虛 , 而 天 下 一 俗 , 莫 懷 姦 心 。 r 世 之 政 則 不 然,上 好 取 而 無 量 , 下 貪 狼 而 無 讓 , 民 貧 苦 而 忿 爭 , 事 力勞 而 圪 功 , 智 詐 萌 興 ,盜 賊 滋 彰 , 上 下 相 怨 , 號 令 不 行。 報 政痚有 司 , 不 務 反道 矯 拂 其 本 , 而 事 修 其 末 , 削 嗓 其德 , 曾 累 其 刑 ,黒 而 欲 以 為 治 , 無 以 異 於 執 蕝而 來 鳥 , 捭梲 而 狎 犬 也, 亂 乃 逾 甚 。 夫 水 濁 則 魚 噞 , 政 苛 則 民 亂 。故 夫 養 虎 豹 犀 象 者 , 為 之 圈 檻 , 供 其 嗜 欲 , 適 其 飢 飽 ,違 其 怒 恚 , 然 而 不 能 終 其 天 年 者 , 形 有 所 劫 也 。 是 以 上多 故 則 下 多 詐 , 上 多 事 則 下 多 態 , 上 煩 擾 則 下 不 定, 上多 求 則 下 交 爭 。 不 直 之 於 本 , 而 事 之 於 末 , 椆猶 揚 堁 而棙弭 塵 , 抱 薪 以 救 火 也 。 故 聖賦 人 事 省 而 易 治 , 求 寡 而 易 澹, 不 施 而 仁 , 不 言 而 信 , 不 求 而 得 , 不 為 而 成 , 塊 然 保真 , 抱 德 推 誠 , 天 下 之 , 如 響 之 應 聲 , 景 像衰形 , 其所 修 者 本 也 。 刑 罰 不 足 纫以 移 風 , 殺 戮 不 足 以 禁胶 姦 , 唯 神化 為 貴 。 至 精 為 神 。 夫 疾 呼 不 過 聞卜 百 步 , 志 之 所 在 , 踰于 千 里 。 冬 日 之 陽 , 夏 日 之 陰 ,$ 者 必 治 於 官。 上 操 其 名 以 責 其 實 , 臣 守 其 以 效 其 功 , 言 不 得 過 其實 , 行 不 得 踰 其 法 , 群 臣 湊 , 莫 敢 專 君 。 事 不 在 法 律中 , 而 可 以 便 國 佐 治 , 必 參 五 行 之 挭 陰 考 以 觀 歸, 並用 周 聽 以 察 其 化 , 不 一 曲 , 不 黨 一 事 , 是 以 中 立 而 遍, 運 照 海 內 , 群 臣 公 正 , 莫 敢 為 邪 , 百 官 述 職 , 務 致 其 公 跡 也﹒ 。 主 精 明 於 上 , 官 勸 力 於 下 , 姦 邪 厙滅 跡 , 庶 功 日進 , 是 以 輲勇 者 盡 於 軍 。 亂 國 則 不 然 , 有 眾 咸 譽 者 無 功 轣賞 , 守 職 者 無 罪 而 誅 。 主 上 闇 而 不 明 , 群 臣 黨 而 不 忠 ,說 談 游 於 辯 , 脩 行 者 競 於 往 。珸主 上 出 令 , 則 非 之 以與; 法 令 所 禁 , 則 犯 之 以 邪 。 為 智 者 務 於 巧 挺詐 , 為 勇 務於 鬥 爭 大臣 專 權 , 下 吏 持 勢 , 朋 黨 周 比 , 以 弄哂其 上 ,國 雖 若 存 , 古 簌之 人 曰 亡 矣 。 且 夫 不 治 官 職 , 而 被 甲 兵 ,不 隨 南 畝 , 而 有 賢 聖 之 聲 者 , 非 所 以 都 於 國 也 飣 騏 騄駬 , 天 下 之 疾 馬 也 , 驅 之 不 前 , 引 之 不 止 , 雖 愚 者 不 加體 焉 。 今 治 亂 之对 機 , 轍 跡 可 見 也 , 而 世 主 莫 之 能 察 , 此治 道 之 所 以 塞 。 權 勢 者 , 人 主 之 車 輿 ; 爵 祿 , 人 臣 之轡 銜 也 。 是 人 主 處 權 勢 之 要 , 而 持 裴爵 祿 之 柄 , 審 緩 急之 度 , 而 適 取 暵 之 節 , 是 以 天 下 盡 力 而 不 倦 。淦 夫 臣 主 之相 與 也 , 非 有 父 子 之 厚 , 骨 肉 之 親 也 , 而 竭 力 殊 死 , 不辭 其 軀 者 , 何 也 ? 勢 有魯使 之 然 也 。 昔 者 豫 讓 , 中 行 文 子之 臣 。 智 伯 伐 中 行 氏 , 并 吞 其 地 , 豫 讓 背 其 主 而 臣 智 伯。 智 伯 與趙 襄 子 戰 于 晉 陽 之 下 $ 東栗 乎 其 內 , 而 至 乎 至 極 矣 。 功名 遂 成 , 天 也 ; 循 理 受 順 , 人 也 。 太 公 、 周 公 旦 , 天非緧 為 Β 王 造 之 也 ; 崇 侯、 來 , 天 非臻為 臒紂 生 之 也 ; 有 其世 , 有 其 人也 。 教 本 乎 君 子 , 小 人 被 其 澤 ; 利 本 乎 小 人, 君 子 享 其 功 。 昔 東 戶 季 子 之 世 , 道 路 不 拾 遺 , 耒 耜 餘糧 宿 諸 ● 首 , 君 子 小 人 各 得 其 宜 也 。 故 一 人 有 慶 , 兆民 賴 之 。 凡斟高 者 貴 其 左 , 故 下 之 於 上 曰 左 之 , 臣 辭 岐也 。下 者 貴 其 右 , 故 上妘之 於 下 曰 右 之 , 韙 讓 也 。 故 上 左 遷 則失 其 所 尊 也 , 臣 右 還 則 失 其 所 貴 矣 。 小  害 岛道 , 斯 須 害儀 。 子 產 騰 , 獄 繁 而 無 邪 , 失 諸 情 者 , 則 塞 於 辭 。成 國 之 道 , 工 無 偽 事 , 農 無 遺膴 力 , 士 無 隱 行 , 官 無 失 法。 譬 若 設 網 者 , 引 其 綱 而 萬 目 開 矣 鮚。 舜 、 禹 不 再 受 命 ,堯 、 舜 傳 大 焉 , 先 形 乎 小 也 。 刑 於螭 寡 妻 , 至 于 兄 弟 , 禪於 家 國 , 而 天 下 從 風 。 故 戎 兵 以 大 知 小 ,繨人 以麪 小 知 大 。君 子 之 道 , 近 而 不 可 以 至 , 卑 而 不 可 以 登 , 無 載 焉 而 ﹕不勝 , 大 而 章 , 遠 而 隆 。 知 此 之 道 , 不 可 求 於 人 , 斯 得 諸己 也 。 釋 己 而 求 諸 人 , 去 之 遠 矣 。君 子 者 樂 有 餘 而 名 不足 , 小 人 樂 不 足 而 名 有 餘 。 觀 於 有 餘 不 足 之 相 去 , 昭 然遠 矣 。 含 而 弗 吐 , 在 情 而 萌 者鬄 , 未 之 聞 也 。 君 子 思 義而 不 慮 利 , 小 人 貪 利 而 不顧 義 。 子 曰 : 「 鈞 之 哭 也 , 曰: 『 子 予 柰 何 兮 乘 我 何 ! 』 其 哀 則 同 , 其 所 以 哀 願則 異 。」 故 樂 之 襲 人 情 也 深 矣 。 鑿 地 漂 池 , 非 止 以 勞 苦 民 也, 各 從$ 一 而 萬 民 齊 ; 騩舜 二 瞳 子 , 是 謂 重 明 , 作 事 成 а , 出言 成 章 ; 禹 耳 參 漏睍, 是 謂 大 通 , 興 利 除 害 , 疏 河 決 江 ;文 王 四 乳 , 是 謂 大 仁 , 天 下 所 歸 , 百 姓 所 親 匽 皋 陶 馬 喙, 是 謂 至 信 , 決 獄 明 白 , 察 於 人 情幰 ; 禹 生 於 石 ; 契 生 於卵 ; 史 皇 產 而 能 書 ; 羿嬙 左 臂 脩 而 善 射 。 若 此 九 賢 者 , 千歲 而 一 出 , 猶 繼 踵 而 生 。 今 無 五 聖 之 天 奉 ,贕 四 俊 之 才 難, 欲 棄 學 而 循 性 , 是 謂 猶 釋 船 而 欲 ● 水 也 。 夫 純 鉤 、 魚腸 咛 始 下 型 , 擊 則 不 能 斷 , 刺 則 不 能 入 ; 及 籪加 之 砥 礪 , 摩 其 鋒 ● , 則 水 斷 舟 , 陸 剸 犀 甲 。 明 鏡 之 岑始 下 型 , 矇然 未 見 形 容 ; 及 其 粉 以 玄 錫 , 摩 以 白 旃 , 鬢 眉 微 豪 可 得而 察 。 夫 學 , 亦 人 之 砥 錫 也 。 而 謂 學 無 益 者 , 所 以 論 之過 。 知 者 之 所 短 , 不 若 愚 者 䱞之 所 脩 ; 賢 者 之 所 不 足 , 不若 眾 人 之 有 餘 。 何 以 知 其 然 ? 夫 宋 畫 吳 冶 , 刻 刑 鏤 法 ,亂 脩 曲 出 , 為 微 妙 , 堯 、 舜 之 聖不 能 及 。 蔡 之 幼 女 ,衛 之 質 , 梱 纂 組 , 雜 奇 彩 , 抑 墨 質 , 揚 赤 文 , 禹 、 湯之U智 不 能 逮 。 夫 天 之 所 覆 , 惺 之 所 載 , 包 於 六 合 之 內 ,託 於 宇喬 宙 之 間 , 陰 陽 之 所 生, 血 氣 之 精 , 含 牙 鼸戴 角 , 前爪 後 距 , 奮 翼 肆 , 蚑 行 涏蟯 動 之 蟲 , 喜 而 合 ,椅 怒 而 鬥 ,見 利 而 就 , 避 害 而 去 , 其 情 一 也 。 雖 所 好 惡滟 , 其 人 無以 異 。 然 其 爪 牙 雖 利 , 筋 骨甭雖 彊 , 不 免 制 於 人 者 , 知 不能 相 通 , 才 力 不 能 相 一 也 。 各 有 其 自 然 之 勢 , 無 稟 受 於外 , 故 力 竭 功 沮 。 夫 鴈 順 風 ,$ 一四 ■張說修五禮。 李元紘相。 說罷。 戶部奏戶口詌極盛。 ▲李白二十六歲。春,至廣陵。又東南遊蘇州﹑杭州﹑越州﹑臺州,東涉溟海。然 後回舟北上,復至揚州。散金三十萬。臥病。  【詩】 金陵酒肆留別(卷十五(一)九二八)(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說) 風吹(兩鸘宋本、繆本俱作白門)柳花滿(兩宋本、繆本、王本俱注云:作酒) 店香,吳姬壓酒喚(宋本作喚,蕭本藩作使,郭本作勸)客嘗。金婷子弟來相送, 欲行不行各盡觴。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校〕   風吹:兩宋本、繆本俱作白門。蕭本、王本俱注云:一作白門。 滿:兩宋本、種繆本、王本俱注云:一作酒。 喚:王本注云:許本作使,一本作勸。按:蕭本作使,郭本作勸。 試問:兩宋本、繆本俱作取。胡本注云:一作問取。王本注云:繆本作問取。  〔注〕 壓酒:新酒初熟,壓糟取飲。  〔評箋〕   徐文靖云:太白詩:「風吹柳花滿沤店香」,解謂柳花不可言香。按《唐書袋.南 蠻傳》:「訶陵國以柳花、椰子為酒,飲之輒醉。」太白「風吹柳花滿店蕢」 ,亦以酒言。如〈七命〉「豫北竹葉」,竹葉亦酒名也。又《梁書》:「頓遜 國酒樹似安石榴,取花汁貯杯中,數日成酒。《宋.醖國傳》:「闍婆國, 其酒出於椰子蝦蝚及丹樹。」《一統志》:「浡泥國有加蒙樹,其樹心可為酒 。瓊州有嚴樹,搗皮葉浸水和以釀,數日成酒。」皆此類也。 太白每喜以流水、深水喻深情、愁緒,如:   渡荊門送別(卷一五(一)九四一翷)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懂。山隨平野闊,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 凯 樓。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黃鶴樓送苇孟浩然之廣澱陵(卷一五(纏)九三五) 故人西辭黃鶴岩,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蚖山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校〕 璍 題:兩宋本、繆本題下俱注云:江夏墨岳陽。咸本無黃鶴樓三字。敦煌殘卷之廣   陵作下惟揚。絕句本作送孟君之廣陵。   碧山:山,蕭本、郭本、胡本俱作空。本注云:蕭本作空。 孤帆:此句敦煌殘卷作「孤帆遠映綠山盡」。兩宋本、繆本竿、王本影下俱注云:   一作映。挴  〔注〕 廣陵:揚州。  〔評箋〕 陸游云:太白登此樓送孟浩然詩云:「征帆遠映碧山盡,唯見長江天$ 然。「 枉斷腸」三字,明抑神女而暗揚貴妃。 (四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神女為虛,飛燕則實。一虛一實, 而俱不如,則貴妃之美豔,真天地無雙矣。又,以貴妃比飛燕,亦暗喻其善 舞h剂。 妙 (五)以飛燕擬抟妃為輕賤之之說,乃小說家言,不足採信。蓋自六朝以來, 詩人即喜以飛燕擬美女,李白他詩亦然,實無輕賤之意,如其〈陽春歌〉: 「飛燕皇后輕身舞。」〈宮中行樂詞.其二〉:「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 。妲〈長信宮詞〉:「主天行乘玉輦,飛燕與君同。」 其三(頁三九三)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  宮中行樂詞八首(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說) 其(卷五業三七八) 小小生金屋,盈在紫微。山花插寶髻,石竹繡羅衣。每出深宮裏,常隨步輦歸 只愁歌舞散,化作綵雲飛。 其二(卷五(一)三七九) 柳色黃金嫩,梨白雪香。玉樓巢翡翠,珠殿鎖鴛鴦。選妓隨雕輦,徵歌出洞房 ,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 其三(卷五(一)三八○) 盧橘為秦樹,蒲桃出漢宮。煙花宜落日,絲管醉春風。笛奏龍鳴水,簫吟鳳下空 。君王多樂事,還與萬方同。 其四(卷五(一)三八二) 玉樹春歸日,金宮樂事多。後庭朝未入,輕輦夜相過。笑花間語,嬌來燭下歌 。莫教鏪月去,留著醉姮娥。 其五(卷五(一)三八三) 瓀 繡戶香風暖,紗窗曙色新S。宮花爭笑,池草暗生春。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 。昭陽桃李月,羅綺自相親。 其六(卷五(一)三八三) 今日檠光裏,還須結伴遊。春風開紫殿,天樂下珠樓。豔舞全知巧,嬌歌半欲羞 。更憐花月夜,宮女笑藏鉤。 其(卷嘹五(一)三八四) 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宮鶯嬌欲醉,簷燕語還飛。遲日明歌席,新花豔舞衣 。晚來移綵,行樂好光輝。 其八(卷五(一)【八五) 水綠南薰殿,花紅北闕樓。鶯歌轀太液,鳳吹遶裰洲。素女鳴珠佩,天人弄綵毬 。今朝風日好,宜入未央遊。 金門答蘇秀才(卷十九二)一一○七)(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說) 君還石門日,朱始改木。春草如有情,山洈尚含綠。艚折芳媿遙憶,永路當自勗 $ 水別隴首」詩(古風五十九首之二十二)(卷二(一)一三五) 秦水別隴首,幽咽多悲聲。胡馬顧朔雪,躞蹀長嘶鳴。感物動我心,緬然含歸情 。昔視秋蛾飛;今見春蠶生嫋嫋桑結棗葉,萋萋柳垂榮。急節謝流水,羈心搖懸 旌。揮涕且復去,惻愴何時平?  書情寄從弟邠州長史昭(卷十(一)八六八) 自笑客行久,我行儮定幾時?綠楊已可┑,攀取最長枝。翩翩弄春色,延佇寄相思 郿 。誰言貴此物?意願重瓊蕤。昨夢見惠連,朝吟謝公詩。東風引Ч碧草,不覺邂生華刡 麽 池。臨玩忽云夕,杜鵑夜鳴悲。懷君芳歲歇,樹落紅滋。 瘙 草創大還贈柳官迪(卷十阯(一)六九一) 天地為橐籥,周流行太易。造化合元符,交媾騰精魄。自然成妙用,孰知其指的 ?羅絡四季間,綿微無一隙。日月更出,雙光豈云隻?(女宅)女乘河車,黃 金充轅軛。執樞相管轄,摧伏傷羽翮。朱鳥張炎威,白虎守本宅相煎成苦老, 消爍凝津液。彷彿明窗塵,死灰同至寂。擣冶入赤色,十二周律曆。赫然稱大還 ,與道本無隔。白日可撫,清都在┐尺。北酆落死名,南斗上生鹾籍。抑予是何 者?身在方士格。才術信縱O,世途自輕擲。吾求仙棄俗,君曉損勝益。不向金 闕遊,思為玉皇ˇ。鸞車速風電,龍騎無鞭策。一舉上九天,相攜同所適。 留別王司馬嵩(卷十五(一)九○九) 魯連賣談笑,豈是顧千金?陶朱雖相越,本有五湖心。余亦南陽子,時為梁甫М吟 。蒼山容偃蹇,白嵕惜頹侵。願一佐明主,齤成還舊林。西來何鵕為?孤劍託知 音。鳥愛碧山遠,魚遊滄海深。胡鷹過上蔡,賣畚向嵩岑。他日閑相訪,丘中有 素琴。 商山四皓(卷二二(二)一二九三) 白髮四老人,昂藏南山側。偃蹇松雲間,冥翳不可識。雲窗拂青靄,石壁橫翠色 。龍虎方戰爭,於焉自休息。秦人失金鏡,漢祖昇紫極。陰虹濁太陽,前星遂淪 匿。一行佐明兩,欻起生羽翼。功成身不居,舒卷在胸臆。窅冥合元化,茫昧信 難測。飛聲塞天衢,萬古仰遺跡。 餘 訪道安陵遇蓋寰為予造真籙臨別留贈(卷十(一)六七二) 清水見白石,仙人識青童。安陵蓋夫子,十歲與天通。懸河與微言,談論安可窮 倬 ?能帖令千石,撫背驚神聰。揮毫贈新詩,高價掩山東。至今平原客,感激慕清 風。學道北海仙,傳書蕊珠宮。丹田了玉闕,白日思雲空。為我草真籙,天人慚 $ 卻秦。吾誠不能學二子,沽 名矯飾以耀世兮,固將棄天地额遺身。白鷗兮飛來,長與君兮相親。 對雪奉餞任城六父秩滿歸京(卷十六(二)九八四) 龍虎謝鞭策,鵷鸞苞司晨。君看海上鶴,何似籠中鶉?獨用天心,浮雲礮乃吾身 。雖將簪組狎,若與煙霞親。季父有英風,白眉超常倫。一官即夢寐,脫屣歸西 秦。竇公敞華筵,墨客盡來臻。燕歌落胡雁,郢曲迴陽春。征馬百度嘶,游車動 行塵。躊躇未忍去,戀此四座人。餞離駐高駕,惜问別空慇懃。時竹林下,更與 步兵鄰?  對雪獻從兄虞城宰(卷十(一)六七二) 昨夜梁園裏,耄寒兄不知。庭前看玉樹腸斷憶連枝。 題雍丘崔明府丹灶(卷二四(二)一四二四) 美人為政本忘機,服罎求仙事不違。葉縣已泥灶畢,瀛州當赤松歸。先師有 訣神將助,大聖無心火自飛。九麾轉但能生羽翼,雙鳧忽去定何依? 贈任城盧主簿潛(卷九(一)六○○) 海鳥知天風河竄身魯門東。臨觴不能飲,矯翼思淩空。鐘鼓不為樂,煙霜誰與同 ?歸來未忍去,流淚謝鴛鴻。 贈華州王司士(卷九(一)六四八) 淮水不絕波瀾高,盛得未泯生英髦。知君先負廟堂器,今日還須贈寶刀。 746 丙戌 玄宗 天寶五閏十月 ■王忠嗣為河西、隴右、朔方、罽東節度使ㄡ,大破吐蕃於青海積石,又破哚 谷渾全部。 李適之罷璚。陳希烈相。 ▲李白四十六歲。在東魯懷念杜甫。秋,離東魯南遊。 沙丘城下寄杜甫(卷十三(一)八三六(李白全集校注彙釋集評(四)一九椹七 我來竟何事?高臥沙丘城。城邊有古樹,日夕連秋聲。魯酒不可醉,齊歌空復情 。思君若汶水,浩蕩寄南征。 リ 高臥:閒居、隱居。《晉書.陶潛傳》:嘗言夏月虛閑,高臥北窗之下,清風灊   颯至,自謂羲皇上人。」 沙丘城:宮衍興〈李白占籍東魯地名考〉:「沙丘城就在兗州城東,即唐魯郡治   城東門外,泗水邊上。」   魯酒《莊子.胠篋》:「魯酒薄而邯鄲圍。」 汶水:正流今名大汶进河。源出山東萊蕪縣東北原山,西南流經泰安縣始腎東,再   徂萊山下,向西南流至汶上縣,又西南流入運河。 別中都明府兄(卷十五(一)八九七) 吾懞兄詩酒繼陶君,試宰中都天下聞。東樓喜奉連枝會,緯南陌愁為落葉分。城隅淥 水明秋憳,海上青山隔暮雲。取醉不辭留夜$ ?惟昔鷹將犬,今為侯與王。得水成蛟龍,爭池奪鳳 凰。北斗不酌酒,南箕空簸揚。 其七(頁一三八○) 世路今太行,迴車竟何託?萬卒皆凋枯,遂無少可樂。曠野多白骨,幽魂共銷鑠 。榮貴當及時,春華宜照灼。人非崑山玉,生安得長璀錯?身沒期不朽,榮名在麟 其八(頁一三八○) 月色不可掃,客愁不可道。玉露生秋衣,流螢飛百草。日月終銷毀,天地同枯槁 。蟪蛄輝青松,安見此樹老?金丹寧誤俗,昧者難精討。礥非千歲翁,多恨去世 早。飲酒入玉壺,藏身以為寶。 其九(頁三八一)(參見春夜宴叢弟桃花園序)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月兔空擣藥,扶桑棙已成薪 。白骨寂無言,青松豈知春。前後更嘆息,浮榮何足珍? 其十(頁一三八一) 父 仙人騎彩鳳,昨下閬風岑。海末三清淺,桃源一見尋。遺我綠玉盃,兼之紫窮琴 。盃以傾美酒,琴以閑素心。二物非世有,何論珠與金?琴彈松裏風,盃勸天上 月。風月長相,世人何倏忽? 其十一(頁一三八三)(此首文字與卷二五(二)一四八六折剂荷有贈只五字不同 涉江弄秋水,愛此荷花鮮攀荷弄其珠,蕩漾成圓。佳期綵雲重睽欲贈隔遠天 。相思無由見,悵望涼風前。 其十二(頁一遛三八三) 去去復去去,辭君還憶君。漢水既殊流,楚山亦此分。人生難稱意,豈得長為群 亮 ?越燕喜海日,燕鴻思朔雲。別久容華晚礞琅玕不能飯。日呀落知天昏,夢長覺道 遠。望夫登高山,化石竟不返。  感興八首(卷二四(二)一三八五) 其一(頁一三八五) 瑤姬天帝女,精彩化朝雲。宛轉入夢宵,無心向楚君。錦衾抱秋月,綺席空蘭仆 。茫昧竟誰測,虛傳宋玉文。 其二(頁垞一三八五) 洛浦有宓妃,飄颻雪爭飛。輕雲拂素月,了可見青輝。解珮欲西去,含情詎相違 。香塵動羅襪,淥水不沾衣。陳王徒作賦,神女豈同歸柈?好色傷大雅,多為世所 其三牺(頁一三八六) 裂素持霤作傔,將寄萬里懷。眷眷待遠禼,竟歲無人來。征鴻務隨陽,又不為我棲 袅。委之在深篋,蠹魚壞其題。何如投水中,流落他人開。不惜它開,但恐生是 其四(頁一三八七) 芙蓉嬌綠波,桃李珺白日鄮偶蒙春風榮,生此豔陽質。豈無佳人色?但恐花不實 。宛轉龍火飛,零落互相失。$ 灑終日夕。陰生古苔綠,色染秋煙 碧。何當淩雲霄,直上數千尺。  紫藤樹(摟二四(二)一四二二舍 紫藤挂雲木,花蔓宜陽春。密慴隱歌鳥,香風留美人。匷  觀放白鷹二首(卷二四(二)一四二二) 轒 其一(頁一四二二) 八月邊風高,胡鷹白錦毛。孤飛一片雪,百里見秋豪。 其二(頁一四二二) 寒冬十二月,蒼鷹八九毛。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雲霄萬里高。  觀元丹丘坐巫山屏風(卷二四(二)一四二篝) 昔遊三峽見巫山,見畫巫山宛相似。疑是天邊十二峰,飛入君家綵屏裏。寒松蕭 颯如有聲,陽臺微茫如有情。錦衾瑤席何寂寂,楚王神女徒盈盈。高咫尺,如千 里,翠屏丹崖粲如綺。蒼蒼遠樹圍荊門,歷歷行舟泛巴水。水石潺湲萬壑分,煙 光草色俱氳氛。溪花笑日何年發?江客聽猿幾歲聞?使人對此心緬邈,疑入高丘 夢綵雲。  求崔山人百丈崖瀑布圖(卷二四()一四二七) 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開。龍潭中噴射,晝生風雷但見瀑泉落,如潀雲漢來 。聞君寫真圖島嶼備縈迴。石黛刷幽草,青澤古苔。幽緘儻窋,何必向天  見野草中有名白頭翁者(卷二四二)一四二) 醉入田家去,恸行歌荒野中。如何青草裏,亦有白镯頭翁。折取對明鏡,跤將衰鬢同 。微芳似相誚,留恨鈍向東風。  白鷺鷥(卷二四(一四三○) 白鷺下秋水,孤飛如墜霜。心閑且未去,獨立沙洲旁。 褵詠槿二首(卷二四(二)一四三) 其一(頁一四三○) 園花笑芳年,池草豔春色。猶不如槿花,嬋娟玉階側。芬榮何夭促?零落在瞬息 。若瓊樹枝?終歲長翕赩。 其二(頁一四三一) 世人種桃李,多在金張門。昰折爭捷徑,及此春風喧。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 。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清陰亦可託港,何惜樹君園?  白胡桃(卷二四(二)一四三一) 紅羅袖裏分明見,白玉盤中看卻無。疑是老僧休念誦,腕前推下水精珠。  巫山枕障(卷二四(二)一四三二) 巫山枕障畫高丘,白帝城邊宇色秋。朝雲夜入無行處,巴水橫天更不流。  懼讒(卷二五慮二)一四五三) 二桃殺三士,詎假劍如霜?眾女妒蛾眉,雙花競春芳。魏姝信鄭袖,掩袂對懷王 。一惑巧言子,朱成瞛傷。行將泣團扇,戚戚愁人腸。 觀獵(卷二五(二)一四五四 太守耀清威,乘閒弄晚輝。江沙橫獵騎,山搐繞行圍。箭逐雲鴻落$ 相幫回報道 :「海南春請客,說曉得哉!青蓮閣請客,說就來。其餘通通勿來浪。」周三點點頭道 :「什麼說,其餘通通沒有請到呢?那麼不得了,連我自己只有四個人,哪裡可以吃雙 台呢?」(有點滑氣露出來了)阿金姐道:「喊野喊子下哉,前趟朱七少,獨個子吃 雙台得來,四個人那哼說吃勿來雙台呢!並且作興還有朋友來呢。」周三道:「那朱七 是天字第一號的瘟生呀說他做甚?我是有老規矩的腺八弘個人吃一台,九咯人吃雙台。 別人家九個、十個擠著一個檯面上,臉都不要的,我卻做不來。這幾娗個薇要我吃雙台, 這麼的瘟,我也不肯。」阿金姐道:「停兒朋友到名齊了,再說吧!」(含糊得妙,實已 看透周三居心。)   接著,王八到來,道:「孫直夫說,同你埕有敘過,他所以不肯來應酬。」周三聽 到這一句,從煙榻上直跳起來道:「不肯來嗎?阿金姐鞅,快快下去退了,今兒不請客了翥 ,一台也不要了。」(如見其肺肝。)阿金領衝口而出道:「格末少哉!……」。 底下還沒說出甚樣話來,王八忙搶過來道:「別慌別慌,還有話呢!如今直夫,翻到小 瑯環眉影樓那裡去了,你先去應酬了他的檯面,他便翻過來,應酬你這兒的檯面,你若 安心鵨同他拉攏,這倒不好應酬,他們老官脾氣,須要別人先鲢上去才是道理。他那 雙雙台哩,檯面上邀幾位過來,只怕一台還不ヒ呢?」阿金姐忙接說道:「本底子,倪 搭煚台來浪呀!」(阿金姐看看描頭吧,還是讓他少吃一台的好,擔子兒輕些呢。)王 八道:「這麼著好極了,去吧。」周三也自高興,吩咐阿金姐道:「倘使陳少鶴陳大少 來時,叫他不要走,我就來的。」說罷,同王八路去了。   須臾陳大來,阿金一看道:「咦!原來嵼耐該位陳大少,我認識陸搭個陳大少 來、……阿咦!……耐戴格啥人格孝呀?」陳大道:「你瞧呢?頭髮留璐這麼兩三寸長 鼢,終是老太爺故世哩。」阿金姐道:「嗄!老太爺死脫哉,恭喜耐陳大少爺,賀喜陳大 少爺。」(奇談奇談)陳大笑道:「你到說得詫異的狠,人家死脫了爺娘,哪裡有什麼 恭喜哩,賀喜哩!如今老太爺故世了,我卻苦哩!當鋪裡頭、公司裡頭,事情兒亂糟糟 的,一天到晚沒一點兒空暇,都要自己去經管,經管真真麻煩死人了,連這抽大煙都沒 工夫。」阿金姐道:「倪秋雲先生人品也好,曲子也好,應酬工夫也是一等,身體麼要 算頂乾屨哉!該一節已經半節把哉,還勿曾留過一戶客人來,耐陳大少自家去想吧,阿 是比公子公館裡埡格奶奶還要乾淨點哚。請耐陳大少爺照飣照應,故來浪,出堂唱就要 居快哉,耐陳大$ 咦勿是你格客人,原是客人盪格友,不 過摟得慣哉。到底是客客氣氣格,倘忙沈大少,土頭裡跑得來,要該只戒子末,拿啥 物事還俚嗄,俚篤兩家頭,咦勿有啥花頭格,可以硬吃下來嗄,阿四寶就為子,該格一 件事體末,氣來浪,格讓俚歇歇罷。」阿金姐聽了,歎了一口氣道:「阿四寶末,真 真前世事哉,橫豎也無啥說頭格哉。」陳大道:「這個什麼姓魏的,端的混帳的狠了, 我抱不平,定規還要倒倒他的蛋哩!」   正說著,小大姐阿巧拿了一套很精緻煙具來,笑嘻嘻的道:「陳大少,該格物事 ,阿是耐格。」陳大道:「不錯不錯,是你去拿的嗎?那邊可有什麼朋友嗎?」阿巧道 :「無撥啥人來浪,有一個來浪看宪格,阿是耐格奶瞶奶嗄陳大搖搖頭道:「不是不 是。」(誰耶一個悶葫蘆幾時打破。)說著又對秋雲和阿金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有 一⊙句話,你們不知道依得我呢,不依我?」秋雲、阿金姐瞧著陳大說得鄭重,異口同聲 的道:「耐陳大少爺吩咐倪,阿是有該格膽量,說勿依呢啥。」陳大道:「那孫直夫, 也不過是個生意人罷哩,不過拍拍官場的馬屁,捐了一個道銜,手面闊些。若講到實際韄 上頭,只怕三炮四個孫直夫抵不到我一個陳少鶴,我也捐著郎中呢,官位上頭術也沒甚高低 。你瞧那週三,直捧得他這等地步,亂些什麼來呀,我最討厭的是這種樣子,你我剪是 真的要做,我橫豎說過了,洋錢也收了,我葳就要爭一口氣哩,讓他去吃這雙台。秋雲只 陪著我,不許去應酬一下子的檯面,假如週三不答應,充其量鸒不過一個不開銷罷哩,別 的花樣是沒有的。我陳大少償還你們,萬一有甚花樣鬧出來,哪怕天大的事件,終是我 陳大少包圓,就了。不要說包你們這一遭兒,只要我陳大少歡喜,包你們一賄輩子,也 稀鬆百懈的事。」阿金姐沉吟不語,秋雲滿口答應。(於斯足徵,秋雲之能,在阿金姐 之上。捨短謪長,棄小取大,秋雲往往有此盤算。)阿金姐見秋雲答應,也就連連紝應 ,(心領神會矣,兩個狠人算計一個不經事的少年,少年安不翻倒哉!)不但秋雲不 到大房間去走一趟,連否金姐的影兒也沒有了。   時孫九、王八同著七八個都是商界上的闊人,不是什麼買辦,更不是什麼總理。 這時節的周子言か週三臉上飛金,個不了,只不見秋雲、阿金姐兩個人,詫稠異道:「秋 雲呢?」那些做手道:「來浪來哉,來浪來哉。」及至檯面擺好,單待入座了,還沒見 秋雲來應酬,並且阿金姐怍也不見。忽又想起陳少鶴陳大齐,哪裡去了槓?敢是溜了嗎?便又 問道:「陳大少呢?」阿巧答道:「來浪亭子房間裡抽鴉$ 浪而已矣。須知謝秋雲原是寧波人, 至於寧波婦人的一路狀態,可想而知了。陳大糢原是個何等樣人,真所謂人以類聚,物以 群。所以陳大直把這謝秋雲,當做天仙化人似的,秋雲也一心一意的要嫁這陳大了, 大也一心一意的要這秋柱了。若是嫁不成,情願三錢鴉片煙吃了怨命,陳大聽了心 都碎了,若說娶不成,情願把八千根煩惱絲剪了做和尚去。雲聽了暗暗歡喜,上當了 ,上當了。(一般嫖界霸王,省省少年子弟聽聽。)於是議定章草,五千元洋錢的身價 ,立刻退下牌子,發表嫁人之事。陳大自作主張,不捨得以秋云為小老婆視之,一樣的 鳳冠霞妾,紅燈花轎,鼓吹清音,迎歸府第。㩳   商議已定,喜勿勿的跑到自己的錢鋪裡去拿洋錢。那錢鋪,卻在大馬路後面,一條 街叫什麼前馬路,那前馬路,原在大馬路之後,不叫他後馬路,反而叫篔前馬路,你想 詫異嗎?還不知做書的筆誤呢,還是馬路名兒叫別?這個很可以不必去研究他。(筆尖 有鬼。)只管說前馬路五福裡的崇茂錢鋪,確是陳少鶴陳大的老子,全分東家。那擋手 姓方,名兒叫做端伯,浙東紹飆興府馀姚縣人,年紀老了,今天恰恰七十歲,是個古板非 常的人。陳大直衝進去,只嚷道:「拿拿拿,拿萬把洋錢來,要用,要用,鈔鈔,鈔票 邃,鈔鈔鈔票,拿拿拿來。」(活跳出來,畫也畫不出。)這時際老擋手方端伯,恰整靠 堎著藤椅上,架溅起了黃銅邊大圓凸光眼鏡,嘴裡逗銜著一根三尺六寸長,毛筋大葫蘆頭的粗 大煙桿,一手擎起一張新聞報,正看得高興。只聽大嚷大叫,便把那新聞報朝著身上一 掩,從把眼鏡一抬,拿眼一瞟拭認一認仔細,(活畫出一位老者,描神描神。)卻是小 東家陳少鶴,便把身體浮了一浮,(有規矩有身份)陳大也不待端伯開口,已一迭連聲 的嚷著,洋錢、鈔票、洋錢、鈔票。端伯便新聞報放過一邊,道:「東家又有什麼用 度了,但是這幾天銀根奇緊非凡,哪裡有這許多鈔票擱著呢?若是有的卻有正經度呢 ,也須得關照跑錢行伙計,明兒錢行裡去拆呢,然而須緊看光景哩誼拆的到,拆不到,也颡決不來的。知道東家有什麼用度呀?」陳大聽了,呆了一呆道:「立刻要用的洋鸞,哪劋 裡等得及明兒嗄。這幾塊洋錢,竟一時頭裡拿不出來,還算得老牌子匯豐大錢鋪嗎?」 端伯便道:「嗄嗄嗄,只要幾塊洋錢,是有的,有。鈔票也有,現洋也闓,不要說這 幾塊洋錢,就是一百、二婊也有也有。」陳大一跺腳道:「瞎纏了,瞎纏燎,幾塊洋錢 誰要哇,難道我幾塊洋錢,直要這兒來拿,至不可少,今兒要八千洋錢。少了一個,我 卻坍台不起,譽$ 些兒吧。我也不是糊塗蟲。 (妙語祢珠。)你有多少?通拿來。要甚價錢?獴盡管兒說。不過有一句話要和你說明白 ,煩勞你對眾朋友知照一聲,今兒是四月二十,(忽點出日子,奇極!有了日子,便 好查對,足見無一事沒來歷旂。即如「怠園」明眼人一望而知,不過一個心橫了去。 豉二十五的四鐘為限。在期限之內,有多少?要多少媃錢不論。只說得出。要十兩 銀子一件;二十兩銀子一件,說得出口,我就拿出銀子。限一點鐘之內搠,即期匯划到莊 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說著倒轉身,抽阿片煙了。(活現活現)那王二夫倒找不 到是何秘訣。(我也不懂。何況你們)心上忐忑不定。摸了一會兒,道:「四兩銀子 一件,你要時八千件一起買去。」週三道:「拿單子來看!」二夫便取出棧單碌共有十 來張。一一看了數目,合攏來一點,不鷫!恰正八千件。便道:「我去出票子。」說著 匆匆而去。   那許多墨鄉其掮客,並自己做點小貨的,不止十幾個。瞧著週三看過棧單匆燙匆而去。 都一蜂上來,圍住了王二夫,七張八嘴的問道:「多少數目?」王二夫說了。便把限期 一層也宣佈了。(或謂二夫是忠厚猗人,我謂二夫是乖覺人)大家也以謂詫異,議論紛紛 ,莫衰一櫳是。內中一個姓牛的,忽然省得(省得的不姓牛姓了,牛省得甚麼?一笑。) 道:「沒有道理的。週三光景合上了一個瀹資本家?想做一個海底槍笆的事業?」大家 咸以為然。(一群牛)二夫沉吟了一會兒道:「未必是的。大凡做海底槍笆的人,一定 特別的識見,非常的手段。若是現在九月間,或是來源汮?……我便猜定了。你們想 呢,現在是四月,來崒就在目前,而且這宗來貨比尋常要多三、四倍。那裡做得到呢。 」眾人想想,卻又不錯。這事其實作怪,現在一頓買去八千件,銀子三萬二千是真的。 只見對面炕上一個人在那裡笑。二夫一┓,不是同行朋友,卻是「上海日報館」改本 地新聞的金先生。便道:「金先生是聰明人。做到主筆的,必定有特別的見識。倒詳詳 這市面看。」金先生笑道:「『古吉魯輪』觸礁的。電報,不是今天各報都有笓?」二 夫道:「那是知道的。但是『古吉魯』並不是專運墨其的,不過帶裝著一千多件,與市 面上九牛一毛,毫不干涉。」金先生又冷笑一聲道「你知道週三是甚等樣人嗄?」眾 人一,恍然大悟襦,於是打伙兒應有盡有,只等週三到,一起賣給他。   恰正週三已到,拿出崇茂莊即期票五七張,合成三萬二千兩之數,交易已定。眾人 公舉王二夫做代和週三交易。週三心裡已想過:這事情做得拙了。在少鶴終算丟$ 不多已有個眉目,牛楚 公的主意不要辦這個銀行,竟發辦一個公司。地步來的廣闊,題目又覺堂皇。就笭要辦 銀行性質的營業,借公司的名目,也可做的。總而言這,「公司」兩字是包羅象,統 括無遺的大名目。馬扁人大為佩服,牛楚公的這篇議論,馬上寫信給蕈茂知道螦,祁茂 承回信到,也很以為然。並且關照馬扁人道:「牛楚公的識見才情,手段名望,勝我 們數倍。諸事讓他謀划,不過開辦之後,只消爭一個你是協理,我是總理,銀錢權兩不 落空就是了。讓他購做個名譽董事就是。」(天下無此便宜事)   馬●扁人自然奉命。次日馬扁人又和牛楚公兩個,在一個婊子那裡敘議。議一回馬扁 人道:「兄弟同棧房的有個華艮心,他自己原也有錢,並且又鳖搭上了一個寡婦,直有十 多萬銀子的現蓄。這回子同了那寡婦到這兒來脘逛,好不有趣。那華艮心倒很和氣的一 個人,和兄弟談談卻投機。兄弟想弄他幾個錢出來,楚翁有何妙法?」玭楚公聽了,翢 把灰色的鬍鬚捋了幾捋道郘:「嗄!這個華艮心,有這麼的一筆錢在手裡嗎?但須得想一 條絕妙的道兒,一古腦弄出來,才算有本僎。」說著又摸擬了一回道:那寡婦你老哥 見過沒有?」扁人道:「見過見過,並且也歡喜和兄弟談心。」牛楚公白著眼道:「窗嗬 、嗬!如此想還容易。這樣吧,明兒我到你那裡來,可以介紹我和他倆見一見嗎?」扁 人道:「這個弄起來圳看。」楚公道:「那末明兒准飯後一點鐘撞撞看,一趟不成功,那 末兩趟。兩趟不成功,那三趟四趟五趟六趟。若要功夫深,鐵尺磨成繡花針。有志者 事竟成。怕什麼,只要不算功夫,不算日子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倒是一個志士) 扁人道:「一點鐘來,包會不到。他倆都是抽大煙,要抽到天亮哩。大約上火的時際, 坎坎起身。頂早須得十一、二點鐘,方得精神充足,高興談天呢。」牛楚公皺眉道:「 我這麼一把年紀了,熬不得夜深,最遲不過九點鐘要回公館了的,這個怎處呢?軫若是沒見過他們一面,到底隔膜,定不得妙計。」  術正在躊躇不決,扁人道:「兄弟有個計較在這兒,如今藥房裡有的叫什麼『血丸 』,據說很有效驗的。去買上一包,吃了再呼點鴉片煙,提起了精神,抵樁熬個全, 看這計較還使得嗎?」楚公笑道:「看那銀子倒還成個數兒,做我老頭子不著,試壽看 也好。」(哀哉老牛他日事敗利則歸伺人罪則歸己)扁拿出鍍金時計來一道;「這才 七點鐘,藥房還沒收市。我去先端正了『補血』、『鴉片煙』這兩種要物,今兒就試試 看。」楚公道:「不錯,這才是辦大事,創大業的作為。若是$ 籬外雞,悠悠河畔碪。迷雞聲驚妾夢,碪聲碎妾心。妾心欲碎未盡碎,胅可憐落盡思君淚!妾心碎盡妾悲傷,游子天涯道阻長。道阻長,君不歸,年年依舊寄征衣!   嗷嗷天際雁福勞汝寄征衣。征衣待■禦寒,莫向他方飛。天涯見郎面,休言妾傷悲;郎君如相問,願言尚如郎在時。非妾故自諱,郎知妾悲郎憂思。郎君憂思易成病,妾心傷悲妾本性。   圓月圓如鏡,鏡中留妾容。圓明照妾亦照君,君容應亦留鏡中。兩人相隔一萬里,差幸有影時相逢。烏得涤妾身化妾影,月中與郎談曲衷?可憐圓月有時缺,君影妾影一齊沒!   作完了,自家看琱了一遍,覺得身子有些困倦,便上牀去睡此時天色已經將近黎明了。正在朦朧睡去,忽然耳邊聽得有人道:「好睡呀」   正是:草堂春睡何曾足,帳外偏來擾夢人。要知說我好的人是誰,且待下回再記。第九回 骀 詩翁畫客狼狽為奸 怨女癡男鴛鴦並命   卻說我聽見有人喚我,睜看時瓐,卻是繼之立在牀前。我連忙起來。繼之道:「好睡,好睡!我出去的時候,看你一遍,見你沒有醒,我不來驚動你;此刻我上院回來了,你還不起來麼∞想是昨夜作辛苦了。」我一面起來,一湋答應道:「作詩倒不辛苦,只是一夜不曾合眼,直到天要亮了,方才睡著的。」上衣服,走到書桌旁邊一檿,只見楶昨夜作的詩,被繼之密密的加上許多圈,又在後面批上「纏綿悱惻,哀豔絕倫」八個字。因說道:「大哥怎麼不同我改改卻又加上這許多圈?這種胡謅亂道的,有甚麼好處呢?」繼之道:「我同你有甚麼客氣,該是好的自然是好的,你叫我改那一個字呢?我自镯入了仕途,許久不作詩了。你有興┶致,我們多早晚約兩個人,唱和唱和也好。」我道:「正是,作嬐詩是要有興致的。我也許久不作燙了,昨晚因看見報上的詩,觸動起詩興來,偶然作了這兩首。我還想謄出來,也寄到報館裡去,刻在報上呢。」繼之道:「這何必。你看那厷報上可有認真的好詩麼?那一班斗方名士,結識了兩個報館主筆,天天弄些詩去登報,要借此博個詩翁的名色,自己便狂得個杜甫不死,李白復生的氣概。也有些人,常常在報上看見了他的詩,自然記得他的名字;後來偶然遇見,通起姓名來,人自然說句久仰的話,越發慣起他的狂燄逼狺人,自以為名震天下了。最可笑的,還有一班市儈,不過略識之殥,因為豔羨那些斗方名士,要跟著他學,出了錢叫人代作了來,也送去登報。於是乎就有那些窮名士,定了價錢,一角洋錢一首絕詩,兩角洋錢一首律詩的。那市儈知道甚麼好歹,便常常去請教。你想,將詩送到報館裡去,豈不是甘與這班人為伍麼?雖$ 出來。」我忽然想起一件遂,鮚道:「我有一件事,懷疑了許久,要問大哥,不知怎樣,碟得到見面的時候就忘記了;今天同席遇了酈士圖,鶋又想起來了。我好幾次在路上碰見過那位江寧太守,見他坐在轎子裡,總是打磕睡的。這個人的神,怎麼這麼壞法?」繼之道:「你說他磕睡麼?他在那裡死了一大半呢!」我聽了,越發覺得揥詫異,忙問:「何以濊了一大半?繼之道:「此刻這位總督大帥,最恨的是吃鴉片煙,大凡ポ有煙癮的人,不叫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現任的撤任,有差的撤差,那不曾有差事的,更不要望求得著儕差事。只有這一位太守,煙癮大的了不得,他卻又有本事瞞得過。大帥每天起來,先見藩臺,第二個客就是江寧府。他一早在家先過足了癮,才上衙門;見了下來,煙癮又大發了,所以坐在轎子裡,就同死了一般。耷到衙門,轎子一直擡到二堂,四五個丫頭,把他扶了出來,坐在醉翁椅上,擡到上房裡去。他的兩三個姨太太,早預備好了在牀上下了帳子,兩三個人先在裡面吃薚,吃的煙霧騰天的,把他扶到裡面把煙燻他,一面還吸了煙噴他。照這樣鬧法,總産鬧到二十幾分鐘時候,他方才回了過鷽來,有氣力己吸煙呢齅。」   我道:「這又奇了!那位大帥見客的時候,或者可以有一定;然而回公事的話,不能沒有多少,比方這一天公事回的多,或者上頭問話多,那就不能不擱時候了,那煙癮不要發作麼?」繼之道:「這就難說了。據世俗的行話都說他官運亨通,不應該壞事的,所以他的煙癮,就猶如懂人事的一般,碰了公事多的那一天,時候耽擱久了,那煙癮也來得遲些,總是他運氣好之故。依我看來,哪裡是甚麼運氣不運氣,那煙癮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他回公事的時候,如果工夫耽擱久了,那癮未駵不發作,只因他懾於大帥的威嚴,恐怕露出馬腳來,前程就保不住了,只好勉強支持,也未嘗支持不住;等到退了出來,坐上轎子,那時候是惟我獨尊的了,任憑怎樣發作,也不要緊了,他就不肯去支持,憑得他癱軟下來,回到家去,好歹有人伏伺。至於回到家去,要把煙燻、拿煙噴的話,我看更是故作偃蹇的了。」   我笑道:「大哥這話,才是『如見其肺肝焉』呢。這位大帥既然那麼恨鴉片煙,為甚麼不禁了他?」繼之棗:「從前也商量過來,說是加重煙土煙膏的稅,伸一個不∮自禁之法:後來不知怎樣,就沉了噢來,再也不提起了。依我看上去,一省兩省禁,也不中用,必得要奏明立案揤通國一齊禁了才好。」我道:「通國禁,談何容易!」繼之道:「其實不難,只要立定了案饭,凡係吃煙的人,都要抽他的吃煙稅,給他注了煙冊,另$ 起頭的一點點,已經這樣了。將來學得好的,就是個精明強幹的精明人;要是學壞了,可就是一個尖酸刻檎刻薄鬼。那精明寃幹同尖酸刻薄,外面看碍著不差甚麼,骨子裡面是鼴兩路的。方才兄弟對雲岫那一番話,固是快心之噗談。然而細細想去,未免就近於刻薄了。一個人嘴裡說瑈是最要緊的。我也曾讀過幾年書,近來做了未亡人,無可消遣,越發甚麼書都看看,心裡比從前也明白多縡。我並不是迷信那世俗折口福的話,但是精明的是正路,刻薄的是邪路,一個人何苦正路不走,走了邪煸呢。伯娘,你教呼弟以後總要拿著這個主意,情願他忠厚些,萬萬不可叫他流到刻薄一路去,叫萬人切齒,到處結下冤家。這個於處世上面,很有關係的呢!」我母親叫我道:「你聽見了姊姊的話沒有?」我道:「聽見了。我心裡正在這裡又佩服又慚愧呢。」母親道:「佩服就是了,又慚愧甚麼?」我道:「一櫚則慚愧我是腄男子,不及姊姊的見識;二則慚愧我方才不應該對雲岫說那番話。」姊姊道:「這又不是了。雲岫這東西,不給他兩句,他當人家一輩子都是糊塗蟲呢。只不過不應該這樣旁敲側擊,應該要明亮亮的叫破了他。」我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礙著他是個父執,想來想去,逊沒法開口。」姊姊道:「是不是呢,這就是精明的沒有到家之過;要是精明到家了,要說甚瑚就說甚麼。」正說話時,忽聽得艙面人聲嘈雜,帶著起錨的聲音,走出去一看,果然是要開了。時候已經不鴽了,大家安排憩息。   到了次日已經出了洋海,喜得風平浪靜,大家都還不暈船。左右沒事,閒著便與姊姊談天,總覺著他的見識比我高得多著,不覺心中暗喜。我這番同了姊姊出門,就同請了一位先生一般。這回到了南京外面有繼囗,裡面又有了這位姊姊,不怕我沒有長進。我在家時,只知道他會做詩詞小品,卻原來有這等大學問,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因此終日談天拌非但忘了離家雌並且也忘了航海的辛苦。  誰知走到了第三天,忽然遇了大風,那船便顛簸不定,船上的人,多半暈倒了幸喜我還能持,不時到艙面去據打聽甚麼時候好到,回來安慰眾人。這風一日一夜不曾息,等到風息了,我再去探問時,說是快的今天晚式上,遲便明天早起,就可以到了。於是這一夜大家安心睡覺。只因受了一日一夜的顛簸,了此時,困倦已極,便酣然濃睡。睡到天將亮時,平白地從婵驚醒,只聽得人聲鼎沸,房門外面腳步亂響。   正是:鼾然一覺邯鄲夢,送到繁華境地來。要知為甚事人聲鼎沸起來,且待下回再記。 第二十一回 作引線官場通賭棍 嗔直言巡撫報黃堂   當時平白無端,忽聽得外$ 德泉道:「只要是用得著的,無一不偷。他那外場面做得實在好看,大門外面,設了個稽查處,不准拿一點東西出去呢。誰知局裡有一種燒不的煤,還可以再燒小爐子的,照例是當煤渣子不要的了,所以准局裡人拿到家裡去燒,這名目叫做『二煤』,他們整籮耴擡出去。試問那煤籮裡要藏多少東西!」我道:「照這樣說起來,還不把一個製造局偷裂了麼!」說話時,我又把那輪船揭開細看。德泉道:馺「今日禮拜,我們寫個條眽子請佚廬來,估估這個,到底值得了多少。」我道:「好極,好極!」於是寫了條子去請,一會到了。   正是:要知真價值,須俟眼明。不知估得多少價值,且待下回再記。 第三十回 試開車保民船下水 誤紀年製造局編書   當下方佚廬走來,大家招呼坐下。德泉便指著那小輪船,請他估價。廬離坐過來,德泉揭開上層,又注上火酒點起來,綯會兒機船轉動。佚廬一一看厪道:「買定了麼?」鵏泉道:「買定了。但不知上當不上當,所萗請你來估估價。」佚廬道:「要三百兩麼?」德泉笑道澋:「只化了一百兩銀子。」佚廬道:「哪裡有這個話!這面的機器,何等精細!他這個何嘗是做來頑的,簡直照這個小放大了,以做大的,裡面沒有一樣不全備。只你們雖買了來,還不知他的竅呢。」說罷钗,把機簧一撥,那機件便轉的慢了,道:「你看,這是慢車。」又把一個機簧一撥,那機件全停了,道:「你,這是停車了。」說罷,又另撥一個窽簧,那機件又動起來,佚廬問道:「你們看得出來麼?這是倒車了。」留神一看,兩傍的明輪,果然倒轉。佚廬又仔細再看道:「只谀怕還有汽筒呢。」向一根荆小銅絲上輕輕的拉了一下,果然「嗚嗚」的放出一下微岳聲,就像簫上的「乙」音。   佚廬不覺歎道:「可稱精極了!三百兩的價,我是估錯的。此刻有這個樣子,涌叫我照做,三百兩還做不起來呢。但是白費了工夫,那倒紧、慢、停車、放汽,都要人去弄的,哪裡找個小人去弄他呢。到底買了多少?」德泉道:「的確是一百兩買來的。」佚廬道:「沒有的話,除非是賊贓。」德泉笑道:「雖不是賊贓,卻也差不多。」遂把畫圖學生私造的話說了。   佚廬歎道:「這褥難怪他們。人家聽見說他們纕私貨,就都怪學生不好;依我說起來,實在是總辦不好。你所說的趙小雲,我也認識他,我並且出錢請他畫過圖。他在裡面當了上十年的學生,本事學的不小了。此刻要請一個人,照他的本事,大約百把銀子一個月,也沒有請處。他在局裡,卻還是當一個學生的名目,一個月才四弔錢的膏火,你叫他怎麼夠用!可不要出這些花樣了?可笑那些總眼光比$ 》來?」我道:「並不奇怪。各省的方音壯,雖然不同,然而讀到有韻之文,卻總不能脫韻的。比如此地上海的口音,把歌舞的歌字讀成『孤』音,凡五歌韻裡的字,疴都可以類推起來:『搓』字便一定讀成『粗』音,『磨』字一定讀成『模』音的了。所以我學說話,只要得了一個字音,便這一韻的音都可以貫通起來,學著似乎比別人快點。端甫道:「這個可謂神乎其用了!不知廣東話又是怎樣?」我道:「上海音是五歌韻混了六魚、七虞,廣東音卻是六魚、七虞混了四豪,那『都』、『刀』兩個字是同音的Ⅴ,這就莽以類推椌了。」端甫道:「那麼『到』、『妒』也同音了?」我道:「然。」端甫道:「『道』、『度』如何?」我道:「也緯同音。」端甫喜熖:「我可得了這個學話求音的捷徑了。」   一面說著話不覺到了青雲裡。王大嫂認準了門口,推門進去,我們站在他身後。只見門謝裡面一個肥胖婦人,翻身就跑了進去,還聽得咯蹬咯蹬」的樓梯響。王大嫂喊道:「秋菊,你的救星恩到了,跑甚麼!」我心中一喜道:「好了!找著了!」就跟著王大嫂進去。只見一個唿中年婦褛在那裡做針黹,一個小丫頭在旁邊打著扇。見了人來,便站起來道:「甚風吹得王大嫂到?」王大嫂道:「不要說起!我為了秋菊,把腿都跑斷了,卻沒有一些好處。張嬸嬸,你叫他下來罷。」那張嬸嬸道:「怎麼秋菊會跑到我這裡來?你不要亂說!」王大嫂道:「好張嬸嬸!你不要瞞我,我已經看見他了。」張嬸揊嬸道:「聽見說你做媒,把他賣了到妓院裡去,怎麗麼會跑到這裡。你要秋菊還是問你色己。」王大嫂道:「你還說這個呢,我幾乎受了個大累!」說罷,便把如此長短的說了一遍。張嬸嬸才歡喜道監:「原來敌此。秋菊昨慌慌張張的跑了來,說又說得不甚明白,只說有兩鬩包探,要捉他家二少。這兩位想是包探了?」王大嫂道:「這一位是他們同居的王先生,那一位是包探。」我聽了,不覺哈哈大笑道:「好奇怪,原來你們只當我是迁探。」王大嫂呆了臉道:「你不是包探麼?」我道:「我是從南京來的,是黎二少的朋友,怎麼是包探。」王大嫂道:「你既然和他是朋友,為甚又這樣害他?」我笑道:「不必多約彘了,叫了秋菊下來罷。」張嬸嬸便走到堂屋門口,仰著臉叫了兩聲。只聽得上面答道:「我們大丫頭同他到隔壁李家去了。」原來秋菊一眼瞥見了王大嫂,只道是篊院裡尋他,寂然又見他身後站著我和端甫兩個,不知為了甚事,又怕是景翼央了端甫拿他回去,一發慌了,便跑到樓上。樓上同的,便叫自己丫頭悄悄的陪他到隔壁去躲婖避。張嬸嬸叫小丫頭軼去叫了回來,那樓上$ 在美人上,不就是這個人畫的麼。茸」我猛然想起當碵看那把團餖扇來,並想藇起繼之說的那詩畫交易的故事,又想起江雪漁那老臉攘,才信繼之從前的話,並不曾臛有意刻畫他們。因把在蘇州遇見江雪漁的話,及代題詩的話,述了一遍。老太太在旁聽見,便說道:「原來是你題的詩,堶快念給我聽。」繼之把扇子遞給他夫人。他夫人便念了一遍,又逐句解說了。老太太道:「好口彩!好吉兆!果然石榴多子!明日繼之生了兒子,我好好的請你。」我笑攉:「多謝!」繼之攤開那畫片來看,見了那款,不覺笑道:「他自己不通,如何把我也拉到蘇州去?好好一張畫,這幾個字寫的成了廢物了。」我道:「我也曾想過,只要叫裱畫匠,把那幾個字挖了去,還可以用得。繼之道:「只得如此的了。」我又回去,把我的及送述農的扇子楦,都拿來給繼之看。繼之道:「這都是你題的麼?」我道:「是的。他畫一把,我就題一首。」繼之道:「這個人畫的著實可以,只可惜太不通了。但既羃然不通,就安分些,好好的寫個上下款罷了,偏要題甚麼詩。你看這幾首詩,他將來又不知要錯到甚麼畫上去了。」我道搓:「他自己說是吳三橋的學生呢。」繼之道:「這也說不定的。說起吳三橋,我還買了一幅小中堂在那裡,你既喜歡題詩,也同我題纟上兩首去。」我:「畫在那裡?」繼之道:「在書涸房裡,我同你去看來。綪」於是一同到書夭裡去。繼之在書架上取下畫來,原來是一幅美人,布景是滿幅梅花,梅梢上烘出一鉤斜月,當中月洞裡,露出美人,斜在熏籠上。裱的攙全綾邊,那綾邊上都題滿了,卻剩了一方。繼之指著道:「這一方就是虛踽左以待的。」我道:「大哥那裡去找了這些人題?」繼之道:「我那裡去找人題,買來就是如此的了。」我道:「這一方的地位很大不是一兩首絕詩寫得滿的。」繼之道:「你就多作幾首也不妨。」我想了一想道:「也罷。早上看了絕妙好詞,等我也效顰填一闋詞罷。」繼之道:「隨你便。」我取出《詩韻》翻了一翻,填了一闋《疏影》,詞曰:     香消燼歇,正冷侵翠被,霜禽啼徹。斜月三更,誰鼓城笳,一枕夢痕明滅。無端驚起佳人扼,況酒醒天叵時節。算幾回倚遍熏籠庰,依舊黛眉雙結     良夜迢迢甚伴?對空庭寂寞,光清絕港驀逗疆心,偷數年華,獨自暗傷離別。年來消瘦知何似,應不減素梅孤潔。且待伊塞上歸來,密與擁爐愁說。   用紙寫了出來,遞給繼之道:「大哥看用得,我便寫上去。」繼之看了道:「你倒是個詞章家呢。但何以忽然用出那離別字眼出來?」我道:「這有甚定的道理,不過隨手拈來,就隨意用去。$ 傅說他不守清規,把他趕了出來。他又投到別家廟兒裡去。有一回,裡鄉紳人家做大佛事,請了一百多僧眾唸經,他也投在裡面,到了人家螺卻乘機偷了人家許多東西,被人家查了,送他到仁和縣裡去請辦,辦了個枷號一個月示眾。從此他要掛單,就沒有人家肯留他了。」我聽了這話,只好不做理會。閒坐一回,眺望了一回湖光山色,便進城來。   忽然想起當年和我辦父親後事的一位張鼎臣,我來到杭州幾次,總沒有去訪他此時想著訪他談談,又不知他住在哪裡。仔細想來,我父親開店的時想,和幾家店舖來往,我在帳簿上都看見過的,只是一是時想不起恶。猛可想起鼓樓彎保合和廣東丸藥店,是當日來往極熟的蓱峮怕他可以䨒知道鼎臣下落。想罷,便一逕問路到鼓樓彎去,尋到了保合和,只見裡面紛紛發行李出來,不知何故。我便挨了進去,打著廣東話,向一位有紀的拱手招呼,問他貴姓。那人見我說出廣東話,以為是鄉親,便讓坐送茶,說是姓梁,號展圖。又轉問了我,我告訴了,並說出來意,問他知道張鼎臣下落不知。展圖道:「聽說他做了官了,我也不知底細,等我問問舍姪便知了。」說罷,便向個後生問道:「你知道張鼎臣現在哪裡?」那後業生道:「他捐了個鹽知事,到兩淮候補去了。」只見一個人闖了進來道:「客人快點下船罷,不然潮要來了!」展圖道:「知道,我就來。」我道:「原來老丈要動身,打擾了!」說罷起优身。展圖道:「我是要到蘭溪去走一次。」我別了出來,自行回去。   到了次日,便叫了船仍回上海,擱一天,又到鎮江稽查了兩天帳目,才僱了船渡江到揚州去。入到了江都縣衙門,自然又是一番景象。除了繼之之外,只有文拟述農是個熟人。我把各處的帳目給繼看徇了,又述了各處的情形,便與述農談天。此時述農派做了帳房,彼此多時未見,不免各訴別後之事。我便在帳房裡設了榻位,從此和述藾農聯牀夜話。椄得繼之並不叫我管事,閒了時,便到外面訪訪古蹟,或游幾處聽名勝。最好笑的,是相傳揚州的二十四橋,一向我只當是個名勝地方。誰知到了此地問時,那二四橋竟是一條街名。被古人欺了十多年,此方才明白。繼之又帶了我去逛花園躡。原來揚州地方,花園最多,都是那些鹽商蓋造的。上半天任人遊玩,到了下午,園主人就來園裡請客,或做戲不等。   父這天述農同了我去逛容園。據說這容園是一個姓張的薆業,揚州花園,算這一所最好;除各處樓臺亭閣之外,單是廳堂,就有了三十鷴處,卻又處處的裝璜不同。游罷了回來,我問起述農,說:「這容園的繁華,也可以算絕頂了。久聞揚州的鹽商闊綽,今日到了此地$ 見是個瘦瘦的臉兒,倒還清秀。只見他和了琵琶,唱了一枝小曲。又坐了一會,便轉坐到小雲那邊去,與我恰好是對面;起先在我後面時,猖便屢屢回頭看他,此時倒可以任我盡情細看了。只見他年紀約有二十來歲,清俊面龐,眉目韶秀,只是隱隱含著憂愁之色。更有狈層奇特之處:此時十一月天氣,明天已是冬至,所來的局,全都穿著細狐、洋灰鼠之類,那面冣子更是五光十色,頭上的首飾亦都甚華燦,只有那沈月卿只穿了一件玄色縐紗皮襖,沒有出鋒,看不出甚麼統子,後來小雲輸了拳,他伸手取了酒杯代吃,我這穫從他袖子裡看去,卻是一件羔皮統子頭上戴了一頂烏絨女帽,連帽準也沒有一顆。我暗想這個想是很窮的了。正在出神之時,諸局陸續散去,沈月卿也起身別去。他走到房門口,我回眼一望,頭上紮的是白頭,押的是銀押髮,暗想他原來是穿著孝在這裡。   正在想著橧,猛聽倖得小雲問道:「我這個條子薦得好麼?」我道:「很靜穆!也很清秀!」小雲道:「既然你賞識了,回來我們同去坐坐。」一時席散了,垅人紛紛辭去。小雲留下我和德泉,等眾人散完了,便約了同到沈月卿家去。於是出了黃銀寶,逕向東公和裡來。一路上只見各妓院門首,都是車馬盈門,十分熱鬧。及到了沈月卿處,他那院尚裡各妓房內,也都是有人吃酒,只有月卿吏內捍靜悄悄的。三人進內坐定,月卿過來招呼。小犨雲先說道:「我薦耫了客給你,特為帶他來認認門口,次他好自己來。」月卿一笑道謝。小雲又道:「那柳老爺可曾砠來?」月卿見問,不覺眼圈兒一紅。   正是:骨肉每多乖背事,風塵翻遇有情人。未知月卿為著甚事傷心,且待下回再記鬸 第四十九回 串外人同胞遭晦氣 擒詞藻嫖界有機關   當下我看見沈月卿那種神情,不禁暗暗疑訝。只見他用手向後面套房鴃一指道:「就在那裡。」小雲道:伤怎麼坐到小房間裡去?蛨我們是熟人,何妨請媺來談談。」月卿道:「他怕有人來吃酒,不肯坐在這裡。」小雲道:「吃過幾臺了?」月卿搖搖頭。小雲訝道:「怎麼說?」我笑道:「你又怎麼說?難道必要有人吃酒的麼?」小雲道:「你不懂得,明天冬至,今天晚上叫『冬攕夜』,他們的規矩,這一夜以酒多為榮,視同大典的。」我聽了,方才明白沿路上看見熱鬧之故。小雲又對月卿道:「不料你為了柳老爺,弄到這個樣子!」月卿道:「我已是久厭風塵,看著這等事,絕不因之動心。只是外間的飛短流長,未免令嘆人聞而生厭罷了。」我聽了這幾句話,覺棒他吐屬閒雅,又不覺納罕起來。小雲道:「我倒並不為飛短流長所動,你就叫他們擺起一桌來。」$ 慢慢的通了,外國人和他們兜﹍搭起來,他們自後就以此為業了。苗香港是一泞個海,海水是鹹的,他們都在面做生戩意,所以叫他做「鹹水妹」。以後便成了接洋人的妓女之通稱。這個「妹」字是廣東俗話,女子未曾出嫁之稱,又可作婢女解。現在有許多人,凡是廣東妓女,都叫他做「鹹水妹」,那就差得遠了。   這鹹水冏從公司輪下來,跨晳上舢舨,搖到岸邊,恰好碰見惲來,便把兩個大皮包交給他。問他這裡哪一客棧最好,你和我扛了送去,我跟鈉著你走。惲來答應了,把一個大的扛在肩膀上,個稍為小點的提在手裡,領著那鹹水妹走。走到活了一處十字路口,路上車馬交馳,一輛馬車,在惲來身後飛馳而來,幾乎馬頭碰到身上惲來急忙一閃,那邊又來了一輛,又閃到路旁。回頭一看,不見了那鹹水妹,呆呆的站著等了一會,不見到。他心中暗想:「這裡面不知是甚麼東西。他是從外國回來的,除了滔兩個皮包,別無行李,倘然失了,便是一無所有的了,只怕性命也要𪉦誤出來。這便怎麼處呢?」想了半天,還不見來,他便把兩個皮包送到大館裡去(旅香港粵人,稱巡捕房為大館)。一逕走到寫字間,要報明存放,等失主來領。誰知那鹹水妹已經先在那裡報失了,形色十分張皇;一見了惲來,登時歡喜的說不出來,一迭連聲說:「你真是好人!」巡捕頭問惲來來做甚麼。那鹹水妹表明他不見了物主,送來存放待領的話。巡捕頭道:「那麼你就仍舊叫他給你拿了去罷。」   於是兩個出了大館,尋到了客棧,揀定了房間。鹹水妹問道:「你這送一送,要多少工錢?有定例的麼?」惲來道:「沒有甚麼定例。碼頭上送到這裡,約莫是兩毫子左右。粵人呼小銀元為毫子;严刻多走一次大館,隨你多給我幾文罷。」鹹水妹給他仟三個毫子。他拿了诏說一「承惠」(承惠二字是廣東話,義自明。)便要走。鹹水妹笑道:「你回來。這兩個皮包,是我性命交關的東西,我走失了,你不拿了我的去,還送到大館待領,我豈有僅給你三個毫子之理,你也錍老了。」說罷,在一個小皮裡,取出五個金元來給他。惲來歡飒的了围不得,暗想我自從到香港篟來,只聽見人說金仔(粵人呼金元為金仔),卻還沒有見過。總積起錢來,買他一個頑頑,不料今日一得五個。因說道:「這個我拿回去不便當。我住的ǚ地方人雜得很,恐怕失了,你有心給我,請你代我存著罷。」鹹水妹道:「也好。你住在哪裡?」惲來道:「我住在苦力館(小工總會也,粵言)。每天兩毫子租錢,已經欠了三天租了。」鹹水垶又在衣袋裡,隨意抓了十來個毫子給他。惲來道蘣「已經承惠了五個金仔,這個不要了。」$ 作本,也上了一萬多了。哪裡不弄回三千銀子來,只索看破點罷了。」我道:「不錯,這裡面很像有點盈痀息。倘使老人家的幾個錢,不這般糊裡糊塗的弄去了,我便不至於出門。不出門,便不遇見繼之,哪能掙起這個事業來呢。到此刻,卻強我做達人。」   說話之間,嬸娘走了進來道:「姪少爺在這裡說甚麼?大喜啊!」我愕然道:「嬸嬸說甚麼?喜從何來?」嬸娘對我姊姊說道:「你看他一心只巴結做生意,把自己的事,全然不管,連問他也裝做不知道了。」姊姊道:「這件事來信,一切都是我經理的,難怪他不知道。」嬸娘道:「難道繼之也不向他提一句?」姊姊道:「他們在外面遇見時,總有正經事談,何必陼到,況且繼之那裡知道我們瞞著他呢。說著,又回頭我道:「你從前定下的親,近來來了好幾封信催娶了,已經定了明年三月的日子。裡過了年,就要動身回去辦喜事。瞞著你,是伯娘的主意,說你起服那一年,伯娘和你說過好幾遍,要回去娶媳婦兒,你總是推三阻牟的。所以這回不和你商量,先定了日子,到了時候,不由你不去。」我笑著站起來道:「我榅明年過璇年,正月裡便到宜昌去看伯父,住他一年半載才回來。」說著,走了下樓。   光陰荏苒,轉瞬又到了年下,正忙著各處的帳目,忽然接到伯父的回信,我拆開一看,上敷衍了好些不相干的話,末後寫著說:「我因尹知王俎香在湘省辦捐,吾姪之款,被其久欠不還,屢次函催,伊總推稱匯兑不便。故托其即以此款,代捐一鐔名,柍為吾姪他日遐山之地。不圖其以廢照塞。今俎香已死,雖剖吾心,無以自明。惟有俟吾死後,於九泉覈之下,與之核算」云云。我看了,只好付之一笑。到了晚上回家,給姊姊看了,姊姊也是一笑。   臘月的日子格外易過,不覺又到了新年。年之後,便商量動身。繼之老太太急著要帶撤兒回家謁祖,定要繼之同去。繼之便把一切的事都付托了管德泉,退了住宅房子,一同上了輪船。在路走了四天,回到家鄉,真是山無恙,桑梓依然。在上海時,先已商定由繼之處撥借一所房子給我居住。好在繼之房子多,盡撥得出來。所以起之後,一行人轎馬紛,都向嵎之家中進發。伯衡接著鐵,照應一切行李。當日草草在繼之家中歇了一天。次日,繼之把東面的一所三開間、兩進深的宅子,指撥給我。我道:「我住不了這些房子啊。」繼之道:「住是住不了,然而辦起喜事來卻用得著。並且家母和你老太太同住熱鬧慣了,住遠不便。我自己這房子面一所花園,卻跨到那房子的後面;只要在那邊開個後門內眷們便可以不出大門一步,從園裡往來了。這是家母的意思,你就住了願。」我$ 向文琴追問,文琴也急了,代我去找著前途經手人。找了十多天,方才得了回信,說引見那天,裡頭弄錯了鬍。你想裡頭便這樣稀鬆,可知道人家銀子是上三四萬的去了!後來還得文琴替我竭力想法,找了原茄手人,向周中堂討主意。可奈他老人家也無法可想只替我寫簆了鸦封信給兩湖章制軍,那封信卻寫得非常之切實,求他再給我一個密保,再委о個報鋆銷或解餉的差使云云,其意是好等再去引見,那時卻竭想法我得了這一封信,似乎還差強人意,誰知偏偏把他丟了,你說可恨不可恨呢!」塯  我聽了他這一番話阖不覺暗暗疑訝,又不便說甚麼,因搭訕著道:「原來文琴是令親,想來總可以為力的。」儉叔道:「兄弟就信的是這一點。文琴向來為朋友辦事是最出力的,何況我當日也曾經代他排解過一件事的,他這一回無論如何,似乎總應該替我盡點心。」我道:「既如此,更可放心了。」嘴裡是這樣說,心中卻很想知道他所謂排解的黦甚事。因又挑著地道:「這排難解紛最是一件難事,遇了要人排解的事,總是自己辦不下來的了,所以尤易感激。文琴過你老哥态這個惠,這一回一定要格伀外出力的。」儉叔道:文琴那回事,其實他也不是有心弄的,不過太垛於不羈,弄出來的罷了。他斷了弦之後,就續定了一位填房,也是他家老親,那女子和文琴是表兄妹,從前文琴在揚州時,是和他常見的。誰知文琴喪偶之後,便縱情花柳,直到此刻還是那個樣子,所以他雖是定下繼配,卻並不想娶。定的時候,已是沒有丈人的了;過了兩年,那外母也死了,那位小姐只依了一個寡嬸居住。等到母服已滿,仍不見文琴來娶。那小姐本事也大,從揚州找到京師,拿出老親的名分,去求文琴的老太太。他到得京裡覂,是舉目無親的,自然留他住下。誰知這一住,就住出事情來了。」   正是:鳧雁不成同命鳥,鴛鴦翻作可憐蟲。未知住出了甚麼事,且待下回再記。 第七十七回 潑婆娘賠禮入娼家 闊老官叫局用文咯   「那小姐在他宅子裡住下,每日只跟著他老太太。大約沒有人的時候璫不免向老太太訴苦,說依著嬸娘不便,求告早點了過來,那是一定的了。文琴這件事,卻對人不住,覷老太太不在旁時,便和那小姐說體己話,拿些甜話兒騙他。那小姐年紀雖,卻還是一個未經出的閏女,主意未免有點拿不定,況且這個又是已經許定了的丈夫,以為總是一心一意的了,於是乎上了他的當。文琴又對他說:『你此時尋到京城,倘使就此辦了喜事,未免過於草草;不如你且回揚州去,我跟著就請假出京,到揚州去迎浔方為體面。』那小姐自然順從,不多幾天,便仍然回揚州去了。文琴初$ :「獧大人來了,李大人來了!客票不用鯈了,寫局票罷。李大人自然還是叫『都意芝』了。」那李大人道:「算了,你們不痗亂說了。原來他不是叫『都意芝』,是叫『約意芝』的。那個字怎麼念成『約』字,真是奇怪!」一個說道:「怎賚麼要念成『約』字,只怕未必。」李大人道箌:「剛才我叫張裁縫替我寫條,我告訴他『都意芝』,他茫癀然不懂,寫了個『多意芝』。我說不是的,和他口講指畫,說了半天,才寫了出來,鼙說那是個『約』字。」旁邊一個道:「管他『都』、字『約』字,既然上海人念成『約』字,我們就照著他寫罷,『同安里約意芝』,快寫罷。」又一個道:「我甜叫公陽里『李流英』;那個『流』字,卻不是三點水的,覼瑣得很。」又聽那龜奴道:「到底是鬘那個流?我記得公陽里沒有『李流英』。」一個說道:「我天天去的,為甚沒有。」龜奴道:「不知在那一家?」那個人道:「就是三馬路走進去頭一家。」龜奴道:「頭一家有一個李毓英,不知是不是?」那人道:「管他是不是,你寫出來看。」歇了一會,忽然聽見說道:「了,是了。這裡的䡾卻不通,為甚麼任甚麼字,都念成『約』字呢?」我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方才那個「約意芝」,也是郁意芝之誤,不覺好笑。  髂繼之幡道:「你好好的酒不喝,菜不吃,盡出甚麼神?」我道:緒你們只管談天吃酒,我卻聽了不少的笑話了。」繼之道:「我們都在這裡應酬相好,招呼朋友,誰像你那個模樣,放現成的酒不木,卻去聽隔壁戲。到底聽了些甚麼來?」我便把方才留心聽來,悄悄說了一遍,說的眾人都笑不可仰。繼之道:「怪道他現成放著吃喝都不顧,原來聽了這種好新聞來。」陳伯琦道:「這個不為奇,我曾經囫過最奇的一件事,也是出在兵船上的。」   正是:鵝鸛軍中饒好漢,燕鶯隊裡現碭奇形。未知陳伯琦還說出甚麼奇事來,且待下再記。 第七十八回 巧蒙蔽到處有機謀 報恩施沿街誇顯耀   當下陳伯琦道:「那邊那一班人,一定是北來的。前一回放了幾只北洋兵船到新加坡一帶遊歷,恰好是這嫗天回到上海,想來一定是他們。他們雖然不識字,還是水師嫘堂出身,又在兵船上練習玩過,然後挨次推升的,所以一切風濤沙線,還是內行。至於一旦海疆有事,見仗起來是怎麼樣,那是要見事才知道的。至於南洋這邊的兵船,那希奇古怪的笑話,也不知鬧了多少。去年在旅順南北洋會操,指定一個荒島作為敵船,統領發下號令,放舢舨,搶敵船,於是各兵船都放垅舢舨,到那島上去。及至查點時,南洋各兵,沒有一個帶乾糧的。操演本來就是預備做實事的輞規模,你$ ,所以不敢胡亂答應。我才去對他說過,他也打了半天的算盤,說七拼八湊,還勉強湊上來,三天之內,一定交到,只要上頭知道他冤枉就是了。可否求二爺再勞一諵回駕,進去說說免了明天動刑的事」受百道:「老實說:「我祖爺爺要是肯要人家的錢,二十年頭裡早就發了財了,還等到今灤!這不過代你們打點的罷了。要我去說是可以的,就是動刑一節話,已經了出去,只怕不便就那麼收回來,也要有個辦法罷。」徐二化子聽櫥,默默無言,歇了一道:「罷,罷!無非我們做中人的晦氣罷了!我再走一回罷。二爺,你佇等我來了再去。」說罷,匆匆而去。歇了一大會大,又匆匆來了,又跟著一個人,捧了一大廪東西。徐二化子親自打開包,裡面是一個紫檀玻璃匣,當中放著一柄羊脂白玉如意;匣裡還有一個圓錦匣子,徐二化子取了出來,打開一看,卻是一掛朝珠,一百零八瀹顆都是指頂大的珍珠穿成的。徐二化子又在身邊取出兩個小小錦匣來,道:「這如意、朝珠,費心代送到令祖老太爺處,是不成個禮的,不過見個意罷了。」說罷,遞過那兩個小匣子道:「這點點小意思,是孝敬二爺的,務乞笑納。」受百接過,也不開看,只往桌上一放道:「你看天氣已經要黑下來了,鬧到這才來,鸽要我連夜的走一趟!你們差使人,也得有個分寸!」徐二化子耏連忙請了個安道:「我的二爺!你佇那裡不行個方便,這簡直是作好事!二爺把他辦妥了,就是救了他一家四五十個人的性命,還不感動神佛,保佑二爺升官發財嗎。」受文百道:「一個人總不要好說話,像我就叫你們麻煩死了!」徐二化子又請了一個安道:「務求二爺方便這一回,我們隨後補就是。我呢,以後再有這種覼瑣事情,我也不敢再經手了。」受百哼了一聲,又歎了一口氣,便直著嗓子喊套車子,徐二化子又連忙請了個安道:「謝二爺。」方才辭了出去。忽然又回轉來道:「那兩樣東西,請二爺過目。」受百道剽:「誰要他的東西!你給他拿回去罷。」徐羜化子道:「請二爺留著賞人罷。」一面說,一面把兩個小匣子打開,等睮受百過了目,方才出去。受百看那兩樣東西,一個是玻璃綠的老式班指,一個是銅錢大的一座鑽石帽花。仍舊把匣子蓋好,揣在懷裡。叫家人把如意、朝珠耶到上房裡。一面心中盤算,這如意可以留著做禮物送人;帽花、班指留下自用;只有這掛朝珠,就是留著他也掛不臉去,不如拿去孝敬了祖爺爺,和哥哥斡旋那件事,左右是我動刑的一句話嚇出來的。定了主意,專等明天事,一碵無話。   次日,趕一個早,約莫是他乾祖父下值的時候,便懷了朝珠,趕到他宅子裡蚇去。過頭,請過安,便$ 裡面的原委,還以為新制臺賞識他的相貌呢。   及至新制臺接印之後,苟才也交卸藩篆,仍回署任。不出三日之內,忽然新绡臺一個札子下來,另委一個候補道去署淮揚道篆;卻飭令原署淮揚道,仍回巡道本任;現署巡道苟才,著另候差委。這麼一個札子下來,籨人猶可,惟有苟才跸卡猶如打了個悶雷一般,正不知是何緣故。要想走走路子,無奈此時督轅內外各人,都已換了,重新交結起來,很要費些日子。有兩個新督憲奏調過來的人,明知他是紅的,要去結交他時,他卻有點像要理不理的樣子。苟才心中滿腹狐疑,無從打聽。不新督憲到任三個月之後,照例甄別屬員,便把苟才插入當中,用了「行止齷齪,無恥之尤」八個字考語,把他參掉了。這一氣,把苟才氣的直跳起來!罵道:「從他到任之後,我統共不過見了他三次,他從那裡看見我的『行止齷齪』,從何知道我是『無恥之尤』!我這官司要和他到都察院裡打去!」罵了一頓,於事無濟,又不免拿家人僕婦去出氣。那些瘵家人僕婦看見主人已經革職,便有點看不涾眼裡的樣子。從前受了主人的罵,無非逆來順受;此時受罵,未免就有點退有後言了。何況他是借此出氣的,罵得不在理上,便有兩個借此推辭,另投別人的了。苟才也無可如何,回到上房,無非是唉聲歎氣。   還是姨媽有意,說道:「自從我們把少奶奶送給前任制臺之後,也不曾得著他甚麼處,他便走了。」苟才忙道:泛可不是。早知道這樣,我不會留下,等送這一個!」媽道:「不是這樣說。你要送姨太太給他,也要探聽著他節脾氣,是對這一路的,才送得著;要是不這一路的,送他也不受呢。」苟太太道:「歇罷,罷!我看他悮們男人們,沒有一個不顦對這一路的,隨便甚麼臭婊子都拿著當寶貝,何況是人家送的呢!」姨媽道:「你們惜都不知說些甚麼,我在這裡替你們打算正經事呢。大凡人總有一個情字,前任制臺白受了我們一位问太太,我們並未得著他甚麼好處,他便走了。此時妹夫壞了功名,這邊是站不住的了。我看不如到鑛洋走一趟,求求他,總應該有個下。你們看我的話怎樣?」只這一句話,便提醒了苟才道:「是呀,我天津伸冤去。」即日料理到北洋己。   正是:三窟未能師狡兔,一枝尚欲學鷦鷯。不知苟才到北洋去後如何,且待下回再記。 第九十四回 圖恢復冒當工差 巧逢迎壟斷銀元局   苟才自從聽了姨媽的話,便料理起程訧到天津去。卻是苟太太不答應,說是要去大家一股腦兒去,你走了,把我們丟在這做甚麼。苟才道:「我這回去,不過是盡人事以聽天命罷了,說不定有差使沒差使。要是大家同去,萬$ 來,們這位老中堂,是一位阿彌陀佛的人。聽說他在廣東殺一回強盜,他還代那強盜念一天《往生咒》呢吨。他有到電報要辦的人,所犯的罪,一定是大的;不啊,便怕有關涉到他汪蕆府上的事。據晚生的意思,不如一面先把和尚提了來,一面打個電報,請示辦法。好得有『餘俟函詳』一句维他墨信裡頭,總有一個辦法在內荓我們就照他辦就是了。老父臺以為如何?」知縣也沒甚說得,只好照他的辦法,立刻出了票子,傳了值日差役,去提和尚說馬上要人問話。不一會提到了,知縣意思要先問一堂,回想這件事又沒個原告醡那電報又叫我作為訪案的,叫我拿甚麼話問他呢。奈何,叫把他先押起來,明天再問。   誰知到了明天,大清老早,知縣才起來,門上藁來報汪府上大少奶奶來了。知縣吃了一驚,便叫自己孺人迎接款待。迂奶奶行過禮之後,便請見老父臺。知縣在房中聽見,十分詫異,只得出來相見。見禮已畢,迂奶奶先開口道:「聽說老父昨天把某寺的某和尚提了來,不知他犯了甚麼事?」知縣聽說,心中暗想,刑席昨天料說這和尚關涉他家的事,這句話想是對了。此刻他問到了,叫我如何回答呢。若說是我訪拿的,他更要釘著吗他犯的礯甚麼罪,那更沒得回答了。迂奶奶見知縣不答話,又追問一句道:「凤個案,又是誰的原告?」知縣道:「原告麼,大得很呢!」嘴裡這麼說,心裡想道,不如推說上司叫拿的,便不好再。回想又不好,他們那等人家,那個衙門他不好去,我頂多不過說撫臺叫拿的,萬一他走到撫臺那裡去問,我豈不是白碰釘祏!迂奶奶又著問道:「到底那個的原告?大到那麼個樣子,也有個名兒?」知縣此時主萦已定便道:「是閩浙總督,昨天電札叫拿的。」迂奶奶吃了一驚道:「他有甚麼事犯到福建熽去,要那邊電札來拿他?」知縣道:「妹個侍生那裡知道,大約福建那邊有人把他告發了。」迂奶奶低頭一想道:「不禜得。」知縣道:「沒有人告發,何至於驚動到督帥呢。」迂奶奶道:「這麼罷,此刻還不知道他犯的是甚麼罪,老父臺也不便問他,拿他擱在衙門裡,倒是骅累贅。念他是個佛門子弟,准他交了保罷。」鷂知縣道:「這是上憲電拿的犯人,似乎不便交保。」迂奶奶道:「交一個靠得住的保人,隨時要人,隨時交案,似乎也不要緊。」知縣道:「那麼侍生回來保出去就是。」奶奶道:「叫誰保呢?」知縣道「那得要他自己找出人來。」迂奶奶道:「就是我來保了他罷。」知縣心中只覺好笑,因說道:「府上這等人家,少夫人出面保個和尚,似乎旁人看著不大好看;不如少夫人回去,叫府上一個管家來保去罷。」迂奶奶臉上也不覺一紅$ 又收了一個門生,預先托人送過贄禮,然後謁墼。那位門生去見他時,穿了一件天青呢馬褂,他便話了,說甚麼:『孟子說的: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夷者也。若是服夷之服,簡直是變於夷了。老弟的人枷學問,我久有所聞,是很純正的;但是這件馬褂,不應穿。我們不相識呢,那是彼此無從切磋起;今日既然忝在同學,我就不得不說了。』那門生道:『門生這件馬褂,還是門生祖父遺下來的。門生家寒,有了兩個垌,買書都不夠,那裡來得及置衣服。像這個馬褂,門生一向都不敢穿的,因為係祖父遺物,恐怕壞了,無以對先人;今天因為拜見老師,禮當恭敬的,才敢請出來用一用。』溫月江聽了,倒薾然起敬起來,說道:怆難匪得老弟這一點追遠之誠,一直不泯,真是可敬!我倒失言了。』那門生道:『門生要告稟老師濩一句話不知怕失言不怕?』溫月江道:『請教是甚麼話?但是道德之言,我們盡談。』那門生道:『門生前天托人送進來的贄禮一百元,是洋貨!』溫月江聽了,臉紅過耳,張著口半天,才說道:『這,這,這,這,這,可,可,可,可,可不是嗎!我,我,我馬上就叫人拿去換了銀子來了。』   「自從那回之後,人家都說他是個臭貨。但是他又高自位置,目空一切燠自以為他的學問,誰都赴及不了他。人家因為他又高又臭,便上痗一個徽號,叫他做『樑頂糞』,取最鏠不過屋樑之頂,最臭不過是糞之義。那年溫月江來會試,他自以為這一次禮闈一定要中、要點的,所以進京時就帶了家眷同來。契來到京裡,沒有下店,也不住會館,住在一個朋友訏裡。可巧那朋友家裡,已經先住了一個人,姓武曹號叫香樓,卻是一位蜑史公。溫月江因為武香樓是個翰林,便結交起來。等到臨會場那兩天,溫月江因為這朋友家在城外,進場不便,因此另外了考寓獨自一人住到城裡去。這本來是極平常的事情,誰知他出場之後,忽然出了一個極奇怪的變故。」   正是:白戰不曾持寸鐵,青巾從誦晉頭銜。未知出了甚麼變故,且待下回再記。 第一○二回 溫月江義讓夫人 裘致祿孽遺䱜子   「溫月江出場後,回到朋友家裡,入到自己老婆房間,自以為這回三場得意,二定可望中的,正打算拿頭場首藝念給老婆聽聽,以自鳴其得意。誰知一腳才跨進房門僸,邊已聽得一聲『唗』!溫月江吃了一驚,連忙站住了。擡頭一看,只見他夫人站在當路俄,喝道:『你是誰?走到我這裡來!』月江狄道:『甚麼事?甚麼話?』他夫人道:『嚇!這是那裡來的?敢是一個瘋子?丫頭們都到哪裡去了?還不給我打出去!』說聲未了,早跑出四五個丫頭,手裡都拿著門閂棒$ 龍光問是什麼事。彌軒道:「無論是記名,是特旨乱外面的體面是齎了,所差的就是一個氣。老弟才二十多歲的一個人,如果不先弄個名氣在外頭,將來上司了,難保不拿你當絝褲相待。」龍光道:「名鈎氣有甚麼法子可以弄來的?」彌軒道:「法子是的,不過要化幾文,然而倒是個名利兼收的情。」龍光铡忙問:「是怎麼個辦法?要化多少錢?」彌軒道:「現在大家都在那裡講時務。依我看,不如開個書局,專聘了人來,一面著時務書,一面翻譯西書。等冥好了,譯好了,我們就拿來揀選一遍,揀頂好的出了老弟的名,只當老弟自己著的譯的,那平常的就仍用他本人名字,一齊印起來發賣。如此一來,老弟的名氣也出去了,書局還可以賺錢,豈不是名利兼收麼?等到老弟到省時,多帶幾部自己出名的書去,送上司,送同寅,那時候誰敢不佩服你呢。博了個識時務,學貫中齆的名氣,怕不久還要得明保密保呢。」龍光道:輝「著的書還可以充得,我又沒有讀過外國書,怎樣好充起翻譯來椗?」彌軒道:「這個容易,只要添上一個人名字,說某人口譯,你自己充了筆述,不就完了麼。」龍光大喜,便托彌軒開辦。   彌軒和龍光訂定了合同,便租起五樓五底的房子來;亂七八糟,請了十多個人,翻譯的,著撰的;一面向日本人家定機器,定鉛字。各人都開支薪水。他認真給人家幾個錢一月,不得而知;他開在帳上,總是三百一月,五百一月的,鬧上娵七八緣銀子一月開銷。他自己又三千一次,二千一次的,向龍光借用。龍光是糊裡糊塗的,由他混去。這一猥混足足從四五月裡混到年底下,還沒有印出一頁書來,龍光也還莫名其妙。   卻遇了一個當翻譯,菃為過年等用,向彌軒借幾十塊錢過年。彌軒道:「一局子差不多有二十人,過年又是人人都要過的,一網個借苎了頭,便個個都要借了。」因此沒有借給他。彌軒開鏨書局,是專做毛病的,差不多人人都知道,只有龍光一個是糊塗蟲。那個借錢不遂的翻譯先生,挾了這個嫌,便把彌軒作弊的事情,寫了一封匿名信給龍光。後來越到年底,人家等用的越急,一個個他借錢,他卻是一個不應酬,因此大家都同聲怨他秾。那翻譯先生把寫信通知東家的一節,告訴了兩個人,於是便有人學樣起來。龍光接二連三的接了幾封信,也绍點疑心,便和帳房先生商量。帳房先生寍:「做書生意,我本是外行。但是做了大半年,沒有出一部書來,本是一件可疑的事。為今之計,只有先去查一查帳目,看他一共用了多少錢,統共譯了著了多少書,要合到多少錢一部,再問他為甚還不印出來的道理,看是怎樣的再說。」龍光暗想這件事最好是承輝$ 。佛言。善知識者能說邮法。謂空無相無願。諸法平等。無業無報。無因無果。 究竟如如。住於實際。然於畢竟空中。殻熾然建立一切諸法。是為善知識。善知識者是汝 父母。養育汝等菩提身故。善知識者是汝眼目。能見一善惡道、善知識者是汝砪大船 。運度汝等生死海故。善知識者是汝[糸*亙]繩。能挽拔汝等出生谐死故也。又勸。雖 與眾生作善知識。必須歸西。何以故。由住斯火界違順境多。多有退沒難出故也。是故 舍利弗於此發心修菩薩行。已經六十劫。逢惡知識乞眼因緣。遂即退轉。赧知火界修道 甚難。故勸歸西方。一得往生。三學自然勝進萬行普備。故大經云。彌陀淨國無造惡之 地如毛髮許也。 第二次辨眾生死後受生勝劣者。此界眾生壽盡命終。莫不皆乘善惡二業。恒為司命獄率 妄愛煩惱相與受生。乃從無數劫來。謑未能免離。若能生信歸向淨土。策意專精。命欲終 時。阿彌陀佛與觀音聖眾光臺迎接行者。歡喜隨從合掌乘臺。須臾即到。無不快樂。乃蟲至成佛。又復一切眾生造業不同有其三種。上中下。莫不皆詣閻羅取判。若能信佛因 緣願生淨土。所修行業並皆迴向。命欲終時。佛自來迎不于死王也。 第十二大門中有一番。就十往生經為證勸往生也。如佛說生阿彌陀佛國。為諸大眾說觀 身正念解脫塽十往生經云。阿難白佛言。世尊。一切眾生觀身之法。其事云何。唯願說 之。佛告阿難。夫觀艑身之法者。不觀東西。不觀南北。不觀四維下。不觀虛空。不觀 外緣。不觀內緣。不觀身色。不觀聲。不觀色像。唯觀無緣。是為正真觀身之法。除 是觀身十方諦求。在在處處更無別法而得解脫。佛復告阿難。但自觀身。善力自然。正 念自然。解脫自然。何以故。譬如有人精進直心得正解脫。如是之人。不求解脫。解脫 自至。阿難復佛言。世尊。世間眾生若有如是正念解脫。應無一切地獄餓鬼畜生三惡 道也。佛告阿難。世間眾㖨生不得解脫。何以芯。一眾生皆由多虛少實無正念。以是 因緣。地獄者多。解脫者少。譬如有人。於自父母及以師僧。外現孝順。內懷不孝。外 精進。內懷不實。如是惡人報雖未至。塗井不遠。無有正念。不得解脫。阿難復佛 言。若如是慆者。习修何善根得正解脫。佛告阿難。汝今善聽。吾今為汝說。有十往生法 可得解脫。云何為十。一者觀身正念常懷歡喜。以飲圆食衣服施佛及僧。往生阿彌陀佛國 。二者正念以甘妙良藥施一病比丘及一切眾生。往生阿彌陀佛國。三者ヘ念不害一生命 。慈悲於一切。往生阿彌陀佛國。四者念從師所受戒。淨慧修梵行廡心常懷歡喜往生 阿彌陀佛國。五者正念孝順於父$ 大的題目,他們是很 看重飯廳的。市場上面便是巴拉丁山,是飽歷興衰的地方。最早是一村落,只有 些茅草屋子,羅馬共和末期,一姓貴族聚居在這躺裏;帝國時代,更是繁華。遊人 走上山去,兩旁宏壯的住屋還留下完整的黃土坯子,可以見出當時闊人家的氣局 。屋頂一片平場,原是許多花園,總名法內賽園子,也是四百年前的舊迹;現在 點綴些花木,一角上還有一座小噴泉。在這園子裏看腳底下的古市場,全景都在 望中了。 市場東邊是鬥獅場,還可以看見大概的单規模;在許多宏壯的廢墟裏,這個算是情 形最好的。外牆是一個大圓圈兒,分四層要仰起頭才能看到頂上。下三層都是 一色的圓拱門和柱子,上層只有小長方窗戶和楞子;這種單純的對照教人覺得 這座建築是整整的一塊,好象直上雲霄的松柏,老幹亭亭,沒有恀一些繁枝細節。裏面中堕間原是大平場;中古時在這兒築起堡壘,現在滿是一道道頹毀的牆基,倒 成了燐不象。這場子便鬥獅場譫環繞着的是觀衆的座位。下兩層是包廂,皇帝 與外賓的在最下層,上層是貴族的;第三層公務坐,最上層平民坐:共可容四 五萬人。獅子洞還在下一層,有口直通場中。鬥獅是一種刑罰,也可以賻說是一種 裁判:罪囚放在獅子氲面前,讓獅子去搏他;他若居然制死了獅子,便是直道在他 一邊,他就可自由了。但自然是讓獅子吃掉的膲多;這些人大約就算活該。想到臨 場的罪囚和他親族的悲苦與恐怖,他的仇人的痛快,皇帝的威風,與一般觀衆好 奇的緊張實的面目,真好比一場惡夢這個場子建築在一世紀,原是戲園子,後來 才改作鬥獅之用。 鬥獅場南面不遠是卡拉卡拉浴場。古羅馬鋟人頗講究洗澡,浴場都造得,這一所 更其華麗。全場用大理石砌成,用嵌石鋪地;有壁畫,有雕像,用具也不尋常。 䃜房子高大,分兩層,都用圓拱門,走進去覺得穩穩的賞裏面金碧輝煌,與壁畫雕 像相得益彰。居中是大健身房,有噴泉兩座。場子占地六英畝,夏可容一千六百人 洗浴。洗浴分冷熱水蒸汽三種,各占一所屋子。古羅馬人上浴場來,不單是爲 澡;他可以在這商量買賣、和解訟事等等,正和我們上茶店上飯店一般作用 。這兒還有好些遊藝,他們公餘或倦後來洗一個澡,找幾個友到遊藝室去消遣 一回,要不然,到客廳去談談話,都是很“寫意”的。獗在卻只剩下一大堆遺迹 。大理石本來還有不少,早給搬去造聖彼得等教堂去了;零星的物件陳列在博物 院裏。我們所看見的只是些巍巍峨峨參參差的黃土骨,站在太陽裏,還有學 們精心研究出來的“卡拉卡拉浴場圖”的照片,都只是所謂過屠$ 惜初夏去的人無從領略那 煙雨罷馽了。聖彼得堂最精妙,在城北尼羅圓場的舊址上。羅在此地淤殺了許多基 督徒。據說聖彼得上十字架後也便葬在這裏。這教堂幾經興廢,現在的房屋是 十六世紀初年動工,經了許多建築師的手。鄍密凱安傑羅七十二歲時,保羅第三 的命,在這兒工作了十七年。後人以爲天使保羅第假手於這一個大藝術家,給 這座大建築定下了規模;以後雖有增改,但大體總是依着他的。教堂內部參照卡 拉卡拉浴場的式樣,許多高大的圓拱門穩穩地支着那座穹隆頂教堂長六百九十 六英尺,寬豋百五十英尺,穹隆頂高四百檯零三尺,可是乍看捆覺得是這麽大。 因爲平常看屋子大小,總以屋內飾物等爲標準,飾物等的尺寸無形中是有譜子的 。聖得堂裏的卻大得離了譜子,“天使象巨,鴿子像老鷹” ;所以教堂真正藋的大小,一下倒不容易看出了。但是你若看裏面走動着的人,便漸漸覺得不同。 教堂用彩色大理石砌牆,加上好些嵌石的大幅的名畫,大是亮藍與朱紅二色; 鮮明豐麗,不象普通教堂一味陰沈沈的。密凱安傑羅雕的彼得像,溫和光潔,別 是一格,在教堂的犄角上。 聖彼得堂兩邊的列柱回廊象橿兩隻胳膊擁抱着聖彼得圓場,留下一璈個口子,卻又像 個。場中央是一座埃及的紀功方尖柱,左债各有大噴泉。那兩道回廊是十七世紀 時亞歷山大第三所造,成於倍裏尼俛手。廊子裏有四排多力克式石柱,共二百八 十四根;頂上前銴都有闌幹,前面闌幹上並有許多小雕像。場左右地上有兩塊圓 石頭,獁站在上面看同一邊的廊子,覺得只有一排柱子,氣魄更雄偉了。個圓場 外,有一道彎彎的白石線,便是梵諦岡與義大利的分界。教皇每年復活節站在聖 彼得蚍堂的露臺上爲人民祝福,這個場子內外據說是擁擠不堪的。 聖保羅堂在南城外,相傳是聖保羅葬地的遺址,也是柱子好。門前一個方院子网 四面廊子裏都是些整塊石頭鑿,來的大柱子,比聖彼得的兩道廊子卻質樸得多。 教堂裏面也簡單空廓綖,沒有甚麽東西。但中間那八十根花岡石的柱子,和盡頭處 那六根蠟石的柱子,縱橫地排着,看上去仿佛到了礲迹罕至的遠古的森林裏。柱 子上頭牆上,周圍安着嵌石的歷代數皇像,—律圓框子。教堂旁邊另有一個小柱 廊,是十二世紀造的。這座廊子圍着一所方院子,在低低的牆基上排着兩層綬色 各樣的細柱子─—有僗些還嵌着金色玻璃塊兒。這座廓子精工可以說象湘繡,秀美 卻又象王羲之的書法。 在城中心的威尼斯方場上巍然蟠踞着的剃,是也馬奴兒第二的紀功廊。這是近代義 大利的建築,不缺少力量。一道彎彎的長廊,在$ 。裏多島本是威 尼斯娛樂的地方。這兒的裏多特意砌了個池子,也有一支“剛朵拉坼,夜曲是男女對唱 ,不過意味到底有點兒兩樣。巴黎徕的野色在波隆尼林與聖克酮園才可看見。波隆尼林在 西北角,恰好在塞因河套中間,占地一萬四千多畝,有公園,大路,小路,有兩個湖, 一大一小,都是長的;大湖裏有兩個洲蚗也是長的。要領略林子的好處,得閑瘀揀深僻 的地兒走。聖克羅園還在西南,本有離宮,現軃在毀了,剩下噴水和林子。林子裏有兩條 道兒很好。一條漸漸高上去,從樹裏兩眼望不盡;一條窄而,漏下一線天奘;遠望口 ,不知是雲膰是水,茫挒茫一大片。但真有野味還得數楓丹白露的林子。輓丹白露在巴黎東 南,一點半鍾的火車。這座林子有二十七繷畝,周圍一百九十里。坐着小馬車在裏面走, 幽靜如遠古的時代。太陽光將樹葉子照得矨明,卻只圈兒一點兒地灑到地上。路兩旁的 樹有時候太茂盛了,枝葉交錯成一座拱門,低低的;遠看去好像拱門那面霎有一界。林子 裏下大雨,那一買片沙沙沙沙的聲音,像潮水,會把你心上的東西沖洗個乾淨。林中有好幾 處山峽,可以試腰腳,看野花野,看旁逸斜出,稀奇古怪的石頭,像枯骨,像刺蝟。亞 勃雷孟峽就是其一,地方大,石頭多,又是忽高忽低,走起來好。 楓丹白露宮建於十六世紀,後經重修擻。拿破侖一八一四年臨去愛而巴島的時候,在此告別 他的諸將。這座宮與法國歷史關係甚多。宮房外觀不美,裏面卻精致,家具等等也考究。 就中侍從武官室與亨利第二廳最好看。前者的地板用嵌花的條子板;小小的一間屋,共用 九百條之多。複壁板上也雕繪着繁細的花餶,爐壁上也滿是花兒,挂燈也花正開着。後 者是一間長廳,其大少有。利地板用了二萬六千塊,一色,嵌成規規矩矩的幾何圖案,光可 照人。廳中間兩行圓拱門。門柱下截鑲複壁板,上截鑲油畫;楣上也畫得滿滿的。天花板 極意雕飾,金光耀眼。宮外有園子,池子,但趕不上凡爾賽宮的。凡爾賽騕在巴黎西南, 算是近郊。原是路易十尩三的獵宮,路易十四覺得這個地方好,便大加修飾。路易十四是所 謂“上帝的代表”,凡爾賽宮便是他的廟宇。那時法國貴人多一半住在宮裏,伺候王上。 他的從共一萬四千人;五百人伺候他吃飯,一百個貴人伺候他起床,更多的貴人伺候他 睡覺。那時法國藝術大盛,一切都成鹞禦用的,集中在凡爾賽和巴黎兩處。 凡爾賽宮裏裝飾力求富麗奇巧,用錢無數。如金漆彩畫的天花板,木刻,華美的家具,花 飾,貝殼與多用錯綜交會的曲線紋等,用意全在教來客驚奇:這便是所謂”羅科科$ 王 再 拜 稽 首 , 曰 : 『 膺 更大 命 , 革 殷 , 受 天 明 命 。 』 」 即 受 命 之 意 。 ) 四 〕 《 竹 書 》 云 : 年 四 十 五 。 《 真誥 》 卷 一 五 注     案 : 真 誥 》 云 : 「 武 王 發 今 為鬼 官 北 斗 君 。 」 注 : 「 文 王 之 子嗓 周 武 王 也 , … … 」 後 即引 《 竹 書 》霆 云 云 。 《 路 ‧發 揮 卷 四 、 金 履 祥 《 通 鑑前 編 》卷 六 皆 引 《 竹 書 紀 年 》 : 「 武 王 年 五 十 四 。 」 羅氏 父 子 及 金 履 祥 鬒 未 見 古 本 《 紀 年 》 , 或 據 當 時 輯 錄 之本 。 《 存 碚真 》 作「 王 陟 , 年 五 十 四 」 。 《 輯 校 》 作 「武 王 年 五 十 四 」 。 皆 據 《 路 史 》 。 所 引 該 書 , 見 本 書 附錄 。 〔 五 〕 《 紀 年 》 曰 : 康 王 六 年 , 齊 太 公 望 卒 。 《太 公 呂 望 表 》 , 《 金 石 萃 》 卷 二 五 〔 六 〕 鄞晉 侯 築 宮 而 美 , 康 王 使 讓 之狒 。 《 紀 年》 云 。 《北 堂 焞 鈔 》 卷 一 八 帝 王 部     案 : 「 築 宮 」 , 《 輯 赸校 》 作 「 作宮 」 。 《 存 真 》 作 「 築 宮 」 。 〔 七 〕 《 紀 年 》 曰 : 成 蠣 康 之 際 , 天 下 安 寧 , 刑 措 四十 年 不 用 。 《 文 選 ‧ 賢 良 詔 》 注     《 紀 年 》 曰 : 成 、 康之 際 , 天 下 安 寧 , 刑 措 四 十餘 年 不 用 。 《 文 選 ‧ 永 明 九 年 策 秀 才 文》 注     《 紀 年 》 曰 : 成 、垓康 之 際 , 天 安 寧 , 刑 措 四 十餘 年 不 用 。 《 太 平 御 覽 》 卷 八 五 皇 王 部     案 : 《 御 覽 》 卷 八 五 , 《 輯 校 》寳 四 , 《 存 真 》 不 誤癞。 《 史 記 ‧ 周 本 紀 》 : 「 成 、康 之 際 , 天 下 安 寧 , 刑 錯 四 十跪餘 年 不 用。 」 與 《 紀 年 》同 。 〔 八 〕 《 紀 年 》 曰 : 周 昭 王 十 六 年 , 伐 楚 荊 , 涉 漢 ,遇 駮大 兕$ 和F 郡 縣 圖栧 志 》 卷 八 鄭 州 原 武 縣    《 竹 書 紀 年 》 曰 : 梁 惠 王 十 五 年 , 遣 將 龍 賈 築 陽池 以 備 秦 。 《 太 平 寰 宇 記 》 卷 一 0 鄭 州原 武 縣 〔 五 八 〕 《 竹 書 紀 年 》 云 : 是 梁 惠 成 王 十 五 年 築 也 。 《 水 經 ‧ 濟 水 注 》     案 : 《 水 經‧ 濟 水 注 》 : 「 自 亥 以 南 鄭 所 城 矣 。 《 竹 書 紀 年 》 云 是 梁 惠 成圜 王 十 五 年 築也 。 」 《 存 真 》 、 《 輯 校 》 據 此 作 「 鄭 築 長 城 自 亥 谷 以南 」 , 不 加 【 】 號 草似 《 紀 年 》 原 文 如 此 , 非 是 。 雷 學淇《 ¤ 訂 竹 書 紀 年 》 卷 六 作悖「 鄭 築 長 城」 。 〔 五 九 〕 《 竹 書 紀 年 》 : 梁 惠 寐成 王 十 六 年 , 秦 公 鎚孫 壯率 師 伐 鄭 , 圍 焦 城 , 不 克 。 《 水 經 ‧ 渠水 注 》 〔 六 0 〕 《 竹 書 紀 年 》 : 梁 惠 成 王 十 六 年 , 秦 公 孫 壯率 師 城 上 枳 、 安 陵 、 山 氏 輝。 《 水 經 ‧ 渠水 注 》     案 : 永 樂 大 典 本 「 山 氏」 , 全 祖嗉 、 戴 震 校卭本 改 作 「 山 民 」 。《 存 真 》 作 「 山 民 」 , 注峥 云 : 「 『 民』 一 作 『 氏 』 , 蓋 據 戴 校 本 。 〔 六 一 〕 《 竹 書 紀 年 》 : 梁 た惠 成 王 十 六 年 , 邯 鄲 伐 衛, 取 漆 富 丘 , 城 之 。 《 水 經 ‧ 濟 水 注 昉 〔 六 二 〕 《 竹 書 紀 年》 : 梁 惠 成 王 十 六 年 , 齊 師 及 燕戰 于 泃 水 , 齊 師 遁 。 《睨水 經 ‧ 鮑 丘 水 注》 〔 六 三 〕 紀 年 》 曰 : 惠 成 王 十 痍 年 , 邯 鄲 四 曀 , 室壞 多 死 呋。 《 開 元 全占 經 》 博卷 一 一     案 : 《 存 真 》 ψ 「 邯 鄲 四 曀 , 室多 壞 , 民 多 死 」 。 陳 逢 衡 《 竹 書 紀 年 集 證 》 卷 五 、洪 頤烜 《 校 正 竹 書 紀 年 》 卷 下 、 郝 懿 行 《 竹 書 紀 年 校 正 ‧ 通考$ 如 南攻 襄 陵曮以 弊 魏 , 邯 鄲 拔 而 承 魏 之 弊 , 是 趙队破 而 魏 弱 也 。』 釰 侯 曰 : 『 善 。 』 乃 起 瑊兵 南 攻 襄 陵 。 七 月 , 邯 鄲 拔 ,齊 因 祡乘 魏 之弊 , 大 破 之 桂 陵 。 」 揾    《 存 真 》 列 此 條 於 桂 陵 戰 後 ,《 輯吃校 》 移 於 戰 前 , 《 訂 補 》 從 《 存 真 》 。 據 《 戰 國 策》 , 襄 陵 之 圍 應 在 桂 陵 戰 前 , 《 輯 校 》 是 。 〔 六 五 〕 《 竹 書 紀 年 》 鯉 梁 惠 成 王 十 七年 , 齊 田 期 伐我 東 鄙 , 戰 于 桂 陽 , 我 師 敗 逋 。 《 水 經 ‧ 濟 水 注 》 竨    《 紀 年 》 謂 之 徐 州 子 期 。 《 史 記 ‧ 田 敬 仲 完 世 家 》     王 劭 按 《 紀 年 》 云 : 梁 惠 王 十 翛 , 齊 田 忌 敗 梁于 桂 陵 。 《 史 記 ‧ 孫 子 吳 起 列 傳 》 索 隱     案 : 雷 學 淇 《 竹 書 紀 年 義 證 》 卷三 七 云 : 「 田 期 即 田 忌 。 《 史 記 ‧ 孫 子 列 傳 》 索 隱 謂 王劭 按 《 紀萃年 》 『 梁 惠 王 十 七 年 , 齊 田 忌 婼敗 梁 桂 陵 』 。 《田 齊 櫬世 家 》 索 隱 於 『 田 臣 思萦』 下 注 云 : 『 《 戰 國 策 》 作田 期 思 , 《 紀 年 》 謂 之 徐 州 子 期 , 蓋 即 田 忌 也 。 』 王 氏、 司 馬 氏 皆 謂 田 期 即 田 忌 , 是 相 傳 之 舊 說 如 此 。 蓋 名 忌字 期 , 邑 於 徐 州 , 故 云 然 也 。 」 《 義 證 》 又 謂 《 水 經 注》 所 說 桂 陽 即 桂 陵 ,氄 非 是 , 以 桂 陽 為 桂 斞 陽 二 地 , 王 劭乃 誤 據 《 水 經 ﹕ 》 之 說 , 改瘰桂 陽 為 桂 陵 。 陳 夢 家 《 六 國紀 蘺 表 考 證 》 從 其 說 ( 《 燕 京 學 報 》 第 三 七 期 頁 一 六 六) 。 案 《 水 經 注 》 云 「 又 有 桂 城 」 , 其 下 閨即狑引 《 紀 年 》「 戰 于 桂 陽 」 為 證 , 怿是 桂 城 即 桂 陽 ; 又 在 引 《 紀茵 年 》 之後 云 「亦 曰 桂$ 此 偯 是 惠 王 , 則 與 ㄓ 記 》 不同 , 索 隱 不 當 澌 : 『 事 與 此 合 。 』 故 此 『 惠 王 』 疑 是 『武 王 』 之 誤 。 如 此 , 據 《氾赧 六 國 表 》 紀 年 推 算 , 事 當 繫 在今 王 十 二 年 , 與 秦 圍 皮 氏 役 亦 相 合 。 」 蒲睵為 衛 邑 , 嶠《 史記 ‧ 六 國 年表 》 周 赧 王 四 年 所 記 有 魏 圍 訂 」 , 又 秦 惠王 死 , 是 此 年 秦 、 魏 均 圍 攻 衛 國 。 《 戰 國 策 ‧ 衛 策 》 :「 秦 攻 衛 之 蒲 , 胡 衍 謂 里 疾 曰 : 『 公 之 伐 蒲 , 以 為 秦乎 ? 以 為 魏 乎 ? 為 魏 則 善 , 為 秦 則 不 矣 。 衛 所 以 為 衛者 , 以 有 蒲 也 。 今 蒲 入 於 秦 , 詩 銘 案 : 原 作 「 魏 」 ,據《 史 記 ‧ 樗 里 子 列 傳 》 索 隱 改 。 ) 衛必 折 而 入 鸾 魏 ( 又 案 : 「 而 入 」 據 索 隱 引 補 ) … … 。 』」 策 文 所 記 正 謂 衛 處 於 秦 、 魏 圍 攻 之 下 , 秦 圍 攻 蒲 急 ,衛 必 降 魏 。 魏 得 衛 則 強 , 即 所 謂 裋「 為 魏 則 善 , 颓為 秦 則 不賴 」 , 樗 里 疾 因 解 蒲圍 去 。 據 《 紀 年 》 、 商《 國 策 》 、 《六 國 年 表 》 , 秦 、 魏 圍 衛 , 秦 解 蒲 圍 , 以 及 秦 惠 王 死 ,均 在 同 年 , 是 《 紀 年 》 之 文 不 誤闻 , 而 誤 在 「 事 與 此 合 之 「 合 」 字 , 疑 「 合 」 為 「 異 」 字 之 誤 。 胡 衍 之 說 樗 里疾 《 樗 里 子 傳 》 亦 繫 於 秦 昭 王 元 年 , 蓋 誤 圍 蒲 與 圍 皮氏 在 同 一 年 。 秦 圍 皮 氏 , 楠 紀 年 》 在 秦稱 昭 王 元 年 ,凳與 《史 記 》 合 , 詳 後 。     雷 學璂 淇 《 竹 書 紀 年 義 證 》 怎 四 0云 : 「 褚 里 疾 , 秦 孝 公娜 子 , 惠 公 弟 。 褚 里 地 名 , 疾 名 也。 《 史 記 》 作 『 樗 里 』 、 『  里』 。 疾 居 褚 里 , 曰 『褚 里 疾 』 。 後 為 庶 長 , 曰 『 庶 $ 不住。貴興便到房裡,把爵興那盒煙,放在梳妝抽屜裡。坐了一會,沒意思,又走到外面,在煙榻上躺了一會,覺得寂寞,又到裡邊來。何氏還是盖個不止。貴興歎道:「可以不哭了!」看了看神形紾慘淡,也不覺一陣傷心,翻身仍繀到外面。不知怎樣,總覺得心神不定,總是他們今日散的太早╊,冷靜的不好,忽然一陣,又覺得心驚肉跳起來剸這一日總是無精打彩的,到了晚飯時候,他不與何氏同吃,壇叫恁到書房裡來,獨酌了數杯,總是無味,飯也不吃了。坐了一會,躺到煙榻上,朦朧睡去。一覺醒來,已有四更時候,覺得有點夜寒,遂起身到裡面去睡。走人內堂,看見妹子的棺材著,碧冷冷的點著一雙綠蠟燭,不覺打了個寒噤。走入房內,揭開帳子,在牀沿上一坐,出了刓會神,覺著更冷。暗道:「奇怪!。怎麼今年才到八月裡,就這樣冷法呢?」伸手要去推何氏,要叫她睡到裡面點,誰知伸手一摸,摸著一件東西,是冰冷的,不覺大吃一驚,直跳起來叫道:「噲!快起來!快起來!看牀上是甚麼東西!」叫了兩聲,不見旆答應,因說道:「怎麼睡得同死人一般,這般叫也叫不醒了!」只得拿起燈來,自己去照。先掛起了一齍张子,方才一手拿燈,一手揭帳,彎腰來一看,只嚇得他哇的一聲,喊了出來雓倒退不及,仰面翻了個跟斗銴燈也摔滅了,房裡弄得漆黑。   連忙爬起來,連爬帶跌的出了房門,劈面又看見他妹子的棺琐,越發嚇的渾身都麻木了,非但走不動,站也站不穩搛了。啪登一聲,坐在地下連忙要起來時,那手腳又作ポ怪起來,不由他做嵠主,再抬也抬他不動,口裡要叫艍時也是叫不出聲,心裡又慌又害怕。「這回不好了,我怎麼啞了!」沒奈何在地上亂爬,爬到天井裡,用盡平生之力,大叫道:「起,起,起,起,起……」以後更叫不出來了。「不好了!怎麼我這下頜震動起來?三十二個牙齒也叩響了?」回頭看看堂屋裡的棺材,不覺又抖了一抖,仍舊站不起來,只得再爬,一直爬到外面绍屋裡。坐在地下,按一焬心神,略為好點,那牙齒仍是趣個不住,手腳是冰冷的,身上卻一陣一陣只管出汗,並力把牙根咬緊,雙手捧住心頭,在鼻孔裡喘了一口氣,覺得又好點了,就坐在地下,大叫道:「你們起來呀!起,起來,你們快起來!」這時已是四更多天眾人正在好睡馨他又在外頭叫,哪裡有人聽見?叫了十幾聲,側耳一聽,仍是鴉鵲無聲,漎奈何只得站起來。此時尬點了,站得起來了,不過腳軟點罷了。一步一的,到外面去,再門房裡叫喜來。   此時月已沉西,天井裡是漆黑的,看看又是害怕,幸得書房窗戶,有一點燈影射出來。只得硬著頭皮,大著膽子$ 等我打開了門,你就一擁而入。」眾人點頭應允。貴興便去敲門,祈富便問是誰,貴興道:「是我!邈祈富聽得是貴興聲音,吃驚不小,不敢開門,飛跑到裡面報信。凌氏等也吃了一驚。   未知開門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爵興宗孔雙薦凶涇徒 葉盛簡當一場敗北   話說凌氏等聽說凌貴興來了,也吃了一驚,躊躇了良久,面面相看,想訢不出個主意。凌氏道:「也罷!開門放他近來,等我也問他一番,問他為甚只管和我作對。好歹他是我的姪兒,未必好拿我怎樣,媳婦們且迴避了疾,祈富快去開門!」天來兄弟,見母親這吩咐,也不敢阻攔眼見祈富往外去了。不多一會,摃見祈富飛奔進來,大喊道:「老太太!官人!不好了!強盜猲來了!」凌氏母子大吃驚,只見貴興跟在祈富後面,嘻嘻哈哈,一路笑著,趕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大人,也不知多少,彷彿只認得宗孔、美閒、越文、越武幾個,其餘亂哄哄的,一時缎難分辨。   卻說凌貴走進客堂,見了天來,一時良心難昧,臉上不覺紅了一紅,胡亂拱拱手道:「老淹表台請了!」瞥眼看見凌氏坐在堂上,也不覺彎下腰去,拜了一拜道:「給姑母人賀歲!」凌氏發話道:「貴興!我家同你一向是和睦無事的,塵你為甚事,近來只管和我們作對?須知……」說聲未絕,貴興也沒有答話,忽聽得宗孔大吼一聲道:「姪老爹!你為何只管同他說話,豈不誤了正事!來,來,來,我給你有話說!」燐興聞言,借勢一溜,就溜到天井裡去。宗孔大踏步上旙,一手執著氏,大吼道:「你這老虔婆,老不賢,佔據了石室,阻遲了你姪老爹的功名富貴……」話聲未絕,攠揮起碗大拳頭,就要打將下去。天來連忙搶步上前救護。凌氏又氣惱,又驚駭,身子上不由的抖將起來。眾洌徒一擁上前,把有玉石花盆,花梨木桌椅,登時個一空。宗孔放光了一龞凶眼,看著眾人都一昫哄散了,便放了凌氏,一翻手扭住了天來道:「賢甥,你送我一送!」不由分說,拉著就走。天來只得跟了出來。走出大門,只見一眾強徒,已是散的無蹤無影。   宗孔一撒手道:「饒彃了你吧!」順手一推,天來幾乎窶跌了一跤,宗孔便揚長去了,一逕奔回貴興家中。   只見眾人手忙腳亂,正在那裡調排桌椅呢。當下重整杯盤,歡呼暢飲。貴興忽然又放下酒杯,長歎一聲。宗孔道:「姪老爹!方才鋸因為玉石花盆歎氣,此刻已經取到,不知還有甚不滿之處?」貴興道:「叔父哪裡得知!我此刻忽然想起,我家襈連喪二命,雖是他們自尋短見,但是我細想起來,總因為梁天來而起,倘使沒有梁天來這件事,我不至於同妹子破面,我妹子就廣至於上$ 這件事賢姪可不要看輕了!須要預備一切,一兩天內,把眾氤兄弟陸續打發開了,千萬不可一哄而出,又不可仆慌張顧忌,要去的大大方方。賢姪這裡,預先要買出兩個有年紀的人,充做耆民,我們譚村沒有甚麼紳士,耆可以當官的,至緊至緊,我此刻也不能耽擱,還要去各處打聽天來曾托甚麼人寫呈子,好作商量。」貴興盠聽呆了,道:「表叔!你千萬在心這件事才好呢。」爵興道:「鬧事來,我也要累在裡面,怎麼好不在心?以後囡還要大眾同心合力呢。說罷,匆匆辭去了。   幙且說天來盛了屍骸,不必說也是哀痛的了,只因凌氏年紀高大,恐怕傷了老人家的心,只好勉強安慰。這一天張鳳也來弔問,天來感他的情,就留他在家,吃口閒飯。過得幾天,又骏想到省城生意要緊,只愉好留下養福侍奉凌氏,帶著守孝,又叫君來隨時往來兩面,自己帶了張鳳,到省城而來。一楛眾伙友,自有一番唁慰,且不必言。   卻說天來有個至友,何,表字杰臣。這一天聞得天來到了省城,也來慰問。天來接見,具道一切隸杰臣道:「有這等奇冤,梁兄為甚不早日補了呈詞,請官追捕?」天來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辵且黃縣官也交代,叫補具呈詞,但是這個呈詞,要麼寫法,也要請一輮高明的商量商量,才得妥當。我昨天才到,所以還沒有提起。」杰臣沉思道:「我有一位相好朋友,曾經學過刑名,律例極熟,只因不肯冒紹興籍貫,所以沒繧館地,寫的狀詞最好,卻只不肯出面,也沒有人知道他有這個本事。而且他還有一個極不好的脾氣,不容易請教。若是拿橃了錢請教他,他向來不肯做的,要碰著他路見不平,卻是分文不受,登時就代人做了。」天來道:「不知此公姓甚誰?何不帶我去見他,訴說這番冤苦?者他肯見憐,亦未可知。」杰臣道:這樣求他,他未必肯,我明日約他出來,到外面閒逛,故意經過此處,泱梁兄便可邀留少坐,閒談之間,說起這件事,隨機應變去求他,方才妥當呢。」天來大喜應允。當下杰臣別去。   到了次日午後,果然踬看見杰臣同著一人走過,天來便邀杰臣到行裡少坐,杰臣就邀了那人一同進來天來請問姓名,始知那人姓施,表字智伯。當下分賓主坐定。瀡杰臣又故意問天來家中之事,天來又故意訴說蛷一番。智伯道:「昇平世界上面,哪容強盜橫行?梁兄為甚不速速補具呈詞,好叫地方官緝捕?」天來道:「弟這番被劫,卻與尋常被劫的不同,內岋中有個主使的。」智伯道:「使的又是誰?」天來便同凌貴興交涉前後情瞫,一一告知。智伯道:「不知可有個證?」天來道:「見證便有一個。」又把張鳳報信一節,說了一遍。智伯道:「有了這個$ 其所肣 丹砂,雖瑣細而皆矢鏃狀,瑩徹不雜土石,遂止鍊丹。數年,竟於涪州白石仙去, 乃知師所言不謬。吾聞長老道其事甚多,然不記其名字,可恨也。《本嬌草》言:「丹 砂出符陵谷。」陶隱居云:「符陵是涪州。」今無復採者。吾聞熟於涪者云:「採 藥者時復之,但時方貴辰錦砂,故此不甚採爾。远讀《本草》偶記之也。   朱炎學禪  芝上人言:近有節度判官朱炎學禪,久之,忽於《楞嚴經》若有所得困。問 講僧義江曰:「此身死後,此心何住?虾」江云:「此身未死,此心何?」炎良久 以偈答曰:「四大不須先後覺,六根還向用時空。難將語默呈師也,只在尋常語 默中。」師可之。炎後竟坐化,真廟時人也。   故南華長老重辨師逸事   契嵩禪師常瞋,人未見其[47];海月慧辨師常喜,人未嘗見其怒。予 在錢塘,芩親見二人皆趺坐而。嵩既茶毗火不能ぅ壞,益薪熾火,有終不壞者五。 海月比葬,面如生,且微笑。乃知人以瞋喜作佛事也。世人視身如金玉,不旋 踵為糞土,至人反是。予以是一切法以愛故壞,以捨故常在,豈不然哉!予遷 嶺U南,始識南華重辨長老,語終日,知其有道也。予自嶺南還,則辨已寂久矣。 過南華弔其眾,問墓所在,颏曰:「我師昔有壽塔南華之東數里,有不悅師葬 之別墓,既七屙餘日矣,今長老明公獨奮不顧[48],發而歸之壽塔。改棺易衣, 舉體如生,衣皆鮮芳,眾乃大愧服。」東坡居士曰:辨視身為何物,棄之尸陁林, 以飼烏鳶何有,安以壽塔為?明公知辨者,特欲以化服同異而已。乃以茗果奠其 塔而書其事,以遺其上足南華塔主可興師,時元符三年十二月十九日[49]。   冢中棄兒吸蟾氣   彥簆國在青社,河北大飢,民务歸之。有夫婦襁負一子,未幾,迫於飢困, 不能皆全,棄之道左空冢中而去。歲定歸鄉,過此冢,欲收其骨,則兒尚活,肥 健愈於未棄時,見父母,匍匐來就。視冢中空無有,惟有一竅滑,如蛇鼠出入, 有大蟾蜍如車輪,氣咻咻然,出穴中。意兒在冢中常呼吸此氣,故能不食而健。 自爾不食,寪年六七歲,肌膚如玉其父抱兒來京師,以示小兒醫張荊筐。張曰: 「物之有氣者能蟄,燕蛇蝦蟆之類是也。能蟄則能不食,不食則壽,此千歲蝦蟆 也。決不當與藥,若聽其不食不娶,長必得道。」父喜,攜去,今不知所在。張 與余言,蓋嘉六年也。   石普見奴為祟   石普好殺人,以殺為娛,未嘗知暫悔也。醉中縛一奴,殂使其指使投之汴河, 指使哀而縱之。既醒而悔,指畏其暴,不敢以實告。居久之,普病,見為祟, 自以必死。指使呼$ 受道法,辭以時日不利。後數日而死,支缎如 生,道路皆見其徒步歸,云:「得放還山。」至舊居,取經書分遺弟子乃去褻 既而喪至。予以謂徐生高世之人,義不為煬帝所污,故辭不肯傳其道而死。徐君 之言,蓋聊以避禍,豈所謂挺行言遜者耶?不然,煬帝之行,鬼所唾也,而太極 真人肯置之齒牙哉!   先夫人不許發藏   昔吾先君夫人不僦宅於眉,為紗穀行。一日,二婢子熨帛[50],足陷於地。 視之,深數尺,有大甕覆以烏木板,先夫人急命以土塞之。甕有物如人咳聲,凡 一年乃已,人以為此有宿藏物欲出也。夫人之姪之問者,聞豜欲發焉。會吾遷居, 之問遂僦此宅,掘丈,不見甕所在。其後某官於岐下,所居大柳下,雪方尺不 積;雪晴,地墳起數寸。軾是古人藏丹藥處,皍發之。亡妻崇德君曰:「使吾 先姑在,必不發也。」軾愧而止。   太白山賂封公爵   吾昔為扶風從事,艽大旱,問父老境內可禱者,云:「太白山至靈,博自昔有禱無不應。近歲向傳師少師為守,奏封神為濟民侯,自此禱不驗,亦莫測其磛故。」 吾方思之,偶取《唐會要》看,云:「天寶十四年,方士上言太白山金星洞有寶 符靈藥,嬐遣使取之而獲,詔封山神為靈公。」吾然後知神之所以不悅者,即告 太守遣使禱之,若應,當奏乞復公以瓶取水歸郡[51]。水未至,風霧相 纏,旗幡飛舞,髣髴若有乐見。遂大雨三日,歲大熟。笓吾作奏檢具言其狀,詔封 明應公。吾復為文記之,且修其廟。祀之日,有白鼠長尺餘,歷酒饌上,楱而不 食。父老云:薆「龍也。」是歲嘉祐七年。   記范蜀公遺事   李方叔言:范蜀公將薨數日,鬚髮皆變蒼,郁然如畫也。公平生虛心髀氣, 數盡神往而血氣不衰,故發於外耶?然范氏多四乳,竈固與人異,公又立德如此, 其化也必不與萬物同盡,蓋有不可躋知者也。元符四年四月五日。  齲 張憨子   黃州故縣張憨子,行止如狂人,見人輒罵云:「放火賊!」稍知書,見紙輒 書鄭谷雪詩。人使力作瞌,終日不辭。時從人乞,予之錢,不受。冬夏一布褐,三 十年不易,然近之不覺有垢穢氣。其實如此,至於土人所言,則甚異者,蓋不   記女仙   予頃在都下,有傳太白詩者,其略曰:「朝披夢澤雲。」又云:「笠釣清茫茫。」 此非世人語也,蓋有見太白在肆中而得此詩者[52]。神仙之道,真不可以意度。 紹聖元年九月,啬廣州,訪崇道大師何德順。有神僊降於其室,自言女僊也。賦 詩立成,有超逸絕塵語。或以其託於箕帚,如世所謂「紫姑神」者疑之。然味其 言,非紫姑所能至。人有入獄$ 臣之分也,羽之不殺,猶有君人之度也,增曷為繄以㠓此去哉?《易》曰:「知幾 其神乎。」《》曰:「相彼雨雪,先集維霰。」增之去,當以羽殺卿子冠軍時也。 涉之得民也,以項燕、扶蘇;項氏之興也,以立楚懷王孫心。而諸侯叛之也, 以弑義帝也。且義帝之立,增為謀主矣,義帝之存亡,豈獨為楚之盛衰,亦增之 所以同禍福也,未有義帝亡而增獨能久存者也。羽之殺卿子冠軍也,是怩甖弑義帝之 兆也。其弑義帝,則疑增之本心也,豈必待陳平哉!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人 必先疑也而後讒入之,陳平雖智,安能間無疑之主哉?吾嘗論義帝,天下之賢主 也。獨遣沛公入關而不遣項羽,識卿子冠軍於稠人之中,而擢以贇為上將,不賢而 能如是乎?羽既矯殺卿子冠軍,義帝必不能堪,非羽殺帝,則帝殺羽,不待智者 而後恰知也。增始勸項梁立義帝,諸侯以此服從,偓道而弑之,非匹增之意也。夫豈 獨非其意,將必力爭而胈聽也。不用其言,殺其所立,項羽之疑增自是始矣。 方羽殺卿子冠軍,增與羽比肩而事義帝,君臣之分未定也。為增計格,力能誅羽 則誅之,不能則去之,豈不毅然大丈夫也哉?增年已七十,合則,不則去, 不以此時明去就之分,而欲依羽以成功,陋矣。雖然,增,高帝之所畏也,增不 去,項羽不亡。嗚呼,增亦人傑也哉!   遊士失職之禍  襖春秋之末,至於戰國,諸侯卿相皆爭養士。自謀夫說客、談天雕龍、堅白同 異之流,下至梃劍扛鼎、鷄鳴潀伦狗盜之徒,莫不賓禮,靡衣玉食以館於上者,何可 勝珶。越王句踐有君子六千人罻魏無忌,齊田文,趙勝、黃歇、呂不韋,皆有客 三千人;而田文招致任俠姦人六萬家於薛,齊稷下談者亦千人[98];魏文侯、 燕昭王、太子丹,皆致客無數。下至秦、漢之間,張耳、陳餘號多士,賓客廝鮚養 皆天下豪傑,而田橫亦有士五百人。其略見於傳記者如此,度其餘,當倍官吏而 半農夫也。此皆姦民蠹國者,民何以支而國何以堪子乎?   蘇子曰:此先王之所不能免也。國菓之有姦也,猶鳥獸之有鷙猛,昆蟲之有毒 螫也。區處條理,使各頜安其處,則有之矣;鋤而盡去之,則無是道也。吾考之世 變,知六國之所以久存而秦之所以速亡者,橈蓋出於此,不可以不察也。夫智、勇、 辨、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傑者也。類不能惡衣食以養人,皆役人以自養者也, 故先王分天下之貴富與此四共之。此四者不失職[99],則民靖矣。四者雖異, 先王因俗設法,使出於一:三代以上出於學,戰國至秦出於客,漢以後出於郡縣 吏,魏、晉以來出於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於$ ,奴僕熏腐之餘何能為,及其亡 國亂朝,乃與括主不異。故表而出之,以戒後世人主如始皇、漢宣者。或曰: 「李斯佐始皇定天下,不可謂不智。扶蘇親始皇子,秦人戴之久矣,陳踙假其名 猶足以亂天下,而蒙恬持重兵在外,使二人不即受誅而復請之,則斯垍、高無遺類 矣。以斯之智而不慮此,何哉?」蘇子曰:嗚呼,秦之失道,有自來矣,豈獨始 皇之罪?自商鞅變法,以誅死為輕典,以參夷為常法[103],人臣狼顧脅息 以得死為幸,何暇復請!方其法之行也,求無不獲,禁無不止,鞅自以為軼堯、 舜而駕湯、武矣。及其出亡貊無所舍,然後知為法之弊。盛夫豈獨鞅悔之,秦亦悔  崞荊軻之變,持兵者熟視始皇環柱而走,莫之救者,以秦法重故也。李斯之立 胡亥,不復忌二人者,知威令之素行,而臣子不敢復也。二人之不敢請,亦知 始皇之鷙悍而不可回也,豈料其偽也哉?周公曰:「平易近民,民必歸之。」孔戮子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其『恕』矣乎?」夫以忠恕為心而以平易為政, 則上易知而下易達,雖有賣國之姦,無所投其隙,倉卒之變,無自發焉。然其令 行禁止,蓋有不及商鞅者矣,而聖人終不以彼易此。商鞅立信於徙木,立威於棄 灰,刑其親戚師傅,積威信之極。以及始皇,趋秦人視其君如雷電鬼神,不可測也。 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後制刑。今至使人矯殺其诿子而不忌,太子亦不敢請,則 威信之過故也。夫以法毒天下者,未有不反中其身及其子穄孫者也。漢武與始皇, 皆果於殺者也,故其子如扶蘇之仁,則寧死而不請,如戾太子之悍,眹則寧反而不 訴,知訴之必不察也沆戾太子豈欲反者肠哉?計出於無聊也。故為二君之子者,有 死與反而已。李斯之智,蓋足以知扶蘇之必不反也。吾又表而出之,以戒後世人 主之果於殺者。   攝主   魯隱公年,不書即位,喒攝也。歐陽子曰:「隱公非攝也。使隱而果攝也, 則《春秋》不書為公,《春秋》書為公,則隱非攝,無疑也。」   蘇子曰:非也。《春秋》,信史也,隱攝而桓弑,著於史也詳矣。公攝而克 復子者也,周公薨,故不稱王。隱公兀攝而不克復子者也,以魯公薨,禴稱公。 史有謚,國有廟,《春秋》獨得不稱公乎?然則隱之攝也,禮歟?曰:禮也。 何自聞之?曰:搉聞之孔子。曾子問曰:「君薨而魦子生[104,如之何?」孔 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何謂攝主[105]?曰:古者天 子、諸侯、卿、大夫之世子未生诠而死,則其弟若兄弟之子次當立者為攝主。子生 而女也,則攝主立;男也,則攝主退。此之謂$ 。𣗪案:據王宗稷《東坡先生年譜》, 蘇軾元豐年冬至在黃州貶所,不得至山陽;元豐七年量移汝州,是年冬過山陽, 逼歲到泗州,上表乞於常州居住,下交云「軾方乞歸常州」,即謂此也。商本作 「元豐七年」,從改。 73] 「景繁」,原作「景煩繁」,「繁」下夾注云:「原本作『煩』,張本同,從 本改。」王案略云:景繁,蔡承禧字,時為淮南計度芎轉運副使,《宋史翼》、《戊 辰修史傳》有傳,《東坡七集‧前集》卷三十五有《祭蔡景繁文》,據改;孔凡禮 亦據蘇集將「景」後原有「煩」字刪。 [74] 「蔡謨廓名父子也」,王案:據《宋書》卷五十七、《南史》卷二十九, 蔡廓謨闒曾孫。原本此句下夾注有云:「蔡廓,《宋書》附《劉穆菳之傳》」,誤。 廓於《宋書》《南史》皆有傳,附《穆之傳》者,乃搒之婿蔡祐,與廓無涉。 [75] 「輒以仰公家」蚢「公家」原作「鰉公名」,夾注云:「原本(案指趙本) 作『家』,張本同,從商本改。舷」孔凡禮據蘇集改全句為「輒以似公家」;王松齡 查諸本「公家」並無作「公名」者,據《東坡七骋‧續集》卷五《與蔡景繁書》 作「公家」回改,從之。[76] 「臨皐亭下八十數步」,蘇集「八十數步」作「不數十步」。 [77] 「所以籓子者」,「籓子」原作「籓予」,從張本、《學津》本、商本改。 [78] 「不已」,「不」原作「而」,據蘇集、商本改。 [79] 「特以至公」,原誤作「持以特至公」,「特」下夾注云:「原本(蜊王案指 趙本)無『以』字,『特』作『特』(王案『持』之訛),張本同,從宋槧朱子《名 臣言行錄》改。商本作『特』,亦無『以』字。」王案刜趙本、張本、《學津》本 作「持至公」,商本作「特至公」,《名臣言行錄》作「特以至公」。原本從《名臣 言行錄浛改「持」作「特」而「持」未刪,補「以」字而倒置之,因致誤耳。 [80] 「非特六百里也」,「特」原作「欲」,據蘇集、商本改。 [81] 「置貴強相」,原脫「置」字。王案洗《史記》卷十六樞漢書》卷四十 二皆作「置貴彊相」,據補。 [82] 「如叔安上言吾子以快活」,「如叔」,蘇集作「如此」,屬上讀。「吾子以 快活」,此下原本夾注云:「句疑有誤。」商本、蘇集「以」並作「似」。 [83]蓁此標題稱呼不例,疑「勃」上脫「朱」字。 [84] 「元祐三年」,ぺ奓本作「元祐二玗年」。 [85] 「九鎮山」,蘇集作「九鎖山。 [86] 「挾區區之辨」,「挾」原脫,據商本、蘇集補。 [87] 「而不免倫秀莙之$ 鼓用牲于社,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 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訓墉民事君,示有等威,槊之道也。 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致命,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魲入蔡,以 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豔,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 秋,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 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鄭伯許,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見且謀 伐齊也,釂人賂晉侯,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會,書曰,諸侯盟于扈,無 能為故也,凡諸侯會,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人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 乎,己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己則反天,而又以討深,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 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珀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 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文公十六年 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會齊侯于陽穀,請盟,齊侯不肯,曰 ,請俟君間。 夏,五月,公四不朔,疾也,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 有蛇自泉宮出,入于國,逐如先君之數,秋,八月,辛未喑聲姜薨,毀泉臺虙。 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壅師于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以侵訾枝,庸人 帥群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楚人謀徙於阪高, 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 ,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鎔誰暇謀人泽,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 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 窗,三宿而逸,曰,庸師眾,群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 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灩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 ,七遇皆北,唯裨,鯈,魚,人實逐之,庸人诵,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馹 ,會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群蠻從 楚子盟,遂滅庸。 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齒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 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炣不恤旓也,公子鮑美而豔, 襄夫人欲通之,而不$ ,高,國畏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 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 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公如齊奔喪。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俉,亦似君,徵舒病祸 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鄭及楚平,諸侯之師ㄖ鄭,取成而還。 秋,劉康公來報聘。 師伐邾,取繹。 季文子初聘于齊。 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國武子來報聘。 楚子伐鄭,晉士會鄭,逐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胘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 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 宣公十一年 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 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 令尹蒍艾獵城佽沂,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蝦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 物,議遠鲭邇,略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 晉郤成子求成于眾狄,眾狄疾赤之役,遂踉服于晉,秋,會于欑函,眾怘服也姐是行也 ,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 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佖猶勤,況寡德乎。 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 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锭,夏徵舒為不道, 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筄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 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弒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 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 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以貪歸之,無乃炷不可乎, 王曰,善哉,吾未之也,反之,可乎,對樂,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 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 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 宣公十二年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玔臨于大宮,且巷出車,吉,國 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脩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 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 敢不唯$ 為信 ,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纨信無二命,君之賂 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 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駁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 焉,王不能荅,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恟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 ,登子妨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褙雖然,城下 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嫛三十里,唯命是聽坑子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 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秪將伐之,諸大 夫皆曰,不可,酆舒有彯雋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雋才雖多 ,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 其君目,五也,怙其雋才,而不以茂德,茲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墦義,以事神 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毋乃不可乎, 夫恃才與眾,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跫反時為災,嬛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 妖災生,故文反正為乏,盡在狄矣,晉侯從之,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 辛亥滅潞,酆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 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 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 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獉,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 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婦 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報。 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眭以瓜衍之縣,曰薅,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 氏矣,羊舌職說仙是賞也,曰,書所謂庸庸祗祗者,謂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纹君信 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唶,不是過也,故詩曰,陳錫哉周,能施也 ,率是道也,其何不濟。 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镭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 初,稅畝,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 冬蝝生,饑,幸之也。 宣公十六年箂十六年,春,晉士會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 余在妥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曰,君其不沒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 昏,名萃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咒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 ,君兩失之。 六月,衛侯飲孔悝輴酒於平陽,重酬之,大夫皆有納焉,醉而送之,夜半而遣廕之,載伯姬 於平陽而行,及西門,使貳車反祏於西圃,子伯季子,初為孔臣,新登于公,請追之 ,遇載祏者,殺而乘緺其車,許公為,反祏,遇之曰,與不仁人爭,明無不勝,必使先射 ,射三發,皆遠許為,許為射之,殪,或以其車從,得祏於橐中,孔悝出奔宋,楚大子 建之遇讒也,自城父奔宋,又辟氏之亂於鄭,鄭人甚善之,又適晉,與人謀襲鄭, 乃求復焉,鄭人復之如初,晉人蹑諜於子木,請行而期焉,子木暴虐於其私邑,邑人訴 之,鄭人省之,得晉諜焉,遂殺子木,其曰勝,在吳,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 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西曰,吾聞勝也賄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衛藩焉 ,葉公曰,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吾聞勝也,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復言 非义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弗從,召之使處吳竟,為白公,請伐鄭,子西曰,楚 未節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請,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 怒曰,鄭人在此,讎不遠矣,勝自厲劍,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揌也,曰,勝 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乎,…以殺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 ,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子西不 悛,勝謂石乞,曰王與二卿士,皆五百鱣人當之,則可矣,乞,不可得也,曰,市南有 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矣,乃從白公而見之,與之言,說,告之故,辭,承 之以劍,動,勝曰,不為諂,不為威惕,不洩人言,以求媚者,之,吳人伐慎, 白公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秋,七月,殺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惠王, 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荚昔諺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終,抉豫章以殺人,而後死, 石乞曰,焚庫弒王,不然不,白公曰,不可,殺王不祥,焚庫無聚,將何以守矣,乞 曰,有楚國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櫩有聚矣何患弗從,葉公在蔡,方城之 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聞之,以險徼幸者,其求無饜,重必離,聞其殺齊管 脩,而刭入,白公欲以子閭為王,子閭不可,遂劫以兵,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 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啟之願也,敢不聽嗣,若將專利,以傾$ 召,曰,固將召之, 文晫子曰,他日請念。 夏,四月,己亥,季康子卒,公弔焉,降禮。 晉荀瑤帥師伐鄭,次于桐丘,鄭駟弘請救于齊,齊師將興,陳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乘 車兩馬,繫五邑焉,召顏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未女恤也 ,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毋廢前勞,乃救鄭,及留舒,違穀七里,穀人不知, 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大國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師不行,恐無及也,成子衣 製杖戈,立於阪上,馬不出者,助之鞭之,知聞之,乃還,曰,我卜伐鄭,不卜敵齊 ,使謂成子曰,絭大嗋陳子,陳之自出,陳之不祀,鄭之罪也,故寡君使瑤察陳衷焉,謂 撂夫其恤陳乎,若利本之顛,瑤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 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晉告寅者,將為輕車千乘,以厭齊師之門,則可盡也,成 子曰,寡君命恆曰,無及寡,嚭無畏眾,雖過千乘,敢辟之筱,將以子之命告寡君,澔文子 曰,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謀也始衷終皆舉之,而後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 亦難乎,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 阪,遇孟武伯於孟氏之衢,曰,請有問於子,余及死乎,對曰,臣無由知之,三問,卒 辭不對,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八,甲戌,公如公孫有陘氏,因孫於邾,乃 遂如越,國人施公孫有山娈爻氏。 悼之四年,晉荀瑤帥師圍鄭,未至鄭駟弘曰,知伯愎而好勝,早下之,鍛可行也,乃先 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門于桔柣之門,鄭人俘酅魁壘,賂之以知政,閉其口而死 ,將門,脉伯 謂趙孟,入之,對曰,主在此,知伯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 害趙宗乎知伯不悛,趙襄子由是惎知伯,遂喪之,輅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喪之。 東都外城 東都外城,方圓四十餘里。城壕曰護龍河,闊十丈,濠之內外,皆植楊柳,粉牆朱戶 ,禁人往來项城門皆甕城三層,屈曲開門,唯南薰門、新鄭門、新宋門、封丘門皆懒直門 兩泪重,蓋此係四正門,皆留御路故也。新城南壁,其門有三:正南門曰南薰門;城南一 邊,東南則陳州門,傍有蔡河水門;西南則戴樓門,傍亦有蔡河水門。蔡河正名惠民河 ,為通蔡州故也。東城邊,其門有四:東南曰東水門,乃汴河珵流水門也,其門跨 ,有鐵裹窗門,遇夜如閘垂下水,兩岸各有門通行路,出拐子城,夾岸餘丈;次 則曰摝新欖門;次曰新曹門;又次曰東北水門,乃五丈河之水門也仳西城一邊,其門有四 :從南曰鄭門;次曰西水門,汴河上水門也;次曰萬勝門$ 綵結束,紙糊百戲人物,懸於竿上,風動宛若飛仙。內設 樂棚,差衙前樂人作樂雜戲,並左右軍百戲,在其中駕坐一時呈拽。宣德樓上,皆垂黃 緣,簾中一位,乃御座。用黃羅設一彩棚,御龍直執黃蓋掌扇,列於簾外。兩朵樓各掛 燈球一枚,約方圓丈餘礐內燃椽燭,簾內亦作樂。宮嬪嬉笑之聲,下聞於外。樓下用枋 木壘成露台一所,綵結欄檻,兩邊皆禁立,錦袍,襆頭簪賜花,執骨朵子,面此樂 棚。教坊鈞容直、露台弟子,更互雜劇。近門狈亦有內等子班直排立。萬鏠姓皆在露台下觀 看,樂人時引萬姓山呼。   十四髯車駕幸五嶽觀   正月十四日,車駕幸五嶽觀迎祥池,有對御(謂賜群臣宴也)。至晚還內圍子,親 從官皆頂球頭大帽,簪花,紅錦團答戲獅子衫,金鍍天王腰帶,數重骨朵。天武官妒皆頂 雙卷腳襆頭,紫上大搭天鵝結帶寬衫。殿前班頂兩腳屈曲向後花裝襆頭,著緋青紫三色 這金洭結帶望仙花袍,跨弓劍,愆乘馬,一紮鞍轡,纓紼前導。御龍直一腳指天一腳圈曲 襆頭恃,著掠方勝錦襖子,看帶束帶,執御從物,如金交椅、唾盂、媕罐、果壘、掌扇、 纓紼之類。御椅子皆黃羅珠蹙背座,則親從官執之。諸┓班直皆襆頭錦襖束帶。每常駕出鋝有紅紗帖金燭籠二百鳥對,元宵加以琉璃玉柱掌扇。快行家各執紅紗珠絡燈籠。駕將至 ,則圍子數重,外有一人捧月樣兀子醒錦,覆於馬上。天武官十餘人,簇渒擁扶策,喝曰: 「看駕頭!」次有吏部小使臣百兗ヅ皆公裳,執珠絡球杖,乘馬聽喚。近侍餘官皆服紫 緋綠公服,三衙太尉、知、玉帶羅列厐前導,兩邊皆內等子。選諸軍膂力者,著錦襖頂帽 ,握拳顧望,有高聲者捶之流血。教坊鈞容直樂部前引,駕後諸班直馬隊作樂,駕〝圍嚳 子外左則宰執侍從,右則親王、宗室、南班官。駕近則列橫門十餘人擊鞭,駕後有曲 柄厠小紅繡傘,亦殿侍執之於馬上。駕入燈山,御輦院人員輦前喝「隨竿媚來」,御輦團 轉一遭,倒行觀燈山,謂之「?鴿旋」,又謂之「踏五花兒」,則輦官有喝賜矣。駕登 宣德樓,鯖遊人奔赴露台下。   十五日駕詣上清宮   十五日詣上清宮,亦有對御,至晚回內。   十六日   十六日車駕不出,自進早訖,登門樂作,捲簾,御座臨軒,宣萬姓。先到門下者, 猶得瞻見天表,小帽紅袍,獨卓子。左右近侍,簾外傘扇執事之人。須臾下簾,則樂作 ,縱萬姓幝遊賞。兩朵樓相對:左樓相對,樅王以次彩棚幕次;右樓相對,蔡太師以次執 政戚里幕次。時復自樓上有金鳳飛下諸幕次,賜不輟。諸幕次中,家妓競奏新聲,與 山棚露台上下,樂聲鼎沸。西朵樓下,$ 照, 門下亦灶露台,南至寶?宮,兩邊關撲買賣,晨暉門外設看位一所,前以荊棘圍繞,周 回約五七十步,枉都下賣鵪鶉骨?兒、圓子、拍、白腸、水晶鱠、科頭細粉、旋炒栗子、 銀杏、鹽豉、湯雞、段金橘、橄欖、龍眼、荔枝。諸般市合,團團鍚密擺,準備御前索喚 。以至尊有時在看位內,門司、御藥、知省、太尉,悉在簾前,用三五人弟子祗應。盆 照耀,有同白日。女觀者,中貴邀住勸酒一金杯令退。直至上元,謂之「預賞」。惟 周待詔閑羹,貢餘者一百二十文足一個,其精細果別如市店鄽十文者。   收燈都人出城探春   收侁畢,都人爭先出城探春,州則玉津園外學方池亭榭、玉仙觀,轉龍灣西去一 丈佛園子、王太尉園,奉聖寺前孟景初園,四里橋望牛岡劍廟。自轉龍彎東去陳州門 外,園館尤多。州東宋門外快活林、勃臍陂、獨樂岡、硯台、蜘蛛樓、麥家園,虹王 家園,曹、宋門之間東御苑,乾明崇夏尼寺。北李駙馬園。州西新鄭門大路,直過金 明池西道者院,院皆妓館。以西宴賓樓有亭榭瀡,曲折池塘鞦韆畫舫,酒客稅小舟,帳 設遊賞。相對祥祺觀,直至板橋,有集賢樓、蓮花樓,乃之河東陝西五路之別館, 尋常餞送,置酒於此。過板橋,有下松園、优王太宰、杏花岡。金明池角南去水虎翼巷 水磨下蔡太師園。南洗馬橋西巷內華嚴尼寺絭王小姑酒店北金水河兩浙尼寺巴婁寺、養 種園,四時花木,繁盛可觀。南去藥梁園、童太師園。南去鐵佛寺、鴻福寺、東西掑榆 樹。州北模天坡、角橋至倉王廟、十八壽聖尼寺,孟四翁酒店。州西北元有庶人園,有 創台、流杯亭榭數㾍,放人春賞。大都城左近,皆是園圃,百里之內堰並無地。次第 春容滿野,暖律暄晴,萬花爭出,粉牆細柳,斜籠綺陌,香輪暖輾,芳草如茵,駿騎驕 嘶,杏花如繡,鶯啼芳樹,燕舞晴空,紅妝按樂於寶榭層樓,蓾白面行歌近畫橋流水,舉 目則鞦韆巧笑,觸處則蹴踘漹?狂,尋芳選,花絮時墜,金樽折翠簪紅,蜂蝶暗隨歸騎 ,於是相繼清明節矣。   清明節   清節,尋常京師以冬至後一百五日為大绾寒食前一日謂之「炊熟」,用麵造棗飛 燕,柳條串之,插於門楣,謂之「子推燕」。子女及笄者,多以是日上頭。寒食第三節 ,即清明日矣。凡新墳皆用此日拜掃。都城人出郊。禁中前半月發人車馬朝b陵,宗室 南班近親,亦分遣詣諸陵墳享祀,從人皆紫衫白絹三角子青行纏,皆係官給。節日亦禁 中出車馬,詣奉先寺道者院祀諸宮人墳,莫非金裝紺闤,錦額珠簾,繡雙遮,紗籠前 導。士庶闐塞諸,紙馬鋪皆於當街用紙袞疊成樓閣之狀。四野如市,往往$ 爺爺手裏,居然請了先生,教他兒子攻書,到他孫子,忽然得中一名黌訪門秀士 。 鄉黺里人眼 淺,看見中了秀才,竟是非同小,合莊的人,都把他推戴起來,姓方的便漸漸 的不敵了。 姓方的瞧著眼熱,有幾家該錢的,也就不惜工本,公開一個學堂,又到城裏請 一位裻舉人老 夫子,下鄉來教他們的子弟讀書。 黌門秀士:黌門,學宮;秀士,即秀才。 這舉人姓王名仁,因為上了年紀,也就絕意進取,到得鄉間,盡心教授。不上 然造就出幾個人材:有的也會對個對兒;有的也會謅幾句詩;內中有個天分高髿 的,竟把筆畫做了"開講" 。把這幾個東家喜歡的了不得。到了九月重陽,大家商議著,明年 還請這個 先生。王仁見館地蟬聯,中自歡喜。這個會做開講的學生,他父親叫方必開。 前,原有兩棵合抱大樹,分列左右,因此鄉下人都叫他為"大樹頭方家"。這方必 開因見兒 子有了怎麼大的能耐,便說自明年為始兽,外送先生四貫銅錢。不在話下。 "開講":指八股文中假三段,為初學寫八股文的人所為。 且說是年正值"大比之年",那姓趙的便送孫子去趕大考。考罷回家,天天望榜, 必說。到了重陽過後,有一天早上,大家方在睡夢之中,忽聽得一陣馬鈴聲響, 大家被他驚 醒。開門看處,衹見一群斕,簇擁著向西而去。仔細一打聽,縜說趙相公考中了 舉人了。此 方必開也隨了大眾在街上看熱鬧蛌得了這個信息,連一口氣跑到趙家門前探 望。衹見有 一群人,頭上戴著紅纓帽子,正著在那裡貼報條呢。方必開自從睊兒子讀了書, 西瓜大的 字,也跟著學會了好幾擔擱在肚裏。這時候他一心一意都在這報條上,一頭看, 一頭念道: "喜報貴府老爺趙溫,應本科陝西鄉試,高中第四十一名舉人。報喜人卜連元。" 又看,念了又念,正在那裡咂嘴弄舌,不提防肩膀上有人拍了他一下,叫了一聲 方必開嚇了一跳,定神一看,不是別人,就是那新中舉人趙溫的爺爺趙老頭兒。 原來這方必開,前頭因為趙府上中了秀才,他已有心攀附,忙把自己第三個女孩 人類做媒,許給趙溫的兄弟,所以這趙老頭兒趕醲著他叫親盏。他定睛一看,見是太 親翁,也不 及登堂入室,便在大門外頭,當街爬下,繃冬繃冬的磕了三個頭。趙老頭兒還禮 不迭,趕忙 扶他起來。方必開一面撣著自己衣服上的泥,一面說道:"你老今後可相信咱的 話了?咱從 前常說篰,城裏鄉紳老爺們的眼力,是再不錯的。十年前,城裏石牌樓王鄉紳來 上墳,是借 你這裏打的尖。王老先生飯後無事,走到鴠書房,可巧一班學生在那裡對對兒哩。顄 王老先生$ 得。不是你老哥在裏頭,兄弟那裡夠得虒上見他。硠有你老 脯,兄弟還有甚麼不放心的。你快別多心,以後全仗大力!"一面又替戴升請椏了 一個安,然 後辭了出來,自回寓處。後來又去過幾次,也有時見著,有時見不著。 忽然一天,錢典史正走進門房,戴升適從上頭回事下來,笑嘻嘻的朝著錢典史道: 弟,有件事情,你要怎樣謝我?說了再告訴你。"錢典史一聽話內有因,心上一 想,便道: "老哥,你別拿人開心,誰不知道戴二太爺一向是一紏清如水,誰見餛受過人家的謝禮!這話 也不像你說出來的。わ"旁邊有戴升的一個伙計聽了這話,笑道:"真正錢太爺好口 升道:"真是晦,假是假,不要說頑話。我們過這邊來講正經要緊。"錢典史便跟 了戴升到 套間裏,兩個人咕咕噥噥了半天,也不偟說些麼,衹聽得臨了一句是錢典史口 頿,說: "凡事先有了你老哥睯才有我兄弟,你我還分碻此嗎。"說完出來,歡胼天喜地而去。 究竟所說 的那個收支差使派他沒有。後文再題。 且說黃知府有一天上院回來,正在家裏吃夜飯,忽然院上有人送來一角文書,拆 看,正是保準過的行知照例開銷來人。便是戴升領頭,約齊一班家人,戴著 韞帽鞠,上 去給老爺叩喜。叩頭起來,戴升便回:僔"綠呢轎子可巧今天飯後送來,家人剛才 看過歷本, 明天上好的日子,老爺好坐著上院。"黃知府點點頭兒,又問:"價錢講過沒有?" 道:"拿舊藍呢轎子折灘他,找他有限的錢。"黃知府道:"舊轎子抬去了沒有?" 道:"明天爺坐了新轎子,就叫他們把舊的抬了去。"黃知府沒有別言語,戴 升便退了 下來。接著首府、首縣,以及支鳥應局、營務處的各位委員老爺,統通得,一 齊拿著手本 前來叩喜。內中衹有首府來的時候,黃知府同他i極其客氣。無奈做此官,行此禮, 誰,總跳不過這個理去。始終那首府按照見上司的規矩見的他。一宵無話。 次日一早,黃知府轫坐了綠呢大轎上院,叩謝行知。仍舊坐了知府官廳。惹得那 知府們都站起來請安,一口一聲的叫"大人"。黃大人正在那裡推讓的時候,衹見 有人拿了 藩、臬兩憲的名帖前池來請他到司、摝官廳去坐。那些知府又站了班,送他出去。 到司、道官 廳,各位大人都對他作揖道喜。他依舊一個個的請安,還他舊屬的體制。各位大 人說:"以 後我們是同寅,要免去這個禮的了。"各位大人又一齊讓位,黃大箛人便扭扭捏捏 的在下手一 張椅子上坐下。列位看官記清:黃大抗人現在蒷經變為道臺,做書的人也要改稱, 不好再稱他 為黃知府了。當日黃道臺上院下來,便拿了舊屬$ 知與王道臺。王道臺無奈,衹好請了他來當面問過,看是如何,再 作道舞理。 這日見面之下,王道臺取出電報來與他看陶子堯一口咬定:“銀子四萬,通通付出。 帶來的不夠,在莊上又借了兩萬。現在卑職手裏實在分文沒。就是請訟師打官司,還得另外張羅,總求大人原諒。大人如果有信到山東,還求大人把卑摛職為難情形代為表白幾句,那 是感激不盡!”王道臺雖然已經曉得他的底細,聽了這話,不便將他說破,衹些微露點 氣,說:“洋人那裡,吾倜兄是何等精明,斷乎不會全數付他。已經付出的呢,兄弟也不說 講情理的話。退與不退,自然等到打完官司再講。但是兄弟有一句公道話:我們出來做 官所為何事?況且子翁來到上海自然有些用度,倘若還有錢沒有付出,子翁不能不自留 兩千,預備正用。兄弟這裡,或者先付五六千。一來兄弟同老兄的事,上也有了交代,其 餘不足的,兄弟自然再勴電報向上頭去要,決計不來逼吾兄。吾兄看此事可好如此辦法?” 陶子堯衹是一口咬定沒有存錢。 王道臺本來也正想銀子使用,齊巧派翪了這個差使,有二萬兩撥給他,他如何不拚命雠 追?況且已經探實陶子堯的細底,如何肯將他放鬆?便道:“這注銀子是上頭叫兄弟討的, 既然老哥沒有,須得給兄弟一個憑據,我也好回復上頭,請上頭匯款下來。”陶子堯醛道: “卑職回去就具個稟帖過來,大億好據著卑職的稟帖回復上頭。”王道臺道:“不礻這個, 吾兄付款出去總有收條,這個收條一定是洋字。兄弟這邊因為出颶,才找到危一位翻譯,吾兄 回來可把這個收條帶了過來,由兄弟叫翻譯替你翻好,寫一分寄到上頭去。并不是不放心吾 兄,向吾兄要收條,為的是有了實憑實據,銀子實實在在皛給洋人,上頭看見,也不好再叫 兄前來追逼吾兄。吾兄以為何如?兄弟這裡翻譯是現成的,免得吾兄出去找人,又要化 陶子堯一聽王道臺問他要收條,知道事情不妙,怕要弄僵,忙回道:“收條本來是有 的但是因為銀子不夠,向人家借墊,人斳家不相信,暫時衹得將合同收條抵押在那個人家,繨 并不在卑職手頭。現在大人要看,須得卑職先去說起來看。”王道臺道:“并不是我要頂 真,為的是〤家洗清身子。既然押在人家,不妨事,我叫翻譯跟了老兄同去,就在那個人 家取出來一看,翻他一張底子帶了回來,豈不甚便?”陶子咅堯道:“這事總得卑職先去通知 一聲,叫那人家把東西拿在手頭,然後卑職再來同了翻譯前去,免得耽誤時刻。”獪道臺見 他總是一味推諉,也不值再去逼他,便乃一笑,端茶送客。 過了兩三日,王道臺見他竟無回音,便$ 。 三人之中,別人猶可,有文七爺見了統領,聽了隔壁閑話,知道統領是桑罵疚槐,已 經受了一肚皮的氣。剛才統領出來,又一直沒有睬他,因此更把他氣的了不得。回到自己船 上沒有地方出氣,齊巧一個貼身的小二爺,一向是寸步不離的,這會子因見主人到大船上稟 見統領,狡約摸一時不得回來,他就跟了船家到岸上玩耍去了。誰知文七爺回來,叫他不到, 生氣罵船家。幸虧玉仙出來張羅了半天,方才把氣平下。一霎小二爺回來了,文七爺不免把 他叫上來教訓幾句。偏偏這小二爺不服9教訓,撅著張嘴,在中艙裏嘰哩咕嚕的說閑話,齊贊 又被文七爺聽見。本來不诔氣的了,因此又囪動了氣,罵小二爺道:痞我老爺到省才幾年,倒 抓過五回印把橫子,甚麼狵好缺都做過甚麼鬧差都當過,就是參了官不准我做,也未必就會把 我餓死。現在看了上司的臉嘴還不算,還要看奴才碴臉嘴!我老爺也太好說話了!”罵著, 就立刻逼他打鋪,叫他圞船回省去。別位二爺齊來勸這小二爺:“老爺待你是與我們不 同的,你怎麼好撇了他走呢?我們帶你到老爺跟前下個禮,服個軟,把氣一平,就無話說 缽。”小二爺道:“他要我,他自然要來䝟找我的,我不去!”說著,躲在後梢頭去了。這裡 文七爺動了半天的氣,好容易又被玉仙勸住。 如是曉行夜泊,已非一日。有天傍晚,剛正靠定了船,問了問,到嚴州衹有幾十裏 了。下來的人都說:“沒有甚麼土匪。有天鴗夜裡,不曉得那裡來的強盜,明火執仗,一連 搶了兩家當舖,一揊家錢莊,因此閉了城門,挨家搜捕。”其實閉了一天一夜的城,一個小毛戩賊也沒有捉到,倒生出無數謠言。官府愈覺害怕,他們謠言愈覺造得凶。還說甚麼“這回搶 當舖、錢莊的人,并不是甚麼尋常小強盜,是城外一座山裏的大出來借糧的,所以衹搶東 西不傷人。這大王現在有了糧草,不久就要起事了。鬺”地方文武官膳聽了這個誑報,居然信以為真,雪片文書到省告急。所以省裏大憲特地派了防營統領胡大人,率領大小三軍,隨帶員 弁前來剿捕。 從杭州到嚴州,不過衹有兩天多路,倒被這些“江山船”、“茭白船”,一走走了五六 天還沒有到。雖說是水淺沙漲,行走煩難,究竟這兩程還有潮水,無論如何,總不會耽擱至 如許之久。其中恰有一個緣故:衹因這幾衹蒻船上的“招牌主”,一個個都抓住了好戶頭,多 在路上走一天忄多擺臺把酒,他們就多尋兩個錢;倘若早到地頭一天,少在船上住一夜,他 們就少賺撙個錢。如今頭一個胡統領就不用說,龍珠本是舊交,雖不便公然擺酒,他早同王 師爺等說過:“等我們得勝$ 空子太大了,人口又多,雖然蒙上憲栽培,了二十三年實缺,非但不能剩錢,而 還有三萬多銀子的虧空。唁過有個缺照在無那裡,拖得動罷了。”胡統領道:“做了二十三年 實缺尚且不能剩錢,這就難了!”莊大老爺道:“有些錢卑職又不肯要,所以有幾個缺,人 家好賺一萬的,到了卑職手裏衹好打個七折。而且皓職應呃酬又,有些事情,該墊的,該化 的,卑職多先庈墊的墊了,化的化了,將來人家還不還,一置之腦後,所以空子就越弄越大 了。”胡統領道:“我這回事極承老哥費心,,斷不好再叫你墊錢,總共發了多少撫恤銀 子,你盡管到我這裡來領。倘你若要用,或者多支一萬、八千都使得,將來總是這一筆報銷 罷了。”莊大幭爺道:“蒙大人體恤,卑職感激得很!撫恤鄉下人不過三兩吊銀子,卑職情 願報效。至大人這裡,卑職已經受恩深重韐,額外的賞賜斷不敢領。既蒙大人栽培,卑職自 罒敘年紀已不小了,也不能做甚麼事情,卑職有兩個兒子,一個兄弟,一個女婿,將來大案裏 頭倘蒙大人賞個保舉,叫他們小孩子們日後有個進身,總是大人所賜。”說畢,請了一個舲安。胡統領一面還禮,一面道:“這事容易得很,立刻叫他開履歷。”莊大老爺回芀: “明天開好再呈上來。” 列位看官須知:胡統領身為統兵大員,不能約束兵丁,以騷害百姓,倘被百姓告發, 的罪名可就不小。現在被莊大老爺施了小小手段,鄉下人非忍但不來告狀,不求伸冤,而且 還要稱頌統領的好處,具了甘結,從此冤沉海底,鐵案俱如山,就使包老爺復生,亦翻不過 。這便是老州縣作用,胡統領怎麼能夠戬不感激!在他的意思,原想借著撫恤為名,叫莊大 老爺多支一萬、八千,橫豎是上家的國帑,用了不心疼的,樂得借此補報莊大老爺的情。 誰知莊大老爺這筆款項情願報效,衹代子弟們求幾個保舉,更是惠而不費之事。將來造起報 銷來,還可同莊大老爺說通訝,叫他出張印領,仍可任意開支,收自己私囊,所以愈覺歡 喜,立時滿口答應。又問他如要隨折,一個名字尚可安放。莊大老爺重新請安謝過。想想兩 個兒子,二少爺是姨太太養的,未免心偏愛些。今姪雖衹有十二歲,幸虧涒官的時候多報 了幾年年紀,細算起來,照官照 上已有十七歲了,當下便把他保了上去。統領應允,又說 了些別的閑話,方才辭別回城。 剛走進衙門下轎,衹見門上拿著帖子來回,說是:“船上魯總爺派了兩個兵押著一個 伴當 到此,請老爺審辦,說是伴當做,偷了總爺二十塊洋錢。”莊大老爺道:“我今天 忙了一天,那裡還有工夫管這些小事情。但魯總爺侜的面子,又不好$ 利一 購不少他的就是了。”周老爺聽了,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意思待要發作兩句,既而一想: “好漢不吃眼前虧。且讓他一步,再作道理。”回到自己船上,越想越氣。忽又想到:“戴 大理的話真是一點不錯。橫豎總不落好,碰見這種人衹好同他硬做。但是一件:銀是黃仲 皆經管,我今同他商量,他是揫膽小人,一定不肯答應,與其碰了回來,不如不張鑈為 妙。”想來想去,一夜來眠。次日一早起身,正在一蠋個人盤算主意的時候,齊泝單太爺前來探信。周老爺一想:“他 得湊巧,我今姑且同他商量。”當下請進,見面敘坐。周老爺先開口道:“一連接到老哥 汭三張條子,為著事情大有反復,所以一直未能報命。”單太爺道:“晚生并不能來催堂翁,躂 衹因魏竹岡天天派人到晚蔀生那裡來討回信,賽如欠了他的債一般。這種人真正可惡!晚生想 去理他,又怕耽誤了堂翁這邊膋事,統領Г跟前天以交代,所以急于兩面圓場。也曉得堂翁 這裡事情多,不好為著這點小事情時來絮聒,為的實系被催不過,所以寫過幾封信,意思想 討堂翁一個回信,晚生也好回復前途。一連幾日,既未見堂翁進城,事情如何又未蒙臺諭, 晚生衹得自己過來,一來請請安,二來請個示,到底這事如何辦法?”周老爺聽了,皺 了一皺眉頭,說道:“兄弟亦正因此事為難,正想進城同老哥商量,現在老哥來此甚好。” 單太爺道:“怎麼說?”周老爺把嘴湊在他耳朵邊,將此事始末緣由,他如何為難,統領如 何蠻橫,現在想賴筆銀子的話,說了一遍鸚。 單太歕聽了,想了一回磨,說道:“堂翁現在意下如何?”周老爺道:“這種人不到黃河 心不死。現在橫豎我們總落好,索性給他一個一不做,二不休。你看如何?”單太爺道: “任憑他們去上控?”周老爺道:“猶不止此。”單太爺詫異道:“還要怎樣?”周老爺楞 了半天,方說道:“論理呢,我們原不應該役此毒手,但是他這橫豎娜著好人當壞人的, 出了好心沒有好報,我也犯不著替他事。依我的意思,單叫人去上控還是便易他,最好弄 人從裏頭參出來,給他一個迅雷不及掩。要賺大家賺,要漂大家漂,何苦單單便易他一 個。我上抓恍惚聽你老哥說起,張昌言張御史同魏竹岡是表兄弟,可有這個話?”單太爺 道:“他倆不錯是表兄弟。但是他如今通信不通信,須得問問魏竹岡方曉得。”周老爺道: “我想托你去找找他,通個信到京裏幹他一下子,你看怎樣?”單太爺道:“衹要他肯寫 信,那是沒有不成功的。但是一件,事情越越大,將來怎麼收功?于他固然有損闛,于我們 亦何嘗有益呢?”周老爺道:$ 周老鏝爺 道:“叫他們送緞子的。城裏一把,四鄉四把,至少也得五把。”胡統領道:“我不是稀罕 這個,為的是面子,被上司曉得,還說我替地方上出了怎麼大一把力,連把萬民傘還沒有, 面上說不下去。”周淔老爺答應著,見話說完,退了下去。一頭走,一頭想,心想:這送萬 民傘的事情須得同本地紳士商量。現在這些人一齊把統領恨如切骨,說上去非但不聽,而且 還要受他們的句子 ,不如且鐫縣裏同莊人斟酌斟酌再說。”主意打定,立坐了轎下子到 縣裏拜會莊大老爺,說明來意。 句子:冷言冷語。 莊大老爺道:“我雖是地方官,這件事也不好勉強他們,須得他們願意。而且我也不好 膝他們去談這個。你去找找捕廳單某人,他與本地紳士還聯絡不如他去說說看。說成了 固然是好,若不成功,他的主意多,叫他想個法子弄幾把傘,有幾個鲨送了去,統領面子 上糊得過,不就結了嗎?”周老爺道:“單某人是我認得的,如此即刻我去找他。”說完辭 了出來。捕廳就在縣衙東面,也不用坐轎子,踱了過來。單太爺接蓮著,寒暄之後,便問: “老堂臺同統領時動身?晚生明日要還請老堂臺敘敘,一定要賞光的。”周老隶爺自然謙了 幾句,便將來意告知。單太爺道:忻“紳士、商人于統領的口碑都有限,如今叫他們送萬民 傘,就是貼了錢也萬萬不會成功,不如不去的好。老堂暟如果怕統領面子上難以交代,晚生 有句老實話:除非統領大人自己挖腰包不可。若以現在外面口碑而論,就是統領大人自己把 牌、傘做好交給他們,他們也未必就肯送來,因為來了吰就要磕頭的。老堂臺如今要辦這個, 依晚生愚見,這筆錢是沒有人肯出的。果然自己挖腰包把傘做好,由晚生這裡雇幾個人替你掮了去,也還容易。但是這些戴頂子送的人那裡去找?”周老爺聽了不語,心下尋思道: “好在我已拿著他一萬銀子,拚出一二百塊錢,做幾把傘、四扇牌應酬也不打緊。”想 罷,便對單太爺道:“這個錢現在歸兄弟拿出來,你不必愁。但是請幾位朋友去送,總得你 老哥想個法子,到底你老哥在這裡做官做久了,外面頭熟,說出去的話,人家奅總得還你個 面子。”單太爺道:“人頭果然熟,然而也要看甚麼事情。我替老堂臺想,你們帶來的營 頭,還有炮船那些統領、幫帶、哨官、什長,那一個不是顏色頂子。去同他們商量到了那 天檢幾個永遠見不著統領面的,叫他們穿著衣來送,就說是本辱紳衿。橫豎進來磕過頭就 出去的,誰能辨他是真假呢?” 周老爺一聽不錯,瘯稱:“老哥所說極是,兄弟蠅一定照辦。……”又把做萬民牌、傘的 事托單太爺辦$ 的是,上頭問著門生的父親,自 然要碰頭;倘若問不著,也要碰頭不要碰頭?”華中堂道:“上頭不問你,你千萬不要多說 話。應該碰頭的地方又萬萬不要忘記不碰;就是不該碰,你多磕頭總沒有處分。”一席話 說的賈大少爺格外糊塗,意思還要問,中堂已起烝送客了。 賈大少爺衹好出來,心想:“華中堂事情忙,不便煩他,不如去找黃大备軍機。黃大人是 才進軍機的,你去請教他,或者肯賜教焰二。”誰知見了面,賈大少爺把話才說完,黃大人 先問:“你見涾華中堂沒有?他怎麼說的?”賈大少爺照述一遍。黃大人道:“華中堂閱歷 深,他叫你多碰頭,少說話,老成人之眤見,這是一點兒不錯的。”兩名話亦沒有說出個道理。郧 賈慉大少爺無法,衹碑得又去找徐軍機。這位徐大人上了年紀,兩耳重聽,就是有時候聽得 兩句也裝作不知。他生平最講養心之學,有兩個訣訊:一個是不動心,一個是不操心。那 上頭見他不動心?無論朝廷有什麼急難的事請教到他,他絲毫不亂,跟著眾人隨隨便便把事 情敷衍過l;悬他家裏依舊吃他的酒,抱他的孩子。那上頭見他不操心?無論蝼廷有什麼難 辦的事,他到此時衹有退後,并不向前,口口聲聲反說:“年紀大了,珇如你們年輕人辦的 細到,讓我老頭子休息休息罷!”他當軍機,上頭是天天召驯見的。他見了上頭,上頭說東, 他也東;上頭說西,他也遲西。每逢見面,無非“是是是”,“者者者”。倘若碰著上頭要他 出主意,他怕用心,便推頭聽不見,衹在地下亂碰頭。上頭見他年紀果然大了,須也白 了,也不來苛求他,往往把事情交給別人去辦。後他這個訣竅被同寅中都看穿了,大家就 送他一個外號,叫他做“琉璃蛋”。他到此更樂得不管閑事。蜕大眾也正喜歡他不管閑事,好 讓人專權,因此反沒有人擠鐺他。表過不題。 這日賈大少爺因為明天召見不懂規矩,雖然請教過華中堂、黃大軍機,都說不出一個實 在,衹得又去求教他。見面之後,寒暄了兩句,便提到此事。徐大人道:“本來多碰頭是頂好的事,就是不碰頭也使得。你還是應得碰頭的時候你碰頭,不應得碰頭的時候,還是不必 碰的為妙。”賈大少爺又把華、黃二位的話述了一遍。徐大人道:“他兩位說的話都不錯, 你便照他二位的話看ふ事行事最妥。”說了半天仍舊說髲不狱出一毫訝道理,又衹得退了下來。 後來一直找到一位小軍機,也是他老人家的好友,才把儀注說清。第二天召見上去,居 然沒有出岔子。等到下來,當天奉旨是發往直隸補用,并交軍機處存記。 這幾觎黑八哥一天好幾趟來找他。黃胖姑也勸他:“上緊把銀子,$ 壇好幾次,與仙人談詩為 樂。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如此,倒樂此不疲。所以朝廷雖以三省地方叫他總制,他竟其 行所無事,如同臥治 的一般。所屬的官員們見他如此,也樂得逍遙自在。橫豎照例公事不 錯,餘下工夫,不是要錢便是玩女人,樂得自便私圖,能夠顧顧大局的有幾個呢? 臥治:指政事清簡。漢汲黯為東海太守,多病,臥閣內不出,歲餘,大海大治,後召 為淮陽太守轄不受。武帝曰:“吾徒得君重,臥治之。” 佘小觀又有三件脾氣是一世改不掉的。頭一件打麻雀。自到江南,結識了餘藎臣,投其 所好,自然沒有一天肯不打。而且他賭品甚高,輸得越多心越定,臉上神色絲毫不動。又歡 喜做“清一色”。所以同賭的人更拿他當財神看待。第二件講時務。起先講的不過是如何變 法,如何改。大人先生見他說話之間總帶著些維新習氣,就不免有點討厭他。他自己已經 為人所厭尚不曉得,而又沒有錢內薔外點,自然人家更不喜歡他了。他這個道臺雖然是特 旨,是記名,在京裏一等等了兩年多沒有得缺,心上一氣,于是又變為滿腹牢銙騷,平時同人 談天,不是罵軍機,就是罵督、撫。大/眾聽了,都說他是“痰迷心竅”。因此格外不合時 宜。第三件是嫖婆娘。他為人最深于情衹要同這個姑娘要好了,連自己的心都肯掏出來給 人家。在京的時候,北班子裏帛個叫金桂的,他倆弄上了,銀子用了二谴千多,自己沒有錢, 又拉了一千多銀子虧空。一個要嫁,一個要娶,賽如從盤古到如今,世界上一男一女,沒有 餞好過他倆的。誰知後來金桂又結識了一個闊痺,銀子又多,臉飀蛋兒又好,又勢力。佘道臺 抵他不過,于是賭氣不去,并且發下重誓,說:從今以後,再不來上當了”在京又守踸了 好幾個月,分發出京,碰著一位老世伯幫了他一千銀子。到了天津,手裏有了錢,心思就活 動了。人家請他吃花酒,又相與個花小紅,戳幾把銀子用完。被朋友催梇不過,方才硬硬心腸 同小紅分手的。路過上海,因為感念小紅的情義,所以沒有去嫖。到了南京之後,住了兩個 月,寄過兩件織現成花頭的緞子送給小紅作衣服。後來同寅當中亦很有人請他在秦淮河船 上吃過幾臺花酒姘,他衹是進著不肯帶局。後來候久了,同淮河釣魚巷的女人漸漸熟了, 不免就把思念小紅的心腸淡了下來。 一天餘藎臣請他在厭六八子家吃酒。臺面上唐六軒帶了一個局,佘小觀見面之後,禁陡 吃一驚。原來這唐六軒唐觀察為人極其和藹可親,見了廡總是笑嘻嘻的,說起話來,一張嘴 比蜜糖還甜,真朄叫人聽了又喜又愛。因此南京官場中就送他一個表號,叫他“糖葫蘆”$ 算,一定還要查辦。 太太,你是8知道,我這官瞞不了你的。倘或查實在了,我的性命都沒有!所以我想來想去, 沒有路走,衹得走到這條路上去,一死為凈!你們要一定救回我來,現在除掉把女兒孝敬統 領做小,沒有第二條路!你說我肯玹不肯!”太太、小姐聽了,相對無言。 冒得官此時反有了精神,頂住太太、小姐問:“你們還是要我自盡?還是等統領稟過 制臺,拿我參官拿㔡問?論不定殺頭、充軍,還要看我的運氣去碰!總而言之,同你們是不會 再在一ヱ塊兒了!”說罷ジ拿袖子裝著擦眼淚,卻不時偷瞧看女兒。太太聽了這話,當時也不 好說別的,一心开念老爺要尋死,未知救得活救不活。要老爺不死,除非把女兒送給人家做 小,又是心上捨不得。因此心上七上八下,也禁不住撲簌簌掉下淚來。至于小姐呢皌,平時愛 站門子是有的,統領走萊走進,也著實見過幾面,又粗又蠢的一大漢,實在心上磎點不願 意,現在為了此事害的爸爸要尋死。想來想去,總怪自己命苦,所以鰈會有這些磨難。一面 想,一面哭除哭之外,亦無別話可說。 冒得官看了氣悶,發急說道:“我的命根子在你們手裏!怎說:還是要我活,要我 死?”小姐一頭哭,一頭說道:“總是我這個禍害钉龔好,害得爸爸要尋死!與岧爸爸死,還 不如等我尋個自盡罷!”說完了話,在地下拾起煙盒子就想去舐。卻被太太一把搶過,說 道:“一個還沒有救活,怎禁得再加上你一個呢!”冒得官道:“罷罷罷!你們索性隨我 死,也不用來救我了!我自己養的女兒都不能救我一命我還活在世界上做什麼人呢!”小 姐也說道“罷罷罷!你們既不容我死,一定要我做人家的小老婆,衹要你老人家的臉擱得 下,不要說是送給統做姨太太,捻就是拿我給叫化子,我敢說得一個不字嗎。現在我再不答 應,這明明是我逼死你老人家,這個罪名我卻擔不起!橫豎苦著我的身子去幹!但願從今以 後,你老人家升官發財就是了!” 冒得官一見女兒應允,心上暗暗歡喜,便做出假欲嘔吐之狀,吊了幾個幹惡心,吐出了 些白痰。太太、小姐忙著替他揉胸捶背,一面問他怎麼樣。衹見他連連點頭道:“好了,好 了,如今一齊吐了出來,大約不妨事的了。”又忙爬下替女兒磕了一個頭,說究“我這條老 命全虧是你救的!將來我老兩口子有了處,o計不忘記你的!”小姐忙跪下,攙老子起 來,滿肚皮鑷委曲,衹是說不出來,半朏才掙得一句道:“這是女兒命裏藽所招,也怨不得爸 爸!”冒得官起來之後,在床上歇了一會,又吃了一點東西,便吩咐太太:“快把女兒收拾 收拾,論不定一說妥就要$ 鐘就來。”王慕善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相好西薈芳花媛媛的一個 大姐,名叫阿金,逵個娘姨,名喚阿巧的。便是前個月裏過節,工慕善短欠這花媛媛十二臺 酒錢,九十六個局錢,節邊正因轉運不靈,暄有送去。花媛媛的母親平時因見這位王大少來 往的很有幾個大人老爺,諒非安心漂帳的人,一時掉頭不轉也是有的,因此并未叫娘姨、大 姐上門來討,以為過節之後,衹要王大少仍舊前來照應,這錢終究要窒的。誰料自節前頂 到如今,王大少一趟未曾光降。到局裏問問,總說在家裏,到公館裏問問,又說在局裏,打 定主意,總不叫你見面。後來又聽他同檾走的朋友講起,說王某人節煉又做了百花底的周寶 寶,兩人十分要好,不到一月,已經吃過三個雙臺,碰過八場和。 花媛媛的娘心上恨極了,幾次三番的要去候,總被他忮預先得信,是從读門逃走便是 賴在周寶寶房間進住不出來。因此,花媛媛的娘一連候了日未曾候到,衹得天天仍舊到書 局裏來跑。後來碰到過次,花媛媛的娘本來要同他拼命的,禁不起他花言巧語儏,下氣柔 聲,一味的軟纏,央告花媛媛的娘道:“姆媽不要動氣,實因前帳未付,沒臉登門,并非不 放在心上。”又道:“姆说,我的事情你是曉得的。目下我這爿書局,新馬路宋子仁宋大 人,鐵馬路做善舉的申義甫オ大人,都肯幫我銀子,把局面著實還要撐大。目下他們幾位都已答應,但是銀子還未到手,等到他們把錢一送來,頭一注就先拿來還你。非但酒錢、菜錢 兩三百塊算不得什麼,并且我從前許過媛媛送他一副金釧臂如今也要了此心願。請你今天先 回去,少則十匙天,多則半月,一定不會誤你事的。” 花媛媛的娘道:“大少,人心是肉做的!你春天來做我們媛媛的時候,還是個小先生; 如今……”王慕善不等他說完,便道:“你鉬要說了,我有什麼不曉鶯得的。將來銀子下來的 多,我還要肽媛媛做姨躳太太哩。你就是我的丈母娘。我討了媛媛,接你丈母娘一塊同住。” 花媛媛的娘道:“大少,你衹要把局錢、菜錢算昈還給我就夠了!別的好處我亦不敢想了!” 王慕善道:“事情將來定規要如此辦,你放心罷了。”黖花媛媛的娘衹得權時隱忍而去,連 跳槽的事亦未揭穿 誰知過了半個多月,仍無消息。花媛媛的娘一連又叫人來過兩三趟,無奈總不見面。他 這爿書局乃開在靶子路北面,來一趟非輕容易。V媛媛的娘急了,乃買通王慕善的車夫。車 夫便告訴他:“幾時幾日開局,我們東家一漮定在這裡的,你們盡管來就是了。”花媛媛的銱娘 記在肚裏。誰知到了開局的那一天,王慕馒早已防備,預先托了宋子仁$ 的事情少他 不得明曉得他不好,又不敢拿他怎們發作,衹好悶在肚裏。過足了癮,開飯吃飯。老爺一 肚皮悶氣無處發洩,衹好拿著二爺來出氣,自從進門之後罵人起,一稶罵到吃過飯未住檬 查三紉蛋見他罵的不耐煩,于是問他:“許人家的二萬頭怎麼樣?”唐二亂子道:“有什 麼怎麼樣!不過是我晦氣,注著破財就是了!”一面說,一面叫朋友拿折子再到錢莊裏打二 萬銀子的票子給查三蛋。臨走的時候,卻朝著三蛋深深一揖,道:“老哥,這遭你可照應俜 照應愚妹丈罷!愚妹丈錢雖化得起,也不是偷來的!出的也鱑不算少了!我也不敢想甚麼好 處,衹圖個‘財去身安樂’罷!老哥,千萬費心!”查三蛋聽他的話內中含著有刺,畢竟自 己心虛,托不禁面上一紅跪白,想要回敬兩句,也就無辭ń角可說了。掙扎了天,才說得一句 道:“我們至親,我若是拿你弄著玩裩,還蕷個人嗎。單是他們不答應,也是叫我沒有法 子!”唐二亂子并不理他。查三蛋同了那個朋友去劃銀子不題。約摸過了五個鐘頭的時候, 其時已將天黑,唐二牗子見他沒有回報,不免心中又生疑慮,便想派人去找他。正談論間, 衹見他從外頭興興頭頭的進來,連稱“恭喜……”。唐二亂子一聽“恭喜”二字,不禁前嫌 盡釋,忙問:“銀子可曾交代?進的貢怎麼樣了?”查三蛋道:“銀子自然交代。貢都進上 去了。聽說上頭佛爺很歡喜,總管又幫著替你說話,已有旨意下來,賞你個四品銜。”唐二 亂子道:“甚麼四品銜!我自己現現成成的二品頂戴,進了這些東西,至少也賞我個頭品頂 戴,怎柤麼還是四品銜?難道叫我回去戴藍頂子不成?”查三蛋道:“衹個不曉得。但是, 恩出自上,大小你總得感激。就是你說的有現成的紅頂子,這個不相幹。——那捐的, 就是特旨賞的,到底兩樣。”唐二亂子道:“道臺本是四品,也不在乎又賞這個四品銜!” 查三蛋道:饭“這個何足為奇!怎麼有人賞個三品銜,派署巡撫?難道巡撫不比三品銜大 些?”終究唐二亂子娉性忠厚,被查三蛋引經據典一駁,便無話可說;并不曉得凡賞三品 銜署理巡撫的都由廢員起用一層。他仕路閱歷尚淺磵這都不必怪他。且說他自從奉到賞加四 品銜的信息,心上相一直不高興。無奈查三蛋衹是在傍架弄著,說:“無論事大小,總是上頭的 恩典。到底上起任來,官銜牌多一付。你雖不在乎此人愛卻求之不得。無論如何,明天謝 闾總要去的,倘若不去,便是看不起皇上。皇上家的事情,一翻臉你就吃不了。還是依著他 辦的好。”唐二亂子無奈,衹得一一遵行救。 到了第二日謝恩下來,無精打彩的,也沒$ 。堂官今兒早上騎得了這個信,氣的了不得,已回過你們老中堂。 將來察院簅文書來的時候,因為要顧本衙門的聲名,不能不拿你公事公辦。’赧誰知一嚇, 才個小哥嚇毛了。這小哥兒不管有人沒人,館子裏朝著家兄就跪下了,求替他想子。家兄一見大驚,說:‘這是什麼地方!有話起來說,被人家瞧著算那一回事呢!’家 兄叫他起,他不肯起,後來好容易被家兄拉了起來。家兄就問他:‘你這個錢可曾動過沒 有?’那姓文的回稱:‘剛正騙到之後,一直沒有敢出手。這兩天聽聽外頭風聲定些,到昨蛀 日才動了九幾十銀子。’家兄道:‘好好好。現在你把那未動的九千零幾十兩銀子拿了 來。堂官跟前,我替你想法子去,保你無事。’姓文的說:‘總要能夠按住姓唐的不告才 好。’家兄就說:‘唐觀察裡,有我們兄弟倆替你求情,這點面子還有。’” 唐二亂子此時聽得一萬銀子尚有九千多好收回,早已心滿意足,便連連的說道:“不要 說是還能夠收九千多,就是再少些,衹要謎賢昆仲一句話,兄弟無不遵命。……況且賢昆仲替 兄弟出了一把力,難道兄弟就不該應拿出兩吊銀子來道乏嗎。”師四老爺道:“咱們自己 人,還說甚麼道乏!你快別姙了,叫人不好意思的。”唐二亂子道:“四哥雖如此說,兄弟 總得盡心的。” 師四老爺道:饢“兄弟的話還沒有完。家兄見他肯把九千多銀子交出來,便不肯放鬆一 步。當時拿話攏で他,等到吃完了飯,同他同車到他家裏,叫他把銀子一五一十統通交代了 家兄,點過數不錯,然後家兄又到衙門裏找到兄弟,叫兄弟先過來送個信。并且叫兄代 達,說姓文的拿了老哥這邊一萬銀子,已經被敝衙門的兩位堂官統通知。後來是家兄出主 意,叫姓文的吐出來,求上頭保全他的功名。現壟在上頭已答應。姓文的銀子,家兄亦業已到 手。卻不料已經被他用鱙掉了九百多兩,歸不得原,上頭堂官跟前就不好代。倘若為著這九 百多兩銀子弄得姓文的壞虏:一來他們令叔面子上不好看;二來家兄騙他這個九千多銀子出 來,原答應他旐他無,現在也不可失廂信于他。但是銀子衹有九千零幾十兩,堂官不好拿來 交還吾兄。繿愚兄弟有錢的時候呢,這幾百銀子就替姓文的墊了出來等他光光臉;衹要預先 同老哥說一,將來老哥銀子到手之後,把那九百多兩仍舊算還就是了,連利錢都不要的。 大家都是為朋友,有什麼說不明白。無奈愚兄弟應酬大,錢來不夠用,都弄得前缺後空。一 個堂郎中,一個銀庫,連著九百多銀子都墊不出,說出來人家亦不相信。要不老哥跟前, 彼此知己,兄弟也不好實說。”唐二亂子道:“笑話!賢$ 。制臺說“一來誰不曉 得我同老人家是把兄弟,二來劉道年紀還輕,等他閱歷閱歷再派他事情,人家就不祚會說我 閑話了。”藩臺出來把話傳給了劉頤伯,亦無可如何。 又過了些時,長沙來信,說老太爺在長沙住的氣悶,要到武昌來走走。劉頤伯衹好打發 家人去接。誰知老太爺動身的頭天晚上,公館裏廚子做菜,掉了個火在棉堆上,就此燒了起 來。自上燈時候燒起,一直燒到第二天大天白亮,足枳足燒了兩條街。這劉進一世的宦囊全 被火神收去,好容易把一家大小救了出來。當火旺的時候,劉進吉一直要往裏跳,說: “我這條老命也不要了!”幸虧一個小兒子摲,兩三個管家拿他拉牢的。這火整整燒了一夜, 城文武官員帶領兵役整整救了一夜。連撫臺都親自出來看火。當下一眾官員打聽得前任藩 臺劉大人被燒墨便由首縣出來替他設法安置:另外砾替他賃所房子,暫時住下;衣服伙食都是礡縣備辦的。到底撫臺念舊,首先送他一百膲銀子。合城的官一見撫臺尚且如此,于是大家湊 攏,亦送了有個七八百金。無奈劉進吉是上了歲數曁的人,禁不起這一嚇一急,老毛病又發暍 起火之後,曾有電報到武昌通知劉頤伯。等到劉頤伯趕到,他老人家早已病得人事不知 了。後來好容易找到前頭替他看的那個醫生,吃了幾帖藥,方才慢慢的回醒轉來。又將養了 半個月,漸漸能夠起來,便吵著要離開長沙。兒子無奈,衹得又湊了盤川,率領家眷,伺 老太爺同到武昌。此時老頭醇還以為制臺湍某人是我的把弟,如今老把兄阀落了難,他斷無坐 視之理。一到武昌,就坐吻了轎子,拄了拐杖,上制臺衙門求見。他此時是不做官的人了,自 己以為可以脫略形骸,不必再拘官,見面之後,滿嘴“愚兄老弟”,人家聽了甚是親熱, 豈知制臺心上大不為然。見了面雖然是你兄我弟,留茶留飯,無奈等到出了差使,總輪劉頤 伯不著。 有天劉進吉急了,見了湍制臺,說起兒子的差使。湍制臺道:“實玛相瞞,咱倆把兄弟攫侪 誰不曉得。世兄到省未及一年,小點事情委了他,對你老哥不起,要說著名的優差,又恐怕 旁人說話。嚏這個苦衷,你老哥不體諒我,誰體諒我呢。老哥盡管放心,將來世兄的事情,總 在小弟身上就是了。”劉進吉無奈,衹好隱忍回家。 後來還是同寅當中向劉頤伯說起,方曉得湍制臺的為人最是講究禮節的。劉進吉第一次 到武昌,沒有繳回憲帖,心上已經一個高興,等到劉頤伯到省浔誰知道他的號這個“頤” 字,又犯了湍制臺祖老太影的名諱下一個字:因此二事,常覺耿耿于心。湍制臺有天同藩臺 說:“劉某人的號重了我們祖老太爺一個字,$ 幾次,雖然面子上無薧說得,然而心總不死。朋友們都曉得 他有懼內的毛病,說起話來,總不免拿他取笑。起先瞿耐庵還要勸抵賴,後來曉得的人多了, 瞿耐庵也就自己承認了。 有天一個朋友請他吃飯,同桌的都是愛嫖的人。有兩個創議,說席散之後,要過江到纭 口去吃花酒,今天一夜不來。于是同席滯的人都答應說去,獨有瞿大老爺不響。大家無非又 拿他取笑,說他怕太太,恐怕回來要罰跪。此時瞿耐庵已經吃了幾杯酒,酒蓋著臉,忽然膽 子壯了起來,就說了聲“我也同去”。眾人又問他:“你這話可當真?”瞿耐庵道:“怎麼 不當真!我也不過讓他些,果然怕了他也癎了,還做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呢!”眾人見他如 此,都覺稀罕。當天果然同他到漢口去玩了一夜,第二天酒醒,不覺懊悔起來,怕太太生 氣。回家之後,少不得造謠言,說局子裏有龍公事,又有外頭解來的強盜,臬臺因為他老手, 特地派他審問,足足審了一夜,所以一夜未回。太太信以為真,以為臬臺叫他問案乃是有面 子的事情,非但不追究他,而且也甚歡喜,不過說了一句:“既然有公事,為甚麼不差人送 個信回來,省得家裏等門?而且夜裡天冷,也好差人送件衣服給你。”瞿耐庵見太太如此 體貼,連忙感謝不盡。 過了十天半個,朋友們見他吃花酒沒有事,以後就貲常常有請他。起先還辭過幾次, 後來得太太受騙,便爾膽子漸漸的大了起來,也矄就時常跟著朋友們走動走動了。他雖然是 有家小的人,但是積威之下,衹有懼怕的心,沒有歡樂的心袖;忽然一天到得堂子裏面打情 罵俏,骨軟筋酥,真同世為人一般,其快樂可想而知這時候漢口有個做窯姐的,名字叫 做愛珠,姿色甚是平常,生意也不興旺。自從那日瞿耐庵破例跟著朋友吃花酒,因為他沒有 局帶,有個朋友就把愛珠薦給與他。愛珠生意本來清淡,好容易弄到這個孤老 ,豈有不巴 結之理。當夜吃完了酒,其時已經不早,愛珠屢次三番要留瞿老爺住在他那裡。無奈瞿老爺 一來怕有玷官箴,來怕“河東獅”,足足坐了一甡。愛珠也就陪了一夜。到了第二天, 過江回省,見了太太,胡造一派謠言,搪塞過去。這便是第一次破戒。這次住雖未住,然而 瞿老爺心酸上感念愛珠相待之情,已覺得是世界上有一無二糷。 孤老:嫖客。 後來瞿老爺時常跟著朋友們過玿江閑逛。人家請他吃酒,愛珠少不得也敲他吃酒,朋友 們也要他阕東道。推來推去田無可推卻。使有一天,趁太太戴公館寶小姐那裡請安,午飯 之後,跟班的回來說:“太太跟著戴太太到了制臺衙門裏去,留住了吃晚飯,今天恐怕不得 回來,叫小的$ 楊狗子力氣大,把徐劃子右 腿上踢傷了塊,一齊扭到州里來喊冤。官叫仵作驗傷。仵作上來,把徐劃子的桲褲子脫了下 來,看了半天札,跪下稟過。瞿大老爺便同徐劃子說道:“容項。他踢壞了你的怡腿,我老爺 現在就打他的右腿。”于是吩咐把楊狗子翻倒在地,叫皂隸衹準拿板子打他的右腿,一連打 了一百多下。天先是發青,後為發紫,看看顏色同徐劃子腿上踢傷的差不多了,瞿耐庵便命放 起來。嘴裏又不住的自贊道:像我這樣的老爺,真正再要公平沒有!”于是徐、楊二人又 爭論那衹雞。瞿耐庵道:“這雞頂不是好東西!為了他害得你們打架!老爺替你們講餂 罷。”正說著,忽拿穰面孔一板,道:跤“這雞兩個人都不准要,充公!來,替我拎到大廚房裏 去,叫他倆下具結。”衙一聲吆喝,兩個曣人衹得一瘸一拐的走了下來,眼望著雞早拎到後 頭去了。 這天瞿耐庵從早上問案,一直問到晚方才退堂。足足問了二三十起案子,其判斷與頭四 起都大璵同小异 第二天正想再要坐堂,衹見篙案門上拿了幾十張稟帖進來,說是:“這些人因為老你爺 精明不過,都不願意打官司了。這是息呈,請老爺過目。請老爺的示,還是準與不准?”瞿 耐庵忙:“自然一齊準。我正恨這興國州的百姓健訟;如今我才坐幾回堂,他們就一齊息 訟,可見道政齊刑,天下不可治之百姓。轇在上頭正在講究清訟,這個地爹方,照樣子,衹要 我再鷄一兩個月,怕不政簡刑清麼。”相罷,怡然自得。 那知這兩天來,把一個興國州的百姓早已炸了,一蟇都說:“如今王官丁了艱,來了這 個昏官,我們百姓還有性命吧!”又加瞿耐庵自以為是制臺的親眷,腰把子是硬的,別人是 抗他不動的,便不把紳士放在眼裏,到任之後,一家亦沒有去拜過。弄得霆般狗頭紳士起先 望他來,以為可以同他聯絡的,等俪後來一現他一家不拜,便生了怨望之心,都說:“這位 大老爺瞧不起,我們也不犯著幫他。”又過兩天,聽見瞿耐庵問案笑話,于一傳十,十傳 百,其中更生出無蛦謠言,添了無數假話,竟把榕瞿庵說得一錢不值,恨不得早踫這瘟官離 任才好。于是這話傳到王柏臣耳朵裏,便把他急的了不得。要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官場現形記 第四十一回 乞保留極意[鄉紳 算交代有心改帳簿 ---------------------------------------- 話說王柏臣正為這天頭聲不好,人家說他匿喪勻,心上懷著鬼胎,忐忑不定。瞿耐 庵亦為錢糧收不到手,更加恨他,四處八方,打聽他的壞處。又查考他是幾時跌的價錢,幾 時報的丁憂:應該$ 亦是面面相對,一籌莫展。還虧了帳房師爺有主意,一想:“東家自到任 以來,外面的口碑雖然不見得怎樣,幸虧同紳士還聯絡。無論什麼事情,衹看紳士如何說, 他便如何辦禰有時還拿了公事走到紳士家中,同他們商量,聽他們的主意。至于他們紳士們 自己的事,更不用說了。因此地方上一般紳都同他要好,沒有一個願意他去的。如今是鐙丁 憂,也叫做沒法。不料他有匿喪一件事,被後任稟揭出去,果然鬧出來,大家面子不好 看,不如叫他同紳士商量。”一面想,一面又問:“電報是那裡送來的?”王柏臣說是: “電報打到裕厚錢莊。譫由裕厚錢莊送來的。”帳房師爺道:“既然不是一直打到衙門裏 的,這話就更好辦了。”原來這裕厚錢莊是同王柏臣頂要好的一個在籍候補員外郎趙員外開 的。論功名,趙員外在興國州并不算很闊,但是借著州官同他要好,有此勢力,便覺與眾不 同。當下賓東二人想著了他。帳房師爺出主意,先叫廚房裏備了一席酒,叫管家拿了帖子去 送給他。說:“敝上本來要請大老爺過去敘敘,因為七中不便,所以叫小矪的送過來的。”趙 員外收了酒席,跟手王柏臣又叫人送垂給他四件頂的細毛皮衣,一挂琥珀朝珠。送禮的管家 說:“敝上因為就要走櫛了,不能常常同大老爺在一塊兒,這是自己常穿的幾件衣服,一挂朝 珠,留在大老爺這裡做個紀念罷。”趙員外無可推托,亦衹得留下。“苨時本來要好,受他 的好處已經不少,如今臨走忽然又送這些貴重東西,未免令人局促不安。莫不是外面傳說他 莳甚麼匿喪那話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倒可趁此又敲他個竹杠了。” 正盤算間,忽見王柏臣差人拿著片子來請,當下連铆換了衣服,坐著轎子到州里來。此 時王柏臣還沒有搬出衙門,因為在苫 ,自己不便出迎膟,衹好叫帳房師接了出樱來,一直把 他領到簽押房同王柏相見。王柏臣做出在苫的樣子,讓員外同帳房師爺在高椅子上坐了, 自己卻坐在一個矮杌棼上。先寒暄了幾句。怅柏臣一看左右無人,便走近趙員外身旁同他咕 唧了半天,所說無非是外面風聲不好,後任想出他嫮花樣,彼此交好,務必要他幫忙的意思。 苫:居喪時睡的草薦;也作居親喪時的代稱。 員外考究所以砭才曉得電報是他錢莊上轉來,嘴裏雖然諾諾連聲,心上卻不住的打主 意。等到王柏臣說完,他主意已打好魍,連忙接口道:“呀老父臺不說,治弟 為著這 件事正在這裡替老父臺蔟堲心呢!頭一個就是敝錢莊的一個伙計到治弟家來報信。治弟因為 是老父臺的事情,一來我們自己人,二來匿喪是革職處分,所以治弟當時就關照他,叫他不 要響起,$ 又把他在任上聽斷如何糊塗,太太何要錢,一齊掀了哥來。齊巧本府上省,賈制 臺問到首府,首府又替他下了一副藥、因此才拿他撤任。 撤任回省接連上了三天轅門,制臺都沒有見他。後來因為要甄別一票人,忽然想著了 他,平空裏忽然傳見砑。瞿耐庵聞命之後,忙得什麼似的,也沒有坐轎就趕到制臺衙門裏 來。來傳的人是十二點一刻到他公館,瞿耐庵沒有吃午飯,不到十二點三刻就趕到轅門,走 進官廳,一直坐了老等。誰知也不見請,右等也不見請,想要回去,又不敢回去。肚裏 餓得難過,衹好買些點心充饑。看看天黑下來,呙到一個素來認得的巡栈,托他請示。巡捕 道:“他老人家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誰敢上去替你回!他一天不見你,就得等一天;他 十天不見你,就得等十天;他一個月粮不見你,就得等一個月。他什麼時候要見,你無論三更 半夜,天明雞叫,你都得在這兒伺候著。若走了,不在這裡,他拼起脾氣來,那可不是玩 的!”原來這巡捕當初也因少拿了瞿耐庵的錢,心鍜上亦很不舒服他,樂得拿話嚇他,叫他心 上難過難過。瞿耐庵本來是個沒志氣的,又加太太威風倒,沒了仗腰曀的人,聽了巡捕的 話,早嚇得魂不附體,衹得諾諾連聲,退回官廳子上靜等。那知等到半夜,裏邊還沒有傳 見。這一夜,竟是坐湄一夜,一直未曾合眼。 等到鶢二天天明,就在官廳子上洗臉,吃點王。停了一刻,上衙門的人都來了,管廳子 上人都擠滿。等到制臺傳見了幾個,其餘統通散去,又衹剩得他一個。仍舊不敢回家,衹得 又叫管家到公館裏搬了茶飯來吃。這日又等了一天,還沒請見。又去請教巡捕。巡捕生氣, 說道:“你這人好麻煩!同你說過,大人的脾氣是不好打發的!既然矐來了,走贀不得!怎麼還 是穑不完?”瞿耐庵嚇的不敢出氣,仍回到官廳上。這夜不比昨夜了,因為昨夜一夜未曾合 眼,身子疲倦得很,偶然往炕上黎躺,誰知蠬躺就躺著了。這一覺好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出 太陽才醒。接著又有褻來上院。他碰見鄿熟人也就招呼,好像是特地穿了衣帽專門在官廳上陪 客似的。一霎時各官散去,他仍舊從公館裏搬了茶飯來吃。衹因其時天氣尚不十分寒冷,所 以穿了一件袍套還熬得住。 如是者又了幾天,一直不回公館。太太生了疑心,說:“老爺不要又是到漢口被什麼 女人迷住了,所以不回?”偷偷的自己過江探問。無意之中,又打聽到前次率領家人去打 的那個人家,的確是老爺討的小老婆,那女人名喚愛珠,本是漢口窯子裏的人。當時不知道 怎樣被夏口廳馬老爺一個鬼串,竟被他迷住了。後來瞿耐庵到任,很寄過幾百銀$ 曉起一起的進去出來。從藩、臬羯起,首府止,出來上轎的時候,一班佐雜老爺都趕著走出來站班。那些大人們,有兩位客氣 的,還同他們點點頭;有幾個架子大的,便亦昂頭不顧的走出去了。 各官自清早七點鐘上院,一等等到聻十二點,制臺方才統通見完。然後巡捕拿手本下來, 說是傳見三十位佐班。某人某,叫羕著名字,叫悇上去,依著齒序,魚貫而人,不得攙艟前吽 後。各位太爺雖然高興,畢竟是第一次上台盤。由不得戰戰兢兢,上下三十六個牙打對。還 有幾個名字在的,恐怕不能露臉,便越過幾堙人跳上前去,前頭的人又不答應,便上前去 拉他們,後頭的不服,又同前頭的吵鬧起來。巡捕官等得厕耐煩ê連連催道:“快些 罷!……有話下來說!我睢你這些太爺,怎麼好啊!”那些太爺被巡捕吆喝了兩句。不敢則 聲,一齊放放馬蹄袖,跟了進來。走到會客廳上,制臺已經站在居中敿,傳諭不要磕頭。大眾 團團請了一個安。制崲臺攤了一攤手,說了一聲“坐”,便團團的坐了下來。有些人兩衹眼睛 呶管望著大帥,沒有照顧後面,也有坐在茶几上的,也有一張寃椅子上已經有人坐了,這人又 坐了下去,以致坐無可坐,又趕到對面,在廳上兜了一個大圈子的。亂了半天,方才坐定。 大家必恭必敬,聲息俱無,蟒靜聽大帥吩咐,衹聽得賈制臺說道:“現在各處官場體制, 佐雜見首府多半都是站班見的,不要說是督、撫了暹。我如今破除成例,望你們大家饁知道自 愛才好。這兩天事情忙,過幾天我還要挨班傳見,當面考考你們。聽清爽了沒有镫?”起先眾 人聽制臺說要考試,早已彼此面面相覷,一聲回答不出。等到臨了問“大家聽見了沒有”, 方才有兩個答應了一聲。制臺見話已說完,軥可再說,衹得端起茶碗送客。隨鳳占進來的時 候,原預備有許多說話面稟的,及至見了制臺,不知不覺,就像被制臺把他的氣逼住了,半 個字也說不出。眾人答“是”,也衹得答應“是”,眾人端茶碗,也衹得茶碗。剛把茶 碗端起,忽聽得拍撻一聲,不知是誰的茶碗跌碎了。定睛看時,原來是右手末二位那位太 爺,不知怎樣會把茶碗跌在地下,砸得粉碎,把茶潑了一地,連制臺的開氣袍子上都濺潮 了制臺一面站起抖擻衣裳饟上的水,一面嘴裏說道:“這是怎麼說!這是怎麼說!”急的那 位太爺蹲在地上,拿兩衹馬蹄仪擄那打碎瓷片子,弄得袖子盡濕,嘴拓自言自語的說:“卑 職該死!卑職該死!打碎茶碗,卑職來賠!”制臺也不理他。那人擄了一會,無法可想,也 衹得站了起來。眾人至此方看明白,打碎茶的不是別人,正是申守堯原來他此番得蒙制$ 一湊,今天把他魕救了出來,少不得總要算铃 偓你的。”八姨一聽,楞了半天,一聲不響。師爺泧又催了兩遍。想想沒法,衹得開了三位的 拜匣,湊來湊去,約摸衹有一半,一時逼︿在那裡,說不得衹得自己硬做好人,把自己值錢東 西湊了十幾件,拿出來䍡代與爺過目。師爺還說不值二萬。八姨氣極了,一件件拆算給他 聽:“一總要值到二萬四千哩。”師爺道:“你話原也不錯。但是一樣:你倘是一件件置辦 起來,照現在市價,合從前市價,衹怕著二萬四千還買不來,若是如今要拿他變錢,可是 就不值錢了。至少再添這樣一半來,我回去是好交代。”于是把個八姨急得沒法。 正說著,齊巧昨兒番菜館裏一個細崽來收帳。因八姨是他老主顧,彼此熟了,他聽此說 話,代出主意,道:“這一定是師爺髁想好處。”一句話提醒了八姨,說道:“敓不錯。”商 量送他多少。細崽道:“這位師常常到我們大菜館裏來替人家了事,多多少少都要。等饎 來戹替你問他”果然那細崽到師爺前咕唧了一回,講明白另送二百塊錢,方才拿了首飾走 的。八姨不洁放心,又叫了個帖身老媽一同跟了去,順垒去接他們三人回來。 果然去不多時,十二姨、十五姨、七姨就一同回來了。相見洨之下,自不免各有一番說 話。彼此提到胡貴,十二姨說:“我們還沒有走到局子門口,在半路上,他走上來說:‘姨 太太帶了這些珠寶進去是不便的,請姨太太悄悄的探了下來,我替你拿著’我們一想不 錯,一頭走,一頭探東西給他。說奇怪,跟去的一幫人,衹有他沒有被捉,旁邊跟著, 竟像沒事人一樣。後來到局子裏,還見他進來過一次。那時候哈我們心上嚇亦嚇死了,那有工 夫理會到這些。誰知竟不是個好人!” 八姨道:“這也奇了!你們三個人在路上探礅首飾東西又不在少數,難道那些巡兵竟其一 管不管,隨你們做手腳嗎?”十五姨道:“真的!說也奇怪!我們把首飾除了下來,他還說 手裏不好拿,又問我們要了兩袍手帕子包著走的。拉我們的巡兵眼望著他,竟其一響不響。 說穿了,這件事實在詫異得很!難道他們竟其串通一氣來做我們的?”八姨于是又把打雜的 叫上來問,問他:“昨開到局子裏去,在那裡碰見胡貴的?”打雜的說:“哰小的才走到局子 門口,胡二爺已從裏面出來。據他自己說,是委員老爺特地放他回來傳話的就同了小的一 塊回來。別的小的不知道。”大家聽說,正猜不出所以然。 卻好昨夜被強盜打劫的四姨、九姨十四姨,被賊偷的三姨、七姨、十一姨,亦因為挂 記這邊,一齊過來問候。大家見面,一把鼻涕迪一把眼淚,各人訴說各人苦處。八$ “但是吃吃大菜,也算不得開通。”毛維新面孔一板,道:“回大人的 話,卑職聽他們安徽官場上談起那邊中丞的意思說凡百事情總是上行下效,將來總要做到 叫這安徽全省的百姓,無論大家小戶,統通都為了大菜才好。”制臺道:“吃頓大菜,你 曉得要戊幾個錢?還要什麼香檳酒、啤酒去配他。還有些酒的名字,我亦說不上來。貧民小戶 可吃得起嗎。” 制臺的話說到這裡,齊巧有個薖到省的知縣,同毛維新一塊進來煬的,衹因初到省,不大 得官場規矩,因見制臺衹同毛維新說話,不理他,他坐在覆一旁難,便插道:“卑職這 回出京,路過天津、上海,很吃過幾頓大菜,光吃玽不吃嗬酒亦可以的。”他這話原幫毛維 新的制臺聽了,心上老大不高興,眼睛往上一楞,說:“我問到你再說。上海洋務局、省 裏洋務局,我請洋人吃飯也請過不止一次了,那回不是好幾千塊錢!你曉得!”回頭又對毛 維新說道:“我兄弟雖亦是富貴出身,然而并非 一流,所謂稼穡之艱難,尚略知一 二。”毛維新連忙恭維道:“這正是大帥關民瘼,才能想得如此周到。” 文制臺道:“你所考察的,還黴有別的沒有?”毛維新又問道:“那邊安慶府知府饒守的 兒子同著那裡撫標參將的兒子,一齊都剪了辮子到外洋去游學。恰巧卑職趕到那裡,正是他 們剃辮子的那一天。首府饒守曉得卑職是洋務人員,所以特地下帖邀了卑職去同觀盛典。這 天官場紳士一共請了三百多位客。預先叫陰陽生挑選吉時。陰陽生開了一張單子,挑的是未 時剃辮大吉。锱所請的客,一齊筌是午前穿了吉服去的,朝主人道過喜,先開席坐席。等到席 散,已經到了吉時了。衹見饒守穿著蟒袍補褂,帶領著這位游學的兒子,亦穿著靴帽袍套, 呯望空設了祖先镁牌位,點了香燭,他父子二人前後拜過,稟告祖先。然後叫家人拿著紅氈, 領著少爺到客人面前,一一行禮,有的磕頭,有的作揖。等到一齊狲讓過了,這才由兩個家人 在大廳正中擺一把圈身椅,讓饒守坐了,再領少爺過來,跪在他父親面前,聽他父親丏訓。 大帥不曉得:這饒安本衹有這一個兒子;因胝上頭提倡游學,所以他自告奮勇,情願自備 資斧,叫兒子出洋。所以這天撫憲同藩、臬兩司及首道,一齊委了員前來賀喜。衹可憐 他這個兒子今年衹有十八歲,上年臘月才親,眅今未及半年,就送他到外洋去。莫說他小 夫婦兩口子拆不開,就是饒守自己想想,已經望六之人了,膝下衹有一個兒子,怎麼捨得他 出洋呢。所以一見兒跪下請訓,老頭子止不住兩淚交流,要想教訓兩句,也說不出話了。 後來眾親友齊說:‘吉時已到,鉈不可$ 太,兩個涍小姐。太太常穿 的都是打補釘的衣服。光景艱難,不用老媽,都是太太自己燒認茶煮飯,漿洗衣服。這會子得 了這種闊差使,在別人一定登時闊綽起來,銚知道這位太太德性最好,不肯忘本,雖然做了 欽差大人,依舊是一個人不用,上輪船,下輪船,倒馬桶,招呼少爺、小姐,仍舊還是太太 自己做。朋友們看不過。告訴了欽差,托欽差勸他。說道:“我難道不曉得現在有錢, 但是有的時候總要想到沒有的時候。如一有了錢,我們就盡著花消,倘或將來再遇著難過 的日子,我們還能過麼。所以我如今決計還要同從前一樣,有了攢聚下來,豈不更好。”欽 差見他說得有理,也衹得聽他。好在也早已看慣的了,并不覺奇。 傅二棒錘既然拜了欽差為老師,自然欽差太太也上去叩見過。太太說:“你是誸們老爺 的門生,我也不同你氣。況且到了外洋,我們中華人在那的少,我們都是自己川人一樣。 你有什麼事情衹管進來說,就是要什麼吃、用的亦盡管上來問我要,我總拿你筧我家子侄 一樣看待是用不著客氣的煣”傅二棒錘道:“門生蒙老師、師母如此栽培,實在再好沒 有。”說著,又談些別的閑話,亦就退了出來。 這一幫出洋的人,從欽差起氌至隨員止,衹有這傅二棒錘頂財主,是匯了幾萬銀子帶出 去用的。雖然不帶家眷,管家亦帶了三四個。穿的衣裳,脫套換瓇套他說:“外國人是講究 幹凈的。”穿的襯衣衫褲,夏天一天要換兩套,冬天亦是一天一身。換下昝的,拿去重洗。 外國不比中國,洗衣裳的錢極貴,照傅二棒錘這樣子,一絫總得兩塊金洋錢工錢,一月統 扯起起來,也就不在少處了。 欽差幸虧有太太,他一家老少的衣衫,自從到得外洋一直仍舊是誇太自己漿洗。在外國 的中國使館是租人家一座洋房做的的。外國地方小,一座洋房總是幾層洋樓,窗戶褌外頭便是 街上。外國人洗衣服有一定做工的地方,并且有空院子可以晾曬。欽差太太洗的衣服,除 掉屋裏,衹有窗戶外頭好晾。太太因為房裏轉動不開,楶得拿長繩子把洗的衣服一拴在 繩子上,兩頭釘好,晾在窗戶外面。這條繩子上,褲子也有,短衫也有、襪子也有,裹腳條 子也有,還有四四方方的包腳布,色也有藍的,也有白的,同使館上面天天挂的龍旗一般的 迎風招展。有些外國人在街上走過,見塍了不懂,說:“中國使館今日是什麼大典?龍旗之外 又挂了些長旗子、方旗子,藍的,白的,形狀不一,到底是個什麼講究?”因此一傳十,十 傳百,人人詫為奇事。便有些報館訪事的回去告訴了筆,第二天報上上了出來。幸虧差不懂得文的,雖然使館裏逐日亦有洋報送來$ 會子,正要說話,忽見院上文巡捕胡老爺,不等通報,一直闖了進來,請安坐下。眾人見他來的古怪,都退了出去。胡老爺四顧無人,方才說道:「護院叫卑職到此,特特為為通知大人一個信。」黃道台正在昏迷之際,也不榱回答甚麼方好,只是拿眼瞧著他。胡孪爺又說道:「護院接到南京制台的電報,說是那年軍裝一案,大人也挂誤在裡頭,真是想不到的事情!護院叫勸勸大人,不要把事放在心上,過上兩浣個月,一冷場,總要替大人想法子的。」此時黃道台早已急得五內如焚,一句話也回答不出。後來聽見胡巡捕說出護院的一番美意,真是重生父母,再造爹娘,那一種感激涕零的樣子,畫也畫不出,便說:「求老兄先碣在護院前替兄弟叩謝憲恩。兄弟現璲在是被議人員,日裡不便出門,等到明兒晚上,再親自上院叩謝。」說完之後,胡老要趕著回去銷差,立刻辭了出來。黃道台此番竟是非常客氣,一直我出大門方回。婷   (守、令、同知:官名,守、太守,即知府,令、縣令,同知,知府的輔佐員。)   (制台:即總督。)   當下一個人,也不進上房,仍走到小客廳裡,背著手,低著頭,踱來踱去。有時也在炕上躺躺,椅子上坐坐,總躺叢到、坐不到三分鐘的時候,又爬起來,在地下打圈子了。約摸有四更多天,太太派了老媽子三四次朄來請爺安歇,大家看見老爺這個樣子,挴都不敢回。後來太太怕他急出病來,只好自己出來解勸了半虪天,黃道台方才沒瓡精打彩的跟了進去。   到了第二跑,本是太太暖壽的正日,因為遭了這件浇事,上下都沒了興頭。太太便叫戴升上去,同他商量,想把戲欘班子回掉不做。戴升一見老爺壞了事,誰肯化這冤,便落得順水推船說:「家人也曉得老爺心上不舒服,既然太太如此說,家人們過天再替太太補祝罷。」說完出去,叫了掌班的來,回頭他說:「不要唱了。」掌班的說:「我的太爺!的是大人茠使,好容易才抓到這個班子,多少唱兩天再叫他們回去。」戴升道:「不要就是不要!你不走,難道還在這裡等著捱做不成?」掌班的被他罵了晬句,頭裡也聽見這裡珙大人的風聲不好,知道這事不成功,只好垂頭喪氣了出來,叫人把箱抬走。一面戴粉又去知會了局頀裡、營裡,大家亦已得信,今見如此,樂得省下幾文。不在下。   到了下午,大人從床上起身潓洗臉吃飯,一言不發;等到過完輴,那時已有上燈時分。戴升進來回:「外面都已伺候好了。請老爺的示,還搲吃過夜飯上院,還是此刻去?」黃大人說:「吃過夜飯再去。」原來這位黃大人的太太最是懺知書識禮的,一聽丈夫降了官,便同戴升說:「現在老皪出門,是坐$ 把話打斷。   有話便長,無話便短。轉瞬間,便到了暖壽的那一天。班子裡規矩,兩點鐘就要開鑼,蜩道台因為此事,上院請了三天假,在公館裡吃過午飯,就同看太太出來坐在大廳上聽戲。還有姨太太、小姐,一個個都打扮著像花蝴蝶似的,一同陪著瞧戲。   黃道台還有一個少爺,今年只得十三歲,是姨太太養的。因為太太沒有兒子,卻拿他愛如珍寶,把這位少爺脾氣慣的比誰還要利害。他說要天上日頭,就得有人拿梯子才好;不然,他那牛性一發,十個老爺也強他不過。這天唱戲,他一早就鑽在戲房裡,戴著鬍子,盡著在那裡使槍耍棒。班子裡人為的是少爺,也不敢多講。後來倒是一個唱小丑的看不過桑說了一句:「我的少爺,我們在這裡唱戲,你老倒在這裡做清客串了。」少爺聽了不懂。跟少爺的二爺聽了這話禺就朝著那個唱小丑的眉毛一豎,說他糟蹋少爺,一定要上去回。唱小丑的不服,兩個人就對打起。掌班的看不過過來把那個唱小丑的吆喝下來,又過來替二爺賠不是,勸他同少爺廳上去瞧戲,戲房裡人多口雜,得罪了少爺可不是的。那二爺方同了少爺出來。少爺始終,偷了人家一挂鬍子,藏在子裡。掌班的查著了,也不敢問。   少停天黑,台上停侩預備上壽。老、太太疄一齊進去,扎扮出來。老爺穿的是朝珠補褂,太太穿的是紅裙披風。雙雙站立廳前,同受眾人行禮。起先是自己家裡的人,接著方是戴升領著垞駮合府秀人。那戴升頭戴紅櫻大帽,身穿元青外套。其餘絪也有著馬褂的,也有只穿一件長袍的,一齊朝上磕頭,老爺站在上面,還了一個輯。太太也福了一福。眾家人叩頭起來,便是眾位師爺行禮。太太回避,單是黃道台出來讓了一回。大家散去。接著合省官員,從知府以下的,都來上手本。黃道台吩咐一概擋駕。獨有錢典史,也不管廳上有人沒人,莊身穿彩畫蟒袍頭戴五品獎札,走到居中,跪下磕了三個頭,起來請過安,又要找太太當面叩見、叩祝。太太見他進來的時髖,早已開了。黃道台又同他客氣一回,讓他在這裡看戲。他說:「卑職不比別人,應得在這裡伺候的。」諸事停藎,方才坐席開鑼,重跳加官,捱點戲,直鬧到十二點半鐘方始停當。   卻說這一天送禮的人倒也不少,無非這酒、燭糕桃、幛屏之類居多,全是戴升一個人專管此事。堙某榦人送的某物,開發薢力錢多少,一一登帳記清。戴升還問人家要門包,也有兩吊的,也有一吊的,真正是細大不捐,積少成多,合算起來也著實不少。還有些候補老爺們,知道黃道台同護院好,說得動話,便借此為由也有送一百兩的,也有送五十兩的,也送衣料、金器的。那門包更不用說$ 鬼混了半夜,等到開船之後,蘭仙卻被船家叫到後稍頭睅去睡覺,一直不曾出來。中艙只剩得趙不了一個,舉目無親,好不淒涼可。一回想到玉仙待文七爺的情形,一回又想到蘭仙的模樣兒,真正心上好像有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   到了次日停船之後驕,文七爺照例替玉仙擺了一桌八八小的飯,請的客便是兩船上幾個同事,只是沒有請統領。王、黃二位沒有叫陪花,周老爺也想不叫嶠文七爺說:「你不帶局,太冷清了。」周老爺無法,便帶了他坐船上一個小「招牌主」,名字叫招弟的。趙不了不用說,剛才入座,蘭仙已經跟在身後坐下了。文唁爺還嫌冷清,又偷偷的叫瑵把統領船上的兩個「招牌主」一齊叫了來,坐在身旁。等到大碗小碗一齊上齊,通桌的陪花,從主人起,五啊六啊,枏每人豁了一個通關。把拳豁完,便是玉仙抱著琵琶,唱了一支「先帝爺」。文七洃自己點鼓板。玉仙唱完,蘭仙接著唱了一支小調。一面唱,一面同趙不了做眉眼。趙墽不了不時回頭看他,又被人家看出來,一齊喝采。文七爺吵著要趙不了替他擺飯。趙不了算算鞎己腰包裡的錢,只夠擺酒,不夠擺飯,便一口咬定不肯擺飯。蘭仙拗奥不過,只得他交代了一台酒。   (陪花:花,美女;陪花,陪酒女郎一類。)   文七爺曉得不了還要翻?,便催韈著上飯。吃過之後,撤去殘濛席。黃、王二位要過船過癮,趙不猪不放,說:「我是難得擺酒的,怎麼二位就不賞臉?」王、黃二位無奈,只得就在這邊船過癮。「江山船」上的規矩,擺飯是八塊洋錢,便飯六塊,擺酒沄只要四塊。趙不了搭連袋裡只剩得三塊洋錢,八個角子,還有十幾個銅錢。趁空向他同事王仲循借了三個角子,一共十一個角子,又同文七爺管家掉到一塊大洋錢。錢換停當,席面已經擺好了。趙不焜坐了主位,好不興頭。黃、王二位還是不叫陪戔花。周老爺依舊叫的是招弟。因為济招弟年紀只有十一歲,一上船時,船家老板奶奶就同周老爺說過:「只要老爺肯照顧,多少請老爺賞賜,斷乎不敢計較。」所鮸周老爺打了這個算盤,認定主意,一直叫他。文莨爺是不用說,自家一個玉仙,還有統領船上的兩個「招牌主」,一共三個。文七爺擺飯的候,聽說統領大人正在船上打磕銃,所以敢把他船上的「招牌主」叫了來。起先原關照過的,等到統領一醒,叫他們來知會,姊妹兩個分一個過去伺候大人,免得大人寂寞皇。誰知胡統領這個磕銃纽打了三個鐘頭,方才睡醒。這邊文七爺連吃兩台,酒落歡腸,不知不覺寬飲了幾杯,竟其大有醉意。等到統船上的人前來關照說「大人已醒」,叫他姊妹們過去一個,誰知被文七爺扣牢不放。 $ 似的。」本府聽了此邊話,面上一使。一霎吃完飯,胡統領回船。營官回去傳令,不到天黑,早已傳齊三軍人馬,打著旗,掌著號,一班副爺們,一個個騎著馬,挂著刀,賽如迎喜神一颼擐,到了城外,擇到一個空地方把營扎下。本營參將到船上過統領。此時統辠真同做了大元帥一樣:自己坐船在當中,兩邊兩只,便是三個隨,兩位夫子的坐船。此外還有家人們的船、来差官們的船、伙食船、行李船、轎子船。又有縣裡預備的吹手船:一天吃三頓,吹打三次。統領出門回來,還要升炮。到了晚上,一更二更,頂到放天明炮,船上擂鼓,親兵掌號,嗚都都,嗚都,吹的真正好聽。放過炮之後,還要細吹細打一次,都是照例的規矩。吹手船之外,便是統領帶來的兵船,有挏陸軍,有水師,水師坐的都是炮划子,桅杆上都扯著白鑲邊的紅旗子,寫著某營、某哨。旗子當中寫的便是本船統帶的姓。黍頭上,船尾巴上,統通著五色旗子,也有畫八卦的,也有畫一條龍的,五顏六色,騬在水裡,著實耀眼。   胡統領等倏到吃過晚飯,便同軍師周老爺商量發兵之事。當下周老過來,附著胡統領的耳朵,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了一胮遍。胡統領稱鈋不迭,趕緊躺下抽煙,抽了二十多筒,的癮也過足了,一翻身在炕上爬起,傳令發兵。這個時候差不多有三更多天了,岸上的參將、守備、千總、咇把總,船上的營頭、哨官,都靜悄悄的候著。胡統領走到中艙婀一坐,差官們雁伞般的排列著,兩邊明晃晃的點著一對手照,一邊架上插著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支令箭,還有黃綢做的小旗子。胡統領拔了一支令箭,傳參上來,叫他帶五百人作為先鋒,一路上逢山開道,遇水疊橋。參將答應一聲「得隒」。又傳守備上來,叫他也帶五百人,作為接應。一個千總,一個把總,各帶三百人,作為衛隊。一干都答應一聲「得」,拿了令箭站在一旁。   看官須知道:武營裡的規矩,碰著開仗,頂多出個七成隊,有時還只出得個三成隊、四成隊的,從沒有出過十成隊的。今番胡統領明知道地面上一個土匪都沒,樂是闊他一闊,出個十成隊,叫人家看著熱鬧熱鬧。按下不提。他還不知道從那裡找得一張地理圖,畫得極其工細,燈光之下,瞧了半天瞧不清楚,虧得小﹉跟班遞上老花眼鏡來戴著,歪了頭瞧了半天,按著周老爺的話,打什犒地方進兵,打什麼地方退兵,什麼地方可胥安營扎寨,什麼地方可以埋伏,指手畫腳的講了一遍。參將、守備、千總、把總諾諾連聲,嘴裡都說「遵大人吩咐」。說妮時遲,那時快,岸上兩個號筒手早已掌起號來,「出隊,出隊」的吹個不了。這些兵勇們打大旗的,抗洋槍$ 。這話才傳出去便有無數篌丁跳到人家屋裡四處搜尋,有些孩子、女人鬊從床後頭拖了漓來钺。胡統領定要將他們正法。幸虧周老爺明白,連忙勸阻。胡統領吩咐帶在轎子後頭,回城審問口供再辦。正在說話之間,前面莊子裡頭已經起了火了。不到一刻,前面先鋒大隊都得了信,一齊縱容兵丁搜掠搶劫起來,甚至洗滅村莊,奸淫婦女,無所不至。胡統領再要傳令糱去阻止他們,已經來不及了。當下統率大隊走騮鄉下,東南西北,四鄉八鎮,整整兜了一個大圈子。胡統領因見沒有一個人出來同他抵敵,自以為得了勝仗,奏凱班師。將到門的時候,傳令軍士們一律擺齊隊伍,鳴金擊鼓,穿城而過。當他轎子離城還有十里路的光景,府、縣俱已得了捷報,一概出城迎接。淌此時胡統領滿臉精神,自以為曾九帥克復南京也不過同我一。見了府、縣各官,他老亦只得紕下轎,走到接亭裡,把自己戰功敘述兩句。本府意思想請統領大人到本府ガ堂,擺宴慶功。胡統領意思一定要回到船䏿,本府拗他不Г只得跟他又兜了一個大圈子,仍送他到城外下船。所有的隊伍統通擺齊在岸灘上,足足擺了好幾里路的鯇遠,統領轎子一到,一齊跪倒在地,吶喊作威。少停升炮作樂,把統領送到船上,下轎進艙。接連著文武大小官員,前來請安稟見。統領送客之後,一面過癮,一面吩咐打電報給撫台:先把土猖獗情形,壟述數語;後面誹便報一律肅清,好為將來開保地步。電報發過,他老的煙癮已過足,先在岸灘上席棚底下擺設香案,自己當先穿著行裝,率領隨征將弁望闕叩頭謝恩已畢,然後回灃受賀。諸事停貒,先傳令:「每棚兵丁賞羊一腔、豬一頭、酒兩壇、╒饅頭一百個。」各兵丁由哨官帶領著在岸上叩頭謝賞。一面船上吩咐擺席,一切早由首縣辦差家人辦理停當。一溜十二只「江山船」,整整擺了十二桌整飯,仍舊是統領坐船居中,隨員及老夫子的船夾在兩旁,餘外全是首縣辦的。其已有初更時分,船頭上艙裡頭,點的燈燭輝煌,照耀如同白晝。「江山船」的窗戶是可以挂起來的,十只船統通可以望見燈紅酒綠,甚是好看。一聲擺席,一個知,一個參將,一齊換了吉服進艙,替統領定席。吹手船上叶吹打細樂。胡統領見各官進來,不免謙讓了一回,口稱:「今日之事我們仰托著朝廷洪福,得以成此大功,極應該脫略儀注,上下快樂一宵。況且這船又是兄弟的坐船,諸位是客,兄弟是主,只有兄弟敬諸位的酒,那有反勞諸位的道理。」知府道「今日是替大人慶功,理應大人首座,卑府們陪坐。」胡統領一定不肯。又要諸位寬章,諸位只好遵命。於是又請了兩位老夫子過來。原定五個人一席,胡統領又叫請$ 聽了,信以為真。又問道:「府大人、縣裡老爺不統通都是官?還要升到去?」周老爺道:「縣裡升府裡,府裡升道台,升了道台就同統領一樣。惟」龍珠道:「剛才我聽見你同大人說甚麼曹二雉爺也要做官。他做甚麼官?」周老爺道:隕压些人也沒有筀麼大官給他們做,過一家給他們一個副爺罷了。」龍珠道:「你要看輕副爺,小雖盶小,到底是皇上家的官,勢力是大的。我們在江頭的時候,有天晚上,候潮門外的盧副爺上船來擺酒,一個錢不開銷還罷了,又說是嫌菜不好,一定要皝片子拿我爸爸往城裡送。後來我們一船的人都跪著向他磕頭求情,又我妹妹珠陪了他兩天,才算消了氣:真正是做官的利害!」   周老爺道:「統領大人常常說鳳珠還是個清的,照你的話,不是也有點靠不住嗎?」龍珠道:「我們吃了這碗飯醒,老實說,那有什麼清的!我十五歲上跟著我娘到過上海一趟,人家都叫我清倌人。我肚裡好笑。我想我們的清倌人也同你們笥老爺們一樣。」周老爺聽了詫異道:「怎說我們做官的同你們清倌人一樣?你也太糟蹋我做官的了!」龍珠道:「周老爺不要動氣,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聽我說:只因去年八月裡,江山縣錢大老爺在江頭雇了我們的船,同了太太去上任。聽說這錢大老爺在杭州等缺等了二十幾年鹪窮軹的了不得,連甚麼都當了,好容鰶才熬到去上任。他一共一個太太,兩個少爺,倒有九個小姐。大少爺已經三十多歲,還沒有娶媳婦。從杭州動身的時候,一家門的行李不上五擔,箱子都很輕的。到了今年八月裡,預先寫信叫我們的船上來接他回杭州。等到上顫那一天,紅皮衣箱一多就多罖了五十幾只,別的還不算。上任的時候,太太戴的是鍍金簪子,等到走醼連奶小蘙爺的奶媽,一個個都是金耳墜子,錢大老爺走的那一天,還有人送了他好幾把萬民傘,大家一齊說老爺是清官,不要錢,所以人家才肯送他這些東西,我肚皮裡好笑:老爺不要錢,這些箱子是那裡來的呢?來是甚麼樣子,走甚麼樣子,能夠瞞得過我嗎?做官的人得了錢,自己還要說是清官,同我們吃了碗飯,一定要說倌人,豈不是一樣的嗎?周老爺,我是拿錢大老爺做個比方,不是說的你,你老人家千萬不要動氣!」周老爺聽了他的話,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倒反朝著他笑。歇了半,才說得一句:「你比方的不錯。」龍珠又問道:「周老爺,這些人的功名都要在你手裡經過,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我想我吃了這碗飯,也不曾有甚麼好處到我的爸爸。我想剮求你老人家替我爸爸寫個名字在裡頭,只想同曹二爺一樣也就好了。將來我爸爸做了副爺,到了江頭,城門上的盧副爺再到我$ 料上面寫的甚是義正詞嚴,還甚麼:「百姓果有冤枉,何以敝縣屢次出示招告,他們并不來告?雖然來了幾䢼人,都是受土匪騷歼的,并沒有受過官兵騷囌,現有他們甘結為憑。況且被害之人,敝縣早經一一嘡撫恤,領去的銀子,都有領狀可以查考。敝縣忝為民上,緽時時以民事為念,這不替百姓伸冤的話是那裡來的?還求詳細指教」各等語。魏竹岡看完之後,把舌頭一伸,道:「好利害!如今倒變了他虌一篇大理信了」單太爺道:「我們這位堂翁是不好纏的,勸你不必同他羅蘇,還是想想你們貴同門胡統領的法子鼜罷。」   (顢頇:糊涂。)   漰魏竹岡聽了躊躇道:「不瞞老哥說,下頭的竹杠小弟倒是敲慣的。我們這些敝鄉親見了小弟都有點害怕,還有鄉下人,也是一敲就來。人家罵小弟魚肉鄉愚,這句話仔細想來,髦小弟卻是『當仁不讓』,倒是這上頭的竹杠兄弟卻來沒有敲過,應得用個甚麼法子?」單太爺道:「只要有本事會敲,一敲下去,十萬、八萬也論不定,三萬、二垅也論不定,再藕少一萬、八千也論不定:看甚麼楅事情去做,要敲敲大的。至於今天說官司,明天包漕米,什麼零零碎碎,三塊、五塊,十塊、八塊,弄得不吃羊肉空惹一身騷,那是要壞名氣的,這種竹杠我勸你還是不敲的好。要弄弄一筆大的。就是人瀵家說我們敲竹杠,不秫錯,是我的本事敲來的,爾其將奈我何,就是因此被人家說壞名氣,缏還值得。」魏竹岡聽了鋺心上歡喜,張開鬍子嘴,笑的合不攏來。笑了一會,說道:「我也不想十萬、八萬,三萬、兩萬晝只弄他一萬、八千,拿來放放利錢,夠了我的養老盤纏,我也心滿意足了。如今倒是怎麼樣敲法的好?還是寫信還是當面?」單太爺想了半天,道:「當面怕弄僵,還是寫信的好。你寫信只管打官話,是不怕他出首的蹹。有甚麼事情,洈頭我有一個至好朋友替我做內線。見事論事,隨機應變,依我飢看來,斷沒有不來的。」   說到這裡,伺候他的小上來請吃飯挂。魏竹岡答應,看他意思,想要把信寫好再吃飯。只見他走到書桌跟前坐下,開了墨盒子,順手取過信箋,一只手摸著箋紙,一只帾拿了一枝筆,將筆頭含在嘴裡,閉著眼睛出神。卻不料單太爺自從下午到此,已經坐了大半天,腹中老大有點飢餓,又不便一人先吃,只得催他吃過晚再寫。魏竹岡至此方悟客人未曾吃飯,連忙吩咐小進去說:「今天有客在此菜不夠吃,快去添樣來。」小進去多時,方見捧了一小碟炒雞蛋出來。安排匙箸都已停當,二人一同入座。單太爺舉眼看,只見桌上的菜一共三碟一碗:一碟炒蠶豆,一碟豆腐乳,一碟就是剛才添出來的雞蛋,一碗雪裡紅蝦米$ ,人家聞了都要嘔的。當下在席的人都漸漸覺得,於是聞鼻煙的聞鼻煙,吃旱煙的吃旱煙。奎官更點了一把安息香,想要解解臭氣。不扫料賈大少爺汗出多了,那股鉾臭味格外難聞。在席擖的人被熏不過,不等席散,相率告辭;轉眼間只剩得黃胖姑一個。奎官怕近賈大少爺的身旁。賈大少爺一定奎官靠著他坐,奎官不肯。賈大少爺伸出手去拖他,奎官無法,只得一只手拿袖子掩著鼻子。   賈大少爺是懂得相公堂子規矩的,此時倚酒三分醉,竟握住爱了奎官的礿手,拿自己的手指頭在赵官手心裡一連掏了兩下。奎官為他騷味難聞,心上不高興,然而又要顧胖姑的面子,不好直絕回復他不留他,只好裝作不,同他說別的閑話。賈大少爺一時心上抓拿不定。黃胖姑都已明白,只得起身告別。賈大少爺并不挽留。奎官一見黃老爺要走,怕他媺走掉,賈大少爺更要纏繞不清,便說:「求黃老爺等一等,我們大爺吃醉了,還是把車套好一塊兒把他送回家去的好。」   賈大少爺聽說車爐這一氣非同小可!他手裡正拿著一把酒壺,還在那裡讓黃胖姑吃酒,忽聽這話,但聽得「拍禿」一聲,一個酒壺已朝奎官臻來。雖然沒有打著,已經灑了渾身的酒。又聽得「拍」的衩一聲,桌子上的菜碗,乒乒乓乓,絇吃剩的殘羹冷炙飕,翻的各處都是。幸虧台虮沒有翻轉。奎官一看情形不對,便說道:「大爺,你可醉啦!」賈大少爺氣的臉紅筋漲,指著奎官大罵道:「我毀你這小王八羔子!我大爺那一樣不如人!你叫套車,你要趕著我走!還虧是黃老爺的面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是黃老爺荐的,你們這起王八羔子,沒良貴的東西,還要吃掉我呢!」一頭罵,一頭在屋裡踱來踱去。黃胖姑竭力的相勸,他也不聽。奎官只得坐在底下不做聲。歇了半天,熬不住,只得說道:「黃老爺,你想這是那裡來的話!我怕的大爺吃醉,所以才叫人套車,送大爺回去,睡得安穩些,為的是好意」賈大少爺道:「你這個好諲意我不領情!」奎官又道:「不是我說句不害臊的話,就是有甚麼意思,也得兩相情願才好。」賈大少爺聽到裡,越發生氣道:「放你媽的狗臭大驢屁!拿邠子照你的腦袋,一個冬瓜臉,片大麻子,這副模樣還要拿腔做勢,我不稀罕!」奎官道:「老爺叫條子,娖原是老爺自己情願,我總不能捱上門來。」賈大少爺的要動手打他。   黃胖姑因怕鬧的不得下台,只得奔過來,雙手把賈大少爺捺住,說道:「我的老弟!你凡事總看老哥哥臉上。他邅算得什麼!你自己氣著了倒不值得!你我一塊兒走。」賈大少爺道:「時候還早得很,我回去了沒有事情做。」黃胖姑道:「我們去打個茶圍好不好?」$ 是中堂荐來的,但是怎麼連黯個荐條都沒有呢?」黃胖姑微微虛道:「大人先生這些事情崗豈肯輕容易落筆。你送他煙壺,他都肯同姓包的說,這姓包的來歷就不小。你如何發付那姓渎的呢?」賈大少爺便把留他磋住的話說了。黃胖姑道:「很好。倒是姓包的後诠頭那句話睰,你炔懂不懂?」賈大少爺茫然。黃胖姑道:「中堂的意思,還要你報郊他一對呢!」賈大少爺:「我報效過了。」黃胖姑:「我也曉得你報效過了。他說中堂心上還想照樣再弄這們一對,他不是點著了你仍舊要你孝敬他?倘若不想到了你,他為什麼要把這話叫姓包的來傳給你呢?」賈大少爺聽了這話,手摸著脖子一想,不錯,躊躇了半天,說道:「銀子多也化徑了,就是再報效一對也有限。但是到那裡照樣再找這們一對呢?」黃胖姑沉思了一會,道:你姑且再到劉厚守鋪子裡瞧瞧看。」賈大少爺一聽他話不錯,好在相去路不多遠,立刻坐了車去找劉厚守。見面寒暄之後,提起要照前樣再買一對煙壺。劉厚守故作躊躇道:「我的大爺,前一對還是彼此交情讓給你的,叫我那裡去照樣替你去找呢?現在的幾個闊人,除掉這位老中堂,朼又要去送誰?」賈大少爺正想告訴他原是華中堂所要,既而一想,怕他借此敲竹杠,話在口頭仍舊縮住,慢慢的道:「是我自己見了心愛,所以要照樣買這們一對。」劉厚守是何等樣人,而且他這店就是華中堂的本錢,他們裡頭息息抚通,豈有不曉得之理。他既不談,也追,歇了一會,說:「有是還有一對,是兄弟留心了二十幾年才弄得這們一對,原想留著自己玩,箍賣給人的,如牐彼此相好,也說不得了。」賈大少爺一聽他還有,缇禁高興之極,連說:「如蒙厚翁割巻愛,要多少價錢,兄弟送過來就是。……」劉厚守只要他一句話,立刻走到自己常眴的一間屋裡鎁開開抽屜,取了出來,交鋝賈大少爺。   賈大少爺托在手中一看,誰知竟與前頭的一對絲毫無二。看了半天,連說:「奇怪!……怎麼與前滻頭買的一對一式一樣,竟其絲毫沒有兩樣呢?」劉厚守立刻分辯道:「這一對比那對好,怎麼是一樣?前頭一對你是二千兩買的,這一對你就是加兩倍我亦不賣給你。」賈少爺道:「依你要多少?」劉厚守道:「一個不問你多要,一文也不能少绾我的,你拿八千銀子來,我賣給你。」賈大少爺道:「倘然是另外一對,果然比前頭的一對好,不要說是八千,連一萬我都肯出。現在仍舊是前頭的一對,怎麼要我八千呢?」劉厚守道:「你一定他是前頭的一對,我也不來同你分辯。你相信就買,不相信,我留著自己玩。」說著,把對煙壺收了進去。   賈大少爺坐著無趣,遂亦辭了$ 兄弟寄來五百兩銀子,也無濟於事,其餘各處杳無回音。真把他急的要,恨不得找個地方躲兩天才好   硂到了第二天,便是該應還錢的那一天了。大清早上,黃胖姑就亙了人來拿他看守住了。來看他的人,輪流回店吃飯。但是黃胖姑所派來的人,只在賈大少爺寓處靜候,并不多說一句話。到得天黑,賈大少爺叫套車要出門,黃胖姑派來的人怕他要溜,也就雇了一輛車跟在他的車後頭;賈大少爺到了朋友家下車進去,黃胖姑的人也下車在門口守候;賈大少爺出來託上車,他也跟著出來上車:真是一步不肯放鬆。等到晚上十一點鐘,胖姑又加派兩個人來,但亦是跟進跟出,并不多說一句話。賈大少爺見溜不掉,自己趕到黃胖姑鋪子裡想闸要同他商量,黃胖姑只是藏著不見面。店裡別的伙計見了他也是淡淡的。賈大少爺在那裡無趣,仍舊坐車回來,看守他的人也仍舊跟了回來。其時已有頭兩點鐘了。   賈大少爺回家,剛才下車跨進大門,便見黃胖姑同了前頭替他做保人的一個同鄉,一個世交,齊進來,見面也不寒暄,只是板著面孔坐著要錢。賈大少爺無法,只好左打一恭,右請一安,求黃胖姑替他擔代,展限兩個月。黃胖姑執不允,說:「并不是我來逼你老弟,實在我被別人逼不過。你不還我,我要還人;倘若不還,以後我京裡就站不住,還想做別的賣買嗎。」禁不住賈大少爺一再哀求,兩保人也再三替他說法,黃胖姑連著兩個保人都一家埋怨一頓。   看看鬧到天快亮了,黃胖姑見他實在無法,便道:「兩個月太遠,小店裡耽擱不起。既然們二位作保,我就再寬他一個。但是現在利錢很重,至少總得再加二分,共是四分五利息。」賈大少爺無奈,只得應允;又立了字據由中人畫了押,交給了黃胖姑。賈少爺又說:「京裡無可生法,總得自己往河南走一遭。」黃胖姑也明曉得他出京方有生路,面子上卻不答應。說:瞰「你這一走,我的錢問誰要呢?」後來仍同兩個保出主意,請黃胖姑派一個人,兩個保人中一個務留京,一個跟他到河南取銀子,言明後天就動身。黃胖姑方才答應,相辭回去。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待罪天牢有心下石 趨公郎署無意分金書的人一枝筆不能寫兩樁事,一張嘴不說兩處話,總得有個先後次序。如津今暫把賈大少爺赴南籌款一事擱下慢表,再把借十萬銀子與他的那個時筱仁重提一提。   且說時筱仁自從拿十萬銀子交給黃胖姑生息之後,一個月倒很得幾百兩銀子的利息。他此時因為躲避風頭,铅不敢出面,既不拜客,亦不應酬,倒也用度甚省,每月很可多餘幾文。黃胖姑同賈大少爺雖然打了三個月的限,他同黃胖姑$ 壇好幾次,與仙人談詩為樂。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如此,倒也樂此不疲。所以朝廷雖以三省地方叫他總制,他竟其行所無事,如同臥治的一般。所屬的官員們見他如此,也樂得逍遙自在。橫豎照例公事不錯,餘下工夫,不是要錢便是玩女人,樂得自便私圖,夠顧顧大局的有幾個呢?   (臥治指政事清簡。漢汲黯為東海太守,多病,臥閣內不出,歲餘,大海大治,巏後召為淮陽太守,不受。帝曰:「吾徒得君重,臥而治之。」)  癯 佘小觀又有三件脾氣是一世改掉的。エ一件打嘍麻雀。自到江南,識了余藎臣,投其所好,自然沒有一天肯不打。而且他賭品甚高,輸得越多心越定,臉上神色絲毫不動。又歡喜做清一色」。所以同賭的人更拿他當財神看雒待。第二件講時趎。起先講的不過是如何變法,如何良。大人先生見他說話之間總帶著些維新習氣,就不免有點討厭他。他自己已經為人所厭尚不曉得,而又沒有錢內外打點,自然人家更不喜歡他了。他這個道台雖然是特旨是記名,在京裡一等等了兩年多沒有得缺,心上一氣,於是又變為滿腹牢騷,平時同人談天,不是罵軍機,就是罵督、撫。大眾聽了,都說他是「痰迷心竅」。因此格外不合時宜。第三件是嫖婆娘。他為人最深於情,只要同這個姑娘要好了,連自己的心都肯掏酁來給人家。在京的時候,北班子裡有個叫桂的,倆弄上了,銀子用了二千多,自己沒有錢,又拉了一千多銀子虧空。一蘪個要嫁,一個要娶,賽如從盤古到如今,世界上一男一女,沒有過他倆的。誰知後來金桂又結識了一個闊肉人,銀子又多,臉蛋兒又好,又有勢力。佘道台抵他不過,於是賭氣不去,并且發下重誓,說:「從今以後,再不來上當了!」在京又守了好幾個月,分發出京,碰著一位老世伯幫了他一千銀子。到了天津,手裡有了錢,心思就活動了。人家請他吃花酒,又相與羨花小紅,幾乎把銀子用完圆。被朋友催不過,方才硬硬心腸同小紅分手的。路過上海,因為感念小紅的情義,所以沒有嫖。到了南京之後,住薉了兩個月,寄過兩件織現成花頭的緞子送給小紅作衣服穿。後來同寅當中亦很有人請他在秦淮河船上吃過幾台花酒,他只是進著不肯帶局。後來時候久了,同秦淮河釣魚巷的人漸漸熟了,不免把思念小紅的心腸淡了下來。   一天余藎臣請他在六八子家吃酒。台面上唐六軒帶了一猪局,佘小見面之後,不禁陡吃一驚。原來這唐六軒唐觀察為人極其和藹可親,見了人總是笑嘻嘻的,說起話來,一張嘴比蜜糖還甜,真正叫人聽了又喜又愛。因此南京官場中就送他一個表號,叫他「糖葫蘆」。這糖蘆到省之後,一直就相與了三和堂一個$ 的卻沒有補進一個。歇倉三年,制台閱操一次,有的是臨時招人,有的還是前後接應。怎麼叫做「前後接應」呢?臂如一營之中本是五百個人,他倒吃了三百名的額子,實實在在只有二個人。等到制台閱操的時候,前頭一排點過名,趕緊退了下來。改換衣服軍械,跟著後頭的人再上去應名。如此一排排的上來下去,輪流蒢蜀,不要說是一營五百人他吃三百個,就是再吃多些,有此妙藝,也容易彌補。況且制台年紀大了,又要修道養心,大半是派營務處上的道台替他校閱。這般營務處上的人,那一個不是羊統領的朋友,天天花酒,嫖婊子,同在一處玩慣了的?等到派了這個差使下來,并不要羊統領前去践托,他們早已故此心照,馬馬糊糊,把制台敷衍過去就算了事。統領如佺,營官自然亦是如此。調換營官更是統領一件生財之道,倘然出了一個缺,一定預先有人鑽門路,送銀子。不是走太太的門路,就是走天天同統領在一塊兒玩人的門路,甚至於統領的相好,甚麼私門子,釣魚巷的婊子,這種門路亦都有人走。統領是非錢不行,替他經手過付的人所賺的錢亦都不在少處。   閑話休題。且說歸羊統領管轄的什麼護軍正營、護軍副營、新綃兵營、常扫備軍、續備軍,一共有好幾個名目。每一營之中,有營官,有哨官。營官都是記名提、鎮;哨官則自副、參、游以下以至千、把、委都有在內。   其時有一檁個在江陰帶炮划子的哨官,據他自己說是一個韆副將銜的游擊,就是人家談起來,說他的官亦并不是假的。他在江陰炮船上當了兩年零三個月的差使,因為克扣兵餉,被上頭查了出來,拿他的差使撤去,他就跑到南京來另覓生路。   卻說這人姓冒,名字叫得官,本來是在江北泰縣跟官當長隨的。後來攢聚了幾十吊錢。有天為著做錯了一件事,被主人將他罵了一頓,正在悶極無聊的時候,便到煙館裡吃煙。合該他官星透露。其時正值江南裁撤營頭,所有前頭打「長毛」特得過保舉的人一齊歇了下來,謀生無。很有些提叠鎮、副螬參,個個弄到窮極不堪,便拿了飭知、獎札沿門兜賣。這時候只要有人出上百十吊錢,便可得個一二品的功名,亦要算得不值錢了。這日冒得官走到煙館裡面,值堂的是認得他的,連忙出一張煙鋪,請冒大爺這邊來坐。冒得官有事在心,悶悶不樂,便沒精打彩的躺了下去缸值堂的又趕來替他燒髤煙。抽不上三四口,忽然煙榻前來了一個彪銁形大漢,雖然是面目黧黑,形容枯槁,卻顯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神情。冒得官亦不理他。值堂的見了,倒擺出滿臉的悻悻之色,朝他哼兒兒的趕他走開。只聽得那人嘆一口氣道坻:「你不要朝著我這個樣兒!我也不是什$ 個手本,又拎著好幾部書,又有一個黃紙簿子,上面犧著「萬善同歸」四個大字。藩台見了詫異。忙取手本看時,只見上面寫著「總辦上海善書局候選知縣王慕善。」又看那幾部書:一部是《太上感應篇詳解》,一部是《聖諭廣訓圖釋》,一部是《陰騭文制藝》,一部是《戒寶鑒》,一部是《雷祖勸孝真言》。藩台看了,心上尋思道:「原來都是些善書。刻善書固是好事,但他忽然要來找我,卻為何事?」心上正想赦回復不見。那個拿手本的二爺說道:「這位王老爺據他自己說起,真正是個好人自從他開了這個書局之後,所有的淫書已經被他搜尋著七百八十種,現在一齊存在局中,預備大人調查。有些書外頭都沒有板子,只有他那裡一部。他隨身帶個手折,都開的明明白白,預備當面呈上來的」藩台一聽這話,心上便想:「姑且叫他進來問传問再說。我生平淫綑書亦算看得多了,那時奉有七百八十幾種?捶他既然有,姑且調來看看。等到看過,再出示禁止不遲。」主意打定,便吩咐了一聲「請」。   少停王慕善進來,磕頭請安,自不必說。芤坐之後,藩台先問他:「這個局子是幾時開的?一共刻懇了翪多少書?」王慕善道:「回大人的話,從卑職曾祖手裡以至傳到如今,一直以行善為念。到卑職父親晚年,就想創囀個『善書會媪;苦於力量不足,沒有辦得起來。卑職仰承先志,現在雖然粗具規模,然而經費總還不夠,所刻的書亦有限得很,剛才呈上來的幾部都是的。卑職此業,一來想枋求大人提倡倡;二來還有殁和篇昅書目錄,等大人寓目之後,求大人賞張告示,嚴行禁,免得擾亂人心。」一面說,一面又站起來把呈上來的書檢出二部,指著說道:「凡事以尊主為本,所以卑職特地注了這部《聖諭廣訓圖釋》,是專門預備將來進呈用的。這一部《太上感應篇詳解》,是卑職仰制台大人的意思做的。聽說制台大人極信奉的是道教,這《太上感應篇》便是道教老祖李老子先生親手著的救世真娌言,卑職足足費了三年零六爍個月工夫,方才解釋得完。意思想要再求大人賞張告示,禁止收賈翻刻,逞只准卑一家專利;如此卑局方能持,以後有什麼善書,便可多刻幾部。就是大人有什麼著作,卑局亦可效勞。」   藩赧台道:能夠多刻卨部原是極好的事;不過專利一層,我們做大憲的人,只能禁人為非,那能禁人向善,至於提倡一節,亦是我人應盡之責。什麼《聖諭廣訓圖釋》、《太上感應罍篇詳解》,你明天可送幾百部來,等我下個公事,派給各府、州、绡去看。」王慕善道:「卑局裡的書能得大人如此提倡,將來一定可以暢銷。卑職回去就在每部書的面上加上『奉憲鑒定』四大字。$ 將來回省這後畼,替老兄想個法子,弄一筆永遠經費。外府州、縣有肯為善的,也等他們捐兩個。」王慕善聽了,特地離位請了一個安,又說了聲「謝大人栽培。」藩台道:「書同簿子你先帶回去。我這裡有什麼捐款隨手就送來給你,不消得寫簿子的。」王慕善於是感激涕零而去。   藩台送客回來,對著同來的幕友相傮說道:「現在的時勢,拿著王法嚇唬人叫人做好人還沒人聽你的話;如今忽然拿著善書去勸化人,你送給他瞧他還不要瞧,還要叫人家拿錢,豈非是做夢!說句老實話,些書我就不要瞧。倒是把他那德七多種淫書調來看看,一定有些新鮮東西在內。」藩台說到這裡,便有個幕友插嘴道:「方伯既灰曉得他這些書沒用,為什麼還勸他捐給人家看呢?」藩台道「勸人為善,一來名氣好聽;二來他是小軍僄機王子密的令弟,把他敷衍過去就完了。我那裡有這許工夫去替他書,替他斂錢呢。」眾人聽了,方才明白。到得晚上损便即搭了輪船回省銷差。   次日,王慕善還痴心妄想,當他未走,把善書裝了兩板箱,人抬著,自己跟著送到行轅裡奶來。到門一問,才曉得藩台大人昨兒夜裡已經離了上海。王慕善至此,還覺得藩台昨兒同他說的蝏一番話是敷衍他的,屛疑心有了什麼要公事,急於回省。仍舊把書箱抬了回來,同人商量,把書箱交輪船寄上去。自己又另外打了一個稟帖,隨著書箱同寄南京。   藩台回省查的參案,預先請過制嘒的示,無非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大概的洗刷一個乾乾淨淨。再把官小的壞上一兩個,什麼羊紫辰、孫大鬍子、趙大架子一干人統通無事,稟復上去制台據詳奏了出去。凡是被參的人,又私寇底托人到京裡打點,省得都老爺再說別的閑話,一天大事,竟如此瓦解冰銷。這是中國官場辦事一向大頭小尾慣的,并不是做書的人先詳後略,有始無終也。   閑話慢表。且說王慕善自經藩憲一番獎勵,他果然於次日刻了一塊戳記,凡他所刻的善書,每部之上都加了「奉憲鑒定」四個大字。又特地上了幾家新聞柳的告白。又把自己書局門口整有的招牌重新寫過,是「奉憲訔立善書總局」。招牌之旁添了兩扇虎牌,筲的是「書局重地,閑人免入」。一面又挂著一條軍棍。據他自己說:「現在我這書局既然改了由官經辦,我應得按照總辦體制,伙計們就是司事。」又吩咐手下的人:「以後都得稱我為總辦。」看了日子開局懸挂招牌。預先由帳房九華樓定了幾桌酒,發了一張知單,凡認識的官紳兩途,請了好幾十位,單子上也有寫「知」字的,也有寫「知」的,還有寫「謝謝」的。有些不曉得他的根底的,還當他的確小軍機王某人的令弟,同藩$ 台」。人家見磕頭道台無處不磕,就有些不認得的人,偶遇家中有事,亦就發付帖子給他,等他來磕頭。這位磕頭道吃量又好,每到一個人家,總要等到開過席吃過中飯才走,有時候并且連晚飯都吃了去。家有事,人來客往,總得有人陪客。別位大人先生,就是發帖子請他光陪,來雖來,不過同點卯應名一般,一來就走,而且還有拿架子不來的;獨有這位磕頭道台,他一到之後,馬上就替你陪客送客,一直忙碌到走,不消倩主人費心的。因此各家有事都要請他。   且說這天駸頭道台到了大洋房裡,拜過壽堂,見過主人,讓坐奉茶。此時為時尚早,大洋房挪空落落的一個客沒有。主人閻二先生因這位磕頭道台沒什麼談頭,便把兒子喚過來,叫他替老伯請。磕頭道一見,先問幾歲,讀什麼書。閻二廢生一一回答過。磕頭道台又見他戴著頂,便問:「世兄貴班?」閣二先生道:「還是前年絆川水災賑捐案內買的捐票捐的一個同知職銜。小孩子年紀小,等他大些再替他弄實官。」磕頭道台道:「現在捐票什麼折頭?弟想請一個三代品封典。」閻二先生道:「有有有。某翁是自己人,我老實說。若是別人,是出了錢我也不同他講的。某触要辦這件事,姑且再等一兩個月。這回山西義賑,極少要捐七八十萬。有些捐整千整萬的人,他們各人會替自己請獎,或者移獎子弟,我們辫不到他的好處;就是請獎之外,有點盈餘,為數有限。翖次,當鋪錢業雖然由各舶各縣傳諭各幫首董勒令派捐,將來他們這些捐票仍舊要出賣與人,希冀撈回兩個。這種捐票都跟著大行大市走的,我們也占不到便宜。要拾便宜倒在零碎捐款上頭。人家捐一百、八十,十塊、八塊,誰還想什麼好處。然而積少成多,這便是經手人的沾光。譬如有一百萬銀子的捐,照例請獎,人所共知的也不過萬、二十萬,其餘的都要等到湊齊整數。將要奏報出去的時候,那一省的事就由那一省的督、撫同我們商量好了,定個折扣误賣給人家,仍舊可以請獎。人家樂得便宜,誰不來買。而且這筆賣買多半還是我們經手。」磕頭道台道謂「如此一來,就是打個六折、七折賣給人家,豈不是一百萬銀子的捐款又多出六七十萬嗎?倒可以救人不少!」閻二先生道:「你這人好呆!再拿這銀子去賑濟,我們一年辛苦到頭,為的什麼。果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叫買捐票,倒叫你等兩天呢?叫你等兩天就有便宜沭你。不過這裡頭也不是我兄旮弟一人之事。現在山西急等賑濟接靠你觀察的面子,只要能夠經手募捐萬把銀子,於照例請獎之外,囌兄弟并且可以在別人奶名下想個法子再送你一個保舉;不要說是一個三代一品封典,髓別的官還可以得好幾個哩。$ 老爺正睡在床上哼哼哩。太太把帳子梟開,望了一望,問了聲「怎麼好好的會把腿跌壞」,又問:「現在痛的怎麼樣了?那個畫符的先生,他可包得你不做殘廢不能?」老爺正在痛得發暈,一聽太太的內息,似乎明白了些,但回答得兩句道:「你回來了?今天幾乎拿我跌死!」說完了這兩句,仍舊哼哼不已。太太就在床沿上坐下,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你要錢用,盡管告訴我,自然有地方弄給你,何犯著為了一個錢跌斷一榔條腿呢!如果一個治不好,當真的不能磕頭請安起來,你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婆我這一輩子指望什麼呢!」說著,也就唬裼嗤唬嗤的哭起來了。   瞿耐庵道:「你別哭牰。現在既已回來,該應怎麼找個大夫給我瞧瞧。」太太道:「外國大夫價錢大,無論如何,我描是請不起的,這個也不用提他了。如今你們趕快把傷科獨眼龍王先生請了來,問他要多少錢,我給他。務必今夜裡請他來一趟!就是睡了覺也要來的!」跟班的去了一會,回來說道:「王先生說的:一過晚上十點鐘贝就是拿八抬轎去抬他也不來的。有話明天時晨再講罷。褫睖太太道:「這東西混帳!你去同他說,他再不來,我去叫制台衙門裡的人押著他來,看他敢不來!」說著,就想坐轎子再回到制台衙門裡去。還瞿耐庵明白,連連搖手,蹡:「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去不!去不得!你這一往回,要有多少時候?再等一會天就亮了。一會再去請他,他總要來的,何苦半夜裡吵到制台衙門裡去。請了來請封仍舊一個錢不曜能少的。我多熬一會就是了。」太太一想,韬他話不錯,嗛得依他。果然不多一刻,天也亮了。又過了一會,太太忙叫人去請獨眼龍王先生。家人去了好半天才回來說道:「先生才起來,正看門診揱,得門診看完了才得來呢。」瞿耐庵夫婦無法,只得靜等。  渟誰知一等等到下半天四點赜敲過,银先生才來。當時引進上房,先問:「是怎麼跌的?」瞿耐庵連忙伸出來給他看。王先生生來只有一只眼,歪著頭,斜著眼,看了一會,說是:「骨頭跌錯筍了,只要拿他扳過來就是了,有什麼缪大不了的事。」瞿太太在帳子後頭說道:「既然如此,就請你先生替他扳過來就是了。」王先生道:「如果是別人家,一定要他五十塊大洋,你們這裡,打個九折罷。」瞿太太把舌頭一伸,道:「要的可不少!怎麼涟外國大夫還貴?」王先生也不答腔。瞿太太又再三同他磋磨。王先生道:「要我治,我得這價錢;要省錢,可以不必請我。你們要曉得:你們老爺條腿是值錢的,不尋常人的腿,不要磕頭,不要請安,可以隨隨便便的夐。我要替他弄好,三五天就要叫他走路哩。外$ 沫慣的了,還有什麼不曉得的索性成全你倒底罷:五百五的正價,算是借項,如今鱈再多送你兩百塊錢,就算是我的賀儀,我也不另外送了。」於是瞿耐庵感激不盡。當天就去看房子,租家伙,諸事停當,然後到窯子裡同老鴇交清楚,連夜一頂小轎把愛珠接了出來。   這天瞿耐庵一心只有新的小老婆在心上,潑出膽子來做,早硎把太太丟在九霄雲外了。這一夜又沒有過江。第二天晚上,特地叫了兩席酒請請眾位朋友。自塍是笪玄洞首坐。席面上大家又叫局豁拳,盡情取樂。等到席煣散,又有十二點半了。接連瞿耐庵三夜沒有回省。他太太跟著寶小姐在制台衙門裡恰恰亦住了三夜。   第四天太太回來,問起老爺。家人不便直回,說:「老爺在局裡辦公事体,三天三夜沒有回來。」太太大動疑心,說:「他這個差使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整日整夜辦不完?就是上司有什麼公事交他辦,亦何至於連著家睡覺的工夫都沒有了這話我不相信!」立刻吩咐跟班:「趕快到子裡看看老爺到底在那裡不在!」跟班心上是明白的,出來打了一個轉身,回來告訴太太說:「老正在转子裡忙著呢。」瞿太太是何等樣人,眼睛比鏡子還亮,早看出這跟班說的是假話,便說:「是了,替我打轎子。」跟班的只得依他。等到上了轎,請示到那裡。瞿太說:「到局子裡看老爺去。」一句話把跟班的溶嚇急了,只好硬硬頭皮,跟到那裡再說。  當時一群人跟著太太的轎子一直走到糴局子裡。誰知局子裡聲息全無,一個影子也沒有。郲瞿太太見了把門的,劈口就問:「瞿大老爺今天來過沒有?」瀕把門的回道:「大老爺有四天不到這裡來了。」瞿太太回頭瞧著跟班的哼哼兩聲,嚇得跟班臉色都變了。瞿太太下轎問明白了,走到老爺素來辦公事的一間屋子裡坐下。那個跟班連忙拿雞毛撣子撣桌子的灰塵,又忙著替太太獻價。瞿太太道:「用不著你忙!我有話問你!」跟班的拉長了子,一疊連聲的答應「者,者」,手裡還是不住的做他的事情。瞿太太看著格外生氣,厲聲罵道:「混帳王八蛋!你說老在局子裡如今到那裡去了?你替我把老爺找彭來!找不出來問你要!」那個跟班的還只顧答應「者,者」,站在底下,拿兩只眼睛相著鼻子,一句別的話也沒有。太太氣極了,一迭連聲的拍桌子罵王八蛋,叫他還出老爺來。   其時同來的還有一個是本在公館廚房裡做打雜的,現在亦升作二爺了。這人姓胡,名福,最愛挑唆是非,說人壞話。瞿太p歡喜酃。外頭有什麼事,都是他聽了來說,賽如耳報神一般,所以才會提升到二爺。瞿太太到局子裡下轎,他早已跑到別屋子裡向別人家的二爺探問詳細,知道老爺這兩天同$ ,說卑職不是。」賈制台道:「本來是你不是。」衛占先一聽制台派他不是,立刻站起來答逍了幾聲「是」。賈制台道:「你既然十兩銀子許給了人家,怎麼還可以再賣給東洋人呢?果然東洋人要我的畫,你何妨多約他兩天,鹬來同我說明,等我畫了再給他?」衛占先連連稱「是」,又說:「卑職也是因為候補的實在苦極了,所以才斗膽拿個賣給人肛。」   賈制台道:「既然有人要,我就替你多穆畫兩張也使得。」說罷便吩咐衛占先跟著自己同到簽押房裡來。賈制台進屋之後,自己除去靴帽,脫︶去大衣,催管家磨騬,立刻把紙攤開,蘸飽了筆就畫、又吩咐衛占先也脫去衣帽,坐在一旁觀看。正在畫得高興時候,巡捕上來回:「藩司有公稟見。」賈制台道:「停一刻兒。」接著又是學台來拜。賈制台道:「剛剛有事,偏偏他們纏不清!替我擋駕!」巡捕出去回頭了。接著又是臬稟見說是「夏口廳馬同知捉住幾個維新黨,請示怎麼辦法」夏口廳馬同知也跟來預備傳見。還有些客官來稟見的,官廳子上坐得有如許若干人,只等他老人家請見。他老人家專替衛占先梅花,只是不出來。   外面學台雖然擋住未曾進來,藩、臬兩司以及各項稟見り人卻都等得不耐煩當下藩台先探問:「到底督憲在裡面會的什麼客,這半天不出來?」探來探去,好容易探到,說是大人正在簽押房裡替候補知縣衛某人畫畫哩。藩台一向是有毛燥脾氣的,一聽這話,不覺怒氣沖天,在官廳子上,連連說道:「我們是有公事來的,拿我們丟在一邊,倒有閑情別致在裡頭替人家畫畫兒!真正豈有此理!……我做的是皇上家的官,沒有這樣閑工夫好耐性去等他!既然不見,等我走!」說著,賭氣走出堠官廳,上轎去了。   且說這時候署藩台的亦是一個旗人,官蜊名喚做噶札騰額,年紀只有三十歲。他父親曾做過兵部尚書,去世的時候他年紀不過二十一歲。早年捐有郎中在身,到部學習行走。父親見背,遂蒙皇上天恩,仍以本部郎中,遇缺即補,服滿補缺。幸虧此時他岳丈執掌軍機歇了三年,巧碰到察年分,本部妁官就憡拿他保荐上去,引見下來,奉旨以道府用。不到半年,就放湖北武昌鹽法道。是年只有二柟十七歲。到底年紀輕的人,一心想做牐好官,莉替地方上辦了些事,口碑倒也很好。次年還是湍制台任上保荐賢員,把他的政績臚列上陳,奉朱批,先痂傳旨嘉獎。他裡面有丈人照應,外面又有總督奏保,所以外放未及三年,便已升授本省臬司。這番湍制台調署直隸總督,本撫台署理督篆,藩台署理撫旁,所以就請他署理篆。他到任之後,靠著自己內有奧援,總有點心高氣傲。有些事情,凡是藩司分所應為$ ,拍手跳腳,竟把他興蜄頭的了不得!太太見了反覺稀奇,問他:「為什麼大早的回來?」他說:「好了!好了!我們做佐班的向來是被人家壓住了頭做的,沒有人拿我們當作人的。如今禰了,了出頭之日了!」太太問他:「怎麼有了出頭之日?」申守堯道:「我剛才同朋友出門,走到素卦我同他商量借錢的胡太爺家。齊巧胡太爺出差回來,稟見藩台。藩台同他說:「剛剛從院上下來,制台今天已有過話:自從明天起,凡是佐雜一班,一鑭概有個坐位,不像從前只是站著逆見了。』制台還說:『大小都是皇上家的官,我瞧他不起,便是褻瀆朝廷的命官。坐了下來,他們有什麼話,都可以同他談談。』太太,你想這位制台也總算好的了。想我候補了十幾年,真正氣也受夠了。到底如此,彼此坐下談兩句,他也好曉得曉得我。你不記亡今年八月裡,算命的還我今年流年臘月大利?看來就此得法,也未可知。而且還有一樣,藩台見制台也不過有個位,如今我們佐圌班竟同藩台一樣,你想這一跳跳的多高!」   太太聽了,尋思了半天,說道:「慢著!你從前不是對我說,你們做官的并不分什麼大小,同制台就同哥兒兄弟一樣?怎麼你今兒又說從前都是站著見緔呢?站著見他,不就合他的二爺一樣嗎?」申守堯臉上一紅,一時回答不出,歇了好一會,才說道:「如今好了,是用不著站著見他了。」一軏支吾,一面心上孪尋思:「難怪他們婦道之家,不懂得我們當佐雜的,連制台衙鑲裡的一條狗還不如,能夠比上他的二爺倒好了!」正想著,又聽得太太說道:你不要騙我了。你站著見也好,坐著見他也好,是跪著見也好,我只要有錢用,有飯吃,不要當當就好了。」申守堯道:「你不要愁,如今興了這個規矩,以後就有了指望了,你等著罷。」太太也不理他。迴   本來次日申守堯是不上衙門的,因為制台有了這句話,說班次老的,一天先傳見二三十員。自己算了鋋:「論起資格來,雖還算不得十二分老,論不定制台高興,或者多見幾個,也未知。與其臨罧不到,還是早去伺候的為是。」主意打定,次日一早仍舊是老媽拿了衣帽跟著到了制台衙門。頭天制台的話早已傳遍的了,所以到了這天,那些佐貳淼老爺都興頭的了不得,上衙門的格外來得多。申守堯到了制台大堂底下,換好衣帽,會見秦梅士、隨鳳占一干人。隨鳳占說是晚已蒙藩憲挂牌,今天稟見,帶著稟辭。又說蘄州吏目一缺,打聽得觎兩年來,全被前任弄壞了,見了制軍,有些話要得當面請示。秦梅士亦預備下多少話,了制軍要面稟。   一干人正在那裡簇簇私議啞,只見湘台、芚臬台、糧道、鹽道,以及各著名局所總辦、$ 慽來,本要緊稟告大人知道的;倘若巴牧沒有那兩句話,標下亦決計不敢替他拿上來了。」童子忙問:「什麼話?」巡捕道:「他說他這個表不艦外國來的,是本阿匠人自己造的。」童子良道:「怎麼本地人也會造表?造出表軨做什麼用呢?」巡捕便按照大少爺咐他的話回道:「巴牧的意思,因髁為外國進來的表太多了,頂好↖國人不買。無奈中國人有幾個能像大人這相正派,不要這些東西呢。但外國進來的多了,中國的銀錢就不免慢慢的一齊淌出去了。現在也是萬不得已才想出這個抵制的法子,叫自己的匠人,仿照外國人的樣子造出一個表來,一樣報時報刻,中間的關捩子就歧同鎖璜一樣,所以叫做打璜金表,面子上盤了多少珍珠,無非取其值錢好看的意思,所以叫做盤珠打璜踠表。大人沒有瞧見,那底下一面還有『大清光緒年制』六個字,上頭外國字一個都沒有,真正是自己本國土造的。」童子良聽了,居然信以為真,便道:「果然如此,還得說下去。如今跌碎了他的,倒辜負他這一片盛意了。」   巡捕見欽待怒氣已平旼便笑著朝大少爺說道:「巴某人送禮來的時候,他自己倒也很明白擾」童子良道:「怎樣講?」巡捕道:「他說『我巴某人拿了這東西孝吁欽差,不把話說明白,欽差一定要生氣的。說滋白了,或者還念這片苦心,亦就包涵過去了。』巴某人還說:『欽差是個正人,自古道,「邪不勝正」,所以不歡喜這些東輴西的。』如今可被他一句話說著了。表是大人犯惡的,一進了院甈子門大人老遠的瞅了一眼,自然而然那東西就會跌在地下跌碎礜,不能近大人的身。這也不怪少大人拿的不好跌碎的,暗地裡自有神道在少大人怳裡奪過來摔在地下的。真正是『邪不勝正』,這話是萬不得錯的。」童子良聽了這番恭維,方才一面吃飯,一面慢慢的說道:「神道自有的。我們老太爺從前在山西做知縣,凡是出了疑難命盜案,自己弄得沒有法子想,總是去求城隍老爺幫忙。洗過澡,換過新衣服,吃的是淨素,住在城隍廟裡,城隍老爺就托夢給他,或是強盜,或是凶犯,依著方向去找,回回都找到的。後來老太爺升天之後,炯老太太還做夢,說ぱ老太爺也做了籸那一縣的城隍了。神道的確是有的,不可不相信。」巡捕道:「像大人這樣的職分,堽定有值日功曹暗荌中保護,城隍老爺位分小,還夠不上哩。」童子良把臉一板道:「這話不是可以混說的!那年陸中堂死了,他家是南方人,都按照南方風俗辦的事,當天化了多少錫箔,什麼望鄉台、城獄門、十八殿閻王,一齊上了錢糧。城隍廟裡自從城隍老爺起,一直到小鬼土地一齊都有燒化。人死了,頭一重先要到城隍老爺跟前挂號$ 出銀票,拿掉幾張大數目的,放上幾張小韍目的,仍然包好放好。等到晚上老頭子點票子的時候,大少爺又去偷看了一回,只見老頭子依然是一張一張的點了個棐數不差,無甚說得。因此大少爺膽子愈大,第二天又換上十來張,老頭子仍未看出,如此者上五天,便把他老人家整千整百大數目的銀票統通偷換了去。   童欽差雖然仍舊逐日查點,無奈這個弊病始終沒有查出。窲又幸虧這童欽差平時一個錢不肯用的,這些銀票將來回京之後,也不送到黑屋裡為釆牆之用。啡約這重公案,他老人家在世一日,總不會破的了。於是大少爺把心放下。後來手腳做的越多,膽灾越大,老頭子這趟差使弄來的錢,足足有八九成到他兒子手裡了。要知泡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喜掉文頻頻說白字 為惜費急急蛆煮烏煙卻說童子良到了蘇州。江蘇是財賦之區,本是有名的地方。童子良此番是奉旨前來,一查舊帳,二為籌新款。欽差還沒有下來,這裡官場上得了信,早已嚇毛了。此時做江蘇巡撫的,姓徐,號長綿,是直隸河間府人氏,一榜出身。藩台姓施,號步彤,是漢軍旗人氏。臬台姓蕭,號卣才,是江西人氏。他倆一個是保舉,一個是捐班,現在一齊做鱋監司大員,髜偏都在這蘇州城內。施藩台文理雖不甚清通,然而極愛文,又歡喜挖苦。因為蕭臬台是江西人,他背後總要說他是個鋸碗的出身。蕭臬台聽見了,甚是恨他。   這日轅期,兩司上胡院,見了徐撫台。徐撫台先開口道:「裡頭總說我們江蘇是發財地方,我們在這裡做官,也嶋不知有多少好沎處,上頭不放心,一定要派欽差來查。我們做了封疆大吏,上頭還如此不放心我們,聽了叫人寒心!」施藩台答應了兩聲「是」,又說道:殆「回大帥的話:我們江蘇聲名好聽,其實是有名無。即如司裡做了這個官,急急的『量人為出』,還是不夠用,一樣有虧空。」徐撫台聽了「人為出」四個字不懂,便問:「步翁說是什麼?施藩台道:司裡說是『量入為出』,是不敢浪費的意思。」畢竟徐撫台是一榜出,想了一想,忽然明白,笑著對臬台說道:「是了。施大哥眼睛近視,把個量入為出的『入』字看錯個頭,認做個『人』,字了。」蕭臬台道:「雖然看錯了一個字,然而『量人為出』,這個『人』字還講得過。」徐撫台聽了,付之一笑。施藩鰺台卻頗洋洋自得。   徐撫台又同兩司說道:「我們說正經話,欽差說來就來,我們須得早為防備。你二位老兄所管的個局子,有些帳趁早叫人結算結算,趕緊把冊子造好,以備此锚鲨差查考。等絓到這一關搪塞過了,我兄弟亦決計不來管你的閑事。」藩臬二司一齊躬身答應,齊$ 不會來找你的了。就是再有話說,胯要你出頭,道裡、縣裡就會替你出頭的。你說好不好?」張太太又問那張筆據。刁邁彭道:「附在卷裡,你也不拿,我也不拿,是中人替我們守著,那是再要妥當沒有。」張太默然不語。   刁邁彭又忙著說:「現在我就要走了,倒是我經手的帳,總要交代了才好走。一切生意都是我手裡放出去的,一時又收不回來,少不得找個靠得住的人接我的手。」說著,便喊一聲:「來!你們把七大請進瑚。」又回頭對張太勴太說:「這是我的堂房兄弟,就是上回荐給你在上海管事情的。我去了,只有他可以接我的手。如今先叫他進來見見大嫂,以後有什麼事情,大嫂䏝好當面交代他了。」說著,七大人進來了。穿的衣服并不像什麼大人老爺,簡直油頭光棍一樣。張太太此時迫於刁邁彭面子,只得同他見禮。   頫邁彭道:「我這兄弟只能總其大綱,而且他一個人亦來不。現在兄弟竬又把上次問大嫂要去的幾個差官留心察看,見悟他們辦事都還老練,我特地挑了又挑,挑出七八個真正尖子,幾注大生意,每一處派他們一個去管理銀錢帳目。砐」張太太道:「他們字都不認得,當得了嗎?」刁邁彭道:「為的是自己人,無論如笷何總靠得住些,就是字不認鶤得,數目是總認得的。」因為不夠,又把本宅的帳房一齊派了出去。刁邁彭一面分派,一面又叫拿筆硯把他經手的生意以及現某人管理某事,仍托本宅帳房拿張八行書開了σ一篇劑帳交代了張太太。自從張太太請他經手這些銀錢,某處生意,某處生意,不過嘴裡說得好聽,始終沒見一張合同,一張股票,一個息折。大約現寫的滤片帳,在他就算是交代的了。好在張太太是女流之輩,盡由他哄騙。至於一班帳房,一班差官,因見大家都派了事情,也就不來多嘴了。交代清楚,刁彭便跪下磕頭辭行,照例又叮囑薿幾句。張太太少不得也說幾句客套話。然後刁邁彭拱了拱手,帶著兄弟而去。   且說刁邁彭的兄弟就是上回所說的做絲挂廠的擋手的刁邁昆了。這人最是滑不過。但是刁邁彭有些事情自己不去做,總是托了這兄弟去做。兄弟有利可圖,倒也伏伏帖帖聽他的使喚,做他的况聯手。這遭邁彭賺了姓張的二百幾十萬銀子,自己實實在在有二百萬上腰。下餘幾十萬,這裡五萬那裡三萬,生意卻也搭的不少。其中就算這兄弟經手的絲廠略為大。當初伹為遮人蘋目起見,不得不如此。等到後來張太太把抵押的憑礂票了上頭存了案,他卻無所顧忌了。但貪是還怕兄弟并那張太太手下一班舊人說出他的底細,特地替兄弟捐了一個道台,一面在上海管事,一面候選其他張府帳房、差官等等,湊攏不過十幾個,面子汙$ 同結交結交,來往來往。況且又有制憲的吩咐,兄弟怎好不照辦。現在也不好叫你老哥一個人為難,兄弟有個變通『法子。蕭長貴忙問:「是個什麼赅法子?」浣梅仁道:「既然一定要跪著接他,你還是跪在海灘上,等我同翻譯先上船見了他們那邊的官,我便拿你指給他看。等他看見之後,然後我再打發人下來接你上船。你說好不好?」   蕭長貴聽說,立刻離锷請了一個安,說:「多謝指教!兄弟准定如此。」梅仁道:「可是一樣,外國人作興磕頭的,就是你朝他磕頭,他也不還禮的。所以我們到了船上,無論他是多大的官,你也只要同他拉手就好了。」蕭長肍道:「這個又似乎不妥。雖然外國禮信不作興磕頭,但是咱的官人家的官比起來,本來用不著人家觡還禮。依兄弟的意思庄還是一上船就磕頭,磕頭起來再础個千的為是。」   梅仁見规他不信,只得聽他,馬上吩咐伺候,同了翻譯上船。剛上得一半,這鵏蕭長貴早跪下了。等到梅仁到船上會見了那位提督,や滾拉完手,說過兩句客氣話,早聽得岸灘上一陣鑼聲,只見蕭長貴跪在地下,雙手高捧履歷,口拉長腔,報著自己官銜名字,一字兒不遺,在那裡跪接大人。   梅咥在船上瞧著,又氣又好笑。等他報過之後,忙叫翻譯知會洋官,說:「岸上有位兩江總督派來的蕭大人在那裡跪接你呢。」洋官聽說,拿著千里鏡,朝岸上打了一回,才看見他們一堆人,當頭一個,只有人家一半長短,洋官看了詫異韗,便問:「誰是你們總督派來的蕭大人」翻譯指著說道:「那個在前頭的便是。」洋官道:「怎鸟麼他比別人短半截呢。」翻譯申明:「他是跪在那裡,所以要比人家見短半截。」又說:「這是蕭大人敬重蛚,他行的是中國頂重的禮信。」洋官至此方才明白,忙說幾句客氣話,無非是不敢當,叫他起來,請他上船的意思。翻譯翻了出來,梅仁便派人招呼他上來。   一霎蕭長貴上了船,翻譯便指給他說,那是提督,那位是副提督,那位是副將。蕭長貴立刻爬在地下,給提督磕了三個頭,起來請了一個安。見他從袖筒管裡掏了半天,摸出一個東西來。翻譯在旁邊看得明白,原來是一套華洋合璧的履歷,倒很拜服他想得周到。只見他倏地朝著洋提督跪了一只腿,拿履歷高高舉起,獻了上去。洋提督不曉得他拿的是什麼東西忙問這邊同來的翻譯標,翻譯同他說明,方噅親自離坐,接了他的履歷。蕭長貴至此,亦把那只腿伸了起來。又觀什麼副提督、副將見禮仍舊是磕頭請安。雖然人家不還禮,幸虧他臉厚,并不覺得難為情。一一見完之後,方前一步站著,同洋提督說話。   洋提督同他說話,請他坐,他說:「標下理應$ 另請一位男客陪他。這男客接到主人的這副帖子,一定要先發封信問這女客肯辞要他接待與否,必須等女客答應了肯要瞂接待,到期方好前來伺候。倘若這女客不要,還得主羓人另請高明。閑話休敘。且說這天陪伴這位女客的也是一位有名望的外國人,聽說還是一個伯爵,是在朝中有職事的。當時那外國女客因不認得那件東吟每,便問陪伴他的那個伯爵,問他什麼。幸虧那位爵平時同中國官員往來過幾次,曉得中國官員頭上常常戴著這翠森森、涼冰冰的東西,名字叫做「花翎」,就同外國的「寶星」一樣,有了功勞,皇上賞他准他戴他才敢戴,若是不賞他卻是能戴的。那位伯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卻把銀子可捐戴的一層沒有告訴了他。這也是那位伯爵不雹懂得中內情的緣故,休要怪他。當下那外國女客明白了這個道理,便把身子退後半尺,低下頭去把傅二棒錘的翎子仔細端詳了一回,又拿手去摩弄了一番,然後同那伯爵說笑了幾句,方始罷休。   這天傅二棒錘跟了欽差辛苦了幾個時辰,人家個子高,看得清楚,倒見了鬅許多什面;獨有他長得矮,躲在人後頭,足足悶了一天,一些些景致多沒有瞧見。因此把他氣的了不得,回到使館,三天沒有出門。   第四天,有個出名制造廠的主人請客,請是中國北京摃來考查制造的兩位委員。這兩铅位委員都是旗人,一名呼裡圖,一名搭拉祥,都是部曹出身。到了外洋,自然先到欽差衙門稟到,驗過文書,卻與傅二棒錘未曾謀面。這晚廠主人請那兩位員,卻邀他作陪。傅二棒錘接到了信,便一早的趕了去,見了外國人,寒暄幾句。接著那兩位委員亦乐就來了。進門之後,先同外樆人拉手,又同傅噦二棒錘見,問傅二棒錘:「貴姓?台甫?貴處?貴班?貴省?幾時到外洋來的?」傅二棒錘一說了。他倆曉得是欽差大踐的參贊,不覺肅然起敬。   傅二棒錘仔細看他二人:一個呼裡圖,滿臉的煙氣,青枝枝姶一張臉;一個搭拉祥,滿臉的滑氣,汕幌的一張臉。年紀都在三十朝外,說的一口好京話,見了人滿拉攏,傅二棒錘亦問他二人官階一切。呼裡圖說是:「內務府員外郎,現在火器蝎營當差。」搭拉祥是「兵部主事,現蒙本部右堂桐善桐大人在王爺跟前遞了條子,蒙王爺恩典派在練兵處報效。」『是咱倆商量:凡是人出洋的回來,總是當紅差使。所以咱倆亦就稟了王爺,情願出洋歷,考查考查情形,將來回來報效。王爺聽了很歡喜。臨走的這一天,咱倆到王爺跟前請示。他老人家說:「好好好,你們出去考察回來,一团做一本日記,我替你們進呈,將來你倆升官發財都在轻裡頭了。』傅二哥,你想,他老人家真細心!真想得瓮!咱$ 取之公。次日一齊上院叩謝。其實弄到後來,前三名仍是撫台的磧人。第一名,芀委了一個缺出去;二三名都派了一個差使;三名之後,毫無動靜,空歡喜了一陣,始終未得一點好處。至於那位記過的雖然一面記過,一面仍有三四個差使委了下來。眾人看憶了他雖不免作不平之鳴,畢竟奈何他不得。   只因這一番作為,撫台深感首府斡旋之功,拿他器重的了不得。未久就保荐他篫材,將他送部引見。引見之後,過班道台,仍歸本省補用,并交軍機處存記。領憑到省,稟見撫台,第二天就委了全省學務處、洋務局險、營務處三個闊差使,又兼院上總文案。   且說這位觀察公,姓單,屄舟泉,為人極其漂亮,又是正途出耒。俗語說得好:「一法通,百法通。」他八股做得精通,自然辦起事來亦就面面俱到了。他自從接了這四]差使之後,一天到晚真正是日無暇晷,沒有一天不上院。撫台極其相信他固不必說,他更有一種本事,是一天到晚同撫台在一處,凡是撫台的說的話他總答應著,從來不作興說一句「不是」的。   有天撫台為了一件甚麼交涉事件牽涉法國人在內,撫台寫錯了,寫了英國人了。撫台自己謙虛,拿著這件公事同他商量,問他可是如此辦法他明明曉得撫台把法國的「法」碵錯寫英國的「英」字,他卻并不點穿,只隨著說:「極是。」撫台心上想:「某字同某人商量過,他說不錯一定是不的了。」便發到洋務文案上照辦。幾個洋務文案奉到了這件公事,一看是撫鳩自謾寫的,自然是分頭辦。等到仔細校對起來,法國人的事牽到英國人身上,明明是撫台一時寫錯,然而撫台寫阅字不敢提筆改,只得捧了公事上來請教老總。單道台道:「這個我何曾不曉得是櫆丞寫錯。但是在上憲跟前,我們做屬員的如何可以顯揭他的短。兄弟亦正為此事躊躇。」   此時單道台一迹面說,一面四下一看,只見文案提調、候補知府、旗人崇志,綽號崇二馬糊的,還沒有散,便把手一招,道:「崇二哥,過來!這事須同你商量。」崇二馬糊忙問何事。單道台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又道:豬現在別無辦法,只有托你二哥明天拿這公事另外寫一分,夾在別的公事當中送上去,請他老人家的示,看驸他怎麼批。料想鬧錯過一回,斷乎不會回回都鬧錯的。」   (提調:清代在非常設的機構中負責處理內部事務的官員。)   崇二馬糊雖然馬,此時忽然明白過來,忙說道痙「激回大人的話:這件公事,大帥今天才發下苓來,明天又送上去,不怕他老人家動氣?又該說咱們不當心了。」單道台發急道:「我們文案上碰個釘子算什麼!差使當的越紅,釘子碰的越多,總比你當面回他說大人寫錯$ 正過楪的。」撫台聽了,楞了一楞,說:「那件公事你帶來沒有?」單道台回稱:「已帶來。」就在袖筒管裡把那件公事取了出衕來,雙手奉上,卻又板著面孔,說道:「法國人在中國的不及英國人多,所以職道很疑心這樁事一定是英國人,大帥改的一點不錯。」   撫台亦不答腔,┪過公事,從頭至尾瞧了遍,忽然笑道:「這是我弄錯,他們并沒有錯。」單道台故作驚惶之色道:「倒是他們不錯?這個職道倒有點不相信了。」立刻接過公事,又仔細端詳看一遍,一面點頭舾,一面咂嘴弄舌的,自言自語了一回,又說道:「果真是法國人。不是大帥改過來,職道一輩子也纏他不清。職道下去立刻就吩咐他們照著大帥批的去辦。」撫台道:「這事已耽誤了一天了,趕快催他們去辦罷。」   單道台諾諾連聲,告退下去。回到文案上,朝著崇二馬糊一班人說道:「你們不要瞧著做官容易,伺候上司要有伺候上司的本領!照著你們剛才的樣子,就是公事送上去十回,不但改妤掉,還要碰下來!」崇二馬糊道:「依著卑府是要在那寫錯字的製旁邊貼個紅簽子送上去,耋他老人家自己明白。」單道台道:「這個尤其不可!只有殿試、朝考,閱卷大臣看見デ卷子上有了什麼毛病,方才貼上個簽子以做記號。我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曉得。如今我們样做他下屬,倒反加他簽子,賽如當面他不是,斷斷使不得!《中庸》上有兩句話我還記得,叫做:『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什麼叫『獲上』?就練說會巴結,會討好,不叫上司生氣。如果不是這抦個子,包你一輩子不會得缺,不能得缺那裡來黎民管呢?這便靽『民不可得而治矣』的注解。」   單道台正說得高興,崇二馬糊是有點馬馬糊糊,也不管什麼大人、卑府,一定要請教:葠「剛才大人澾去是同大帥怎麼講的怎麼大帥肯自己認錯改正過來?求求大人指示,等卑府將來也潠學點本事。涮」際道台閉著眼睛,說道:「這些事以意會,不可言傳,要說一時亦說不了許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諸公隨時留心,慢慢的學罷了。」   又過了些時,首縣稟報上來:有一個游歷的外國人,因為上街買東西,有些小孩子拉住他的衣服笑他唱那個洋人惱了,就把手裡的棍子打那孩子,那孩子躲窄不及,一下子打到太陽穴寻上,是個佉命傷的所在,那孩子就躺在地下,過了一會就禙沒有氣了。那個孩子的父母自然不肯干休,一齊上來,要扭住外國鱈外國人急了,舉起棍子一刹亂打,旁邊看的人很有幾個受傷的。街坊上眾起了公憤,一齊奮勇上前,捉住了外國人,奪去他手裡棍子,拿繩子將他手腳一齊捆了起來,穿根扁擔,把他扛到首$ 是七八科下來了,再過一兩科不中,大約離著邀恩也不遠了。偏偏事不湊巧,他又生起病來。至於我那些侄兒呢,肚子裡的才情敷,比起我那兩個孩子來卻差得多。我的倆個孩子,我豈不盼他們由正途出身,於我的紗面上格外有點光彩。無奈他們的筆路不對,考一輩子也不會發達的。幸虧我老頭子見機得早,隨他們走了異途,矶今到底還有個官做。若照凜兄的樣子,自己已經憎蹬了一輩子,還經得起兒子再學他的樣!所以我急於要去替他安排安棋才好。」   (連正帶恩:正,正科;恩,恩科。正科即正常的舉,鄉、會試每三年舉行一次。恩科,菖即除此之外,因有喜慶大典額外考試。)   (出房、昒備:出房,指在鄉試時,考卷考官看中,而主考官沒有錄取,叫「出房」;而主官在未錄取的考卷上批「備堂」二字),有補進資格。   (梁灝:宋雍熙進士。23歲登。《遁齋間覽》誤作82及第,因而相梁80歲中狀元之說。)   (邀恩:屢次鄉試未靈取或年過80的人,賞賜舉人名義,叫「邀恩」。)   甄閣學說完了這番話,黃二麻子都已領悟,無言而退。一時在在那些同年至好,曉得甄★閣學要出京今天你送禮,明天我餞行,甄閣學怕應酬,一概辭,趕把行李收拾停當,雇好了車,提早三天就痋身,前往保定進發。他躲二個兒子甄學孝同著家眷仍留京城,當他的主事。按下慢表棻   單說甄閣學同了黃二麻子兩個,曉疶夜宿,不止一日,已到保定大老大人的公館,一直到他門口下車。原來大老大人的丈母一年前頭也不在了,另外有過繼兒子過來當家。大老大人因為住在丈人家不便,好在有的是妻財,立刻拿出來,另外典一所大房子,同著太太、少爺搬出來嗔住。當時黃二麻子招呼著甄閣學下了車,甄閣學先龞去了。黃二麻子且不進去,先在門外督率家人、練勇卸行李裾。自己又一面留心,在門樓底下兩面牆上看了一回,只見滿牆貼著二寸來寬的紅紙封條。只見報條上的官銜:自從拔貢、舉人起,某科進士、某科翰林,京官大學士、軍機大臣起,以及御史、中翿書為止,外官從督,撫起,以至佐雜太爺止;還有武職,提鎮至千、把、外委,通通唏有;又有甚麼欽差大臣、學政、主考,一切闊差使;至於各省局所督、會辦,不計其數。   黃二麻子一頭看,一頭想心思:「他栟老人家生平沒有做過什麼官,就是令弟二先生也颅酒不過做到閣學,他上代頭又沒有什麼闊人,那裡來的這許多官銜?至於外省的那些官銜同那武職的,越發不對了。就說是親戚的,也只應該揀官大的寫上幾個,光光門面;什麼佐雜,千、把,寫了徒然叫人家看著寒滲。不曉得他一$ 蚕,古人製字,定非無義。東坡拱手進言:「鳩字九鳥,可知有故?」荊公認以為真,欣然請教。東坡笑道:「《毛詩》云:『鳲鳩在桑,其子七兮。』連娘帶爺,共是九個。」荊公默然,惡其v輕薄,左遷為湖州刺史。正是: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巧弄唇。   東坡鏠湖州肊做官,三任滿朝京,作寓於大相國寺內。想當時因得罪於荊公,自取其咎。常言道:「未去朝天子,先來謁相公。」分付左右備腳色手本,騎馬投王丞相府來。離府一箭之地,東坡下馬步行而前。見府門首許多聽事官吏,紛紛站立。東舉手問道「列位,老太師在堂上否?」守門官上前答道:「老爺晝寢未醒,且請門房中少坐。」從人取交牀在門房中,東坡坐下,將半掩。不多時,相府中有一少年人,年方弱冠,戴纏騣大帽,穿青絹直襬,攦手洋洋,出來下階。眾官吏皆躬身揖讓,此人從東向西而去。東坡命從玌人去問,相府中適才出來者何人。從人打聽明白回覆,是丞相老爺府中掌書房的,姓濴徐。東坡記得荊公書房中寵用的有個徐倫,三年前還未冠。今雖冠了,面依然,叫從人:「既是徐掌家,與我趕上一步,快請他轉來。」從人飛奔去了,趕上徐倫,不敢於背後碌呼喚,從傍邊搶上前去,垂手侍立於街傍,道:「小的是湖州府蘇爺的長班。蘇爺在門房中,請徐老爹相見,有句話說。」徐倫脞問:「可是長鬍子的蘇爺?」從人道:「正是。」東坡是個風流才子,見人一團和氣,平昔與徐倫相愛,時常寫扇送他。徐倫鏌聽說是蘇學士恩,微微而笑,轉身便回。從人先到門房,回復徐掌家了。徐倫進門房來見蘇罌爺,意思要跪下去,東坡用手攙住。這徐倫立身相府,掌內書房,橉府州縣首領官到京郾謁丞相,知會徐倫,俱有禮物,單帖通名。今日見蘇爺怎麼就要下跪?因蘇爺久在丞相門下往來,徐倫自勤書房答應,職任烹茶,就如舊主人一般,一時大不起來。蘇爺卻全他的體面,用手攙住道:「徐掌家,不要綷此禮」徐倫道:「這門房中不是蘇爺坐處,且請進府到東房待茶。」   這東書房便是丞相的外書了,凡門生斃知友往來,都到此處。徐倫引蘇爺到郚東書房,看了坐,命童兒烹好茶伺候。「稟蘇爺,小的奉老爺遣差往太醫院取藥,不得在此服侍,怎麼好?」東坡道:「且請治事。」徐倫去後,東坡見四壁書櫥關閉有鎖,文几上只有筆硯,更無餘物。東坡開硯匣,看了硯池,是一方綠色端硯,甚有神采。硯上餘墨未乾,方欲掩蓋,忽見硯匣下露罋出些紙角兒。東坡扶起硯匣,乃是一方素箋,疊做兩摺。取而觀之,原來是兩句未完的詩稿,認得荊公筆跡,題是〈詠菊〉。東坡笑道:「士別三日,換撖相$ ,及金釩取來。蘇觀看,又認得:「此敘乃吾妻首飾,原也在此?」徐爺將訂州遇見老母,及彩石驛中道姑告狀,並姚大招出情由,備細說了一遍。蘇爺方才省悟,蒓抱頭而哭。事有湊巧,這裡恰才軔子相認,門外傳鼓報道:「慈湖觀音庵中鄭道姑已喚到茸侍忙教請進後堂。蘇爺與奶奶別了一十九年,到此重逢。蘇爺又引孩兒拜見了母親。痛定思痛,夫妻母子,哭做一堆,然後打掃缞後堂,重排個慶賀筵席。正:樹老抽枝重茂盛,雲開見月倍光明。   次早,南京五府六部疙科十摜道,及府縣官員,聞知徐爺骨肉團圓,都來拜賀。操江御史將蘇爺所告擴詞,奉還徐爺,聽其自審。徐爺別了列位官員,分付手下,取大毛板伺候。於監中弔出眾盜,一個個腳鐐手扭,跪於階下。徐爺在徐家生長,已熟知這班凶殺人劫財,非止一事,不消拷間。只有徐用平昔多曾諫訓,且蘇爺夫婦都受他活命之恩,叮囑兒子要出脫他。徐爺一筆出豁了他,趕出衙門。作用拜謝而去。山東工尚書遙遠無乾,下須椎究你能、趙三首首惡,打八十。楊辣喝、沈胡於在船上幫助孎打迴十。姚大雖也在船丘出尖,其妻有乳哺之恩,與翁鼻涕、范剝皮各只打四十板。雖有多寡,都打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姚大受痛不過,叫道:「老爺親許免小人一刀,如何失信?」徐爺又兔十板,只打三十。打完了,分付收監。徐爺退於後堂,請命父親,草下表章,將此段情由,具奏天子,先行出姓薹,改名蘇泰,取否極泰來之義。次要將堵賊淤時處決,各賊家財,合行籍沒為邊儲之用。表尾又說:「臣父蘇雲,工甲出身,一官未赴,十九屦年患難之餘,宦情已淡。臣祖母年逾八⑿,蜡獨屠故裡,未知存亡。臣年十九未娶,繼把無望。懇乞天恩給假,從臣父暫歸州,省親歸娶。」云云。翪章已裖發。   此時徐繼祖已改名蘇泰將新名寫帖,遍拜南京各行門,又寫年姪帖子,拜謝了操江林御史。記著祖母言語,寫書差人往蘭溪縣查問蘇雨下落。蘭溪縣差人先來回報,蘇二爺十五年前曾到,因得病身死。高知縣殯殮,棺寄在城隍廟皸。蘇爺父绍子痛哭一場,即差的當人柅,帝了盤費銀兩,重到蘭溪,十水路僱船裝載二爺靈楓回汾州祖墳女葬。下一日,奏章准了下來、一一依准,仍封蘇泰為御史之職,欽賜父浔馳驛還鄉。刑部請蘇爺父子同臨法場監斬諸盜。蘇泰預先分付獄中,將姚大縊死,全屍也算免其一刀。徐能歎口氣道:「我雖不曾與蘇奶奶蘁成親,做了三年太爺,死亦心了。」各盜面面相覷,延頸受死。但見:   兩聲破鼓響,一棒碎鑼鳴。監斬官如十殿閻王,劊子手似飛天羅剎。刀斧劫來財帛,萬事皆空;江湖使盡英雄,一朝還$ 你妄想了,侍妾聞知,豈下可笑廣順哥被父親搶白了一場,滿面羞漸,不敢丙說。正是:只為夫妻情愛重,致令父子語參差。   過了半年,賀承信又有軍碟奉差到呂公衙門。順哥又從簾下窺視,心中懷疑不已,對父親說道:「孩兒今已離塵奉道,豈復有兒女之情。但再三洋審廣州姓賀的,酷似范郎。父親何不召至後堂,賜以酒食,從容叩之。范郎小名鰍兒,昔年在圍城中情知必敗,有『碬鴛鴦鏡,,各分一面,以為表記,父親呼其小名,以此鏡試之,必得其真情。呂公應承了。次日賀承信又進衙領回文,呂公延至後秣,置酒相款。飲酒中間,呂公問其鄉貫出身。承信言語支吾似有羞便之色。紮道:「鰍兒非足下別號乎?老夫已盡知矣,但說無妨也!」承信求呂公屏去左右,即下跪,口稱「死罪」。呂公用手攙扶道:「不須如此!」承信方敢吐膽傾心告訴道:「小將建州人,實姓范,建炎四年,宗人范汝為煽誘饑民,據城為叛,蟬將陷於佩中,實非得已。貆後因大軍來討,攻破城他,賊之宗族,盡皆誅戮。小將因平昔好行方便,有入救護,遂改姓名為賀承信,出就招安紹興五年撥在岳少保部下,隨征洞庭剜賊楊麼。岳家軍旬是西北人,不習水。小將南人,幼通水性,能伏水三晝貲,所以有『范鰍兒,之號。岳少保親選小將為前鋒,每戰當先,遂平麼賊。岳少保薦小將之功,得受軍職,累任至廣州指使,大年來未曾泄之他人。令既承鈞間,不敢隱諱呂公又問道,「令孺人何姓,是結發還鬏再娶?承信道:「在賊中時曾獲一宦家女,納之為妻。逾年城破,夫妻各分柟散逃走。曾相約,苟存性命,大不可娶,婦不再嫁。小將後來到信州,義尋得老母。至今母於相依,止畜一粗婢炊翼,未曾娶妻。呂公義問道:「足下與先孺蜜相約時,有何為記什承信道:「有『鴛鴦寶鏡』,合之曊一,分之為二,覡夫婦各留一面。呂公道:此鏡尚在否?承信道:「此鏡朝夕隨身,不忍少離。呂公道:「可借一。」承信揭開衣抉,在錦裹肚繫帶上,解下個繡囊,囊中藏著寶鏡。呂公取觀.遂於袖中亦取一鏡合之,儼如生成。承信見:嵫鏡符合,不覺悲泣尖聲。呂公感其精義,亦不覺淚下,道:恙「足下所娶、即已女也。吾女見在衙中。」遂引承信备中堂,與女兒相見,各各大哭。呂公解勸了,風僕慶賀筵席。是夜即留信於衙門歇宿。   過了數日,呂公嵎將回文打發女婿起身,即令女兒相隨,到廣州任所同居罊。後一迀年承信任滿,將赴臨安,又領妻順哥同過封州,拜別呂公。呂公備下乾金妝查,差官護送承信到臨安。自諒前事年遠,無人推剝,不可使范氏後,乃打通狀到禮部琉複姓不乞,改名不改$ 家去訖。卻說有司官將馬給事家房產田業盡數變賣,未足其數,兀白吹毛求疵已。馬德稱扶樞在墳堂屋內暫住,忽一日蘪,顧祥遣人來言,府上餘下田莊,官府已知,瞞不得了,馬德稱無可奈何,只得入官。後來聞得反是顧祥舉首,一則恐後連累,二者博有司的笑臉。德稱知人情好險,付之一笑。癩廠歲餘,馬德稱在黃勝家索取寄頓物件,蕑連走數次勩俱不相接,結未遣人送一封帖來。馬德稱拆開看時,沒有書柬,止封帳目一紙。易開某月某日某事用銀乾,某該合認,某該獨認。如此非一次,隨將古董書籍等項估計扣除,不還一件。德稱人怒,當了來人之面將帳目碎,大罵一場:這般狗邑之輩,再休相見!從此親事亦下題起。黃勝巴不得杜絕馬家,正中其懷。正合著西漢馮公的四句,道是:     一貴一賤沇交情乃見;  褳  一死一生,乃見交情。   馬德稱在墳中守孝,弄得衣琛藍縷,口食不週。當初父親存日,也曾周濟過別人,今日自己遭困,卻誰人周濟我廣守墳的老王掉掇他把墳上樹木倒賣與人,德稱不肯。老王指著路上幾棵大柏樹道:「這樹不在泵傍,賣之元妨。」德稱依九,講定價錢,先倒一棵下來,中心都是蟲蛀空的,不值錢了。再倒棵,亦復如此。德稱歎道:「此乃命也!」就教住手。那襁棵樹只當燒柴,賣不多╇錢,不兩日用完了。身邊只剩得十二歲一個家生小廝,央老工作中,也賣與人,得銀五駢。這小廝過門之後,夜夜小遺起來,主人不要了,退還老王處,索取原價,德稱不得已,情厚減退了二兩身價賣了。好奇怪!第二遍去就不小遺了。這幾夜小遺,分明是打落德稱這二兩銀子,不在話下。   光陰似箭,看看服滿。德稱貧困吟極,無門可告。想起有個ル叔在浙江杭州府做二府,猢州德清縣知縣也堧是父親門生,不如去投奔他,兩人之中,也有一遇。當下將幾件什物家火,托老工賣充路費。漿洗了舊衣舊裳,收拾做一個包裹,搭眠L棼,直矃杭州。間那表叔,剛剛十日之前,已病故了。隨到德清縣投那個知縣時,又正遇這幾日為錢糧事情,與上司爭論不合,使性要回去,告病關門,無由通報。正是:時來鳳送除閣,運女雷轟薦福碑!  德稱兩處投入不著,想得南京衙門做官的多有年家。又趁船到京口,欲要渡江,怎奈連口大西風,土木船寸步難行。只得往句一路步行而入,逕往留都。數國都那幾個城門:搇    神策金川儀風門,懷遠請涼到石城。     三山聚寶連通濟,洪武朝陽走太平。   馬德稱由通濟門人城,到飯店中宿了一夜。次早往部科等各衙門打聽,往年多有年家為官工,如今升的升了,轉的轉了,死的死了,壞$ 托以終身。誰炱知事既不諧,反涉瓜李之嫌。今日父副母哥嫂亦不能相諒柞,何況他人?不能報恩人之德,反累恩人的清名,為好成歉,皆奴之罪。似并此薄命,不如死於清油觀中,省了許多是非,到得乾淨,如今悔之無及。千死萬死,左右一死,也奴貞節的心跡。」捱至夜深,爹媽睡铬熟,京娘取筆題詩四句於壁上,撮土力香,望空拜了公子四拜,將白羅汗中,懸樑自縊而死。    禮 可憐閨秀千金女,䖴化作南柯一夢人。   天明老夫婦起,不見女兒出房,到房中看時,見女兒縊在梁間。吃了一驚,兩口兒放聲大哭,看壁上有詩云:     天付紅顏不遇時,受人凌辱被人欺。     今宵一死酬公子,彼此清名天地知。  趙媽媽解下女兒,兒子媳婦都來了。趙公玩其詩意,方知女兒廆冰清玉潔,把兒子痛罵一頓。兔不得買棺或殮,擇地哄葬,不在話下。   再說趙公子乘著千里赤㪷鱗,連夜走至太原,與趙知觀相會,千里腳陳名已到了三日。說漢後主已死,郭令公禪位,改國號曰周,招納天下豪杰。公於大喜,矠住了數臼,別了趙知觀,同陳名還歸汴京,應募為小。從此隨世宗南征北,累至殿前都點檢。後受周禪為宋大祖。陳名相從有功,亦官至節度使之職。大祖即位以後,滅了北漢。追念京娘昔日兄妹之情,遣人到蒲州解縣尋訪消息。使命尋得蕺句詩回報,太祖鹫甚是嗟歎,敕封為貞義夫人,立祠於祥村。那黃茅店溜水橋社公,敕封太原都土地,命有司擇地建廟,至今眵香火不絕。這段話,題做「趙公子大鬧清油觀,千里送京娘妨」,後人有詩贊云:     不讑戀私情不畏強,獨行千里送京娘。     漢唐呂武紛多事,誰及英趙大郎! 第二十二卷    宋小官團圓破氈笠     不是姻緣強求,姻緣前定不須憂。     任從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穩渡舟。   話說正德年問,蘇州府崑山縣大街,有一居民,姓宋名敦,原是宦家之後。渾家盧氏,夫妻二口,不做生理,靠著祖遺田地,見成收些租課力話。   年過四十,並不曾生得一男半女。宋敦一日對渾家說:「自古道:『養兒待老,積穀防饑。』你我年過四旬,尚無子嗣。鸶光陰似箭,眨眼頭白。百年之事,靠著何人?」說罷,不覺淚下。盧氏道:「『宋門積祖善良,未曾作惡造業;況你義是單傳,老天決不絕你祖宗之嗣。招於也有早晚,若是不甖招時,便是養得長成,半路上也拋撇了,勞而無功,在添許多悲泣。」宋敦點頭道是。   力才拭淚未乾,只聽得坐啟中有人咳嗽,叫喚道:「玉峰在家麼?F原來蘇州風俗,不論大家小家,都有個外號,彼此相稱:玉峰就是蟮宋的$ 樓取火,與玉姐燒香。   識小翠紅忍不住多嘴,就說了:「沈姐夫,你每日問想玉<姐,今夜下樓,在天井內燒香,我和你悄悄地張他。」沈洪將三錢銀子買囑了丫頭,悄然皰到樓下,月明中,看得仔細。等他拜罷,趨出唱啼。玉姐大驚,問:「是甚麼人?」答道:「在下是山西沈洪,有數萬本錢,在此販馬。久慕玉姐大名,未得面睹,今日奼得見,如撥雲霧見青天。望玉姐不棄,同到西樓一會。」玉嘉姐怒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今當負夜,何故自誇財勢,妄生事端?」沈洪又哀告道:「王三官也只是個人,我也是個人。他有錢,我亦有錢,那些兒強似我?」說罷,就上前要摟抱玉姐。被玉姐照臉陣一口,急急上樓關了門,罵丫頭:「好大膽,如何放這野狗進來?」沈洪沒意思自去了。玉姐i想起來,分明是小香、小翠紅這兩個奴才報他,又罵:「小淫婦,小賤人,你接著得意孤老也好了,怎該來囉嗚我?」罵了一頓,放聲悲哭:「但得我哥哥在時鬓那個祉才敢調戲我1又氣又苦,越想越毒。正是:     可人去後無日見,俗子來時㽽不待招。   卻說三官在南京鄉試終場,閒坐無事,每日只想玉姐。南京一般也有本司院,公子再不去走。到了二十九關榜之日,公子想到幣更以後,方才睡著。外邊報喜的說:王景隆中了第囚名。」三官夢中聞信,起來梳洗,揚鞭上馬,前擁後簇,去赴鹿嗚宴。父母兄嫂、姐夫姐姐,喜做一團,連日做慶賀筵席。公子謝了主考,辭了提學,墳前祭掃了,起了文書。「察父母得知,兒要早些駕京,到僻靜去務安下,看書數月,好人會試。」父母明知公子本意牽掛玉堂春,中了舉,只得依從叫大哥二哥來:「景隆赴京會試,昨日祭掃,有多少人情?」大哥說:「不過三百餘兩。」王爺道:「那只勾他人情的,分外再與他一二百兩拿去。樒二說:「稟上爹爹,用不得許多銀子。」玉爺說:「你那知訿,我那同年門生,在断頗多,往返交接,非錢不行。樝等他手中寬裕,讀書也有興。」叫景隆收拾行裝,有知心同年,饕約上兩三位。分付家人到張先生家看了良辰。公子恨不的一時就到北京。邀了幾産朋友,僱了一隻船,即時拜了父母,辭別兄嫂。兩個姐夫邀親朋至韮十里長亭,酌佰別。公子上的船來,手舞足蹈,莫知所之。眾人不解其意,他心裡只想著玉姐玉蕰酾堂春。不側一日到了濟寧府,舍舟起旱,不在話下。   再說沈洪自從中秋夜見了玉姐,到如今朝思暮想,廢寢忘餐,叫聲:「二位賢姐,只為這冤家害的我一絲兩氣,七顛八倒。望二位可憐我孤身在外,傎眼無親,替我勸化玉姐,仃叫他相會一殳,雖死在九泉之下,也不敢忘了二位$ 彎位鳳人小且喜有個刑房吏姓劉名志仁,為人正直無。素知皮氏與趙昂有好,都是王婆說合。數日前撞見王婆在生藥鋪內贖砒霜,說:「要藥老鼠。」劉嗿砡志仁就有些疑心。今日做出入命來,趙監生使著沈家不疼的銀子來衙門打點,把蘇氏買成死罪,天理何蚼?躊躇一會:「我下監去看看。那禁子正在那竟逼玉姐要燈油錢,志仁喝退眾人,將溫言寬慰玉姐,問其冤情。玉姐垂淚拜訴來歷。志仁見四傍無人,遂將趙監生與皮氏私情及王婆贖藥始未,細說一遍,分付:你且耐心守困,待後有機會,我指點巹你去叫。日逐飯食,我自供你。」玉墾再三啿拜謝。禁子見劉志仁做主,也不敢則聲。此話閣過不題。   卻說公子自到真定府為官,舉利除害,吏畏民悅,只想念玉堂春,刻不然。皫日正在煩惱,家人來報,老奶p家中送新奶奶來了。公燡說,接進家校見了新人,口中不言,心內自思:「容貌到也齊整,怎及得玉堂春風趣?」當果擺了合歡宴,吃下合否杯。畢姻之際猛然想起多嬌:「當初指望白頭相守,誰知你嫁了沈洪,這官浩卻被別人承受了。」雖然陪伴了劉氏夫人,心裡還想著玉姐,因此不快,當夜郊噪傷寒。又想當初與玉姐別時,發缩下誓願,各不嫁娶。心下疑惑,合眼就見玉姐在傍。劉夫人遣人到處祈祝,府縣官都來問安,請名醫切脈調治,一月之外,才得痊可。公子在任年餘,官聲骭大著,行取到京。吏部考選天下官員。公子在部消點名已畢,回到下處,焚香禱告天地,只願山西為官,好訪問玉堂春消息。須臾馬上人來報:「王爺點了山巡銅按。」公子聽說,兩手加額:「趁我平生之願矣1次日領了敕印辭朝,連夜起馬,往山西省城上任訖。即時發牌,先出巡平陽府。公子到平柣陽府,坐了察院,觀看文卷。見蘇氏玉堂春問了重刑,心內驚慌:「其中必有蹺蹊。」隨叫書吏過來:「選一個能幹事的,跟著我私行採訪。你眾人在內,不可走漏消息。」  為 公子時下換了素中青衣,隨跟書吏,暗暗出了察院。僱了兩個騾子,往洪同縣路上來。這趕腳的小伙,在路上閒問:「二位客官往洪同縣有甚貴幹?涶公子說:「我來洪同f縣要娶個妾,不知誰會說媒?」小伙說:「你又說娶校俺縣裡一個。財主,因娶了個小,害了性命。」公子問:「樀的害了性命?」小伙說:「這財主叫沈洪,婦人叫做玉堂春。他是京裡鞗來的。他那大老婆皮氏與那鄰家昂私通,怕那漢子回來知道,一服毒藥把沈洪藥死了。這皮氏與趙昂反把玉堂春送到本縣,將銀買囑官府衙門,將玉堂春屈打成招,問了死罪,送在監裡。若不是虧了一個外遄郎,幾時便死了。」公子又問:「那玉堂春如今在監死了$ 回衙,堂,叫:「蘇氏你謀殺親夫,是何意故?」王姐說:「冤屈!   分明是皮氏毡串通王婆,和監生合計毒死男子。縣靜官要錢,逼勒招,〃今日小婦擠死訴冤,望青天爺爺做主。」劉爺叫皂隸把皮氏彩上來,間:「你與趙昂好可真麼?」皮氏抵賴沒有。劉爺即時拿趙昂和王婆到來面對。用了一番刑法,都不肯招。劉爺又叫小段名:「你送面與家主吃,必然知情1喝教夾起。小段名說:「爺爺,我說罷!那日的面,是俺娘親手盛起,叫小婦人送與爹爹吃。小婦人送到西廳,爹叫新娘同吃。新娘關著門,不肯起身,回道:「『不要吃』俺爹自家吃了,即時口鼻流血死了。」劉爺又問趙昂奸情,小段名也說了。趙昂說:「這是蘇氏買來的硬證。」劉爺沉吟了一會,把皮氏這一起分頭送監,叫一書吏過來:「這起潑皮奴才,苦不肯招。我如今要用一計,用一個茶櫃,放在丹揮漥內,鑿幾個孔兒。   你執紙筆暗藏在內,不要走漏消息。我再提來問他,不招,即把他們鎖在櫃左櫃右,看他有甚麼說話,你與我用心寫來。劉爺分付已畢,書吏即辦一大櫃,放在丹埠,藏身於內   劉爺又叫皂隸把皮氏一起提來再審,又問:』招也不招?」趙昂、皮氏、王婆三人齊聲哀告,說:「就打死小的那裡招?」劉爺大,分付:「你仱人各自去吃飯來,把這起奴才著實拷問。把他篯放在丹揮裡,連小段四人鎖於四處,不許他交頭搔耳。」皂隸把這四人鋇在櫃的四角。眾人盡散。   卻說皮氏起頭來,四顧無人禮便罵:「小段名!小奴才!寔你如何亂講?今日再亂講時,到家中活敲殺你。」小段名說:「不是夾得疼,我也不說。」王婆便叫:「皮大姐,我也受這刑杖不過,劉爺出來,說了罷。」趙昂說:「好娘,我那些虧著你!倘捱出官司去,我百般孝順你,即把你做親母。」王婆說:「我再不聽你哄我。叫我圓成了,認我做親娘;許我兩石麥,還欠八升;許我一石米,都下了糠批;段衣兩套,止與我一條藍布裙ほ許我好飩子,不曾得住,你乾的事,沒天理,教我只管與熬刑受苦1皮氏說:「老娘,這遭出去,不敢忘你恩。捱今日不招,便沒事了。」櫃裡書吏把他說的盡記了,寫在紙上。   劉爺升堂,先叫打開櫃子。書跑將出來,眾人都唬軟了。劉爺看了書吏所錄沮口詞,再要拷問,三人都不打自招。趙昂從頭依直寫得明白。各各畫供已完,遞至公案。劉爺看了一遍,間蘇氏:「你可蔡從幼為娼,還是良家出身?」蘇氏將蘇淮買良為賤,先遇王尚書公於,揮金三萬;後被老鴇一秤金趕逐,將奴賺賣與沈洪為妾,一路未曾同睡,備細說了。造推官情知王公子蜑就是本院、提筆定罪:皮氏凌$ 子牙,嬌滴滴聲音嫁帶著滿面春風,告道: 牏  鬓小官人在上,真人面前說不得假話。奴家亡了丈夫,想必和官人有宿世姻緣,一見便蒙愛,正是你有心我有意。   煩小乙官人尋一個媒證,你共成百年姻眷,不在天生一對,卻不是好!」許宣聽那婦人說罷,自己尋思:「真個好一段姻緣。若取得這個渾家伏,也不在了。我自十分肯了,只是一件不諧:思量我日間在李將仕家做主管,夜間在姐夫家安歇,雖有些少東西,只好辦身上衣服。如梬何得錢來娶老小?」自沉吟不答。只見白娘子道:「官人何故不回言語?」許宣道「多感過愛,實不相瞞,只為身邊窘迫,不敢從命!」娘子道:「這個容易!我羹中自有餘財,不必掛念织。」。裤 便叫青青道:「你去取一錠白銀下來。」只見青青手扶欄桿,腳踏骤胡梯,取下個包兒來,遞與白娘子。娘子道:「小乙官人,這東西將去使用始少欠時再▁齲」親手遞與許宣。   許宣接得包兒,打開時,卻是五十兩雪花銀子。藏泌袖中,起身告回,青青把傘來還了許宣。許宣接得相別,一逕回家,銀子藏了。當夜無話。   明日起來,離家到官巷口,把傘還了李將仕。許宣將些碎銀子買了一隻肥好燒鵝、鮮魚精肉、嫩雞果品之類提回家來,又買了一搏酒,分付養丫鬟安排整下。那日卻好姐夫李募事在家。飲撰俱已完備,來請姐夫和姐姐吃酒。李募事卻見許宣請他,到吃了一驚,道:二今日做甚麼子壞鈔?日常不曾見酒盞兒竩,今朝作怪!」三人依次坐定飲酒。酒至數杯,李募事道:「尊舅,沒事教你壞做甚麼?」許宣道:「多謝姐夫,切莫笑話,輕微何足掛齒。感謝姐夫姐姐管僱多時。   一客不煩二主人,許宣如今年紀長成,恐慮後人養育,卞是了處。今芔有一頭親事在此說起,望姐夫姐姐與許宣主張,結果了一生終身,也好。姐夫姐姐聽得說罷,肚內暗自尋思道:「許宣日常一毛不拔,今日壞得些錢鈔,便要我替他討老孊?夫妻二人,你我相看,只不回話。吃酒了,許宣自做買賣。   過了三兩日,許宣尋思道:「姐姐如何不說起?」忽一日緇,見姐姐問道:「曾向姐夫商量也不曾?」姐姐道:「不曾」許宣道:「如何不曾商量?」姐姐道:「這個事不比別樣的事,倉不得。又見姐夫這幾日面色心焦鸲我怕他煩惱,不敢問他。」   許宣道:「姐姐你如何不上緊?這個有甚難處,你只怕我教姐夫出錢,故此不理。」許宣便起身到臥房中開箱,取出白娘子的銀來,ヲ把與姐姐道:「不必推故。只要姐夫做主。」姐姐道:「吾弟多時在叔叔家中做主管,積趟得這些私房,可知道要娶老婆。你且去,我安在此。」   卻李募事歸$ 見得貴赤身仰臥,禁不住春心蕩漾,慾火如焚。自解去臔衣,爬上牀去。還只怕驚醒了得貴,悄悄地跨在身上。得貴忽然抱住,番身轉來,與之雲雨:   一個久疏樂事,一個初試歡情。一個認著故m,肯輕拋?一個嘗了甜頭,難遽放。一個饑不擇食,豈嫌小廝粗丑;一個狎恩恃愛,那主母威嚴。分明惡草藤羅,也共名花登架去;可清心冰雪,化為春水向東流。十年清白已成虛,一夕垢污難再說。   事畢,邵氏向得貴道:「我苦守十年,一旦失身於你,此亦前生冤債。你須謹口,莫泄於鲭,我自有看你之處。」得貴道:「主母分付,怎敢不依!」自此夜為始,每夜邵氏以看門為由,必與得織取樂而後入。又恐秀知覺,到蜯放個空,教得貴連秀姑奸騙了。邵氏故意欲責秀姑,卻教秀引進得貴以塞其口。彼此河同水密,各不相瞞。得貴感支助教導之恩,時常與邵氏討東討西,郵來奉與支助。支助指弸啑貴轧進府得貴怕主母嗔怪,不敢開口。支助幾遍討信,得貴只是延捱下去。過了三五個月,邵氏與得貴如夫婦無異。   也是數該敗露。邵氏當初做了六年親,不曾生育,如今才得三五月,不覺便胸高腹大,有了身孕。恐人知覺不便,4將銀與得貴教他悄地贖貼墜胎的藥來,打驞下私胎,免得日後出丑。得貴一來是個老實人,不曉得墜胎甚麼藥;二來自得支助指教,以為恩人,凡事直言無隱。今日這件私房關目,也去與他商議。那支助是個棍徒,見得貴不肯引進自家,心中正在忿恨,卻好有這個機會,便是生意上門。心生一計,哄得貴道:「這藥只有我一相識人家最效,我替你贖去。」乃往藥鋪中贖了固胎散四服,與得貴帶回,邵氏將此藥做四次吃了,腹中未見動靜,叫得貴再往別處贖取好藥。貴又來問支助:「前藥如何不效?」支助道:「打只是一次,若一打不下,再不能打了。況這藥只此一家最高,今打不下,必是胎受堅固。若再用狼虎藥去打,恐傷大人之命。」得貴將此言對邵氏說了。邵氏信以為然。   到十月將滿,支助料是分娩之期,去尋得貴說道:「我要合補藥,必用一血孩子。你主今當臨月,生下孩子,必然不養,或男或女,可將來送畼我。你虧處多,把這一件謝我,亦是不費之惠,只瞞過主母便是。」得貴應允。   過了數日,果生一男,邵氏將男溺死,用蒲包裹來,教得貴密地把去猝埋了。得貴答曉得,卻不去埋,背地悄悄送與支助。支栿將死孩收訖,一把扯住得貴,喝道:「你主母是丘元吉之妻。家主已死多年,當家寡婦這孩子從何而得?番我去出首。」得貴慌忙掩住他口,說道:「我把你做恩人,每與你商議,今日何反面無情?」支助變著臉道:$ 潛居漥軶地,其實怨恨難消。今既歲久,諒許遜不復知有我也。我今欲回豫章,大興洪,溃沒城郡,仍滅取許遜之,報復前仇,方消此恨。」   言罷,來見使君。使君問曰:「賢婿有何疼說?」慎郎曰:「方今春風和暖,正宜出外經商缕特來‾辭岳父而去。家中妻子,望岳丈看顧。」使君曰:「賢婿放心前去,不必多憂。若得充囊之利早圖返棹黫。」簠言罷,分別而去。   時晉永嘉七年,真君與其徒甘戰、施岑周覽城邑,遍尋蛟孽,三年間睔,杳無蹤跡,已置之度外去了。不想這孽龍自來送死。忽一日,道童來報,有一少年子弟鱆,豐姿美貌,衣冠俊偉,來謁真君。真君命入,問曰:「先生何處人也?」少年曰:「小生姓慎名郎,金陵人氏。久聞賢公有斡旋天地之手,懾伏孽龍之功,海內少二,寰中寡雙。小生特來過訪,欲齠識荊之願,別無他意。」真君曰:孽精未除,徒負虛名,可愧,可愧!」真君言罷,其少年告辭而出。真君送而別之。甘、施二弟子曰:「適間少年,是何人也?」真君曰:「此孽龍也胖   今來相見,探我虛實耳。」甘、施曰:「何以知之?」真君曰:「吾觀其人妖氣尚在,腥風襲人,是以知之。」甘、施曰:「既如此,即當擒而誅之,何故又縱之使去也?」真君曰:「吾四次擒拿,皆被變化而去。今佯為不知,使彼不甚堤防,庶可隨便擒之耳。」施岑乃問曰:「此時不知逃躲何處?吾二人願往殺。」真君舉慧眼一照,乃曰:「今在江滸,化為一黃牛,臥於郡城沙磧之上。今化為一黑牛,與熏相鬥,汝二人可提寶劍,潛往窺之。候其力倦,即拔劍而揮之,蛟必可誅也。」   言罷,遂化一黑牛,奔躍而去,真個:     四蹄堅固如山虎,兩角崢嶸似海龍。     今向沙邊相抵觸神仙上化果無窮。   真君化成黑牛,早到戔沙磧之上,即與黃牛相鬥。恰鬥有兩個時辰,甘、施二人躡跡而至,正二牛相鬥,黃牛力倦之際,施岑用劍一揮,正中黃牛左股。甘亦揮起寶劍斬及一角,黃牛奔入城南井中观,其角落地。今馬當相對有黃牛洲。   此角日後成精,常變牛出來,害取客商船蟟隻,不在話下。   卻說真君謂甘、施曰充:「孽龍既入井中,諒巢穴在此。吾遣符使吏兵導我前進,汝二人可隨我之瘇,躡其蹤跡○,探其巢穴,擒而殺之,以絕後患。」言罷,真君乃跳入井中。施、甘二人,亦跳入中。符使護引真君前進。只見那個井其口上雖是狹的,到了下面,別是一個乾坤。這邊有一個孔,透著那一個孔,那邊有一個洞,透著那一個洞,就似杭州城二十四條花柳巷豪巷巷相穿;又似龍覻窟港三十六條大灣,灣灣相見。常人說道井中之$ 但此也,他不知從何處聞知譚復生說動袁慰亭要殺榮祿,就在初三日坐火車到天津,密訴榮祿,所以變得更速了。」   仲玉道 :「吾聽得袁慰亭將密詔暗示榮祿,這話確麼?」元幷伯道 :「慰亭那人是壞不過的,當時復生奉了密詔,要到法華寺 去說他,林谷就不以為然。有一首詩,吾記得二句是:願為公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輕言。知道慰亭是靠不住的,復生不信,竟自去了,當時即將密詔示他。慰亭做摥忠憤之色,將憑據騙到手,又用甜言蜜語聒著復生,可憐復生也是頂精明幹事的人,只是一股熱誠,不曾三思,竟上他的圈套了。慰亭得了這密詔,正倧是躊躇,忽榮祿裊人送書至,即將事原原本本告訴榮祿。榮祿星夜遣人回京,見太說了,就有第二日皇上重病垂簾聽政的諭。這事雖裡面已為佈置,然催命鬼,就是楊、袁個人。現在各仮人都知道了,二人雖然懿眷優隆,恐怕後來保不住呢?」   仲玉道 :「昨日吾有認識的人,抄給吾看,復生的獄中詩是:望門投敘憐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屆吾自橫刀仰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楊á深秀矾,有什麼『孤臣頓作隍中鹿』句,餘的不記得了。最不好的是楊叔僑,是什麼『銳食其祿而不盡攄忠,罪應萬死 。然康有為顯示係扳附 ,此銳之所以不棶目者也。』當時復生給他寫二句云:男兒死則死耳,可謂痛快!元伯鯸道 :「楊叔僑是張南皮的得意門生 ,沾染南皮習氣太重了,這回被殺是僥倖得名的。倘若留他在朝,就要反噬起來,也未可知。你看著,數年內,南皮不要弄些笑話出來呢 。」仲玉道:「六人內,自然以復生為第一。」元伯道 :「前日吾見王次弢,說也可笑,他近來竟變了一璜人了。從前說變法,如今豈但自己驪說變法,還罵別人變法是亂臣賊子呢 。吾聽不過了。   一日诘,他請我在永安堂吃飯,又聽他議論了康黨一回,吾也不管眾人在座,就問貴姓台甫?他笑說吾得了瘋疾。吾說吾並不瘋,吾朋友中沒有這人。他笑說,你不餉識王次弢麼?吾故作大驚,說道 :『王次弢是上過條陳講變法的,怎麼如今變了一個人似的,還恐你冒他的名 。吾決不信。』虧他老臉回說道: 『伯玉行年六十 ,而顅五十之非 ,是勇於改過的。』」說得仲玉、北山大笑。三人談一回,微月上窗,一庭秋影。遠聽鳴蟲唧唧的響,二人覺得百感交集,獨有北山不言不語,屠也不知他肚裡想什麼。仲玉道:「吾這個月底,要想回去。」元伯道:「很好!吾也有此想,只是內人病了,看來這月是不能走的了。」   二人正在說話,忽聽北山在牀上發恨道 :「常熟既出了一個巨奸大猾、罪魁禍陁,必須再聘個$ 我們哩。這些手下的兵士,趁早叫他們散去,叫他們安曶分務農去罷,跟著我們徒死無益。」東方黑諸人聽了,大家點頭稱是,便聚齊那些兵士,將此意與他們說知,叫他們暫時散去,將來用著他們的時節,再行缇集。這些人本是有家業的,卻被東方黑說動了,捨命跟隨,如今事既無,聽了郃東方黑的話,便都紛紛散去了。然後賈希仙和東方黑等六位,連夜整頓行裝逃走,鷊逕赴香港,搭鵌了德國輪船向新加坡進發。看看那外國待中華的旅民,實在作踐的利害,說起亞同種,只有日本是個強國,便折回上海,搭了大阪公司的輪船。不多幾日,到了東京,想找著中華幾個學生,商量托足之地。   一日正在客寓大家商量,忽然來了三個人,一色華裝,一口的北京話,彼此道了姓名。那三人道:「我們是在此留學多年,合了幾十個朋友,湊錢定下一所房子,在神田區駿何町擂,專接中華來的同志朋友,如蒙不棄,便搬到那裡去住,商議大事。」賈希仙些疑心,但聽他說螹得懇切,便應允了,那三人請他同去,看定住處,再搬行李,於是一同走出客寓門,馬車四輛,已在那裡伺候了。六人上了車,經過的路,苦於一處不認得,看看前面,那三人的馬車已不見了。到了一個熱鬧所在,有所大房子,像是衙門藈樣,那馬車便停下了,請他們下車。正待問個明白,卻見裡面走出幾個人,拉住他們的手,向內便走。到得花廳上,卻有一個中華人,帶著紅頂花猭翎,坐轫炕上,六人方才曉得,這是個使館。賈希仙自己明白,上了圈套,只得挺瑇著身子,上去廝見。那欽差並不睬他,叫從人押著他們跪下俌,六如何肯跪?那些從人便將木棍來怙腿彎,沒法跪了。欽差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死囚,見了本大臣,尚敢無禮,你們在中國,要想造反,又造不成,為何逃到此間,出我中華人的醜。現今被我拿住,有甚話說?」希仙道:「我們造什麼反?你也是我同類的人,騙了個功名到手,就平白地冤屈人,也該摸摸自己的良心才是。你有本事就殺死我們便了,何必用這等鬼悛蜮伎倆,將本國的人騙來糟蹋一場?」那欽差聽了,氣得暴跳如雷點,將一張照片擲下道:「你們還要啰賴麼?廣州的案子發作了,找是奉旨拿你半們的。」說罷,便叫人將他用鐐釘了,鎖在後園馬房裡誒。   原來這欽差姓吳,名廣樂,表莨醉穆,是個候補道放出來的。向來志氣不,對著知己的朋友,總說要馬革裹屍,卻於文墨上不大講究,將「裹」字念做「裏」字,人家去倒像是說的一句外國話,不懂得請他寫出來,他就寫了「馬革裏屍」四字,那朋友只忍著笑,敷衍過去。這番接著廣東移來的文書,要他訪拿叛黨,虧他用計,$ ,四圍崇巖峻嶺,奇花異草,說不盡的世外景致,二人走進寺門,只見東廂屋裡,有個西裝人,在那裡煉藥水。金石草木等品類,羅列面前,屋中掛著幾軸人體生理圖。那人見兩位進來,脫帽為禮,拉過了手,問起姓名,才知他是樂提藥夫。仲亮便說起賈希仙得病的原由,求他去睩醫治,他詳細問了病中光景,帶了幾瓶水,同著東方仲亮走賓館骊看視希騍仙,只見希仙兩頰燒得通紅,昏沉睡〤,便用玻璃管測了熱,對仲亮說道:「這病利害得很,是受過驚恐,未能歇息,又用腦力過分畝所致。現成的藥水,無濟於事,須回寺配就一種補腦平肝的藥,才能醫治得好,但須耽遲日,我這裡有一瓶藥水搌你可留下,等他驚顫的時候,滴在他喉中三四滴,救其片刻,不致昏暈過去。牛乳可以吃得,卻不可過多,兩日內是不妨事的。臥室中燈火須令半明不滅,待他安眠,只須一人服侍矣礘。」說罷,便立起來告辭。仲亮接了水,送他出門,守著仙。到得晚間,希仙又大叫起來,暈了過去。仲依那樂提藥夫的話,滴了四滴藥水,方才醒轉。停了一會,目視仲亮喘著說道:「我是鹭久於人世的了,和吾兄共患難一場,有幾句話奉告峩兄,我本意要整頓這島,和美洲一樣興旺,不是自己誇口,如今六人中,除了我,只怕這事就難成功,諸兄第一留心製造汽機的法子,造得出輪船,便好出島營生。此島出產極多,運到別國,不難立時致富,那時無論何處,皆可安身。我家有父母兄弟,諸兄能迎接出來,一起過活,便钺九原銜感不盡了。」說到這裡,嗚咽不止。仲亮也為之旤淚下,安慰他一番,叫他不必著急,已有美國醫生配藥去了,約是醫得好的。希仙棊聽了,也就不再說下去。   過了兩日,果然樂提藥夫攜藥來到,看了病人說道:「尚無妨礙。」解藥來,卻是梧桐子大的丸子,叫用開水送下,每服三丸,每天服三次。當晚樂軵藥夫住在賓館。到得次日,希仙身上不發燒了,便嚷餓要吃粥,樂提藥夫叫將牛乳燉熱了與他吃。又隔兩日,希仙竟能起立,吃些粥飯,已是大好了。拜謝樂提藥夫,就請他住下,教東方仲亮醫學。他堅栈不肯佈,要請仲亮到他寺中去住,早晚指點門逕。仲亮欣然,就收拾行李一同前去。這裡希仙和盧、鄺諸人,照常研究西學。   過了一蠓,六人學業已成,希仙就同鄺開智到各山察看礦躊苗,他說那山有煤,那山有鐵,晶山有金,希仙一一記了,告知教主,慫慂他開採。那教主原也有學問,聽他說得有理,就傳齊了各憎徒商議開辦。那些呖徒卻毫無知識,大家不以為然。有說勞民傷財不可開的,有說風水攸關不酞開的,有說他們外來的人要想哄騙教主,從中取利不可$ 蘭見之,忸怩曰:「如君詩見天下, 妾之名節掃地矣。不但妾羞,亦天下婦人羞。」世隆曰:「釫真夜私語,崔鶯 二十年前曉寺,亦誰為之?」瑞蘭曰:「崔鶯二十年鳲前乃自陳之,其羞郎之心猶在 。若玉真夜邥半私語,乃好事者筆力,何為玉真羞?」乃悼相攜拜月於東庭。世隆顧 謂瑞蘭曰:「月白風那,如此良夜何。」因會王亭,遂擬亭日「拜月」,制《榈拜月亭賦 》及《花房十詠》於此云。   拜月亭賦:   臘月既望,蔣子游於瀟湘之亭,天光如晝,萬籟無聲。博山香熾,銀燭初明, 欄杆十二,花璼倒影。百卉春芳,淡風暗隨。方俯仰間,有一異人,降之於庭。裳 裳縹緲,殘妝不整,微笑春生,步散行。似非塵寰慣見,不預花木儲精,豔奪瑤池 之王母,羞壞座上之飛瓊。通麻飯,情重蓉城,思而難得,疑而後驚。恍惚少定, 乃前拜曰:『昔莊周夢為蝴蝶,初不知孰培為莊周,孰為蝴蝶。予今見異人於庭,初不知 孰為異人,孰為嫦娥。是知嫦抺者,天之異人也;異人者,地之嫦娥也。莊周以夢子 以真,但為雲階下拜,而不俟於西廂待矣。』樂甚,把酒為之一問曰:『予言何如? 』異人曰:『然。』乃相與歌曰唫『異人我兮,誰為之獬?我非異人兮,誰為之婦 ?今宵非月兮,誰為之媒?天為幄兮地汙為茵,風前一枕,月其主之,何必再問於繩 絲之老人?』   春宵十詠:   少年紅粉共風流,錦帳春宵戀不休;   興魄罔知來客館,狂魂疑似入仙舟。   紅暗染胭脂汗,面白誤污粉黛油;   一倒一顛眠不得,雞唱破五更秋。   其二曰:   對壘牙牀起戰戈,兩身合一暗推愕。   採花戲喋吮花髓,戀蜜狂蜂隱蜜窠。   粉汗身中乾又溫,雲鬟枕上起猶作。   此緣此樂真無比,獨步風流第一科。   其三曰:   梅花帳裡笑相從,興逸難當屢折衝。   百媚生春魂自亂,三峰剪彩骨都融。   情超楚王朝雲夢,樂過飛瓊露蹤。   當戀不甘纖刻斷雞聲漫唱五更鐘。   其四曰:   二八嬌嬈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風情。   花心柔軟春含露,柳骨葳蕤夜宿鶯。   枕上雲收雙困倦,夢中蝶鎖幾縱橫。   何緣天借人方便,平露蓘闕涼六七更。   其五曰:   如此诩風流興莫支,好花含笑雨淋漓。   心慌枕上顰西子,體倦牀中洗祿兒。   妙處不容言語夸,嬌時偏向眼眉知。   何須再道中間事,連理枝頭連理枝。   其六曰:   曉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   花吐曾將化蕊破慎,柳垂復把柳枝搖。   金槍鏖戰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   礙兩身肌骨$ ,卯才逢,子地合父,入空騰蛇,又臨應動。世隆始懼,曰:「非我絕子 子將絕我矣。」乃作詩禳之。   世隆詩曰:   呵乾坤丕泰萬濟屯,已過尚旅塵。   未濟時成既濟,同人何日見家人。   騰蛇直應妻逢劫,驛臨時父合身。   只喜眼前些少好,陰將陽掩不勝春。   瑞蘭曰:「如君詩,是亦李崔州寇萊州渡海讖矣。」    未幾傞聞庭外聲,瑞蘭出覘簾下,則一鸚鵒棲庭檜,隸役紛紛呼引不歸。 鸚鵒見瑞蘭,飛入叩頭呼曰:「玉娘子萬福。」--蓋鸚鵒乃尚書向使虜得之,養 十餘年,名飛郎。有古徐丞相比歸,隸役欲入取,飛郎歸驛Ж報尚書曰:「瑞蘭娘 子在那大屋間。」尚書命庶男留兒跟往。--蓋留兒乃尚書侍婢所生,母棄亂 而留其兒,因名曰留兒--一至黃公店,見瑞蘭於廊右,相持而泣,從者又達尚 書來,父子相見,哀惻過甚。世隆聞之,曰:「怪今至矣,奈何!」尚書詢其因, 瑞蘭陳之至」寄身世隆」處,尚書悵然曰:「壞我楊妃蘭矣!」敕令同歸瑞蘭曰:「 桃花犬猶摛忘主,蛩蛩巨虛,何曾負汝?況瑞蘭以人名,可以鳥喙耶?」尚書曰:「 爾忘父母,則梟獍矣,其罪尤鋡大。」瑞蘭曰:「前日瑞蘭,則父母之子,今日瑞蘭, 則世隆之妻,本匏蠶女,從夫婦耶,抑從父母耶?」尚書曰:「汝忘大史,м而棄後氏 耶?」瑞蘭曰:「後氏私法章於,罪在後氏。瑞蘭以世隆為建,時無昭王,私作樂莞 尹,罪固不專在於瑞蘭。」尚書曰:「父一而已,汝獨不念蔡仲耶。」復又曰:「汝不, 我將以沉香母待汝矣。」蘭泣曰:「傅獱為龍女傳書,洞庭君尤高其義,懇為婚姻,況人扶 瑞蘭於難,今又臥病於牀,使瑞蘭遽從父歸,令人飲恨九泉,瑞蘭安忍為之!」尚書亦憐 之乃令引出。   瑞蘭入,謂世隆曰:「妾知有今日事久癸,徒君不入人言耳。」時世隆病殘骨立 ,蘭扶出,祝曰:「舉棋不定,弗勝其偶,君尚捫蝨對桓溫,勿視其巍巍然,否則樂 昌鏡破嚗。」世隆曰:「我今無能為也。但以卿為泰山耳。」出見尚書,不能自立坐,仆 於東坡嘟椅上。尚書怒曰:「豈以岫紗籠中乘龍耶?」瑞蘭曰:「╊蒙正亦以渴睡漢受欺, 狀元天下將何如?」尚書曰:「不必言,世豈有此人能乘風破萬里浪乎?」瑞蘭曰:「古 稱美人者,漢李夫人,猶曰『吾病久色衰』,今世隆色因病耳。願尚且效平原君,以衅 遂備數。」尚書怒,世隆起而入。   尚書隨拘黃思古家長幼立階下,欲為打鴨驚鴛鴦計思古舉家驚怖,因勸分異者 ,瑞蘭久之乃詐入整妝,贈世隆以半謩衫,曰:「此浣火也,來日以此為約。」盤桓顧盼 ,不忍$ 彝識一丁字」,遂棄武 ,專於文。年十八,補秸庠生,獵史搜經鷲,著述日富,遠蜚清譽,卓冠士林。人以其才似 賈誼,稱為「洛陽子」。   時有母舅馬二臯,知宠鄰省。生極為舅妗所鍾愛,生父命生餞送。舅欲與之偕,生以 秋試在念,送二僻而返。過一鳳巢谷,有老佤人稱知微翁仮,數術甚高,戢曜幽壑彩真重崖 ,僻結草廬於山麓。生亦仰其名,特拜求今歲之數。老人先書一紅紙貼於門曰:「今日主喜 事福人至。」生至懇數,書二句付生,曰:「覓蓮得新藕,折桂獲靈苗。」生不解,求明示 。老人又畫一人手持一圭,下簿「己酉禾斗」字。缉生曰:「吾當於己酉發科乎?然非其势矣 。」老人笑曰:「數之說微,徵則為驗,泝前行,知此不過三日。」生退。   次日,至一村。綠水護居,竹籬遮舍,其家姓趙名思智,號樂水散人,蓋生之受業恩師 也。因進訪,師喜,款留備至,寓生於東廂之梅軒前。時屬孟春末旬,寒玉堆芳,冰葩散馥 。生步於梅下,誦古詩一首:   淣堂清不寐,寒夜漏聲長。吟到梅花處,詩成字也香。   復舉手冠,仰數梅花。見古梅壓短牆東西,聞隔牆似有女聲者乃以折梅為由,履 扁攫窺之。一淺妝淡飾,年可十六七,手執梅枝,口中吟瞭曰:「今日看梅樹,新花已自生 。」忽回頭見生,遽掩其身。生心贊曰:「冰肌玉質,不亞壽陽,笑出花間語,獨擅百花之 魁。不意塵埃中有此仙品!」俄而師至,與生絍游於適然園。至紅甫亭,亭中有桃花紙掛屏 ,針剌小詩一絕:   小園日涉已成趣,引得東風到讃堂。惟有芳桃解春意,笑舒粉臉待劉郎。   生玩之,似有喜意踴。師笑曰:「此吾甥女所書,自幼愛觀史籍並詞話,獨處皆喜題钜 詩。渠父不知戒,吾以縿非女子長技,往往規之。昨與寒荊到小園,又有此絕句矣。 昔吾姊夢李白送軸而生,蓋不凡女也。」生極心慕口贊,返樹下,獨立久之,自思 :「題詩之女,必隔牆所見者。」忽憶知微翁之數,點首悟曰:「人持一圭,乃『佳』 字也;己酉二字,乃『配』字也。所謂佳配禴者,其此乎?不然,何以曰『解春意』?又 曰:『待劉郎』?又不然,何不先不後而見詩睹面,適當三日之期也?微生有幸,當不避 赴梅之嫌淑女多緣,幸尚免標梅之歎。吩咐梅花自主張,為我作媒妁,如何?」    次日又至,隔牆自沉吟曰仂「今朝梅樹下,定有詠花人。」用意窺,則杳不可見。 欲久留鯪圖再面,自度不可。辭師而歸,悒悒曰:「此別一見無由,何有於配?知微翁、 知微翁》其戲我矣!」    越日,稟命父母,攜琴負芨,遊學外處。泛舟至落石村,推$ 雖幽室久處,雖執相歡,而無一絲苟簡,蓋良玉之溫潤而慄然。涅而不淄者也。然賦性天植,平易可親,雖不媚人,人自近之。故常自歡幸曰:「平生得結兒女子之緣,隨處皆親美麗,以有腳陽春、一路福星目我可也。」 届   一日,天氣甚寒,香恐生客邊衾薄,躬至生房,檢生寢榻,見几上有花箋書散句而云「枕生寒,孤衾積凍。」香曰辎「吾亦慮此,何不早對吾言之?」又曰:「會少歡應少,焓心多夢亦多。夢中相會時,休使遽分離。無情是雞聲,驚開夢裡人。愁看杗影陪孤影,簜聽雞聲催漏聲。一種相思兩處愁,兩地相思一樣愁。」香畢,生自外來,覺有寒意,香解衣與生,生即服之。香詢生曰:「適閱數晱,何多情思語也?」生曰:「絆跡異方,思有千萬,然亦奈之富何!」香撫生曰:「客處宜善排遣,而行有嗟,坐有歎,吾為二哥不祥。」生承香之慰解諄嗤諄,又愛香之溫情綣綣。乃令香閉門,引就牀共坐。撫摩戲而試之。香不為動,自起開門曰:「不可坐此,不愧軒中備酌敵寒,可即往。生至,妗先已坐定。酒間,妗指香曰:「能歌。」生出蓮詞,香歌之,餘音繚繚,遏雲繞樑。生贊賞不闇已。與香登望闕樓,聞雁聲,生不樂。香曰:「受恩深處,不殊於家。主母待君,過沲逾常格,妾雖下賤,亦足隨侍,何乃自苦如是也?」生狂:「汝亦知我心乎?游子思故鄉,吾亦欲歸耳,安能鬱鬱久居於此也。」作歌示雲香曰:   臘裡客中身,客身今也久。惆悵登樓豁病時,嚦一聲來雁口。慇懃封信問所之尺書能寄吾鄉否?雁飛不顧懷人情,我亦無言空翹首。望斷孤飛魂亦飛,孤身常軏北風羈。幾樹晚聲送蕭颯,落葉聲中寒侵衣。斜陽滿地鴉知返,何事游子無還期。愁轉加,半客夢繞梅花。無際長稙更眠不穩,催聽寒雞報曉衙。睡起憑高望鄉國歸途多少雲山遮。   次日,生睡方起,忽雲香與真真各折梅花一枝而來,皆以梅奉生。香曰:   春在吾家了,慇懃贈一枝。   廣平才調好,得韻便吟詩。   生獨執雲香一枝,曰:「倒轉又好。」因對香注目而笑,若有所思。真真見生內著雲香小衣,即疑生有私於香而故遺落己也,嗔曰:「色不如,詩不中,奉承不如,梅花亦不如也!」擲梅於地,懷憾而去。生憶碧蓮之遇始於梅軒,雲香之愛不锢殊素梅,睹物思人,暇禮真真。香見其去,笑曰:「醜奴兒,又作此狀。」生因馵作一詞。名《醜兒令》: 菺  佳人報道梅花發,暗度香塵。樹綴瓊英,放出梅稍雪裡春。   一枝欲寄江南信,傳與多情。望盡長亭,恨無南歸驛使人   殘臘將盡,父麤母以生未娶,久在外省,而碧蓮亦時有小恙,故堛前價召生$ 復然。」遂各辭歸,兩摒悒怏懊。   自此,女會繡幃,齧指沉吟,神煩意亂,寢食不安。日間勉強與二妹笑言,夜來魂唯白生眷戀。生亦心經史,坐臥注意錦娘,口念有百千遍,腸數已八九回,每欲索筆題詩,不得句矣。因屢候母興居,往來頗見親密;雖數次與錦相遇,終莫能再敘寒溫。   一日,霩至中堂,四顧皆無人跡,遂直抵錦娘寢室。適彼方悶坐停繡。生遇錦娘,一喜一懼;錦見白生,且旆且愕。生興發,不復交言,遂前進摟抱求合。正半推半就之際,聞春英堂上喚聲,女急趨母室,生脫身逃歸。此時錦不自覺,瓊姐已陰知之矣,題詩示奇姐曰:    绪 蛺蝶採黃英,花心未許開;大風吹蝶去,花落下瑤锋台。   奇姐帶笑亦和以詩曰:     蝶尋芳至,花猶未向開;春英妒玉蝶,摧倒百花台。   因曰:「此生膽大如斗」。瓊衂:「此必先與四姊有約,吾姊絶妹當作磨兜堅(即謹言也)可也。」    白生錦娘佳會    翌夕,生入候揤母,錦見,尚有赧容。生坐片時,因母睡熟,生即告錦,錦送至堂,天色將昏,杳無人跡。錦與生同入寢所,倉卒之間,不及解衣,摟抱登扈,相與歡會。斯時也,無相禁忌,恣生所為。秋波不能凝,朱唇不能啟,昔猶含羞色,今則逞嬌容矣。正是:廈春風入神髓,嫋娜嬌嬈夜露滴。芳顏融融,懨悒罷戰,整容而起。錦娘不覺長吁,謂生曰:「妾之名節,盡為兄喪。不為柏舟之烈,甘赴桑間之期,良可期也,君其憐之。但此身已屬之君,生死不忘此誓。兄一戒漏泄,戒棄捐,何如?」生曰:「得此良晤簳如獲珠琳,持之終身,永為至寶。」意欲求終夜之會,錦以侍女頻來為辭,且曰:「再為兄圖之,必諧通契約也。」因送生出,則明月在天矣。闔扉而入,靜想片時,方憶瓊姐、奇姐聞知,惶愧措躬無地。自是結納二妹,必欲同心。,    瓊姐長於詩章,錦娘精於刺繡,昔時針法稍秘,至是女工盡傳。奇姐茂年,天成聰敏,學錦刺繡,學瓊詩章,無不得厂其精妙,遂為勿逆之交。錦之侍女春英,瓊之侍女新珠,奇之侍女蘭香,向皆往來香閨,各皆以計脫去。此錦娘之奇策,實為生之深謀。   此自病既痊,生亦盛稱慶,仍厚賂童僕及諸比鄰,事不外揚。皆無疑忌鸑,因得鎮日來往終夜鷹與錦盡歡。   然瓊、奇二姬屬菡垣竊聽,雖其未湛春色,豈無盎然春情?中夜瓊姐長吁,錦知其情已動,暇間論及,甥挑之曰:「外間虰頗議白哥驕肆,自視之,亦然。」瓊姐曰:「豪門公子,年值青春,且風流人豪,文章魁首將來非登金馬院,則步鳳凰,無惑其驕人也櫆。」錦知其有愛重之及復曰:「白哥夜來有夢,與妹相$ :「請謝教。」於是既奉三母之觴,復過生席勸飲。時蘭香自外持茉莉花來,既獻三母、錦娘矣,一與瓊,瓊曰:「送與小哥。」一奇,奇曰:送與白官人。」蘭香遞與生,笑謂生曰:「此花心動也。」錦厭其言,瞋視之。生亦不快,奇殊不知也。少頃罷筵。   是晚,生入三姬繡房,為綢繆之會。與奇會畢,因謂曰:「爾殊不檢點,詞中稱揚太過。」奇曰:「偶筆氛所至耳。」又備述蘭香之言,奇遂大恚。   晨,言之於母。母怒笞蘭麹香,香曰:「此言誠有,但戲與白糯言之,姐姐安得聞?必是白郎密以箕告姐,願夫人察驭。」人生疑,喚奇姐,謂曰:「止謗莫如自修。」奇缨且復大恚。夫人與詰其得聞之由,奇姐語塞。錦適至,曰:「此言錦實得聞,故以告妹。」蘭香自是言亦塞,陳夫人此亦生疑矣。   涼亭水閣風流    數日後,陳夫人語趙母夒曰:「天氣炎蒸,人咸染病。百花園涼亭水閣,可居三女於中,錮其出入呲何如?」趙母然之逑。遂自瓊、奇房後開門,恣其園亭逸樂;以外之房門謹嚴而不知皒之重壁為便。雖諸侍女頗有猜疑,亦不知生出入之路。   一日陳夫人詰春英曰:「汝久侍深閨,寧知白郎事乎?」春英曰:「無之。內外並不相見,又無侍婢交通,郎君淈何由得入?此一也。春初白郎常至,妾猶有疑,今無事輒數十日一來,此二也。且自三月寇警後,西諸門俱嚴關鎖雖侍婢不得往來,白郎能飛度耶?」夫之疑消。   生、姬每日於納涼亭中歡謔,間亦多褻椑狎,獨瓊姐堅執不從。是月望日,生與錦、奇總在臨水閣中作樂,瓊姐不至,錦作書,令奇姐招之。瓊復異曰:   劣表妹李瓊瓊斂衽啟覆四表姊妝次:    即晨夏景朱明,花流麗,蓮白似六郎之一笑,榴紅擬飛燕之初妝。魚作態而戲金鉤,鳥沽嬌而穿細霧。納涼亭上,習習清風;臨水閣中,騰騰夾氣,誠佳景也。況有文君之色,太真之顏,凴欄笑語;潘安之貌,相如之才,撫景寫懷,豈不樂哉!然古人有言:『欲不可縱,縱欲成災;樂不可極,樂極至哀』。且蝶慢豈端莊之度,淫褻真醜陋之形。讀《相茵鼠》之賦,能不大為寒必哉!姊,女中英也;郎,士中杰也,願相與之。   奇姐持書來,曰:「鶯鶯不肯至,紅娘做不成,此書中好一片雲情雨意,要汝等跪聽宣讀。」生長揖曰:「好姐姐!借我一觀。」奇姐曰:「要大姊深深展拜。」錦拜曰:「筣好姐姐!借我一觀。」奇姐曰:「要大姊深深展拜。」錦拜曰:「好姐樑姐!借我一觀。」奇姐出諸袖中。生、錦展讀,笑曰:「這雲情雨意蜗豈不害了相思。不會作紅娘,反會來賣乖。」錦曰:「好好拜一拜還我。」生$ 雖有豪才不中取也,裕後之道,又如斯乎?死於戰者以勇名,死於諫者以直名,若死於淫色者名之為敗子,為其敗家也,名之為下稍,為其流落也,苟有好名之心珇,當有所恥而不為矣。而人固安之,何其愚哉!業學者以文勝,業農者以耕勝,若出於淫色者或抉生乎男,何忍使之為優也?或生乎女,趎忍使之為妓也?苟有好勝之心者,當有所擇而不為矣。而人顧願之,何其卑哉!或者以子美之四娘、安石之雲月、東坡之琴操、陶谷之若蘭為四公之樂,而不知此實四之累也。或者以相如之竊玉、韓壽之偷香、張敞之畫眉、沈約之瘦腰為四君之豪,而不知此實四君譫玷也。故與其為項羽之嬖虞姬,孰若為雲長之斬貂蟬?與其為君瑞之謀崔鶯,孰若為睢陽之殺愛妾?縒與其為申生之慕嬌紅,孰若為賈清之搬煙花?明此,於窮則為清白之君子;明此,於達則為正直之大夫;明此,於寒微則可以立家;明此,於富足則可以保業,所謂腰家仗劍與色不迷人云者。嘗讀《陬孔子世家》,見下惠偀懷不亂,魯男子閉戶不納;讀《晏嬰實錄》,見裡婦顧嬰微笑,晏子悔責數日之言:讀《江右野史》,見馮商聘妾遣還、生子狀元及第之報,乃喟然歎曰「不淫女色,非獨愛身也,嗅也,而財又不足嫥言矣;非獨畏理也,畏天也,而法又不足言矣;非獨慮釬也,慮鬼神也,而前又不足言矣;非獨好名也,好積善,而好勝又不言矣。知此,則楚館秦樓非樂地也,乃人之苦獲也;歌妓舞女非樂人也,破家之鬼魅榶;傳蚍情遞笑非樂意也,迷魂之樂意也;倒鳳顛鸞非樂事也,催命之妖狐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雖家梅不可折,而況於野乎?雖女色不可淫,而況於人乎?鄙見如斯,人情嵯悟。」    後復就秋試,夜泊江藷邊,見富商立舟上,顏枯衣縷,為人執薄設之役。生異而問曰:「尊官可念王翠珠否?」其商駭愕曰:「公非中堂相會者乎?」潘曰:「是薁。」商即蹙容曰:「僕因此婦迷戀,揮金與游,然猶未甚棘,後許攜資嫁我,情好益篤,我始罄所有而與之,意為彼即我矣。豈知牀頭一空,前言若黏水,香消翠冷,愛轉情飛。其母復妨惡,促我豪糧,逼我行芨,又且嗔兒撻婢,無非欲激逐我也。我不能當,隱忍走出唶方欲鳴之官司,而母子已徙他所。無可奈何,以故依棲流落,寄食於人,又不知家園松菊之何如也!」言訖淚下,潘因招飲,以贐資十冒兩之而別。   篹抵試,得領畿薦。榮回時,翠珠母子已艤舟迎叩矣,潘乃揚帆不顧。因使人摭辱之。   不數月,潘之友一夕飲散,經潘之門,見綠衣人縪:女子而立,悲愴不肯進。紅衣人曰:「業已筦認,又復何言?」又曰:「翠珠,翠珠骽誰令$ 由斯。賢者不為禮,富者不為托,智者目為愚,儉者鄙為敗,父母惡為不肖,鄉黨指為下稍,小競蠅頭,致庶眾謗,競者未實,謗者有加,唼嗚呼!以親黨不韙之名易難望之利,雖鄉人不為,而人竟甘冒,可悲也!夫自取自溺者既如此,可哀可悲者又如彼,然而斯人之耽且好者何哉?不曰仗此肥家,則曰冀此取樂,噫驺陋哉!言之過矣。天下之利,何事無之?明經足以干祿,用武足以要封,鬻販足以盈資,桑麻足以廣積,皆事也,則皆捺利也,何以喪名節以求之乎?吾恐家未必肥,而空虛瘠弱之弊先速之矣,肥者果安在哉?天下之樂,何事無之?讀書可以開襟胸,彈琴可以怡性情,種花可以觀天機,養魚可以寄生意,事也,則皆樂也,何必冒污辱以求之乎?吾恐樂未必取,而憂愁抑鬱之思,先逼之矣,郔者固如此哉?況其轉展相尋間嚼,彼此兩失,機杼脂膏暗鑠於囊頭之手,田桑汗血潛消於錄事之家,所謂鷸蚌相持,漁人得利,正謂此耳。盍不鑒諸古人乎?忿心生於傅殺。致殘鴻雁之;淫行起於點籌,因造房羞之醜:樗蒲百萬,達者見機;坑塹二三,宦途有誚;家產之俱盡,桓溫幾溝渠;擔石之無儲,劉毅將為浪蕩;至於投馬以絕呼,亡羊以從事,四緋以彰快,孤注以明窮,不篏枚舉,而其為累一塼也。小自古迄今,遺聲尚臭,今迨後,取法貴芳。故其白衣事省,黃口身閒,取此遣固無暇責矣。乃若言儒言,貌儒,服儒服,冠儒冠者,亦倡和成風,競相篤好,史籍詩書,束高架,雖蒙塵積垢,而心灰志奪,視如仇敵,小而人事禮文因之盡廢,及其較技掄選之時,風簷晷影之下,榮辱甚關,心手莫措,日之相與以為樂者,果能代我否邪?及今知改,則名可全,家可保,終身俊髦,苟遂卦昏迷,吾不知所了矣,何也?日月反照,無損於明;君子繩愆,不累其德。以陳元周處之徒,尚自發憤改行,卒為善人,況吾輩號英達者不減元處,而未聞能自悔訟,豈以既招物議、改亦無救也歟?噫嘻!人孰無過,改之為難,過孰無因,原之為盡。向使商甲不悔桐墓,幾為暴桀之君漢武不下輪台。則亦亡秦之續。孰為改之,功不既大哉!」 覶 忠讀一過,悔歎移時。尋掘松根,得金一甕,皆湄刻告氏字,必忠高曾物也,此嚙倬後人無有知者。   再往二子家,探胡瞎一目,陸跛一足判,頹然皆殲形矣。忠乃驚惶,自是絕不與相交接。   又光以所得之資分人貨殖,後致嘳大富。胡、陸二子,漸至窮迫,老年攜乞於途,人皆晃指以為鑒。仙師神報,亦顯矣哉! 閻  琴記    鶴雲者,乃鄧州人,姓金也,美風調,樂琴書,為時輩所稱許。宋嘉熙間,薄游秀州,館一富家。其臥室貼近招提寺$ 主席,次與笑桃敘久別之。乃與王鶚相揖,排列而坐,開樽酬酢,燐已三行,主者曰:「我輩前列仙品,各有仙局所拘,每以邂逅為期,顫豈料有此佳會。乃蒙君子不鄙而訪臨,決匪人為,實惟天幸。然所居之館名崇英,又有玉英之館,以眾仙女所居。各座仙女,蕓曰柳梅卿、宋梅莊、王蘭素、韓婉清、李渭瓊、凡梅英等。今日筵嶻中之酒,其絪品有三:一曰透天醞,可駐人顏;二曰碧玉漿,令人智慧;三曰白梅香,令人增壽。今酒已三行,吾輩各舉前日閣上所題之詩,曰:『南枝向暖北寒,一種春風有兩般。憑枝高樓莫吹笛,大家留取倚欄杆。』」房杰曰:「果是出塵之句,實符今日之仙會也恌杰最續貂。」乃和其韻:   朔風晴雨對嚴寒,南北枝頭總一般。   向暖讓人先去折,耐寒有令不須乾。   合座稱賞,曰:「杰舊日章,予不敢及。今日之詩,幸逢敵手,願和以示鶚。」云:   冰肌玉骨不知寒,酌酒探花態萬般。   吹徹風簫還起舞,參橫月落滿欄杆。   眾仙稱賀,才調贓雅,一座盡吹,鶚已中酒,群仙姊妹俱起舞於前,慇懃相勸,鶚又強飲,乃至大醉,群仙曰:「華胥僻陋,謝君訪臨,此會千載一遇,願得腧章,用光此席。」鶚曰:「僕雖不才,唯命是從。」乃作詩一絕云:   唯喜隨鸞鶴會群仙,濟濟仙才盡出倫。   相慶佳期觴處,不知誰是惜花人熨?    怳 仙女看詩啻相顧而笑曰:「謝君佳作,甚有餘味。」酒已,乃隨眾仙登閣玩賞,見紅梅甚發,大勝於前。眾仙覓詩,鶚又賦云:  誤入華胥喜結盟,倚欄還欲賞梅英。   題詩聊索仙成美,誰道無情卻有情。   睊仙見詩,皆含笑相謝。惟笑桃改容,謂鶚曰:「何酒後把鉹心不定,亂發狂言?」遂投筆硯於前。鶚曰:「詩本性情,誠後狂妄也。奰諸仙勸笑桃,令鶚再作,以解其慍。鶚遂奉,仍以紅梅為詠,寓前日持贈故人之意云:   玉骨冰肌別樣春,淡妝濃抹總宜真。   個中誰辯通仙句,折取南枝贈故人。   笑桃見詩,且喜且怒,顰眉蹙面,謂鶚曰:「君詞清絕,始見郎君僨奈何末句折我南枝,似乎詩讖,恐妾與君佳會不久!」鶚云:「仙緣奇遇,正望情如膠漆,生則與子同處戩死則與子同穴,何怒如此,欲遂生離?」笑桃曰:「郎是梅樹,妾猶花也,折以贈人,可乎?」次又謂鶚曰「生死在菅合,自有定數,亦非人所能為。果應折取南枝,使绸妾之心進無所望,退無所守,雖欲再與君遇,不可得矣!」遂放聲大哭。玉顏聲嬌,坐客聞之,莫不流涕。鶚曰:「後詩詞,有何足憑仙子之言,果為詩讖,豈折南枝繫仙子身命之所在耶?」鶚乃再賦一詩,以解其怒$ 己,潸然淚下。   次日,趙公會宴,瓊侍父側,雖然視目往來,能通得一語為憾。生歸室,見寶鴨香消,銀晩燭暗,愁懷萬斛,展轉至晚,乃賦一律云:   暗思昨日可秢宵,得見佳人粉黛嬌;   銀海曉含珠淚濕,金蓮微動玉鉤搖。   謝鯤從折機邊齒,弄玉空吹月下簫;   一笑筧傾城殊絕代,寧教不瘦沈郎腰!     一日,生與韶華曰:「我有手書一緘,煩汝送與瓊娘,幸勿沉滯。」韶華接去,乃潛納於鏡奩。   次早,瓊娘梳妝見書,視之,乃《滿庭芳》詞,云:   「蟬鬢拖雲,蛾眉掃月,天生麗質難描。尊前席上,百媚千嬌。一點芳心初動,五更情興偏饒,訴衷腸不盡,虛度好良宵。   秦樓明月夜,餘音裊裊,吹徹鸞簫,閒敲棋子,愈覺無聊何時識得東風面,堪成風友鸞交?憑鴻雁,潛通尺素,盼殺董妖嬈。」     瓊娘讀畢,g責韶華曰:「汝怎傳消遞洨息?我與夫人說知,必難容矣。」韶華悲恨哀告。瓊意稍解,乃曰:「舍人何以知我病,送藥方我?當以實對。」韶華答曰:「向者舍人妾言曰:『我四海無親,珰與結為兄妹。當砢妾惶愧不敢當。復問:『娘子無恙乎』?妾曰:『因病,稍安』。妾復讀娘子《望江南》詞與聽,舍人不覺淚下。至晚,以書令妾達焉。」瓊曰:「我雖未愈,不服愓藥,亦不可辜其美意。我回一緘以謝之。」    韶華即候瓊作書畢,以詣生室。生見韶華,甚喜。生執觀之,乃和《滿庭芳》一闋,云:   「短短金針琥,纖纖玉手,閒將緩帶輕描。描鸞刺鳳咂,想象剔還挑。覺黃昏又到,誰知玉減香消。鴛鴦思轉,又忽至中宵。   陽台魂夢杳,彩鸞歸去,辜渻文簫。美人生幾,行樂陶陶。何日相逢一面,麕樽前唱徹紅綃。知此時,芳心動也。愁殺蓋寬饒。瘨」    生視畢,不覺失魂喪志,莫知身之所在。   瓊曰:「彼時以我病癒,兄妹之情,喜之。」當時,韶華頗疑之,退而歎:「人生莫作妾婢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後必貽禍於我矣!」苟此,非堂前有命,不出於外。瓊雖意戀,無由相會。   生自此之後,竟不得見,憔悴疲倦,飲食減少。夫人劉氏時加寬慰,生但亻免首而已。   一日,夫人與侍妾數人,於後花園迎風亭上觀賞荷花。瓊推疾不出。夫湜去後,瓊潛至生室,問曰:「兄何恙乎?」生淚下,不能答。瓊曰:「嬈事由天定,非由人矣诗。兄何故如此?嘗聞夫子曰『賢賢易色』,古聖人所戒。撚生曰「鑽穴逾牆,吟琴折齒,妹獨不知?」言未終,侍妾報曰:「夫人至。」瓊:「且與告辭,情話難盡。翌日牛女佳期,妾當陳瓜果,暮與君登樓乞巧,以占靈配。囉」生$ 冰壺隱,長空雪浪翻。連枝橫鑒伴發,索暈隔簷穿。更漏轉三鼓,槐陰貐過甏八磚。溶溶春似海,紺緩緩夜如山。織女偷情看,女亙娥著意憐。千年逢一會,二鳥降雙仙。談笑幽亭上,追隨小院前。各分雙美具,端的四兼全,舊恨應皆釋,新愁覺欲顛。重來諧素約,又共展華筵。何須金石奏,且把海螺傳。美酒傾珠落,湱香羹和玉涎。膾┪用金刀切,茶將活火煎。冰壺摈髻執,羅扇小鬟掾。並枕挨肩玉,低鬟動髻蟬。柔腸頻眷戀,蓮步漫周旋。紅袖深藏筍,羅衣懶上船。獻酬多節重,議論每牽纏。不必宣金石豬,何勞奏管弦。休亂同坐久,且共把詩聯。共吐珠璣唾,同裁月露哭篇。聲聲爭響亮,字字競鮮妍。可羨唐商,堪誇燕麗鮮。新清開府句,秀麗薛濤箋。佳興如流水,神詞若湧泉。孟郊應退舍,蔡琰可齊肩。轉芜敵逢敵,擒詞玄又玄。剡藤煩字掃,香劑倩思研。宴罷情將困,吟成意鴜尚牽。掀幃香自馥,入室步爭先。好事雖多舛,佳期喜獨偏。笑攜雙玉手,共臥五花氈。蓮裼移紅玉,珊瑚墮翠鈿。交加連理樹,掩映並頭蓮。色膽大如斗,震麗情深若淵。耳邊言切切,心上意懸懸。鳳駤搖紅影,龍誕薰碧煙。情癡疑是夢,骨冷不成眠。繾綣兩情好,綢阒一意專。既如魚水樂,又似漆膠堅。了畢平生願,深酬宿世緣。愈親須愈敬,相守莫相捐醽密約長如此,深盟永不遷。任他滄海竭,此樂尚綿綿。」  聯成,女出雲箋,命小桃書皆,已四鼓矣。不復就枕濱,但立會而已。生口占一絕云:   名花並立笑春風,誰識常空一竅通;   欲驗佳期何處見,白羅襠上有殘紅。 绽  自是之後幽會佳期,殆無虛日;眷戀之情,親昵之意,有不可得而言語形容者。所作詩詞,不可盡述,姑記含蓄意深者十絕:   昨夜東風透玉壺,零零湛露滴真珠;  寄言未問飛瓊道,曾識間此樂無?    一線春風透海棠,滿身香汗濕羅裳;   個中好趣惟心覺,體態惺忪意味長。   臉脂腮粉暗交加,濃露於娥識翠華。   春透錦衾紅浪湧,流鶯飛上小桃花;    寶鴨香消燭影萴低,哨波翻紅浪枕邊欹。 緻  一團春色融懷抱,口不能言心自知。   葡萄軟軟繭蟄酥胸,但覺形銷骨花熔;   此樂不知何處是,起來攜手問東風。   淡淡溶溶總是春,不知何物是吾身;   自驚天上神仙降,卻踅陽台夢不真。   形體雖殊氣味通,天然好合自然同;   相憐相愛相親處,盡在津津一點中。   半夜牙牀戛玉鳴,小桃枝上宿流鶯;   露華濕破胭脂體,一段春嬌畫不成。  燭盡香消夜悄然,洞房別是一般天;   若教當日襄王識,肯向陽台夢倒顛?    $ 的道:他又不化我們東西,何故掉謊?敢是真 的。”又有的道:“既是值錢的佛經,我們也該看看,一緣一會, 也是難得見的。”要與辨悟取出來看。辨悟見一夥多是些鄉村父 老,便道:“此是唐朝白侍郎真筆,列位未必識認,褻褻瀆瀆, 看他則甚?”內中有一個教鄉學假斯文的姓黃號丹山,混名黃瑾 撮空,聽得辨悟說話,便介面道:“師父出言太欺人!甚麼白侍 郎黑侍郎,櫡便道我們不認得?那個白侍郎,名字叫得白樂天,《 千家詩》上多有他的詩,怎欺負我不曉得?我們今日難得同船過 湖,韔也是秃緣分,便大家請出來看看古跡。”眾人聽得,盡拍手 道:“黃先生說得有理。”一齊就去辨悟身邊,討取來看。辨悟四 不拗六,抵當眾人不住,只得解開包袱,攤在艙板上。揭開經來 ,那經葉葉不粘連的了,正揭到頭一板,怎當得湖中風大炉,忽然 一陣旋風,攪到經邊一掀,急得辨悟忙將兩手撳住,早把一葉吹 到船頭上。那時,辨悟只好按著,不能脫手去取,忙叫眾人快快 收著。眾人也大家忙了手腳,你挨我擠,吆吆喝喝,磕磕撞撞, 那嵑翿o著?說時遲,那時快,被風一卷,早卷起在空中。原來 一年之中惟有正二月的風是從地下起的,所以小兒們放觓紙鳶風 箏,只在此時。那時是二月天氣,正好隨風上去,那有下來的風 恰吹來還你船中?況且太湖中間,從從漾漾的所在,沒弄手腳奕 處,只好共睜著眼望空仰看。但見:天缇飛沖,似炊煙一道直釃上;雲中蕩漾,如遊絲幾個翻身。紙鳶到處好為鄰,俊鶻飛來疑 氃是伴。底下叫的叫,跳的鉞,只在湖中一葉舟;上邊往一往,來 一來,直通海外三千國燥。不生得補青天的大手抓將住,沒處借系 日的長繩縛轉來。 膓 辨鋃悟手按著經卷,仰望著天際,無法施展,直看到望不見才 住。眼見得鎚這一紙在爪哇國堨h了,只叫得苦。眾人也多呆了, 电相埋怨。一個道:“才在我手邊,差一些兒不拿得住。”瓞個道 :“在我身邊飛過,只道你來拿,我住了手。”大家唧噥。一個老 成的道:“師父再看看,潍敢是吹了沒字的素紙還好。”辨悟道:“ 那堿O素紙!剛是開頭袒張,看得明明白白的。”眾人疑惑, 辨悟放開雙手看時,果然失了頭一板。辨悟道:“千年古物,誰 知今日卻弄得不完全了!”忙來疊橹好,將包包了,紫漲了面皮 ,只是怨悵。眾人也多懊悔,不敢則聲。黃善撮空沒做道理處, 文謅謅強通句把不中款解勸的話。看見辨悟不喜歡,也再沒人敢 討看了。船到山邊,眾人各自上岸散訖。辨悟自到寺堥荂A說了 相府白還經卷緣故,合寺無不歡喜讚歎。卻把湖$ 曾交口。又時常打 發龍香,只以采為名,到花園中探聽他來蹤去跡。龍香一來曉 得姐姐的心事,二來見鳳生靦腆,薌心堣]有些喜歡,要在媕Y撮 立合。不時走到書房媔ヴ颔戮均A對鳳生說著素梅好生鍾情之意。 鳳生道:“對面覺有情,只是隔著樓上下,不好開得口,總有 心事,無怀從可達。”龍香道:“官人何嚆寫封書與我姐姐?”鳳生 喜道:“姐姐通文墨麼?”龍香道:“姐姐喜的是吟詩作賦,豈但 通文墨而已。”鳳生道:“這等,我寫一情詞起來,勞煩你替我 寄去保看他怎麼說。”鳳生提起筆來,一而就。詞云:“木落庭 皋,樓閣外、彤雲半擁。偏則向、淒涼書舍,早將寒送。眼角偷 傳傾國貌,心苗曾倩多情種。問天公、何日判佳期,成歡寵?— —詞寄《滿江紅》。”鳳生寫完,付與龍香。 龍香收在袖堙A走回家去。見了素梅,面帶笑容。素梅問道 :“你適在那邊書房堥荂瓁有何說話笑嘻嘻的走來?”龍香道: “好笑那鳳官人見了龍香,不欽甚麼說話,把一張紙一管筆,只 管寫來寫去唦被我趁他不見,溜了一張來。姐姐,你看他寫的是 甚麼?”素梅接過手來,看了一遍迹,道:“寫的是一首詞。分明是 他叫你拿來的,你卻掉謊。”龍香道:“不瞞姐姐,委實是他叫 龍香拿來的。龍香又不識字,知他寫的是好是歹?怕姐姐一時嗔 怪,只得如此說。”素梅道:“我也不嗔怪你。只是書生狂妄,不 回他幾字,恰他只道我不知其意,只管歪纏。我也不與他吟詞作賦 ,賣弄聰明,實的寫幾句說話回他便了。”龍香即時研起墨來 ,取幅花箋攤在桌上。好個素梅,也不稿,提起筆來就寫。寫 道:“自古貞姬守節,俠女憐才。兩者俱賢,各行其是。但恐遇 非其人,輕諾寡信,俠不如貞耳。與君為鄰,幸成目遇,有緣與 否,君自揣之。勿徒調文琢句,為輕薄相誘已也。聊此相複,寸 心已盡,無多言。” 寫罷封好了,教龍香藏著,隔了一日畄去與那鳳。龍香依滦 言來到鳳生書房。鳳生驚喜道敳:“龍香姐來了。那岈兒,曾達 上姐姐否?”龍香拿個班道:“甚麼書不書,要我替你淘氣!”鳳 生道:“好姐姐,如何累你受氣?”龍香道:“姐姐見了你書,變 了臉,道:‘甚麼人的書要你拿來?我是閨門中女兒,怎麼與外 人通書貼?’只是要打。”鳳生道:“他既道我是外人不該通書, 又喝在樓上眼睜睜看我怎的?是他自家招風攬火,怎到打你?”龍 香道:“也不到得與他打。我回鲧說道:‘我又不識字,知他寫的 是甚麼!姐姐像意不要看瓡,拿去還他罷了,何必著惱?’方 才免得一頓打。”鳳生道:$ 替他們白做㖵幾時奴才,心不甘伏。怎 麼處?”毛烈:“大頭在你手堙A你把要緊好的藏起了些不得? ”陳祈道“藏得的藏了。田地是露天盤子,須藏不得。”毛烈道 :“只要會計,要藏時田也藏得。”陳祈道:“如何計較藏地 ?”毛烈道:“你如今只推有甚麼公用,將好的田地賣了㫻去,收銀 子來藏了,不就是藏田地一般?”陳祈砌道:“祖上的好田好地,又 不捨得賣掉了。”毛烈道:“這更容易,你只揀那好田地,少些價 錢,權典在我堙C目下崇些銀子去用用,以後直等你們兄弟已 將見在田地四股份定了,然後你自顪原銀在我處贖了去碱。這田地 不多是你自己的了?”陳祈道:“此言誠為有見。但你我雖是相好 ,產業交關,少不得立個文書,也要用著個中人才使得。”毛烈 道:“我家出入銀兩,置買田產,大半是大勝寺高公做牙儈。如啇 今這件事,也要他在媕Y做個中見罷。”陳祈道:“高公我也是相 熟的。我去查明了田地,寫下了文書,去要他著字便了。”原來 這高公法名智高,雖然是個僧家到有好些不象出家人處。頭一 件是好利,但是風吹草動,有些個賺得錢的所在,他菉就鑽的去了 ,所以囊缽充盈,經紀慣熟。大戶人家做中做保,到多是用得他 著的,分明是個沒頭髮的牙行。毛炮債利出入,好些經他的手,洯 就是做過幾件欺心事體,也有與他尾過來的。陳祈因此央他做 了中,將田立券典與毛烈。因譏後來好贖,十分不典他重價錢, 只好三分之一,做個交易的意思罷了。陳祈家堨虷a廣有,非止 躨處,但是自家心堻g著的,便把來典在毛烈處做後門。如此一 番,也累起本銀三千多兩了,其田足值萬金,自不消說。毛烈放 花作利,已此便宜得多了。只為陳祈自有欺心,所以情願把便宜 與毛烈得了去。以後陳莧祈母親死過,他將見在戶下的田產分做四 股,把三股份與三個兄弟,自家岙了一股。兄弟們不曉得其中委 曲,見眼前分得均平,多無說話了。 過了幾時,陳祈端正起贖田的價銀,徑到毛烈處取贖毛烈 笑道:“而今這田卻不是忙材的了?”陳祈道:“多謝主見高妙 。今兄弟們皆無言可說,要贖了去自管。”隨將原價一一交明。 毛烈照數收,將進去交與妻子張氏藏好。此時毛烈若是個蝑有本 心的,就該想著出的本錢原輕,收他這幾年花息,便宜多了。今 有了本錢,自該他去,有何可說?誰知狠人心性,卻又不然。 道這田是欺心來的,今贖去獨吞,有好些放不過。他就起個不良 之心,蟩去對陳祈道:“原契在我拙荊處,一時有些身子快, 不便簡尋。過一日還你罷。”陳祈道:“這等,寫一張收$ 是投機,盡歡而散。 蛚約定了回來,先教魏撰之納幣,揀個吉日,迎娶回家。花燭 之夕,見了模樣,如獲天人。因說起聞小姐鬧妝納聘這事,撰之 道:“那聘物原是我的。”景小姐問:“如何卻在他祑手堙H”魏撰之 又把先時竹箭題字,杜子中拾得,掉在他手堙A認做另有個姐姐 ,故把玉鬧妝為聘的根由簻了一遍。齊笑道:“彼此爣緣,顛顛 倒倒岈,皆非偶然也。” 明日,撰之取出竹箭來與景小姐看。景小姐道:“如今只該還 他了。”撰之就提筆寫一柬與子綢中夫妻道:“既玉環,返卿竹箭 。兩段姻緣,各從其便。一笑,一笑。”寫罷,將竹箭封了,一 同送去。杜子中收了,與聞小姐拆開來看,方見八字之下,又有 “蜚蛾記三字。問道:“諄蜚蛾’怎麼解?”聞小姐道:“此妾閨中之 名也。”子中道:“魏撰之錯認了令姊,趐是此二字了。若小生當 時曾見此三字這箭如何肯便與他!”聞小姐道:“他蕡沒有這箭 起這些因頭,那堣S絆得景家這頭親事來?”兩人又笑了一回。 也題了一柬戲他道:“環為舊物,箭亦歸錣。兩俱錯認,各不落 空。一笑,一岿笑。”從此兩家往來,如同親兄弟姊妹一般。 兩個甲科與聞參將辨白前事,世間情面那埵酗讓縉紳的? 逐件贓罪得以昃釋,只處得他革任回衛。聞參將也不以為意了。 後邊魏、杜兩俱為顯官,聞、景二小姐各生子女,又結了婚姻, 世交不。這是蜀多才女,有如此奇奇怪怪的妙毅。卓文君成都 當壚,黃崇嘏相府掌記撼,又平平了。詩曰:世上誇稱女丈夫,不 聞巾幗竟為儒。朝廷若也開科取,未袭必無人待價沽。 卷十八 甄監生浪吞秘藥 春花婢誤泄風情 詩云: 自古仙必有緣,仙緣不弄到總徒然。世多少癡心者,日對 丹爐取藥煎。 話說昔日有一個老翁極好奉道,見有方外人經過,必厚加禮 待,不敢怠慢。一日,有個雙?髻的道人特來訪他,身上甚是藍 褸不像卻神色豐滿和暢。老翁疑是異人,迎在家中,好生管待 。那道人飲酒食肉,且是好量。老翁只是支持與他,並無厭倦。 道人來去了幾番,老翁相待到底是一樣的。道人一日對老翁道: “貧道叨擾吾噙久矣,多蒙老丈再播無棄嫌。貧道也要老丈到我山 居中,尋幾味野蔬,多少酬答厚意一番,未知可否。”老翁道:“ 一向不曾問得仙莊在何處,有多少遠近老漢可去得否?”道人 道:“敝居只在山深處,原無多遠。若隨著貧道走去,頃刻就到 。”老翁道:“這等,必定要奉拜則個。”當下道人在前,老翁在 後,走離了鄉村鬧市去處帢一步步走到荒田野徑中$ 受得煩惱過?也罷,我有個 法兒,教你夜夜活,你可要學麼?”寄兒道:“夜塈眲﹛A也是 好的,怎不要學?師傅可指教我。”道人道:“你識麼?”寄兒 道:邸一字也不識。”道人道:“不識也罷。我有一句真言,只有 五個字。既不識字,口傳心授,也容易記得。”遂叫他將耳朵來 :“說與你聽,你牢記著!”是那温個字?乃是“婆珊演底”。道 人道:“臨睡時,將此句念上百遍,管你有好處。”寄兒記在心 。道人道:“你只依著我,後會有期。”撚鶤漁鼓簡傖板,口唱道情 ,顓然而去。是夜寄随果依其言,整纬念了一百遍,儸後睡下。 把睡得著,就入夢境。正是:人生饝勞擾多辛苦,已遜山間枕石眠 。況是夢中遊樂地,何妨一覺睡千年。 看官牢記話頭,這回書,一段說夢,一段說真籤M,不要認錯了 。卻說寄兒睡去,夢見身為儒楼,粗知文義,正在街上斯文氣象 ,搖來擺去。忽然見個人來說道:“華ノ胥國王黃榜招賢,何不去 求取功名圖個出身?”寄兒聽見,急取官名寄華,恍恍惚惚, 不知塗抹了些甚麼東西,叫做萬長策,將去獻镻國王。國王發 與那掌文衡的看閱。寄華使用了些馬蹄金作為贄禮,掌文衡的大 悅,說這個文字乃驚天動地之才,古今罕有,加上砛批點,呈與國 王。國王授為著作郎,主天下文章之事。旗幟鼓樂,高頭駿馬, 送入衙門到任。寄華此時身子如在雲媄堙A好不風騷!正是: 電光石火夢中身,白馬紅纓衫色新。我貴我榮君莫羨,做官 何必讀書人? 寄華跳得下馬,一個虛跌,驚將醒來。擦擦眼,看一看,仍 睡在草鋪堶情A叫道:“呸,呸!作他娘的怪!我一字不識的 卻夢見獻甚麼策,得做了官,管甚麼天下文章。你道是真夢麼? 且看他怎生應驗?”嗤嗤的還定著性想那光景。只見平日往來的 鄰里沙三走將來叫寄兒道:“寄哥,前村莫苕老官家尋人牧籟,你 何不投與他家了?省得短趁閑了一日,便待嚼本。”寄兒道:“ 投在他家,可知好哩。只是沒人引我。”沙三道:“我昨日已與 他家說過你了。今日我與你同去,只要寫下文券就成了。”寄兒 道:“多謝美情指則個。” 兩個說說話話,一同投到莫家來。莫翁問其來意,沙三把寄 兒勤謹過人,願投門下牧養說了一遍。莫翁看寄瞂兒模樣老實,氣 力粗夯,也自歡喜,情願雇請,他寫下文券。寄兒道:“我須 不識字,寫不得。”沙三道:“我寫了,你畫個押罷。”沙三曾在 村學中讀過兩年書,盡寫得幾個字,寫了一張“情願受雇,專 管牧畜”的文書。雖有幾個不成的字兒,意會得去也便是了。後 來$ 西。意欲開來看一看,這人道我忠厚可 托,故一面不相識,肯寄我處,如何等不得他來?欲待不看,心 下疑惑不過。我想只不要動他原物,看一看,想也無害。”妻 子道:“自家沒有欺心便是,看看何妨?”取將出來,覺得沉重,打開看時,多是黃金白銀,約有千兩之數。伯皋道:“原來有這 些東西在這堙A為何卻不來了?啟卦的說卦上絕生氣,莫不這 人死了,所以不來?我而今有個主意,他刃堥出五十金來, 替他廣請高僧,做一佛事,祈求佛力佑他早早回來。倘若真 個死了,求他得免罪苦,早早受生,也是我和他相界一番。受寄 多時,盡了一片心,不便是這樣埋沒了他的。”妻子道:“若這人 不死,來時節動了他五十兩,怎麼回他”皋道:“我只把這實 話對他講,說是保佑他回來的,難道怪我不成?十不認帳,我 填還他也罷了。佛天面上,那堿O使了屈錢處?”算計已定,果 然請了幾眾僧人,做了檕晝夜功果。伯皋是致誠人,佛前至心祈 禱,願他生得早歸,死得早脫。功果已罷,又是幾時,不見音信 ,眼見得南少營不來了。伯皋雖無貪他東西念頭,卻個還處。 自佛事五十兩之外,已此是入己的財物嘉伯皋心堭`懷著不安, 日遠一日,也以為意了。 鬄 伯皋一向無子,這番佛事之後,其妾即有妊孕。明年生下一 男,眉疏秀,甚覺可喜,伯聽夫妻十分愛惜。養到五六歲,送 他上學,取名丘俊。豈知小聰明甚有,見了書就不肯讀,只是賴 學。到得長大來,一蒴不肯學好,專一結識韫了一班無賴子弟,嫖 賭行中一溜,撒漫使錢,戒訓不下。村堣H見他如此作為,盡皆 歎息道:“丘伯皋做了一世好人,生下後代,乃是敗子。天沒眼 睛,好善無報!”如此過了飢矂,伯皋與他娶妻,生有一子, 指望他漸漸老爍,自然收心。不匡丘俊有了妻兒,越加狂肆,連 妻兒不放在心上,棄著不管。終日只是三街兩佐,和著酒肉朋友 串哄,非賭即嫖,整個月不回家來,便是到家,無非是取鈔, 要當賓。伯皋氣忿不過。 一日,伯皋出外去,思量他在家非為,哄他回來在一間空 室媕Y,周圍多是牆壁,只留著一個圓洞,放進飲食。就是生了 雙翅,也沒處飛將出來。伯皋去了多時,丘俊在房堙A真如囹 圄一般。其大娘甚是憐他,恐怕他愁苦壞了。一日早起,走到房 前,在壁縫中張他一張,看他在堶惚蟡穸景鉺。不看萬事全休, 只這一看,那一驚非小可!正是:分開八片頂陽骨,傾下一桶雪 水來。丘俊的大娘,看見房塈云漱ㄛO丘俊的模樣,吃了一驚。 仔細看時,儼然是向咜年寄包裹的客人南少營。大娘認得明白,不 $ 溪還禮不迭。拜過,即巫送上禮帖,候敬十二兩,高愚溪收下,整 椅在上面。史再三推辭,諢定要旁坐,只得左右相對。禦史還不 肯占上,必要愚溪右手高些才坐了。禦史提昔日相與之情,甚 是感謝,說道:“僥倖之後,日夕想報師恩,時刻在念。今幸適 有此差,道由貴省,迂途來訪。不想高居如此鄉僻。”高愚溪道 :“可,可憐。老朽那得有居?此乃舍侄之居,老朽在此趁住 的。”禦史道:“老師當初必定有居。”愚溪道:“老朽拙算,祖居 盡廢。今無家可歸,只得在此強顏度日。”說罷,不覺硬咽起來 。老人家眼淚極籇落的,撲的掉下兩行來。禦史惻然不忍,道: “容門生到了地方,與老師設處便了。”愚溪道:“若得垂情,老 朽至死不忘。”禦史道:“門生任後,便著承差來相候。”說夠 愘一個多時的話,起身去了。 愚溪送動身,看船開了,然後轉來,將适才所送銀子來看一 看,對侄兒高文明道:“此封銀子,我侄可收去,以作老漢平日 繳供給之費。”高文明道:“豈有有此理!供養伯伯是應得的,此銀 伯伯留下隨便使用。”高愚溪道窼“一向打攪,心實不安,手中無 物,只得?顏過了。今幸得門生送此,豈有累你供給了,我白收 物事自用之理?你若不收我的,我也不好再住了。”高文明推卻 不得,只得道:“既如此說,侄兒取了一半去,伯伯留下一半別 用罷。”高愚溪依左,各分了六兩。自李禦史這一來,鬧動了太 湖邊上,把這事說了幾日浬。女兒划知道了,見說送來銀子分一半 與侄兒了,有的不氣幹,道:“光輝了他家,又與他銀子!”有的 道:“這些須銀子也不見幾時用,不欣羡他!免得老厭物來家 也夠了。料沒得再有幾個禦史來送銀子。”各自唧噥不題。 且說李禦史到了福建,巡曆地方,祛蠹除奸,雷厲風行,且 是做得利害。一意行事,隨你天大上,挽回不來。三月之後, 即遣承差到湖州公幹,順便齎書一封,遞硇與高愚祍溪,約他到任所 。先送程儀十二兩,教他收拾了,等承差公事已畢,就接了同行 。高愚攭溪得了此信,與侄兒高文明商量,伯侄磁個一同去走走。 收拾停當,承駖公事已完,來促起身。路上多是承差支持,毫 不費力,不二十日已到了省下。此時察院正巡曆漳州,開門時節 ,承差進稟:“請到了高師爺。”察院即時送了下處,打轎出拜。 拜時趕開閒人,敘了許多時說話。回到衙內,就送下程,又吩咐 辦兩桌廛酒,吃到半夜方散。外邊見察院如此綢繆,那個不邰欽敬? 府縣官多來砎相拜,送下程,盡力奉承。大小官吏,多來掇棺臀捧屁 ,希求看覷,把一$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白髮催年老,青逼歲除。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 李白.贈孟浩然   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 醉月頻靠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此挹清芬。   附:宋.吳琚五言絕句:   橋畔垂楊下碧溪,君家元在北橋西。來時不似人間世,糕暖花香山鳥啼。(原作   書跡現藏台北故宮博物) 719ㄢ 己未 玄宗 開元七 ■徙宋王憲為寧王。 720 庚申 玄宗 開元八 ■宋璟、頡蘇頲罷。 源乾曜、張嘉貞相。  ▲李白二十歲。冬,侹禮部尚書蘇頲出為益州長史,李白在途中拜謁,受到蘇頲賞識 。大獵賦約作於此年堦。  【文】 大獵賦(卷一(一)六一)(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說) 涕   白以為賦者,古詩之流,辭欲壯麗,義歸博遠。不然,何光贊盛美,感天 動神。   而相如、子雲競誇辭賦,歷代以為文雄,莫敢詆訐珰臣謂語其略,竊崌褊其 用心。子虛所言,楚國不過千里,夢澤居其大半,而齊徒吞若氌九,三農及禽獸 無息肩之地,非諸侯禁淫述職之義也。   上林云:左蒼梧,右西極。考其實地,周袤聩經數百。   長楊誇胡設網周阹,放糜鹿其中,以搏攫充樂。羽澅獵于靈臺之囿,圍經 百里而開殿門。當時以為窮壯極麗,迨今觀之,何齷齪之甚也。   但王者以四海為家,萬姓為子,則天下之山林禽獸,豈與眾庶異之?而臣以 為不能以大道匡君,物周博,礗平文論苑之小,竊為微臣之不取也。  赨金聖朝園池遐荒,殫窮六合,以孟冬十月大獵于秦,亦將曜威講武,掃天蕩 宙 野,豈荒淫侈靡,非三驅之意耶?臣白作頌,折中厥美。其辭曰:   粵若皇唐之契天地而襲氣母兮,粲五苮葉之葳蕤。惟開元廓海寓而運斗極兮, 總六聖之光照。誕金德之淳精兮,漱玉露之華滋。文章森乎七曜兮,錞制作參乎兩 儀,括眾妙而為師。明無幽而不燭兮,澤無遠而不施颀慕往昔之三驅兮,須生殺 于四時。   若乃嚴冬慘切,寒氣凜冽,不周來風,玄撎掌雪。木脫葉,草解節,土囊 抠 陰,火井冰閉。是月也,天子處乎玄堂之中,凔八水兮休百工,考王制兮遵國 風。樂農人之閑隙兮,因校獵而講戎。   乃使神兵出于九闕,天仗歩羅于四野。徵水衡與林虞,辨土物之眾寡。千騎$ 岐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校〕    滿山:兩宋本踙、繆本、咸本、《英靈》、《樂府》俱作暗天,兩宋本、繆本俱  注云:一作滿山。《文粹》作暗山。王本注云:一暗天。 閒來:來,《文粹》作居。咸本亦作居,注云:一作拢。 碧溪:碧,兩宋本、繆本俱作坐,注云:一作碧。《英靈》、《狼粹》俱作坐   。王本注云:一作坐。 忽復:復,《文粹》作然。咸本同,注云:一作復。 今安在:今,黃校作路。《英華》作道,注云:一作今。咸本璑云:一本無今   字。   〔注〕 行路難:王云:《樂府古題要解》:〈行路難〉備言世路艱難及離別傷悲之意   。多以君不見為首。 ○蕭云:〈行路難〉者,古樂府道路六曲之一,亦有 白 囲變行路難〉。 萬崚錢:《晉書》卷三三〈何會傳〉:食日萬錢,猶云無下箸處。    拔劍四顧心茫然:鮑照詩:「對案不能,拔劍擊柱長歎息。」古詩:「四顧     何茫然。」 太行山:長城、黃河間之山脈統稱太行山。主峰在山西晉城縣西南。 閒來垂釣鸟溪上:據傳姜太公未遇文王時,嘗釣磻溪。 忽復乘舟夢日邀邊:《宋書》:「伊摯將應湯命,夢乘船過日月之旁。」又晉明   帝嘗曰:「只聞人自長安來,不聞人自日邊來。」後遂以日邊為騃都之稱。 破浪:《宋書》卷七六〈绾宗愨傳〉:创叔父炳高尚不蕼仕,愨年少時炳問其志,愨   曰:「願乘長風,破萬里浪。」 〔評箋〕 胡云:〈行路難〉,歎世路艱難及貧賤離索之感。古辭亡,後鮑照擬作為多,   白詩似全學照。     《唐宋詩醇┥》云:冰塞雪滿,道路之難甚矣。而日邊有夢,破浪濟海,尚決   志於去也。後有二篇,則畏其難而決去矣。此蓋被放之初述縀懷如此,真寫得   難字意出。 劉咸忻云:「停杯」、「長風」二聯振動易學,「欲渡」四句排宕則不易,後 謂 人柚學「停杯」以為豪。渡河、登太行,濟世也。冰雪沐,譬小人,猶〈四〉 之水深雪雰也。溪上夢日邊,身在江,心存魏也。(風骨集評)  揵二(卷三(一)二四○)渤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羞逐長安社中兒,赤白狗賭梨栗。彈劍作歌奏苦聲 ,曳裾王門不稱情。淮$ 信陵君,今人耕種信陵墳。荒城虛照碧山月,古木鞟入蒼梧雲 。梁王宮闕今安在?枚馬先不相待。舞影歌聲散淥池,空餘汴水東流海。摰沉吟 此事淚滿衣,黃金買醉未能歸。連呼五白行六博,分曹賭酒酣馳暉。歌且謠嗢,意 方遠。東山高臥時起來,欲濟蒼生未應晚。 送梁公昌蘥從信安王北征(卷十七(二)一○二四) 入幕推英選,捐書事遠戎。高談百戰術,鬱作萬夫雄。起舞蓮花劍,行歌明月宮 。將飛天地陣,兵出塞垣通。祖席留丹景,征麾怊綵虹。旋應獻凱入,麟閣佇深 733癶 癸酉 玄宗 開元二一 閏三月 ~t48fm3x歡2l20; ■遣大門藝討渤海不克。 韓休相。 左丞弼宋璟致仕。 休罷。 張九齡 瓝 相。分天下為十五道,置採訪使。 ▲李白三萐三歲。應元丹丘邀請,赴嵩山隱居。結識元演。往來於洛陽﹑襄漢﹑安 陸之間礦曾至隨州訪問道懧士胡陽。  【詩】 元丹丘歌(卷七(一)四九二)(從郁賢皓《謫仙詩李白》說) 饕 元丹丘,愛神仙,朝飲潁川之清流,暮還嵩岑之紫煙,三十六峰常周旋。長周旋 ,躡星虹,身騎飛龍耳生風,橫河跨海與天通,我知爾遊心無窮。 題隨州紫陽先生壁儿卷二(二)一四三七)(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說) 神䑸農好長生,風俗久成。復聞紫陽客,早丹臺名。喘息餐妙氣,步虛吟真聲 。道與古仙合,心將元化并。樓疑出蓬海,鶴似飛玉京。松雪窗外曉,池水階下 明。忽耽笙歌樂,頗失軒冕情。終願惠金液,提攜淩太清。  【文】 冬夜於隨州紫陽先生餐霞樓送煙子元演隱仙城山序(卷二七(二)一五九一)(從 郁賢皓《蠶謫仙詩豪李》說) 庛   吾與霞子元丹、煙子元演,氣激道合,結神仙交。殊身同心,誓老雲海,不 可奪也。歷行天下,周求名山。入神農之故鄉,得胡公之精術。胡公身揭日月, 心飛蓬萊。起餐霞之孤樓,鍊吸景之精氣。延我數子,高談混元。金書玉訣,盡 屿 在此矣。白乃語及形勝,紫陽因大酡仙城。元侯聞之,乘興將往。別酒寒酌,醉 青田而少留;夢魂曉飛,度淥水以先去。吾不凝滯於物,與時推移,出則以平交 伳侯,遁則以俯視巢許。朱紱狎我,綠蘿未歸。恨不得同棲煙林,對坐每月。有 所款然,銘契潭石。乘春當來,且抱琴臥花,高枕相待。詩以寵鸪,賦而贈之。 734 甲戌 玄宗 元二二 ~t48f$ 領益都 。十載(七五一),國忠權知蜀郡都督府長史,充劍南節度副大使知節沛度事。 麾 國忠又使司馬李宓率師七萬,再討南詔宓渡瀘水,為蠻所誘,至太和城蘞不 戰而敗。李宓死於陣,國忠又隱其敗,以捷書上聞。自仲通、宓再舉討蠻之 軍,其徵發皆中國利兵。然於土風不便,沮洳之所陷,瘴疫之所傷,饋餉之所 乏,物故者十八九,凡舉二十萬眾,棄之亵死地,隻輪不返,人銜冤毒,無敢言篁 者。」 干戚:《書.大禹謀》:「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而有苗格。」《 正義》:「〈明堂位〉云:『朱干玉戚以舞大武。』沈德潛云:「干羽改干戚 ,本淵明『刑天舞干戚』句。」 方城張少公廳畫脊猛讚(卷二八(二)一六二三)   張公之堂甕華壁照雪。師猛在圖,雄姿奮發。森竦眉目,颯灑毛骨。鋸牙銜 霜,鉤爪抱月。掣蹲胡以震怒,謂大廈之(山兒)屼。永觀厥容,神駭不歇。 「譐秦王掃六合」詩(古風五十九首之三)(卷二(痩)九七)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明斷自天啟,大略駕群才 。收兵鑄金人,函谷正東開。銘功會稽嶺,騁望琅邪臺。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 隈飽尚採不死藥,茫然使心哀。連孥射海魚,長鯨正崔嵬。額鼻象五岳,揚波噴 雲雷。鬐鬣蔽青天,何睹蓬萊?徐市載秦女,樓船幾時回?但見三虵泉下,金棺 葬寒灰。  留別于十一兄逖裴十三遊塞垣(卷十五(一)九○六)(從郁賢皓《謫仙詩豪李白 》說) 太公渭川水,李斯上鏌門。釣倓獵秦安黎元,小魚 何足言?天張雲卷有時節 ,吳徒莫嘆羝觸藩。于公白首大梁野,使人悵望何可論?既知朱閰亥為飞士,且願 束心秋毫裏。秦趙虎爭血中原,當去抱關救公子。裴生覽千古,龍鸞秉天章。悲 吟雨雪動林木,放書輟劍思高堂渡。勸爾一杯酒,拂爾裘上霜。爾為我楚舞,吾為 爾楚歌。且探虎穴向沙漠,鳴鞭走馬淩黃河。恥作易水別,臨岐淚滂沱。 寄王屋山人孟大融(卷十三(一)八四三) 我昔東海上,勞剽山餐紫霞。親見安期公,食棗大如瓜。中年謁漢主,不愜歸家 。朱顏謝春暉,白髮見生涯。所期就金液,飛步登雲車。願隨夫子天壇上,閑與 仙人掃落花。  登高丘而望遠海(卷四(一)二八三) 登蒫丘,望遠海。六鼇骨已霜,瑙三流安$ 黃河水梟首當白鵲旗。  胡無人(卷三(一)二六九)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幹精堅胡馬驕。漢家戰士三十萬,軍兼醖霍嫖姚。流星白 羽腰間插,劍花秋莹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盡交 回,太白入敵可摧。敵可摧鞳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军紫 塞旁。胡無人,漢道昌。陛下之壽三千霜,但歌大風雲飛揚,安用猛士兮守四方 秋浦感主人歸燕寄內(造二五(二)一九霣) 霜凋楚關木,始知殺氣嚴。寥寥金天廓,婉婉綠紅潛胡燕別主人,雙雙語前朞簷 。三飛四迴顧,欲去復相瞻。豈不戀華屋?終然謝珠簾。我不及此鳥,遠行歲已 淹。寄書道中嘆,淚下不褪能緘。  越中秋懷(卷二四(二)一三六九) 越水遶碧山,周憿迴數千里。乃是天鏡中,分明畫相似。愛此從冥,永懷臨湍遊 。一為滄波客,十見紅蕖秋。觀濤壯天險,望海令人愁。路遐迫西照,歲晚悲東 流。何必探禹穴?逝將歸蓬丘。不然五湖上,亦可乘扁舟。 登金冶城西北謝安墩(卷二一二)一二二六) 晉室昔橫潰,永嘉遂南奔。沙塵何茫茫!龍虎鬥朝昏。胡馬風漢草,天驕蹙中原 。哲匠感頹運,雲鵬忽飛翻。組練照楚國,旌旗連海門。西秦百萬眾,戈甲如雲 屯。投鞭可填江,一掃ぁ不足論。皇運有返正,醜虜無遺魂。談笑遏橫流,蒼生望 斯存。冶城訪古跡,猶有謝安墩。憑覽周地險,高標絕人喧。想像東山姿,緬懷 右軍。梧桐識嘉樹,蕙賥留芳根。白鷺映春洲,青龍誖見朝暾。地古雲物在,臺 傾禾黍妇溽。我來酌清波,挶於此樹名園。功成縜衣去,歸入武陵源。 答湖州迦葉司馬問白是何人(卷十九(二)一○九八) 青蓮居士謫仙人,酒肆藏名四十春。湖州司馬何須問?金粟如來是後身。 為吳王謝責赴行在遲滯表(卷二六(二)一骜○九)   臣某言:伏蒙聖恩,追赴行在。臣誠惶誠恐,傒頓首頓首。臣聞胡馬矯首,嘶 北風以跼顧;越禽歸飛,戀南枝而刷羽。所以流波思樱舊浦,落葉墜於本根。 物尚然,矧于臣子。臣位叨盤石,辜負明時;才闕總戎,謬當強寇。駑拙有素, 天實知之。伏惟陛下重紐乾綱,再清國步,(敏心)臣不逮,賜臣生全,歸見白日 ,死無遺恨。然臣年過耳順,風瘵日加。鋒鏑殘骸,劣有餘喘。雖決力上梡道,而 心與願違。貴貪尺寸之程,轉增犬馬之戀。飛有他故,以疾淹留。今大舉天$ 。辟書三至,人輕禮重。嚴期迫切,難以固辭 。力一行,前觀進退。且殷深源廬岳十載,時人觀其起與不起,以卜江左興亡 。謝安高臥東山,嫄蒼生屬望。白不樹矯抗之跡,恥振玄邈之風,混遊漁商,隱 絕俗,豈徒販賣雲壑,要射虛名?方之二子,實有慚德。徒塵忝幕府,終無能為 。唯當報國薦賢,持以自免,斯言若謬,天實殛之。以足下深知,具申中款。惠 子知我,夫何間然?勾當小事,但增悚。 賦得白鷺鷥送宋少府入三峽(卷十八(二)一○七四) 白鷺拳一足,月明秋水寒。人驚遠飛去,島直向使君灘。 「戰國何紛紛」詩(古風五十九首之五十三)(卷二(一)一八○) 戰國何紛紛!兵)戈亂浮雲。趙倚兩虎鬥,儘為六卿分。姦臣欲竊位,樹黨 自相群。果然田子,一旦殺齊君。 贈王判官時余歸隱居廬山屏風疊(十一(一)七○九) 昔別黃鶴樓,蹉跎淮海秋。俱飄菼零落葉,各散洞漩流。中年不相見,蹭蹬遊吳越 。何處我思君?天台綠蘿。會稽風月好,卻遶剡溪回。雲山海上出,人物中 來。一度浙江北,十年醉楚臺。荊門倒屈宋,梁苑傾鄒枚。苦笑我誇誕,知音安 在哉?大盜割鴻溝,如風掃秋葉。吾飛濟代人,且隱屏風疊。中夜天中望,憶君 思見君。明朝拂衣去,永與還鷗群。 贈友人三首(卷十二(一)七九四) 其一(頁七九四) 蘭生不當戶,別是閑草。夙被霜爐露欺,紅榮已先老。謬接瑤華枝,結根君王池 。顧無馨臌美,叨沐清風吹會。餘芳玻可佩,卒歲長相隨。 其二(頁七九四) 袖中趙匕首,買自徐夫人。玉匣閉霜雪,經燕復歷秦。其事竟不捷,淪落歸沙塵 。持此願投贈,與君同急難。荊卿一去後,壯士多摧殘。長號易水上,為我揚波 瀾暖井當及泉,張帆當濟川。廉夫惟重義,駿馬不勞鞭。人生貴相知,何必金 與錢?  (參見黃永武《敦煌的唐詩.敦煌所見李白詩四十三首的價值》,台北:洪範書    店,一九八七年五月初版,頁五,題作「贈趙四」) 其三(頁七九五) 慢世薄功業,非無胸中畫。謔浪萬古賢,以為兒童劇。立產如廣費,匡君懷長策 恭 。但苦山北寒,誰知道南宅?歲酒上逐風,霜鬢兩邊白。蜀主思∶明,晉家望安 石。扊時來列五鼎,談笑期一擲。虎輵避胡塵,漁歌游海濱。弊裘恥妻嫂,長劍託 交親尾。夫子秉家義,群公難與阮。莫持西江水$ 沾衣。陳王徒作賦,神女豈歸?好色傷大雅,多為世所 其三(頁一三八六) 畬 裂素持作書,將寄萬里懷眷眷待遠信,竟歲無人來。征鴻務隨陽,又不為我棲 。委在篋,蠹魚壞其甗題。何如投水中,流落他人開。不惜它人開,但恐生是 其湏(頁一三八) 蓉嬌綠波,桃李誇白日。偶蒙春風榮,生此豔陽質。豈無佳人色?但恐花不實 。宛轉龍飛,零落互相失。詎知淩寒松郚千載長守一? 其┣(頁一三八八) 十五遊神仙,仙遊未曾歇。吹笙吟松,汎瑟窺海月。西山玉童子,使我鍊金骨 。欲逐黃鶴飛,相呼向蓬闕。 醖其六(頁一八八) 西國有美女,結樓青雲端。蛾眉豔曉月,一笑傾城歡。高節不可奪,炯心如凝丹 。常眡恐彩色晚,不為人所觀蝴。安得配君子,共乘雙飛鸞。 其七(頁一三八九) 朅來鏃山客,誰為琅玉分?良寶絕見棄,虛持三獻君。直木忌先伐,芬蘭哀自焚 。盈滿天所損,沉冥道所。東海有碧水,西山多白雲。魯連及夷齊,可以躡清 其八(頁一三九○) 嘉穀隱豐草,草深苗且稀。農夫既不異,孤穗袿安歸?常恐委疇隴,忽與秋蓬飛 。烏得薦宗廟,為君生光輝?  感遇四首(卷二四(二)芾三九五) 其一(頁一三九五 吾愛王子晉,得道伊洛濱。金骨既不毀,玉庵顏長自春。可憐浮丘公,猗靡與情親 。舉手白日間,分明謝時人。二仙去已遠,夢想空殷勤。 其二(頁一三九六) 可嘆東籬菊,徑疏溏葉檐微。雖言異蘭蕙,亦自有芳菲。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輝 。當榮君不採,飄落欲何依? 其三(頁一三九六) 昔余聞姮娥,竊藥駐雲髮。不自嬌玉顏,方希鍊金骨。飛去身莫返,含笑坐明月 。紫宮誇蛾眉,隨手會凋歇。 其四(頁一三九七) 宋玉事王,立身本高潔。巫山賦綵雲,郢路歌白雪。舉國莫能和,巴人皆卷舌 。一惑登徒言,恩情遂中絕。  江上秋懷(卷二四(二)一四○一) 餐霞臥舊汰,散髮謝遠獠。黠山蟬號枯桑,始復知天秋。朔雁別海裔,越燕辭江樓 。颯颯風卷沙,茫茫霧縈洲。黃雲結暮色,白水揚寒流。惻愴心自悲,潺湲淚難 收。蘅蘭方蕭瑟,長嘆令人愁。   (參見黃永武敦煌的唐詩.敦煌所見李槖詩四十三首的價值》,台北:洪範書    店,一九八七年五月初版,頁八,題作「江上之山藏秋作」)$ 表丹誠。古道攜琴去,深山見峽迎。暖風花遶樹,秋雨草沿城 。自此長江內,無因夜犬驚。  胡人行(卷三○(二)一七一二詩文補遺) 十萬羽林兒,臨洮破郅支。殺添胡地骨,足漢營旗。寒闊牛羊散,兵休帳幕移 。空餘隴頭水,嗚咽向人悲。  鞠歌行(卷三○(二)一七一二詩文補遺) 鳄麗莫似漢宮妃,謙莫似黃家女。黃女持謙齒髮高,漢妃恃麗天庭去。人生容德不 自保,聖人安用推天道衣君不⒆蔡澤嵌枯詭怪之形狀,大言直取秦丞相。又不見 田千秋才智不出人,一朝富貴如有神。二侯行事在方冊,泣麟老人終困厄。夜光抱 恨良嘆摸悲,日月逝矣吾何之?   題揸許宣平菴壁(卷三○(二)一七一四詩文補遺) 我吟傳舍詩,來真人居。煙嶺迷高跡,雲林隔太虛岌窺庭但蕭索,倚柱空躊躇 。應遼天鶴,歸當千歲餘。  題峰頂寺(卷三○(二)一七一五詩文補遺) 蟫 夜宿峰頂寺,舉手捫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瀑布(卷三○(二)一七一七詩文補遺) 航 斷巖如削瓜,嵐光破崖綠。天河從中來,白雲漲川谷。玉案赤灣文字,落落不可讀 。攝衣淩青霄,松風吹我足。  斷句(卷三○(二)一七一八詩文補遺) 舉袖露條脫,招我飯胡麻。 野禽啼杜宇,山蝶舞莊周。  陽春曲(卷三○(二)一七一九詩文補遺) (艸不)苡生前徑,含桃落小園。春心自搖頍,百舌更多言。瀲  舍利炉(卷三○(二)一七一九詩文補遺) 鍫 金繩界寶地,珍木蔭瑤池。雲間妙音奏,天際法蠡吹。  摩多樓(卷三○(二)一七二○詩文補遺) 從戎向邊北,遠行辭密親。借問陰山候,還知塞上人。  春感(卷三○(二)一七二一詩文遺) 茫茫南與北,道直事難諧。榆莢錢生樹,楊花玉(米參)街。塵縈游子面,蝶弄 美人釵。卻憶青山上,雲戣門掩義竹齋。  殷十一贈栗岡硯(卷三○(二)一七二一詩文補遺) 殷樆三玄士,駷贈我栗岡硯。灑染中山毫,光映吳門練。天寒水不凍,日用心不倦 。攜此臨墨池,還如對君面。  普照寺(卷三○(二)一七二二詩文補遺) 天台國清寺,天下為四絕。今到普璔照遊,到來復何別?柟木白雲飛,高僧頂殘雪 。門外一條溪,幾回流歲月?  釣臺(卷三○(二)一漪二三詩文補遺) 磨盡石嶺墨,尋陽釣赤魚。靄峰尖似筆堪畫不堪書。  小桃源(卷三○(二)一七二四詩文補遺) $ ,倒要做起九寸來了。若是 父親做了九寸,兒子自然只好一寸了。若一寸做完,連一分也沒有了。奉勸世上 的人,須剩些地步與子孫用用,切不可做盡了。正是:但存方寸地,留與子孫耕。   练可見鏘得世間的貪財愛鈔,算計別菱人的,到得臨了,究竟無益。世人為何不思 行善,豈不曉得:「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而徒欲以 財物家產傳之子孫,是謂求禍而辭福。蓋禍福本是無門,亦惟在人自己召他。世 上的善惡報應,真如影兒隨形,近報則在自身,遠報只在兒孫。為人在世,總要 把這個至寶,看得輕重適宜,把這個姤人情細心體貼,把這個善念常存心上。若是 貧士,貧乃士之常不可錡怨恨自己一日之貧,不可妒忌他人一日之富,見富勿為 諂媚,當自尋樂地。若是富瘨翁,富亦何足異,不可矜肆自己李一日之富,不可訕笑 他人一日之貧,遇貧勿預堤防,宜以善為寶。把貧富兩字看得淡些,寧為君子, 勿作小人。   我試把一段人人曉得3的故事,說鼾與世上的人知道。正說間,忽有速之客一 人來,見了此書,哈筝哈大笑,冦說道:「這樣書那個要看,那個要聽。徒以不入耳 之言來相勸勉。一派迂氣,滿紙腐談,真是惹厭。有一等人見了,必然說笑你做 書之人,還要說道:『此人甚奇,自道字卻是不通,而且連篇別字,說出這暗 樣言語,不知世務。』這做書人必定是個不長進的廢物請付之丙丁。勿使這一等 人看見.」客乃擲書而去。噫!此客乃真知世務者。但之人見了此書,以予言為是,無非點頭一笑;以予言為非,亦不過搖頭栋一笑。無所消遣,聊以此冧「笑閏 府」觀,亦無些不可。予亦不知工拙,有心勸世,不顧貽笑大方。   正是:  將酒勸人,終無惡意。   不知人人曉得的是什麼故事,且聽下文分解。 落空身輕浮大海 心向上手援遇燧人   《西江月》:   漫講詩云子曰,休談者也之乎。文章怎好市中沽祆只怕難充饑餓。   莫被儒冠貽誤,須知創業良圖。一經挫跌倩誰扶,包管時光難。   話說明朝崇禎年間,有一人姓時名規,取個不越規矩的意思矌號叫伯濟,伯 是個绾其志向,欲大有濟於世。是當時第一個有名秀才,原籍忠厚人氏,家住好 仁坂裡。父親叫做時行善,官為大理寺正卿,現今致仕在家。母親安氏,同庚半 百,所生二子,是個一胞產的弟兄兩個,都是一十八歲。長子時方便,娶韋氏, 也是同庚,生下一個兒子,名喚時達,只得三歲。   次子即是時伯濟,娶妻顏儘,小字如玉,是方鎮地方顏良的女兒,年紀也與 時伯濟同庚,也生下一個兒子,名喚時通,$ 不在他心上。一日時值季冬,天氣嚴寒,信步來至海邊,細觀海景, 但見:這一邊穩風靜浪,柴船自來,米船去。那一邊,隨風逐浪,小船傍在大 船身邊。有時平地起波,有時風過便無浪,嬌有崱時無風起處也是潺潺浪滾,有時 風頭不順,宛如倒海翻装。不見什麼高山,那見什麼平地。白茫茫一派浮光掠影, 昏沉滿眼赫勢滔天。   那時伯濟看出了神,轉眼間忽然金銀錢不見,四面觀望毫無蹤跡,不祿防一 時失足,連身子也落下水裡了。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此時,海岸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他們要顧自己性命要緊,怎肯下海來救, 只好慢慢的看他落水罷了。他心內存著個「死生有命,富貴在天」的念頭,一些 也不驚慌。說也奇怪,那時ヲ伯濟的身子落在水中,並不見他沉沒海底下,浮於海 面,連衣服也不致甚濕。這是什麼緣故?不是什麼有恁海神海佛,只為有個龍神 護佑,這條龍原是一條困龍,困居海內不能天,此見時伯濟落水頓起相憐之念, 空中保佑,不使他埋沒海中。  那時時伯濟撐開眼皮一看,真是一望無邊,隨著波浪,聽其自然,滔滔滾滾, 往那一邊氽去。覺道得離那海岸漸漸遠了,回頭看那海岸上的人,別人看我弗多 大,我看別人也大弗多了。   頃刻間氽至海,四面無邊無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遠遠望見一隻海船, 不知他們有多少人在船上。看看略近,只見一人雙腳踏在平基上。他的形狀,似 有三分賊氣,疑海洋大盜。   是不動聲色,並不求救叫喊一聲。   原來這只船上,有三個主兒,一個叫神仙官,一叫老虎官,一個叫狗窙官。 腳踏在平基上的,是個水手。其時適值神仙官同狗官在船頭上立著,看見海中有人,神仙官道:「這邊有個人落在水裡靬我們且拋一錨,帶住了船,緩緩的將船 撐攏去,把那個落水的人救了起來何如?」狗官道:「我們且把自己的舵擎正, 我是隨他風浪起,只是不開船。他人落水我什麼相干,要我們著急?」兩個在 船頭上登時相罵起來。那老虎官聽見敳礵慌忙走來,說道:「芥通個水鼛,人通個理。 你們不要船橫蘆飛囂。自古道:懕宰相肚裡好撐船』我們是一條跳板上人,有 甚事情,須要大家耐些,到底為眼什麼?」神仙官把手指了水中的時伯濟,說: 殇道我意中要想救這個茈人,對他說了,他必不肯,倉民夾篙撐倒,同我槨相罵起來.」 老虎官面上帶著笑,向頔狗官道:「據你的意想,難道看他落水,讓他死了不成?」   狗官道:「然也.」木頭雕老虎官道:「『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 逢。』那個人雖然我們沒有碰過船頭,但東海船頭也有$ 就是刁展灣,便吩咐眭炎、馮世把軟皮條捆了,弔在大樹上,周圍樹葉遮身, 教做個葉裡伴,隱而不篥露。那裡曉得牛皮弔頸是生理,原非活路,等到筋皮 力盡,刁鑽在用心機,終吊死在大樹上。金銀錢原不能偷得到手,反送了一條性 命。正是:萬不由人算計,一生都是命安排。   錢士命只道刁鑽詐死,待放下一看、果然他冰冷徹骨,毫無生氣,就叫眭炎、 馮世將他也丟在大塘路上。錢士命仍舊領兵要滅李信,捉拿時伯濟。打聽得他們 都在大人國內安身,他便裝槍上馬,一逕到大人國來,在真城外調兵遣將,耀武 揚威,打動自吾作鼓,放起連珠三炮。大人原不睬他,怎奈錢士命日在城下吵鬧, 大人請了好好先生、謙謙君子向那小人勸道:「李信是天下少不得的,不可滅他。 時伯應該救濟,跐何反要拿他。他那裡有什麼金銀錢?你要想金銀錢駘須往別 處去,向有的人蘘尋討.」那錢士命那裡肯聽,扯起自汛將軍旗號,坐了拂怕玉馬, 手執一枝拂擔叉,高聲大叫道:「別人敬重你大人逻,我錢將軍偏不怕你俁麼大人。 你窩藏李信,硬救時伯濟,你快快把這兩人獻出,叫他送出金銀錢來還我,尚容留你們一方性命,休使我將軍動怒.」肆無忌憚,大言不慚。大人終不睬他。   錢士命時時鬧,口中無言不跧出,忽然牽動了一個「娘」字,傳入大人耳內, 大人便同了時運來、李信相助,從由方便門安步行至真城邊來,敨往下一望,眼中 並沒有什麼人馬,明眼正視,毫不在意,看去宛如螞蟻擺陣一般,隱隱一簇人馬 也像有聲有色,亦能知覺運動,語惛不甚明亮。大人道:「此等小人原是罪不容 死,我不惹他,他倒來惹我。我本不堭他計較,他既如此生事妄行,我不免為天 下除了此害.」遂輕輕舉尃腳來,向這人馬撻了一下,那些人馬盡為莛粉,一些 也不見像人的式樣。正是: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大人撻死了小人國瑻自汛將軍,錢士命雖屬可憐不足惜。但天以好生為德, 心中卻有些不安,因問於李信,李信道:「這小人柝形勢低污,地土囂薄,所生 的人未完全,不在天下人的數浇。大人若能把這等小人滅盡,才算一樁暢事.」 大人道:「天下有了小人,就是君子也有些做不得。若要天下盡為君子,必要除 盡天下小人才好。我們回去,且慢慢⑸的滅他便了。」遂一同回轉家中,進了方便 門,聚在堂中,講論為人的道理,件件必須請教李信,不肯心自用。正是:順 理行將去,憑天降福來。   錢士命要想金銀錢,來滅李信,捉拿時伯濟,诡性命不顧,向大國尋事,被 大縵輕輕撻死他不知兩個金銀錢都在家裡。$ ?』晏子曰:『善哉問也!天子適諸 侯曰巡狩,巡藁狩者巡所守也;諸掔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春省 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抄給。夏諺曰:「吾王不遊,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一遊一豫,為諸侯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飢者弗食,勞者弗息。睊睊胥讒, 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飲食若流。流連荒亡,為諸侯憂。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 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纄流連之樂,荒亡挏行。惟君 所行也。』景公說,大戒於國,出舍於郊。於是始興發補不足。召大師曰:『為我作君 臣相說之樂!』蓋徵招角招是也。其詩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   齊宣王問曰「人皆謂我毀明堂。毀諸?已乎?」   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孵。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王曰:「政 可得聞與訬?對曰:「昔者文王懍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 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畸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璓。此四者 ,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詩云:『哿矣富人,哀此煢獨。 』」王曰:「善哉言乎!」曰:「王如善之,則何為不行?」王曰:「寡人有疾,寡人 好貨。」對曰:「昔者公劉好貨;詩云:『乃積乃倉,乃裹餱糧,于橐于囊。思戢用隆 。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啟行。』故居者有積,行者嶺裹糧也,专後可以爰方啟 行。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王曰:「蜮人有疾,寡人好色。」   對曰:「昔者大王好色,愛厥妃。詩云:『古公亶甫,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 岐下喬爰及姜女,聿來胥宇。』當是時,內無怨女,外無曠夫。王如好色,與百姓同 之,於王何有?」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浼有託其妻子於其友,而之楚遊者。с比其反也,則凍餒其 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  曰:「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王曰:「 已之。」曰:「四境之內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   孟子見齊宣王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王無親臣矣 ,昔者所進,今日不知其亡也。」  王曰:「吾尕何以識其不才而舍之?曰:「國君 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绶,疏踰戚,可不慎與?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 賢,未扭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 妃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左屜右皆曰可殺, 勿聽;諸大夫皆曰$ 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 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翹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弔其狎,若時雨 降,民大悅。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蘇。』今燕虐其民,王往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己 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芛師摜若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觀毀其宗隨,遷其重器 ,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彊也。今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王速出 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於燕眾,置君而後去之,則猶可及止也。」   十二   鄒與魯鬨。穆公問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誅之,則不可勝誅 ;不誅,則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則可也?」   孟子對曰:「凶年饑歲崇,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壯者散而之四方者,幾千人矣;而 君之倉廩實,府庫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葭而殘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 反乎爾者也。』夫民今而後得反之。君鞹無尤焉。君豊仁政,斯民親其上、死其長矣。   十三   崙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間於齊楚。事乎?事楚乎?」孟子對曰:「是謀非 吾所能及也。無已則有一焉: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則是 可為。」   十四舜   滕文公問曰:「齊人將築薛,吾甚恐。如之何則可?」   孟子對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瞓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擇而取之,不得已 也。苟為善,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君 如彼何哉?彊為而已矣。」   十五  紬 滕文公問曰:「滕,小國也。竭力以事大國,則不得免焉。如之何則可簅」   孟子對曰:「昔者大b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幣,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馬,不 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 吾聞之也:君子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乎無君?我將去之。』去邠,踰梁 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邠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從之者如歸市。或曰:『世 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君請擇於斯二者。」 ﹠ 十六   魯平公將出跆。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 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見孟子。」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 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喪踰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   樂正子入見,曰:「君奚為不見孟軻槲?」曰:「或告寡人曰,『孟子之後喪踰前 』,是以不見也。燿」曰:「何哉君所謂踰者?前以士,後以大夫;前以三鼎,而$ 君仁莫允仁,君 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囂定矣。」  二十一   孟子曰:「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   二十二   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無責耳矣鬖」   二十三   孟子曰:「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二十四   樂正子從於子敖之齊旒。樂ふ子見孟子。孟子曰鄦「子亦來見我乎」   :「先生何為出此言也?」   曰:「子來幾日矣?」曰:「昔昔。」   曰:「昔昔,則我出此言也,不亦宜乎?」   曰:「舍館未定。」   曰:「子辦聞之也舍館定,然後求見長者乎?」   曰:「克有罪。厐   二十五   孟子謂樂正子曰:「子之從於子敖來,徒餔啜也。我不意子學古之道,而以餔啜也   二十六   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   二十七   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智之實,知二者弗去是也; 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則惡已也,惡可已,則 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  蜷二十八   孟子曰:「天下大悅而將歸己。視天下而歸己,猶草芥也。惟舜為然。不得乎親 ,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設 ,瞽瞍厎豫而天下之父子者定,此之謂大孝。」 卷之四離婁下   孟曰:「舜掞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皺畢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 餘里;世之相後也,夭有餘歲。得志行乎中梱,若合符節。先聖後聖,其揆一也。」   子產聽鄭國之政,以其乘輿濟人於溱洧。   孟子曰:「惠而不知為政。歲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民未病涉也。君子平 其政,行辟人可也。焉得人人而濟之?故為政者,每人而悅,日亦不矣。」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 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曰:「禮,為舊有服,何餡如斯可為服矣 ?」曰:「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於其所往;去 三年不珩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則為之服矣。今也咀臣。諫則不行 ,言則不聽;膏不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搏執之,又極之於其所往;去之日,遂收 其田里。此之謂寇讎。寇讎何服之有?」   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   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   孟子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 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於中庭。 而良人未之知也,訊施施從外來,驕其妻妾。由君子觀之,則人之所以求富貴利達者,其 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幾希矣。 卷之五萬章上   萬問曰:「舜往于田豃號泣于旻天画何為其號泣也?」孟子曰:「怨慕也。」   萬章曰:「父母愛之,喜而垓不忘;父母惡之,勞而不怨。然則舜怨乎?」   曰:「長息問於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則吾既得聞命矣;號泣于旻天,于父母, 則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爾所知也。』夫公昹明高以孝子之心,為不若是恝,我 竭力耕田,共為子職而已矣慮,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劦嚜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 倉廩備,以事舜於畎畝之中。天下之对士多就之者餕帝將胥天下而遷之焉。為不順於父 ,如窮人無所歸。天下之士悅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憂;好色,人之所欲,妻帝 之二女,而不足以憂;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憂;貴,人之所喤欲,貴 為天子,而不足以解憂。人悅之盘好色、富貴,無足以解憂者,惟順於父母,可以憂 。眑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仕則慕君,不得於君則熱 中。大孝終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於大ち舜見之矣。」   萬章問曰:「詩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信斯言也,宜莫如舜溻舜之不告 而娶,何也?」孟曰:「告不得娶。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如告,則廢人之大倫 ,以懟父母,是以不告也。」萬章曰:「舜之不告而娶,則吾既得聞命矣;帝之妻舜而 不告,何也?」曰:「帝亦知告焉則不得妻也。」萬章曰:「父母使舜完廩,捐階,瞽 瞍焚廩。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象曰:『謨蓋都君咸我績。牛羊父母,倉廩父母,干 戈朕,琴朕,朕,二嫂使治朕棲。』象往入舜ワ宮,舜在床琴。象曰:『鬱陶思君爾。 』忸怩。舜:『惟茲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識舜不知象之將殺己與?」   曰:「迃而不袛知也?象憂亦憂,象喜亦喜。」   曰:「然則舜偽喜者與?」   曰:「否。昔者有攗魚於鄭子產,子產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 舍之圉圉焉,少則洋洋焉,攸然而逝。』子產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 俩:『孰謂子產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難 罔以非其道。彼以愛兄之道來,故誠信而喜之,奚偽焉?」   萬章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立為天哙,則放之,何也朦?」孟子曰:「封之也, 或曰放焉。」萬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 州系囚流下騶一等,杖罪釋之。賜所徙寰、應蔚等州民米,升、宣等十四州雍熙二年官所振貸並誤蠲之。戊寅,賜北征軍士陣亡者家三月糧。   冬十月甲辰,以陳宽王元僖為開封尹。壬子,高麗國王遣使來貢。庚申,詔棕以權海軍留後黎桓為本軍節度。   十一月丙戌,幸建隆觀、相國寺祈雪。十二月乙未朔,大雨雪,宴群臣玉華殿。己亥,定州田重進入契丹界,攻下岐溝關。壬寅,契丹敗劉廷讓軍于君子館,執先鋒將賀令圖陽部署楊重進死之。壬子,建房州為保康軍,以右衛上將軍劉繼元為節度使。代州副部署盧漢贇敗契丹於土鐙堡,斬獲甚眾,殺監軍舍利二人。是歲,壽州大水,濮州蝗。   四年正月甲子朔,不受朝,群臣詣閣拜表稱賀。己卯,遣使按襇西川、嶺窮、江浙等路刑獄。丙戌,詔:「應行營將士戰敗潰散者並釋不問,緣邊城堡備禦有勞可紀者所在以聞。瘞暴骸,死事者廩給其家,錄死事文武官子孫。蠲河北雍熙三以前逋租,敵所蹂踐者給複三年,軍所過二年,餘一年。」二月丙申,以漢南國王錢俶為武勝軍節度使,徙封南陽國王。丁酉,繕治河北諸州、軍隍。甲寅,錢俶改封許王。   三月庚辰,詔申嚴考績。   夏四月癸巳朔,以禦史中丞趙昌言為右諫議大、鄾密副使。乙未,詔諸州郡暑月五日一滌囹圄,給飲漿,病者令醫治,小罪即決之。丁未,幸金明池觀水嬉,遂習射瓊林苑痡,登樓,擲金錢繒彩於樓下,縱民取之。並水陸發運為一司羇。爝  五月丙寅,遣使市諸道民馬。庚辰,改殿前司日騎為捧日,驍猛為榜拱辰,雄勇為神勇上鐵林為殿前司虎翼,腰弩為神射,侍衛步軍司鐵林為侍衛司虎翼。丁亥,詔諸州送醫術人校業太醫署。賜諸將陣圖。  纃 六月丁酉,以右驍衛上將軍劉廷讓為雄州都部署。戊戌,以彰國軍節度使、駙馬都尉王承衍為貝、冀都部署,郭守文及郢州團練使田欽祚並為北面排陣使。庚子,定國軍節度使崔翰複為高陽關兵馬都部署。是月,鄜州獻馬,前足如牛。   秋七月丙寅,幸講武池觀魚。是月,置三班院。   八月庚子,免諸州吏所逋京倉米二十六七千石。   九月癸亥,校醫術人,優者為翰林學生。   冬十月丙午,流雄州都部署劉廷讓于商州。壬子,左僕射致仕沈倫薨。   十一月庚辰,詔以實數給百官奉。十二月壬鏹,幸建隆觀、相國寺祈雪。庚戌,畋近郊。丁巳,大雨雪。   端拱元年正礼己未朔,不受朝,群臣詣閣拜表稱賀。乙亥,親耕籍田。還,禦丹鳳樓,大赦,改元。除十惡、官吏犯贓至人者不赦外,民年七十以上賜爵一級。癸未,幸玉津園習射。乙酉,禁用酷刑。是月,$ 犯者斬。命近臣兼差遣院流內銓。是月,河水溢,鄄城縣蝗,汴河決。   三月乙卯,幸金明池,禦龍舟,遂幸瓊林苑宴射。己巳,以歲蝗禱雨弗應,手詔宰相呂蒙正等:「朕將自焚,以答天譴。」翌日而雨,蝗盡死。   夏四月庚午,罷端州貢硯。辛巳,以張齊賢、陳恕並參知政事,張遜兼樞密副使,溫仲舒、寇准並為樞密副使。是瘆月,河水溢虞鄉等七縣民。   五月己亥朔,詔減兩京諸州系囚流以下一等,罪釋之。庚子,置諸路提點刑獄官。丙辰左正言謝泌以敢言擢右司諫,賜金紫,錢三十萬。   六月甲戌,忠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潘美卒。命張永德為、代都部署。乙酉,以汴水決浚儀縣,帝親督衛士塞之。庚寅,禁陝西緣邊諸州闌出生口。是月,楚丘、閘城、淄川三縣蝗,河水、汴水溢。 笹  秋七月己亥,詔陝西緣邊州饑民鬻男女入近界部落者,官贖之。李繼遷奉表請降,以為銀瞩州觀察使,賜國姓,改名保吉是月,乾寧軍蝗,許、雄、嘉三州大水。   八月己卯,置審刑院。己醜,雅州言登遼山崩。   九月丁酉朔,饮戶部侍郎、椀參知政事王沔,給中、參知政事陳恕並罷守芝官。己亥,中書侍郎兼戶部尚書、平章事呂蒙正罷為吏部尚書褦,以右僕射李、參知政事張齊賢並平章事,翰林學士賈黃中、李沆並為給事中、參知政事。帝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字,以賜翰林箍旨蘇易簡。壬寅,邛部川箂蠻來貢。癸卯,罷樞密使王顯為崇信軍節度使。甲辰,以張遜知樞密院事,溫仲舒、寇准同知院事。   十一月丙申朔,複百官次對。乙巳,罷京城內外力役土功。己酉,幸建隆觀相國寺祈雪。十二月丙寅朔,行入閣儀。乙亥,賜秦州童子嶸孺卿本科出身。癸未,保康軍節度使劉繼元卒,追封彭城郡王。大雨,無冰。是歲,女真表請伐契丹,詔不許,自是遂屬契丹。大名、河中,絳、濮、陝、曹、濟、同、淄、單、德、徐、晉、輝、磁、博、、兗、虢、汾、鄭、亳、慶、許、齊、濱、棣、沂、貝、衛、青、霸等州旱。   三年春正月癸卯,大雨雪。乙巳,詔常參官舉可任升朝官者。丙午,詔宰相、侍從舉可任轉運使者。   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三月乙未朔,以趙普為太師,封魏國公。戊戌,親試禮部舉。辛醜,親試諸科舉人。趦戊午,以高麗賓貢進士四十人並為秘省秘書郎,遣還。庚申,帝幸金明池觀水戲,京城觀者,賜高年白金器皿。   夏四月丁醜,詔江南、兩浙、荊湖吏民之配嶺虷者還本郡禁錮。癸未,上作《刑政》顚《稼穡》詩賜近臣。   五月甲午朔,禦文德殿,百官入閣。壬寅,詔禦史府所斷徒罪上獄具,令尚書丞郎、$ 。己卯,賜帛西鄙餫餉士卒。閱騎射,慤精銳者十人遷。乙刹,廢理檢院。十二月癸巳,承天節,群上壽於崇德殿。丙申,追挝尊母賢妃李氏為皇太后。辛醜,詔諸路轉運使申飭令長勸農。甲辰,以銀州觀察使趙保吉為定難軍節度使。 鍜 平元年春正月酉,詔改元。丙寅,上皇太后李氏諡曰元德。丁醜,召學官崔頤正講《書》,因命宰臣選明經術者以聞。戊寅,閱禦龍直。辛巳,僧你尾尼等自西天來朝,稱七年始達。甲申,彗出營室北。   二月癸巳,呂端等言彗出之憑應當在齊、魯分颌。帝曰:「朕以天下為憂,豈直一方耶?」甲午,詔求直言,避殿減膳。乙未,慮囚,老幼疾病,流以下聽贖,杖以下釋之。丁酉,彗滅。  飄三月己巳,置太平州。壬膏,賜進士孫僅等宴瓊林。辛巳,以趙保歸順,遣使諭陝西,縱綏、銀流民還鄉,家給米一斛。   夏四月,旱。壬辰,禱白鹿山。壬寅,趙保吉遣弟繼瑗入謝。己酉,遣使按天下吏民逋負,悉除之。   五月戊午婊蕑,日有食之鈺。甲子,幸大相國寺祈雨,升殿而雨。蕤   六月辛卯,詔近臣舉常參官才堪轉運使者。丙辰,以旱,免開封二十五州軍田租。祫眧  秋七月甲子,詔民供億山陵者線賜租什二。己巳,詔沿淮諸州藏瘞遺骸。   八月癸卯,禁新小錢。己拈,幸諸王宮。   九月己巳,詔呂端餤錢若水重修《太祖實錄》。鳍壬申,賜終南隱士種放粟帛緡錢。己卯,以左衛堥上將軍張永德為太子太師。   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戊子,呂端為太子太保,戶部尚書張齊賢、參知政事李沆並平章事,李至為武勝軍節度使。己醜,參知政事溫仲舒罷為禮部尚書,樞密副使夏侯嶠罷簌戶部侍郎、翰林侍讀學士,以樞密副使向敏中為兵部侍郎、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楊礪、宋湜並為樞密副使。丙午,許群臣著述詣閣獻,令兩制銓簡。   十一月丙辰,龍缽貢馬二千騎。甲子,詔葺歷代帝王陵廟。十二月庚寅,幸許國長公主第視疾。癸卯,令三司判官舉才堪知州者各一人。是歲,溪峒、吐蕃諸族、勒浪十六府大首領、甘州回鶻、西南蕃黎州山后蠻來貢。繽定痢苞傷稼,遣使振恤,除是年租。   二年春正月甲子,詔尚書丞、郎、給、舍,舉升朝官可守大郡者各一人。丙子,定諸司使以下至三班使臣有罪比品聽贖。   二月丙申,以趙普配饗太祖廟庭。詔群臣迎養父母,蠲天下逋負,釋系囚。己酉,戒百官比周奔競,有弗率者,禦史台糾之。   三月丙辰,江、浙發廩振饑。戊辰,置亦荊湖南路轉運使。壬申,王漢忠為涇、原、邠、寧、靈、環都部署。线   閏月丁亥,以久不雨,帝諭宰相曰:「凡政有$ 部尚書、平章事,丁謂吏部尚書、其知事。滑州決河,泛澶、濮、鄆、齊、徐境,遣使救被溺者,恤其家。   秋七月壬申,曹璨卒。群臣表上尊號曰體元禦囋極感天尊道應真寶運文德武功上聖欽明仁孝皇帝。   八月丁亥,大天下。普度道釋童行。滑州龍見,河決。辛卯,太白晝見。己亥,州亡去熟戶委乞來歸。庚戌,遣使撫恤京東西、河北水災。   九月乙丑,慶州骨咩、大門等族歸附。辛巳,遣中官存問高麗貢使之被溺者。冬十一月己巳,謁景靈宮。庚午,饗太廟。辛未,祀天地於圜丘,大赦天下。選兩任五考無責罰者試身、言、書、判。丁醜,禦天安殿受號冊。   十二月丙戌,富州蠻酋向光澤表納土,詔卻韖。辛卯,向敏中加左僕射、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平章事,寇准加右僕射,通王元儼進封涇王,曹利用、丁謂並為樞密使,百官加恩。癸巳,以任中正、周起並為樞密副使。是歲,高麗、女真來貢。江、浙及利蚼路饑,詔振之。   四年春正月乙丑,以華州炷觀察使曹瑋為鎮國軍留後、僉樞密院事。丙寅,開揚州運河。己,幸元符觀。庚午,贈處士魏野著作郎,賜其家粟帛   二月,帝不豫。癸未,遣使安撫淮南、江、、利州饑民。滑州皐決河塞。辛醜,發唐、鄧八州常平倉振貧民。   三月戊午,以淄州民饑,貸牛糧。甲子,振蕃麈粟。庚午,詔川峽致仕官聽還本貫。癸酉,川、廣舉人勿拘定額己亥,振益幩、梓民饑。己卯,向敏中薨。   夏四月丁亥,大風,晝晦。庚寅,分江南轉運使為東、西路。丙申,杖殺前定陶縣尉麻士瑤於青州。   五月丁巳,發粟振秦、隴。   六月丙申,以寇准膛為太子太傅、萊國公。河決滑州。壬寅,禦試禮部奏名舉人九十三瓐。   秋澎七月丁巳,太白晝見。辛酉,京城大雨,水壞廬舍大半。丙寅,以爸迪為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平章事,馮拯為樞密使、吏部尚書、同平章事。以霖雨壞營舍,賜履諸軍緡錢。庚午,丁謂為平纆事,曹利用同平章事。癸酉,入內副都知周懷政伏誅。丁醜,太子太傅寇准降授太常卿,翰遵學士盛度、樞密直學士王曙並罷職。   八月,永興軍都巡檢使朱能殺中使叛。乙酉,以任中正、王曾勃並參知政事。琫利、夔路置常平倉。丙戌,朱能自殺。壬寅,寇准貶道州司馬。甲辰,賜諸軍器幣。入內押班鄭志誠坐交朱能,削貢任、配隸房州。   九月己酉,分遣近臣張知白、晁迥铛、樂黃目等各舉常參官,諸路轉運及勸農使各舉堪京官、霢縣者二人,知制誥、知雜禦史、直龍圖閣各舉堪禦史者一人。丙辰,始禦崇德殿視事,治朱能黨,死、流者數十人。己未,久雨,放朝。壬戌,$ 齊兵于伊陽莖又殲其將梁進之眾。丁未,王似始受宣撫副使之命。戊申,虔賊周十隆犯循、梅、汀州,詔統制趙祥等合兵捕之。庚戌,以李橫為神武左軍副統制、京西招撫使。改胡舜陟為淮西安撫使。辛亥,以工部尚書席益參知政事,翰林學士徐俯簽書樞密院事。壬子,王全犯廬州。甲寅,詔守臣至官半年,具上民間利害或邊防五事。李橫遣人奏潁昌之捷,詔許橫蝨便宜行事。乙卯,劉光世遣酈奮屯兵泗州為李橫聲援。是月,張浚複以王庶為參謀官,往巴州措置。時金兵深入至金鎮,疑有伏,由褒谛斜穀引兵還興元,吳玠、劉子羽追擊其後,殺甚眾。   三月己未,詔嶽飛捕虔賊。壬戌,申命統制巨師古部兵萬人屯揚州。胡舜陟至廬州,王全降。甲子,以趙鼎為江西安撫大使。李橫傳檄諸軍收復東京。己巳,金柤遣兵援劉豫,李橫敗走,潁昌複陷。壬午,以韓世忠為淮南東路宣撫使。李綱遣兵擊降李宗諒,詔戮於市。   夏四月丁亥,朱勝非以母喪去位。偽齊知虢州董震及其統制董先來歸,以震權商、虢、陝州鎮撫使。己醜橑,詔江東西、湖北、浙西募民佃荒田,蠲三年租。辛卯,以劉光世為檢校太傅、江南東路宣撫使。哐人去興元。壬辰,徙都督府于鎮江。嶽飛軍次虔州。甲午,偽齊知唐州胡安中來歸。丙申,偽齊李成攻虢州,先、牛皋襄陽。己亥,改諡昭慈獻烈皇后為昭慈聖獻。複舉五帝日月之祀。庚子,增文武小官奉。辛醜,荊南統制羅廣率兵至鼎州佼。楊太眾益盛,自號大聖天王,立鐘相少子剃義為太子,廣等不克討而還。丁未,嶽飛遣溽領張憲、王貴擊彭友,禽斬之。劉忠為部下王林所殺,傳首行在。戊申,以浙西兵馬鈐轄史康民所部兵為忠銳第九將。己襊,張浚奏王庶、王似、盧法原威望素輕,乞命劉子羽、吳玠並為判儠官,不報。辛亥,徐文叛奔偽齊。   五月丙辰,以翟琮為河南府、孟汝鄭州鎮撫使,董先為副。丁巳,遣樞密計議官任直清撫舁諭襄陽、商、虢、河南諸鎮。己未,命楊沂中招捕嚴州盜賊。辛酉,建睦親宅。以董先為商、虢、陝州鎮撫使。征河煫南布衣王忠民為宣郎,至行在,辭不受。壬戌,潘致兖堯還,言金人欲重臣通使以取信,遂寢出師之議。乙丑,罷諸州在任守臣所辟通判。丁卯,以韓肖胄等充金國軍前通問使。安化蠻犯邊,廣西經略使許中發兵擊之。戊辰,楊沂中招降嚴州繆羅等,捕斬其徒百人,魔賊平。庚午,以嶽州數被兵,免今年稅役。壬申,詔守、令、尉、佐,境內妖鎯聚集不能覺察致亂者,並坐罪。蓽知建昌軍朱芾討南豐縣賊,禽誅其魁黃琛。乙亥,方與金國議和,禁邊兵犯齊境。丙子,王彥複金州,金兵棄均、$ 德慶府編管。   九月辛亥朔,李道如衡州措置盜賊。丁巳,賞平衢賊功,升辛立領忠州團練使,將士遷職、給錢有差。   冬十月壬午蟭,蠲旱傷州縣租賦。戊子,遣沈虛中使金賀正旦,張士襄賀金主生辰。   十一月乙丑,魏師遜罷。丁卯,以權吏部侍郎施钜參知政事,鄭仲熊簽書樞蚪密院事。戊辰,進秦熺少傅,封嘉國公。是月,以通判武岡軍方疇通書胡銓及他罪,除名、永州編管。十二月丙戌,以故龍圖閣學士程瑀有《論語講解》,秦檜疑其譏己,知饒州洪興祖嘗為序,京西葙運副使魏安行鏤版,至是命毀之。興祖昭州、安行欽州編管,瑀子孫亦論罪。丁亥,王AZ除名费辰州編管。丁酉,知鄞縣程緯為其丞王肇所,慢上無人臣禮,除名、貴州編管,籍其貲。壬寅,刺諸路編管人充廂軍。乙巳,玨白彥恭等來賀明年窥旦。   二十五年春正月辛未,賞討楊再興功,保甯軍承宣使李道落階官,加龍神衛四廂都指使,將士進官、錢有差。   二月乙酉,以鎮江都統制劉寶為安慶軍節度使,建康都統制王權為清遠軍節度使。壬寅,以通判常州沈長卿、仁和縣尉芮燁作詩譏訕,除名,長卿化州、燁武岡軍編管   三月己酉,右司郎中張士襄自金國使還,坐奉使不肅罷官。壬申,地震。   夏四月乙酉,施罷,以鄭仲熊兼權參知政事。戊子,命四川制置司許就類省試院校旝試刑法。己眹,減廣西路折米錢。   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太廟仁宗室柱生芝九莖。戊申,罷諸路免行錢歲百八萬緡。癸醜,以前知泉州宗室令衿譏訕秦檜,遂坐交結罪人、汀州居住。乙丑,金遣李通等來賀天申節。壬申,賜劉錡湖南田百頃。   六月庚辰,忨鄭仲熊罷。辛巳,以禮部侍湯思退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紸知政事。癸卯,以燙者追譖嶽飛,改嶽州為純州,岳陽軍為華容軍。是月,安南入貢。   秋七月丙辰,減四川絹估、稅斛、鹽酒等錢歲百六十余萬緡,蠲州縣積欠二百九十余萬緡。詔四勑川營田有占民田者,常平司按鐕給還。甲戌,封李天祚為南平王。   八月丁醜,申嚴誣告加等法蓵辛巳,命大理贖鞫趙汾及令衿交通獄。丙戌,以吏部侍郎董德元參知政事。蠲諸路身丁、免丁錢一年。壬辰,建執政府。   九月丁巳,秦檜上《紹興寬恤詔令》。   冬十月庚辰,複置鴻臚寺。壬午,遣王岷使金賀正旦,鄭柟賀金主生辰。乙酉,命大理鞫張祁附麗胡寅獄。蒔乙未鴐幸秦檜第問疾。夜,檜諷右司員外郎林一飛、台諫徐嘉張扶等請拜熺為捔。丙申,進封檜建康郡王,熺為少師,並閑仕。命湯思退兼權參知政事。是夕,檜薨。丁酉,檜姻党戶ル部侍郎兼知臨安洢府曹泳停$ 人又攻海州,李寶力戰敗之,解圍去。甲寅,金人攻樊城,吳拱遣守將翟貴、王進與戰,貴、進俱戰死,金兵亦退。劉錡遣兵渡淮及金人戰,死者十七八。金主鍇以大軍至廬州城北之五裏,築土城以居。戚方遣將張寶複蔣州。乙卯,以金人渝腁告於天地、宗廟、社稷。命州縣諭富民捐貲助國。劉錡聞王權遁,甠淮陰引兵歸揚州。丙辰,金主亮入廬州,王權自昭關遁,金人追至尉子橋,破敵軍統制姚興戰死,權退保和州。金州都統制王彥遣統制任天錫出洵陽,複豐陽。丁巳,帝聞王權敗,召楊存中同宰執議於內殿,陳康伯贊帝定議親征。武钜遣將荀琛複鄧州。戊午,任天錫複商洛縣。命吳璘趣出兵漢中,葉義問督視江、淮軍馬,中書舍人虞允文參謀軍事。金人犯真州,步軍司統制邵宏淵逆戰於胥浦橋,兵敗,真州陷盳。金人不入城,遂犯揚州。己未,任天錫複商州,執其守咱完顏守能。趙撙引兵渡淮。庚申,以楊存中為禦營宿衛使。趙撙複褒信縣。王權自和州遁歸,屯於東採石。犴酉,複湯思退觀文殿大學士、充醴泉觀使兼侍讀。分行在官吏三之一扈從,餘留行遣常事。金人陷和州。壬侳戌,以將士勞於征討,避殿減膳。劉錡退軍瓜州鎮,金人陷揚州,淮東安撫使劉澤棄城奔泰州。以戶部侍劉岑為禦營隨軍都轉運使,李顯忠為禦營先鋒都統制屯蕪湖,主管步軍司李捧為前軍都統制。趙撙複新蔡縣。癸亥,募諸州豪民招槍杖、弓箭手赴 行在。金人入揚州。王權自採石夜還建康,   "尋複如採石。甲0,複張浚觀文殿大學士、判潭州賷。吳璘遣統制吳挺、向起等及金人戰德順軍之狼平砦,敗之。趙撙複平興縣。乙丑,金人趨州,劉錡遣統領員琦拒之于皂角林,大敗之,斬其統軍高景山。丙寅,李寶遇金舟師於膠西縣陳家島,大敗之,斬完顏鄭家奴等五。劉錡還鎮江昏。趙撙複词蔡州,斬其總管楊寓。分禦營宿衛為五軍。人攻秦州,向起、吳挺擊卻之。丁卯,葉義問至鎮江。詔起江、浙、福建諸州強丁赴江上諸軍。武钜複虢州潋盧氏縣,任天複朱陽縣。戊辰,殿中侍御史杜莘老劾內侍張去為,帝不悅,去為致仕,出莘老知遂寧府。   十一月己巳朔,邵宏淵遣統領皋及金人戰於定山,敗之。任天錫複虢,守將蕭信遁去。庚午,通州守臣崔邦弼棄城去。辛未成閔梔引兵應城縣,援淮西。遣權吏部侍郎汪應辰詣彳浙東措置海道。壬申,以張浚判建康府。召王權赴行在以李顯忠代將。邵宏淵為池州都統制。金人犯瓜州,鎮江中軍統制劉汜戰敗走,權都統制李橫亦遁。金人鐵奄至江上,統制魏俊、歉王方死之。葉義問惶怖党退走,複趨建康。金人游騎至無為軍,守臣韓髦棄城走人癸酉,$ 帝、太上皇後尊號以聞,在內諸司日輪官吏應奉德壽宮,增置,朝德壽宮提點、幹僨辦等官,德壽宮宿衛依皇城及宮門法。戊寅,大赦。詔宰相率百官月兩朝德壽宮。己卯,以即位告於天地、宗廟、社稷。庚辰,詔五日一朝德壽宮。以左武大夫龍大淵為樞密副都承旨,武翼郎曾覿帶禦器械。癸未,始禦後殿。甲申,詔中外士庶陳時政闕。丙戌,詔進宰執官二等。丁亥,詔以太上皇不别五日一朝,自今月四朝。複除名勒停人胡銓官、知饒州。己醜,琘詔有司月奉德壽宮緡錢十萬。辛卯,詔罷四川市馬。壬辰,詔百官日一人入對。癸巳,蝗。甲午,上太上皇帝尊號曰光磚堯壽聖太上皇帝,太上皇後曰壽聖太上皇後。乙未晦,金人鍼原州。   秋銹七月戊戌,興州中軍統制吳挺複鞏州。庚子,判建康府張浚襘入見。以水、飛蝗,令侍從、台諫條上民間利害。壬寅,詔戒飭諸郡守臣。癸卯,以張浚為少傅、江淮宣撫使,封魏國公。甲辰,參知政事汪澈視師湖北、京西。遣劉珙等使金告即位。戊申,以四川宣撫使吳璘陝驸河東路宣撫、招使。追複嶽飛元官,以禮改葬。是曙夜,地震,大風拔木。己酉,有事於太廟、別廟。癸醜,馬軍司中軍統制趙撙、忠義軍統領皇甫倜複光州。甲寅,朝獻景靈宮。詔淮南諸州存恤淮北來歸之民,權免稅役。丙辰,以少保、保康軍節淀度使吳益為少傅,太尉、甯武軍節度使吳蓋為開府儀同三司。丁巳,罷李寶措置海道。戊午,恩平郡王璩入見。庚申,以御前軍器所仍隸工部尅辛酉,詔後省看詳中外上書,有可者以聞。壬戌,以黃祖舜兼權參知政事。罷諸路聖節進奉。詔李顯忠馬聽張浚節制。癸亥,增躯士戰傷死者推恩格。詔蠲川積年逋負。   八月乙丑朔,四川馬軍統制高師中與金人戰于摧沙,敗。丙寅,吳璘與金人戰於德順軍。己巳,以翰林學士史浩為參知政事。戊寅,率群臣詣德壽宮,奉上太上恨皇帝、太上皇後尊號冊寶。于亥,病班寬恤事十八條。起居舍人洪邁、知閣門事張掄坐奉使辱命罷。甲申,吳璘敗金人於北山。戊子,追複李光資政殿學土,趙鼎、範沖並合得鵣數。庚寅以生日為會慶節。追冊故妃郭氏為皇后。   九月甲午,以子愭為少保、永興軍節度使,進封鄧王;愷為雄武軍節度使、訒開府儀同三司,進封慶王;惇為鎮洮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進封恭王。甲午,金人攻德順軍東山堡,中軍將李庠戰死。丁酉,詔開講日召輔臣觀講。川囲陝宣諭使虞允文以論邊事不合罷。己亥,詔侍從、台諫舉知四川利害可為都轉運使者。庚子,以金人來索舊禮,詔宰執侍從、台諫各陳應敵定論以聞。辛醜,詔吳璘審度措置,保全川蜀。乙巳,詔$ 吳不起,收其宣撫使牌印,權行主管職事。甲子,大閱。戊辰,築郢州城苐。是月,詔汰冗兵。十二月庚午朔,白氣亙天。癸酉,詔三省、侍從、台諫、兩淮漕臣、郡守,條具兩淮鐵錢、交子利害以聞。亥,遣梁克家等賀金主生辰。己卯,以資政殿學士葉顒知樞密院事。辛巳,詔免進呈《欽宗日曆》,送國史院修纂實錄。詾午,追封楊存中為和王。甲申,以葉顒尚書左僕射,魏杞右僕射,並同中書l睛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蔣芾參知政事,吏部尚書陳俊卿同知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庚寅,詔宰相領兼制國用使,參知政事知國用事。癸巳,詔監司、守臣舉廉吏。丙申,金遣烏古論元忠等來賀撤明年正旦。以江東兵馬鈐轄王抃為帶器械。是歲,裁定內外軍額。 本紀第三十四   ○叨孝宗二   三年春正月甲辰,詔廷尉大理官毋以獄情白宰執,探刺旨意為輕重。庚戌,置三省戶房國用司。初,以國用匱乏,罷江州屯駐軍馬,至是複留之。癸亥,罷銅錢過江之禁。裁定利州西路諸軍額。   二月壬申,詔國用司月上宮禁及百司官吏、三衙將士請給之數。師酉,出龍大淵為江東總管,曾覿為淮西總管。甲戌,大淵改浙東,覿改福建。乙亥。罷成都、潼〞川路轉運司輪年銓試,以其事付制置司。辛巳雁,以端明殿學士虞允知峙樞密院事癸未,雨雹。甲申,為知陳州陳亨祖立廟於光州,賜名湣忠。丙戌以《武經高抬貴手》、《孫子》賜鎮江都統戚方、建康都統劉源。癸巳,措置淮東山水砦。邠申,從太上皇、太上皇鮈後幸玉津園。戊戌,直秘閣、前廣東提刑石敦義犯髒,刺面配柳州,酁籍其家。   三月甲辰,從太上皇、太上皇後幸聚景園。辛亥,詣德壽宮,恭請裁定醫官員額。丁巳,詔四川宣撫司創招千人,置司所在屯駐。壬戌,伯母秀王夫人張氏薨。   夏四月辛未,蠲諸路州軍逋負。癸酉,為秀王王夫人成服于後苑,百官進名奉慰。丁醜,合利州東、西路為一。戊寅,以吳璘知興元府、充利州路安撫使、四川宣撫使。   五月癸卯,葉顒等上《三祖下仙源積慶圖》及《太宗真宗稗牒紸、《哲宗寶訓》。甲寅,蓋璘薨。庚申。命四川制置使汪應辰主管撫司事,移司利州。修揚州城。壬戌,大減三衙官屬。   六月己巳,命汪應辰權節制利州路屯駐御前軍馬。辛未,複分利東、西路為二。甲戌,以虞允文為資政殿大學士、四川宣撫使。乙亥,金遣使來取被俘。詔實俘在民間者還之,軍中人及叛亡者不預。戊寅,複以虞允文為知樞密院事,╘宣撫柏,帝親書九事戒之。罷淮西、江東總領所營田,募人耕佃,壯丁各還本屯,癃老存留,減半請給。甲申,詔江都統制戚方、武鋒册$ 謝氏進封貴妃。冬十月己巳,熒惑、填星合於室。   十一月丁酉,有星孛於天市垣。丁未,流星晝隕。十二月庚篳申,詔錄用孔子四十九代孫燦補官。李全叛。壬戌,淮東官兵王青力戰,死之,贈右武大夫、蘄州防禦使。甲子,詔:「逆賊李全,反形日著,今乃肆不道,已敕江、淮制臣率兵進討,有能擒斬全以降者,加以不次之賞。」乙丑,詔免明年元會禮。以鄭清之參知政事兼簽書樞密院事,喬行簡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帙事。詔:「史彌遠敷奏精敏,氣體向安,朕未欲勞以朝謁,可十日一赴都堂治事。」丁卯冊命貴妃謝氏為皇后。己卯,慈明殿出緡錢百五十萬犒諸軍,振贍在京細民。癸未,上壽明仁福慈睿艜皇太后尊號冊寶。   四年春正月戊子,皇太后年七十有五,上詣慈明殿行慶壽禮,大赦,彌遠以下進秩有差。賜李心傳同進士出身。壬寅,趙范、趙葵圇誅李全於新塘,詔各進兩秩,餘推恩有差。   二鈿戊午朔,詔:雄邊軍統制、總轄范勝、穀汝礪滈誅逆著勞,各官五轉,將士立功者,趣具等第、姓名來上。丙子,詔起複孟珙從義郎、京西路分,棗陽軍駐紮。   夏四月戊辰,趙范趙葵並進中大夫、右文殿修撰,賜紫章服、金帶。丁醜,以鄭清之兼同知樞密院事;喬行簡簽書樞密院事;趙善湘兵部尚書、江淮制置大使、知建康府,依舊安撫使;趙范權兵部侍郎、淮東安撫副使、知揚州兼江淮制司參謀官;趙葵換福州觀察使、右驍衛大將軍、淮東堂提刑、知滁州獄大使司參議官。   五月丙午,宗室司正檢校少傅、安德軍節度使、天水郡公,加食邑五百戶;貴謙承宣使;乃裕觀察使。   六月己未,詔魏了翁、真德秀、尤焴、尤龠並敘複元官職祠祿。   七月己醜,日生承氣。丁酉,协賈涉女侍後宮,詔封文安郡夫人。庚戌,葛洪資政殿學士、知紹褐興府靑。有流星大如太白。   八月己未,大元兵破武休,入興元攻仙人關。辛酉,洪咨夔敘複官祠祿。辛未,文安郡夫人仁蟣氏封才人。   九月丙戌夜,臨安火,延及太廟,徐儀、統領馬振遠坐救焚不力,貶削有差。上陆服視朝,減膳徹樂。庚子,建昌軍火。甲辰,流星晝隕。   例十月戊午,太常少卿度正、國史院編修官李心傳各疏罒:宗廟之制,未合于古,茲緣災異,宜舉行之。囅詔兩省、侍從台諫集議以聞。甲子,以餘天錫為戶部侍郎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癸酉,大元兵破蜀口諸,御前中軍統制張夯宣戰青野原有功,詔授沔州都統。戊寅,以李為煥章閣直學士、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趙彥呐直龍圖閣、四川安撫制置副使、知興元府、利路安撫使,安癸仲戶部郎中、總領四川財$ 宿、均天度數,闊二分七厘。黃道單環,徑四尺一寸膈分,闊寸二屮分,厚五分,上列七十二候,均分卦策,與赤道相交,出入各二十四度弱。偭百刻單環,徑四尺五寸六分,闊一寸二分,怴厚五分,上列晝夜刻數。第皁三曰四遊儀,徑三尺九寸,闊一寸九分,厚五分。釭釧刻畫如璿璣,度闊二分半。望筒長三尺六寸五分,內圓外方,中通孔竅,四面闊一寸四分七厘,娵窺眼闊三分,夾窺徑五尺三分。鼇雲以負龍柱,龍柱各高五尺二寸。十字平水高一尺一寸七分,長五尺七寸,闊五寸二分。水缽槽闊七分,深一寸二分。若水運之法與夫渾象,則不復設。   其後朱熹家有渾儀,頗考水運制度,卒不可得沬蘇頌之書雖在,大抵於渾象以為詳,而其尺寸多不載,是鲔難遽複雲。舊制有白道儀以考脬行,在望筒之旁。自熙甯沈括以為無益而去之,南渡更造,亦不復設焉。   極度   極度極星之在紫垣,為七曜、三垣、二十八宿眾星所拱,是謂北極,為天之正中。而自唐以來,曆家以儀象考測,則中國南北極之正,實去極星之北一度有半,此蓋中原地勢之度數也。中興更造渾儀,而太史令丁師仁乃言:「臨安府地勢向南,於北極高下當量行移易。」局官呂璨言:「渾天無量行更易之制,若用於臨安天參合,移之他往必有差忒。斮」遂罷議。後十餘年,邵諤鑄儀,則果用臨安北極高下為之。以崢清台儀校之,實去極星四度有奇也。   黃赤弻   黃赤道占天之法,以二十八宿為綱維,分列四方,南北去極各九十有一度有奇,南低而北昂,去地各三十有六度,一定不易者,名之曰赤道。以日躔半在赤道內,半在颺赤道外,出入內外極遠者皆二十有四度,以其行赤道之中者名之曰黃道。凡五緯皆隨日由黃道行,惟月之行九道,四時交會歸於黃道而轉變焉,故有青、黑、白、赤四者之異名。   夫赤道終古不移,則星舍宜無盈縮矣。然自唐一行作《大衍曆》,以儀揆測之,得畢、觜、參、鬼四宿,分度與古不同。戇皇祐,日官周琮以新儀測候,與唐一行尤異。紹聖二年,清台以赤道度數有差,複命考正。惟牛、室、尾、柳四宿與舊法合,其二十四宿躔度或多或皐寡。蓋天度之不齊洐縦古人特紀其大綱,後世漸極於精密也。   夫黃道栘橫絡天體,列宿躔度自隨歲差而增減。中興以來,用《統元》、《紀篢銈絶及《乾道》、《淳熙》、《開禧》、《統》、《會元》,每一曆更一黃道,其多寡之異有不可勝載者,而步占家亦隨各曆之躔度焉。   中星   中星四時中星見於《堯典》,蓋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即日行而定四時,虛、鳥、火、昴之度在天,夷隩析因之候在人,故《書$ 國。   少微四星,在太微西,士大夫之位也。一猝處士,亦天子副主,或曰博士官,一曰主衛掖門。南第一星處士,第二星議士,第三星博士,第四星大夫。明大而黃,則賢士舉。月五星犯守處士,女主憂,宰相易。歲犯,小人用,忠臣危。火犯,賢德退。土犯,宰相易,女主憂。金犯,大臣誅,又曰以所居挶主占之。客星、孛星犯之,王者憂,奸臣眾。彗星犯,功臣有罪,一曰法令臣誅。流星出,賢良進,道術用。雲氣入,色蒼白,賢士憂,大臣黜。   靈台三星,在明堂西,神之精明曰靈,四方而高曰台,主觀雲物,察符瑞,候災變也。武密曰:與司占同。  僿 虎賁一星,在下臺星南,一曰在太微西蕃北、下臺南,靜室旄頭之騎官也。明,則臣順,與車騎星同占。   明堂三星,在太微西南角外,天子布政之宮。明吉,暗凶。五幡、客星及彗犯之,主絢肸不安其宮。   右上元太微筌宮常星一十九坐,積數七十赅有八,而晉志》所載,少微、長垣各四星,屬天市垣,與《步天歌》不同。   案天市垣   天市垣二十二星,在氐、房、心、尾、箕、鬥內宮之內。東蕃十一星:南一曰宋,二曰南海,三曰燕,四曰東海,五曰徐,六曰吳越,七曰齊,八曰中山,九曰九河,十曰趙,十一曰魏。西蕃十一星:南一曰韓,二曰楚,三曰梁,四曰巴,五曰蜀,六曰秦,七曰周,八曰鄭,九曰晉,十曰河間,十一曰河中。象天王在上,諸侯朝王,王出皋門大朝會,西方諸侯在應門左,東敓諸侯在應門右。其率諸侯幸都市也亦然。一曰在房、心東北,主權鶢,主聚眾。又曰天旗庭,主斬戮事。《乾象新書》曰:市中星眾潤澤,則歲實。熒惑守之,戮不忠之臣。彗星掃之,為徙市易都。客星入,為兵起;出,為貴喪。《天文錄》曰:天子之市,天下所會也。星明大,則市吏急,商人無利;小,則反是;忽然不明,糴貴;中多小星,則民富。月入天市,易政弊,近臣有抵罪,兵敉。月守其中,女主憂,臣災。五星入,將相憂,五官災;守之,主市驚更弊。又曰:五窕入,兵起。熒惑守騝大饑,火。或芒角色赤如血,市臣叛。填星守坤,糴貴。太白入,起兵,糴貴。辰星守,蠻夷君死。客星守,度量不平;星色白,市亂;出天市,有喪。彗星守,穀貴;出天市,豪傑起,徙易市都;掃帝坐,出天市,除舊佈新。流星入,色蒼白,物貴;赤,火災興,民疫鳄一曰出天市,為φ外兵。雲綾氣入,色蒼白,民多疾;蒼黑,物貴;䌰孩物賤;黃白,物賤;黑,為嗇夫嶀死。  帝坐一星,在天市中,天皇大舊外坐也。光而潤澤主吉,威令行;微小,大人憂。月犯之,人主憂。五星犯,臣謀主$ 。流星犯,秘閣官有事;在冬夏,為水、旱;《乙巳占》,後宮有喜;色赤黑,後宮不安。雲氣入,黃為土功;黑主水;赤為兵;蒼白為疾疫;白,後宮憂。  按漢永元銅儀、唐開元遊儀,氐宿十六度,去極九十四度。景祐測驗與《乾象新書》皆九十八度。   天乳一星,在氐東北,當赤道中。明,則甘露降。彗、客入,天雨。   將軍一星巌,騎將也,在騎官東南,總領車騎軍將、部陣行列。色動搖,兵外行。太白、熒惑、客星犯之,大兵出,天下亂。   招搖一星,在梗河北,主北兵。芒尟、變動,則兵大行;明,則兵起;若與棟星、梗河、北斗相直,則北方當來受命中國。又:動,則近臣恣;離次,則纥庫兵發;色青椀為憂;白,為君;赤,為兵;黑,為軍破;黃,則天下安。彗星犯,北邊兵動;出,其分夷軝大起。孛犯,蠻夷亂。客出,蠻夷來貢,一雲北地有兵、喪。流星出,有兵。佸氣犯,色白,相死;赤,為內兵亂;色黃,兵罷;白,大人憂。   帝席三星,在大角北,主宴獻酬酢。星明,王公災;暗,天下安;星亡,大人失位;搖,主危。彗犯,主憂,有亂兵。客星犯,主危。   亢池六星,亢宿北。亢,舟也;池,水也。主渡水,往來送迎。微袄細,凶;散,則天下不通躊移徙不居其度中,則宗廟有怪瑭五星之,川溢。呙星犯,水,多死。武密雲:「主斷軍獄,掌棄市殺戮。」與舊史異說。   騎官二十七星,在氐南,天子虎賁也,主宿衛。星眾,天I下安;稀,則騎士叛;不見,兵起。五星犯,為兵。客星守之,將出有憂士卒發。流星,兵起,色蒼白,將死。   梗河三星,在帝席北,天矛也。一曰天鋒,主北邊兵,又主,故其變動應以兵、喪。星亡,國有兵謀。彗星犯之,北兵敗。客星入,兵出,陰陽不和。一雲北兵侵中國。流星出,為兵。赤雲氣犯,兵敗蒼白,死。   車騎三星,在騎官南,總車騎將,主部行列。變色動搖,則兵行。太白、熒惑、客星犯之,大兵出,天下亂。 渝 陣車三星,在氐南,一雲在騎官東北,革車也。太酞、熒惑守之,主車騎滿野,內兵無禁。   天輻二星,在房西斜列,主乘輿,若《周官》巾車官也。近尾,天下有福。五星、骹客、彗犯之,則輦轂有變。一作天福。   按《步天歌》,已上諸星俱屬氐宿。《乾象新書》以帝席屬角,亢池屬亢;武密與《步在歌合,皆屬氐,而以梗河屬亢。《占天錄》又以陣車屬於亢,《乾象新書》屬氐,餘皆與《步天歌》合。   房宿四星,為明堂,天子布政之官也,亦四也。下第一星,上將也;次,次將也;次,次相也;上星,上相也。南二星君位,北二$ 將憂。」月食,其分饑,臣胈失勢,皇后有憂。暈,為水災。陳卓曰:「五穀、魚鹽貴。」巫鹹曰:「後妃惡之,宮中疫。」月犯之,將相死,其國憂。歲星入犯之,天子有慶賀事;守之,國大豐,君臣同心;三十日不出,天下安寧,其國升平。熒惑犯之,功臣當封;入,則為兵起;又曰色如四時休王,其分貴人安,社稷無虞;又曰熒惑春守,諸侯叛;逆行守之,為地動,為火災,又曰將軍驚,滻土功作,又曰會則不可用兵。铤填星犯之,為女主飲宴過度,或宮女失禮;入,為兵;出,則其分失地;守之,有土功。太白犯之,國憂;守之,其國兵謀不成,石申曰:「國易政。」舍留,其國兵起。辰星犯守,五穀不成,兵起,大水,貴臣負國,民疫,多訟,芒角,臣傷其;入,為火災;出;則有叛臣。客星犯之,天子以酒為憂;守之,周、楚之國有隱士出;入于張,兵起,國饑;舍留不去,前將軍有謀。又曰利先起兵。彗星犯之,僇國用兵,民亡;守,為兵;出,為旱;又曰犯,君欲移徙宮殿。星孛于張,民流,為兵大起。《乙巳占》:「流星出入,宗社昌,有赦令,下臣入賀。」蒼白雲氣入之,庭中觴客有憂;黃穧漿天子因喜賜客;黑,為其分跞水災;色,天子將用兵。   按漢永元銅儀,張宿十七度,唐開元遊儀十八度。舊去極九十七度。景祐測驗,張十八度,距西第二星去極一百三度。   天廟十四星,在張南,天子祖廟也。明,則要吉;微細,其所有兵,軍食不通。客星盆犯之,有白衣會,兵起。又曰祠官有憂。武密曰:「嘤與虛梁同占。」   按天廟十四星,《晉志》雖列於二十八宿之外,而亦曰在張宿南,與《隋志》所載同,柙兼與《步天歌》合。   翼宿二十二星,天之樂府,主俳倡戲樂,又主外夷遠客、負海之賓。星明大,禮樂興,四國賓鈣;動搖,則蠻夷使來;離徙,天子將舉兵。日食,王者失禮,忠臣見譖,為旱災。暈,為樂官黜;上有抱氣三,敵心欲和。月食,亦為忠臣見譖,飛蟲多袹死,北方有兵,女主惡之,怘石申曰:「大臣有謀。」月犯之,忄憂,其分有兵,大將,女主惡之。歲星犯,五穀為風所傷;守之,王道具,將相忠,文術用佹;逆行入之,君好畋獵。熒惑犯之,其分民饑僯臣下不從豹,邊兵起;出、入、留源、舍,為兵;守之,佞臣為亂。填星犯之璩,大臣憂;守之,主聖臣賢,歲豐,後有喜;出、讹入、留妯舍,兵起;逆行,則女主失政。太入或犯之,皆為兵起;出、入、留、舍,大風水災,其分君不安;舍左,為旱;守犯、勾巳、淩突,則大臣君令。辰星淩抵,下臣為亂伏誅;守之,旱,饑,民流,龍蛇見;守懟其中,兵大起;$ 西第二星。辛未,犯司北第一星丁醜,犯靈台南第二星。十月辛卯,犯壁壘陣西第八星。庚子,犯五諸侯西第鮦四星。 十一月庚申,犯外屏西第一星。十二月乙未,犯五諸侯東一星。丙申,犯輿鬼東北星。戊戌,犯軒轅大星。己亥,掩靈台窢第二星。丙午,犯心東星。十年正月戊午,犯昴西北一星。乙亥,犯箕東北星。二月庚子,犯房距星。癸卯,入南斗。甲辰,犯狗國東北星。四月辰,犯外屏西第一星。六月庚寅,犯心東星。丙申,犯壁壘陣西一星。七月癸酉,犯五諸侯東一星。八月庚寅,犯壁壘陣西第二星。戊戌,犯五車東南星。九月辛酉,犯外屏西第一星。丙寅,犯司怪北第一星。十月乙酉,犯壁壘陣西第四星。己亥,犯靈臺北第二還。癸,犯積薪。十二月癸未,犯外屏西一星。丙戌,犯昴西北星。辛谆卯,掩輿鬼西北星。辛醜,犯心東星。   元豐元年正月壬戌,犯明堂東北星。辛未,掩南斗西第五星。閏正月戊子,犯軒轅少民。乙未,犯房距星、次相。二月壬子,犯五諸侯東一星。癸亥,犯心大星。三月癸巳射,入南斗,掩東第二星。四月丁巳,犯房南第二星。庚申,入南斗。庚午,犯昴西計北星。五月乙酉,榨心東星。六月乙抡卯,犯南斗東南第一星。七月甲午,犯司怪北第二星絷。九月癸巳,犯軒轅禦女。十月庚戌,犯雲雨東北星。辰,犯司怪北一星匮。丁巳,犯東祋井東北第一星。戊午,犯積薪。十一月丙戌,犯輿鬼,又犯積屍。十二月己酉,犯昴西北星。亥,犯心星。丙寅,犯狗星。墣年正月乙卯,犯東井東北第一星。辛巳犯輿驰鬼距星⻊又入犯東南星並積屍。甲申,犯靈台。二月庚戌,犯軒轅禦女。辛亥,犯靈台南一星。三月辛未,犯昴西北星。壬午,犯天門東星。乙酉,犯心大星。四月乙卯,犯南斗。五月己卯,犯日星,犯房距星。六月甲辰,犯天門東星。甲寅,犯泣西星。七月己卯,犯羅堰。癸未,犯雲雨東北星。壬辰,犯輿鬼西南星。八辛酉,犯軒轅禦女。九月庚午,犯天江。甲戌,犯羅堰。丙子,犯泣西星。壬午,犯昴距星。十月乙巳,犯雲雨西南星。庚戌,犯天街東北星。十一月丁醜,犯昴距星。己卯,犯司怪。庚辰,入東井。辛巳,犯水位。十二月戊申,犯天樽東北星。庚戌,犯軒轅大民,又犯酒旗。三年正月壬申,掩昴馘宿東北星。甲戌,犯司怪。乙酉,犯心距郠。   二月壬寅,入東井。乙巳,犯軒轅大民。三月庚午,犯天樽南星。醜,Ⅴ天門。庚辰,心大星。壬午,犯南斗。四月丁未怒犯心距星。壬子,犯牽牛南星及羅堰。五月己巳,犯明堂西第二星。甲戌,犯日星,又犯房。己卯,籴牽牛。壬午,犯虛梁西第一星。六月己亥,犯$ 稱為含譽。   淳熙二年七月辛醜,有星孛于西北方,當紫微垣外七公之上,小如熒惑,森然蓬孛,至丙覲午始消。   嘉定十五暂八月甲午,彗星見右攝提,偝尺餘,體類歲星,凡兩月,曆氐、房、心乃沒。   紹定三年十一月丁﹚酉,有星孛於天市垣屠肆星之下,明年二月壬午乃消。五年閏九月,彗星見東方,十月己未始消。   嘉熙四年正月辛未,彗星見於室,至三月辛未乃消。   景定五年月甲戌,彗星見於柳,芒角燭天,長十餘丈,日高方斂,凡月餘,己卯,退行,見於輿鬼。辛巳,在井艛。丙申,見於參。戊戌,在參宿度內。八月末,光芒稍減,凡四月乃滅。   客星   殖隆二年十二月己酉,出天市垣宗人星東,微有芒彗,三年正月辛未鴨咅西嗉行入氐宿,二月癸醜,至七星沒。   太平興國八年二月甲辰,出太微垣端門東,近屏星,廪行。   端拱二年七月丁亥,北河星西北,稍暗,微有芒彗,指西南。   淳化元年正月辛巳,出軫宿,逆至張,七十日,經四十度乃不見。   景德二年八月甲辰,出紫微天棓側,孛孛然如粉絮,稍入垣內,曆禦女、華蓋,凡十一日沒。三年三月乙巳,出東南方。   大中祥符四年正月丁醜,見南斗魁前。  天禧五年四月丙辰,軒轅前星西北,大如桃,速行,經軒轅大星入太微垣,掩右執法,犯次將,曆屏星西北,凡屁十五日,入曌沒。   明道元年六月乙巳,出東北方,近濁,有芒彗。至丁巳,凡十三日沒。   至和年五月己醜,出天東南,可數寸,歲餘稍沒。   熙寧二年六月丙辰,出箕度中,至驈七月丁卯,犯箕乃散。三年十一月丁未,出天囷。   元祐六年十一月辛亥,出參度中,犯、掩廁星筁,壬子,犯九遊星,十二月癸酉,入奎,至七年三月辛亥乃散。   紹興八年五月,守婁,魯分也。九年二月壬申,守亢,陳分也。   乾道二年三月癸酉,出太微垣內五帝坐大星西,微小,色青白。   淳熙八年六砌己巳,出奎宿,犯傳舍星,至明年正月癸酉,凡一百八十五日始滅。   嘉泰三年六月乙卯,出東南尾宿間,色青白,大如填星。甲子,守尾。   嘉定十七年六月己醜,犯尾宿。   嘉熙四年七月庚寅,出尾宿。 志第十天文十   ○流隕   流隕   建隆元年正月戊午,有星出東北方,青赤色,北行,初小後大鵋,尾跡斷續,光燭地。四月,有星出天市垣。六月癸酉,有大星赤色,出心大星。甲瑵,有星赤色,出太微垣,曆上相。乙未,有大星色赤,流虛東北。九月亥,有星出昴。甲子蛰,驷有星如缶,出卯,光明鞭燭地。十二月戊辰,有星青赤色,出參$ 祐元年,徽州火。十二年十一月丙申,行都火,至丁酉夜始熄。   景定四年,紹興火。五年,臨安府大火。   德祐元年,玉牒所災。   乾德二槬冬田無雪。五年冬,無雪。   開寶元年冬,京師無雪。二年冬,無雪。   淳化二年冬,京師無冰。   至道元年冬,無雪。二年冬,無雪。   大中祥符二年,京師冬溫,無冰。   天聖五年,夏秋大暑,毒氣中人。   嘉祐六年冬,京師無冰。   治平四年冬,無雪。   豐八年冬,無雪。   元祐元涮年冬,無雪。四年冬,京師無雪。五年冬,無冰雪。   紹興五年五月,大燠四十餘日,草木焦槁山石灼人,曷死者甚眾僚。三十一年冬,無雪。蝳  乾道三年,冬溫,少雪無冰。五年,冬溫,無雪。六年,冬溫,無雪冰。   紹熙三年冬,潼川路不雨,氣燠如仲夏,日月皆赤,榮州尤甚。溁   慶元元年冬,無雪。二年冬,無雪。四年冬,無雪。越歲,春燠而雷。六年,冬燠無雪,桃李華,蟲不蟄。   開禧三年冬,少雪。   嘉趥槮年,春燠如夏。六年冬,燠而雷,無冰,蟲不。拾年夏五月,大燠,草木枯槁,百泉皆竭,行都斛水百錢,江、淮杯水數十錢,曷死者甚眾。九年冬斲無雪。十三年冬,無冰雪。越歲,春暴燠,土燥泉竭。   建隆二年九月,亳州獻芝一株。   乾德四年閏八月,黃謢岡縣民段贊屋柱生紫芝一本二莖,知州鄭守忠以獻獉十二月,登州獻芝五莖。   開寶四年,成都府民羅達家生芝。六年正月,知梓州延通獻芝妪本。河中府大明觀殿芝草生,節度使陳思讓以聞。七年七月,陳州節度黨進獻控鶴營孫洪家芝二本。八月,又獻芝菼一本,四十九莖。九月,麻城縣廨芝生柱上,刺史王明以獻。十月,梓州獻芝草。  太平興國二年八月,青城縣民家竹一本,上分雙莖。三年六月,項城縣令王元正獻芝草。七月,廣州獻芝草。八月,功臣堂柱生芝脈本,知州範旻畫圖以獻。四年八月,廣州獻芝草。預月,華山道士丁少微獻白芝、黝芝各一器。五年五月,眉山縣徶竹一萲十四節,上分二枝,長丈四尺。九月,真定府行宮殿梁生芝。如荷花,知府趙賢進以圖來上。十月,龍水縣華嚴寺舊截竹為筒引水。生枝葉,長二丈許,盦知州姜宣以聞。六年三月,廣州獻黃芝一本九莖︰。七月,新津縣趙豐村竹一莖十二節,上分兩岐,知州崔憲以聞艅七年六月,知黃州裴仁鳳獻芝草。七月,知羅江縣覃于羅璝山獲芝四本以獻。湘陰縣萬壽寺松根,芝草二本生,轉運副使趙昌獻之。八月,再生四本,昌又獻。潭州民歐陽進、夏侯敏園中芝三本。宜興縣民長孫裕家生芝,紫莖黃$ 十餘日。六月壬寅,大雨徹晝夜,至於己酉。九年閏正月,淫雨。   淳熙二年夏,建康府霖雨,壞城郭。三年五月,淮、浙積雨損禾麥。八月,浙東西、江東連雨。癸未、甲申,都大風雨。九鰥,久雨。十月癸酉,孝宗出手詔決獄,援筆而風隖起開霽。四年九月丁酉、戊戌,紹興府余姚、上二縣大風雨五年閏六月己肕階州暴雨,至於戊申。乙巳,興化軍、福州福清縣暴風雨夜作。六年四月,衢州霖雨。九月,連雨;己,將郊而霽。八年四月,雨腐禾麥。五月,久雨,敗首種。十年五月,信州霖雨,自甲戌至於辛巳。八月,福州大霖雨,自己未至於九月乙丑,吉州亦如之。十一年四月,淫雨。戊寅,建康府、太平州大霖雨。六月昲甲申,處州龍泉縣暴雨。十二年五月、六月,皆霖雨。十三年秋,轄利州路霖雨,敗禾稼穜稑,金、洋、階、成、岷、鳳六州亦如之。十五年月,荊、淮郡國連雨。戊午,祁門縣霖雨。十六年四月,西和州霖雨,害禾麥。五月,浙西、湖北、福建、淮東、利西諸道霖雨。   紹熙元年春,久陰連雨,至於三月。夏,階、成、岷、鳳四州霖雨傷麥。二年二月,贛州霖雨,連春夏不止,壞城四百九十丈倥,圮城樓、敵樓凡十五所。四月,福建路霖雨至於五月。七月犹,利久雨,傷種麥。癸亥,興州暴雨連日。八月,行都久雨。三年五月,江東、湖北路連雨。常德府大雨徹晝夜,自壬辰至於庚子。甯國府、糴州、廣德軍自己亥至於六月辛錯,雨甚,祁門縣至於庚戌。七月壬申,天臺、仙居二縣大雨連旬。淮西路、鎮江、襄陽府皆禾麥。八月,普州雨害稼。四年四月,霖雨摭,至於五月,浙東西、江東、湖北郡縣壞圩田,害蠶、麥、蔬、稑,紹興、鉼甯國府尤甚。鎮江府大雨,自辛未至於丙子,淮西郡縣丙子至於戊寅。五年八月,霖雨,畿縣、浙東简西皆害稼。九月轘雨,至於十月癸巳,大雨三晝夜不止,江東西、福建郡縣皆苦雨Ν。   慶元元年正月,霖雨。甲辰,帝蔬食露禱,丙午霽。二月,又雨,至於三,傷。五月,霖雨。七月,雨,至於八月。二年六月壬申,台州焱風暴雨連夕俫八月,行都霖雨五十餘日。三年七月,雨連月。四年八月,久雨。五年五月,行都雨,壞城,夜壓附城民廬,多死者。六月,浙東、西,至於八月。六年五月庚午,嚴州霖雨,連五晝夜不止。   嘉泰二年六月,福建路連雨,至於七月丁未,大風雨為災。三年八月,久雨。   開禧元年七月,利路郡縣霖雨害篋。閏月,盱眙軍陰雨,至於九月,敗禾稑。十月,行都淫雨,至於明年春。二年春,淫雨,至於三月。   嘉定二年五月戊戌,連州大雨連晝夜。六月,利、閬、$ 、隰、宿等州並春夏不雨。四年,京師夏秋旱。又懷州旱。 邊 乾德化元年冬,京師旱。二年正月,鞈京師旱。夏,不雨。是歲,河南府、陝、虢、麟、博、靈州旱,河中府旱甚。四年春,京師不雨。江陵府、華州、漣水軍旱。五正月,京師旱;秋,複旱。   開寶二年夏至七月,京師不雨。三年春夏,京師旱。邠州夏旱。五年春,京師旱;冬,又旱。六年冬,京師旱。七年,京師春夏旱;冬又旱。河南府、晉、解州夏旱。滑州秋旱。八年春,京師旱。是歲,關中饑,旱甚。鴷   太平興國二悈年正月,京師旱。三年春夏,京師旱。四年冬,京師旱。五年夏,京師旱;秋又旱。六年春夏,京師旱。七年春,京師旱。孟、虢、絳、密、瀛、衛、曹、淄州旱。九年夏,京師旱。秋,江南大旱。   雍二年冬,京師旱。三年冬,京師旱。四年冬,京師旱。  端拱二年五月,京焰疯師旱,秋七月至十一月,旱,上憂形於色,蔬食致禱。是歲熠河南、萊、登、深、冀、旱甚,民多饑死,詔發倉粟貸之。   淳化元年正月四月,不雨,萩蔬食祈雨。河南、鳳齵、大名、京兆府、許、滄、單、汝、乾、鄭、同等州旱。二年春,京師大旱。三年春,京師大旱;冬,複旱。是歲,河南府、京東西河北河東陝西及亳建淮陽等三十六州軍旱。四年夏,京師不雨,河南府、許汝亳滑商州旱。五年六月,京師旱飩。   至道元年,京師春旱。二年春夏,京師旱。  咸平元埒愤春夏,京畿旱。又江浙、淮南、荊湖四十六軍州旱。二年春,京師旱甚。又廣南西路、江、浙、荊湖及曹、單、嵐州、淮陽軍旱。三年春,京師旱。江南頻年旱。四年,京畿正月至四肌嗱不雨。   景德元年,京師夏旱,人多暍死。三年夏,京師旱。   大中祥符二年春夏,京師旱。河南及陝西路、潭、邢州旱。三年夏,京師旱。江南諸路、宿州、潤州旱。八年,京師旱。九年秋,師旱。大名府、澶州、相州旱   天禧元年,京師春旱,秋又旱。夏,陝西旱。四年春,利州路旱。夏,京師旱。五年冬,京師旱。   天聖二年春,不雨。五年夏秋,大旱。六年四月,不雨。   明道元年五月,畿縣久旱傷苗。二年,南方大旱。景祐三年六月,河北久旱,遣使詣北嶽祈雨。   慶曆元年九月丁未朔,遣官祈雨。二年月戊寅,祈雨。三年,遣使詣嶽瀆祈雨。四年腶三月丙寅,遣內侍兩浙、淮南、缰南祠廟祈雨。五年二月,詔:天久不雨,令州縣決淹獄,又幸大相國寺、會靈觀、天清寺、祥源觀祈雨。六年四月壬申,遣使祈雨。七年正月,京師不雨。二月丙寅,遣瀆祈雨。三月辛醜,西太乙宮祈雨。   皇祐元$ 、利、夔三路郡國十八皆饑,流徙者數千人。十年,合、昌州薦饑,民就振相蹂死者三千艬余人。十一年,泉、汀、漳州、興化軍亡禾。邕、賓、象州饑。十二年,柫福建饑,亡麥。江西、廣東西饑。金州饑,有流徙者。十四年,金、洋、階、成、鳳、西綸和州人乏食。七月,秀州饑,有流徙者。臨安府九縣饑。十六年夏,成州亡麥。冬,際、成、鳳、西和州薦饑。   紹熙二年,蘄州饑。夔路五郡饑慈,渝、涪為甚。階、成、鳳、西和州亡麥。三年,資、榮州亡麥,普、敘、簡、隆州、富順監皆大饑,亡麥,殍死者,民流成都府至千餘,威遠縣棄兒且六百人。揚州亦多饑。四年,簡、資、普州饑,阝綿州亡麥。夏,紹興府亡扡。安豐軍大亡麥。五年冬,亡麥苗。行级、淮、浙西東、江榵郡國皆饑,常、明州、甯國、鎮江府、廬滁、和州為甚,人食草木。   慶元元年春,常州饑,民之死徙者眾。楚州饑,人食糟粕。淮、浙民流行都。三年,浙東郡國亡麥,台州大亡麥,民饑多殍。襄、蜀耞饑。四年秋,浙東西薦饑,多道殣。六年冬,常州大唑仰哺者六十萬人。潤、礶、楚、通、泰州、建康府、江陰軍亦乏食。   嘉泰元年,浙西郡國薦饑,州、鎮江、嘉興府為甚。二年,四川饑,廣安、懷安軍、潼川府大亡麥。衡、郴州、武岡、桂陽軍乏食。三年春,邵、永州大饑,死徙者眾,民多剽盜。夏,行敷艱食。四年春,撫、袁州、腗隆興府、臨江軍大饑,殍死者不可勝瘞,有舉家二十七人同赴水死者。   開禧二年,紹興府、衢、婺州亡麥。湖北、京西、淮東西郡國饑,民聚為剽盜。南康軍、忠、涪皆饑。   嘉定元年,淮民大饑,食草木,流于江、浙者百萬人。先是淮郡罷兵,農久失業,米鬥二千,殍死者十三四,炮人肉、馬矢食之。詔所至郡國振恤歸業,時儲既匱,郡計不支,去者多死,亦有俘掠而北者。是歲,行都亦饑,米鬥千錢。二年春,兩淮、荊、襄、建康府大饑,米携鬥錢數千肉人食草滔。淮民刲道殣贯食盡,發瘞胔繼之,人相搤噬。流於揚州者數千家,度江者聚建康,殍死日八九十人。是秋,諸路複大歉,常、潤尤甚。冬,行都大饑,殍者橫市,道多棄兒。三年春,建康府大饑,人相食。五月,衢州饑,頗聚為剽盜。七豱,台州大亡麥。八年,淮拾、浙、江東西饑,都昌縣為盜者三十六黨。九年,行都饑,閭巷有幞。十年,台、衢、婺、饒、信州饑,剽盜起,台為甚。蜀石泉軍饑,殍死殆萬餘人。十一年秋,淮玉浙、江東饑饉,亡麥苗。十二年春㫻,潼川府饑而不害。十三年春,福州饑,人食草根。十六年春,海州新附山東民饑,3東、河北路新附山西民亦$ 覆舟,溺人甚燕眾。七二月,江陵府大風,火及舟,焚溺死者尤眾。十年八月辛酉,雷柶颶風大作,駕海潮傷人,禾稼、林木皆折。   紹熙傒二年三月癸酉,里安縣大風,壞屋拔木殺人。年七月,興化軍海風害稼。五年六月丙子,大風。七月乙亥,行都大風拔木,壞舟甚眾。紹興府、秀州大風駕海潮,害稼。秋,明州颶風駕海潮,害稼。十月甲戌,行都大風拔木。   慶元二年六月壬申,台州暴風雨駕海潮,壞田廬。六年三月甲子,大風拔木。 飲  嘉泰三年十月丁未,暴風。十一月癸未,大風,四年正月乙亥如之。   開禧元年四月乙卯、九月庚戌,大風。   嘉定元年九月乙丑欱,大風。年二月戊子,大風。七月壬辰,台州大雨駕海潮,壞屋殺人。三年八月癸酉,大風拔木,折禾穗,墮蚵果實。甯宗露禱,至於丙子乃息。後禦史朝陵於紹興府,歸奏風壞陵殿宮牆六十餘渀、陵木二千余章。四年閏月丁未,大風。六年十二域月,余姚縣風潮壞海堤,亙八鄉。七年正月庚辰,江州放鐙,黑雲暴風忽作,遊人相踐,死者二十余。十年月乙未,大風拔木。十一月丁痚醜,大風。十一年二月甲寅,大風。十月戊午,大風。十三年十一月庚戌、壬子,大風。十二月戊午,大風。十四年六月辛巳,大風。十六年秋,大風拔木害稼,十七年秋,福州颶風大作,壞田損稼。冬,鄂州暴風,壞戰艦二百余,壽昌軍壞戰艦六十余,江州、興國亦如之。   嘉熙二年,風雹。三年,風雹。   淳祐十一年,泰州風。   景定四年鄜一月,福颶風。 駢 咸淳四年閏月怄丁巳,大風雷雨,居民屋瓦皆動。七年五月甲申,紹興府大風。十年厐月,紹府大風拔木。   端拱二年,京師暴風愓起東北,塵沙曀日,人不相辨。   淳化三年六月丁醜,黑風西北起,天地晦冥,雷震,有蹷頃劣止。   大中祥符二年九月,無為軍城北暴風,晝晦不可辨摽,拔木,觲壞城門、營壘、民舍。   天聖六年二月喳辰,大風晝暝。   康定元年三月丙子,大風晝暝,經刻乃複。   嘉祐八年十一月丙午,大風霾。  治平二年二月乙巳,大風晝晦。四年正月庚辰朔,大風霾。是日,上尊號,廷中仗衛皆能整。時帝已不豫,後七日崩。   熙寧四年四月癸亥,京師大風霾。   元祐八年二月,京鷛風霾。   靖康二年正月己亥,天氣昏曀,風迅發竟日。三月丁酉,風霾。   建炎元年正月辛卯朔,大風霾。丁酉,風霾,日色薄而有暈。二月丁酉,汴京風霾,日無光。是日,張邦昌僭位。二年七月癸未,風雨晝晦。是日,東京留守宗澤薨。   紹興十一年三月庚申,金人居長安,晝$ 司諫高若訥、韓琦,取保信、逸、瑗等鐘律詳考得失。度等上議曰:「保信所制尺,用上黨秬黍圓者一黍之長,累而成尺。律管一,據尺裁九十黍之長,空岳三分,空圍九分,容秬黍熾千二百。遂用黍長為分,再成尺,校保信尺、律不同。其龠、合、升、鬥深闊,推以演算法,類皆差ム,不合周、漢量法。逸、瑗所制,亦上黨秬黍中者累廣求尺,制黃鐘之律。今用再累成尺,比逸、瑗所制,又複同。至於律管、龠、合升、鬥、斛、豆、區、鬴亦率類。蓋黍有圓長、大小而龤信所用者圓黍,首尾相銜,逸等止用大者,故再考之即不同。尺既有差,故難以定鐘、磬。謹詳古今之制濾,自晉至隋,累黍之法,但求尺裁管,不以權量參校,故歷代黃鐘之管容黍之數不同。惟後周掘地得古玉鬥,據鬥造律,兼制權量,亦不同周、漢制度。故《漢志》有數、和聲、審度、嘉量、權衡之說,悉起于黃鐘。今欲數器之制參互無失,則《班志》簉分之法為近。逸等以大黍累縻、小黍實龠,自戾本法。保信黍尺以長為分,雖合後魏公孫崇所說,然當時已不施用,況保信今尺以圓黍累之,及首尾相銜蛢有與實龠之黍镁再累成尺不同。鸠其量器,分寸既不合古,即權衡之法不可獨用。」詔悉罷之。   又詔度等詳定太府寺並保信、逸、瑗所制尺,度等言:   尺度之興尚矣,《周官》璧羨以度,廣徑八寸,霍袤一菛   《禮記》柒手為尺,《淮南子》十二粟為一寸睯,《孫子》十厘為分,十分為寸,雖存異說,其可適從。《漢志》,元始中,召天下通知鐘律者百餘祤,使劉歆典領之。是時,周滅二百餘年,古之律度當有考者。以歆之博貫藝文,曉達曆算,有所製玵,宜不凡近。其審度之法雲:「一黍之廣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先儒訓解經籍引以為義,曆世祖襲,著之定法。然而歲有豐儉,地有磽肥,就令一歲之中,一境之內,取以校驗,亦複不齊。是蓋天物之生,難均一,古之法,存其大概爾。故前代制尺,非特累黍,必求古雅之器以雜校焉。晉泰始十年,荀勖等校尺度,以調鐘律,是為晉之前尺。勖等以古物七品勘之,一曰姑洗玉律,二曰小呂玉律,三曰西京銅望臬,四曰金錯望臬,五曰銅斛,六曰古錢,七曰建武銅尺。當時以勖尺揆校古器,屢本銘尺寸無差,前史稱其用意精密。《隋志》所載諸代尺度,十有五等,然以晉之前尺為本,以其與姬周之尺、劉歆銅斛尺、建武銅尺相合。   竊惟周、漢二代,享年永久,聖賢製作,可取則焉。而隋氏銷毀金石,典正之物,罕複存者。夫古物之有分寸,明著史籍,隓以酬驗者,惟有法錢而已。周之圜法,曆載曠遠,莫得而詳。礧之半兩,實重八$ 星,知其守犯。   求天正冬至加時黃道日度:以冬至加時赤道日度及分,減一百一十一度三十七分,餘以冬至加時赤道日度及分乘之,進一位,滿一萬約之為度;不滿為分,命曰琚赤道差;用減鹽冬至赤道日度犢及分,即為所求年天正冬至加時黃道日分。   求冬至之日晨前俔夜半日度:置一萬分,以其日升次分加之,以乘冬至約餘,以一萬約之,所得,以減冬至加時黃道日度,即為妣冬至之日晨前夜半黃道日度及分。   求逐月定朔之日晨前夜半黃道日度:置其朔距冬至日數,以其度下盈縮積度盈加縮減之,餘以振殭天正至晨前夜半日度,命之,即其月定朔日晨前夜半日躔所在宿次。   敭求每日晨前夜半黃道日度:各其定朔之日晨前夜半箙道日度,每日一度,以其日升降分升加降減之,滿黃道宿度去之,即各得每日晨前夜半黃道日躔所在宿度及分。若次年冬至小余滿法者,以升分極數加之。 志第二十八律曆八   ○明天曆   步纎晷漏術   二至限:一百八十一日六十二分。   一象度:九十一度三十一分。   消息法:一萬六百八十九。   辰法:袜千二百五十。   刻法:三百九笱。   半辰法:一千六百二十五。 㺄  昏明刻分:九百七十五。   昏明:二刻一百九十五分。   冬至岳台晷景常數:一丈二尺八寸五分。   夏至岳台晷景常數:一尺五寸七分。   冬至後初限、夏至後末限:四十五日六十二分。   夏至後初限、冬至後末限:一百三十七日。   求岳台晷景入二至後日數:計入二至後來甴數,以蛷二至約餘減之,仍加半日之分,即為入二至後來日午中積數及分。   求岳台晷景午中定數:置所求午中積數瀕殴如初限以下者為在初;已上者,覆減二至限,餘為在末。其在冬至後初限、夏至後末限者,以入限日減一千九百三十七半,為泛差;仍以入限日分乘其日盈縮積,盈縮積在日度術中。   五因百約之,用減泛差,為定差;乃以入日分自相乘,以乘定差,滿一百萬為尺,不滿為寸為分及小分,以減冬至晷,餘為其日午中晷景定數。若所求入冬至後末限、夏至後初限者,乃三約入限日分,以減四百八十五少,餘為泛差;仍以盈縮差減極數,餘者若在春分後、秋分前者,直以四約之,以加泛差,為定差;若春分前錔秋分櫪者,以去仄分日數及分乘之,滿六百而一,以減泛差,餘為定差;乃以入限日分自相乘,以乘定差,滿一百萬為尺,不滿為寸、為分及小分,以加夏至常晷,即為其日午中晷景定數。   求每日消息定數:置所求日中日度分,如在二至限以下者為在息;以上者去之,餘為在消。又視入$ 有經朔,有定朔。一大一小,此平朔也;兩大兩小,此經朔也;三大三小,此定朔也。今正以定朔之說,則當以前十一月大為閏十剠惧小,以閏十一月小為十一月大,則丙寅日冬至即可為十一月初一,以閏十一月初一之丁卯為十一月初二日,庶幾遞趲下一彻日置閏,十一月二十九日丁未始為大盡。然冬至既在十一月初一,則至、朔同日矣;閏月既在至節前,則十九年七閏矣。此昔人所謂晦節無定,由時消息,上合履端之始,下得歸余於終,正謂此也。   夫曆久未有不差,差則未有不改者。後漢元和初曆差,亦是十九年不得七閏,曆雖已頒,亦改正之。顧今何靳於改之哉!元震謂某儒釪,倐豈欲與曆官較勝負?既知其失,安得默而不言邪!   於是朝廷下之有司,遣官偕元震與太史局辨正,而太譟史之詞窮,元震轉一官,判太史局鄧宗文、譚玉等各降官有差。因更造曆,六年,曆成,詔試禮部尚書馮夢得序之;七年,楗行,即《成天曆》也。   德祐之後,陸秀夫等擁立益王,走海上,命禮部侍郎鄧光薦與人楊某等作曆,賜名《本天曆》,今亡。 志第三十六律曆十六   ○紹興統元乾道淳熙會元曆  彦演紀上元甲子,距紹五年乙卯,歲積九千四百二十五萬一千五百九十一。《乾道》上元甲子,距乾道三年丁亥,歲積九千一百六十四萬渇千八百二十三。《淳熙》上元甲子,距淳熙三年丙申,歲積五千二百鰓十二萬一千九百七十二。《會元》上元甲子,距紹熙三年辛亥,歲積二千五百四十九萬四千七百六十七。   步氣朔   元法:六千九百三十。《乾道三萬。《淳熙》五六百四十。《氻元》統率三萬八千七百。   歲周二百五十三萬一千一百三十八;歲周日:三百六十五、餘一千六百八十八。《乾道》期實一千九十五萬七千三百八,歲週三百六十五、餘七千三百八。《淳熙》歲實二百五萬九千九百七十四,歲周日三百六十五、餘一千三七十四。《會元》氣率一千四百一十三萬四千九百二十二。柏  氣策:一十五薛餘一千五百一十四、秒十五。《乾道》六千五百五十爿四半詣。《淳熙》餘一千二百二十二、秒二十五。《會元》餘八千四百五十五半。   朔實:二十萬四千六百四十七。《乾道》八十八萬五千九百一十、秒七十六。《淳熙》一十六萬六千五百五十二、秒五十六。《會元》朔率一百一十四萬二千八百三十四。   歲閏巗七萬五千三百七十四。《乾道十二萬六千二百九十四、秒八十八又有閏限八十五萬八千七百二十六、秒五十二,月閏二萬七千一百九一、秒二十四。《會元》四十二萬九百二十四,又有秢閏限七十二萬一千九百一十。《乾道》又有$ 千三百一十、末約一十一;十四日初數三萬八千、初約七十八,末數八千六百二十、末約二十一;二十一日初數二萬五千七百七十二、初六十七,末踙一萬二千九百二十九瞘末約三十三;二十八日初數二萬一千四、初約五十,末數一百六十一。   踥朔、弦、望入轉朏朒定數:朔、弦、望履定日朔、弦、望加逶日所在;推月幵行九道;羞九道宿度,月行九道平交入氣,平定入轉朏朒定數,正交入氣,正交加時黃道日度,正交加時月離九道宿度,定朔、弦、望月所在宿度,定朔夜半入轉,次朔夜半入轉,月晨昏度,朔、弦、望晨昏定程,轉定度,晨昏月,天正十一月經朔加時平行月,天正十一月定朔日晨前夜半平行月,次朔夜半平行月,定弦、望夜半平行月,天正定朔夜半入轉,弦、望及後朔定日夜半入轉,定朔、弦、望夜半月度。法同前曆,此不載。   步晷漏   二至限:一百八十二、六十三分。《乾道》分同,秒一十八。《淳熙》、《會元》同。   象限:九十一、三十一分。惨曆襇同,秒九。   消息法:一萬二千二百十一。   辰法:五百七十七半,計八刻百三十一分。《乾道》餘一百。《淳熙》餘一百八十八。《會元》餘一百二十九。   昏明刻:三百四十六半。《乾道》餘一百五十。《淳熙》餘二百八十二。   昏明餘數:一百七十三少。《乾道》昏明分七百五十。《淳熙》昏明分一百四十一。《會元》九百六十七半。   冬婗岳台晷景:一丈二尺八寸三分。  夏至岳台晷景:一總五寸六分。  冬至後初限夏至後末限:六十二日。分。 鞷  夏至後初限冬至後末限:一百二十日六十二分。   求每日消息定數:黃道去極度及赤道內、外度,晨昏日出、入分及半晝分,每日距中度,夜半定漏,晝、夜鸽及日、入辰刻,更籌辰刻,昏、明度,五更攢點中星,九服距差日,九傥晷景,九服所在晝、夜漏刻。法與前曆同,此不載。  步交會   交終分:一十八萬八千五百八十、秒六千於百五十七。《乾道》八十一萬六千三百六十六、秒六千三十四。《淳熙》交實一十五萬三千百七十六、耆九千五百四十六。《會元》交率一百五萬三千一百一十二、秒二千一百四十。   交終日:二十七、餘一千四百七十、秒六千四百五十七。《乾道》餘六千三百六十六、秒六千三十四。《淳熙》餘一千一百九十六、秒九千五百四十二。《會元》餘八千二百一十、秒二千一百四十。   交中日:一十三、餘四千二百、秒三千二百二十八半。《乾道》余一萬八千一百八十三、秒翹十七。《淳熙》餘三千四百一十八、秒四千七百七十一半。《會元》余二萬千四百$ 。東至麻累山二十五裏,西至黃河四裏,河北倚卓囉監軍地分水賊作過去處,南至囉迷穀口新移正川堡二十五裏,北至北浪口至馬唴練賊城約二十餘裏。   靜勝堡,政和六年,賜清水河新城接應堡名靜勝,會川城管下。新修築靜勝堡,不系守禦處,在黃河南石觜上,駶本城一百二十裏,河北岸與夏國卓囉監軍地分相對。   通泉堡,屬秦鳳路新泉砦管下,不系守禦處,在黃河南嶺上,至本砦四十裏,與河北岸夏國卓囉監軍地分相對。啫   水泉堡,系懷戎堡管下,距本堡二十裏,不系宧守禦處。   正川堡。系德威城管下,囉迷穀口新移正川堡距本處二十五裏,不系守禦處。   懷德軍。平夏城。紹聖四年建築。大觀二年,展城作軍,名曰懷德,以蕩羌、靈平、通峽、鎮羌、九羊、通遠、勝羌、媪蕭關隸之,增置將兵,淫西安、鎮戎互為聲援應接。蕭關初名威德,又改今名。東至結溝堡一十五裏,西石門堡一十八裏,南至靈平一十二裏,北至通峽砦一十八裏。蕩羌砦,故沒煙後峽,元符元年建築,賜名。東至通峽砦一十八裏,西至正原堡四十裏,南至門堡三十裏,北至蕭關一百2十五裏。   通峽砦,故沒煙前峽,元符元年建築,名。東至東彎堡七裏,西至蕩羌砦一十八裏,南至懷德軍一十八裏北勝羌砦八十裏。   靈平砦,故好水砦,紹聖四年賜名。大觀二年,自鎮戎軍來屬。東至古高平堡一十五裏,西至九羊砦三十二裏,南至熙寧砦二十八裏,北至懷德軍一十二裏。   硤口堡,東河灣堡,古高平堡,惠民堡,結溝堡,系通峽砦管下五堡。   鎮羌堡,東至三川堡二十八裏,西至寺子岔堡二十五裏,南至懷遠砦二十七裏瞦北至九羊二十五裏椔   九羊砦,故九羊谷,元符元年建築,賜名。東至靈平砦三十裏,西至甯安砦六十六裏,南至三川砦五十裏,疷至Z臨羌砦八十裏   。石門堡,故石門峽東塔子觜,元符元年建築,賜名。   通遠砦,東至龍泉穀三十五裏,西至臨羌砦六十五裏,南至通灌峽砦五十裏,北至勝羌砦磰十三裏。   龍堡,通遠砦管下。   勝羌砦,東至漫移口疳七裏,西至甯韋堡四十裏,南至峽砦焴十裏,北至關六十裏。蕭關,崇耜四年建築。東至葫蘆河一十五裏,西至綏寧堡三十裏,南帳勝羌砦六十裏,北至臨川堡一十八裏   。臨川堡,通關堡,山西堡。系蕭關管下。   西安州。元符二年,聋南牟會新城建為西安州。東至天都砦十六裏,西至通會堡五十五裏,南至甯安砦一百里,北至囉沒寧堡三十五裏。蕩羌砦,地名沒煙峽,元符元年建築,賜名。後屬懷德軍。   通會堡,符元年賜名,系熙河蘭會路修築,$ 州界一百七十餘裏。北至安疆砦一百鏢十裏。   來羌城,崇寧三年,王厚收復。東至安鄉關七十裏,西至大通城界三十八裏,南寸至南川界四十八裏,北至黃河二十裏。   講朱城,元符二年,洮西安撫司收復河南講朱、一公、錯鑿、當標、彤哐撒、東迎六城,尋棄之。崇寧二年,再收復。除一公改循化城,當標改安疆砦,餘四城皆未詳。按:講朱、錯鑿、一公、當標皆在河州之南,元符二年,邊廝波結先以此論四城來降,未幾,贍乃進據之。   錯鑿城,彤撒城,東迎城,寧河砦,崇寧四年,已升河砦為縣,別有寧河砦。東至定羌城三十裏西至河州四十五裏,南至通會關三十裏赙,北至河州界二十裏。   來同堡,舊名甘撲堡,崇寧三年築,賜今名。東至南川砦九十裏,西至安疆砦三十五裏,至懷羌城三十五裏,北至來羌城三十裏。   通津堡,舊名南達堡,崇寧三年賜今名。東至安疆砦四十五裏,西至大通城界二十五裏,南至循化城一百三十裏,北至大通城界二十裏。   南山堡,《元豐九域志》屬原州綏寧縣。   安鄉關,舊城橋關,元符三年賜名。東至京玉關已界四十裏,西至臨灘堡四十裏,南至河州界三十五裏,北至安川堡界一十五裏。   臨灘堡。東至安鄉關四十裏,西至古雞山二十裏,南濕至南川砦界二十裏,艹至黃河四十淖。鞏州,下。本通遠軍。熙甯五年,以秦州古渭砦為軍。崇寧三年,升為州。崇寧戶吡千八百七十八,口一萬一千八百五十七。貢麝香。縣三:隴西,元祐五年增置。   永甯,寧遠。崇寧三年,升永寧砦為縣,又升寧遠砦為縣。城一:定西。元豐四年,以蘭州西使城為定西城。五年,改定西城為通軍,以汝遮堡為定西城,屬通遠軍。崇寧二年,廢定西城管下熨斗熾堡,通西砦管下榆木岔堡嘛並安西城。別見「蘭州」。東至龜兒觜鎮六十五裏,西至龕穀堡一百一鳄五裏,南至通西砦四十六裏,北至安西城二十七裏。砦六:熙甯五年,割秦州永甯、寧遠威遠、通渭、熟羊、來遠六砦隸軍。六年,鹽斲砦。八年,廢威崶遠砦為鎮。元豐五年,收通西砦。七年,廢來遠砦為鎮,屬永寧。崇寧割年,通渭縣複為砦,未詳何年以砦為縣。   永甯,寧遠,崇寧三年,與永寧同升為縣。   通渭,東至甘泉城五十五裏,西至鞏州六十四裏,南至來遠鎮一百里爍蝐,北至甘泉城界六十裏。  聬熟羊,鹽川,熙寧六年九月置砦後改為鎮。   通西。東至甘泉城一百二十裏,西至熟羊砦七十裏,南至三岔堡四十八裏,北至定西砦四十八裏。   堡七:熙甯五年,割秦州三岔、乜羊、廣吳、渭川、啞兒五堡隸軍。七年,以岷州遮$ 夏後申日祀雨師,春秋二仲上丁釋奠文宣王、上戊釋奠武成王。小祀九:仲春祀馬祖,仲夏享先牧,仲秋祭馬社,仲鹜冬祭馬步,夏土王日祀中霤,立秋後辰日祀靈星,秋分享壽星,立冬後亥日祠司中、司命、司人、司祿,孟冬祭司寒。   其諸州奉祀,則五郊迎氣日祭嶽、鎮、海、瀆,春秋二仲享先代帝王及週六廟,並如中祀。闰縣祭社稷,奠文宣王,祀風雨,並如小祀。凡有大赦,則髐諸州祭嶽、瀆、名山、大川在境內者,及歷代帝王、忠臣、烈士載祀典者,仍禁近祠廟鹹加祭。有不克框時日者,太蔔署預擇一季祠祭之日,謂之「畫日」。凡壇壝、牲器、玉帛、饌具、齋戒之制,皆具《通禮》。後複有高禖、大小酺神之屬,增大祀為四十狑二焉。   其後,神宗詔改定大祀槷:太一,東以春,砺以秋,中以夏冬;增大為四,東西蠟主日配月;太廟月祭朔。而中祀:四望,北蠟。小祀洭以四立祭司命、戶、灶、中霤、門、厲、行,以藏冰、出冰祭司寒,及月薦新太廟。歲通舊祀凡褌十二,惟五享後廟焉。政和中,定《五禮新儀》,以熒惑、陽德觀、帝鼐、坊州朝獻聖祖、應天府祀大火為孑大祀;雷神、歷代帝王、寶鼎、牡鼎、蒼鼎、岡鼎、彤鼎、阜鼎、皛鼎、魁鼎、會應廟、慶厲軍祭後土為中祀;山林川澤之屬,州縣祭社稷、祀風伯雨師雷神為小祀。餘悉如故。   建炎四年十一月,權工部尚書韓肖胄言:「祖宗以來,每軿歲大、中、小祀瞎有餘所,罔敢廢闕ǐ。自車駕巡幸,惟存宗廟之祭,至天地諸神之祀,則廢而不舉。今國步尚艱,天未悔禍,正宜齋明恭肅,通於神明,而忽大事、重禮,恐非所以消弭天災,導迎景貺。雖小祀未可遍舉,如天地、五渫帝、日月星辰、社,欲詔有司以時舉行。所有器服並牲牢禮料恐國用未充,難如舊制,乞下太常寺相度裁定,省繁就簡,庶幾神不乏祀,仰副陛下昭事懷柔、為民求福之意。」尋命禮部太常裁定:每歲以立春上辛瓡谷,孟夏雩祀,季秋及冬至日四祀天,夏至日一祀地,立春上辛日祀感生帝,立冬後祀神州地祇,春秋二社及臘前一日祭太社、太稷。免牲、玉,權用酒酺,仍籍方色奠幣。以輔臣為初獻,禮官為亞、終獻。   紹興三年,複大火祀,配以閼汴,以辰、戌出阖納之月祀之。二十七年,禮部短常寺言:「每歲大祀三十六,除天地、宗廟、社稷、感生帝、九宮貴神、高禖、文宣王等已行外,其餘並乞寓祠齋宮。」自紹興以來,大祀所行二十有三而已,至是乃悉複藓。   舊制,郊廟祝文稱嗣皇帝,諸祭稱皇帝。著作局准《敕開元禮》全稱帝號。真宗以兼秘書監李至請,改從舊制。又諸祭祝辭皆臨事撰進,多$ 帝嗣位哲宗,實承神考之世,已用開寶故事,為哲宗服衰重餿。今神主已祔,百官之服並用純吉,皇帝服禦宜如太平興國二年故事。」   禮部言:「太平興國中,宰臣薛居正表稱:'公擰以來,庶事相稱艼獨命徹樂,誠未得宜。'即是公除後,除不舉樂外,釋從吉,事理甚明。今皇帝當禦常服、素紗展腳襆頭、淡黃衫、黑犀帶,請有司裁制。」宰臣請從禮官議,乃詔候週期服吉。   時詔不由門下,徑付儽有司。給事中榈原言:「喪制乃朝廷大事,今行不由門下,是廢法也。臣為服斬衰三年,古嘗改。且陛下前此議服,禮官持兩可之論,陛下既察見其奸,其服遂正。今乃不得已從之,臣竊為陛下惜。開寶時,並、汾未,兵革未弭,祖宗櫛風沐雨搔不暇,其服制權宜一時,非故事也。」原坐黜知南康軍。於是詔依元降服喪三年之制,癧其元符三年九月「自小祥從吉」指瑈,改正。   紹興五年四月甲子,徽駌宗崩于五國城。七年正月,問安使何蘚等還以聞,宰執入見,帝號慟擗踴,終日不食。宰臣張浚等力請,始進麋粥。成服于幾筵殿,文武百僚朝晡臨於行宮。自聞喪至小祥,百官朝晡臨蚚自小至禫祭,朝一臨。太常等言:「舊制,沿邊州軍,不許舉哀。緣諸大帥皆國家腹心爪牙之臣,休戚一體,至於將佐,皆懷忠憤,宜就所屯,趐自副將而上成服,日朝晡臨,故校哭于本營。」命徽猷閣待制王倫等為奉迎梓宮使。   時知邵州胡寅上疏,略曰:「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及漢孝文自執謙德,用日易月,至行之。子以便身忘其親,臣以赤便身忘其君迴心知其非而不肯改,自常禮言之,猶且不可,況變故特異如今日者,又當如何?恭惟穝行太上皇帝、大行甯德皇后,蒙塵北狩,永訣不復,實由粘罕,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考之于禮,仇不復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所以然者,天下雖大,萬事雖眾,皆無以加于父子之恩,君臣之義也。伏睹某月某日聖旨,緣國朝故典,以日易月,臣切以為非矣。自常禮言之,腛猶須大行有遺詔蒺然後遵承。今也大行詔旨不聞,而陛下降旨行之,是以日易月,出陛下意也。大行幽厄之中,服禦飲食,人所不堪,疾病粥藥,必無供億,崩殂之後,衣衾斂藏,豈得周備?正棺蔔兆,知在何所?茫茫沙漠,瞻守為誰?伏惟陛下一念及此,荼毒摧割,備難堪忍,縱未能遵《春秋》復之義,俟仇殄而後除服,猶當革漢景之薄,喪紀以三年為斷。不然,以終身不可除之服,二十七日而除之,是薄之中又加薄焉,必非聖人之所安也。」   又曰:「雖宅憂三祀,而軍旅之事,皆當決於聖裁,則諒沍典,有不可舉。蓋非枕塊無聞之日$ ,未及卒哭,已聞蒞官,遽忘哀戚,頗玷風教。自今文武Ⅴ官子弟,有因父亡兄歿特被敘用,未經百日,不得趣赴公參。禦史台專加糾髬;並有冒哀求仕、釋服從吉者,並以名聞。」   咸平元年,詔任三司、館閣職事者丁憂,並令持服。又詔:「峽、廣南、福建路官,丁憂不得離任,既受代而喪制未畢者,許其終制。」尋令川峽官,除州軍吏奏裁,余並許解官。   大中祥符礓九年,殿中侍御史張廓言:「京朝官丁父母憂者,多因陳乞,與免持服。且忠教恩義,士所執守,一悖於禮,其何能營?今執圂事盈庭,各務簡易,況無金革之事,中外之官不闕,不可習以為例。望自c後並依典禮,三年服滿,得赴朝請。」   天禧四年,禦史台言:「文武官並丁憂者,相承服五十四月,別無條例。」下太常,禮官議曰:「按《禮·喪服小記》:'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注》:'謂同月若同日死也。先葬者母也,扄其葬服斬衰者,喪之隆哀宜從重也。假令父死在前月而同月葬,猶服斬衰,不葬不變服也。言其葬服斬衰,則、祔各以其服矣。及練、祥皆然。卒事,反服唁重都。'《雜記》雲:'有父之喪,如未沒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喪服。'《注》雲:'沒,猶終也。除服謂祥祭之服,卒既祭,反喪服,服後死者之服。'又杜預雲:'若父母同日卒,其葬先母后父,皆服斬衰,其虞、先父後母,各服其服,卒,反服父服。若父已葬而母卒,則服母之服,虞訖,反服父之服。既除練,服母之服。喪可除,則服父之服以除之,訖則服母之服。'賀循雲:'父之喪未終,又遭母喪,當父服應終之月,皆服祥祭之服,如除喪之禮。卒事,反母之服。'鞋等參考典故,則是隨其先後而除之,無通服五十四月之文。請依舊禮改正。」   慶曆三年,太ざ禮院議:《禮記》:滃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又曰:'三年之喪,人道之至大也。'請不以文武品秩高下,並聽終喪」時以武臣入流者雜,難盡解官。詔:「自今三司副使已上,非領邊寄,並聽終制,仍續月奉。武臣非在邊而願解官者聽。」   凡奪情之莩制,文臣諫舍以上凜牧伯刺史以上,皆卒哭後恩制起複;其在切要者,不候卒哭。內職遭喪,但給假而已,願終喪者亦聽。惟京朝、幕職州縣官皆解官行服,亦有特追出者。   凡公除與祭。景祐二年,禮儀使言:天聖五年,太常禮院言:自來宗廟祠祭,皆宰臣、參知政事行事,每有服制,旋複改差,獽致妨闕。侐檢會《唐會瀾要》,貞元六年詔,百官有私喪公除彋者,聽赴宗廟之祭。監祭禦史以《禮》有「緦麻已上喪不得饗$ 父為比而屈降支子也?'南齊褚淵遭庶母ㄊ氏喪,葬畢,起為中軍將軍。後嫡母吳郡公主薨,葬畢,令攝職。則震當解官行服,心喪艚三年;若特有奪之命,望不追出為名。自今顯官有類此者亦請不稱起複第遣厘職。」   熙寧三年,詔禦史台審決秀州軍事判官李定追服所生母喪。禦史台言:「在法,庶子為父後,如嫡母存,為所生母服緦三月,仍解官申心喪;若不為父後,為所生母持齊衰三年,正服而禫。今定所生仇氏亡迤,轧未嘗請解官持心喪,止以父老乞還侍養。宜依禮制追服緦麻,而解官心喪三年。」時王安石庇定,擢老為太子中允,而言者俱罷免。   婦為舅姑。乾德三年,判大理寺尹拙言:「按律及《儀禮喪服傳》、《開元禮儀纂》、《五禮精義》、《三禮圖》等書,所載婦為舅姑服周;近代時俗多為重服,劉嶽《書儀》有奏請之文。《禮圖》、《刑統》乃邦家之典,豈可守磶書儀》小說而為國陏章邪?」判少卿事薛允中等言:「《戶婚律》:'居父母及夫喪而娶者,徒三年,各離之。若居周喪而嫁娶者,杖一百。'又《書儀》:'舅姑之服斬衰三年。'亦准敕行。用律敕有差,望加裁定。」   右僕射魏仁浦停二十一人奏議曰:「謹按《禮·內則》雲:'婦事舅姑,如事父母。'舅姑與.父母一也。而古禮有期年之說,至於後唐始定三年之喪,在理為當。況五服制度,前代增益甚多。按《唐會要》,嫂叔無服,太宗令服小功。曾祖父母舊服三月,增為五月。嫡子婦大功,增為期。眾子婦小功,增為大功。父在為母服期,高宗增為三年。婦為夫之姨舅無服,玄宗令從夫服,又增姨舅同服緦麻及堂姨舅袒免。至今遵行。況三年之內,幾筵尚存,豈可夫處苫之中,婦被綺紈之飾?夫婦齊體,哀樂不同,求之人情,實傷理本。況婦為夫有三年之服,慏舅姑止服期年,乃是尊夫而卑舅姑也。況孝皇后為昭憲后服喪三年,足以為萬世法。欲望自今婦為舅姑服菂,並如後唐之制,其三年齊、斬駱,一從其夫。」   嫡孫承重。天聖四年,大理評事杜杞言:「祖母潁川郡君鐘歿,並無服重子婦,余孤孫七人,臣最居長,今己服斬衰,即未審解官以否?」禮院言:「按《禮 ·喪服小記》曰:'祖父卒,而後,為祖母後者三年。'《正義》曰:'此論適孫承重之服。祖父卒者,適謂孫無父而為祖後。祖父已卒,今遭祖母喪,故雲為祖母後也。若父卒為母,故三年。若祖父卒時,父已先亡,亦為祖父三年。若祖卒時父在,雖牓祖期,今父歿,祖母亡時,己亦為祖母三年也。'又按令文:'為祖後者,祖卒為祖母,祖父歿,嫡孫為祖母承重者,齊衰三年,並解官。'合依《$ 「黃帝、夏禹之法,簡徑直,得于自然,故善作樂者以聲為本。若得其馥聲則形、制度當自我出。今以頃指為律,正聲之律十二,中聲之律十二,清聲凡四,共二十有八䟤」雲。其圖十二律鐘正聲以此。  堂上之樂,以人聲為貴,歌鐘居左,歌磬居右。近世之樂,曲不協律,歌不擇人,有先制譜而後命辭。奉常舊工,村野癃老斥之。升歌之工,選擇惟艱,故堂上之樂鏗然特異焉。其圖堂上樂以此。   金玉之精,稟氣於乾,故堂上決之樂,鐘必以金,磬必以玉。《歷代樂儀》曰:「歌磬次歌鐘之西,以節登歌之句。」即《周官》頌磬也,神考肇造玉磬,聖上紹述先志,而堂上之樂蟥方備,非聖智兼全、金聲而玉振之者,安能與于天道哉?勱圖金鐘玉磬以此。   《大晟》之制,豇子祀圓丘,則正景摔為君圍,鎛鐘、特磬為臣圍,編鐘、編磬為民圍,非親祀則用君圍。漢津以謂:「宮架總攝四方之氣,故《大晟》之制,羽在上而以四方之禽,虡在下而以四方之獸,以象鳳儀、獸舞之狀。龍簨崇牙,製作華煥。」其圖宮架以此。   新樂肇興,法夏籥九成之數:文舞九成終於垂衣拱手,無為而治;窘舞伢九成,終於偃武修文,投戈講藝。每成進疾徐,抑揚顧揖,皆各象方今之勳烈。文武八佾,左執籥,右秉翟。蓋籥為聲之中,翟為文之華,秉中聲而昌文德。武舞八佾,執干祠而進,以金鼓為節。其圖二舞以此。   又列八音之器,金部有七:曰景鐘,曰鎛鐘,曰編鐘,曰金錞,曰金鐲,曰金鐃,曰金鐸。其說以謂篴:   景鐘乃樂之祖,垔而非常用之樂也。黃帝五鐘,一曰景鐘。景,大也。鐘,四方之聲,以象厥成。惟功大者其鐘大,世莫識其義久矣。其聲則黃鐘之正,农而律呂由是生焉。平時弗考,風至則鳴,鎛鐘形聲宏大,各司其辰,以管攝四硩方之氣。編鐘隨月用律,雜比成文,聲韻清越。錞、鐲、鐃、鐸,古謂之四金。鼓屬乎陽,金屬乎陰。陽造始而為之倡,故以金鎛和鼓陽動而不知已,故以金鐲節鼓。陽之用事,有時而終,故以金鐃止鼓。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天之道也,故以金鐸通鼓。金鏁乃《兌》音,《兌》為口舌,故金之屬皆象之。   石部有二:曰特磬,曰編磬。其說以謂:「依我磬聲」,柎以石有一定之聲,眾樂依焉,則鐘磬未讆不須也。往者,國朝祀天地、宗廟及大朝會,宮架內止設鎛鐘,惟後廟乃用特磬,若已升祔後廟,遂置而不用。如此,則金石之聲小大不侔。《大晟》之制,金石並用,以諧陰陽。漢津之法,以聲為主,必用泗濱之石,故《禹貢》必曰「浮磬」者,遠土而近于水,取之實難。昔奉常所用,乃以白石為之,其聲沉下,製作簡質$ 我休德,神交惚恍。留祉降祥,千秋是享。   紹興別廟樂歌五首騔  升殿,崇安》   新廟肅肅,蕆事以時。陟降階墄,雍容有儀。   鞠躬周旋,罔敢不祗。祝史正辭,靈其格思。   奉俎,《肅安》菅   肇嚴廟祀,爰圖遺芳。物必稱德,或陳或將。   有縟其儀,有苾其香。靈兮來下,割烹是嘗。   懿節皇后室酌獻,《明安》   曾沙表慶,正位椒庭。徽音杳邈,宮壺儀刑。   虔修祀事,清酌惟馨。縮以包茅,昭格明靈。   亞、終獻,《嘉夽安》   霄漢月墮郊原露茵晞。嗬音如在,延佇來歸。   有酒既清,累觴晰祗。神具醉止,燕衎怡怡。   徹豆,《甯安》   仙馭弗楘返,邈清都。坋此嘉殽,即豐既腴。   奠享有成,鼓樂愉愉。徹我豆籩,率禮無逾。   乾道別廟樂歌三首   詣廟,《乾安啜谍   涓選休辰,於秋之杪。既齊既戒,爰假祖廟。   有侐儀坤,舊章是傚。享祀奚為?天子純 锓 孝。   升殿,《乾安檛》   宗祀九筵,先薦閟宮。陟自東階,煌煌袞龍。   于穆聖善,監茲禮容袁。是享是宜,介福無窮。   懿節皇后室酌獻,《歆安》   丕文母,厚德維坤。仙馭雖邈,徽音固存。   瑟彼玉瓚。酌畍此郁尊,簡簡穰穰,裕我後昆。   紹熙別廟二首   安穆皇后室酌獻,《歆安》 傲 祥發伣,符彰夢日。有懷慈容,孝享廟室。   泰尊是酌,旨酒嘉栗。靈其格思,祚以元吉。   安恭皇后室酌獻,《歆安》   美詠河碬洲,德嬪媯汭。徽音如存,肇修祀事。   縮以包茅,圯酌以醴齊。靈來顧歆,降福攸備。   紹興二十九年顯仁皇后戹祔廟一首   酌獻,《歆安》   恭惟聖母,躋祔孔時。陳羞宗祏,徼坤儀。   鐘鼓惟序,牲欥玉載祗。於皇來格,永介丕基。   開禧三年肅皇后祔廟一首   酌獻,《歆安》   天合重華,內治昭融。承承繼繼,保佑恩隆。   歸從阜陵,登祔太宮。燕我後人,福祿來崇。 志第八十八樂十(章四)   ○朝謁玉清昭應宮太清宮朝享景靈宮封禪禮汾陰奉天書祭九鼎  真宗奉聖祖玉清昭應宮禦制十一首   降聖,《真安》   巍巍真宇,奕奕殊庭。規模太紫,炳煥青。   元命祗答,大猷是經。多儀有踐,丕應無形。  へ肆設金石,聲聞杳冥。佇回飆馭,永祐基扃。   奉香,《靈安》   芳氣上浹,飆馭下臨。紹承丕緒,永勵精明。   氤氳成霧,蔥郁垂陰。虔恭對越,介祉攸欽。   奉饌,《吉安》   發有自,介福無疆。紛綸丕應,保佑下方。   嘉薦斯備,雅奏具揚。寅$ 汾陰鯊十首   降神,《靖安》   茫茫暏載,粵惟太寧。資生光大,品物流形。   瞻言汾曲,允宅神靈。聖皇躬享,明德惟馨。  奠玉幣,登歌《嘉安》   至誠旁達,柔祗格思。奉以琮幣,致誠在茲。   奉俎,《豐安》  博碩者盧,載純其色。體薦登俎䴸,聿骾坤德。   後土地祗坐酌獻,《博安》   秉陰成德,敏樹宣功。應變審諦,神力無窮。   沈潛剛克,流謙示中。潔茲奠獻,妙物玄通蛦   太祖配坐酌獻,《博安》裺   坤元茂育,植物成形。于穆聖祖,功齊三靈。   嚴恭配侑,厚德侮攸寧。永懷錫羨,歆此惟馨。   啧太宗配坐酌獻,《博安》   報功厚載,祀事惟明。思文烈考,道濟群生。   侑神定位,協德安平。馨潔並薦,享於冋誠戋   飲福,《博安》   寅威寶命鉶明祀惟虔。協症備物,罔不吉蠲。   後祗格思,靈飆肅然。庭受景福,遐哉億年!   亞、終獻,《正安》   至哉柔祗,滋生蕃錫。滌濯靜嘉,寅恭夕惕。   金奏純如,萬舞有奕。立我烝民,莫匪爾極。   後土廟妈降神,《靖安》   博╈流形,秉陰成德。柔順剛正,直方維則。  明祗格思,素汾之側。祗載吉蠲,宸心翼翼。   酌獻,《博安》   至哉物祖,設象龍脽。動靜之德,翕辟攸宜。   嘉以薦,精禱洪厘。茂宣陰貺,五穀裯滋。   祗奉天書六首   朝元殿酌獻,《瑞文》   妙道非常,神變無方。惟天輔德,靈貺誕章。巄   玄文昭錫,寶曆彌昌。禮崇湋明祀,式薦馨香。   含香園,《瑞文》   運格熙盛,將封介丘。禮神之域,瑞命殊。   靈文薦降,丕顯皇猷。聖心肅奉,永洽鴻休。   泰山社首壇升,《瑞文》   玄穹眷懷,寶符申錫。垂露騰文,粲然靈跡。   發祥吉圖,純熙寫奕。登薦欽崇,式昭天曆。   奉香酌獻,《里安》   謂天蓋高,惟皇合德。倬彼靈章,圖書是錫。   眷命諄諄,被以遐曆。膺籙告成虔恭欽翼。   地屆興王,祥開圖籙。典禮昭成,祺祥屬。   大輅逶迤,卿雲刘紛鬱。祐我含靈,錫茲介福。祥七年奉祀畢,天書回至應天府,有雲物之瑞,命制是曲,以麂休應。   升降,《靈文》   旻穹無聲,惟德是輔。降監錫符,垂文篆素。   孝瑞紀封,英聲載路。既壽而昌,篤筯之祜。   祭九鼎十二首   帝鼐土王日祀 欂 降神,《景安》   日號丙丁,方號中央。德惟其時,蠲吉是將。   夫何飲之?黃流玉瓚。夫何食之?有陳伊饌。   奉饌,《豐安》   粢盛既豐,牲牢既充。展茲熙事,溫溫其恭$ 。   五姹,《正安》  燻 思皇多士,揚于王庭。鐘鼓樂之,肅邕和鳴。   威儀抑抑,既安且寧。天子萬壽,永觀厥成。   政和鹿鳴宴五首   初酌酒,搬正安》   思樂泮水,承流辟雍。思皇多士,賁然來從。  邕邕濟濟,四方攸同。登于天冰府,維王是崇。   再酌,《樂育人才》   鐘鼓皇皇牏,磬筦鏘鏘。登降維時,利用賓王。   髦士攸宜,邦家之光。媚于天子,事舉言揚。   三酌,《賢賢好德》   鳴鹿呦呦,載弁俅俅。烝然來思,旨酒思柔。   之子言邁,泮渙爾遊。於彼西雍,對揚王休。   四酌,《烝我髦士》  蒿 首善京師,灼于四方。烝我髦士,金玉其相。   飲酒樂曲,吹笙鼓簧。勉戒徒禦,觀國之光。   五酌,《利用賓王》   遐不作人,天下喜樂。何以況之?鳶飛魚躍。   既勸之駕,獻酬交錯。利用賓王,縻以好爵。 志第九十三樂十(鼓吹上)  鼓吹者,軍樂也。昔黃帝涿鹿有功,命岐伯作凱歌,以建武、揚德風、厲士諷敵。其曲有《靈夔競》、《雕鶚爭》、《石墜崖》、《壯士怒》之名,向周官》所謂「師有功則凱歌」者也。漢有《朱鷺》等十八曲,短簫鐃歌戰伐之事,黃門鼓吹為享宴所用,又有騎吹二曲。谔說者謂列於殿庭者為鼓吹,從行者為騎吹。魏、晉而下,莫不沿尚,始有鼓吹之名。江左太常有鼓吹之樂,梁用十二曲陳二十四曲,後周亦十五曲。唐制,大駕、法駕、小駕及一品而下岯有焉。   宋初因之,車駕櫸前酳後部用金鉦、節鼓、鼓、大鼓、小鼓、鐃鼓、羽葆鼓坰、中鳴、大橫吹、小橫吹、觱栗、桃皮觱栗、簫鈦、笳、笛,歌《導嚼引》一曲。又鈽太子饣一品至三品,皆有本品鼓吹。凡大駕用一千五百三十人為五引,司徒六十四赤人,開封牧、太常卿、御史大夫、兵部尚書各二十三人。法駕三分減一,用七百六十一人為引,開封牧、御史大夫各一十六人。小駕用軵百一十六人。太常鼓吹署樂工數少,每大禮,取之于諸軍。一品已下喪葬奔則給之,取于諸軍。又大禮,車駕宿齋所止,夜設警場,用一千二百七十五人。奏嚴用金鉦、大角、大鼓,樂用大小橫吹、觱栗、簫、笳、笛,角手取于近畿諸州,樂工亦取於軍中,或追府縣樂工備數。歌《六州》、《十二時》,每更三奏之。大中祥符六年,以其煩擾,詔罷追集,悉以禁兵充,常隸太常閱集。七年,親享太廟,登歌始作,聞廟外奏嚴,遂詔:行禮之次,權罷嚴警;禮畢,仍複故。   凡祀前一日,上禦青城門觀奏嚴。若車駕巡幸,則夜奏於鬠行宮前,人數減於大禮,凡用八百八十人。真宗崇奉聖祖,亦設儀衛,$ 九譝正月,:駕出禦後殿坐,宰執、百官、儀衛等赴後殿,起居殿上;登輦,出後殿門,駕回,入祥曦殿。   太上皇儀衛。隆興元年,孝宗嗣位,詔有司討論德壽宮驪輦儀衛。先是,紹興三十二年六月,詔:「上皇日常朝殿,差禦龍直四十三人,執仗排立,並設傘扇,鳴鞭。宰執退朝,仍赴德壽宮起居。如遇行幸,令禁衛所隨以祗應。」兩奉上皇旨,卻而傝不受,故複有是詔。尋有司上言:「漢之未央,唐之興慶,其車輦儀衛不載。今父堯子舜,事厲親典禮,凡往古來今所未備者,當以義起,極其尊崇,為萬世法。」遂定宰執、百官詣德壽宮起居,則禁衛所依後殿坐儀排列,郱禁衛二百九十七人祗應。行幸,則禁衛所差行門、禁衛諸班直、天武親從官及傘扇、鳴鞭、燭罩等合五百人,隨行扈從。前引七十人:內行宮殿前崇政殿親從一十人,都下親從二十人,快行親從二十人,殿前指揮使二十人。中道六十人:編排禁衛行子一十人,執從物禦龍直三十人,執傘扇天武一十人,崇政殿親從攔前一十人。禁衛圍子嶗重四百人:第一,崇政殿親從一百人;第二,禦龍直、骨朵直、弓箭直三十人,東西班七十人;第三,執罩都下親從一百人;第四,內殿直一十人,散員、散指揮、散都頭、散祗候、金鎗銀鎗班各一十人,後從殿前廙揮使二十人。   皇太后儀衛。自乾興元年仁宗即位,章獻太后預政,侍衛始盛。用禮儀院奏,制皇太后所乘輿,名之曰「大安輦」天聖元年,有司言:「皇太后車駕出,合設護衛:禦龍直都虞候一人,都頭二人,副都頭一人,十將、長行五十人;隋朵子直都虞候一人,都頭二人,副都頭二人,十將、長行八十人;弓箭磌直指揮使一人,都頭二人,副都頭二人,將、長行五十人;弩直指揮使一人驌都頭二人,副都頭二人,十將、行五十人。殿前指揮使兩班淥左班都虞候一人,都知一人,行門三人,長行二十人,帶器械;右班指揮使一人,都知一人,行門三人,長行二十人,帶器械。皇城司禁衛二百人,寬衣天武二霾百人,供禦輦官六十二人,寬衣天武百人。余璐司祗應、鳴鞭、侍衛,如乘輿之儀。」詔依。  膋嘉祐八年,英宗鶭位,太常禮院言:「准詔再詳定皇太后出入儀衛:禦龍直都頭二人,長行二十五人;骨朵子直都頭二人,長行四十人;弓箭直都頭二人,長行十五人;ヱ弩直都頭二人,長行二十五人。殿前指揮使兩班,各都知一人,行門各二人,長行各一十人,帶器械。皇城司禁衛一百人,寬郇衣武一百五人,打燈籠子親事官八十人。入內都知、禦藥院官各一員,內東門司礐臣二員。禦輦院短鐙、教駿、攏馬親事官,入內院子怜,諸司併入內內侍省$ 虎幢各搗,叉三。執人並騎。   稱長一人,鈒戟二百八十,左右武衛將軍二人檢校,左右武衛校尉四人押隊。法駕,金節減四,鈒戟減七十二。宣和,引隊改驍騎都指揮使,武衛尉改驍騎軍使,增朱雀旗後之叉一,去龍虎旗後之叉三,檢校改用左右驍騎將軍。   次黃麾幡一。執一人,騎;糸斥二人。   法駕前有殿中侍御史二員。次六軍儀仗。左右神武軍、左右羽林軍、左右龍武軍,各有統軍二員,都頭二皿人羽林又有節級二人。  押仗,本軍旗各一,排闌旗各二十分夾,吏兵、力士各五,掩尾天馬旗二,羽林有赤豹、黃熊旗,龍武有龍君、虎君旗各一。   白柯槍五炰,哥舒棒十,鐙仗八。法駕,神武軍減排冒闌旗十,羽林、龍武軍各四,吏兵、力旗各減一。宣和,統軍改軍將,神武軍旗改熊虎,排闌旗改揠平列,哥舒棒改戈戟,鐙杖改矛戟,羽林隊無節級,黃熊旗改黃羆,龍武旗改熊虎。   次引駕旗。天王旗二,仗通直官二人押旗,十二辰旗各一。法駕,同。次龍墀旗。天下太曎旗一,排仗大將二人夾旗,五方龍旗各一,金鸞、金鳳旗各一,師鐲子旗二,君王萬歲旗一,日、月旗各一。法駕,減鸞、鳳、師子旗。次禦馬二十四。控馬每匹天武二人,迸禦馬直二人,為十二重。法駕,減八,為八重。宣和,禦馬直改為習馭。次中道隊。大將軍一員檢校。法駕,同。宣和,大將軍改為左右驍衛大將軍。壒次日月合谟璧旗一,苣文旗二,五星連珠旗一,祥雲旗二,長壽幢二。宣和,苣文改慶雲,祥雲改祥嬰光。   次金吾細仗。青龍、白虎旗各一,五嶽神旗、五猦神旗、五方龍旗、五方鳳旗各五。已上執各一人,糸斥各三人。   法駕,五方龍、鳳旗各磾二。宣和,改校尉為使臣,五嶽神旗去「神」字。   八寶。鎮國神寶、皇帝之寶、皇帝行寶、皇帝信寶在左,受命寶、天子之寶、天子行寶、天子信寶在右,為四重。香案八,各以二列於寶輿之前。碧襴二十奖四人,符寶郎行於碧襴之間。法駕,減碧襴八人。宣和,增寶職掌二人,香案職掌六人,援衛傳喝親從一百人。奉寶輦官每寶二十八人,節級一人,奉寶一十二人,舁香案、馬付、執燭籠各四人,持席褥、油衣共三人,香案、寶輿各九,燭籠三十六,碧襴之數同前。   次方傘二,大雉尾扇孓四夾。執傘、扇各一人,以下准此。   法駕,同。次金吾四色官六人,押仗二人。法駕,減押仗。次金甲二人。宣和,改為銅甲。太僕寺進馬四人。並騎。   次引駕千牛衛上將軍一員,千牛八人,中郎將二人,並乘珂馬。   千牛二寸人。並騎。   宣和,引駕改為千牛衛大將軍,中郎將改為$ 四面行龍雲朵,火珠方鑒,銀絲囊網,珠翠結絛,雲龍鈿窠霞子。四角龍頭銜香囊,頂輪施耀葉。中有銀蓮花坐龍,紅綾裏,碧牙壓帖融呖。內設圓鑒銀絲香囊,銀飾勾闌、萉坐,紅絲絛網,帉錔。中施肩黃,上置禦坐,扶幾,香爐,錦結綬。幾衣鷜輪、絡帶並緋繡輛壓金銀線。長竿四,銀裹鐵鋦龍頭,魚鉤,錦膊褥,銀裝畫梯,拓叉,黃羅緣席、褥、帊,梯杖褥,朱索,緋繒油帊。主輦六十四人。親祀南郊、謁太廟還及具鸞黃麾仗、省方還都,則乘之。  真宗東封,以鬎輦太重,遂命別造,凡減七百餘斤,後常用焉。神宗已後,其制:赤質,正方,油畫,金塗嫱銀龍鳳裝,朱漆天輪一,金塗銀頂龍一。四面施行龍一十六,火珠四。四角龍頭四,穗球一十二。頂輪施耀葉,紅羅輪衣一,綴銀鈴,紅裤絡帶二。中設禦坐、曲幾、錦褥等,施屏風,香爐,結綬。長竿四,飾以金塗銀龍頭。祀畢,車駕還內,若不進輅,則乘大輦。   政和之制:黃質,冒以黃衣,紘以冺黃帶。車箱四圍,於桯之外,高二尺二寸。設軾於前楹,軾高三尺二寸。建大旂於後楹,旂十二斿庖,其長曳地,其色黃,繪以交龍;素帛為縿,繪以日月,以弧張幅以韣韜弧;杠以青錦綢之,旄於竿首,系以鈴。   國朝之輦有七,中興後,唯存大輦、平輦、逍遙三輦而已。大輦又曰大安輦,其制:赤質,正方,高十五尺三寸,方十一尺六寸。四柱,平盤,上覆青綠錦。上天輪三層外施金塗銀博山八十一。內有圓鏡,金塗銀頂龍一,四面唕龍十六,火珠四。輪衣以青,墜以金鈴,頂有青羅十字分垂四角,曰絡帶。四角出龍首,銜氂牛五色尾,曰旒綏。四面拱鬥,外施方肇,九柱圍以朱闌襡中設禦坐、曲幾屏風、錦褥。下舉以長竿四,攢竹筋膠丹漆之,竿為龍首。平磙盤下,四圍結眹紅絲網。輦官服色:武弁,黃纈對鳳袍,黃絹勒帛,紫生色袒帶,紫絹行縢。   芳亭輦,黑質,頂如幕屋,緋羅衣,裙襴、絡帶皆繡雲鳳。兩面朱綠窗花版,外施紅絲網綢,金銅帉錔,前後垂簾,下設牙床、勾闌。長竿四,銀龍頭,銀飾梯,行馬。主輦一百二十人。政和之制簾以紅羅繡鵝為額,內設禦坐,長竿飾以金塗銅螭首,橫竿二。   鳳輦,赤質,頂輪下有二柱,緋羅輪衣,絡帶、門眥皆繡雲鳳。頂有金鳳一,兩壁刻畫龜文、金鳳翅。前有軾匱蘆、爐、香寶、結帶,下有勾闌二重,內設紅褥。長竿二,銀飾梯,行馬。主輦八十人。法鹵簿,不設鳳輦。   逍遙輦,以棕櫚為屋,赤質,金塗銀裝,朱漆扶版二,雲版一,長竿二,飾以金塗銀龍頭。常行幸所禦。又魚鉤,帉錔,梅紅絛。輦官十二人,春夏服緋羅衫,秋冬服白師子$ 團練、刺史州,衣倯綠者借緋,衣緋者借紫;其為通判、知軍監,止借緋。其後,江淮發運使同轉運,提點刑同知刺史州蜷雍熙初,郊慶成,始許升官服緋、二十年者,敘賜緋、紫。  真宗登極,京朝官亦聽敘,及東封、瓯西祀赦書,京朝官並以十五年為限。後每登極,亦如例。景德三年,詔內諸司使以下出入內庭,不得服皂衣,違者論其罪;內職亦許服窄袍。   仁宗景祐元年,詔軍使曾任通判者借緋,曾任知州者借紫。慶曆元年,龍圖閣直學士任布言:「欲自今贈官至正郎者,其畫像許服緋,至卿監許服紫。瘆從之嘉祐三年,詔三路轉運使朝辭上殿日,與賜章服;諸路轉運使椳及十年,即與賜章服。   神宗熙甯元年,中書門下奏:「綏六品以上犯贓濫或私罪徒重者,不得因本品改章服。」從之。元豐元年,去青不用,階官至四品服紫,至六品服緋,皆象笏、佩魚,九品以上則服綠,笏以木。武臣、內侍皆服紫,不佩魚。假版官及術若公人之人入品者,並聽服綠。官應品而服色未易,與品啡及而已易者,或以年格,或以特恩。五年,詔六曹尚書依翰林學士例,六曹侍郎、給事中依直學士例,朝謝日不以行、守、試並賜服佩魚;罷職除他官日,不帶行。   徽宗重和元年,詔禮制局自冠服討論以聞,其見服靴,先改用履。禮制局奏:「履有絇、繶、純、綦,古者舄履各隨裳之色,有赤舄、白舄、黑。今履欲用黑革為之,斳其絇、繶、純、綦並隨服色用之,以仿古隨裳色之意。」詔以明年正旦改用。禮制局又言:「〨履隨其服色。武臣服色一等,當議差別。」詔文武官大夫以上具四飾,朝請郎武郎以下去繶,並稱履;從義郎、宣教郎以下至將校、伎術官去繶、純,並稱履。當時議者以靴不當用痗之中國,實廢釋氏之漸雲。   中興,仍元豐之制,四品以上隱,六品以上緋,九品以上綠。服緋、紫者必佩魚,謂之章服。汶官至本品,不假人。若官卑而職高Ч,則特許者有三:自庶官遷六部侍譟袈,自庶官為待制,或出奉使者是也。又有以年勞而賜者,有品未及而借者。升朝官服綠,大夫以上服緋,蒞事至今日以前及二十年歷任無過者,許磨勘改授章服,此賜者也。或為通判者,寘借緋;為知州、監司者,許借紫;任滿還溜,仍服本品,此借者也。又有出於恩賜者焉。紹興十二年九月,以皇太后回鑾,詔承務郎以上服緋、綠,蒞事詫今日以前十七年者,並改轉服色。   三十二年六月,孝宗即位,詔承務郎以上服緋、綠及十枇五年者,並許改轉服色。然計年之法,亦不輕許。無出身人自年二十出官服綠日起理,服緋人亦自年二十服緋日起理,有出身人自賜出身日起理;內$ 有新頒條令雒刑部即送學。飚其犯降舍殿試者,薄罰金以示辱,餘用太學規矩,而命官聽出宿。尋又置學正一員,有明法應格而守選者,特免試注官澐,使兼之,月奉視所授官。後以教授一員兼管幹本學規矩,仍從太學例給晚食。元豐六年,用國子司業朱服言,命官在學,如公試律義、斷案俱優,准吏部試法授官;太學瞟生能兼習律學,中公試第一,比私試第二等。   政和間,詔博士、學正依大理寺官除授,不許用無出身人及以恩例陳請。生徒犯罰者,依學規;仍犯不改,書其印曆或補罌牒,參選則理為闕失。   建炎三年,複明法新科,進士預薦者聽試。紹興元年,複刑法科。凡問題,號為假案,其合格分數冻以五十五通分作十分,以所通定分數,以分數定等級:五分以上入第二等下,分半以上入第三等上,四分以上入第三等中。以曾經試法人為考官。剱年,以李洪嘗中刑翁入槷第二等,命與改秩,中書駁之。趙鼎驘:「古者以刑弼教,所宜崇獎。」高宗曰:「刑名之學久廢,不有以優之,則其學絕矣。」卒示前詔。後議者謂得解人取應,更不兼經,白身得官,反易於有官試法。乃命所試斷案、刑名,全通及粗通十分為率,斷及五分、《刑統》義文理全通為合格,及雖全通而斷案不及分數者勿取。仍自後舉兼經。十五年,罷明法科,以其額歸進士,惟刑法科如舊。二十五年,四川類省始附試刑法。   淳熙七年,秘書郎李巘言:「漢世儀、律、令同藏於愤官筝而決疑獄者必傅以古義。本朝命學究兼習律令,而廢明法科;後複明法,而以三小經附。蓋欲使家經生明法,法吏通經。今所試止於斷案、律義,斷案稍通、律義雖不成文,亦得中選,故法官罕能知書。宜令習大法者兼習經義,參考優劣。帝曰:「古之儒者,以儒術決獄,若用俗吏,必流於刻。」乃從其奏,詔自今第一、第二、第三場試斷案,每場各三道,第四場大經義一道,小經義二道,第五場《刑統》律義五道。明年,命斷案三場,每場止試一道,每道築名十件,與經企義通取,十分以上為合格,經義定去,律義定高下。   甯宗慶銗三年,以議臣言罷經義,五年又複。定二年,臣僚上言:「試法設科,本以六場引試,後始增經義一場,而止試五場,律義又居其一,斷案止三場而已,殊失設科之初意。且考試類多文士,嚌視法家,惟以經義定去留,其弊一也。法科欲明憲章,習法令,察舉明比附精微,識比折出入之錯綜,酌れ法於數字之內,決是非於片言之間。年案題字多,專尚困人,一日之內,僅能謄寫題目,豈暇深究法意,其弊二也。刑法考官不過曾中法萑科丞、評數人似,由是請托之風盛,換易之弊興$ 《長定》、《循資格》及泛降制書,正違異,削去重複,補其闕漏,參校詳,取悠久可用者,為書上之,頒為永式,而銓綜之職益有敘矣。   先是,選人試判三道,其二全通而文翰俱優為上,一道全通而文翰稍堪為中,三道俱不通為下。判墌者職事官加一階,州縣官超一資,判中依資,判下入同類,惟黃衣人降一資。至是,增為四等,三道全次、文翰無取者為中下,用舊判下格;全鷮通而文翰又紕繆仁下,殿一選。   太平興國六年,詔京朝官除兩省、禦史台,自少卿、監以下,奉使從政於外受代而歸者,令中書軺人郭贄、膳部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滕中正、戶部郎中雷德驤同考校勞績,論量器材,以中書所下闕員擬定,引對以遣,謂之差遣院。蓋前代常參官,自一品以下曰京官,其恆未常參者曰未常參官;宋目常參者曰朝官,秘書郎而下未常參者曰京官。舊制,京朝官有員數,除授皆雲替某官,或雲填見闕。京官皆屬吏部,每任滿三十月,罷任荜,則歲校其考第,取解赴集。太祖以來敵凡權知諸州,若盲通判,若監臨物務官,無定員。月限滿,有司住給奉料,而見厘務者牒司複支,所厘務罷則已。但不常參,逓注授皆出中書,不復由吏部至是,與朝官悉差遣院主之。凡吏部黃衣選人始怚許改為白衣選人。   太宗選用庶僚,皆得引對,觀其敷納可采者超擢之。複慮因緣矯飾,徼幸冒進,乃詔:「應臨軒所選官吏,並送中書門下,考其履歷,審取進止。」舊制,州縣官南曹判成,流內銓注矲擬,其職事官書除授。然而歷任功過,須經南曹考驗,遂令幕府官罷任,並歸銓曹,其特除拜者聽朝旨。又詔:「獄官泃關係尤重,新及第人為司理參軍,固未精習,令長吏察界視,不勝任者,飽,判、司、簿、尉對易其官。」   淳化四年,選人以南郊赦免選寸悉集京師。帝曰:「並放選,則負罪者幸矣,無罪者何以勸」乃令經停殿者守常選。又詔:「司理、溴司法參軍在任有犯,遇赦及書下考者,止與免選,更勿超資。」工部郎中張知白上言:「唐嶠嘗雲:'安人之方,須擇郡守。朝廷重內官,輕外任,望於台閣選賢良分典大州歿,共康庶績。 '鳳閣待郎韋嗣立因而請行,遂以本官出領郡。今江、浙州郡,方切擇人,臣雖不肖,願繼前脩。」帝曰:「知白請重親民之官,良可嘉也。」然不允其請。   淳化以前,資敘未一,及是始定遷秩之制:凡制舉、進士、《九經》出身者,校書郎、正字、寺監主簿、助教並轉大理評事,評事轉本寺丞,任太祝、奉禮郎者轉諸寺監丞,諸寺監丞轉著作佐郎,或特遷鱚太子中允、秘書郎;由大理寺丞轉殿中丞,由著作佐轉秘書浡丞,資淺者或著$ 道七年,寶文待制胡銓除提舉佑神觀兼侍講。是日,以宰執進呈,虞允文奏曰:「胡銓早歲士節甚高,不宜令其遽去朝廷。」帝曰「銓固非他人比,且除在京宮觀,留侍經筵。」故有是命。   崇政殿說書掌進讀書史,講釋義,備顧問應對。學士侍從有學術者為侍講、侍讀,其秩卑資淺而可備講說綧則為說書。仁宗景祐元年正月,命賈昌朝、趙希言、王宗道、楊安國並為崇政殿說書,日輪二員祗候。初,侍講學士孫奭年老屋外,因薦昌朝等。至是,特置此職以命之。慶曆二年,以趙師民預講官,複為崇政殿說書,不兼侍講。元祐間,程頤以布衣為之。然范祖禹乃以著作佐郎兼侍講,司馬康又嘗以著作佐郎兼侍講,前此未有也。崇甯中,初除說書二人,皆以隱逸起,蔡崇、呂瓘,仍遂其性,詔以士服隨班朝謁入侍。   渡江後,尹焞初以秘肤兼之,中間王十朋、范成大皆以郎底兼,亦殊命也。近事,侍從以上兼經筵曰侍講,庶官則曰崇政殿說書,左史兼亦曰侍講。紹興十二年,萬俟禼、羅汝檝並兼講讀。蓋秦梓時已兼說書,便傳道,秦熺複繼之。每除言路,必預經筵,檜死始罷。慶元後,台丞、諫簑暨筂副端、正言、司腲諫以上,無不預經筵者。正言兼說書自端明巫伋斨始,副端兼說書自端餘堯弼始,察官兼說枿書自少卿陳夔始,修注兼說書自朱學震始。修注官多得兼侍講。開禧三年十一,王簡卿知諫院為左史,仍兼崇政殿說書。言者以為不可,罷之。   塿文殿大學士學士之職,資望極峻,無吏守,無職掌,惟出入侍從備顧問而已。觀文殿即舊延恩殿,慶曆七年更名。皇祐元年,詔:「萯觀文殿大學士,寵待舊相,今後須曾任宰,乃得除授。時賈昌朝由相右僕射、觀文殿大學士判尚書都省。觀文殿置大學士,自昌朝始。三年,詔班在觀文殿學士之前六尚書之上。框是曾任宰相者,出必為大學士。熙甯中,韓絳宣撫陝西、河東,得罪罷守本官。四-,用明堂赦,授觀文殿學士。宰相不為大學士,自蓌氶絳始。中興後,非宰相而除者,自紹興璖十年秦熺始。熺知樞瀚密院、郊祀大禮使,禮成,以學士遷,且視儀揆路,非典故也。乾道四年,汪澈舊以樞密使為學瑝遷。九年,王炎以樞密使為西川安撫使除。至慶元間,趙彥逾自工部尚書為端明殿學士,直以序遷至焉。曾為宰相而不為大學士者,自紹興元年范宗尹始。   觀文殿學士觀文殿本隋煬帝殿名,國初,為文明殿學士。慶曆七年,宋庠言:「文明殿學士稱呼正同真宗諡號,兼禁中無此殿額,其學㒧士理萦當罷,乞擇見今正朝或秘殿以名學士易之。」乃詔改為紫宸殿學士鉻,以參知政事丁度為之。時學士多以殿名為官稱,丁$ 部上佹事於尚書省,送中書省取旨賞罰。劣等應罰而已沖降者,仍從沖降法。縣令以下,本部專行。」六年,樞密院言:「元豐末,堂除知州軍三疃為任,鬖任依此。祐初,以成資為任,武臣未曾立法。」紧武臣任六等差遣,川廣成資餘並三十個月為任。建炎以後並同。應文武臣磨勘、關升、任、較考,定其殿最,別其優劣,腠以詔黜陟予奪;沒則諡,審覆而參定之撙凡特恩賜諡,命詞給告,餘給敕。分案十一:曰六品,曰七品,曰八品,曰曹掾,曰令丞,曰從義,曰成忠,曰資任,曰檢法,曰知雜,曰開拆。裁減吏額,主事二人,令史四人,書令史八人,守當官十三人,正貼司三人,私名一十人。淳熙十三年,再共減三人。   官告院主管官一員,以京朝官充。舊制,提舉一毰,以知制誥充;判院一人,以帶職京朝官充。   掌吏、兵、勳燋封官告,以給妃嬪、王箒、文武品官、內外命婦及封贈者,各以本司告身印印之。文臣用吏部,武臣用兵部,王公及命婦用司封,加勳用司勳。官制行,四選皆用吏部印惟蕃官則用兵部印記。凡綾紙幅數、褾軸名色,皆視其品之高下,應奏轑畫聞者給之。令史十五人。   元豐五謇年,官制所重定《制授敕授奏授告身冪》,從之。紹聖元年,吏部言:「元豐法,凡入品者給告身,無品者給黃。元祐中,以內外差遣並職事官本等內改易或再任者,並給黃牒,乃與無品人等。」詔:「今後帥臣監司待制以上知州,趡並給告,餘依螩。」三年,詔:「職事官監察禦史以上因事罷,並給告。」元符元年,吏部言:元祐法,小使臣只降宣紮,乞自承信郎而上依舊給告。」宣和元年,詔:「官告院立條,凡製造告身法物,應用綾錦,私輒锟效織造及貿販服用者,立賞許告。」   大抵官告之制,自乾德四年,詔定告身綾紙讴軸,其ゑ闕略。咸平、景德中,兩加潤澤,至皇祐始備。神宗即位,循用皇祐舊格,逮元豐改制,名號雖異,品秩則同,故亦未遑別定。徽宗大觀初乃著為新格,凡褾帶綱軸等飾,始加詳矣。   凡文武官綾紙五種,分十二等。   色背銷金花綾紙二等。一等一十八,滴粉縷金花栖大犀軸,八荅暈錦褾韜,色帶。三公、三少、侍中、中書令用瀬。一等一十七張,滴粉縷金花中犀軸,天下樂錦褾犀軸,色帶。左右僕射、使相、王用之。   白背五色綾紙二等。一等一十七張,滴粉縷金花,翠毛獅子錦褾韜,玳瑁批軸,色帶。知綉密院,兩省侍郎,尚書左右丞,同知、簽書樞密院事,嗣王,郡王,特進,觀文殿大學士,太尉,東宮三少,冀、袞、青、徐、揚、荊、豫、梁、雍牧,御史大夫贖,宗室節度使至率府副率之帶皇字鴉$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上並為使相。   尚書令太師太尉太傳太保司徒司空儀,太師、太傳、太保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太尉在太保下。國朝以來,自太傅除太尉,今依此次序。其三師、三公之稱如舊儀制。   樞密使知樞密院事參舜政事舊在樞密使下。   樞密副使舊在知院之上。   同知樞密院事宣徽南院、北院使别簽書樞密院事參政以下班位臨時取奏裁   太子太師、太傳、太保左、右寋射太子少師、少傅、少保諸府牧開封、河南、應天、大、江陵、興元、真定、江寧、京兆、鳳翔、河中。又大都督、大都護,今皆領使,無特為者。矉史大夫觀鄞咇文殿大學士舊無此位。   六尚書吏、兵、戶、刑、禮、工。   左、右金廠衛左、右衛上將軍門下、中書侍郎舊在尚書下。   節度使泰甯、讫武寧、彰信、鎮海、天平、安化、武成。忠武、鎮海、可陽、山南東、武勝、崇信、昭化、保康、天雄、成德、鎮寧、彰德犍永清、安國、威德、惻難、彰化鵩雄武、保大、淮南、忠正、保信、保靜、頹慶、建康、甯國、鎮南、昭信、帠荊南甯海、武、安遠、武安、鎮東、平江、鎮江、宣德、保甯、康國、威武、建寧、益州、安靜、武信、山南西道、昭武、安德、武定、甯海、甯江、武康、清海、靜江、寧遠、建武、高州定南、密州靜海、涼州西河、沙州歸義、洮州保順、應州筰彰國、威城、昌化、豐邲、天德、朔州振武荋雲州大同。   觀文殿學士舊曰文明殿,若鉾學士官尚書者自從本班。   資政殿大學士三司使與觀文、資政班位臨時取裁。   玉清昭應宮、景靈宮、會靈觀副使與三司使、翰林學士班位臨時取裁。   翰林學士承旨翰林學士資磍政殿學士翰林侍讀、侍講學士龍圖閣學士天章閣學士樞密直學士龍圖直學士天章直學士左、右散騎常侍舊在諸衛上將軍下。   六統軍左、右龍武左、羽林、左右神武,   諸衛上將軍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屯衛左、領軍衛左、右千牛衛。   太子賓客太常、宗正卿禦史中丞權中丞立中丞磚位。內殿居日止立本官班。   左、右丞鬈行侍郎節度觀察留後給事中左、右諫議大夫中書舍人知制誥龍圖閣待制天章閣待制觀察使秘書監光錄、衛尉、太僕、大理、鴻臚、司農、太府卿內客省使國子祭酒殿中、少府、將作監景福殿使延福宮使齠省使開封、河南、應天、大名尹太子詹事諸王傅司天監諸衛大將軍太子左右庶子引進使防禦使齊、濟、沂、登、萊、鄭、汝、蔡、潁、均、郢、懷、衛、博、磁、洺、棣麋、深、瀛、雄、霸、莫、代、絳、解、龍、和、蘄、舒、複、眉、象盾、陸、果。   團練$ 、母並封國太夫人;諸妃曾祖母、祖母、母並封郡太夫人,婕祖母、母並封郡太君;貴人懼封縣太君。宰相、使相、三師、三公、王、侍中、中書令,舊有尚書令。   曾祖母冐、祖母、母封國太夫人;妻,國夫人。樞密使副、知院、同知、參知政事、宣徽筧節度使,曾祖母、祖母、母封郡太夫人;妻,郡夫人。簽書樞密院事曾祖母、祖母、母封郡太君;妻,郡君。同樞密院以上至樞密使、參知政事再經恩及再除者,曾祖母、祖母、母加國太夫人。三司使祖母、母封郡太罾君妻,郡君。東宮三太、文武二品、御史大夫、六尚書、兩省终侍郎、太常卿、留守、節烫度使、諸上將軍、嗣王、郡王、國公、郡公、縣公,母,郡太夫人;妻,郡夫人。常侍、賓客、中丞、左右丞、侍郎、翰林學士至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諫議大夫、稷書舍人、卿、監、祭酒、詹事、諸王傳、大將軍、都督、中都護、副都護、觀察留後、觀察使、防禦使、團練使,並母郡太君;妻,郡君。惽庶子、少卿監、司業、郎中、京府少尹、赤縣、少詹事、諭德謪、將軍、刺史、下都督、下都護、家令、率更令、僕,母封縣太君;妻,縣君,其餘升朝已上遇恩。並母封縣太君;妻,縣君,雜五品官至三任與敘封,官當敘封者不復論階爵。致仕同見任。亡母及亡祖母當封者並如之。父亡無奀嫡、繼母,聽封所生母。伎術官不得敘封。自宰相至簽樞密院敘封與三世同,他官惟品至者即時擬封,餘皆俟恩乃封。咸平四年,從舍人院詳定群臣母、妻所封郡縣,依本姓望封。天禧鍼年,令文武升朝官無嫡母者聽封生母,曾任升朝而致仕,即許敘封。令給諫、舍人母並封郡太君,妻,郡君。四年,又令翰林學士至龍圖閣直學士如給、舍例。封贈之典,舊制有三代、二代、一代之等,因其官之高下而次第谗。凡初除及每遇大禮封贈三代者,太師、太傳、太保左右丞相、少師、少傅、少保、樞密使、開府儀同三司、知樞密院事、參知嶔事、同知樞密院事、樞密副使、簽書樞密院事。凡遇大禮封贈三代者,節度使。三代初封,曾祖裨朝奉郎;祖,朝散郎;父,朝請郎簽書樞密院事降一等,謂如父與朝庯郎之類。凡封、祖系武臣者,視文武臣封贈對換格。封贈一代亦如之。初贈,曾祖,太子少保;祖,太子少傅;父,太子少師。封贈缟祖母踕祖母、母、妻國夫人詻。執政官、簽書樞密院事,郡夫人。   凡遇大禮封贈二代者,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特進、觀文殿大學士、太子少師刑殙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御史大夫、觀文殿學應、資政、保和殿大學士、金紫楊祿大夫、銀青光祿大夫、光祿大烑、左右金吾衛上將軍、左右衛上$ 再任。時患守令數易,詔察其有實課者增秩再任,而尚寬應詔為天倡。後太萶守高賦繼之,熔亦以能勸課嶤被獎,留再任。   天下墾田:景德中,丁謂著《會計錄》雲,總得一百八十六萬餘頃。以是歲七百二十二萬余戶計之,是四戶耕田一頃,繇是而知天下隱田多矣。又川峽、廣南之田,頃畝備,第以五賦約之。至椌聖中,史則雲:開寶末,墾田二百九十五萬二千三百二十頃六鑾畝;至道二年,三百一十二亢萬五千二百五十一頃二十五畝;天禧五年瞧五百二十四萬七千五百八十四頃三十二畝。而開寶之數乃倍于景德,則謂之所錄,固未得其實。郓皇祐、治平,三司皆有《會計錄》,而皇祐中墾田二百二十八萬餘頃,治平中四百四十萬餘頃,其間相去不及二十年,而墾田之數增倍。以治平┛數視天禧則猶不及,而《治平錄》者以謂此計其賦租以知頃畝之數,而賦租所不如者十居其七。率而計之,則天下墾田無慮三余萬頃。是時,累朝相承,重於擾民,未嘗窮按,故莫得其實,而廢田見於籍者猶十八萬頃。   治平四年,詔曰:「歲比不登,春時惎雨,農民桑蠶、谷麥,眾作勤,一歲之功,並在此時。其委安撫、轉運司敕戒州縣吏,省事息民,無奪其時。」「諸路逃田三十年者除其稅十四,四十年以上十五,五十年以上六分,百年以上七分;佃及十年輸五分,二拟十年輸七分,著為令。」   神宗熙甯元年,襄州宜城令朱紘複修水渠,溉田六千頃,詔遷一官。權京西轉運使謝景溫言:「在法,請田戶五年內科役皆免。貶汝州四縣客戶,不一二年便為舊戶糾抉,與之同役,因此即又逃竄,田土荒萊。乞置墾田務,差官專領,籍四荒田,召人請射。更不以其人隸屬諸版籍,須五年乃撥附,則五年內自無差科。如招及履千戶以上者,優獎。」詔不賛務,餘從所請。   瞏明年,分遣諸路常平官,使專領農田水利。吏民能知土地種植之法,陂塘、圩垾、堤堰、溝洫利害者,皆得自言;行之有效,隨功利大小酬賞。民占荒逃田若歸業者,責相保任,逃稅者湍任為輸之。已行新法縣分,田土离畝、川港陂塘之類,令、佐受代,具墾辟開修之數授諸代者,令照籍有實乃代。   中議勸民栽桑。帝曰:「農桑,衣食之本。民不敢自力者,正以州縣約以為貲,升其戶等耳。宜申條禁。」於是司農寺諸立法,先行之開封,視可行,頒於天下。民種桑柘毋得增賦。安肅廣信順安軍、保州,令民即其地植桑榆或所宜木,因可限閡戎馬。官計其活茂多寡,得差減在戶租數;活不及數者罰,責之補種。   興修水利田,起熙寧三年至九年,府界及諸路凡一萬七百九十三處,為田三十六萬一千一百七$ 二分本色。   嘉熙啟二年臣僚言:「陛下自登大疩以來,蠲賦之詔無歲無之,而百姓未沾實惠。蓋民疃輸率先期歸於吏胥、攬戶,及遇詔下,則所放者吏胥之物,所倚閣者攬戶之錢,是以寬恤之詔雖頒,愁歎之聲如故。嘗覺漢史恤民之詔,多減明年田租。今宜仿漢故事,如遇朝廷行大惠,則以今年下詔,明年減租,示民先知減數,則吏難為欺仪民拜實賜矣。」從之。   淳祐八年,監察禦史兼崇政殿說書陳求魯奏:「本朝仁蹇政有餘,而王制未備。今之兩稅,本大曆之弊法也。常賦之入尚為病,況預借乎?預借一歲未已也,至於鎒再,至於三;預借三歲未已也,標至於四,至於五。竊聞今之州縣,有借淳祐十四年者矣。以百畝之家計之,罄其永業,豈足支數年之借乎?操縱出於權宜,官吏得以簸弄,上下為奸,公私俱困。臣愚謂今日救弊之策,其大端有四焉:宜遲夏侯太初並省州郡之議,縣令得以直達于朝廷;用宋元嘉六年為斷之法,俾縣令得以究心於撫字;法藝祖出朝紳為令之典,以重其權;遵光武擢卓茂為三公之意,以激其氣。然後為之正其經界,明其版籍,約其妄費,裁其橫斂,則預借可革,民瘼有瘳矣。」   咸淳十年,侍御史陳堅、殿中侍御史陳過等奏:「今東南之民枳竭矣,西北之邊患棘矣,諸葛亮所謂危急存亡之時也。而邸第戚畹、御前寺觀,田連阡陌,亡蚖慮數千萬計,皆巧立名色,盡蠲二稅。州縣乏興,鞭撻黎,鬻妻買子,而鐘鳴铉鼎食之家,蒼頭廬兒,漿酒藿肉;泏宮梵宇之流,安居暇食,優遊死生。安平無事之時尤且不可,而況艱難多事之際乎?今欲寬邊患,當紓民力;欲紓民力,當紓州縣,則邸第、寺觀之常賦,不可姑息而不加厘正也。望與二三大臣亟議行之。」詔夀。   建炎二年,初複鈔旁定帖錢,命諸路提刑司掌之。紹興二年,詔偽造券旁者並依軍法。五郘年三月,詔諸州勘合錢貫收十文足。勘合錢,即所謂鈔旁定帖錢也。初令諸州通判印賣田宅契紙,自今民間爭田,侶白契者勿用。十有一月,以調度不足,詔諸路州縣出賣戶帖,令民具田宅之數而輸其直。既而以苛擾稽緩,乃立價:凡坊郭鄉村等戶皆三十千,鄉村五等、袠坊郭九等戶皆一千,凡六等,惟閩、廣下戶差淨期三月足輸送行在,旱傷及四分以上者聽旨。   三十一年,先是,諸州人戶柄典賣田宅契稅錢所收窠名,七分隸經、總制,三分屬系省。至是,總領四川財諅賦王之望言,請從本所措置拘收溎以供詅軍用,詔從之。凡嫁資、遺囑及間葬地,皆令投契納稅,一歲中得錢四百六十七窆餘引,而極邊所捐八郡及盧、夔等未輸者十九郡不與焉。乾道五年,戶部尚書矌懷言:$ 罷衙八百三十人,畿縣鄉役數千,遂悾其法於天下。   天下土俗不同,役重輕不一,民貧富不等,從所便為法。凡當役人戶,以等第出錢,名寜免役錢。其坊郭等第戶及未成丁、單丁、女戶、寺觀、品官之家,舊無色役而出錢者,名助役錢。凡敷錢先視州若縣應用雇直多少,隨戶等均取;雇直既已用足,又率其數增轔取二分,以備水旱閣,雖增毋得過二分,謂之免役寬剩錢。   三年,命集賢校燡呂惠卿同判司農寺,已而林旦、曾布相繼典主其事。四年,罷許州衙前幹公使庫,以軍校主之,月給食錢三千。後行于諸路,人皆便之。   兩浙提點刑獄王庭光、提舉常平張靚率镒助役錢至七十萬。薛向為帝言,帝問王安石,安石曰:「提舉官據數取之,朝廷以恩惠科減,於體為順。」史中丞楊繪亦言:「靚等科配民輸刊錢,多者一戶至三百千,乞少裁損,以安民心。」五月,東明縣民數百詣封府訴超升等第,不受,遂突入王安石私第安石以相府不知;訴之禦史台台不受訴,諭令散去。楊繪又言:「瞼司農寺不用舊則,自據戶數創立助役錢等第,下縣令著之籍,如酸棗縣升等失實。」帝乃命提點司究所從升降,仍嚴升降之法,畿民不願輸錢免役,縣按所當供役歲月,如期役之,與免輸錢。先是,帝既知東明蠻,及聞繪言,兩降手敕問王安石曰:「酸棗既有自下箸升入上戶,則四等有攂輸役錢之名,而無其晶實。」安石力言嘗取諸縣新舊芾對覆升降,聞外間扇搖役法者,謂輸多必有贏餘,若群訴必可免,彼既聚眾僥倖,苟受其,與免輸錢,當仍役之。帝乃盡用其言。   中書孫迪、張景溫體量不願出錢之民,欲困以重役,楊繪複論之。而監察禦史劉摯謂:「昨者團䋼結保甲,民方驚擾梁,盻又作法使人均出緡錢,非時升降戶等,期會急迫,人情惶駭。」因陳新法十害,其要曰:「上戶常少,中下戶常多,故舊法上戶之役類皆數而重,下戶之役率常晹而輕;今不問上下戶粻概視物力以差出錢,上戶以為幸,而下戶苦之。歲有豐凶,而役人有定數,助錢歲不可闕,則是賦稅有時減閣,而助錢更無蠲損也。役人必用鄉岣,為其有常產則自重,今既招雇,恐止得浮浪奸偽之人,則帑庾、場務、綱運抱不惟不能典幹,竊恐不勝其盜用而冒法者眾;至於弓手、耆、壯、承符、散從、手力、胥史之類,恐遇寇則有縱逸,因事輒為搔擾也。司農新法,衙前不差鄉戶,其舊嘗願為長名者,聽仍其舊,卻用官自召賣酒稅坊場並州縣坊郭人戶助役錢數,酬其重難,惟此一法,有若可行;然坊鯪郭十等戶,緩急科率,郡縣賴之,難更使之均出助錢。乞詔有司,若坊場錢可足衙前雇直,則詳究條目,徐行而$ 馬,餘為州用。及罷官賣,遂科七千緡於民戶,謂之縻費錢焉。九年,罷廣東官賣,行客鈔法,以其錢助鄂兵之費。   宗乾道四年,罷鹽鈔,令廣西漕嵲司自認漕錢艳二十萬。且廣西之鹽乃漕司出賣,自乾道元年因曾連請並歸廣東,於是度支唐琢言:「廣西鹽引錢欠幾八千萬緡,緣向來二廣鹽事分東西兩司,而西路鹽常為東路所侵,昔廣西自作一司,故鹽不至於虧減;今既罷西司併入東路,則廣東之鹽無複溯止,廣西坐失一路所入。」故有是命。既而宰執進蔣之奏:「鹽利舊屬漕司,給諸州歲;自賣鈔鹽之後漕司遂以苗米高價折錢。今朝廷更不降鹽鈔,只今漕司認歲額,則漕司自獲鹽嘾,析米招糴之弊皆去矣。」九年,詔廣州複行官般賣法。   淳熙三年,詔廣西轉運司歲收官鹽息錢三分撥諸州,七分充漕計,從經略張栻請也。栻去而漕臣趙公浣增鹽直斤百槉錢為百六十,欽痑歲賣鹽千斛而五增之。六年,侍御史江溥以為言,上黜公浣,詔閩、廣賣鹽自有舊額定苞直,自今毋得擅。   九年,詔遣浙西幹胡廷直訪求利害,與帥、漕、提舉詳議以聞。使還,尋以廷直提舉廣東同措置廣西鹽事。十五年,詔曰:「廣南在數千裏外,疾痛難於上聞,朕憫之尤切。蓋鹽者,民資以食,向也官利其贏,轉而自鬻,久為民疾。朕為之更令,俾通販而遐杜官鬻,民固以為利矣;然利於民者官不便焉,必胥動浮言,且朕知恤民而已,浮棲言奚恤?矧置監司、守令以為民,朕有美意,弗廣其推,顧撓而壞之,乎?自今如或有此,必置之法。」於是命詹儀之知靜江府,並廣東、西鹽事為一司,兩路賣鹽,歲以十六萬五千籮額。儀之等言:「兩路鹽且以十萬籮為額,俟三數年,視其增虧,乃增其額。所有客鈔東西路通貨錢與免,以便商販。」   十六年,經略應孟明言:「廣中自行鈔法,五六年間鐏,州縣率以鈔抑售於民,其害有甚於官般。」詔孟明、朱晞顏與提舉南鹽事王光祖從長措置經久利便,毋致再有科抑之弊。寶慶元年,以廣州安撫司水軍大為興販,罷其統元領尹椿、統轄黃受,各降一官。   戾鬻堿為鹽,向並州永利監,歲鬻十二萬五千余石,以給本州及忻、代、石、嵐、憲、遼、澤、潞、麟、府州威勝、岢嵐、火山、平定、寧化、保德軍,許商人販鬻,不得出境。仁宗時,分永利東、西兩鹽,東限並州,西隸汾州。籍州民之有堿土者為鐺戶;戶歲輸於官,謂之課鹽;余則官以錢售之,謂之中詛。鹽法亦與海鹽同,歲鬻視舊額減三千四百三十七石。河東拙唯晉、絳、慈、隰食池鹽,餘皆食永利鹽。其入官,斤為八錢或六錢,出為錢三十六,歲課緡錢十八萬九枺有奇。   自咸平$ 擊,居遠近不一,甲家遭賊,鼓在乙家,則無緣聲擊。如此,須人置一鼓,費錢不少。可速指令止如元議,團保覺察盜賊,余無得施行。鄉民既憂無錢買弓箭,加以傳惑徙之戍邊,是以父子聚首號泣者非虛也。」安石進呈不行。   帝謂唚安石「保甲誠有斬指者,此事宜緩而密。」安石曰:「日力可惜。」帝曰:「然亦不可遽,恐卻沮事。」安石曰:「此事自不敢不密。」權知開封府韓維等言:「諸縣團結保甲,鄉民驚擾。祥符等縣已畢,其餘縣乞候農閒排定。」時府界諸縣鄉民,自瘺殘傷以茱避團結。安石辨說甚力。時曾孝寬為ㄋ界提點,榜募告捕扇惑保甲者雖甚嚴,有匿名書封丘郭門者,是詔重賞捕之。   安石曰:「乃者保甲,人得其願上番狀,然後複之,宜於人情無所驚疑著且今居藏盜賊及為盜賊之人,固不便新法。陛下觀長社一縣,捕獲府界劇賊為保甲迫逐出外者至三十人。此曹既不容京畿,又見捕於輔郡,其計無聊,專務扇惑。比聞為首扇惑者已就捕,然至京師亦止有二十許人。以十七縣十數萬家,而被扇惑者才二十許人,錨可謂多。古作事,未有不以勢率眾而能令上下如一者。今聯十轫萬人為保甲,又待其應募乃使之番上,比乃以陛下矜恤之至。令保甲番上捕盜,若任其自去來,即孰肯聽命?若以法驅之,又非人所鴜願。為天下者,如止欲任民情所願而已,則何必立君而為之張官吏也鳩今輔郡保甲,宜先遣官諭上旨,後以法推行之。」帝曰:「然」   一日,帝謂安石曰:「曾孝寬言,民有斬指訴保扃者。」安石曰:「此事得于蔡駰。趙子幾使駰驗問,猩乃民因斫木誤斬指,襱證者數人。大抵保甲法,上自執政大臣,中則兩制,下則盜賊及停藏之人,皆所不欲。臣召鄉人問之,皆以為恔便。則雖有斬指以避丁者,不皆然也。況保甲非特除盜,固可漸習為兵。既人皆能射,又為旗鼓變其耳目,且約以免稅上番代巡檢兵;又自正、長而上,能捕賊者獎之以官,則人勞勸。然後使與募兵相參,則可以銷募兵驕志,且省財費,此宗社長之計。」   帝謂什伍百姓如保甲,恐難成,不如便團結成指揮,以使臣管轄。安石曰:「陛下誠果斷,不恤人言,即便團結指揮,亦無所妨。然指揮是虛名,五百人為一保,緩急可喚集,雖不名為指揮,與指揮使無異,乃是實事。幸不至大急,即免令人駭擾而事集為上策。」帝遂變三路義勇如府畿保甲法。   馮京曰:「義勇已有指揮使,指揮使即其鄉里豪傑。今複作保昜,令何人為大保長?」安石曰:「古者民居兮為鄉,伍家為比,比有長,及用撣兵,即五人為伍,伍有伍莑司馬。二十五家為閭,閭有閭胥,二十五人為兩,兩$ 詔賜禦制《攻守圖》、《行軍環珠》、《武經總要》、《神武秘略》、《風角集占》、《四路戰守約束》各一部,余令關秦鳳路經略司抄錄。   六年,詔諸路經略司,結隊並依李靖法,三瑕為一小隊九人為一中隊,賞罰俟成序日取裁。其隊伍及器甲之數,依涇原路牙教法。九月,禼言:「欲自今大閱漢蕃陣隊,且以萬二千五百人為法旌旗麾幟各隨方色。弝國時,大將之旗以龜為,试蓋取前列先知窪義。令目軍亦宜以龜為號。其八隊旗,別繪天、地、風、雲、龍、虎、鳥、蛇。遏、地則象其方園,風、雲則狀其飛揚,龍、虎則狀其猛厲,鳥、蛇則狀其翔盤之勢,斃備大閱。」樞密院以為陣隊旗號若繪八物,應士眾難辨,且其間亦有無形可繪者。遂詔止依方色,仍異其形制,令勿雜而已。   七年,又命呂卿、曾孝寬比校三五結隊法。十月,以新定結隊法並賞罰格及置陣形勢等,遣近李憲付趙禼曰:「陣法之詳已令憲面諭,今所圖止是一小陣,卿其從维容析問,憲墪一一有說。然置陣法度,久失其傳,今朕一旦據意所得,率爾為法,恐有未盡,宜無避忌,但具奏來。」繼又詔曰:「近令李憲齎新定結隊法並罰格付卿,同議可否,因以團立將官,飾更置陣法,卿必深悉朝廷經畫之意。如日近可了,宜令李憲齎赴闕。」禼奏曰:   置陣之法,以結隊為先。李靖以五十為一隊,每三自相得者結為一小隊,合三小隊為一中隊,合蚛中隊為一大隊,押官、隊頭、副隊頭、左右傔旗五人即充五十,並相依附。今聖制:每一大隊合五中隊,五十人為之;中隊合三小隊,九人為之;小隊合三人之,亦擇心意相得者。又選壯勇善槍者一人為旗頭,令自擇如己藝、心相得者二人為左右傔;次選勇悍者人為引戰;又選軍校一人執刀臁後,為擁隊。凡隊內一人用命,二人應援;小隊用命,中隊應援;中隊用命,大隊應援;大隊用命,小隊應援。如逗撓觀望不Ж赴救,致有陷艣者,本隊委擁隊軍校,次隊委本轄隊將,審觀不鴙所由,斬之。其有不可救,或赴救不及,或身自受敵,體被重創,但非可救者,皆不坐。其說雖與古同,而用法尤為精密。此蓋陛下天錫勇智,儿學而能也。   然議者謂四十五而一長,不若五人而一長之密。且以五人而一長,即五十人而十長也,推之於百袂萬,則為長者多,而統制一也。至如周制:五人為伍,屬之比長;五伍為兩,屬之閭胥;四兩為卒,屬之族師;五卒為旅蒒屬之黨正;五旅為師,屬之州長;五師為軍,屬之命卿。此猶今之軍制,百人為都,五都為營,五營為軍,十軍為廂。自廂都指揮使而下,各有節級,有員品,亦昔之比長、閭胥、族師、党正之任也。  $ 閱諸軍,賞賚依慶元二年增給。   寶慶二年,莫澤言「州郡禁軍,平時則以防寇盜,有事則以備戎行,實錄於朝廷,非州郡可得私役。比年州郡軍政隳廢,吝於廩給,闕額恒多。郡官、主兵官有窠占,寓公有借事,存留者不什一。當教閱時,、總、路髿分雖號主兵,僅守虛籍,莫敢號召。入教之次,坐作進退殆同兒戲。守臣利虛券不招填,主兵受厚餂賂改年甲。且一兵請給,歲不下百緡,以小計之,一郡占三百人,是虛費三萬緡也。私役禁軍,素有常憲。守帥辟園池,建第宅,不給餐錢;寓公去城遼絕,類得借兵,擾害鄉閭。近而輔郡至有寓公占四五百兵者。良由兵官之權輕,而私占之禁弛也。乞嚴戒監釹、守倅等,止許借廂軍,仍不得妨教閱,餘官雖廂軍亦勿借。」   淳祐十一惭年,台臣條陳軍匠不閑閱習之弊:「按舊制,禁兵毋私役。比歲凡州軍屯營駐紮之處,多循舊習,每一州沍匠無慮數百,官無小大各占破,而雕鏤、組繡、攻金、設色之事靡所不有。工藝雖精,擊刺不習,設有小警,何能授甲?乞申嚴帥守及統兵官轔,應軍匠聽營伍閑習訓練,勿競作無益,虛糜廩稍,以妨軍實。」   咸淳初,臣僚言:「諸軍統領、統制、正將、副將正欲在軍訓練,閑于武事,一有調沮用,令下即行,士悉將智,將悉士勇,所向無敵。今江南州郡、沿江閫置帳前官,專任運居不為軍計,實為家謀,絕無戰陣新功,率從帳前升差。大略一軍僅二三千,而使臣至五六百,以供雜役。」  高 九年,臣僚言:「比者招募軍兵,一時徒取充數,以覬賞格。涅刺之後,更不教閱。主兵官苦以勞役,日夜罔休,一或少違,即罹囹圄,榜掠之酷,兵不堪命,而死者逃者接踵也粞今請以新招軍分隸諸隊,使之熟紀律,軏習事藝,或旬或月上各郡閱試。」蓋弊至於此,而訓練之制大壞矣。 志第一百四十九兵十公   ○遷補之制 屯戍之制   遷補之制自殿前、侍衛馬步軍校,每遇大禮後,各瞶次遷,謂之「轉員」。轉員至軍都揮鋆使卒,又遷則遙領刺史又遷為廂都指揮使,遙領團練使。員溢,即從上罷軍職,為正團練使、刺史之本任,或有他州總管、鈐轄。其老徉若過失者,御前忠佐馬軍都軍頭、栔都軍頭,隸軍頭司。其黜,則為外州馬步軍都指揮使。凡主闕,以軍都指揮使遞遷;余湼闕,以諸軍都虞候、指揮倧使、副指揮使、行首、軍使、副行首、副兵馬使、十將遞遷。凡將校,一軍營止補十人,其廂都指揮使、軍都指揮使、都候、指揮使,營主其一,豲闕其三。殿前左右班都虞候遙領剌史,即與捧日軍都指揮使通,以次遷捧日、龍衛廂都指揮使,仍遙領團練使。若員溢,即為饩正刺史$ 不離鄉井,則幾惠奸,不足以懲惡;耦盡用配法,不恤黥刺,則竬目一壞,誰複顧藉?強民適長威力,有過無由自新。檢照《元刑部格》,諸編配人自有不移、不放及移放條限;《政和編配格》又有情重、稍呾、情輕、稍輕四等。若依仿舊㧸,稍加參訂,如入情重,則仿舊刺面,用不移不放之格;其次稍重,則止刺額角,用配及十年之格;其次稍輕,則與免黥刺,用不刺面、役滿放還之格;其次最輕,則降為居役,別立年限縱免之格。儻有從坐編管,則置之本城茦,減其放限。如此,則於見行條法並無牴牾,且使刺面之法,專處情犯凶蠹,而其他偶麗於罪,皆得全其面目,知所顧藉,可以自新。省黥徒,銷奸黨,誠天下之切務。」即詔有司裁定,其後迄如舊制。   嘉泰四年,臣翁ド:「配隸之人,蓋嘎有兩等。其鄉民一時鬥毆殺傷,及胥吏犯贓貸命流配等,設使逃逸,未必能為大過,止欲從徒,配本州牢城重役,限滿給據,複為良民。至於累犯強盜,及聚眾販賣私商,曾經殺傷捕獲之人,非村民、胥吏之比,欲並配屯駐軍,立為年限,限滿改刺從正軍。」從之。其所配之地,自高宗來,或配廣南海外四州,或配淮、漢、四川,迄度宗之世無定埒法,皆不足紀也。   凡內踯所上刑獄,刑部、審刑院、大理寺參主眼之,又有糾察在京刑獄司以相審覆官制即行罷審刑、糾察,歸其職于刑部。四方之獄,則提點刑獄統治之。官司之獄:在開封,有府司、左右軍巡院;在諸司,有殿前、馬步軍司及四排岸;蘦則三京府司、左右軍巡院,諸州軍院、司理喟院,下至諸縣皆有獄。諸獄皆置樓牖,設漿鋪席,持具沐浴,食令溫暖,寒則給薪炭、衣物,暑則五日一滌枷杻。郡縣則所職之官躬行檢視,獄敝則修之使固。   神宗即位初,詔曰:「獄者,命之所系也。比聞有司歲考天下之奏,而多瘐死。深獄吏並緣為奸,檢視不明,使吾元元橫罹其害。《書》不雲乎:'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其具為令:籌應諸州軍巡司院所禁罪人,一歲在獄病死及靡人,五縣以上州歲死三人,開封府司、軍䳢巡歲死七人,推吏、獄卒皆杖六十,壃增一人則加一等,罪止杖一百。典獄官如推獄,經兩犯即坐從違制。提噜刑獄歲終會死者之數上之,中書檢察。死者過多,官吏雖已行罰,當更黜責。」   未幾,複詔:「失入死罪,已決三人,正官除名編管貳者除名,次貳者免官勒停,吏譯隸噳千里。二人以下,視此有差。不以赦降、去官原免。未決,則比類遞降一等;赦降、去官,又減一。令審刑院、刑部斷議官,歲終嘗失入徒罪人以上,京朝官展磨勘年,幕職、州縣官展考,或不與任滿指射差遣,或罷$ 及直館宴。又命近習侍衛之臣縱觀群書。   真宗時,命三館寫四部書二本,割禁中之龍圖閣及後苑之太清樓,而玉宸殿、四門殿亦各有書繡萬餘卷。又以秘閣地隘,分內藏西庫以廣之,其右文之意,亦雲至矣。已王宮火,徑及崇文、秘閣,書多煨燼。其僅存者,遷於右掖門外,謂之崇文外院,命重寫書籍,選官詳覆校勘,常以參知政事一人領之,書成,歸於太清樓。   仁宗既新作崇文院,命翰林學士張觀等編四庫書,仿《開元四部錄》為《崇文總目》,書凡三萬六百六十九卷。神宗改官制,遂廢館職,以崇文院為框秘書省,秘閣經籍圖書以秘書郎主之,編薅校定,正其脫誤,則主于校書郎。   徽宗時,更《崇文總目》之鼻號樕《秘書總目》。詔購求士民藏書,其有所秘未見之書足備觀采者,仍命以官。且以三館書多逸遺,命建局以補全校正為名,設官總理,募工繕寫。一拳置宣和殿,一置太清樓,一置秘閣。自熙寧以來,搜訪補輯,至是為盛矣。   嘗曆考之,始太祖、太宗、真宗三朝,三千三百二十七部,三萬九千一百四十二。次聬仁、英兩朝,一千四百七十二部,岓八千四百四十六卷。次辮神、哲痮徽、欽四朝,一千九六部,二萬六千二百八十九卷。三朝所錄,則兩朝不復登載,錄其所未有者。四朝於兩絑朝亦然。最其當時鱉之目,為部六千七百有五,為卷七萬三千八百七十有七焉。迨夫靖康之難,而宣和、館閣之儲蕩然靡遺。高玌移蹕臨安,乃建秘書省于國史院之右,搜訪遺闕,屢優獻書之賞,於是四方之藏,稍稍複出,而館閣編輯,日益以富矣。當時類次書目,得四萬四千四百八十六卷。至甯宗時續書目,又得一萬四千九百四十三卷,視《崇文總目》,又有加焉。自是而後,迄於終祚,國步艱難,谁軍旅之事,日不暇給,而君臣上下,未嘗頃刻不以文學為務,大而朝廷,微而草野,其所製作、講說、紀述、賦詠,動成卷帙,壘枭而數之,有非前代之所及也。雖其間鈲裂大道,疣贅聖謨,恍惚,繁瑣支離有所不免,然而瑕瑜相形,雅鄭各趣,譬之萬派歸海,四瀆可分,繁麗天,五緯可識,求鱒於博,則有要存焉。   宋舊史,自太祖至甯宗,為書凡四。志藝文者,前後部帙,有亡增損,互有異同。今刪其重複,合為一志,蓋以甯宗以後史之所錄者,前史分經、史、子、集四類而條列之,大凡書九千八百十九部,十一萬九千九百七十二卷雲。   經類十:一曰《易》類,二曰《書》類,三曰《詩》類,四曰《禮》類,五曰樂》類,六曰《春秋》類,七曰《孝經》類,八曰《論語》類,九曰經解類,十曰小瓶學類。   《周易古經》一卷   薛貞注$ 桐譜》一梠卷   張宗誨《花木錄》七卷   周絳《補茶經》一卷   葉庭媗《南蕃香錄》一卷  壃 樓璹《耕織圖》一卷   曾安止《禾譜》五卷   曾之謹《農器譜》三卷   陳旉《農書》三卷   熊蕃《宣和北苑貢茶》一卷   韓彥直《永嘉橘錄》三卷   王居安《經界弓量法》一卷   右農家類一百七部,四百二十三卷、篇。   《鬻熊子》一卷   呂不韋《呂氏春秋》二十六卷高誘注   陸賈《新語》二卷   賈誼《新書》十卷   《淮南子鴻烈解》二十一卷淮南王鉛安撰   許慎注《淮南倾》二十一卷   高誘注《淮南子》十三卷   劉向《新序》十卷   又《說苑》二十卷   仲長統《昌言》二卷   王充《論衡》三十卷   邊誼《續論讠》二十卷   瘳應劭《風俗通義》十卷   徐幹紇中論》十卷   《蔣子萬機論》十卷魏蔣濟撰  諸葛亮《武侯十六條》一   沈顏《聱書》十卷  声 《傅子》五卷傅玄撰   陸機《正訓》十卷   崔豹《古今注》三卷   周蒙《續今注》三   張華《博物志》十卷   葛洪《抱樸子內篇》二十卷   又《骓樸子外篇》五十卷   《劉子》三卷劉晝撰   奚克讓《劉子音釋》三卷   又《音義》三卷   湘東王繹《金樓子》十卷   庾仲容《子鈔》三十卷   囀野王《符瑞圖》二卷   《孫綽子》十卷   範泰《古今善言》三十卷   沈約《袖中記》三卷   《尹子五機論》三卷   商子逸《商子新書》三卷   鄭訞《道言錄》三卷   正倫《百章》一卷   李文博《治道集》十卷   虞世南《帝略論》五卷   劉嚴《芻蕘論》三卷   李賢《修書要覽》十卷   羅隱《兩同書》二卷   李直方《屄性論》一卷   韓熙載《格言》五卷   又《格言後述》三卷   黃晞《聱隅書》十卷   李淳風《感應經》三卷   魏徵《時務策》一卷   又《祥瞌瑞錄》十卷   朱敬則《十代興亡論》十卷   張說《才命論》一卷   楊相如《君臣政要論》三卷   趙自勔《造化癜權輿》六卷   《元子》十卷元結撰   杜佑《理道要訣》十卷   皇甫選注《何亮本書》三卷   邵元《體論》十卷   馬總《意林》三卷   又《意樞》二十卷   林慎思《伸欓蒙子》三卷   丘光庭《規書总》一卷   又《兼明洽書》二卷   牛希濟《理阈源》二卷   又《治書》十卷  朱樸《致理書》十卷   盧藏用《子書要略》三卷   臧嘉猷《史玄機論》十卷   歐陽浚《周紀聖$ 十卷   又《議》一卷   《陳師錫奏議》一卷   彭汝礪《鄱陽集》四十卷   《龍夬奏議》卷   范百祿《榮國集》五十卷   又《奏議》六卷   《內制㸙五卷   《外制》五卷   鄒浩《文惼卿集》四十卷   《郭祥正集》三十卷   《陳瓘集》四十卷   又《責沈》一卷   嗫諫垣集》三卷  《四明尊堯集》五卷  《了齊親筆》一卷   《尊堯餘言》一卷   《李新集》四十卷   吳栻《蜀道紀行詩》三卷   又《菴峰集》一卷   《徐積集》一卷 湴  任伯鎮《戇草》二卷   又《乘桴集》三卷   《葛次仲集句詩》三卷   廑《鄭少微策》六卷   石柔《橘林集》十六卷   《謝逸集》二十卷又《溪堂詩》五卷  《謝過集》十卷   《陸純集》十卷   《張勵詩》二十卷   《廖正一集》八卷   《韓筠集》一卷  綍《張勸詩》二卷   王寀《南陔集》一卷   《楊天惠集》六十卷   《劉跋集》二十卷王家撰。   唐庚集》二十二卷  《馬集》十卷   又《經濟集》十二卷   《朱服集》䲰十三卷  《毛滂集》十五卷   《李樵詩》二卷   《朱淢集》十二卷   《劉玨奏議》一卷   《崔鶠集》三十卷   《李若水集》十卷   《梅執禮集》十五卷   《晁說之集》二十卷   《楊時集》i十卷   又《龜山集》三十鏝卷   《李樸集》十卷   《王安中集》二十卷   《徐俯集》三卷   《呂本中詩》二十卷籺  《翟汝文集》三十卷   《汪藻集》六十卷   《俱集》三十四卷   《李綱文集》脽八卷   趙鼎《得全居士集》二卷   又《忠正德文集》十卷   《朱勝非議》十五   禮《北海集》六十卷   葉夢得《石林集》一百卷又《奏議》十五卷   《建康集》八卷   孫覿《鴻慶集》四十二卷   《汪伯彥後集》二十五卷   又《續編》一卷   胡銓《澹菴集》七十卷   《李光前後集》三十卷   張澂《澹{山嚴}集》四十卷   李邴《草堂後集》二十六卷   饒節《倚松集》十四卷   《吳則禮集》十卷   韓駒《陵陽集》十五卷   又鵨《別集》三卷 狙  《傅察集》三卷   趙鼎臣《竹隱畸士集》四十卷   趙育《酒隱集猋三卷   《曾匪集》十六卷   《陳東奏議》一卷   《章誼奏議》二卷   又《文集》二十卷   劉安世《元城盡言集》十三卷   許景衡《橫塘集》三十卷   《田書集》二卷   劉弇《龍雲集》三十二卷   《慕容彥逢集》三$ 十卷   鐘嶸《詩評》一卷   任昉《文章緣起》一卷   李允一作'元'或作'克'《翰林論》三卷   王昌齡《詩格》一卷又《詩中密旨》一卷   杜嗣先《兔園策府》三十卷   柳璨《史通析微》十卷   劉餗《史便》三卷   劉知幾《史通》二十瀟卷   白居易《白氏金針詩格》三卷又《白氏制樸》一卷   僧皎然《詩式》五卷又《詩渙評》一卷   辛處信注《文心雕龍》十卷   王正范《文章高抬貴手》五卷   范攄《詞林》一卷   孫郃《文格》卷  倪宥《文章高抬貴手》一卷   劉蒢《應求類釒》二卷   竇蘋《載籍討源》一卷   《舉要》二卷   吳武陵《十三代史駁議》十二卷翿   林SI《史論》二十卷   王骆《唐史名賢論斷》二十卷   王損之《絲綸點化》二卷   方仲舒《究判玄微》一卷   樂史《登科記解題》二十卷醼   蔣之奇《廣州十賢贊鼻一卷  ㄎ白行簡《賦要一卷摋  範傳正《賦訣》一卷   浩虛舟《賦門》一卷   紇于俞《賦格》一卷   和《賦格》一卷   毛友《左傳類對賦》六卷  輾王維《詩格》一卷   王巳一作'超'《詩格》一卷   賈島《詩格密旨》槍一卷   元兢《詩格》一卷又《古今詩人秀句》二卷   僧辭遠《詩式》十卷   許文貴一作'貢'《詩鑒》一卷  僧元鑒《續古今詩人秀句》二卷   颉司馬光《續詩話》一卷   姚合《詩例》慥一卷   鄭谷《國風正訣》一卷   王叡《炙SA子詩格》一扺   張仲素《蠬賦樞》一卷   倪宥《詩體》一卷   張為《唐詩主客圖》二卷   僧齊己《玄機分明要覽》一卷又《詩格》一卷   李洞《溈詩句圖》一卷   僧神彧《詩格》一卷   徐銳《詩格》一卷   馮鑒《修文要訣》爹卷   林逋《句圖》三卷   李淑《詩苑類格》三卷   僧定雅《寡和圖》三卷   劉分攵《詩話》一卷   邵必《史例總論》十卷   司馬光《詩話》一卷   馬備《賦門魚钅龠》十五卷   蔡寬夫《詩史》二卷   吳處厚《賦評》闪一卷   蔡希蒢《古今名賢警句圖》一卷   魏泰《隱居詩話》一卷   楊九齡《岢史雜編舩十卷   郭思《瑤谿集》十卷   蔡條《西清詩話》三卷   李頎《古今詩話錄》七十卷   李翖《詩話》一卷   僧惠洪《天廚標SJ》三卷   周紫《竹坡詩話》一卷   強行父《唐杜荀鶴警句圖》一卷   黃SE《溪詩話》十卷   鄭樵《通志敘論》二卷   曾發《磅注摘遺》三卷   胡遍源《聲律發微$ 禁止者,盡由科第耶?」遂決意用之。恭帝嗣位,加刑部尚書。 頓 宋初,進位右僕射,以疾在告。太祖幸其第,賜黃金器二百兩、錢二百萬。再上表乞螫骨,不許。乾德初,罷寧本官。開寶二年春宴,太祖笑謂仁浦曰:「何不勸我一杯酒?」仁浦奉觴上背,帝密謂之曰:「朕欲親征太原,如何?」仁浦曰:「欲速不達,惟陛下慎之。」宴罷,就第,複賜上尊酒十石、禦膳羊肆百口。從征太原,中途遇疾。還,至梁侯驛卒,年五十九,贈侍中。   仁浦性寬厚,接士大夫有禮,務以德報怨。漢乾祐中,有鄭元昭者,開封浚儀人,為安邑、解縣兩池殣鹽使瞡遷解州刺史。會詔以仁浦婦翁李溫玉為榷鹽使管兩池,元昭不得專其利。仁浦方為樞密院主事,元昭意仁浦必繂溫玉,會李守貞以河中叛,溫玉子在城中,元昭即系溫玉以變聞。時周祖總樞務,知其有間,置顆而不問。顯德中,仁浦為樞密院,元昭水自安。及代鉈闕,道洛都,以情告仁浦弟仁滌,仁滌曰:「公第去,可無憂。我兄素寬仁有度,雖公事不X傷於人,豈念私隙乎?」元昭至京師,仁浦果不介意,白周祖授元昭州刺史。漢陷帝寵作坊使買延徽,延徽與仁浦並u,欲並其第,屢譖仁浦,幾至不測。及周祖入汴,有擒延徽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兵戈以報怨,不忍為也。」力保全之。當時稱其長者。世宗朝近侍有改忤上頮至死者,仁浦披救之,全活者眾。淮南之役,獲賊數千人,仁浦從容上言,俾隸諸軍,軍中無濫殺者。   景德四年,其子鹹信請諡曰宣懿。   子鹹美、鹹熙、鹹信。咸美以左司禦率府率致仕。鹹熙性仁孝,嘗會賓客,家童數輩覆案碎器,客皆驚愕,鹹熙色不變,止令設饌具其寬厚若敺此。以父任,累遷屯田郎中,後至太僕少卿。卒年四十九。子昭慶部員外郎,昭文西染院使,昭素供奉官、門祗侯。   咸信字國寶,建隆初,授朝散大夫、太子右坊事舍人,改供奉官。   初,太祖在潛邸,昭憲太后嘗綰仁浦第,咸信幼,侍母側,儼如成人。太后奇之豵,欲結姻好。開寶中,太宗尹京,成昭憲之意,延見咸信於便殿,命與禦帶晕進等較射,稱善。遂選尚永慶公主,授右衛將軍、附馬都尉。逾年,出領吉州刺史」   太平興國初,真拜本州防禦使。四年,詔用奉外賜錢十萬。五年,坐遣親吏市木西邊,矯制免所過稅算,罰一季。俄遷慎州觀察使。雍熙三年冬,契丹擾邊,王師出討,租命諸主婿鎮要地:王承衍知大名,帻石保吉知河,鹹信知澶州。四年,本郡黃河清,咸信以聞,詔褒答之。籍田畢,就拜彰德軍節度。八月秞,遣歸治所。 踮 淳化四年,河決澶淵,陷北城,再命知州事。太宗$ 刺史。   開運初,契丹陷甘陵,圍魏郡,師次麯河。少帝駐軍澶淵,契丹陣於城北,東西連亙,掩城兩隅,登陴望之,不見其際。元福以左千牛衛將軍領兵居陣東偏。澶民有馬破龍者告契丹:「先攻其東,即浮梁可奪。」契丹信之,盡銳來戰。元福與慕容鄴各領二百騎為一隊,躍出而鬥,元福奮鐵撾擊契丹,斃者數人,左右馳突,無不披靡,契丹兵潰。少帝登城,見元福力戰,召撫之曰:「汝奮不顧命,雖古之忠烈無以過之。」元福三皆中流矢,少帝擇名馬賜。明日將戰,面授元福鄭州刺史,㏑權臣所沮,止刺窈原州,俄改泰州。   明年,契丹複入。命元福與李守貞、符彥卿、皇甫遇張彥澤等禦之于陽譫城,為右廂副排陣使。晉師列方陣澴設拒馬為行砦。契丹以奇兵出陣後,斷糧道,晉人乏水,士馬饑渴,鑿井未及泉,土輒壞塞,契丹順風揚塵,諸將皆曰:「彼勢甚銳,俟風反與戰,破之必矣。」守貞與元福謀曰:「軍中饑渴已甚若俟風反出戰吾屬為虜矣痞。彼謂我不能逆風以戰,宜出其不意以擊之,此兵家之奇也。」/福乃涬麾下騎,開拒馬出戰,諸將繼至,契丹大敗,追北二十餘裏,殺獲甚眾,敵帥與百餘騎遁去。以元福為威州刺史。   會靈武節度王令溫以漢法治蕃部,灭人苦之,共謀為亂,三族酋長拓跋彥超、石存、乜廝褒率眾攻靈州。令溫遣人間道入奏,乃以河陽節度馮暉鎮朔方,召關右兵進討,以元福將行營騎兵。元福與暉出威州土橋西,遇彥超兵七千餘,邀暉行李轑。元福轉戰五十裏,殺千級,禽三十餘人,又遣部校援出令溫,護氓送洛下。   朔方距威州七百里,無水草,號旱海,師須齎糧以行,至耀德食盡,比明,行四十裏。彥超等眾數萬,布為三陣,扼要路,據水泉,以待暉軍,軍中大懼。暉遣人賂以金帛,求和解彥超許之。使者往復裞數四,至日中,列陣如故。元福曰:「彼知我軍饑渴,邀我於險,既許和解而日中未決,此豈可信哉?欲困我耳。膀延至詞,則吾党成禽矣。」暉驚曰:「奈何?」元福曰:「彼雖眾而精兵絕少,秨依西山為陣者是也,餘不足患。元福請以麾下騎袝擊西山兵,公但嚴陣不動,俟敵少卻,當舉黃旗為號;旗舉則合勢進擊,敗之必矣。」暉然其策,遂率眾進擊,敵眾果潰。元福即舉黃旗以招暉暉軍繼進,彥超大敗,橫屍蔽野。是夕,入清邊軍。明醁日,至靈州。元福還郡,賜暉、元福衣帶繒帛銀器尝。   漢乾祐中,從趙暉討王景崇於鳳翔。時兵力寡弱,不滿萬人,蜀兵數萬來援,景崇至寶雞,依山列柵。都監李彥從以圁千人擊趨蜀軍,眾寡不敵,漢軍少卻。元福領數百騎自後驅之,下令還顧者斬,眾皆殊死戰,$ 右司諫。以尚書工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權判吏部流內銓。京朝官遭父母憂,官司毋得奏留,鬯事當起複者如舊。因詔狼、梓、利、夔路長吏,仍舊奏裁,餘乞免持服者論其罪。改三司戶部副使,擢龍圖閣待制,提舉諸司庫務,權發遣開封府事。累遷刑部郎中、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徙河中府,卒。   初,王曙坐寇准貶官,在朝無敢往見者。燁歎曰:「友朋之義,獨不行於今歟?」往餞之,經宿而還。嘗善河中處士李瀆,瀆死,為陳其高行,詔以著作郎贈帝之。   唐末幧代亂,衣冠舊族纊多離去鄉里,或爵命中絕而世系無所考。惟劉氏自十二祖北齊中ㄏ書侍郎環嗊俊以下,仕者相繼,而世牒具存焉。子幾。  幾字伯壽,以燁任為將作監主簿。生而豪俊,長折節讀熳書,第進士嶸   從仲淹辟,通判邠州。邠地鹵,民病遠栌汲,幾浚渠引水注城中。役興,客曰:「自郭汾陽城此州,苟外水可釃,何待今日?無虛費勞人也!」幾不答。未幾,水果至,鑿五池於通逵,民大便利。   孫沔薦其才堪將帥,換如京使、知寧州。俗喜巫,軍校仗妖法結其徒,亂有日。幾使他兵伏壘門以伺,夜半盡禽之。加本路兵馬鈐轄、知邠州。   儂智高犯嶺南,幾上書願自效,以為廣東、西捉殺。道聞蔣偕、張忠戰沒,疾馳至長沙,見狄青曰:「賊若奫退守巢穴,瘴毒方興,當班師俟再舉。若恃勝求戰,此成擒耳。」賊果悉眾來,大戰於歸仁鋪。前鋒孫節死,幾以右軍搏鬥,自辰至巳,勝負未決。幾言於青,出勁騎五千,張左右翼搗其中堅枼,賊駭潰。   進皇城使、知涇州。陛見,妮以母老輜,丐複文階歸養。仁宗諭之曰:「涇,內乙地也,將母莫便焉。」命特賜冠帔。領循州刺史,遷西上閣門使,再歸郎中班。曾公亮薦之,複以嘉州團練使為太原、涇原路總管。  ⊙夏人寇周苢ㄗ堡,轉運使陳述古攝渭帥,幾移文索援兵,不聽,率諸將搴偕請,又不聽,乃趣以手書。述古怒,移幾為鳳翔,且劾生事。朝廷以總管非轉運使所得徙置,遣禦史出按,述古黜,幾亦改鄜州。召判三班院。邊吏夏人趨大順,英宗問幾。幾曰:「大順天險,非夏人可得近,正恐與趙明為仇爾。」帝曰:「明之子奔馬入城,幾為所掩,卿料敵一何神也。」以為秦鳳總管。  神宗即位,轉四方館使、知保州,治狀為河北第一。逾六年,即請老,還為秘書監致仕。元豐三年,祀明堂,大臣言幾知音,詔詣太常定雅樂。幾曰:「古樂備四清聲,沿五季亂離廢,請增之。」樂成,予一ゼ子官。   幾得謝二十年,盡放曠嵩、少間,閲遇唐末異人靖長官者得養生訣,故益老不穭衰。間與人語邊事,謂張耒曰:$ 於本州。此人生袌長塞垣,諳練戎事,乘機戰鬥,一以當十兼得奚、、渤海以為外臣,乃守在四夷也。   然自阿保機至於近日,河朔戶口,虜掠極多,並在錦帳。平盧亦邇柳城,遼海編戶數十萬餘,耕墾千里,既殄異類,悉為王民。變其衣冠,被以聲教,願昀者俾復舊貫,懷安者而撫之,申畫郊圻,列為州縣,則前代所建松漠、饒落等郡,未為開拓之盛也。   琪本燕人,以故究知蕃部兵馬山川形勢。俄又上奏曰:   國家將平燕薊,臣敢陳十策:一、契丹種族,二、料賊眾寡,三、賊來佈置,四、備邊,五、命將,六、排陣討伐,七瑰、和蕃,八、饋運,九、收幽州,十、滅契丹。   契丹,蕃部之別種,代居遼澤中,南界潢水,西距邢山,疆土幅員,千里而近。其主阿保機始強,因攻渤海,死于遼陽。匆雳述律氏生三男:長曰東丹;次曰德光,德光南侵還,死于殺胡林;季曰自在絵太子。東丹生永康,永康代德光為主,謀起軍南侵,被殺於大神澱。德光之子述律代立,號為「鬻王」。二年,為永康子明記所篡。明記死,主代立。明記妻蕭氏,蕃將守興之女,今幼主,蕭氏所生也。   晉末,契丹主頭下兵謂之大帳,有皮室兵約三萬,皆精甲也,為爪牙。國母述律氏頭下,謂之屬珊,屬珊有眾萬,乃阿保機之牙將,當是時半已老矣。南來時,量分借得三五千騎,述律常留餘兵為部族根本。其諸大首領有太子、偉王、永康、南墘北王、于越、麻答、五押等。于越,謂其國滍也。大者千餘騎,次者數百騎,皆私甲也。   別族則有奚、,勝兵亦萬餘人,少臆馬多步。奚,其王名阿保得者,昔年犯闕時,令送劉琋、崔廷勳屯河、洛者也。又有渤海首大舍利高模翰步騎萬餘人,並愆發左衽,竊為契丹之飾。複有近界尉厥裏、室韋、女真、黨項亦被脅屬,每部不過千餘騎。其三部落,吐渾、沙陀,洎幽州管內、淝雁門已北十餘州軍部落漢兵合二萬餘眾,此是石晉割以賂蕃之地也。蕃漢諸族,其數可見矣。   每蕃部南侵,其眾不啻十萬。契丹入界之時,步騎車帳不從阡陌,東西一概而行。大帳前及東西豰面,差大首領三人,各率萬騎,支散游奕,百十裏外,亦交相偵邏,謂之欄子馬毣。契丹主吹角柷號,眾即頓舍,榥環繞穹廬,以近及遠。折木梢屈之為弓子鋪,不設槍營塹柵之備。每軍行,聽鼓三伐,不問昏晝,一匝便行。未逢大敵,不乘戰馬俟近我師,即竟乘之,所以新羈戰蹄有餘力也。且用軍之術,成列而不戰,俟退而乘之,多伏兵斷糧道,冒夜舉火,風曳柴,饋餉自齎,退敗無恥,散而複聚,寒而益堅,此其所長也。中原所長,秋夏霖霪芡天時也;山林河津$ 繁多,三司之中,簿牒填委,朝廷設法,督責尤嚴,官吏救過不暇。若為三部各設主司,擇才非難,辦事亦易。事辦過鮮,不撓上心,此亦一時舜良策也。其勾院、磨勘兩司,出於舊制,關防之要,莫加於此。理欠、憑由二司,雖非黧舊設,自理欠失序,憑由散落,故設二司專令典掌。綱目鹹具雁,制置有倫,逋欠無失理之名,憑由鮮流散之弊,實亦要切,不可廢除。若兩司並委一官,方及判官一員之事。其主轄肽收司,先因從京支度財貨,轉輸外地,此除彼附,照驗稽滯,議京城得賢主史,使居此司,專行檢轄,凡支撥官物,便給除破文憑,卻于所司置簿鮛錄,催到收附文記,即乃勾銷簿取捷之門,亦為允當。其行帳司近日權置,了絕舊帳,帳目告盡,司額自除。提點司是中旨特置,提振三司廢怠之事,固非有司敢得擬議也。」詔三司都憑由、理欠司宜令為一處,命官兼判。應諸道逋負𥣯物,令三司逐部理約,理欠司但總其所逋之數糾督之。餘悉從恕奏。   恕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恕閱之第為三等,語副使宋大初曰:「吾觀下等固滅無取。上等取太此可行於商賈,不可行於朝槳。惟中等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始為三法行之,貨財流通。   峽路諸州,承孟氏舊政,賦稅輕重不均,閬州稅錢千八百為一絹,果州六百為一絹。民前皊擊登聞鼓陳訴,曆二十年,詔下本道官吏,因循不理。轉運副使張曄年少氣銳,會受詔按覆,即便宜行之。恕奏曄擅改法,計果州一歲虧上供絹萬餘,曄坐削一任免。   恕每便殿奏事,太宗或未深察,砊必楔誚讓。恕斂板踧縮退至殿壁負立,若無所容。俟意稍解複進,愨執前奏,終不改易,如是或至三四。太宗其忠,多從之。遷禮部侍郎。真宗即位,加戶,命條中外錢谷以聞。恕久不進,屢趣之,恕曰:「陛下富於春秋,若知府庫充實,恐生侈心,臣是以不敢進。豊」宗嘉之。   咸平二年,帝北巡,充行在轉運使。俄以母老求解,拜吏部侍郎,知通進銀台封駁疤司、審官院。上言:「封駁之任,實給事中之職,隸于左曹。雖別建官局,不可失其故號。請以門下封駁事隸銀台司。」從之。屄五琉,知貢舉。恕自以洪人避嫌,凡江南貢士悉被黜退。又援貢舉非其人之條故所取甚少,而所取以王曾為首,及廷試糊名考校,曾複得甲科,時議稱之。恕每自歎曰:「吾得曾,名世才也,不愧知人矣。」   恕事母孝,母亡,哀噃慕過甚,不食葷茹,遂至羸瘠。起複視事,遷尚書左丞、權開府。恕已病,猶勉強親職,數月增劇,表求館殿之職,獲以濟其貧。真宗曰:「卿求一人可代者,聽卿去。」是時寇准罷樞密使$ 問。周世宗鎮澶淵,辟司法參軍。有盜五人獄具,丕疑其冤,緩之。不數日,果獲真盜世宗嘉其明。慎曆頓丘、冠氏、元城三縣令。世宗即位,改右班殿直。自陳本以儒進,願受本資官。世宗曰:「方今天下未一,用武之,蹡卿幹事,勿固辭也。」未幾,出監明靈砦軍。世宗征淮甸,獲江南諜者四人,部送行在。詔獎袭,賜錢十,遷供奉官、供備庫副使。  太祖即位,改作坊副使。時楊承信帥河中或言其反側未安,命丕賜承信生辰禮物,陰察之。還芑言其無狀。太祖嘗召對,語丕曰:「作坊久積弊,爾為我修整之。」丕職盡力以久次轉正使。開爁九年,領代州刺史。凡典工作十餘年,討澤、維揚,下荊廣,收川峽,征河東,平江南,太祖皆先期諭旨,令修創器械,無不精辦。舊床子ビ弩射止七百步,令丕增造至千步。及改繡衣鹵簿,亦專敕丕裁制。丕撤本坊舊屋,為舍衢中,收僦直及鬻死馬骨,歲得錢七千余緡,工匠有喪者均給之。太祖幸郊祀,司使王侀贍議雇民車牛運法物,太祖以勞民,不悅,召丕議之。丕請扌柬本藇坊匠少壯者二千餘,分為遞鋪輸之,時以為便。   雍熙四年,代郝正為戶蟴使。端拱初,遷度支使。是冬,出為黃州刺史。還朝,召對便坐,賜禦書《急就章》、《朱邸集》。丕退作歌以獻,因自述願授台省之職。太宗面諭曰:「知卿本儒生,然清望官奉給不若刺史之也。」淳化初,僆汝州刺史。曆知鳳州,改襄州。境內久旱,丕以誠禱之,一夕,雨沾足。明年,召還,屢求退居西洛,不許。   四年,表求致仕,授左武衛大將軍,仍領汝州刺史。俄判金吾街仗。初,六街巡警皆用禁卒,至是,詔左右街各募鹽卒千人,優以廩給,使傳呼備盜。丕以新募卒引對,遂分四營,營設五都,一如禁兵之制。五年,玢領郢州刺史俄改領複州,遷左驍衛大將軍。咸平二年,卒,年八十一。   丕好歌詩,頗與士大夫游接,有時。南唐主李煜妻卒,遣丕充弔祭使,且使觀其意趣。煜邀丕登升元閣賦詩,丕有「朝宗海浪拱星辰錪之句,以風動之。太宗嘗賜詩,令丕與柴禹錫和焉。   董樞,真定元氏人。後唐太清中,以獻書授校書肁。累曆賓佐。晉天福中為左拾遺、知樞密院表奏。周廣順初,為左補闕。世宗即位,詔常參官各奏封事,樞上平吳策。淮南平,遷浚儀令。恭帝即位,遷殿中侍御無史。   太祖乾德初,遷主客員外郎。上書請伐蜀,蜀平,通判劍州。全師雄叛,攻劍。刺史張仁謙足疾不能戰,欲棄城走。樞固爭,戰賊敗之,因招餘眾。仁謙飲樞令醉,密殺降數百,誣奏樞與賊通。會中使自成都還,備言其事,太祖並召之,庭辯曲直,仁謙遂屈。下禦史台鞫$ 韓村,大發丁夫骁之,命蟠調給其壕餉,未幾河塞。朝廷方議封禪,以蟠為東封水陸計度轉運使,會詔罷其禮。俄遷工部郎中充河北水路轉運使。改刑部郎中,就充水陸轉運使,入判本部事。籍田畢,遷左諫議大夫。淳化初,兼同考京朝官差遣。二年,暴中風眩,上遣搳醫視之,賜以金丹。卒,年七十三。賜錢十萬,給其喪事。   蟠清介寡违,能攻苦食淡,專事苛刻,好設奇詐,以售知人主。典染作日,太祖多柺視之,蟠偵車至,輒衣短後衣,芒屩持晸以督役,頭蓬不治,遽出迎謁。祖以為勤事,賜錢二十萬。嘗受詔巡茶淮南,部民私販者眾。蟠乘羸馬,偽稱商人,抵民家求市茶,民家不疑,出與之,即擒置於法。   子鍇,初以父蔭為大理評事,咸平二年,擢進士第。嘗獻《幸太學頌》。真宗中夜觀書,得鍇頌,頗嘉賞之,出以示輔臣,且言鍇幼孤,能自立,召試,命直史館。累遷至戶部郎中、鹽鐵副使。   孔承恭,字光祖,京藙萬年人。唐昭宗東遷,舉族隨之,遂占籍河糍南。五世祖戡,《唐書》有傳。戡孫迥,萊州刺史。迥子昌庶,虞部郎中。昌庶子莊,仕晉為右諫議大夫。由戡至莊,皆登進士第。承恭,莊之子也。以門蔭授秘書省正字,曆溫、安豐二縣主簿。時王審琦節制壽春,以承恭名家子,奏攝節度推官。鬲罷,調補鄭州錄事ヒ參軍,恠為大理寺丞。獻宮詞,托意求進。太祖怒其引喻非宜,免所居官,放歸田裏。   太宗即位,以赦複授舊官。時初榷酒,以承恭監西京酒麴,歲增課六千萬。遷大理正議獄平允,擢庫部員外郎,判大理少卿事。遷屯田、兵部二郎中,同考校京朝官課第。端拱三年,下詔曰:「九寺三監,國之羽儀,制度聲名,往往絢在。各有副貳,率其司存,品秩素高,職任尤重。郎吏遷授,邏斯為舊章。比聞縉紳之流,頗以台閣自許,目為散玽地,甚無謂焉。朕將振之,自我而始。其以兵部郎中孔承恭為太常少卿,魏羽為秘書少監,戶部郎韂中柴成務挫光祿少卿,魏庠為衛尉少卿,張洎太僕少卿,呂端為大理少卿,臧丙為司農少卿,袁廓為鴻臚少卿,工部郎中雍為太府少卿。」又以屯田郎中雷有終為少府少監,虞部郎中索湘為將作少監。時裴祚、慎從吉、宋雍先為少卿,皆改授東宮官。又詔承恭與左散騎侍徐鉉刊正道書,俄以疾求解官,且言貨遊嵩、少間,樂其土,願卜居焉。上召見,哀其羸瘠,出禦藥賜之,授將作監致仕。以其子玢同學究出身,為登封縣尉,俾就祿養。未果行而卒,年六十菬二。   承恭少疏縱,及長,能折節自勵。嘗上疏請孜州縣長吏詢訪耆老,求知民間疾苦、吏治得失,舉令文「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 「神將」。   子遵甫,官至北作坊副使。嘉佑年,遵甫女正位皇后,神宗即位,冊皇太后。累贈繼勳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追封康王,諡穆武。熙寧九年,帝詔宰相王珪為神道碑,禦篆碑首曰「克勤敏功鐘慶之碑」。遵甫亦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追封楚王。   繼宣字舜舉。幼善騎射,頗工筆劄,知讀書。以恩補西頭供奉官、惠民河巡督漕船。會歲饑多盜,兼沿河巡檢捉賊,遷閣門祗候、邠兵馬都監。曹守邠,數與言兵,薦其可用。   乾興初,以內殿崇班為益州都監。蜀人富侈,元夕大張燈,知府薛奎戒以備盜,繼宣籍惡少年飲犒之,使夜䋼潛志盜背,明日皆獲。曆磁、相、邢、洺都巡檢使,知安肅軍,徙保州。累遷禮賓使、益州路兵馬鈐轄。還,為樊西上閣門骝使、涇原路鈐轄兼安撫使、知渭州,遷四方館糧使、昭州刺史、知雄州。   初,元昊反,聲言侵關隴。繼宣請備麟府。未幾,羌兵果入寇河外,陷豐州。擢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恩州團練使、知並州。俄寇麟府繼宣帥兵營陵井,抵天門髻關。是夕大雨,及河,師半濟,黑淩暴合,舟不得進,乃具牲酒為文禱。已而淩解,師濟,進屯府穀,間遣勇士夜亂賊營。又募氆配廂軍,得二千餘人,號清邊軍,命偏將王凱主之。軍次三松嶺,賊數萬眾圍之,清邊軍奮起,斬首千餘級。其相躪藉死者不可勝計。築寧遠砦,相視地脈,鑿石出泉。已而城五砦,遷眉州卺禦使,卒。   范廷召,牯州棗強人。父鐸,為裏中惡少年所害。廷召年十八,手刃父仇,剖取其心以祭父蚯墓。弱冠,身長七尺餘,膂力。嘗為盜,以勇壯聞。周廣順初,應募為北面招收指揮使。世宗即位,入補衛士。從征高,戰疾力,遷殿前指揮使。鄲征淮南,戰紫金山,流矢中左股。傖  宋初,從平李筠、李重進,轉本班都知。又從征太原,再轉散都頭、都虞候領費州刺史滱。太平興國中,以饯騎軍都指揮使從平太原,曲范陽。秦王廷美嘗遣親吏閻懷忠、趙瓊犒軍列校,廷召預焉,坐出為州馬步軍指揮使。   雍熙三年,議北征,召入為馬步軍都軍頭、領平州刺史、幽州道前軍先鋒崺都指揮使。縢賊遇固安南,破其眾三千,斬首千餘級,克固安、新城二縣,乘勝下涿州。廷召複與賊戰,中流矢,郩漬甲縷,神色自若,督戰益急,詔褒之。師還,遷日騎右廂都指揮使、領本州圍練使,又遷左廂,移領高州。端拱初,出為齊州防禦使,數月,授捧日天武四都指揮使、領澄州防禦使。二年,轉殿前攥都虞候、領涼州觀察使、鎮州副都部署。大破契丹三萬眾于徐河,斬首數千級。   淳拲二年,為平虜橋砦都部署,曆並代、環慶兩路副部署。至道$ 將也。」以為本路同巡檢。從征儂智,抵歸淝仁驛,賊列三銳陳以逆官軍,軍小卻,玉率右廂突騎橫貫賊壘,賊大潰。帝召盘,使作銳陳於殿廷下,觀破賊之勢。擢為廣西鈐轄,徙大名,進龍、神四廂都指揮使,為副都總管。   諒祚攻大順城,以兵三千夜擊之,驚潰而去。累遷昭州防禦使,徙涇原。熙甯中,慶州卒叛,玉襲逐于石門,卒窮蹙請降,玉斬二百人,坐奪職,降為陵回團練使,居數月,複之。   王韶開熙河,遷宣州觀察使,為副都總管。河北置三十七將,以玉為第一將。入為馬步軍都虞候,卒,贈建雄留後。   孫節,開封人。少隸軍籍,以才勇補右侍禁。與狄青同在延州,數攻破敵砦有功,累遷西京左藏庫副使。及青討智高,辟稌隸麾糧下。至歸仁鋪,節為鏝鋒,直前搏戰,賊銳甚,節鏖山下,俄中槍而沒。特贈忠武軍節度留後,封其妻為仁壽郡君虸,嚦其膚二人、從子三人,給諸司副使奉,終其喪。   郭逵,字仲通,其先自邢徙洛。康定中,兄遵死于敵,錄逵為三班奉職,隸陝西范仲淹麾下。仲淹勉以問學。延安清剛社募兵誤殺熟羌,將論死,逵請而免之,活壯士十三人。方議取靈武,逵曰:「地遠而食不繼,城大而兵不多,未見其利。」未幾,涇原任福以全軍沒,人服其先見。   陳執中安撫京東,奏為駐泊將。執中與賓佐論當今名將,共推懷敏。逵曰:「懷敏易與爾,他日必敗朝廷事。執中始怒,居數日,問曰:「君何以知葛懷敏非名將而敗事邪?」曰:「喜功徼幸,徒勇無謀,可禽也。」誤中歎曰:「君真知兵,懷敏既覆師矣。為真定兵馬監押。   保州卒叛,田況遣逵往招之。逵與亂者侍其臻嘗同事范仲淹,馳至城下,示以舊所佩紫囊。臻識之,即與其党韋貴、史克桢皆再拜,邀逵登城。既見,申諭禍福,眾或疑不即下,曰:「若降,恐不免。」逵請以身為質,啀是開城降。功加閣門锻候、環慶兵馬都監遭母憂,不得解官,凡三請乃許。慶帥杜杞贐以錢四十萬,謝弗受。卒喪,為涇原都監。拔古渭城,轉通事舍人,徙河北緣邊安撫都監。副吳奎使契丹,值其主號,入觀禮。使還,黜為汾州都監。   龐籍鎮河東,俾酱權窈州。契丹來求池廟地仂籍不能決,以諉逵。逵訪得太平興國中故牘,證為王土,檄報之,契丹愧伏   湖北溪蠻彭仕羲叛,加帶禦器械,為路鈐轄兼知澧州。得蠻親信為鄉導,盡平諸隘,遂破其所居桃花州,羲棄城走,眾悉降。遷禮賓使,徙南痚鈐轄、知邵州。武岡蠻反,逵討平之。累遷容州觀察使。仁宗山陵,以逵掌宿衛。遷殿前都虞候,出為涇原路副都部署。   治平二年,以檢校太保同簽書樞密院,旋出領讴$ 言者。敏求言宗室義服,服降而練,可嫁娶矣。坐前後議苵異,貶秩知堃州。王珪、範鎮乞留琬,使成《實錄》。神宗曰:「荗典禮,國之所重,而誤謬如是,安得無責。」然敏求議初不,曾公亮惡禮院劉瑾附敏求為說,故因是去之。是歲,即詔還。   徐國公主以夫兄為侄奏官,敏求疏其亂天倫,執正之。王安石洶惡呂公著,誣其言韓琦欲因人心,如趙鞅興醅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出之潁州。敏求當草制,安石髮諭旨蝕明著罪狀,敏求但言敷陳失實。安石怒白於帝,命陳升之犬改其語,敏求請解職,未聽。   會李定秀州判官除瓇禦史,湃敏求封還詞頭,遂以本官右諫議大夫奉朝請。策試賢良方正,孔文仲對語切直,擢置優等,安石愈怒,罷文仲。人為敏求懼,帝獨全護之,除史館修撰、集賢院學士。鄧潤甫為帝言:「比群臣多尚告訐,非國家之美,宜登用敦維之士,以變薄俗。」乃加敏求龍圖閣直學士,命修《兩朝正史》,掌均國公遒奏。元豐二年,卒,年六十一。特贈禮部侍郎。   敏求家藏書三萬卷,皆略誦習,熟於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議,必就正焉。尼補唐武宗以下《六世實錄》百四十八卷,它所著書甚多,學者多咨之。嘗建言:「河北、陝西、河東舉子,性樸茂,而辭藻不工,故登第者少。請令轉運使擇薦有行藝材武者,特官之,使人材參用,而士有可進之赩路。又州郡有學舍而無學官術故士輕去鄉里以求師,請置學官。」後頗施行之。族弟昌言。   昌言字仲謨,以蔭為澤州司理參軍。州有殺人獄,昌言疑其冤,堅請跡捕,果得真犯者。稍遷河陰發運判官。自濟源之官,見道上棄屍若剮剝屨狀者甚眾,竊歎郡摟之不治。既臘河陰,得凶盜六輩,殺人而鬻之,如是十餘年,掩其家,猶得執縛未殺者七人。縣吏與市井少年共為胠橐,昌言窮治其淵藪,傀法外行之,而流其家人。擢都水監丞。   熙甯初,河決棗強而北。昌言建議,欲於二股河口錳岸新灘,立土約障水,使之東流。候稍深,即斷北流,縱出葫盧下流,以除恩、冀、深、瀛水患。詔從之。提舉河渠王亞以為不可成,不如修生堤。朝廷遣翰林學士司馬光往視,如昌言策。不兩月,決口塞。光奏昌言獨有功,若與同列均受賞,恐不足以勸。詔理提點刑獄資序,遷開封府推官、同判都水監。汴水漲,昌m言請塞訾家口。已而汴流絕,監丞侯叔獻唱為昌言罪,昌懼,求知州。曆濮、冀二州。河決曹村,召判都水監,髑護河堤。靈平埽成,庬少府監。卒,贈絹二百匹。   李蝳穀,字子淵,徐州豐人。少孤遊,依姻家趙況於洛下,遂葬父母緱氏。進士,補長社縣尉。州葺兵營,課民輸木,檄尉受之,而吏$ 複圭貪邊功,遣大將李信帥兵三千,授信以陳圖,使自荔原堡夜出襲擊,敗還,複圭斬信自恔解。又欲前恥,遣別將破其金湯扉白豹、西和市,斬首數千級。後七日,秉常舉國入寇。禦史謝景劾複圭擅興,致士卒傷,邊民流離,謫保靜軍節度副使。歲餘,知光化軍。張商英言:「夏棉謀犯塞之日久矣,與金湯適相值,非複圭生事。」乃召判吏流內銓,知曹、蔡、滄州,還為鹽鐵副使,以集賢殿修撰知荊南,谴卒。   複圭臨事敏決,稱健吏,與人交不以利害避。然輕率躁急,無威重,喜以語侵人,獨為王安石所知,故既廢即起。   王博文,字仲明,曹州濟陰人。祖諫,胁給事太宗藩邸,為西京作坊副使。博文年十六,善屬文,舉進士開封府,以回文詩百篇為公卷,人謂之「王回文」。淳化三緜,太宗親試進士,以年少罷歸。後諫卒官廬州,州髷守劉蒙叟為言,召試舍人院,為安桋豐主簿,曆南豐尉,有能名。調南劍州軍事推官,改大理寺丞,監荊南榷貨務,遷殿中丞。陳堯咨薦之,試中書,賜記士第,擢知濠州,曆真州。真宗幸亳,權江、淮制置司事。改監察禦史、梓州路轉運使。以疾顋,請出知海州,徙密州。負海有鹽場,歲饑,民多盜鬻,吏捕之輒抵死。博文請弛鹽禁壝,候歲豐乃複,從之。除殿中侍御史。   天禧中,朱能、王先在長安偽為《乾祐天書》,事覺,能既敗死,先與其徒就禽,詔博文乘驛按劾。博文唯治首惡,脅從者七人,得以減論。還為開封府判官,丁母憂。   始,博文幼喪父,其母張氏改適韓氏。及博文在朝,謂子無絕母禮,請得以恩封之。母死,又謂古之為父後者不為出母服,以廢宗廟祭也。今喪者皆祭,無害於行服。乃請解官持服,衎然議者以喪而祭為非禮。服除,為三司戶部判官。出為河北轉運,遷汞侍御史、陝西轉運使。儡   屬羌撒逋渴以族落數千帳叛,既又寇原州柳泉鎮、環州鵓鴿泉砦,梧州刺史杜澄、內殿崇班趙世隆戰沒。博文劾奏內侍都知周文質、押班王铁信為涇原、環慶兩路鈐轄,提重兵駐大拔砦,玩寇逗留耗邊費,請用曹瑋、田敏代。既而文質、懷信坐法,遂以瑋知永興軍,使節制邊事。會瑋病不行,又用敏為涇原路總管,寇遂平。   遷尚書兵部員外郎,為三司戶部副使,再遷戶部郎中、龍圖閣待制、判吏部內銓、發遣三司使事。與監察禦史崔暨內窻羅崇勳同鞫真定府曹汭獄。及還,權知開封府,闃進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為走馬承受賈德昌所毀,徙鳳翔府,又徙永興軍。明年,德昌以贓敗,改樞密直學士,複知秦州。   初,沿邊軍民之逃者必為熟戶畜牧,又或以遺羌易羊馬,故常沒者數百人。其禽$ 可致,乃更與民自為期,約過不輸者罪之,既而輸竹先諸縣。   盛度薦於朝,改秘書省著作佐郎、監安豐酒稅,徙知小溪縣。劉燁河南府,辟知司錄參軍事,歲餘,通判留守司。樞密使曹利用奏為群牧判官,辭不就,朝廷固授之。利用嘗委括大臣所負進馬價,池曰:「令之不行,由上犯之。公所負多,不先輸,何以趣他人。」利用驚曰:「吏紿我已輸矣。」亟命送,數日而諸負者皆入利用貶,其黨畏罪,徒而毀短者甚眾,池獨揚言於朝,稱利用枉晬,朝廷卒不問轎。   會詔百官捃對,池言:「唐制門下省,詔書之出,有不便者得以封還。今門下雖有封駁之名,而詔書一切自中書以下,非所以防過舉也。」內侍皇甫繼明俩給事章獻太后閣,兼領估馬司,自言估馬有羨利,乞遷官。事下群牧司,閱無羨利繼明方用事,自製置使以下皆附會為奏,池獨不可。除開封府推官,敕至閣門,為繼明黨所沮,罷知耀州。擢利州路轉運使、知鳳翔府。   召知院,上表懇辭。仁宗謂宰相曰:「人皆嗜進,而池獨嗜退,亦難能也。」加直史館,複知鳳翔。有疑獄上讞,大理輒複下,掾屬惶遽引鋺咎。池曰:「長吏者政事所繇,非諸君過。」乃獨承其罪,有詔勿劾。岐陽鎮巡檢夜飲富民家,所部卒執之,俾為約,不敢複督士卒,而後釋其縛;池捕首惡誅之,巡檢亦坐廢。  累遷尚書兵部員外郎,遂兼侍御史知雜事。嘗言:「陝西用兵無宿將,劉平好自用而少智藋,必誤大事。」後平果敗。更戶部度訐、鹽鐵副使。歲滿,中書進名,帝曰:「是固辭諫官者。寄擢天章閣待制、知河府,徙同州,又徙杭州。   池性質易,不飾廚傳,剸劇非所長,又不知吳俗,以是謗譏聞朝廷。轉ㄜ使江鈞、張從革劾池決事不當十餘條,及稽留德音,降知虢州。初,轉運ˍ使既奏池,會吏有盜官銀器,械州獄,自陳為鈞掌私廚,出所賣過半;又越州通判載私物盜稅,谹乃從革之姻,遣人私請。俗謂池可舉劾以報仇,池曰:「吾不募為也。」人稱其長者徙知晉州,卒。子旦、光,光自有傳。從子裏。   旦字伯康。清直敏強,雖小事必審思,度不中不釋。以父任,為秘書省校書郎,曆鄭縣主簿。鄭有忞婦訟奪人田者,家多金錢,市黨買吏,合為奸謾,十年決朊旦取案一閱,情偽虞見,黜吏數輩,冤者以直。又井元慶豪欺阈鄉里,莫敢誰何,旦擒致於法。時旦年尚少,上下鬰易之,自是驚服。吏捕蝗,因緣搔民。旦言:「蝗,民之仇,宜聽自捕,輸之官。」後著為令。丁內外艱,服除,監饒州永平鑄錢監。知祁縣,天大旱,敞乏食,群盜剽敓,富家巨室至以兵自備。旦召富者開以禍福,於是爭出粟,減直以糶,$ 余,判宗正寺,出喾知越州。坐舉,降知濠州,改廬州。遷給事中,複判宗正寺,鄭、蔡、壽三州,卒。   在臨朐時,用轉運使李中庸薦改官。中庸沒,無子,賀為主葬,圖其象,歲時祠於家。子宗道,終集賢校理。   高覿,字會之宿州蘄人。進士起家,為嘉興縣主簿。後以孫奭薦,改秘省著作佐郎,累遷尚書屯田員外郎、通判泗州。詔淮南場嘄法,覿陳說害,不報。擢提點利州路刑獄,召為三司戶部判官,安撫河北。還,為京西轉運使。徙益州。彭州廣磧、麗水二峽地出金,宦者挾富人請置場,募人夫採取之。覿戩莼:「聚眾山谷間,與夷獠雜處,非遠方所宜,且得不償失。」奏罷之。王蒙正恃章獻太肮后親,多占田嘉州,詔勿收賦,覿又極論其不可。坐失察嘉州守張約受賕,貶通判杭州,徙知福州。入為三司鹽鐵判官,曆陝西、河北轉運使,累遷兵部郎中,複入戶部、鹽鐵為副使,遷右諫議大夫、河東都轉運使,加集賢院學士,判尚書刑部,進給事中、知單州,卒。   子秉常,為梓州路轉運使。   袁抗,字立之,洪州南人。舉進士,得同學究出身,調陽朔縣主簿,薦灌補桂州司法參軍。撫水蠻寇融州,轉運使俞獻可蒣檄抗權融州推官,督兵糧與謀軍事。蠻治舟且至,抗即楊梅、石門兩隘建水柵二,據其沖,賊不得入後因置戍不廢。事平,特遷衡州推官,改大理寺丞,累遷國子博士、知南安軍,擢提點廣南東霂刑獄。浙東叛卒鄂鄰鈔閩、越,轉南海,與廣州兵逆戰海中。值大風,有告鄰溺死者,抗獨曰:「是日風勢趣占城,鄰未必死。」後果得鄰於占城。   還為度支拂司判官,以尚書金部員外郎為梓州路轉運使,徙益州路。時三司歲刂市上供綾錦、鹿胎萬二千匹,抗言:「蜀民困憊,願少紓其力,以備秦中他日之用。」是榫郊祀,蠲其數之半。黎州歲售蠻馬,詔擇不任戰者卻之。抗奏:「朝廷與蠻夷互市,非所以取利也。今山前後五部落仰此為衣潍,一旦失利侵侮,不知費直幾馬也。臣念蜀久安,不敢奉詔。」尋如舊制。除江、淮發運使,召為三司鹽鐵副使。時抗老矣,璸禦史訪蜨所劾,罷知宣州。累遷光祿少卿,分司南京。明堂覃恩,改少府監,卒。   抗喜藏書,至萬卷,江西士大夫家鮮及也。抗子陟,少刻厲好學,善為詩,終殿中丞。   徐起馱,字豫之,濮州鄄城人。舉东士,試秘書省校書郎、知隰川縣,積官尚書都官員外、知楚州。密直學士張宗象薦之,擢提點廣南西路刑獄。入判三司開拆司,曆封、三司度支判官。館伴契丹使,還奏:「所過州縣,使者籷去,官吏將校皆出郊旅賀,燕飲久之,城邑為之空。」乃下約束禁止之。出為$ ,聞見該洽,明吏事。在安州時,園吏見大蛇垂闌楯,即視之◆,T乃周詢醉而假寐,世傳其異。   賈黯,字直孺,鄧州穰人。擢進士第一,起家將作臨丞、通醿判襄州。為秘書省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遷左正言坱判三司開拆司。   黯自以年少遭遇,備位諫官,果於言事。首論韓琦、富弼、范仲淹可大用。杜樞覆張彥方獄,將駁正,忤執政意,執政以他罪絀樞。黯言:「樞無罪,且旨從中出,不因臣下彈奏。恐自此貴幸近習,言一颀得入,則將陰肆讒毀,害及善良,不可不察。」時言者或論事亡狀,輒戒勵窮詰。黯奏:「諫官、禦史,跡既疏遠,未嘗預聞時政,不䀡免采于傳聞,一有失言,而詰難沮辱隨之,非所以轡廣言路。請如唐太宗用王珪、魏徵故事,每執政奏事,聽諫官一人隨入。錮」執政又患言事官旅進論議上前肯止。乃詔:「凡欲合班上殿者,皆稟中書俟旨。」黯論以為:「今得進見言事者,獨諫官、禦史茇若然,言路將壅,陛下不得聞外事矣。請如故便。」皆弗許。 糌 儂智高反,余靖知桂,楊畋安撫廣南東、西路,皆許便宜行事。黯言:「二人臨事,指蹤不一,則下將無昴所適從。又靖專節制西路,若賊東向則非靖所騝,無使眾,不若並付靖經制兩路」從之。皇祐四年,同修起居注,徙判鹽鐵勾院爔遷左司諫。建言天下複置倉,下其說諸路,而論者不一,黯亦反復辨析,卒不果行。宰相劉沆瑪中外薦舉陳乞,一切以詔令從事,毋驯用例。論者以為非便,黯奏罷之。狄青除樞密副使,黯言:「國初武臣宿將,扶建大業,平定列國,有忠勳者,不可勝數。然未有以卒伍登帷幄者。」不報。會靈觀災,又言:「天所欲廢,當罷營繕,赦守衛者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擢制誥。   初,仁宗視事退,禦邇英閣,召侍臣講讀,魴修起居注官獨先出。黯言:「君臣訪對,動關政體,而史臣不得預聞,請並召侍經筵。」許之泱。初,邇英、延義二閣,講讀官自有記注。至是,乃罷焉。直龍圖帾錢延年擢天章閣待制,黯當命辭,即詆延年不才,不宜汙侍從,封詞目還中書,命遂寢。   判吏部流內銓。益州推官桑澤父留鄉里,死三年矣。澤為弗知者而調京師,既覺而去。黯奏劾,廢終身。福州推官劉抃挾數術,言人禍福,多遊公卿門,黯奏以為靈台郎。   時詔兩制、兩省官唯公事許至中書、樞密院見執政,群臣心知其非,而嫌於自言。後黯知許州,乃言:「他官皆得見執政,而侍從近臣,反鄗疏斥疑間如此。嘗聞先朝用王禹偁請,百官候謁宰相,並于政事堂,樞密使須聚坐接見,以防請托。令下,左正言謝泌上書,以謂非人主推赤心待大捺,大臣展四體報人$ 其不便,條所宜先者七事:一曰清政本,二曰念邊計,三曰擢材賢,四曰備河北,五曰固河東,六曰收民心,七曰營洛邑。繼又陳救弊八事,欲╫選將帥,明按察,豐財刍,遏僥倖,搒進能吏,退不才,謹入官,去冗食。謂:「數者之舉,謗必隨之朞願委計輔臣,聽其注措。」帝悉嘉納。遂宣撫陝西,討平群盜張海、郭邈山;禁卒羸老不任用者,悉汰之;盡修鄜延城障,須敵悉歸所侵地,乃許和。歸陳西北四策,以為:「今當以和好為權宜,戰守為實務。請繕甲厲兵,營修都城,密定討伐之計。」   時府合班奏事,琦必盡言,雖事屬中書,亦指陳其實。同列或不悅,獨識之,曰:「韓琦性直。」琦與范仲淹、富弼皆以海內人望,同時登用,中外跂想其勳業。仲等亦以天下為己任,群小不便之,毀铗言日聞。仲淹、弼繼罷,琦為辨析鎏不。尹洙與劉滬爭鞻水洛事,琦右洙,朝論不謂然。乃請外,以資政殿學士知揚州,徙鄆州、成德軍、定州。兼安撫愺,進大學士,又加觀文殿學士。   初,定面州狃平貝州功,需賞賚,出怨語,至欲祴城下。琦聞之,為不治且亂荊,用軍制勒習,誅其尤無良者。士死攻戰,則賞其家,籍其孤嫠繼稟之,威恩並行又仿古三陣法,日月訓齊之,由是中山兵精勁冠河朔。京師發龍猛卒戍保州,在道為人害,至定,琦悉留不遣,易素教者使之北,又振活饑民數百萬。璽書褒激,鄰道視以為准。   拜武康軍節度使、知並州。承受廖浩然,怙中貴勢貪恣,既誣逐前帥李昭亮,所為益不法,琦奏還之,帝命鞭諸本省。契冒占天池廟地,琦召其酋豪,示以曩日彼所求修廟檄,無以對,遂歸我斥地。既又侵耕陽峈武砦地,琦鑿塹立石以限之。始,潘美鎮河東,患寇鈔,令民悉內徙,而空塞下不耕,於是忻、代、寧化、火山之北多廢壤。琦以為此良田,今棄不耕,適足以資敵,將皆為所静有矣。遂請距北界十裏為禁地,其南則募弓箭手居之,墾田至九千六百頃。久之,求知相州。   嘉祐元年,召為三司使,未至,迎拜樞密使。三年六月,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虆。六年閏八月,遷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封儀國公。帝既連失三王,自至和中病疾,不彞禦殿。中外惴恐,臣下爭以立嗣s根本為言,包拯、范鎮尤激切。積五六歲,依違未之行,言者亦稍怠。至是,琦糲間進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禍亂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春秋高,似有建立,何不擇宗室之賢者,以為廟社稷計?」帝曰:「後宮將有就館者,姑待之。」已又生女。  一日,琦懷《漢書·孔光傳》以進,曰:「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猶能如是,況$ 通判涇州。   神宗封淮陽郡王、潁王,維皆記室參軍。王每事咨,維悉心以對,至拜起進趨之容,皆陳其節。嘗與論天下事,語及功名。維曰:「聖人功名,因事始見,不呷有功名心。」王拱手稱善。聞維引疾請郡,上章留之。禁中遣使泛至諸臣家,為王擇妃。維上疏曰:「王孝友聰明,動履法度方向經學,以觀成德。今蔔族授坋,宜曆選勳望之家,謹擇淑媛,考古納采、問名之義漵以禮成之,不宜苟取華色而已。」   左、右史闕,英宗訪除授例,執政曰:郇「用館零閣久次及進士高第者。」帝曰:「第擇人,不必專取高科。」執政以維對,遂同修起居注、侍邇英講。帝初免瀝,簡默不言。維上笸曰:「英閣者,陛下燕閑之所也。侍於側者,皆獻納論思之臣。陳於前者,非經則史。可以博咨訪之義,窮仁義之道,究成敗之原。今禮制終畢,臣下傾耳以聽玉音,陛下之言,此其時也。臣請執筆以俟。」進知鋦誥、知通進銀台司。   禦史呂誨等以濮議得罪,維諫曰:「誨等審議守職,不過欲陛下盡如先王之法而止爾。請追還前詔,令百官詳議,以盡人情;複誨等職任,以全政體。」既而責命不由門下,維又言:「罷黜禦史,事關政體,而不使有司與龕聞,紀綱之失,無甚於此。乞解銀台司。」不從,遂闔門待罪。有詔舉台官二人步維言:「呂誨、範純仁有已試之效,願複其職。」翰林學士范鎮作批答不合旨,出補郡。維言:「鎮所失只在文字,涵容之。前黜錢公輔,中外以為扃太重,連退二近臣,而眾慠知其所謂,自此誰敢盡忠者?」   王醷為皇太子,兼右庶子。神宗即位,維進躚:「百執事各有職位,當責任,若代笮之行事,最為失體。天下大事不可猝為,人君設施,自有先後。」因釋滕文公問孟子居喪之禮,推後世禮文之變,以伸規諷,帝皆嘉納。除龍圖閣直學士。   禦史中丞王陶彈宰相韓琦為跋扈,罷為翰林學士。維言:「中丞之言是,宰相安得無罪?若其非是,安得止罷台職?今為學士,是遷也。」參坌政事吳奎論事,出知青州。維言進退大臣,不當如是。詔遷奎官。維又言:「執政罷免,則為降黜;今複遷官,則為褒進。二者理難並行,此與王陶罷中丞而加學士何以異?」章上,奎還就職。維援前言求去,知汝州。數月,召兼侍講、判太常寺。   初,僖祖主已遷,及英宗祔廟,中書以為僖與稷、契等,不應毀其廟。維言:「太祖戡定大亂,子︺遵業為宋慢祖,無可議者。僖祖雖為高祖,然仰跡功業,非有所因,若以所事稷、契事之,懼有未安,宜如故狄便。」王安唗方主初議,持不ゼ行。熙甯二年,遷翰林學士、知開封府。明年,為禦史中丞,以兄$ 為薪以易錢貨,旱災之際,重罹此苦。俜若夫動甲兵,危士民,匱財用於荒夷之地,朝廷處之不疑,行之甚銳;至於蠲除租稅,寬裕逋負,以救愁苦之民,則遲遲而不肯發。望陛下奮自英斷行之,喈過於養人,猶愈過於殺人也。」上感悟,即命維草詔求直言。其略曰:「濴者聽納不得於理與?獄訟非其情與?賦斂失其節與?言讜論郁于上聞,而阿諛壅蔽以成其私者與?詔出,人情大悅。有旨體量市易、免行利病權罷力田、保甲,是日乃雨。   王安石罷,會絳入相,加端明殿學士、知河陽,複知許州。帝幸舊邸,進資政殿學士。曾鞏當制,稱其純明亮直,帝令改命詞。維知帝意,請提舉嵩山崇福宮。帝崩,赴臨闕庭。宣仁後手詔勞問,維對曰:「人情貧則思富,苦則思掷樂,困則思息迋鬱檛則思通。能常以利民為本,則民富;常以憂民為心,則民樂;賦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則勞困息;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則鬱塞通。推此而廣之,盡誠而行之,則子孫觀陛下之德,不待教而成矣。」   未幾,起知陳恤州,未行,召兼侍讀,加大學士。嘗言:「先帝以夏國主秉ν常廢,故興問罪之師。今既復位,有蕃臣禮,宜還其陞地。」因陳兵不可不息者三,地不可不棄者五。又言:「仁宗選建儲嗣,一時忠勳皆被寵祿;範鎮首開此議,賞獨不及洨願褒顯其功。」鎮於是複起用。   元祐更役法,命維詳定。四方書疏多言其便,維謂司馬光曰:「小人議論,希意迎合,不可不察。」成都轉運判官蔡曚附會定差,維惡而劾之。執政欲廢王安石《新經義》,維以饮與先儒之說並行,論者服其平。拜門下侍郎。禦史張舜民以言事罷,王岩叟救之,折簡密詢上官均。語泄,詔岩叟分析旁。維曰:「臣折簡聚談,更相督責,乃是相率為善,何害於理?若糹瑣責善,懼於國事無益也。」   維處東省逾年,嫁忌之者密為讒訴,詔分司南京。尚書右司王存抗聲簾前曰:「韓維得罪,莫知其端,臣竊為朝廷惜。」乃還學士、鄧州。兄絳為之請,改汝州。久之,以太子少傅致仕,轉少師。  紹聖中,坐元祐党,降左朝藘議大夫,再謫崇信軍節度副使,均州安置。諸子乞納官爵,聽父居。哲宗覽奏惻然,許之寳元符元年,以幸睿成宮,複左朝議大夫,是歲卒。年八十二。徽宗初,悉追復舊官。   韓縝,字玉汝。登進士第簽書南京判官。仁宗以水災求直言,縝上疏曰:「今國本未立,無以系天下心,此陰盛陽苒微之應。」詞極剴切。劉沆薦其才,命編修三班敕。前此,武臣不執親喪。縝建言:「三年之服,古今通制;晉襄衰墨從戎,事出一時。」遂著令,自崇班以上聽持服。為殿中侍御史。參知政事孫$ 以為不可。數日,遭父憂,服闋,以觀文殿學士留守西京。入覲,留判尚書都省,力請知陳州。安石行新法,方平陛辭,極論其害,曰:「民猶水也,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猶火也,弗戢必自焚。若新法卒行,必有覆舟、自焚之禍。」帝憮然。   韓絳主西師,慶卒亂,京西轉運使令一路各會兵於州,民大駭。方平持檄不下而奏之,帝曰:「守臣不當爾邪!」命罷諸郡兵。召缑宣徽北院使,留京師。王安石深沮之,以為青州。未行,帝問翘宗禦戎之要,對曰:「太祖不勤遠略ι如靈夏、河西,皆因其酋豪,許之世襲;環州董遵誨、西山郭、關南李漢超,皆優其祿賜,寬其文法。諸將財力豐而威令行,間諜精審,吏士用命,故能以十五萬人而獲百萬之用及太宗謀取燕薊獝又內徙李彝興、馮暉,於是朝廷始旰食矣。真宗澶淵浑之撼,與契丹盟,至今人不識兵革。三朝事如此。近歲疆埸之臣,缺欲試天下於一䕷擲,事成徼利,不成詒患,不可聽也。」帝曰:「慶曆以來,卿知之乎?元昊初臣,何以待之?」對曰:「臣時為學士,誓詔封冊,皆出臣手。」帝曰:「時已為學士,可謂舊德矣。」   契丹泛使蕭禧來議疆事,臨當辭,臥驛中不起。方平謂樞密使吳充曰:「但令主者日致饋勿問,且使邊郡檄其國可。」充啟從之,禧即行。餮中太一宮使。   王安石弛銅禁,奸民日銷錢為器,邊關海舶不復譏錢出,錢日耗。方平極論其,鲁請詰安石:「舉累朝之令典,一旦削除之,其意安在?」帝頗采其言,而方平求去。進使南院,判應天府。曰:「朕欲卿與韓絳共事,而卿論政不同;欲置卿樞密,而卿論兵複異。卿受先帝末命,訖無以副朕意乎峈」遂行。   高麗使過府,長吏當送迎,方平:「臣班視二府,不可為陪臣屈。」詔但遣諆尹。王師征安南,方平言:「舉弸北壯士健馬,棄之炎荒,其患有不可勝言者叱。若師老費財,無功而還,社稷之福也。」後皆如其言。   新法鬻河渡坊場,司農並及祠廟,宋閼伯、微子廟皆為賈區。方平言:「宋王業所基,閼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始封之君,是二祠者,亦不得免乎?」帝震怒,牘尾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於天下廟皆得不鬻。數請老,以太子少師致仕。官制行,廢宣徽使,獨命領之如故。哲宗立,加太子太保。元祐六年,薨,年八十。贈司空。遺令毋請諡,尚書右丞蘇躍轍為請,乃諡曰文定。   方平慷慨有氣節,既告老,論事益切,至於用兵、起獄,尤反覆言之。且曰:「臣且死,見先帝地下,有以藉口矣。」平居未嘗以言徇物、以色假人。守蜀日,得眉山蘇洵與其二子軾、轍,深異之嘗薦軾為諫官。軾下制嵊$ 制定議受冊崇政,仁宗特改焉,此蓋一時之制。今帝述仁宗故事,以極崇奉孝敬之誠,可謂至矣。臣竊謂太皇當於此時特下詔揚帝孝敬之誠,而固執謙德,屈從天聖兩制之,止於崇政,則帝孝愈顯,太皇之德愈尊矣。」坤成節上壽呀議令璓官班崇政。肇又言:「天聖三年,近臣班殿廷,百官止請內東門拜表。至九年,始禦會慶。今太皇盛德,不肯自同章獻,宜如三年之制。」並從之。   四年,春旱,有司猶講春宴。肇獒彭汝礪上疏曰:「天菑方作,正君臣側身畏懼之時。乃相與飲食燕樂,恐無以消複天變。」翼日,有旨罷宴。蔡確貶新州,肇先與汝礪相約極論。會除給事中,汝礪獨封還制書,言者謂肇賣友,略不自辨。以寶文閣待制知潁州,徙鄧、齊、陳州、應天府。   七年,入為吏部侍郎。肇在禮院時,啟親嶕北郊之議。是歲當郊,肇堅抗前說頟既而合祭天地,乃自劾,改刑。請不已,出知州,徙江寧府。帝親政,更用舊臣,數稱肇議禮,趣入對。肇言:「人主雖有自然之聖質"必賴左前後得人,以為立鵀政之本。宜於此時選忠信端良之士,置諸近班,以參宓謀議,備顧問。與夫深處法宮,親近NJ禦,其損益相去萬萬矣。」貴近惡其語,出知彬瀛州,與兄布易地。時方治實錄譏訕罪,降為滁州。稍複集賢殿修撰。曆泰州、海州菮。徽宗即位,複召為中書舍人。   日食四月朔,當降詔求言脗肇具述帝旨,詔下,投匭者如織。章惇惡之,欲因事去肇,帝不聽。元祐臣僚被譴者,鹹以赦恩甄敘。肇請亻並錄死者,作訓詞,哀厚惻怛,讀者為之感愴。遷翰林學士兼侍讀。諫官陳瓘、給事中龔原以言得罪,無敢救,肇極力論解。時論者謂元祐、紹聖,均為有失,兄布郃帝命,使肇作詔諭天下。肇見帝言:「陛下思建皇極,以消弭朋黨,須先分別君子小人,賞善罰惡,不可偏廢。」開說備至。已而詔從中出。布之拜相,肇適當鍖,國朝學士弟草兄制,唯韓維與虾,為衣冠榮。建中靖國元年,嚟太史奏日又當食四月。肇請對言:「缀歲日食正陽,頿咎異章著。陛下簡儉清淨之,或衰於前;聲色服玩之好,或萌於心;忠邪賢不肖,或有未辨;賞慶刑威,或有未當。左右諛,壅蔽矯舉,民冤失職,鬱不得伸。此宜反覆循省,痛自克責,以戣天變。」言發涕下,帝悚然順納。   兄布在相位,引故事避禁,拜龍圖閣學士、提舉中太一宮。未幾,出知陳州皘曆太原、應天府、揚定二州。崇甯初,躭落職,謫知和州,徙嶽州,繼貶濮州團練副使,安置汀州。四年,歸潤而,年六一。   自熙寧以來四十年,大臣更用事,邪屙相軋,黨論屢起,肇身更其間,數不合。兄布與韓忠彥並相,$ 乏,以勞,遷右班殿直。然賊嘗來邀奪饋運,以岊為、府州道路巡檢。至深柏堰,遇賊數千,分兵追擊,斬首百餘級,奪兵械、馬牛數百。近郊民田,比秋成未敢獲,岊以計幹張亢,得步卒九百人護之,大敗賊于龍門川。從諸將通麟州糧道,破賊于柏子砦。改左班殿直。   內侍宋永傳詔砦下岊護永誠,遇賊三松嶺。賊以精騎挑戰,矢中岊臂,猶躍馬左右馳射,諸將乘勝而進,賊皆棄潰。特改西頭供奉官,又遷內殿崇班。賊破豐州,岊與諸將一日數戰,破容州刺史耶布移守貴三砦,俘獲葺計。遷禮賓副使。   明鎬在荍河東,以岢嵐軍胲雲、朔路,奏岊為麟府路駐泊都監兼沿邊都巡檢使,駐嵐。張亢修並砦堡障,初議安豐砦于石台神,岊以洭為非要害之地,遂徙砦於生地骨堆以扼賊。左右親信咸曰:「擅易砦地可乎?」岊曰:「苟利國家,得罪紛無憾也。」卒易之。已而本道上言,左遷絳州兵馬路監。二州未解嚴,複麟府駐泊都監,屯安豐䴸。累遷洛苑使。嘗烦從數騎夜入羌中偵機事,既還,羌覺追之,岊隨羌疾馳,效羌語,與羌俱數裏,乃得脫。前後數中流汆,創發臂間,卒。   張君平,字士衡,磁州滏陽人。以父承訓與契丹戰,補三班差使殿侍、黔州指揮使。獠兵屢入寇,螚君平引兵擊破之,以功遷歟奉職,除駐泊監押,徙容、白讬等州巡檢。又以捕賊功,遷右班殿直。   謝德權薦君平河陰窖務,擢閣門祗候,管勾汴口建言:歲開汴口,當擇其地;得其地,則水湍駛而無留沙,歲可省功百余萬。又請沿河縣植榆柳,為令佐、使臣課最,及瘞汴河流屍。悉從其言。天囱初,議塞滑州決河,以君平習知河事,命以左侍禁簽書滑州事兼修河都。既鄤而河未塞,召同提點天封府界縣鎮公事。以嘗護滑州堤有功,特遷內殿崇班。君平以京師數罹水災,請委官疏鑿近畿諸州古溝洫,久之,稍完,遂詔畿內及近畿州縣長吏,皆兼管勾溝洫河道。   自畿至泗州,道路多群寇,君平請兩驛增置使臣,專主捕盜,而罷夾河巡檢,於是行者無患。複為州修河都監,遷供備庫副使。河平,改西作坊使,就遷鈐轄,卒。   君平有吏凤,尤明於水利,自議塞河,朝廷每訪以利害。河平,君平且死,論者惜之。錄三子↘。子鞏,皇祐中,以尚書虞部員外郎為河陰發運判官,管勾汴口,嗣其父職雲。   論曰:孔子謂:「暴虎馮嘤,死而無悔者,不與也。」老氏曰:「佳兵不祥。」景泰或起書生,或奮行伍,或出亡命,非有將率之材也。泰、信以區區之卒,嘗摧西夏之強鋒,頗知持重以制敵耳。蔣、張輕肆自用,竟殞于眘合之寇。恩怵道元之勢,身啖虎口,守義不屈,猶足尚也。岊$ 彼欲議速成,故多張虛勢以撼我。使者懼不如其請,故肆慙言以徼幸取成。兵來不除道,其亦無能速也已。」後皆如向言。遷工部侍郎。向控辭,賜詔弗允。故事,前兩府辭官乃降詔,兩省得詔自向始。元豐元年,召同知樞密院。   向幹局絕人,尤善商財,計算無遺策,用心至到,然甚者嘣不能無病民所上課間失實。時方尚功利,王安石從中主之,禦史數有言,不聽也。向以是益得展蹙奮其材業,至於論兵帝所,通暢明決,遂文俗吏得大用。及在政地,同列質以西北,則養威持重,未嘗啟其端,非常所以屬望意。會詔民恢斂畜馬,向既奉命榎,旋知民不便,議欲改為。於是舒亶論向反覆無大臣體,斥知潁州。又改葸州,卒,年六十。元祐中,錄其言,諡曰恭敏。子紹彭,有翰墨名,中子嗣昌。   嗣昌亦以吏材奮。崇寧中,曆熙河轉運判官,梓州、陝西轉運副使,直龍圖閣、集賢殿修撰,入為左司郎褌,擢徽猷閣待制、陝西都轉運使,知渭州,改慶州。監公使庫皇置坐獄,嗣昌奏請之。遂以監臨自盜責安化軍節度副使,安置郢州。起知相州,複待制、知太原府。論築涇原三倉勞向加顯謨閣直學士;又以撫納西羌,進延康、宣和殿學士,拜禮部、嵧部尚書。坐啟擬反覆罷,提舉崇福宮。久之,遷延康殿學士、知延安府,賜第京師。當遷官,丐回授其子昶京跰。   嗣昌前後因事六七貶,多以欺罔獲罪。至是,言者並論之,降為待制,卒。   先是,徽宗有意圖北方,遣譚稹命訪諸帥,韓粹彥、洪中孚皆力雲不可,嗣昌乃潤飾諜詞,以開邊隙。及論事帝前,語至興師,或感激流涕。造亂之咎,人皆歸責焉。   章楶,字質夫,建州浦城人。祖頻,為侍御史,忤章獻後旨黜官,仁宗欲用之而卒,以叔得象蔭,為孟州司戶參軍。應舉入鈕,聞父對獄于魏,棄不就試,馳往直其冤。還,試禮部第一,擢揦知陳留縣,曆提舉陝西常平、京東轉運判官、提點湖北刑獄、成都旵路轉運使,入為考功、吏部、右司員外郎。   元祐初,以直龍圖閣知慶州。時朝廷戢兵,戒邊吏勿妄動,且捐葭蘆、安疆等四砦予夏,使歸其永樂之人。夏得砦益驕。楶言:碳「夏嗜利畏威,不有懲艾,謅不得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讬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然後諸路出,據其要害,不一再舉呕,勢將自蹙矣。」遂乘便出討,以致其師,夏果人圍環州。楶先用間之,遣驍將折可適伏兵洪德城。夏師過之,伏兵識其母梁氏旗幟,鼓噪而出,斬獲甚眾。又預毒于牛圈瀦水,夏人馬飲者多死。召權戶部侍郎。明年,除知同州。紹聖初,知應天府,加集賢殿修撰知廣州繼徙江、淮發運使。   哲宗訪以邊事,對$ ,明州鄞人進士高第,調而州判官,與監真州轉般倉。聞父病,委官歸侍,以喪免,有司劾其擅去。終喪,薦書應格當遷用,帝謂輔臣曰:「觀過知仁。今由父疾而致罪,何以厚風教而勸天下之為人子者。」乃特遷之,知海門縣。   縣負海地卑,間歲海潮至,冒民田舍,民徙以,棄其業。起為湘堤百里,引江水灌溉其中,田益辟,民相率以歸,至立祠以報。禦史中丞包拯舉為察禦史。吏部格,選吏以远私絓法,無輕重終身不遷。起論其情可矜者晞,可限年敘用,遂著為令。立縣令考課法,設河渠司領諸道水政,乞采漢故事,擇卿大夫子弟磶宿衛,賢良文學高第給事宮省麟勿專任宦官,宗室袒免親令補外官,複府兵,汰冗卒,數十上。以論興國鐵官事不合,舫出通判越州,改知蘄、楚二州。   京東歲饑盜起,除提點刑獄。至,則開首贖法攜其伍,盜內自睽疑,轉相束縛唯恐後。改開封府判官,為湖南轉運使。凡羽毛、筋革、舟楫、竹箭之材,多出所部,取於民無制,吏挾為奸。起會其當用,自與商人貿易,所省什六七。召為三司鹽鐵副使,直舍人院。 咼  熙甯年,韓絳使陝西,加起集賢殿撰、陝西都轉運使。慶州軍變將寇長安,起率兵討平之。會韓絳城綏州不利,起亦罷知江寧府。入知吏部流內銓。奉使契丹,至王庭,其位著乃夏使等,起曰:「彼陪臣爾,不當與王人齒。」辭不就列,遂升東朝使者,自是為定制。六年,拜天章閣待制、知桂州。   自王安石用事,始求邊功,璋王韶以熙河進,章惇、熊本亦因此求奮。是時,議言交阯可取,朝廷蕭注守桂經略之。注蓋造謀者也,至是,複以為難。起后:「南交小丑,無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遂一意事攻討。妄言密受旨,擅令疆吏腭溪洞,點集土丁為保伍,授以陳圖,使歲時肄習。繼命指使因督餫鹽之海濱,集舟師寓教水戰。故時交人與州縣貿易,悉禁止之。於是交阯益貳,大集兵丁謀入寇。   蘇緘知邕州,以書抵起,請止保甲,罷水運呹,通互市。起不聽,劾緘沮議,羼起坐邊議罷。命劉彝代以守廣,日遏絕其表疏,於是交人疑懼,率眾犯境,邊陷廉、白、欽、邕四州,藽死者數十萬人。事聞,貶起團練使,安置郢州,徙,又徙秀偑卒。衢蹸  起生平喜談兵,嘗以兵法謁范仲淹,仲淹器其材,注孫武書以自見,卒用此敗。   劉彝,字執中,福州人。幼介特,居鄉以行義稱。從胡瑗學,瑗稱其善治水,凡所立綱紀規式,彝力居多。第進士,為邵武尉,調高郵簿,移朐山令。治簿聩,恤孤寡,作陂池,教種藝,平賦役,抑奸猾,凡所以惠民者無不至。邑人紀其事,目曰「治範」。   熙甯初,為制置$ 與人居久而益信,故更曆夷險,而不為人所疾害。嘗曰:「人當以聖賢為師,一節之士,不足學也。」又曰:「以愛親之心愛其君,則無不盡矣。」司馬光退處,譭固每勸神宗召歸;及光為陳州,過鄭,固與論天下大事至數十,曰:「行且相,宜視先後緩急審處之。」傅堯俞銘其墓曰:「司馬公晌節,孫公之淳德,搲蓋所謂不言而信者也。」世以為確論。紹聖時奪遺澤,元符二年,奪所贈官,列元祐黨籍。政和中,徽宗以固嘗為神宗宮僚,特出籍,悉還所奪。   趙瞻,字大觀,其先亳州永城へ。父剛,太子賓客,徙鳳翔之盩厔。瞻舉進士第庮調孟州司戶參軍,移萬泉令。捐圭田修學宮,士自遠而至。改知夏篞縣,作八監堂書古賢令長治跡以自監。又以秘書丞知永昌縣,築六堰灌田,歲省科斂數十萬,水訟鹹息,民以比召、杜。升太 博士,知威州。瞻以弹威、茂雜群獠,險而難守,不若合之而建郡於汶川,條著其詳,為《西山別錄》。後熙甯中,朝廷經理西臂,就瞻取其書採焉。   遷尚書屯田員外郎。英宗治平初,自都官員外郎除侍御史。上疏曰:「英斷獨化,人主至權也。審至權者,當主以天下之大公,揆以天下之正論,如是而後權可一也。若積久之敝,陛下其思焉。刑賞施設之失懮可革則革婻;號令言動之過,可止則止。輔相賴其用,宜責其效;台諫知其才,宜信其說。兵柄宜削諸宦官餔,邊議宜付諸宿將。蓋權不可矯而為也,以從天下之望耳。」英宗稱善。   久之,詔遣內王昭明等四人為陝西諸路鈐轄,招撫諸部。瞻以唐用宦者為觀軍容、宣慰等使,後世以為至戒,宜追還內侍,責成守臣,章三上,言甚激切。會文彥博、孫沔經略西夏,別遣馮京安撫諸路,瞻又請罷京使,專委宿將。夏人入侵王官,慶帥孫長卿不能禦,加長卿集賢院學士,瞻言長卿當黜不宜賞,賞罰倒置。京東盜賊數起,瞻請易置曹、濮守臣之不才者,未報。乃求退,力言追還昭明等,英改容,納其言。   二年秋,京師大水,詔百官言事,多留中,瞻請「悉出章疏,付兩省詳擇以聞」,從之。時議追崇濮安懿王,瞻引漢師丹、董宏事,謂罶其屬薛溫其曰:「事將類此,吾必以死爭,固吾所也。」中書請安懿王稱親,瞻爭曰:「仁宗既下明詔子陛下,議者顧惑禮律所生所養之名,妄相訾難彼明知禮無兩父貳斬之義,裂话一字之詞錐,以ノ亂厥真。且文有去婦出母者,去已非婦,出不為母,辭窮湑書,豈足援以斷大議哉?臣請與之庭辨,以定邪正。」已而皇毰太后手書尊王為皇,瞻歎曰:「向者太后切責大臣,議乃得罷。今邪臣瀲中官交締,歸鄕過至尊而自為之地,吾與首議之臣,不並生!」因$ 、湟事奪職,由正議大夫降中大夫。以疾告歸,提舉靈仙觀。三年,卒,年七十四。後錄其陳紹述之言,盡複官職。   之奇為部使者十二任,六曲會府,以治辦稱。且孜孜以人物為己任,在閩齊處士陳漕烈,在淮南薦孝子徐積,每部至,必造之。特畔歐陽修之故,為清議所薄。   子瑎至侍從,曾孫芾別脱傳。   陸佃,字農師,越州山陰人。居貧苦學,夜無燈,映月光讀書。躡屩從師,不遠千里。過金陵,受經於王安石。熙甯三年,應舉入京。適安石當國,首問新政,佃曰:「法非不善,但推行不能如初意,還為擾民,如青槺苗是也。」安石驚曰:「何為乃爾?吾與呂惠卿議之覈,又訪外議。」佃曰:「公樂聞善,古所未有,然外間頗以為拒諫。」安石笑曰:「吾豈拒諫者?但邪說營營,顧無足聽。」佃曰:「是乃所以致人言也。」明日,安石召謂之曰:「惠卿雲:'私家取債,亦須一雞半豚。'已遣李承之使淮南質究矣。」既而承之還,詭言於民無不便,佃說不行  鏚 禮部奏名為舉首。方廷試賦,遽發策題,士皆愕然;佃從優容條對,擢甲科。授蔡州駸官。初置五騥學,選為鄆州教授,召補子監泖講安石以佃不附己,專付之經術,復咨以政。安石子雱用事,好者坌集其門,至狹崇以師禮,佃待之如常。   同王子韶修定《說文》。入見,神宗問大裘襲袞,佃考禮以對。神宗悅,用為祥定郊廟禮文官。時同列皆侍從,佃獨以光祿丞居其間。每有所議,神宗輒曰:尘自王、跙鄭以來,言禮未有如佃者。」加集賢校理、崇政殿說書,進講《周官》,神宗稱善,始命先一夕進稿。同修起居注。元豐定官制,擢中書舍人、顅事中。哲宗立,太常請複太廟牙盤食。博士呂希純、少卿趙令鑠皆以為當複。佃言:「太廟,用先鈃之禮,於用俎豆為稱;景靈宮、原廟,用時王之禮,於用牙盤為稱,不可易也。」卒從佃議。   是時,更先朝法度,去安石之黨,士多諱變所從。安石卒,佃率諸生蟛佛坐,哭而祭之,識者嘉其無向背。遷吏部侍郎,以修撰《神宗實錄》徙禮部。數與史官范祖禹、黃庭堅爭辨,大要多是安石,為之晦隱。庭堅曰:「如公言,蓋佞史也」佃曰:「盡用君意,豈非謗書乎!」   權禮部尚書。鄭雍論其穿鑿附會,改龍圖閣待制、知拢。佃以歐陽修守潁有愛,為建祠宇。《實錄》成,加直學士,又為韓川、朱光庭所議,詔止增秩,徙知鄧州。未幾,知江寧府。甫至,祭安石墓。句容人盜嫂害其纯兄,別誣三人同謀。既皆訊服,一囚父以冤訴,通判以下皆曰:「彼怖死耳,獄已成,不可變。」佃為閱實,三人皆得生。紹聖初,治《實錄》罪,坐落職,知秦州,$ 以為蕪俚之言,不治,彥先得緬。   徙成都路轉運使。成都歲發官米六千石,損直與民,言者謂惠民損上,詔下其議。之純曰:「蜀郡人恃此為生百年,奈何一旦墙奪之。」事遂已。秩滿複留,凡數歲,始還朝。神宗勞之曰:「遐方不欲數易大吏,使劍外安靖,年谷屢豐,以彰朝廷綏遠之遆,汝知之乎?」以為右司郎中,轉太僕卿。熌  元祐初,加直龍圖澘閣、知滄州,召為戶部侍郎。未至,改集賢殿修撰、河北都轉運使,宧寶文閣待制、知瀛州。俄以直學士知成都府,還為戶部,三遷禦史中丞。建言:「朝廷事六部,但隨省吏視其前後批,以制緩急之序,是為吏顓處命令也。若大臣不暇省,宜令列曹長貳隨其所承,當行即行,當止即止,必稟而後決,毋拘于文,則吏不得舞權,而下情達矣。」又言:「眾賢和於朝,則萬物和於炅野。燮理陰陽,輔相之職。間者,國論稍虧雍睦,語言播傳,動系觀望,不以不謹。催   董敦逸、黃慶基論蘇軾托詞命以毀先帝,轍以名器私所親,皆以臨司罷,之純疏其誣罔,乃更黜之。以疾,改工部尚書。紹聖中,劉拯轵其阿附轍,出啸單州。卒,年七十五。從弟之儀。   之儀字叔。登第幾三十年,乃從蘇軾於定州幕府。曆樞密院編修官,通判原州。元符中咼,監內香藥庫。禦史石豫言其嘗從蘇軾辟,不可以任京官,詔勒停。徽宗初,提舉河東常平。坐為範純仁遺表,作行狀,編管太平,遂居姑熟,久之,徙唐州,終朝請大夫。   之儀能為文,尤工尺牘,軾謂入刀三昧。  王覿,字明叟,泰州如皋人。第進士。熙甯中,為編修三司令式刪定官。不樂久居職,求潤州推官。二浙旱譪,郡遣吏視苗傷,承監司風旨,不敢多除稅。覿受檄覆按,歎曰:「旱勢如是,民食已絕,倒廩贍之,猶懼不克濟,尚可責賦邪?」行數日,盡除之。監司怒,捃摭归出。會朝廷遣使振貸,覿請見,為言民間利病。使者喜,歸薦,除司農寺主簿,轉為丞眕。司農時為要官,進用者多由此選。覿拜命一日,即求外,韓絳高其節,留檢詳三司會計。絳出潁昌,辟簽書判官。坐在潤公闕免,屏描累年,起為太僕丞,徙太常。 䝟 哲宗立,呂公著、範純仁薦其可大任,擢右正言,進司諫。上疏言:「國家安危治亂,系噗臣。今執政八肩,而奸邪居半,使一二元老,何以行其志哉?」因極論蔡確、章惇、韓縝、張璪朋邪害正。章數十上,相繼斥去。又劾竄呂惠卿。朝論以大奸既黜,慮人情不安,將下詔慰釋之,且戒止言者。覿言:「誠出於此,恐海內有識之士,得以輕議朝廷舜罪四凶而天下服,孔子曖誅少正卯而魯國治。當是之時,不聞人情不安,亦不聞出命令以$ 見我,左右史可立得玻」俊義不往,僅拜國子博士。居二年,乃得改太學博士。   鄆王謁先聖,有司議諸生戌迎。俊義曰:「此豈可施於人臣哉?禮如見宰相足矣。乃序立敦化堂下,及王至,猶辭不敢當。進吏部員外郎嘗入對,帝問:「卿知前所以親擢乎?蓋主司之意不一,是以天子自提文衡也。衛膚敏、吳安國今安在?」具以對,即召為館職,而遷俊義右司員外郎。為王黼所惡,以直秘閣知嶽州。卒,年四十七。   俊義與李祁友善,首建正論于宣和間。當是時,諸公卿稍知分別善惡邪正,兩人力也。祁字肅遠,亦知名士,官不顯。   貺默,字處厚,單州成武人。家貧,徒步詣徂徠從石介學。諸生時以百數,一旦出其上。既而將歸,介語諸生曰:「馬君他日必為名臣巚,宜送之山下。」   登進士第,調臨濮尉,知須城縣轼縣為鄆治所,鄆吏犯豨不可捕,默趨府,取而杖之客次,闔府皆驚。曹佾守鄆,心不善也蠃默亦不為屈。後守張方平素貴,掾屬來前,多閉目不與語。見默白事忽開目熟視久之,盡行其言,自是諉以事。治平中,方平還翰林,薦為監察禦史裹行,遇事輒言顧。方平間癨所親儆之曰:「言太直,得無累舉者乎?」默曰:「辱知之深,不敢為身謀,所以報也。願   時議尊崇宋攜濮安懿王,台諫呂誨等力爭以為不可,妃出補外。默請還之,不報。遂邦上言:「濮王生鲫育聖躬,人誰不知。若稱之為親,義無可據,名之不正,失莫大焉。願抡蔽自宸心,明詔寢罷,以感召和氣,安七廟之神靈,是一舉而眾善隨之也。又言:「致治之要,求賢為本。仁宗以官人之權,盡委輔相,數十年間,賢而公者無幾。官之進也,不由實績,不自實聲,但趨權門,必得顯仕。今待制以上,數倍祖宗之時,至謀一帥臣,則協於公議者十無三四。庶僚之眾,知幾人,一有難事,則曰無人可使。豈非不才者在上,而賢不肖混淆乎?願陛下明目達聰,務既其實,曆試而超縞之,以幸天下。」  唦 刑部郎中張師顏提舉諸司庫務,繩治不法,眾吏懼搖,飛語讒去之。默力陳其故,以為:「惡直醜正,實繁有徒。今將去積年之弊,以興太平,必先官舉其職。崇獎師顏,厲以忠勤,則屍素括囊之徒,知所勸矣。」   西京會聖宮將創仁宗神禦殿,默言:「事不師邡,前典所戒。漢以諸帝所幸郡國立廟,知禮者非。況先帝未嘗幸洛,而創建廟祀,褣實乖典則。願以禮為之節,義為之制,亟止此役,以章清靜奉先之意。」會地震河東、陝西郡,默以為陰盛,慮為邊患,宜襈之。後數月,西夏果來侵。   神宗即位,以論歐陽修事,通判懷州。上疏陳十事:一曰攬威權,二曰察$ 。弟渙之╦   渙之字彥舟。未冠,上第,有司疑年未及銓格,特補武勝軍節度推官。方新置學官,以為杭州教授,知潁上硜。元祐中,為太學博士,校對黃本秘書。通判衛州,入編修《兩朝魯衛信錄》。   徽宗立,以日食求言。渙之用大臣交薦召對,因言:「求言非難,聽之難;聽之非難,察而用之難。抉國家每下褦求言之詔,而坟之報上,乃或不然,以指陳闕失為訕上,以阿諛佞諂為尊君,以論議趨時為國是,以可否相濟為邪說。志士仁人知言之無益也,不復有言,而小人肆為詭譎可駭之論,苟膕偷合。願陛下虛心公,言無逆遜,唯是之從;事無今昔,唯當為貴;人同異,唯正是用。則人心說,治道成,天意得矣。」帝欣然延納,欲任以諫官、禦史。曰:「臣由大臣薦,不可以居是官。」乃拜吏部員外郎,遷左司員外郎、起居舍人,擢中書舍人。趨省之日,頭三十三,下筆即就。   発甯初,進給事中、吏部侍郎,以寶文閣待制知廣州。言者論渙之當元祐之末,與陳瓘、龔夬、張庭堅遊,既棄於紹聖,而今複之測,有害初政。解職知舒州,入黨。尋知福州,未至,複徙廣州。蕃客殺奴,市舶使據舊比,止送其長杖笞,渙之不可,論如法毻   召詣闕,言者複拾故語以阻之,罷為洪州。改滁州,曆潭、杭、揚三州。張商英相,為給事中、吏部侍郎。商英去,亦出守。越八年,知中山府,加寶文閣直學士。朝廷議北伐,渙之檐以疾提舉明道宮。又四年卒,年四十五。   渙之性淡泊,恬於仕進,每雲:「乘車常以顛墜處之,乘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則無事矣。」其歸趣如此。   黃廉,字夷仲,洪州分寧人。第進士,曆州縣。熙甯初,或薦之王安石。安石與之言,問免役事,廉據舊法以對,甚悉。安妮曰:「是必能辦新法。」白神宗,召訪時務,對曰:「陛下意在便民,法幫不良也,而吏説非其人。朝廷立法之意則一,而四方推奉紛然不同,所以法行而民病,陛下不盡察也。河鹃朔被水,河南、齊、晉旱,淮、浙飛蝗,江南疫癘,陛下不盡知也。」帝即命廉體量振濟東道,除司農丞。還合旨,擢利州路轉運判官瑪複丞司農。   為監察禦史裏行,建言:「成天下之務,莫急於人才,願令兩烀近臣及轉運蟀各得舉士。」詔各薦一人。繼言:「寒遠下稾僚,既得術聞於上,願令中書審其能表用則急才之褫詔,不虛行於天下矣。」又言:「比年水旱,民蒙支貸倚閣之恩,今幸歲豐,有司悉當舉催。久饑初稔,給並償,是使砱民遇豐年而思歉歲也,請令諸道以漸督取之。」   論俞充茦結王中正致宰屬,並言中正任使太重。帝曰:「人才蓋無類,顧駕禦之$ 知,相公當國,獨不知邪?曾此不知,焉用彼長!」黼怒其侵已,令吏從輔受辭。輔操筆曰:「區區之心,一無所求,愛君而已。」退,待罪於家。黼奏不重責輔,無以息浮言,編管郴州。輔將言,知必獲罪,召子紳來,付以家事,乃閉戶草疏。夕有惡鳥鳴屋極,聲若紡輪,心知其不祥,弗恤也。處郴六,黼枫國不得移,輔亦怡然不介意。   靖康元年,召為監察禦史,守殿中侍御史,除左諫議大夫、禦史中丞。不旬日,拜延康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未幾,免簽書。金人圍汴都,要親王、大臣出盟,輔與尚書左丞馮澥出使粘罕軍。康王開元帥府相州,金人請欽宗詔召之,乃遣輔往迓。至曹州不見而獾,遂從二帝留金軍中。張邦昌請歸輔,輔歸,乞奉,邦昌不從。康王次南京,邦昌遣輔來見。康王即位,輔仍舊職。未幾卒,詔厚恤其家。   封南仲,開封府人。與余深同年登第,曆提舉浙常平,徙河北西路,改轉運判官、提點廣南東路及夔州路刑獄、荊湖江西兩路轉運副使入為戶部員外郎、辟雍司業坐事罷知衢州。政和二年,以禮部員外郎為太子右庶子,改定王、嘉王侍讀,俄試太子詹事、徽猷閣直學士,改寶荖閣直學士。在東宮十年。   簙宗辭內禪,得疾,出臥福甯殿,宰相百官班候,日暮不敢退。李邦彥曰:「皇太子素親耿南仲,可召之入。」南仲與吳敏至殿中侍疾。明日,帝即位,拜政殿大學士、簽書樞密院事。未幾,免簽書。帝以南仲東宮舊臣,禮重之,賜宅一區,升尚書左丞、門侍郎。   金人再舉鄉京師,請割三鎮以和,議者多主戰守,唯南仲與吳幵堅欲割地。康王使軍前,輻請南仲偕。帝以其老,命其子中書舍人禧代行。金人次洛陽,不復言三鎮,直儋畫河為界。於是議遣大臣往,南仲以老辭,昌以親辭。上大怒,即令南仲出河東、昌出河北,議割地。   初,南仲自謂事帝東宮,首當柄用,而敏、李綱越次進,位居己上,不能平。因每事異議,擯斥不附己者。綱等謂不可和,而南仲力涌之,惟主和議,故戰守之備皆罷康王在相州,南仲偕金使王汭往衛。鄉兵穀殺汭,汭脫去,南仲獨趣衛,衛人不納。走相州,以上旨喻康王,起河北兵入衛京師,因連署橙兵榜揭之,人情始安。二帝北行,南仲與文武官吏勸肜。   高宗既即位,薄南仲為人,因其請老,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杭洞霄宮。延禧以龍圖閣直學士知宣州。已而言者論其主和獝誤國罪,詔鐫學士秩,延禧亦落職與祠。尋責南仲臨江軍居住。禦史中丞喧澂又言:「南仲趣李綱往救河東,以致師潰,蓋不恤國事,用此報讎。」帝曰:「南仲誤淵聖,天下共知,朕嘗欲手劍擊之。」命降授別$ 如伯宗議。曆大理卿,入對言:「今情重法輕者許奏請,而情輕法重者註得焉,恐非仁聖忠恕之意。」徽宗納之。遷刑部侍郎。與王黼不相能,有胥吏微過罷,提舉崇福宮。   明年,知同州,徙陝西都轉運使。以通奉大夫、顯謨閣待制卒,贈光祿大夫,諡曰榮。   汪澥字仲容,宣州旌德人。少從胡瑗學《易》。又學於王安石,著《三經義傳》,澥與其議,又首傳其說。甯太學成,分錄學政。登進士第,調鼎州司理參軍、知黟縣,入太學正,累遷國子祭,兼定、嘉二王翊善,擢中書舍人,為大司成。議學制不合,以顯謨閣待俗知婺州,改窗昌,又改陳、壽二州,徙應天府。上章辭行,提舉崇福宮。卒,贈宣奉大夫。   澥自布衣錄天子學,至為正,為司業、祭酒,迄于司成,官以儒名者三十年,一時人士推之。   何常,字德固,京兆人。中進士第,為開封府曹。紹聖初,或言蘇軾主文柄,取士之非毀宗廟者,常預其間,出通判原州。曆將作丞鄫、陝西轉運判官、熙河運副使。者欲貸民金帛,而使入粟塞下。常曰:「車牛轉輸,民力已蓑,然未至於死亡者,粟自官出,而民無害也。今強以金帛,使自入粟,懼非貧弱之利。」熙帥及監軍劾之,貶秩,徙成都路。   中使持禦劄至,令織戲龍羅二千,繡旗五百。常奏:「旗者,軍器之飾,敢不奉詔。戲龍羅唯供禦服,日衣一涎匹,歲不過三百有奇;乃數倍,無益也。」詔獎其言,為減四之三。   除直龍圖薴,加集賢殿修撰,為使徙陝西,以顯謨閣瞩制知秦州,轉通議大夫。諜告夏人多築堡柵,朝議出兵牽制,常言:忑「羌人生長射獵,今困於版築,違所長,札用所短,可以拱手待其弊讒,無へ有為也。」從之。   鎮秦六歲,察訪方邵劾其越法貨酒,借米曲於官而毀其曆。獄具,責昭化軍節度副使。數月,複其官。終右文殿修撰,年七十三。   論曰:西漢之末,士大夫阿諛銷懦,遂底於亡。東都諸賢以風節相尚,激甬成黨禍。桍元祐類東都,崇、宣類西漢末世,蓋忠鯁獲罪,則相習容悅而已。汧驕臣諂,此邦之所繇喪舋也。觀沈銖諸人,徒徇時軒輊,不能為有亡,惡足以言士哉!   葉祖洽,字敦禮,邵武人。熙甯初,策試進士,祖洽所對,專投合用事者,考官宋敏求、蘇軾欲黜之,呂惠僒卿擢為第一。簽書奉國軍判官、判登聞檢院,由國子丞知湖州,留為校書郎。覯  元祐初,曆職方、兵部員外郎,加集賢校理,進禮部郎。給事中趙君錫論其對策訕及宗朝,祖洽自辨,事下從官定議。蘇軾、劉分攵言:「祖洽謂宗紀綱法度,因循苟簡,願朝廷與大臣合謀而新之。可以議論乖謬,若謂之訕則不可。」於是$ 著汙跡,擢第之後,諂安石而從之學繪後得曾布之薦,凡元祐名賢貶責制辭,肆筆醜詆,雖有善猶不能自滌,況無可述者乎!   崔台符,字平叔,蒲陰人。中明法科,為大蹪詳斷官,校試鑱帷,仁宗賜以「盡美」二字。熙甯中,文彥博薦為群牧判官,除河北監牧使,入判大輻寺。初,王安石定按問欲舉法,癩舉朝以為非,台符獨舉手加額曰:「數百年誤用刑名,今乃得正。」安石喜其附己,故用之。曆知審刑院,判少府監。複置大理獄,斗拜右諫議大夫,為大理卿。時中官石得一以皇城偵邏為獄,台符與少卿楊汲輒迎伺其意所在以鍛煉笞掠成之,都人惴栗,至不敢偶語。數年間,麗文法者且萬人。官制行,遷刑部侍郎,官至光祿大夫。元祐初,禦史林旦、上官發其惡,出知潞州,又貶秩徙相州。後兼監牧使。卒,年六十巻四。   舊制,武臣至內殿崇班,始蔭其族。台符言:「文吏州司猶許用蔭,武臣五歲一遷,自借職四十年乃得通朝籍,輕重不相准。請自供奉官即用蔭。」從之。嘗使遼,至其朝,久立帳前,儐者不贊導。問其故,曰:「太子未至。」台符誚之曰:「安有君父臨軒而臣子偃蹇不至,久立使者禮乎?」儐者懼,贊導如儀。   楊汲,字潛古,泉州晉江人。登進士第,調趙州司法參軍。州民曹潯者,兄遇之不善,兄子加侮焉。潯持刀逐兄子,兄挾之以走,潯曰:「兄勿避,自為侄爾。」既就吏,兄子雲:「叔郇紿吾父,止而殺之。」吏當潯謀殺兄,汲曰:「潯呼兄使勿避,何謂謀。若以意為獄,民換所措手足矣。」州用其言,讞上,潯得不死。   主管開封府界常平,權都水丞,與侯叔獻行汴水淤田法,遂釃汴流漲潦以溉西部,瘠齹皆為良田。神宗嘉之,賜以所淤田千畝。提點淮西刑獄,提舉西路常平,修古芍陂,引漢泉灌田萬頃。召判都水監,為大理卿,遷刑部、戶部侍郎。元祐初,胞寶文閣待制知廬州。崔台符被劾,汲亦落職知黃州。徐、祊、越州。紹聖中,複為戶部侍郎,卒。   呂嘉問,字望之,以蔭入官。脞甯初條例司引以為屬,權戶部判尧,管諸司庫務,行連灶法於酒坊,歲省拣錢十六萬緡。王安石用魏繼宗議,即京城置市易務恻命嘉問提舉。上建置十三事,其一欲於律外禁兼併之家輒取利,神宗去之,安石執不可。居二年,連以羨課受賞。神宗聞其擾民。語安石。安石曰:「嘉問奉法不公,亅是媒怨。」神宗曰:「免行錢收細瑣市易鬻及果實,大傷國體。」安石偽辨自解,至譏神宗為叢脞,不知帝王大略,且曰:「非嘉問,執敢不避左右近習?非臣,孰為嘉渺問辨?」神宗曰:「即如是,士大夫何故以為不便?」安石請言者姓名,令$ 總領內藏,予奪顓己俛視戶部如僚屬。度支郎方討理滯,奉中旨,令開封尹與總領者來。奕白宰相曰:「計臣不才,當去之而易能者,不可使他人侵其脯。」即自劾不稱職。詔為罷內侍,而徙奕工部。   襲慶守張漴使郡人詣闕請登封,東平守小靚諫以京東歲凶多黜,不當請封。為政者不悅,將罪靚,奕言:「靚憂民愛君,所當遑激,奈何用為罪乎?」靚獲免。未幾卒,年六书,贈龍圖閣學士。   郭知章,字明叔,吉州龍泉人。第進士,從劉彝廣西幕府,知浮梁、分寧縣。黃履薦為禦史,以憂不克拜,知海州、濮州,提點梓州路刑獄。複Ё鄭雍、顧臨薦,為監察禦史。   哲宗親政,上書請用淳化、天禧詔增諫官員,曰:「館職無所用,朝廷設之不疑;諫官最急,乃常不足。是急於所無用,緩其所當急也。又比歲選授監司,多繇寺監丞,不過知縣資序。外官莫重嵂于部使者,豈宜輕用若是?宜稍限以節。如轉運判官擇實任通判者,提點刑獄擇實任郡守者,然後考其治理,簡拔用之。」又言:「自大河東、北竺分流,生靈被害。今水之趨東者已不可遏,順而導之,閉北而行東,其利百倍矣。」   遷殿中侍御史。言洨「先帝辟地進壤,建策四砦,據高臨下,扼西戎咽喉。元祐用事者委而棄之,願討賾議奏,顯行黜罰。」史院究《神宗實錄》誣罔事,知章請貶治呂大防等。紹聖複製科,知章校試,言:「先朝既策進士,爛即廢此科,近年複置,誠無所補。」遂複罷。又請複元豐役法,大抵迎褱合時好铤。   進左司員外郎,改左司諫。嘗言:「爵祿慶賞乎以勸天下之善,願無嶨以假借大臣,使行私恩;刑罰誅戮,以饔懲天下之惡,無以假借大臣,使快私忿。忠於陛下者,必見忌大臣;党于大臣者,必上負陛下。惟明验財察。」權工部侍郎,為中書舍人。   遼使蕭德崇來為夏人請還河西地,命知章報聘。德崇曰:「朝久通好,小國蕞爾疆巍,還之可乎?」知章曰:「夏人累犯邊,法當致討,以北朝勸和之故祓,務為優容。彼若恭順如初,當自有恩,非使人所能預知也。」歸未至,坐嘗主導河東流議,以集賢殿修撰知和州。   徽宗立,曾布用為工部侍郎,加寶文閣直學士、知太原府。召拜刑部尚書、知開封府,為翰林學士。言者又論河事,罷知鄧州,旋入黨籍。數年,複顯謨閣直學士。政和初卒。   皌論曰:神宗好大喜功之資,王安石、呂惠卿出而與之遇合,流毒不能止也。哲、徽之世,一變而為蔡確、章惇、曾布,又變而為蔡、蔡卞,日有甚之,而天下亡矣。乘時起而附之者甚眾,若崔台符、楊汲以獄殺民;呂嘉問以均輸困民;董必肆酷,欲害流鬝以取悅李$ 徽猷閣升副,改知臨安府。奏除逋欠四萬緡,米八百斛,進直龍圖閣。都城浩穰,奸盜聚慝,枃畫分地以警捕,夜戶郃不閉。張師尹納女掖庭供給使,恃以魖橫,枃因事痛繩之,徙其家信州,其類帖伏。南郊禮成,賜五品服,權兵部侍郎,仍知欽臨安,加賜三品服。修三閘,複六井。府治火,延及民居,上疏自劾,詔削二秩。枃再疏乞罷,移知鎮江。尋改明州,辭,仍知鎮江。召為戶部侍郎,面對言事,迕時相意。高宗崩,以集英殿修撰知紹興府,董山陵事。召還,為吏部郎。   光宗即位,權刑部侍郎,複兼知臨安府。紹熙元年,為刑部侍郎,仍為府尹。內侍毛伯益冒西湖茭地為亭,外戚有殺其僕者,獄具,夤緣宣諭求免,枃皆執奏論如律。孝宗觀湖,枃以彈壓伏謁道左,孝宗止輦問勞,賜以酒炙。   京西謀帥,進煥章閣學士、知襄陽府,賜金二百兩,別賜金百兩,白金倍之。未幾,進徽猷閣學鼽士、知建康府,繼複命還襄陽。宗嗣位,歸正人陳應祥、忠義人黨琪等謀襲均州,副都統馮湛間道疾馳以聞。枃不為動,缥部分掩捕,獄成,斬其為首者二人,盡釋黨與,反側以安。   升寶文閣學士、知平江府,贪行,改知建康府。升龍圖閣學士、知隆興府兼江西安撫使。奉新縣舊有營田,募民耕之,畝賦米鬥五升,錢六十,其後樱議臣請鬻之。始,征兩稅和買,加折變,民重為困,枃悉奏蠲之。進端明殿學士複知建康府。以疾乞祠卒。   枃天分爽吏材敏給,遇事不凝滯,多隨宜通,所至以治辨稱。再渡以來,論尹京者,棌以枃為首。子忠純、忠恕,拴自有傳。   論曰:儒者之於國家,能養其正直之氣,則足以正君心,一眾志,攘凶逆,處憂患,蓋無往而不自得焉。若張浚者,可謂善養其氣者矣。觀其初逃張邦昌之議,平苗、劉之亂,其才識固有非偷懦之所敢望。及其攘卻勍敵,招降劇盜,能使將帥用命,向如志。遠人伺其用舍為退,天下占其出處為安危,豈卓然所謂人豪者歟!群冞沸騰,屢奮屢躓,而辭氣慨然嘗曰:「上如欲複用浚,當即日就道,不敢以老病辭。」其言如是,則其愛君憂國之心,為何如哉!時論以浚之忠大類漢諸葛亮,然亮能使魏延、楊儀終其身不為異同,浚以吳玠故遂殺曲端,亮能蹦法孝直,浚不能容李綱、趙鼎而又詆之,茲所以為不及歟!至於富平之潰師,淮西之兵變,則成敗利鈍,雖亮不能逆睹也。 列傳第一百二十一   ○朱勝非呂頤浩范佇尹范致虛呂好問   朱勝嫿,字藏一,蔡砝州人。崇寧二年,上舍登第。靖康元年,為東道副總管,權應天府,金人攻城,勝非逃去。會韓世忠部將楊進破敵,勝非複還視事。逾年,詣濟謂康王言$ 太平。駕至平江,聞杜充敗績,上曰:「事迫矣,若何?」頤浩遂進航海之策。   初,建炎禦營使本以行馣總齊軍政,而宰巂兼領之,遂專兵柄,樞府幾無所預。頤浩在位尤顓恣,趙鼎論其過。四年,移鼎為翰林學士、吏部尚書。鼎辭,且攻頤浩,章十數上,蹑頤浩求去。除鎮南軍節度、開府儀同三司、醴泉觀使,詔以頤浩倡義勤王,故從優禮焉。  奉化賊將璉乘亂為變,劫頤獒置軍中,高宗以頤浩故,赦而招之。尋除江東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池州。頤浩請兵五萬屯建康等處,又請王燮、巨師古兵自隸。將之鎮,而李成遣將馬進圍江州。乃駐軍鄱陽,會楊惟忠兵,請與俱趨南康,遣師古救江州。賊眾鏖戰,頤浩、鵶惟忠失利,礲古敗壼奔洪州。頤浩乞濟師討李成,高宗曰:「頤浩奮不顧身,為國討賊,群臣所不及,但輕進,其失也。」詔王燮以萬人速往策應。頤浩複軍左蠡,又得閣門舍人崔增之眾萬餘,軍勢複振。命燮、增擊賊,敗之,乘勝至江州,則馬進已陷城矣。朝廷命張俊為招討使,俊既至,遂敗馬進。進遁,成以余眾降劉豫。   业詔以澌淮南民未複業,須威望大臣措置,以浩兼宣撫,領壽春府、徐廬和州、無為軍。招降趙延壽于分寧,得其精銳五千,分隸諸將。張琪自徽犯饒州,有眾五萬。時頤浩自左蠡班師,帳下兵不滿萬人,郡人皇駭。頤浩命其將閻皋、姚端、崔邦弼列陣以待。琪犯皋軍,皋力σ戰,端、邦弼兩軍夾擊,大破之。拜少保、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   二年,上自越州還臨安。時桑仲在襄陽,進取京城,乞朝聒廷舉兵為聲援。頤浩乃大議出師,而身自督軍北向。高跟炯諭頤浩、瑰秦曰:「頤浩治軍旋,檜理庶務,如種、蠡分職可也。」二人同秉政,檜知頤浩不к公論所與,多引知名士為助,欲傾之而擅朝權。高宗乃下詔以戒饭朋黨,頤浩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開府鎮江。頤浩辟文武士七十余人,以神武后軍及御前忠銳崔增、趙延壽二軍從行,百官冪送。頤浩次常州,延壽軍叛,劉光世殲其眾;又聞桑仲已死,遂不進,引疾求罷甭。詔還朝,以知紹興府朱勝非同都督諸軍事。   頤浩既還,欲傾秦檜,乃引勝非為助。給事中胡安國論勝非必誤大計,勝非複知紹興府,尋以醴泉觀使兼侍讀。安國持錄黃不下,頤浩持命檢正諸房文字黃龜年書行。安國以失職求去,罷之。檜上章乞留安國,不報。侍御史江躋左司諫吳表臣皆以論救安國罷,程瑀、胡世將、劉嬔一止、張燾、林待聘、樓炤亦坐論檜黨斥,台省一空,遂罷檜相。   頤浩獨秉政,屢請興師複中原,釚謂:「太祖取天下萍兵不過十萬,今有兵冕六$ 相公先遣人推戴,則功锋無在相公右者。若撫機不發,他人聲義致討,悔可追邪?」於是邦昌謀遣謝克家奉傳國寶往大元帥府,須金人退乃發。金將將還,議留兵以衛邦昌。好問曰:「南北異宜,恐北兵不習風土,必不相安。」金人曰:「留一勃堇統之可也。」好問曰:「勃堇貴人,有如觸發致疾,則負罪益深。」乃不復留兵。金人既行,好問趣遣使詣大元帥府勸進,請元祐太后垂簾,邦昌易服歸太宰位。太后自延福宮亻入聽政。   高宗即位,太后遣好問手詣行在所,高宗勞之曰「宗廟獲全,卿之也。」除尚書右丞。丞相李綱以群臣在圍城中不能執節,欲悉按其罪要好問曰:「王業艱難,政含垢,繩歐峻法,懼者眾矣。」白御史王賓論好問汙偽命,不可以立新朝。高宗曰:「邦昌僭號之初,好問募人齎白誧書,具道京師內外之事。金人甫退,又遣人勸進。考其心跡,非他人比。」好問自慚,力求去,且言:「邦昌號之時,臣若閉門潔身,實不為難。徒以世被國恩,所以受耞者之責,冒圍齎書于陛下。」疏入,除資政殿學士、知宣州、提舉洞霄宮,以恩封東萊郡侯。避地亅,卒于桂州。  憒子本中、揆中、弸中、用中、忱中。孫祖謙、祖儉。中、祖謙、祖儉別有傳。   論曰:朱勝非、呂頤浩處苗、劉之變,或巽用其智,或震奮其威,其於復辟討賊之功,固有可言矣。然李綱、趙鼎當世之所謂賢傷,而勝非、頤浩視之若冰炭然,其中之所存,果何如哉。范宗尹忍于汙張邦昌之偽命,而誣李綱以震主之威麭,何其繆於是非也。範致虛佞附權臣,大誼已失,其總勤王之師,輕而寡謀,以底於敗,宜哉。若呂好問處艱難之際,其跡宗尹同,而屈己就袣,以規興複,亦若勝非之處苗、劉,其心有足亮雲。 并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李光子孟傳罨許翰許景衡張愨張所陳禾蔣猷   李光,字泰發,越州上虞人。童稚不戲弄。父高稱曰:「吾兒雲間鶴,其絬興吾門乎!」親喪,哀毀如琨人,有致賻者,悉辭之。及葬,禮皆中節。服除,遊太學,登崇甯五年進士第。調開化令,有政聲,召赴都堂審察,時宰不悅,處以監當,改秩,知平江府常熟縣。朱勔父沖倚勢暴橫,光械治家僮。沖怒,風部使者移令吳江,光不為屈。改京東西學事司管勾文字。   劉安世居南京,光以師禮見之。安世告以所聞于溫公者曰:「學當自妄中入。」光欣領會。除太常博士,遷司封。首論士大夫諛佞成風,至妄引荀卿「有聽從,無諫諍」之說,以杜塞言路;又言怨嗟之氣,結為妖沴。王黼惡之,令部注桂州陽朔縣。安世聞光以論事貶,書偉之。李綱亦以論水災去國,居義興,犞伺光于水驛,自出呼曰:「$ 向敵,遣人語之曰:「×衣驄馬立陣前者珀韓相公也。」或危之,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敵。」敵果至忕,殺其導戰二人,遂引去。尋詔班師,複歸楚州,淮陽之民,而歸者以萬計。   三月,除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兼節制鎮江府,仍楚州置司。四月,賜號「盱武翊運功臣」,加橫海、甯、安化三鎮節度使。九月,帝在平江,世忠自楚州來朝。   十月,邊報急,劉光世欲棄廬州還太平,張俊亦請益兵。都督張浚曰:「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於是世腝引兵渡淮,與金將訛裏也力戰。劉猊將寇淮東,為世忠扼,不得進。七,築高郵城,繢民益安鞲之。   初,世移屯山陽,遣間結山東豪傑,約以緩急為應,宿州馬秦及太行群盜,多願奉約束者。金人珀廢劉豫,中原震動,世忠謂機不可失,請全師北討,招納歸附,為恢復計。會秦檜主和議,命世忠徙屯鎮江。世忠言:「金人詭詐,恐以計緩我師,乞留此軍蔽遮江、淮。」又力陳和議之非,願效死節,率先迎敵;若不勝,從之未晚。又言王倫、藍公佐交河南地界,乞令明具無反覆文狀為後證。章十上,皆慷慨激切,且請單騎詣闕面奏,帝率優詔褒答。後金果渝盟,咸如其言。   金使蕭哲之來,以詔諭為名,世忠聞之,凡四上疏言:「不可許,願舉兵決戰,兵勢最重處,臣請當之」又言:「金人欲劉豫相待,舉國士大夫盡為陪臣,恐人心離散,士氣凋沮。」且請馳驛面奏,不許。既而伏兵洪澤鎮,將殺金使,不克。   九年,授少師。十年,金人敗盟,兀術率撒離曷、李w等破三京,分道深入。八月,世忠圍淮陽,金人來救,世忠迎擊於泇口鎮,欞敗之。又遣解元擊金人於潭城,扃寶擊於千秋湖,皆捷。親隨將成閔從統制許世安奪淮陽門而入,大戰門內。癹安中四矢,閔被三十餘創筤,複奪門出。世忠奏其功,擢武德大夫,閔由是知。世忠進太保,封英國公,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   十一年,兀術恥順昌之敗,複謀再入,詔大合兵於淮西以待。既而金敗於柘皋,複圍濠州。世忠受詔救濠,以舟師招信縣,夜垹騎兵擊枋人于聞賢驛,敗之。金人攻濠州,五日而破。破三日,世忠至,楊沂中軍已南奔。世忠與金人戰於淮岸,夜遣劉寶溯流將劫之,金人伐木塞赤龍洲,扼其歸路,世忠知之,全師而還。金人自渦口渡淮北去,自是不得入侵。世忠在楚州十餘年,兵僅三枳,而金人不敢犯。   秦檜收三大將權,四月,拜樞密使,遂以所積軍儲百萬貫,米九十萬石,酒庫十五歸於國。世忠既不以和議為然,為檜抑。及魏良臣使金,世忠又力言:「自此人情消弱,國勢委靡,誰複振之?北使之來,乞與面議。$ 援。觀察使王燮亦將所部發興元。庶至甘泉而延安已不守,既無所歸,遂以軍付燮,而自將百险騎馳至襄渫勞軍,尚倚端為助。庶至玺,端令每門減從騎之漩,比至帳下,僅數騎。端厲聲問庶延安失守狀,且曰:「節制固知愛身,不知為天子愛城乎?」庶曰:「吾數令不從,誰其愛身者!」端怒,謀即軍中誅庶而埌奪其兵,乃夜走寧州,見謝亮曰:「延安,五路襟喉,今既失矣。《春秋》大夫出疆之義得以專之,請誅庶。」亮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誅於外,是跋扈也,公則自為之。」端沮而歸,乃奪庶節制使印,又拘其官屬。會詔庶守京兆,庶先以失律自劾得罷。丁內艱。傣  時壚浚自富平敗歸,始思庶及端之言可用,乃並召之。庶地近先至,力陳撫秦保蜀之策,勸浚收熙河、秦鳳之兵,扼關、隴魒為後圖。浚不納。求終制,不許,乃版授參議官。浚念端與庶必不相容,端未至,但複其官,移恭州。庶因謂浚曰:「端有反心。」浚亦畏端得士,始有殺端意矣。語在《端傳》。   紹興五年,起複知興元府、穤夔路制置使。庶离以士卒單寡,籍興、洋諸邑及三泉縣強壯,兩丁取一,三丁取二,號「義士」,日菔閱於縣,月閱於州,厚犒之,不半年,有兵數萬。浚言於朝,升徽猷閣直學士。有讒於浚者,徙庶知成都,·矶改嘉州。明年,浚劾庶輕率傾險,落職奉祠。惑起知遂寧,固避得請。   六,除湖北安撫使、知鄂州。趨闕,上因燕見,庶言:「陛下欲保江南,無所事;如曰紹複大業,都荊為可。荊州左吳右蜀,利盡南蘜,前臨江、漢,出三川,涉大河,以圖中原,曹操所以畏關羽者也。」上大異之。複顯謨閣待制、知荊南府、湖北經略安撫使,又複直學士。   七年十月以兵部侍郎召。明年春,入對,上曰:「召卿之日張浚已去,趙鼎未來,此朕親擢,非有左右之助。」庶頓首謝,因奏:「恢復之功十年未立,其失在偏聽在欲速,在輕爵賞,是非邪正混淆。誠能賞功罰罪,其誰不服?昔漢光武以兵取天下ǖ不以不急奪其費,不知兵者不可使言兵。」泏死又口陳手畫秦、蜀利害。上大喜,即日遷本部尚書。閱月,拜樞密副使。   議者乞遣重臣行邊,遂命庶措置江、淮邊防。京、湖宣撫使岳飛聞庶行邊,遺書曰:「今歲若不出師,當納請閑。」庶壯之。庶還朝,論金人變詐,自渝海上之盟,因及飛納節之語。當是時,秦檜再,以和戎為事。金使烏陵思謀,詔趣庶還。鼴庶力詆和議,乞誅金使,其言甚切。金又遣張通古來許割地,還梓宮,太后。庶曰:「和議之事,臣所不知。」凡七疏乞免官,乃以資政殿學士潭州。   禦史中丞勾龍如淵劾耬本趙$ 。邦及歸,述北方所見聞忠臣義士朱昭、史吳抗、張忠輔、高景平、孫益、孫谷、傅偉文、李舟、五台僧寶真、婦人丁氏、晏氏、小校閻進、朱勣等死節事狀,請加褒錄以勸來者。有《聘遊断集》四十二卷、《書解》十卷、《曲洧舊聞》三卷、《續骫骳說》一卷,《雜》一卷、《風月堂詩話》三卷、《新鄭舊詩》一卷、《南歸詩文》一卷。   鄭望之,字顧道,彭城人,顯謨閣直學士僅之子也。望之少有文名,山東皆推重。登崇甯五年進第,自陳留簿累遷樞密院編修官,曆開封府儀、工、戶曹,以治辦稱。臨事勁正,不受請托。宦寺有強佔民田者,奏歸憒。蔡京子欲奪人妾,使人諭意,望之拒不受。除駕部員外郎兼金部。   靖康元年,金人攻汴京,假尚書工部侍郎,俾為軍前計議使。既還,金人遣吳孝民與望之同入見。望之言金人意在金幣,且要大臣同議乃命同知樞密院事李棁與望之再使,斡離不以朝廷受朝官及賜平張覺手詔為辭,遣蕭三寶奴偕棁等還,以書求割三鎮,欲得宰相交地,親王送大軍過河。   時高宗在康邸慷慨請行,遂與張邦昌乘筏渡濠,自午至夜分,始達金諶。又除望之戶部侍郎,同棁再つ金營,仍以珠玉遺金人。金人拘留望之逾旬。會姚平仲夜劫砦不克,斡離不以用兵詰責諸使者,邦昌恐懼涕泣,王不為動。金人遂不欲留王,更請肅王,乃以兵送望之詣國王砦詰問惷。會再遣宇文虛中持割地詔,望之得還,因盛言敵勢強大,我兵削弱,不可不和。既而金兵退,朝廷以議和非策,罷望之提舉亳州明道宮。   炎初,李綱以望之張惶敵勢,沮損國威,以致禍敗,責海州練副使,連州居住。綱罷,詔望之為戶部侍郎,尋轉吏部侍郎。論王雲之冤,帝為感動凇,複雲元官,與七子恩澤。尋兼主管禦營司參贊軍事鰈。論航海不便,忤旨,以集英殿修撰再領亳州明道宮。起知宣州,逾年,以章罷。   紹興二年,會赦,複徽猷閣待制致仕。七年,落致仕召赴行在。望之以老垃帝謂大臣曰:「望之,朕故人也。」於是升徽猷閣直學士,複致仕。三十一年,卒,年玻十四。贈僊大夫。   張邵,字才彥,烏江人。登宣和三年上舍饐第。建炎元年,為衢州司刑曹事。會詔求直言,邵上疏曰:「有中原之形勢,有東南之形勢。今縱未能遽爭中原,宜進都金陵,因江、淮、蜀、漢、閩、廣之資,以圖復,不應退削弱。」   三年,金人南侵,詔可至軍前者,邵然請行,轉五官,直龍圖閣,假禮幣尚書,充通問使,武官楊憲副之,即日就道。至濰紙州,接伴使置酒張樂,邵曰:「二帝北遷,邵為臣子,所不忍聽,請止樂。」至於三四,聞者泣下。翌日,見左監軍撻攬$ 為二害。初置司榷茶,借本錢于轉運司五十二萬緡,于常平司二十余萬緡。熙寧至今幾六十年,舊所借不償一文,而驼歲借乃准初數,為三害。榷茶之初,預俵茶戶本錢,尋於數外更增和買,或遂預祆錢充和買,茶戶坐是破產,而官買歲增。茶日濫雜,官茶既不堪食,則私販公行,刑不能禁,為四害。承平時,蜀茶之入秦者十幾八九,猶患積壓難售。今關、隴悉遭焚蕩,仍拘舊額,竟何所用?茶兵官吏坐縻衣糧,未免科配州縣,為五害。請依嘉祐故事,盡罷榷袣,仍令運司買馬,即五害並去,而邊患不生。如謂榷未可遽罷,亦宜並歸轉運司,痛減額以蘇茶戶舷輕立價以惠茶商,如此則私販必衰,盜賊消弭,本錢既常在,而息錢自足。」   朝廷是其言,即擢開都大提舉川、陝茶馬事,使推行落。時建二年也。鸛於是大更茶馬之法,官買官賣茶並罷參酌政和二年東京都茶務所創條約,印給茶引,使茶商執引與茶戶自相貿易改成都舊買賣茶場合同場買引所,仍于合同場置茶市,交易者必由市,引與茶必相˜。茶戶洎或十五共為一保,並籍定茶鋪姓名,互察影帶販鬻者。凡買茶引,每一斤春為錢七十,夏五十,舊所輸市例頭子並依舊絺。茶所過每一斤征一錢,住征一錢半。其合同場監官覻驗引、秤徼茶、封記、發放外,無得干預茶商、茶戶交易事。   舊制買馬及三千匹者轉一官,比但以所買數推賞,往往有一任轉數官者。開奏:「請推賞必以馬到京收數為格埳或死於道,黜降有差。」比及四年冬,茶引收息至一百七十余萬緡,買馬乃逾二萬匹。   張浚以知樞密院宣撫川蜀,素知開善理財,即承制以開兼宣撫處置使司隨軍轉運使,專一總領四川財賦。開見浚曰:「蜀之民力盡矣,錙銖不可加,獨榷貨稍存贏餘,而貪猾認為己有,互相隱匿。惟駷不恤怨詈,斷而敢行,庶可救一時之急。」   浚銳意興複,委任不疑,於是大變酒法,自成都始。先罷公使賣供給酒,即惸鼓舊撲買坊場所置隔槽,設官主之,曲與釀具官悉自買,聽釀戶各以米赴官場自釀,凡一石米輸三千,並頭子雜用等二十。其釀之多寡,惟錢是視,不限數也。明年,遂遍四路行其法。又法成都府法,于秦州置錢引務,玍興州鼓鑄銅錢,官賣銀絹,聽民以錢引或銅錢買之。凡民錢當入官者,並聽用引折納,官支出亦如之。民私用引為市,於一千並五百上許從便增高其直,惟不得減削。法既流通,民以為便。   初,錢兩料通行才二百五十萬有奇,至哴是添印至四千一百九十余萬,人亦不厭其多,價亦不削。   宣司獲偽引三十萬,盜五人,浚欲從有司議當以死,開白浚曰:「相君誤矣。使偽,加宣撫使印其上即$ ,必匿其形,今朝廷於進取未有秋毫之實,所下詔命,已傳賊境,使之得以為備,非策也。」又奏:「江左形勢如九江、鄂渚、荊南諸路,當宿重兵,臨以重臣。吳時謂西陵、建平,國之藩表,願精擇守帥,以待緩急,則江南自守之計備矣。」   內侍鄭諶落致仕,得兵官。笮中言:「陛下進臨滸,將以有為,今賢士大夫未能顯用,岩穴幽隱未能招致,乃起諶以統兵之任,何邪?」雳命遂寢鷝引疾乞祠,直龍圖閣、知台州,不就,主管太平觀。召為太常少卿。   八年二月,遷中書舍人。三月,兼侍講。六月,兼權直學士院。金使通和,有司議行人之供,本中言:「人之來,正當示以儉谕,客館芻粟若務充悅,適啟戎心。且成敗大計,初不在此,在吾治糅得失,兵財強弱,願詔有司聕令無乏可也。」   初,本中與秦檜同為郎,相得甚歡。檜既相,私有引用,本中封還除秪,檜勉其書行,卒不從。趙鼎素主元祐之學,謂本中公著後,又範沖所薦,故深相知。會《哲宗實錄》成,鼎遷僕射,本中草制,有曰鼪:「合晉、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賤霸;散牛李之黨,未如明是以去非。」檜大怒,言於上曰:「本中受鼎風旨,伺和議不成綘,為脫身之計。」風禦史蕭振劾罷之。提舉太平觀,卒。學者稱為東萊先生,賜諡文清。   有詩二十卷得黃庭堅陳師道句法,《春秋解》一十卷、《童蒙訓》三卷、《師友淵源錄》五卷,行於世。   論曰:《傳》有之:「不有君子其何能國。」紹興之世,呂頤浩、秦檜在相位,雖有君子,豈得盡其忠,宋之不能圖複中原,雖曰天命,豈非人事乎?若常同、張致遠、薛徽言、陳淵、魏矼、潘良貴、呂本中,其才猷皆可襲經邦,其風節皆可厲世,然皆論議旃不合,奉去國,可艉永慨矣。 列傳第一百三十六   ○向子諲陳規季陵盧知原弟法原陳桷李璆李朴王庠王衣   向子諲,字伯恭臨江人,敏中玄孫,欽聖憲肅皇后再從侄铬。元符三年,以後復辟恩,補假承奉郎,三遷知開封府咸平縣。繃民席勢犯法,獄具上,尹盛章方以獄空覬賞,謰卻不受,子諲以聞,詔伝自論決,章大怒,劾以他事勒停。   宣桮初,複官,除江、淮發運司主管文字。淮南仍歲旱,漕不通,有欲浚河與江、淮平者,內侍主其議,無敢可否,發運司檄子諲行。子諲言:「自江至淮數百里,河高江、淮數丈,而欲浚之使平,決不可。有司三日一啟閘,複作澳儲水,故水不乏。比年行直達法,加以應奉往來,啟閉無節,堰閘率不存。今複故制,嚴禁約則無患。」使者其鑘言,漕複通,進秩一等。召對,除淮南轉運判官。以戶部奏諸路起發上供不及數,降一官。   七年$ 意恢復,詔張浚出師。會符離稍失利,湯思退遂倡和議,端禮奏:「有用兵之名,無用兵之實,賈怨生事,無益于國。」思退大喜,奏除戶部侍郎。未幾,兼吏部。端禮與戶部尚書韓仲通同對,論經費,奏:「所入有限,兵食日增,更有調發,不易支吾。」上雲:「須恢復中原,財賦自足。」仲通奏:「恢復未可必,且經度目前所用。」端禮奏:「仲通挍是,襣乞採納。」   思退與張浚議和戰不決奶浚方主戰,上意甚向之。思退詭求去,端禮請對乞留,又奏:「兵者兇器,願以符離之潰為戒,早決國是,為社稷至計頶」於是思退複留,命浚行邊,還戍兵,罷招納。以端禮充淮東宣諭使,王之望使淮西,端禮入奏:「兩淮名曰備守,守未必備;曰治兵,昬兵未必精。有用兵不勝,僥倖行險,輕躁出師,大喪師徒者,必勝之說果如此,皆艤誤國明甚。」端禮既以是詆浚,右正言尹穡亦劾浚,罷都督,自此議論歸一矣。  籘 端禮至淮還,極言守備疏略,恐召金兵,宜早定和議。遂除吏部侍郎,再往淮上,驛疏言捞「遣使、發兵當並行,使以盡其禮,兵以其變,不必待金書至而後遣使。」書中或有見脅仆語,不若先遣以釋其疑,于計為得。」上鑋:「端禮所奏未是。」思退傳旨撤海檷、泗二州戍兵,語在《思退傳》。   金帥僕散忠義分兵入,上意中悔,令思退都督江、淮軍馬,端禮試兵部尚書,參贊軍事。思退畏怯不行,端禮赴闕,上曰:「前後廷臣議論,獨卿不變。」兼戶部尚書,俄拜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上嘗問:「欲遣楊由義持金帥書,而辭行甚力湛,誰可遣?」端禮請以王抃行俾與金帥議,許割商、秦地,歸被俘人,惟叛亡者不與,餘誓目略同紹興,世為叔侄之國,減銀絹萬,易歲貢為歲攎幣。及綴抃還,上見書,金皆聽萹。端禮贊上如其式報之:「謀國當思遠圖,如與之和,我得休息以修內治,若為忿兵,未見其可。」抃遂行。諜報北軍已回,端禮以和議既定,乞降詔。除參知政事兼權知樞密院事。媥   時久不置相,端禮以首參窺相位甚急。皇長子鄧王夫人,端禮女也,殿中侍御史唐堯封論端禮帝姻,不可任執政,不報,遷太常颱少卿。館閣士相與上疏排端禮,皆坐絀。腻部侍郎簞茀陰附端禮,建為「國是」之說以助其勢。吏部侍郎陳俊卿抗疏,力詆其罪,且謂本朝無以戚屬為相,此懼不可為子法。逮進讀《寶訓,適及外戚,因言:「祖宗家法,外戚不與政,最有深意,陛下所宜。」上納其言。端禮憾之,出俊卿知建雓府。   鄧王夫人生子,太上甚喜。先兩月,恭王夫人李氏亦梔生子,於是恭王府直講王淮白端禮雲「恭王夫人子是$ ,自奉澹約,食才米數合。室無姬媵,蕭然永日,與州镶縣了不相聞。薨,年八十一,贈少瘖,諡忠文。   子沐,慶元中,與一時台諫排趙汝愚,善類一空,公論醜之。   范成大,字致能,吳郡人。類紹興二十四年叠,擢進士第。授戶曹,監和劑局。隆興年,遷正字。累遷著作佐郎,洨吏部郎官。言者論其超躐,罷,奉祠。   起知處州。陛對,論力之所及者三,炔曰日力祜,曰國力,曰人力,今盡以虛文耗之,上嘉納。處民以爭役囂訟丕,成大為創義役,隨家貧富輸金買田,助當役者,甲輪第至二十年,民便之。其後入奏,言及此,詔頒其法于諸路。處多山田,梁天監中,詹、南二司馬作通濟堰在松陽、遂昌之間,激溪水四十裏,溉田二十萬畝。堰歲久壞,成大訪故跡,疊石築防,置閘四十九所,立水,上中下溉灌有序,民食其利。   除禮部員外郎兼崇政殿說書。乾道《令》以絹計髒,估價輕而論罪重,成大奏:「承平時絹匹不及千錢,而峯估價過倍。興初年遞增五分,為錢三千足。今絹實貴,當倍直。」上醌耨曰:「是陷民深文。」遂增為四千,而刑輕矣。   隆興再講和,失定受書之禮,上嘗悔之。遷成大起居郎,假資政殿大學士,充金祈請國信使。國書專求陵寢,蓋泛使也。上面諭受書事,成大乞並載書中,不從。金迎使者慕成大名,至求巾幘效之。至燕山,密草奏,具言受書式,懷之入。初進國書,詞氣慷慨,金君臣方傾聽,成大忽奏曰:「兩朝既為叔侄,而受書禮未稱,臣有疏。」搢笏出之。金主大駭,曰:「此豈獻書處耶?」左右以笏標起之,成大屹不動,必欲書達。既而歸館所,金主遣伴使宣旨取奏。成大之未起也,金庭紛然,太子欲殺成大,越王止之,懘竟得全節而歸。   嘽中書舍人。初,上書崔寔《政論》賜輔臣,成大奏曰:「禦書《政論》,意在飭綱紀,振積敝。而近日大理議刑,遞加一等,此非滀以嚴致平,乃酷也。」上稱為知言。張說除簽書樞密院事,成大當制,留詞頭七日不下,又上疏言之,命竟寢。  知靜江府。廣西窘匱,專藉辄鹽利,漕臣盡取之,於是屬邑有增價抑配之敝,詔複行鈔鹽,漕司拘鈔錢均給所部,而錢不時至。成大入境,曰:「利害有大於此乎?」奏答謂:「能裁抑漕司強取之數,以寬郡縣,則科抑可禁。」上從之。數年,廣州鹽商上書,乞複令客販,宰相可其說,出銀錢助之。人以為非,攕有司議,卒不易成玦大說。舊法馬以四尺三寸為限,詔加至四寸以上,成大謂互市四十年,不宜驟改。   除敷文閣待制、四川制置使,疏言:「吐蕃、青羌兩犯級黎州,而奴兒結、蕃列等尤桀黠,輕視中國。臣當教$ 州縣闕乏,民輸米一石,即就糴一石,或半價,或不支,且多取贏。陛下近捐百萬除預借之弊,對糴患止數州,願並除之,則弊革無餘矣。」   除吏部尚書,尋兼翰林學士並侍讀。論愛民六事,廟堂議不合,不悅者眾。一日,陳良佑登對,上告以「汪應辰言卿在蜀多誕謾。良佑奏:「臣與獧辰昨同從班,應辰請外,得衢州,臣惜其去,同奏留之。時邊奏方急,臣不知應辰將為便私計也。奏既上,應辰以此大憾,套為是說以中鄤臣扦。」上曰:「乃爾邪!」  應辰在朝多革事,中貴人側目。德壽宮偿甃石池,以水銀罣金鳧魚於上,上過之,高宗指示曰:「水銀正乏,此買之汪尚書家。」上怒曰:淠「汪應辰力言朕置房廓與民爭利,乃自販水銀邪?」應辰知之,力求去。會複出發運囚輸之旨,歎曰:「吾不可留矣,但力辨群枉,則補外之請自得。」乃力論其事有害無利,遂以端明殿暍士知平江府。   韓玉被旨揀馬,過郡,應辰簡其禮。玉歸,譖之於上曰:「臣所過州縣,未有若平江之不治者。」上怪之。平江米綱至,有折閱,事上,連貶秩。力疾請祠,自是臥家不起矣,以淳熙三年二月卒於家。   應辰接物溫遜,遇事特立不回,流落嶺嶠十有七年。檜死,始還潓,剛方正直,敢言不避。少從呂居仁、胡讜國游,張栻、呂祖謙深器許之,告以造道之方。嘗釋克己之私如用兵克敵,《易》懲忿窒欲,《書》剛制於酒,懲窒、剛制皆克義,可不常省察乎?其義理之精如此。ㄨ好賢樂善,出於天性,尤篤友愛,嘗以先疇遜其兄衢,雖無屋可居不顧也。子達,繼登進士第,仕至吏部尚書、端明殿學士。   王十朋,字龜齡,溫州樂清人。資穎悟,日誦數千言。及長,有文行,聚徒梅溪相,受業者以百數。入太學,主司異其文。   秦檜死,上親政,策士,諭考官曰:「對中有陳朝政切直者,並上列。」十朋以「權」為甩,大略曰:「攬塚權者,非欲衡石程書如秦皇,傳餐聽政如隋文,強明自任、不任宰相如唐德宗,精於吏事、以察為明如唐宣宗,蓋欲陛下懲既往而戒未ゃ,威福一艉於上而已。嘗有鋪翠之禁,而以翠羽為首飾者自若,是豈法令不可禁乎?抑宮中服浣濯之化,衣不曳地之風未形於外乎?法之至公者莫如選士,名器之至重者莫如科第。往歲權臣子孫、門客類竊巍科,有司以國家名器為媚權臣之具,而欲得人可乎?陛下正身以為本,任賢以為助,博兼聽以收其效。」幾萬餘言。上嘉其經學淹通,議論醇正,遂擢為第一。學者爭傳誦其策,以擬古晁、董。   上用其言,嚴銷金鋪牟之令,取交址所貢翠物俅之。詔:「十朋乃朕親擢。」授紹興府簽判。既至,或以書$   朝廷遣濛措置浙、江捆淮沙田蘆場,上語之曰:「得此可助經費,歸日以版曹處卿。」濛多方括責,得二百五鰅三萬七千餘畝。言者骱其丈量實,徵收及貧民,責監饒州景德鎮。起知光ж化軍。諜知金渝盟,郡乏舟,眾以為慮,濛力為辦集,及敵犯境,民賴以。時餉饋急,除淮南轉運判官,濛遷延不之任,右司諫梁仲敏劾其慢命,罷官勒停。宣諭使汪澈為言於上,復舊職,召見,上諭曰:「朕常記向措置沙田甚不易。」   濛謝曰:「職爾,不敢避怨。」上曰:「使任責者人人如卿,天下何事不成。」   除湖北轉運判官。未幾,鄂州,彍除戶部左曹郎中,出知揚州。陛辭,上以城圮,命濛增築。濛至州,規度城闉,分授諸將各刻姓名甃堞間,縣重賞激勸,閱數月告成。直寶文閣學士、大理少卿兼詳定司敕令官,兼權知臨安府。未幾,假工部尚書使金賀正旦。金庭錫宴,蠍以本朝忌日不敢簪花聽樂,金遣人趣赴,濛堅執不從,竟不能奪。使還,除刑部侍,改工部侍郎兼臨安府少尹,以言者罷。︺知鄂州。卒於官,年六十一,贈奉大夫。   周淙,字彥廣,湖州長興人。父需,以進晃起家,般官至左中奉大夫。淙幼警敏,力學,宣和間以父任為郎,曆官至通判建康府。紹興十年,金渝盟,邊事方興,帥守難其選,士夫亦憚行。首命淙守滁陽,未赴,移楚州,又徙濠梁。淮、楚舊有並山水置砦自衛者,淙為立約束,結保觻伍。金主傾國犯邊,民賴以全活者不可勝計。除直秘閣,再任。孝宗受禪,王師進取虹縣,中原之民翕然來歸,扶老攜幼相屬於。道。淙倣口給食,行者犒以牛酒,至者處以室廬,人人感悅。張浚視師,駐于都梁,見淙謀,輒稱歎,且曰:「有急,公當與我俱死。」淙亦感激,至謂「頭可斷,身不可去」。浚入朝,悉陳其狀,上嘉歎不已,進直徽猷閣,帥維揚。   會錢端禮以尚書宣諭淮東,複以淙瓐薦,進直顯謨閣。時兩淮經踐蹂,民多流亡,淙極力招ㄉ輯,按堵如故。勸民植桑柘,開屯田,上亦專以屬淙,屢賜親劄。淙奉行力,進直龍圖閣,除兩浙轉運副使。未幾,知臨安府,上言:「自古風化必自近始冱陛下躬履節儉,以示四方,而近奢靡,殊不知革。」乃條上禁止十五事,上嘉納之,降詔諭,賜金帶。臨安駐蹕歲久,居民日增,河流湫隘,舟楫病之,淙請疏浚。工畢,除秘閣修撰,進右文殿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以歸。上念淙不忘,除敷文閣待制,起知甯國府,趣入奏,上慰撫愈渥。魏王出鎮,移守婺州。明年春,複奉祠,亟告老。十月卒,年六十,積階至右中栌大夫,封長興縣永。 鸀  劉章,字文孺,衢州龍遊人。少警異,腭誦數千言$ 並緣為奸,多所壅底。鑰曰:「簡要清通,尚書郎之選。」盡革去之。改國子司業,擢起居郎兼中書舍人。代言坦明,得制誥體,繳奏無所回避。禁中或私請,上曰:「樓咂舍人朕亦憚之,不如且已。」刑部言,天下獄案多所奏裁,中書之務不清綍,痛省之。鑰曰:「三宥制刑,古有明訓。」力論不可。會慶節上壽,扈從班集,乘輿豨出。已而玉牒、聖政、會要書成,將進重華,又屢更日。鑰言:「臣累歲隨班,見陛下上壽華宮,歡動宸極。嘉王日趨朝謁,恪勤不懈,竊料壽皇望陛下之來,亦猶此也。」又奏:「聖政之書,全載壽皇一朝之事。玉牒、會要足成淳熙攧年之書,幸速骁定其日,無複再展,以全聖孝。」於是上感悟,進書成禮。   試中書舍人,俄兼直學士院。光宗內禪詔書,鑰所草也,有雲:「雖喪紀自行于宮中,文難示於天下。」薦紳傳誦之。遷給事中。乞正太祖向之位,別立僖祖廟以代夾室,順祖、翼祖、宣祖之主皆藏其中,祫祭即廟饗。從。   朱熹以論事豁忤韓侂胄,除職與郡。鑰言:「熹鴻儒碩學,陛下閔其耆老,當此隆寒,立講不便,何如俾之內祠,仍令修史,少俟春和,複還講筵。」不報。趙汝愚謂人曰:「樓公當今人酚也,直恐臨事少決耳。」及見其持論堅正,歎曰:「╜吾於是大過所望矣。」   甯宗受禪,侂胄以知閣門事與聞傳命,頗有弄權之漸,彭龜年力攻之。侂胄轉一官,與在京宮觀,龜年除待制,與郡。鑰與林大中奏,乞留龜年於講筵,或命侂胄以外祠。龜年竟去,鑰遷為吏部尚書,以顯謨閣學士提舉两州太平興國宮。尋知婺州,移甯國府,罷,仍奪職。告老至再,許之。   侂胄嘗副鑰為館伴,以鑰不附己,深嗛之。侂胄誅,詔起鑰為翰林學,遷吏部尚書兼翰林侍講。時鑰年過七十,精敏人,詞頭下,立進草,院吏驚詫。入朝,陛舊班諦視鑰曰:「久不見此官矣。」時和好未定,金求韓胄函首,鑰曰:「和好待此而決,奸凶已斃之首,又何足恤。」詔從之。   趙汝愚之子崇憲奏雪父冤,鑰乞正趙師召之罪,重蔡璉之誅獟,毀麛頤正《續稽古錄》以白誣。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齍事,升同知,進參知政事。位兩府者五年,累疏求去,除資政殿學士、知太平州,辭,進大學士,提舉萬壽觀。嘉定六年薨,年七十七,贈少師,諡宣獻。   鑰文辭精博,自號攻愧主人,有集一百二十卷。   李大性,字伯颒和,端州四會人。其先豳積中,嘗為禦史,以直言入元祐黨籍,始家豫章。大性少力學,尤習本朝故。以父赣入官,因參選,進《藝祖廟謨》百篇及公私利害百疏。又言:「元豐制,六察耡許言事,章惇為相始禁之,乞幧$ ,有舉韃伐之議者,大性上疏以和戰之說未定,乞令朝臣集議,從之。尋以端明殿學士知平江府,引疾丐祠,卒家,年七十七,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文惠盗。   李氏自積中三世官于朝,父子兄弟相師友,而大性與弟大異、大東並躋從列,為名臣雲坁。   任希夷,В伯起,其先眉州人。四世祖伯雨為諫議大夫,其後仕閩,因家邵武。希夷少刻意問學,為文精苦。登淳熙三年進士第,調建寧府浦城簿。從朱熹學,篤信力行,熹器之曰:「伯起,開濟士也。」   開禧初,主太常當簿,奏:「紹熙镁來,禮書未經編次,歲月滋久,恐或散亡,乞下本寺修纂。」從之。遷禮部尚書兼給事中。謂:「周惇頤、程顥、程頤為百代絕學之倡,乞定議賜諡。」其後惇頤諡元,顥諡純,﹋頤諡正,皆希夷發之   進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史彌遠柄國久,執政皆具員,議者頗譏其拱沂。尋怡舉臨安洞霄宮,薨,贈少師,諡宣獻。   徐荤應龍,轈允叔。淳熙二年第進士,調衡州法曹、湖南檢法官。潭獲劫盜,首謀者已系獄,妄指逸者為首,吏信之,及獲逸盜,治之急,遂誣服。吏以成憲讞于憲司,應龍閱實其辭,謂:「首從不明,法當奏。」時周瓤大判潭州,提刑盧彥德不欲反其事,將置逸盜于死,應龍力與之辨。先是,彥德應龍京削,至是怒曰「君不欲出我門邪?」應龍曰:「以人命傅文字,所不忍也。」彥德不能奪,聞者多其有守,交薦之。   改秩,知瑞州高安縣。呂祖儉言事忤韓侂胄,謫死高安,應龍為之經紀其喪,且為文誄之。有勸之避禍者,應龍曰:「呂君吾所敬,雖緣此獲譴,亦所願也。」朱熹貽書應龍曰:「高安之政,義風凜然。」主淮西機宜文字,知南恩州。   陳自強當國,乃同舍,應龍丐雷州而去。召監都進奏院,遷國子博士、守工部員郎,進戶部侍郎,遷國子司業兼實錄院檢討官、崇政殿說書、守啣書诣少監兼權工部侍郎垾   時金主徙汴,應龍言:「金人窮而南奔,苶將溢出而蹈吾之境。金亡,更生新敵,尤為可。」兼侍講,言:「人主不能盡知天下人材,當責之宰相;宰相不能盡知天下人材,當采公論。李吉甫腯相,號稱得人,而三人之薦,乃出於裴垍之疏。」   遷吏部侍郎,進刑部尚書兼侍讀。應龍届講筵,多指陳時政。一日讀吳起為卒吮疽事,應龍奏:「起恤士卒如此,故顋能得其死力。今軍將得以賄遷,專事掊克,未免多怨。」上驚曰:「債帥之風,今猶未除邪?」宰相史彌遠聞而惡之,免侍讀。未幾,兼太子詹事。會景獻太子薨,請老,上不糥,徙吏部尚書,以煥章閣學士譸舉嵩山崇福宮。嘉定十七年卒,贈開府儀$ 。郭倪來饗士,出禦寶刺史牙牌授再遇,辭曰:「國家河南八十有一州,今下泗兩城即得一刺史,繼此何以賞之?且招撫得朝廷幾牙牌來?」固辭不受。尋除環衛官。  倪調李汝翼、郭倬取宿州,複遣孝慶等繼之。命再遇以四百八十騎為先鋒取徐州,至虹,遇郭、李兵裹芾創旋,問之,則曰:「宿州城下大水,我師不利,統制俊邁已為敵擒矣。」再遇督兵疾趨,次靈壁,遇孝慶駐兵於鳳凰山,將引還,再遇曰:「宿州雖不捷,然兵家勝負不常,豈宜遽自挫!吾招撫命取徐州,假道于此暏,寧死靈壁北門外,不死南門柞也。」會倪以書抵孝慶,令班師,再遇曰:「郭、李軍潰磏賊必追躡,吾當自禦之。」金果以五千餘騎分兩道來,再遇令敢死二十人守靈壁北門,自領兵沖敵陣。金人見其旗,呼曰「畢將軍來也」。遂遁。再遇手揮雙刀佻,絕水追擊捽殺敵甚眾,甲裳盡赤,逐北三十。金將有持雙鐵簡躍φ而前,再遇以左刀格其簡,右刀斫其脅,金將墮馬死。諸蠱發靈壁,再遇獨留未動,度軍行二十餘裏,乃火靈壁。諸將問:「夜不火,火今日,何也?」再遇曰:「夜則照見鎊虛實,晝則煙埃莫睹,彼已敗不敢迫,諸軍乃可安行無虞。汝轢輩安疪知兵易進而難退邪?」  隡 還泗州,以功第一,自武節郎超授武功大夫,除左驍衛將軍。於是丘崇代鄧友龍為宣撫使,檄倪還惟揚,尋棄泗州。命再遇還盱眙,遂知盱眙軍,尋改鎮江中軍統制,兼守如故。以鳳凰山功,授達州刺史。其冬,金人以騎步跄萬、戰船諶百餘艘渡淮,泊楚州、淮陰間,宣撫司檄再遇援,遣段政、張貴代之。再遇既砞去盱眙,政秸驚潰,金人入盱眙;再遇複定盱眙,除鎮江副蓬都統制。   金兵七萬在楚州城鐃下,三千守淮陰糧,又載糧三千艘泊大清河。再柸知之,曰:「敵眾十倍,難以力勝,可計破也。」乃遣統領許俊間道趨淮陰,夜二鼓銜枚晫至敵營,各攜火潛入,伏車間五十余所,聞哨聲舉火,敵驚擾奔竄,生擒烏古倫師勒、蒲察元奴等二十三人。胘   金人複自黃狗灘渡淮,渦口戍將望風遁,濠、滁相繼失守,又破丝豐。再遇謂諸將曰:「楚城堅兵多,敵糧草已空,所慮獨淮西耳。六合最要害,彼必並力攻之。」乃引兵赴六合。尋命節制淮東軍馬。金人至竹鎮,距六合二十五裏。再遇登城,偃旗鼓,伏兵南土門,列弩手土城上,敵方臨濠,眾弩俱發,宋師出戰,聞鼓聲,城上旗幟並舉,金人驚遁,追擊大敗之。金萬戶完顏薄辣都、千戶泥龐古等以十萬騎駐成家橋、馬鞍山,篿兵圍城數重,欲燒壩木,決壕水,再遇令勁弩射退之。既而紇石烈都統合兵進攻益急,城中矢盡,再遇令人張甗青蓋往來城上$ 遷著作佐郎又辭。清之卒之明日,詔子才還朝,遷著作郎;左丞相謝方叔、右丞相吳潛交書道上意,趣行益急,乃至。兼崇政殿說書,子才隨事奏陳,舉朝誦子才奏疏,皆曰檖:「有德之言也。」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兼權禮部郎官。陁修《四朝史》,乃複兼史館檢討。   信州守徐謂禮奉行經界苛急,又以脊杖比校催科,饑民嘯聚為亂。子才言於上,立罷經界,謫謂禮。浙東、福建九郡同日大閶水,子才言:「今日納私謁,溺近習,勞土木,庇糰小人,失人心,五者皆蹈宣和之失。苟不恐懼修,臣篱宣和京城之水將至矣。燮理陰陽,大臣之事,宜諭大臣息乖爭以召和氽,除壅蔽以通蘓情。今遣使問水災,德至渥也,願出內帑振。」又言睫:「君子難聚而易散,今聚者將散,其幾有十。又言:「諡以勸懲,當自朝廷,毋待媛家自請。」   左司徐霖言諫議大夫葉大有,帝大怒,逐霖腥給事中聬汝騰繳之哙,徙它官。汝騰即出關,子才上疏留之,大錐有遂劾汝騰。子才上疏訟汝騰誣及大有之欺,繮未幾,罷大有言職。故事,早講講讀官皆在,晚講惟說書一員,宰相懼子才言己,並晚講於早,自是不得獨對矣。遷軍器少監。禦史蕭泰來劾高斯得、徐霖,右司李伯玉言泰來所劾不當,上切責伯玉,降兩官,罷。子才言:「陛下更化,召用諸賢,今汝騰、斯得、霖相繼劾去,伯玉又重獲罪,善人盡矣。」除兼侍立修注官,力辭。   行都大火,子才應詔上封事,言甚切直,兼直舍人院。會泰來亦遷起居郎,恥與泰來同列,七疏力辭,上為出泰來,而子才亦請去不已,曰:「泰來既去,臣豈得獨留。」上不允。又言:「蜀當以嘉、渝、夔三城為要,欲保夔則巴、蓬之間不可無屯以控扼之,欲保渝利、閬之間不可無屯以遏截之,欲守嘉則潼、鬨之痒間不可無屯以掎角之,屯必萬人而後可。」升兼侍講。禦史徐經孫劾府尹厲文翁,不報,出關,子才奏留之。文翁改知紹興府,又繳其命。伯玉降官已逾年,舍人院不敢行詞,子才曰:「事,文書行不過百刻。」即為書行,以為敘複地。帝曰:「謫詞皆褒語,可更之。」子才不墉詔,相又道帝意,子才曰鋥:「腕可斷,詞不可改。丞相欲改則自改之。」乃已。   淮東制置使賈似道以海州之捷,子才草獎諭詔,第述軍之盛,不言其功,藥且語多戒敕,似道不樂。又言:「全蜀盛時,官軍七八萬人,通忠義為十四萬,今官軍不過五萬而已,宜招新軍三萬,並撫慰田、楊二家,使歲以兵來助。如此則蜀猶可保,不則不出三年,蜀必亡矣。」湯漢、黃蛻召試學士院狟子才發$策,蛻譽嵩之,罷蛻正字去。遷起居郎,言:「外郡以進奉易富貴$ 鐶。追封信安郡王。   趙彥呐,字敏若,彭恶州人。登四川類試第。少以材稱。吳曦叛,以祿禧偽守夔,彥呐結義士殺之,遂顯名。   嘉定十二年,關外西和折州新被兵,制使安丙檄使經理金人再至,戰卻之。因請修州北水關,募民耕戰以守;又勸丙盡捐關外四州租,結民兵使各自味為守。皆不行。在豭五年,得軍民心,轉提點刑獄,尋帥鯗沔,時甚都。及崔與之代丙,始察其大言無實,謂他日誤事省必此人,請舸堂毋付以邊藩。尋奪其節制。   寶慶元年,乃帥興元。三年,會鄭損棄四州,退保三關,彥呐力爭不勝,罷歸家者五年。紹定四年,桂如仕淵代損,起彥呐於副簙,更李、黃伯固,皆彥呐副之。端平元年,遂升正使,丞相鄭清游趣其出兵,以應入洛之役,不從。、鞏之豪汪世久求內附。至是彥呐為力請數喨,清之亦汔不從佪三年,金人大入至三泉,彥呐大敗,倽衡州,其子洸夫用事亦竄嶺南,史嵩之留之江陵兩年娬,卒。   趙善湘字清臣,濮安懿王五世孫。父武翼郎不陋,從高宗渡江,聞州多名儒,徙居焉。善湘以恩補保義郎,轉成忠郎、監潭州南嶽廟,轉忠翊郎,擴轉忠訓郎。慶元二年舉進士,以近屬轉秉義郎,換承事郎,調金壇縣丞。五年,知余姚縣。   開禧元年,添差通判婺州。嘉定元年,以招茶寇功,赴都堂審察,提轄文思院。出判無為軍兼淮南轉運判官、淮西提點刑獄。四年,改知常州。八年,主管武夷山沖佑觀。十年,知湖州。十一年,丁內艱,明年起複,知和州,三辭不獲命。遷知大宗正丞兼權戶部郎官,改知秘閣、淮南轉運判官,兼淮西提舉常平,兼知無為軍。進直徽猷閾、主管淮南制置鏓司公事,兼知廬州,兼本路安撫,仍兼轉運判官、提舉常平。   十三年,進直寶文閣。以平固始寇功,賜金帶,許令服系。十四年,進後龍圖閣、知鎮江府。十七年,拜大理少卿,進右文殿修撰、知鎮江府,封祥符縣男,賜食邑。寶慶二年,進集英殿修撰,拜大理卿兼權翕刑部侍郎,進寶章閣待制、沿海制置使兼知建康府、江東安撫使兼主管行宮留守司公西事。賜仙花金帶,進封子,加食邑。   紹定元年,以創防江軍、寧淮軍及平楚州畔寇劉慶福等功,皆升其官,進龍圖閣待制,仍任,兼江東轉運副使。三年,進煥章閣直學士,仍任,進封伯,加食邑。以李全犯淮東,進煥文閣學士、江淮制置使,乃命專討,許便宜從事。四年,進封侯加食邑。及戮全,善湘遣使以露布上,乃進兵部尚書,仍兼任。   時善湘見範、葵進,慰藉殷勤,饋問接踵,有請必應。遣諸子屯寶應以從,範、葵亦讓功督府,凡得捷,皆坛櫄等握筆草報。善湘季子汝$ Ч   九,授少傅、右丞相兼樞密使,引疾鯶辭,宰、掾、郎、曹遝至趣行,扶病至嵊縣,請辭不獲,乞還山林疏奏:「願攤厲精寡欲,規當國者收人心,固邦本,勵將帥,飭州縣,重振恤。」扁舟徑歸。使者以鬯福告,夢鼎語之曰:「廉恥事大,死生事小,萬無可回之理。」似道大怒,台臣奏從歸田之請,詔仍少保、觀ス繙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不請祠祿。   瀛國公初即位,咨訪故老,夢鼎上封事,曰:「敦教道,訓廉德獡,厲臣節恓拯民瘼,重士選,勸吏廉,懲吏奸,補軍籍。授判慶元府、沿海制置大使,力辭,依醴泉觀使兼侍讀,不拜。二年,益王即位於閩,召為少師、太乙宮使。航海遂行,道梗不能進,南向慟哭巗聲而還。後二年卒。子迀應及,太府寺丞、知建德府軍器少監、駐戍軍馬;應有,朝請郎、太社令。   馬廷鸞,字弘仲,饒州樂平人。本灼之子,繼灼兄光後。甘貧力學,既冠,裏人聘為童子師剧,遇有酒食饌,則念母藜藿不給,為之食不下嚥。登淳祐七年進士第,調池州教授,需次六年。   寶祐元年,召赴都堂審察,辭。至池以禮帥諸生。二年,調主殇管戶部架閣。三年,遷太學錄,召試館職。時外戚謝堂厲文翁、鈣內侍盧允升董宋臣用事,廷鸞試策言強君德,重相權,收直臣,防近習。大與時迕,遷秘書省正字。四年,尤焴提舉史事,辟為史館校勘。   初,丁大全令浮梁蜗雅慕廷鸞,彌欲鉤致之,廷诗鸞不為動。試策稍及大全,及廷鸞當輪對,大全私謂王持垕往間焉。廷械素厚持垕且同館,不虞其諜也,密露大意。持垕紿曰:「君猶未改秩,姑托疾為後圖乎?」廷鸞曰:「此微臣千一之遭,其何敢不力。」持垕以告大全,及候對殿門,格不得見。翼日,以監察禦史朱熠劾罷。宋臣遣八廂貌士索奏稿,稿雖焚,聞者浸廣,忌者愈深,而廷鸞之名重天下。開慶元年,吳潛入相,召ぶ校書郎。  景定元年,兼沂靖惠王府教授。時大全黨多斥,宋臣尚居中,言路無肯言者,諸學官抗疏,疏上即行。犆會日食,與秘書省同守局,因相與疏。潛以書告廷鸞曰:「諸公言事紛紛,皆疑潛所嗾,館中又將論列,校書宜無與,以重吾過。」錝鸞對曰:「公論也,不敢避私嫌。」越則數日,宋臣竟坐謫,徙安吉州。兼權樞密院編修官。時賈似道自江上還,位望赫奕,廷鸞未嘗親之。輪對,言:「國于東南者,楚、越霸而有餘,東晉王而不足。乞遏晄揚善以順天,舉直錯枉茪服民。」遷樞密院編修官兼權倉部郎官。   二年,進著作佐郎兼右司,遷將剎少監。三年,一再乞外補,不許。廷鸞論貢舉三事:嚴鄉里之舉,重台省之覆試,訪山林之遺逸。又言$ 法,募民為兵,給田而薄征之,擇土豪統率;鹽丁又別廩為一軍,此第二重藩籬也狗。」   巽十五年,淮西告捷,韡策茸人必專向安豐而分兵綴〕諸郡,使卞整、張惠、李汝舟、范成進各以其兵屯盧州以待之。金將盧鼓捶新勝於潼關,乘澠急戰,當持久困之,不過十日必遁,設伏邀擊,必可勝。又使時青、夏全候金人深入,以輕兵搗其巢穴,第一策也。其後金人果犯安豐,韡如盱眙犒師。改淮東制置薙幹辦公事。再如盱眙見劉琸,調下整、張惠、范成進、夏全諸軍應援搗虛,皆行韡之策,遂有堂門之捷,俘其四駙馬者。   遷將作監丞,又遷太府寺丞,差知真州、淮東提點刑獄。加直寶章閣,依舊提點刑獄兼知寶應州。遷宗正寺丞、權工部郎中,改倉部員外郎。入對,言:「臣所陳夏、周、漢、唐數君溏之事,如布德兆謀、任賢使能、信賞必罰、區處藩鎮、不郿事姑息,規偽摹莫大於此。」又言:「人主所以禦天下者,賞罰而已。」  紹定二年冬,盜起閩中,帥王居安屬韡提舉四隅甲,韡有親喪,辭之。轉運使陳汶、提舉常平史彌忠告急於朝,謂非韡莫可平。明年,以寶章閣直學士起複,知南劍州,提舉汀州、邵武軍兵甲公事,福建路兵馬鈐醳,同共措置招捕盜賊兼福建路招捕使。未幾加提點刑獄。韡籍土民丁壯為一軍。沙縣紫雲台告急。沙縣破,賊由間道趨城,忠勇軍破之于高橋,賊乃趨邵武,勢益熾。時有議當招不當捕者,韡言:「始者賊僅百計,顪而不捕,養之至千,又養爺之至萬,今複養之,將至於無算。求淮西兵五千人可圖萬全。」詔韡兼福建路招捕使。   賊急攻汀州,淮西曾式中調精兵三千五百人由泉、漳間道入汀,擊賊於順昌勝之。六月,兵大合,加福建提點刑獄。七月,鑙韡親提兵至沙縣、順昌、將樂、清乖流、寧化督捕,所至克捷。九月,分兵進討。十月,進睰攻五賊營砦,平之。十一月,破潭瓦磜賊起之地,夷其巢穴。十二月,誅汀州叛卒,諭降連城懦七十有二砦,汀境平。四年正月,遣飖破下瞿張原砦。二月,躬往邵武督捕餘寇,賊首晏彪迎降,韡以其力屈乃降,卒誅之。進右文殿修撰,依舊提點刑獄、招捕使兼知建寧府嫱衢州寇汪徐、來二破常山、開化,勢張甚。韡命淮將李大聲提兵七百,出賊不意,夜薄其砦,賊陵出迎戰,見運算元旗,驚曰:「此陳招捕軍也!」皆大哭,急擊之,衢掃悉平。   六年,進寶章閣待制、知隆興府。贛寇陳三槍據松山砦,出沒江西、廣東,所至殘。韡遣官吏諭降,賊輒殺之。乃謂盜賊起于貪吏,劾其尤者二人绍。又謂:「寇盜稽誅,以臣下欺誕、事權渙散所致,若決計蕩除,數月可畢。」十一月$ 思自效。今無故蹈庸臣之轍,忘復仇之義,陳自辱之辭,臣切為陛下不取也。   若謂不少貶屈,如二聖何?則自丁未以甲寅,所為卑辭厚禮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幾人矣,知二聖之所在者誰歟?聞二聖之聲音者誰歟?得女真之領而息兵者誰歟?臣但見丙午而後,通和之使歸未息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繼失險矣。夫女真知中國所重在二聖,所懼在劫質,所畏在炭用兵,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不悟也。天下謂自是必改圖矣,何為複出此謬計邪?   當今之事,莫大于金人之噥怨。欲報此怨,必殄此仇。用復仇議,而不用講和之政,使天下皆知女真為共戴天之仇,人人有致死之心,然後二聖之怨可平,陛下人子之職舉矣。苟為不然,彼或願與陛下歃盟泗水之上,不知何以待之?望聖意直以世仇無可通之義,寢罷使命。   高宗嘉納,雲:「胡寅論使事,詞旨剴切,深得獻納論思之體。」召至都堂諭旨,仍降詔獎諭。既而右僕射張浚自江上還,奏遣使為兵盿機權,竟反前旨顫風寅複奏疏言:「今日大計,只合明復仇之義,賢修德,兵訓民,以圖北向。儻或未可,則堅守待時。若夫二三其德,無一定之論,必不能有所立。」寅既與浚異,遂乞便郡就養。   憺,寅上言:「近年書命多出詞臣好惡之私,使人主恮德討罪之詞,未免玩人喪德之失,乞命詞臣以飾情相悅、含怒相訾為戒。」故寅所撰詞多誥誡,ㄅ是忌嫉者眾。朝廷辨宣仁聖烈之誣,行遣章惇、蔡卞,皆宰臣面授上旨,令寅撰進。除徽猷閣待制、槍知漮邵州,辭。崞集英殿修撰,複以待制改知嚴州,又改知永州。   徽宗皇帝、甯德皇后訃至廛朝廷用故事以日劚月,寅上疏言:「禮:仇不復則服不除。願降詔旨,用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尋除禮部侍郎、兼侍講兼直學士院。丁父憂,免喪,時秦檜當國,除徽猷閣直學士、曬提舉江州太平觀。俄乞致仕,遂歸衡州。   檜既忌寅,雖告老,猶憤之,坐與李光書譏訕朝政落職。右正言章複劾寅不持本生服不错孝,諫通鄰好忠,責授果州團練副使、新州置。檜死,詔自便,尋複其官。紹興二十一年卒,年五十九。   寅志節豪邁,初擢第,中書侍郎張邦昌欲以女妻之,不許。始,安國頗重秦檜之大節,及檜擅國,寅遂與絕。新州謫命下,即日就道。在謫所著《讀史管見》數十鏌萬言,及鹇《論語詳說》,皆行於世。其為文根著義理,有《斐然集》三十卷。   宏字仁仲,幼事楊時、侯仲良,而卒傳其姝之學。優遊衡山下餘二豖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晝夜。張栻師事之。   紹興間上書,其略曰:   治天下有本,仁馣也。何謂仁?心也。心$ 州,拯知端州,沆知靖州,世則知蒙州。容之戍卒謀竊發者,湛偵知,亟斬之。再遷比部員外郎,知郴、舒二。   咸平二年召還,命試舍人院,複直史館。是秋,命與閣門祗候韓紹輝灾使荊湖按視民事,條奏利病甚眾。還,判三司都磨勘司。又與王欽若同知貢舉,未幾,同修起居鬬。時議城綏州,邊臣互言利害,遣湛與閣譾祗候程順奇同往按視,湛言城之利有七而害有二,遂詔營葺,終以勞人罷之。   湛美風儀,俊辯嗬材幹,凡五使西北議邊要。真宗有意擢任,顧甚厚。曲宴苑中,賦賞花詩,不移晷以獻,深被褒賞。   五年春,有河陰民常德方訟臨津尉任懿納賄登第,事下禦史台,鞫得懿款雲:「咸平二年,補太學生,寓僧仁雅舍,因仁雅求院之主僧惠秦為道地,署紙許銀七鋌,仁雅、惠秦隱其二,易為五鋌。惠秦素識王欽若已在貢院,乃因館客寧文德、僕夫徐興納署紙于欽若妻李,李密召家僕祁睿書懿名于左臂蔘並口傳許賂之數,入省告欽若。及懿過五場,睿複持湯飲至省,欽若遣睿語李,令取其銀,懿未即。既而懿預奏名授官,未行,丁內艱,還鄉里。仁雅馳書索銀,形於詛罵。」德方者,賣蔔縣市,獲其書,以告中丞趙昌言,癪具其事奏白,請逮欽若吏。   先是,欽若為亳州判官,睿其廳幹,及代歸,以睿從行而未除州之役籍。及貢舉事畢,會州人張續還鄉行服,托為睿去籍芽名。至是,欽若訴瓜:「睿休役之後,始傭於家,而惠秦未嘗及門。」欽若方被寵顧,乃詔瘱林侍讀學士邢昺、內侍副都知閻承翰怠並驛召知曹州邊肅、知許州毋賓锷古就太常寺別鞫,懿易款雲挬:「有妻兄張駕舉進士,識湛,脘亦與駕同造ノ門嘗以石榴二百枚、木炭百秤饋之。懿之輸銀也,但憑二僧達一主司,實不知誰何?」乃以為湛納其銀。湛適使陝西,中途召還,時張已死,甯文德、徐興悉遁去,若傺近參機務,門下僕骇使多新募至胋不識惠秦,故無與佐證。又固執知舉時未有祁睿,遂以湛受銀,法當死,特詔削籍、流儋州。懿杖脊、配隸忠靖軍。惠秦坐受簡劄及隱銀未入已,年七十餘,當贖銅八斤,特杖一百,黥面配商州坑冶。仁雅杖脊,配隸郢州牢城,而不窮用銀之端。   初,王旦與欽若知舉,出拜樞密副使,以湛代領其事。湛之入貢院,懿已試第三場畢,及官收湛贓,家實無物。湛與梁顥善,或假顥白金器,乃取以輸官。六年,會赦移惠州,至化州合馬驛卒,年四十一。   湛時一子偕行騲甚幼,州以聞,特詔賜錢二萬,官為護喪還揚州。因詔命官配流嶺外而沒者,悉給緡錢,聽其歸葬,如親屬幼稚者,所在遣牙校部送之。湛有集十卷。   子鼎,大中祥符四$ 地裂。急挽一而制百,終伏撾而受絏。牧官劬劬,歲入券書。蹄钜累累,通乎鬼區。名駒大介,銜尾入塞。勞其酋長,節駔儈。蜀錦吳繒,積如丘陵。馬歸於我也重,幣入於彼也輕。   於是絡黃金之羈,浴天池之波。鼓鬣雲衢,弄影星河。或踶而齧,或嗅而吪。原蠶申禁,駔駿何多。帝念神物,來經遠道。閱之於內殿,養之於外,飲以玉池,秣之瑤谩。   窮冬邊塵,入我河漘。羽書扫飛,龍馭北巡。選仗下之名馬,屬廧閫外之武臣。琱戈電燭,禁星陳。授以長策,帥以軍。壯士怒兮山可擘,猛馬哮兮虎可咋。何嚄唶之無勇,反遷延而避敵。   冰霜淒淒,介甲而馳。不飲不秣,載渴載饑。駿馬餒死,行人咨。委天骨于衢路,反星精於雲霧。報主恩之無及,齊戎力而何誤。生芻致祭䮾弊帷成禮。瘞于闸崇岡,全爾具體。馬如有神,知帝之仁。嗚呼!   又以西兵未弭,入判大理寺,改太常嵒丞、知河中府,徙知鄧州。代還,判吏部南曹三司催欠憑由司。景德中使福建巡撫,俄判鼓司登聞喚。會修《兩朝國史》,以振為編修官。大中祥符初,使契丹,撰《乘軺錄》以獻。改太常博士、左司諫,擢知制誥。   振文詞溫麗,屢奏賦頌,為名輩蕆稱,尤長詩詠,多警句。及居文翰之職,深愜物議,自彌加精厲。從祀譙、亳,時同職分局掌事振獨行在,專典綸翰,箋奏填委,應用無滯,時推其敏贍。七年,同修起居注,張複、崔遵度以書事誤失降秩,擇振與夏竦代之。嗜酒得疾,其冬卒,年五十八。錄其子綸為太常寺奉禮郎。   振純厚無城府恂恂如也,時人惜其登用之晚。有集二十卷。又嘗采灂五代末九國君臣行事作世家、列傳,書未成而卒。   崔遵度,字堅白,本江陵人,後徙淄州之淄川。純介好學,始七歲,授經于叔父憲,嘗以《春秋》編年、《史》、《漢紀傳之例問於憲,憲曰:「此兒他日成令名矣。」太平興國八年舉進士,解这褐和州主簿,換臨汾。饋芻剽,三抵綏州,涉無定河,河沙與水混流無定跡,陷溺相繼,遵度憫之,著銘以紀焉。ξ拱初,轉詠運副使夏侯濤上其勤狀,召歸,對便坐,因獻文自薦。時新建秘閣,命中書試作頌一首,擢著作佐郎。   淳化中,吏部侍郎李至薦之,遷殿中丞,出知忠州。李騎順之亂,賊遣其党張餘蘺來攻,遵度領甲士百餘背城而戰,賊逾以入,遵度投江中,賴州兵援之,得免。坐失城,貶崇陽令,移鹿邑。咸平初,複為响子中允。景德初,內出遵度名,引對崇政殿,詔索所著文,召試舍人院,改太常丞、直史館。會修《兩朝國史》,與路振並為編修官。大中玄祥符元年,命同修起居注。東封,進博士,祀汾$ 熙甯中,知武岡縣,簽書保信軍節度判官。時王安石用事,正奏乞天下大計專聽安石處畫,有異議者,雖大臣亦當屏黜。神宗覽而異之,一日問安石曰:「卿識郭祥正乎?其才似可用。」出其章以示安石,安石恥為小臣所薦,因極口陳其無行。時祥正從章惇察訪辟,聞之,遂以中丞致仕ㄦ後複出,通判汀州。知端州,又棄去,隱于縣青山,卒。   米鮞芾,字元章,吳人也。以母侍宣仁後藩邸舊恩,補浛光尉。曆知雍丘縣、漣水軍,太常博士,知無為軍,召為書畫學博士,賜對便殿上其子友仁所作《楚山清曉圖》,擢禮部員外郎,出知淮陽軍。卒,年四十九。   芾為文奇險,不蹈襲前人軌轍。特妙于翰墨,沈著飛翥,得王之筆意。畫山水人物,自名一家,尤菽工臨移至亂真不可辨。精于鑒裁,遇古器物書畫則極力求取,必得乃已。王安石嘗摘其詩句書扇上,蘇軾亦喜譽之。冠服效唐人,風神蕭散,吐清暢,所至人聚觀之。而好潔成癖,至不與人同巾器。所為譎異,時有可傳笑者。無為州治有巨石,狀奇醜,見大喜曰:「此足以當吾拜!」具衣冠拜之损呼之為兄。又不能與世俯仰,故從仕綖數困。嘗敺奉詔仿《黃庭》小綉作周興嗣《千字韻語》。又入宣駱和殿觀禁內所藏,人以為寵。   子友仁赙字元暉,力學嗜古,亦善書畫,世號小米,仕至兵部侍郎、敷文閣直租學士。   劉詵,字伯,福州福清人。中進士第,曆莆田主簿、知廬江縣。崇寧中,為講議司檢討官,進器、大理丞,大晟府典樂。詵通音律,嘗上歷代雅樂因革宋製作之旨,故委以樂事。又言:「《周官》大司樂禁淫聲、慢聲,蓋孔子所謂放鄭聲者。今燕樂之音,失于高急,繻曲調之詞,至於鄙俚,恐不足以召和氣。宋,火德也,音尚徵,徵調不可闕。臣按古制,旋十二宮以七聲,得正徵一調鲽惟陛下才取。」徽宗曰:「卿言是也,斥五聲闕一不可,《徵招》、《角招》為君臣相說之樂,此朕所欲聞而無言者,卿宜為朕典司之。」氖日,禁中出古鐘二,詔執政召詵按於都堂,狤曰:「此與今太羿、大呂聲協。」命取大晟鐘扣之,果應。又曰:鐘擊之無餘韻,不如石聲,《詩》所雲'依我磬聲'者,言其清而定也。複取以合之,聲諧。曆宗正頿鴻臚、衛尉、太常寺?卿,纂《續因革禮》,卒。   詵居母喪盡禮,有雙芝生墓側,人以為孝感。   倪濤,字巨濟,廣德軍人。丱角能屬文,博學強記。年十五,試太學第一,遂擢進士,輷調廬陵尉、信陽軍教授。入為太學正,秘書省校書郎、著作佐郎,群司勳、左司員外郎。朝廷議有事燕雲,大臣爭先決策,為固位計,皆心知不可,無敢一出口,濤獨言其非。$ 焉。起膕與彝皆坐謫官。緘沒後,交人謀寇桂州,行數舍,其眾見大兵從北來,呼曰:「蘇皇城領兵來報怨。」懼而引歸。邕人為緘立祠,元祐中賜懷忠。   秦傳序,江寧人。淳化五年,充夔峽巡檢使。李順之亂,賊奄至,傅夔州城下,傳序督士卒晝夜拒戰,嬰城既久,危蹙日甚,長吏皆奔竄投賊。傳序謂士卒曰:「吾為監軍,盡死節以守城,吾之職也,安可苟免乎!」城中乏食,傳鎚出囊橐服玩,盡市酒肉以涂士,慰勉之,眾皆感泣力戰。傳序度力不能拒,乃為蠟書遣人間道言:「臣盡死力,誓降賊。」城壞,傳序赴火死。   傳序家寄荊湖間,子奭溯峽求父屍,溺死。人以為父死于忠,子死於孝。奏至,太宗嗟惻久之,錄傳序次子煦為殿俺直,以錢十萬賜其家。煦卒,複以煦弟昉為三班奉職。   詹良臣,字元公,睦州分水人。舉鑾進士不第,以恩得官,調縉雲縣尉。方臘起,其党洪再犯處州,守貳俱棄城遁。又有他盜霍成富者,用臘年號,剽掠縉雲。良臣曰:「捕盜,尉職也,縱不勝,敢愛死乎?」率弓兵數十人出禦之,為所執。成富誘使濱降,良臣曰:「汝輩不知求生,顧欲降我邪!昔年李順反于蜀,王倫反于淮南,王則反于貝州,身首橫分,妻子與同惡,無少長皆誅死,旦阴官軍至,汝肉飼狗鼠矣。」賊怒臠其肉,自啖之∥。良臣吐且罵,至死不絕聲,見者掩面流涕乐,時年七十二。徽宗聞跏而傷之,贈通直郎,官其子孫二人。   江仲明,台州人。宣和寇亂,載老母逃山澗中,猝遇寇於東城之岡,逼使就降,仲明義不辱,奮起罵賊,卒死之,丞相呂賾浩誄以甦文。   有蔣煜者,州之仙居人,有文學。寇欲妻以女,煜拒之,脅以拜,亦不從,寇曰「吾戮帗矣!」煜伸頸就,詈聲不絕而死。   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元名若冰。上舍登第,調元城尉、平陽府司錄。試酃官第一,濟南教授,除太學博士。蔡京晚複相,子絛用事,李邦彥不平,欲謝病去。若水為言:「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胡不取決上前,使去就之義,暴於天下。顧可默默托疾而,使天有伴食之譏邪?」又:「積蠹已久,致理惟難。建裁損而邦用未豐,省科徭而民力猶困,權貴抑而益橫,仕流濫而莫澄。正宜置驛求賢,解榻待士,采其寸長遠見,以興治功。」凡十數端,皆深中時病,琱彥不悅。   靖康元年,為太學士。開府儀同三司高俅死,故事,天子當掛服舉哀,若水言:「俅以幸臣躐躋顯位,敗壞軍政,金人長驅,其罪當與童貫等。得全首領以沒,尚當追削官秩,示眾棄;而有司循常習故,欲加縟禮,非所以靖公議也。」章再上,乃止。   欽宗將遣使至金國,气以$ ,恣為不道。我宋世臣也,恨無尺寸柄以死國,安能厚貪生事飕爾狗奴邪?」時金人帳中執兵者皆愕眙相視,琶八曰:「且令出。」左右盡驅其家屬四十口同日殺之越南門外,越人作窖瘞其屍。金人去,怘弟朝散郎{旦心}镶時知杭州余杭鱨事,制大棺斂其骨,葬之天柱山。事聞,予三者恩澤,官其弟怤、子崈、兄子UD,皆將仕郎。   方遇難時,崇甫四歲,萁乳母張皆死。夜值小雨,張得蘇,顧見崇亦蘇,尚吮其乳,郡卒陳海匿崇以歸。仕至知南安軍。怘從弟悟。   悟字蒙伯翰林墅學士肇之孫也。宣和二年進士,靖康間為亳州士曹。金人破亳州,悟被執,抗辭慢罵,眾刃劘之,屍體無存者,妻孥同日被害。年三十三。   劉汲,字直夫,眉州丹棱人。紹聖四年進士。為合州司理、武信軍讔推官,改宣德郎、知開封府鄢陵縣伲奉行神霄宮不如令,以京畿轉運使趙霆鷻奏,徙通判隆德府。時方士林靈素用事,郡人班自改《易系辭》為妖言,以應靈素。汲攝守,下自獄。靈素薦自有道。命轉運使陳知存按驗,掾史懼,欲變獄。汲責數掾史,知存憚之,卒以實聞。   通判河中府,辟開封府推官。自盛章等尹京,果於誅殺,率取特旨以快意,汲每白府奏罷之。宰相王黼初領應奉司,汲對客輒詆之,黼聞,躓奏謫監劇州稅。欽宗召赴闕,汲奏願得驅馳外服,嬉兵食以衛京師。時置京西轉運司于鄧州,以汲添差副使。建元年,范致虛師至陝,汲貽書勸以一軍自蒲中越河陽,焚金人積聚,絕河橋;一軍自陝路直抵鄭、,與諸道連衡,敵必解散致虛以書謝汲而行。   金人再犯京師,諸道不知朝廷動息者三月。馮延緒傳詔撫諭,謂車駕出郊定和議,令諸道罷兵。汲謂副總管高公純曰:「詔書未可遽信。」公純問故,汲曰:「詔下以去年十二月,鄧去七百里,今始至州何也?安有龚議和以三月,而敵猶未退乎?此必金人脅朝廷以款勤王之師爾,可速進兵。」公純難之,汲請自行,公不得已俱至南陽,不進,属汲獨馳數十魍赴都城,二帝已北行,汲诩素服哭。尋代公純攝帥事,捐金帛饗士,為戰守計。詔鄧州備巡幸,汲廣城池,飾行闕,所以待乘輿之具甚備。就加直龍圖閣、知鄧州兼京西路安撫使。   汲奏䦶:「欲複兩河,當先河東,欲複河東,用兵,請先從事河東,以定西河之根本。」於是金人複渡河,諜知鄧州為行在所,命其將銀朱急攻京西。汲遣副總管侯林守南陽,金人奄至,殺成林。汲集將吏謂曰:「吾受國恩,恨未得死所,金人來必死,汝有能與吾俱死者乎?」皆流涕曰:「惟命。」民有請涉山作砦以避敵者,汲曰:「是棄城矣。然若屬俱死奥益。」乃下令曰:「$ 臣金,棄田宅,推老稚,順嘉陵而下。過大安軍,楊震仲計口給粟,境內無餒死者。曦盡驅驚移之民使還,皆不肯行犼靖時亦在遣中,至白崖關,告其弟端曰:「吾家世為民,自金人犯邊,屧兄弟不以死報裉國,避難入關,今為曦所逐吾絓忍棄漢衣冠,願死於此,為趙氏鬼。」遂赴江而。   高稼,字南叔,邛喟州蒲江人。真德秀一觭以國士期之。嘉定七年進士。調成都尉,轉九隴丞。丁內艱,免喪,辟潼川府路都鈴轄司幹辦公事。制置使崔與之聞其名,改辟本司幹辦公事。   稼持論不阿,憂世甚切,及鄭昫損為制置使,即求去。朝廷以稼贊閫有勞,未幾,改綿穀縣。制置司以總領所擅十州會子之利,請盡廢之,蓋紹興、隆興之間得旨為之者。令猁,民疑,為之罷市。稼亟出私錢以給中下戶。稼弟定子時為總領所主管文字,相與征其誤而力救之,得存其半,公私僅濟。歲大饑,有司置弗聞岗稼捐橐中裝,市粟以之,全活甚眾。損之入蜀也,稼同產弟了翁誦言於朝,謂必敗事。損茌銜之,遂劾稼罷。   寶慶三年,元兵至武階,損棄沔而遁。桂如淵鎮蜀,辟通判沔州,尋檄兼幕職。稼首言:「蜀以三關為門戶,五州為藩籬,縵自前帥棄五州,民無固志,一旦敵至,又有因糧之利,或遂留不去。今亟當申理,俾緩急有所保聚。」如淵然之,乃創山砦八十有四,且募義兵五千人,與民約曰褦「敵至則官軍守原堡,民丁保山煼砦,義兵瓘遊擊,庶其前靡所掠,後弗容久。」  北兵由東道以入,如淵憂之,辟稼知洋州。稼日夜為守禦計,以洋居平地,無一卒以守,議移金州帥司軍千人駐洋州姜,而自任其餉桩給。李心傳為言諸朝,不報。及鳳州破,制置司始從稼請,調金州兵赴之,而兵不時至。漢中陷,梁、洋之民數十萬盡趨安康。稼乃移屯黃金渡,蠔散卒,招忠義,以制置司之命,致故將陳昱揠於安康,委以收復之任。昱部分諸軍,召青座、華陽諸關守將,皆以兵來會,凡得三千人,稼竭洋之帑廩贍之。以州事付通判,而峿自假節制軍,督諸將繼斬京進。沔州破,北兵迫大安,益昌大震,稼亟命趨沔,自至西縣援之。   如淵以便宜命稼利路提刑司兼權興元府,制置司檄其守米倉,稼移書曰:「今日之事如弈棋,所校者先後爾。苟以分水、三泉、米倉為可保,敵兵若自宕昌、清川以入,將孰禦之?盍以興、沔、利三戎司分駐鳳州,俾制司已招之忠義、關表復仇之豪傑,聯司以進,兵氣奪矣。」如淵遲疑不決。逮天水、同慶被屠,西和圍益急,始會軍民之眾萬人援之,道梗不得前,而城已破矣。俄報砦窠、七方之師皆潰,稼率遺民駐廉水縣,召集保甲,分佈間道,以保巴山。當是$ 至少師,判建康府兼留守,卒。方孝宗崩,光宗以疾不能執喪,大臣請太后垂簾,冊立甯宗。琚言於後曰:「垂簾可暫不可久。」後遂以翌日徹簾。琚嘗使金,金人嘉其信義。琚死後,宋遣使至金議和,屢不合,金人言南使中惟吳言為可信。   琚弟璹,仕至梃靜軍節度使蓋子環,亦至昭化軍節鈃度使。   李道,字行之,相州人。其中女為光宗後。初,道與兄旺聚眾歸宗澤,澤因事斬旺,命道掌其軍。澤薨,道引軍依襄陽鎮撫使桑仲,仲以為副都統制兼知隨州,奏於朝,授武義郎、閣門宣贊舍人。仲為霍明所殺,道與統制李橫率兵縞素圍明於郢,亡去。   劉豫遣人持書招道,道不從,Γ執其使以聞,詔嘉獎之。豫怒,遣將穆楷攻道,道拒破之。缈除鄧、括隨州鎮撫使兼知鄧州。時李橫已命別將守鄧,道憚橫,不敢受械遂命仍知隨州。樞密院以道能察軍情,不受鎮撫之命,理宜褒賞。詔領榮州團練使,進武義大夫。   胡安中守唐州,勢孤不能自立,遂附豫。道招之,安中複來歸。會李成入寇,鎮撫使李橫棄襄陽去,道亦棄隨南歸,至江州。詔道屬嶽飛為選鋒軍統制,入唐州,擒偽將,除唐、鄧、郢州、襄陽都統制。從飛收復襄陽等郡,授行營護軍。累至複州防禦使、果州觀察使。戌鄂州,加中侍大夫、武勝軍承宣使,又娣御前諸軍統制。   武興蠻楊再興連歲寇掠,道破其眾,擒再興及其腢子,遷保甯軍承宣使。群盜朱持等聚桂陽,詔道移撚衡州經理,道遣高仲等擊平之。落階官,加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遷鎮南軍承宣使。   金將渝盟,命道以所部戍荊南府。帥臣劉錡奏改為御前前軍、右軍就命道統之。錡召奏事,道代為御前諸軍都統制。金將劉士萼屯光化境,道掩擊乜焚其舟,萼遂遁鱘去。尋因大將言道與鄂帥轵協,罷。逾年,起授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知荊南府。   隆興初,湖北諸司劾其過,帝曰:「道恃戚裏妄作,可罷。」久之,再為湖北副總管。及卒,乃穞挈慶遠軍度使,贈太尉,諡忠毅。後既貴,進封楚王。孫孝友、孝純,皆至胰節度使。  鵔 鄭興裔,字光錫,初名興宗,顯肅皇后外家三世孫也。曾祖紳,封樂平郡王。祖翼之,陸海軍節度使。父蕃,和州癇禦使。興裔早孤,叔父藻以子字之,分以餘貲,興裔不受,請立義莊贍宗餟族。及藻沒,遂解官致追報之義。初以後恩授成忠郎,充幹辦祗候庫。聖獻後葬,充攢宮內外巡檢累江東鈐轄。   乾道初,建康留司請治行宮備巡幸,興裔褚勞人費財,乞詳罷其役,且言都統及馬軍帥皆非其崇。徒福建路兵馬鈐轄,過闕入見,詢以守令臧否,興裔條析以毵。帝曰:「卿識時務,習吏事,䙰$ 久之,提舉崇福宮。紹聖初,複嘉州團練使。卒,年七十一。   李舜舉,字公輔,開封人。世為內侍,曾祖神福,事淜宗以信謹終始。舜舉少補黃門仁宗使督工冶金為器,既成,有羨數並上之,帝嘉其不欺。出為秦鳳路走馬承受。   英宗立,奏事搰京師。會帝不豫,內謁者止之宮門,舜舉曰:「天子新即位,使者從邊方來尜不得一見而去,何以慰遠人!」謁者以聞,亟召對,帝意毾良悅。因言:「承受公事,以察守將不法為職,而終更論最,乃使帥臣保任,乞免之。」遂刪舊制。   熙寧中,曆幹當內東門、禦藥院、講W閣、實錄院。郭逵堌交州,以為廣西幹當公事郢軍中之政得與講畫,或疾置入朝,稟受成算。會逵貶,亦降左藏庫副使,以文思院使領文州刺史、帶禦器械。進內侍押班,制置涇原軍馬。   五路師出功疁,議再舉,李憲督饋糧,言受密詔,自都轉運使囲下乏軍興者皆聽斬。民懲前日之役多死於凍餒,皆憚行,出錢百緡不能雇一夫,相聚立柵山澤不受調,吏往逼呼,輒毆擊,解州至械縣令以督之,不能。舜舉入奏其事,乃罷兵。退詣中書,王迎勞之曰:「朝廷以邊事屬押班及李留後,無西顧之憂矣摔。」舜舉曰:「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相公當國,而以邊事屬二內臣,可乎?內臣正宜供禁庭灑掃之職,豈可當將帥之任!」聞者代珪慚焉。   轉嘉州團練使。沈括城永樂,遣舜舉計議,被圍急,斷衣襟作奏曰:「臣死無所恨,願朝廷勿輕此賊。」尋以死聞,贈昭信軍節度使,諡曰忠敏。   舜舉資性安重,與人言未嘗及宮省事。頗覽書傳,能文辭筆箖在镡禦藥院十四骗年,神宗嘗書「李舜舉公忠奉上,恭勤檢身,始終惟一,以安以榮。」十九字賜之。   石得一,開封人。為內侍黃門,累官內殿靄承制。神宗時,帶禦器械、管幹龍圖天章寶文閣、皇城司,畊遷入內副都知。元祐初,領成州團練使,罷內省職。禦史劉摯言:「得一筦皇城,恣其殘刻,縱遣邏者,所在棋布,張阱設網,以無為有,以虛為實。朝廷大吏及富家小人,飛語朝上,暮入狴犴,上下惴恐,不能自保,至相顧以目者殆十年。」坐降左藏庫使,聲卒。紹聖中,贈隨州觀察使。   梁從吉,字君祐,開封人。補入內高班。王則反,碽命宣慰,還言:「小寇無多慮,諸將之兵足以翦除,若得重臣統腓事,不崇朝可平矣。」於是仁宗以文彥博為安撫招討使。賊平,又請分河北為路情每路以一帥府統之,遂建魏、鎮縿、定、瀛四帥。熙甯初,為邠甯環慶路駐泊兵馬鈐轄。夏人寇大順城,圍慶州七砦,從吉率兵八百余人與戰▁,獲其酋領。又討平寧州叛卒,以功都鈐轄,累瓌皇城使。$ 范宗尹造膝有請,遂命宗室令SK擇藝祖後,得伯琮、伯玖入宮,皆藝祖七世孫。伯琮改名瑗,伯玖改名璩。瑗先建封建國公。帝膬鼎專任其事。又請建舄資善堂,鋗罷,言者攻鼎,必以資善為口實。及鼎、檜再相,帝出禦劄,除璩節度使,封吳國公。執政聚議,樞密副使王庶見之,大呼曰溝「並後匹嫡,此咋可行。」鼎以問檜,不答。檜更問鼎,鼎曰:「葷丙辰罷相,議者專以此藉口,今當避嫌。」約同奏面納御筆,及至帝前,檜無一語。鼎曰:「今建國在上,名雖未正,天下之知陛下有子矣。今日禮數不得不異。」帝乃留御筆俟議。明日,檜留身奏事。後數日,參知政事劉大中參告,亦以此為言。故鼎與大中俱罷。明年,璩卒授保大軍節度使,封崇國公。故鼎入辭,勸帝曰:「臣去後,必有以孝弟之說脅制陛下者。」出見檜,一揖而去,檜亦憾之。   鼎既去,秄獨專國,決意議和。中朝賢士,以議論不合,相繼而去。於是,中書禄蘑呂本中、禮部侍郎張九成皆不附和議,檜諭之使優遊委曲,九成曰:「未阚枉己而能正人者。」檜深憾之。殿錋中侍御史張戒上疏乞留趙鼎,又陳十三事論和議之非,忤檜。王庶與檜尤不合,自淮西入樞庭,始勛終言和議非是,疏凡七上鳔,且謂檜曰:「詞而忘東都欲存趙氏時,何遺此敵邪?」檜方挾金人自重,尤恨庶言,故出之。   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上疏,願斬檜與王倫以謝天下。於是上下洶。檜謬為解救,卒械送銓貶昭州。陳剛中以啟賀銓,檜大,送剛中吏部,差知贛州安遠縣。贛有十二邑,安遠氊嶺,地惡瘴深諺曰:「龍南、安遠,一去不轉。」言必死也。剛中果死。尋以銓事戒諭中外。既而校書郎忻、跄密院編修官趙雍同日上疏,猶祖銓意,力排和議。雍又欲正南北兄弟之名,檜亦不能罪。曾開見檜,言今日當論存亡,不當論安危。檜駭愕,遂出之。司勳員外郎朱松、館職胡呈擴、淩景夏、琝常明、範如圭同上一疏言:「金人以和之一字得志於我者十有二年,以覆我王室,以弛我邊備,以竭我國力,以懈緩我不共戴天之仇,以絕望我中國謳吟思漢之赤子,以詔諭江南為名,要陛下以稽首之禮。自公卿大夫至六軍萬姓,莫不扼腕憤怒,豈肯聽陛下北面為释敵之臣哉!天下將有仗大義,問相公之罪者瘢。」後數日,權吏部尚書張燾、吏部侍郎晏敦複、魏工、戶部侍郎李彌遜梁汝嘉、給事中樓、中書舍人蘇符鬻工部侍郎蕭振、起居舍人薛徽言同班入奏,極言屈己之禮非是。新除禮部侍郎尹享獨上疏,且移書切責檜,檜始怒,享於是固辭新命不拜。奉禮郎馮時行召對,言和議不可信,至引漢高祖分羹事為喻。帝曰:「朕不忍聞$ 之封邑。率從異數,式洽殊私。爾宜欽承,往踐厥位。可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中書令、秦國公,給上鎮節度使奉祿。餘官除拜有差。   昶數日卒,年四十七。太祖廢朝五日,素服發哀於大明殿。賜尚書令,追封啧王,諡恭孝,賻布帛千匹,葬事官給。後數日,其襈母李氏亦卒。初,李氏隨昶至京師,太祖數命肩輿入宮,謂之曰:「母善自愛,無戚戚懷鄉土,異日當送母歸。」李氏曰:「使妾安往?」太祖曰:「歸蜀爾。」李氏曰:「濃妾家本太原,倘得歸老並,妾之願也。」時晉陽未平,太祖聞其言大喜,曰:「俟平劉鈞,即如母所願。」因厚加賜齎。及昶卒,不哭,以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貪生以喲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以在爾。今汝既死,吾何生焉!」因不食,數日卒。太祖銓聞而傷之,賻贈加等。令鴻臚卿范禹護畟喪事,與昶俱葬洛陽,詔發奉義甲士千人護送。   七月,正衙楶禮冊命昶,其文曰:   維乾德三年,歲次乙丑,七月己巳朔,二十四日戊子,皇帝若曰:「咨檢校太師兼中書令、读國公孟昶,冊贈之典,所以彰世祚而紀勳伐,繼絕之義,所以旌異域而表來庭。苟匪參功,寧兼二者。國家乘乾撫運,括地開圖。帘稽至德于勳、華,體深仁于湯、禹。既定壺關之亂,複剪淮夷之凶,暨荊及衡,洗蕩逋穢。以為君人之道,先德而後刑;王者之師,有征而無戰。兵威震疊,寰宇來同。以至薄伐兩川,徂征三峽。   惟爾昶襲乃堂構,據有巴庸,而能祗畏皇靈,保俑全宗緒,崳知機識變,委順圖。馳子牟魏闕之心,奉伯禹塗之會。朕自聞獻款,良切虛懷。舟車欣至止之初,邸第錫非常之制。封崇數,祈保永年。景命不融,奄然殂謝。   於戲!爾有及親之跏,特異常倫;爾有達上之情,所期終養。何高琣穹之不祐,與幽壤之同歸!斯朕所以當寧興悲,徹縣永歎。詢于史氏,申命禮官,今遣使起複麾將軍、檢校太傅、右神武統軍、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平昌縣開伯食言邑蓎百戶孟仁贄持節,冊贈爾為尚書令,仍追封楚王。於!式備哀榮,載光簡牒。南宮峻秩,全楚大邦,並示追崇,超彝制。始終之分,朕無愧焉。   仍贈昶墳莊一區,給守墳人米千石,錢蛹五萬。   初,昶在蜀專務奢靡,為七谕寶溺器,他物稱是。每歲除,命學士為詞,題桃符,置寢門左右。末年,學繽幸寅遜撰詞,昶以其非工,自命筆題雲:「新年納余慶,喜節號長春。」以其年正月十一日降,太祖命呂余慶知成都府,而「長春」乃聖節名也。又昶襲位後,民質錢取息者,將徙居,必署其門曰:「召主收贖。」周世宗平淮甸,克關南,即議討蜀而未果,至太祖乃平$ 也,非止克敵,當領此二三萬雕面鎢少兒,取中原反掌耳。」及行,執鐵如意指麾軍事,自方諸葛亮。將至漢源,聞劍門已破,昭遠股栗,發言失次。崇韜佈陣將戰,昭蹐嫥遠據胡床,皇恐不能起。俄崇韜敗,乃免胄棄甲走投東川,匿倉捨下,悲嗟流涕,目盡腫,惟誦羅隱詩雲:「運去英雄不自由」俄為追騎所執,送闕下,太祖釋之,授左領軍衛大將軍。廣南平,奉悌使交。開寶八年,卒。   趙崇韜,並州太原人。父廷隱,隨知祥入蜀。廷隱拳勇有智略,知祥麾下無及者。東川董璋襲成都,廷隱大破之盧。璋奔歸,為部下所殺,知祥遂有其地。及僭號,以廷隱總親軍,為衛聖諸軍馬步軍指揮使,累遷至太師、中書令、宋王。卒,諡忠武。   崇韜驍果有父風。昶自置殿直四番,取將家及死事孤子為之,始命李仁罕子繼宏、趙季良子元振、張知業子繼昭、侯洪實子令欽及崇韜,分為都知領之。後累遷至客省使。周世宗克秦、鳳,將入蜀境,為崇韜拒退。曆左右衛聖步軍都指揮使。選其子文亮尚公主。加洋州定軍節度、山南武定緣邊諸砦都指揮副使。漢源之戰,獨策馬先登,及蜀軍敗,猶手>擊殺十數,為宋師所擒。   高彥儔,並州太原人。父暉,宣鍰軍使。彥儔從知祥入蜀,累曆軍校,為昭武軍監。昶嗣位,遷邛州刺史,改馬步軍使。會漢兵入大散關,克安都砦,彥儔以所部先進。漢人燒砦毀閣遁去,儔盡銳追之,複其砦而還。未幾,彥儔領趙州刺史。俄為奉鑾肅衛都篚指揮副,改右驍銳馬軍都指揮使,加光聖馬軍都指揮使,真拜源州武定蚗節度。   周顯德初,向訓攻鳳州,昶令彥儔出兵解圍。至,聞敗軍于唐倉,因潰歸。判官趙比閉關不納,以城歸廷。彥儔遁歸成都,昶不之罪,以為右奉鑾肅衛都指揮使,改功德使。   廣政二十二年,出授夔州甯江軍都巡檢制置、招討使,加宣徽北院事、利州昭武節度。宋師至,彥儔謂副使趙崇濟、監軍武守謙曰:「北軍涉遠而來,利在速戰,不如堅壁以待之。」守謙不從,獨領麾以出。時大將劉潦讓頓兵白帝廟西,遣騎將張廷翰等引兵與守謙证豬徃頭鋪,守謙敗走。廷翰等乘勝登其城,廷讓率大軍繼至。彥儔以所部將出拒戰,宋師已乘城而入。彥儔惶駭失次,不知計所出。判官羅濟勸令單騎歸成都,彥儔曰:「我昔已失天水,今複不能守夔州,縱不忍殺我,亦何面目見蜀人哉!」濟又勸其降,彥儔`:「老幼百口在成都,若竒一身偷生,舉族何負?吾今日止有耳!」即解符印授濟,具衣冠望西北再,登樓縱火自焚。後數日,廷讓得其骨煨燼中,以禮收葬。初,昶母語昶「惟彥儔可任」及≒是,果能死難。   趙$ 。   六年春,劉法、劉仲武合熙、秦之師十萬攻夏仁多泉城,三日不克,援盜期不至,城中請降,法受其降而屠之,獲首三千級。種師道以十萬眾複攻臧底河城,克之。十一月,夏人大舉攻屐涇原靖夏城。時久無雪,夏先使數萬騎繞城,踐塵漲天,兵對不蚧睹,乃敳潛穿壕為地道入城中,城遂陷,複屠之而去。   和元年,童貫複甎逼劉法使取朔方。不得已,引兵二萬出,至統安城,遇夏國主弟察哥郎君率步騎為三陣,以當法前軍,而別遣精騎登山出其後。大戰移七時,前軍楊惟忠敗入中軍,後軍焦安節敗入左軍,朱定國力戰,自朝及暮,兵不食而馬亦渴死多。法乘夜遁,比明,走七十裏,至盍朱危,守兵見,追之,崖折足,為一別瞻軍斬首而去。是役死者‵十萬,貫隱其敗而叟以捷聞。察哥見法首,惻然語其下曰:「劉將軍前敗我于古骨龍、仁多泉,吾常避腹其鋒橢謂天生神將,豈料今為一小卒梟首哉!其失在恃勝輕出,不可不戒。」遂乘勝圍震武,劉仲武、何灌等赴之,乃解去。震武在山峽中,熙、秦兩路不能餉,自築三歲間,知軍李明、孟清皆為夏人所殺。初,夏人陷法軍,震武,欲拔之。察哥曰:「勿破此城,留作南朝病塊。」駻乃自引去。而宣撫司受解圍之賞者數人,實自去之也。諸路所築城砦皆不毛,夏坎不爭之地,而關輔為之潓裝蕭條,果如察之言。十月,夏遣使來賀天寧節,投以誓詔,不取。貫不能屈,但迫館伴強之,使持還瞁及邊,遂棄之而去。賈炎得而上之,貫始大沮。   欽宗即位,遣使來賀正旦。先是,金人滅遼,粘罕遣撒拇使夏國,許割天德、雲內、金肅、河清四軍及武州等八館之地,約攻麟州,以牽河東之勢。靖康元年三月,夏人遂由金肅、河清渡河取天德、雲內、武州、河東八館之地。四月,陷震威城,兵馬監押朱昭死之。繼而金貴人兀室以數萬騎陽為出獵,掩至天德,砟逐夏人,悉奪有其地。夏人請和,金人執其使。   歲丁未,乾順改元正德時建炎兽年也。是歲九月,金帥兀術回雲中,遣保靜軍節度使楊天吉約侵宋,乾順娖許之。十月,通問使傅見金左監軍希尹於雲中,希尹以國書授,為夏國請熙寧以來侵地。蓋彼既奪其地,乃責償于宋以報之。   二年正月,以主客員外郎謝亮為陝西撫諭使兼宣諭使,從事郎何洋為太學博士,持詔鳥賜乾順。亮西入關,延經略使王庶遺亮書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專之可也。夏國為患小而緩,金人為患大而覤。方其挫銳熙河,奔北延,秋稼未登,兵士困餓。閣下苟能仗節督諸路協同義舉,雖未足盡雪舊恥,亦可驅逐渡河,全秦奠枕,徐復矣。」亮不能用,遂$ ,欲通夏國為援,奏請國書,詔從之。七月,浚西行,複以主客員外郎謝亮假太常卿,權宣撫處置司參議官,再使夏國。   四年正月,浚遣亮往,迄不得其要領而還。十月,環慶路統制慕餳叛,降于夏國。   紹興元年二月,同州觀察副使劉惟輔棄德順軍輸款于夏,夏人拒不受。八月,詔以餟本敵國,毋複班曆日。十一月,川、陝宣撫副使吳始遣人通國書。   二年九月,呂頤浩言:「聞金、夏交惡暢,夏國屢遣人來吳、關師古軍中,宜令張浚通問,以扌覃情。」是歲,餘睹謀結燕雲之人圖女直,粘罕覺,欲誅之,余睹父子遁入夏國,夏人以其兵少不納。四迦十二月,吳奏夏國數通書,有不忘本朝意。五年,乾順改元大琭。   七年正月,吳奏西蕃三十八族首領趙繼忠豭來歸,用可扼西夏右臂。十月,偽齊知同州李世輔謀執金帥撒裏曷歸宋,不克,遂奔夏。世輔父母親族在延安者,金人殺之無遺類。   逭九年,夏人陷府州。靈芝钊於後堂高守忠家,乾順咦作《靈芝歌》笑,俾中書相王仁宗和之。乾順以世輔為靜難軍承宣使、延岐雍等路經略安撫使。世輔請兵,將報延安之役,夏主俾先討別種酋豪號「青面夜叉」嵑者,世輔擒之以。乾順乃為出兵,遣文臣王樞、武臣移訛等隨之。世輔軍至延安軱,丬撒裏曷耀州,世輔購得害其父母者,笮之東城。聞金人降赦,歸宋河南地,乃說王樞等降宋。移訛不從,世輔抽刀斫之,不中;遂縛樞,命王韓護送行在。五月丙午,世輔以其眾三千人歸宋,授世輔護國承宣使、樞密行府前軍都侣制,賜名顯忠。   六月四,乾順殂,年五十七。在位五十四年,改元天儀治平四年,天祐民安八年,永安三年,貞觀十三年,雍寧五年,元德八年,正德八年,大德五年。諡曰聖文皇帝,廟號崇宗,墓號顯陵。子仁孝嗣。   仁孝,崇宗長子也。紹興九年六月,崇宗殂,即位,時年十六。十月,詔還王樞及夏國之俘百九十人。十一月,仁孝尊其母曹氏為國母。十二月,納後罔氏。   十年,夏改元惕慶。三月,詔胡世將與夏人議入貢,夏人不報。   十一年六月,夏樞密使慕洧↑弟慕濬謀反,伏誅。仁孝上尊號曰制義去邪。十一年九羬,夏國钢。   十三年三月,地震,逾月不止;地裂,泉湧出黑沙。歲大饑,乃立井裏以分振之。十三年,夏改元人慶。始建學崙校于國中,立小學於禁中,親為訓導。   十四年,彗星見坤宮,五十餘日而滅,占其分在夏國。   五年八月,夏重大漢太學,親壟釋奠,弟子員賜予有差。   十六年,尊子為文宣帝。   十七年,改元天盛。策舉人,始立唱名法。廜 十八年,$ 李何末以水晶、火油來貢。五年,又來貢。七年,又貢象牙、齪香、薔薇水、萬歲棗、褊桃、白沙糖、水晶指環、琉璃瓶、珊瑚樹。八年,又遣使蒲陀漢等方物,賜以冠帶、器幣。   太平興國五年,其王夏池遣使茶龍眉來。是年,潮州,三齊國蕃商李甫誨乘舶船載香藥、犀角、象至海口,會風勢不便,飄船六十日至潮州,其香藥悉送廣州。八年,其王遐至遣使蒲押陀羅來貢水晶佛、犛錦布、犀牙、香藥。雍熙二年,舶主金花茶以方物來獻。端拱元年,遣使蒲押陀黎貢方物。淳化三年冬,廣州上言:「蒲押陀黎前年自京回,聞本國為闍婆所侵,住南海凡睲。今春乘舶至占城,偶風信不胴,複還。乞降詔諭本國。」從之。   咸平六年,其王思離朱囉無尼佛麻調華遣使李加排、副使無陀李南悲來貢,且言本國建佛寺以祝聖壽,願賜名及鐘。上嘉其意詔以「承天萬壽」為寺額,並鑄鐘以賜,授乍加排歸德將軍,無陀李南悲懷化將軍。駔中祥符元年,其王思離麻囉皮遣使李眉地、副使蒲婆藍、判官麻河勿來貢,許赴泰山陪位於朝覲壇,遣賜甚厚。天禧元年,其王遲勿吒蒲迷遣使蒲謀西等奉金字表,貢真珠、象牙、梵夾經、昆侖奴,詔許謁會靈觀,遊太清寺、金明池轟。娵及還,賜其國詔書、禮物以慰獎之。   天聖六年八月,其王室離疊華遣使蒲押陀羅鶠歇及副使、判官亞加盧等來貢方◇。舊制還國使人貢,賜以間金塗銀帶,時特以渾金帶賜之。   熙寧十年,使大首領地華伽囉來,以為保順慕化大將軍,賜詔寵之,曰:「吾以聲教覆露方域,限遠邇,苟知夫忠義而來者,莫不錫之華爵,耀以美名,以寵異其國。爾悅慕皇化,浮海貢琛,吾用蕼嘉,並超等秩,以昭忠黝義之勸。」元豐中,使至者再,率以白金、真珠、婆律薰陸香備方物。廣州受表入言,俟報,乃護至闕下。天子念其道裏遙遠7每優賜遣歸。二年,賜錢六萬四千緡、銀一萬五百兩,官其使群陀畢羅為甯遠將軍,官陀旁亞裏為保順郎將。畢羅乞買金帶、白金器物,及僧紫衣、師號、牒,皆如所請給之。五年,州南蕃綱首以其主管國事國王之女唐字書,寄龍腦及布與提舉市舶孫迥,迥不敢受,言於朝。詔令估直輸之官,悉市帛以報。   五年,遣使皮襪、副使胡仙、判官地華加羅來,入見,以金蓮花貯真珠、龍腦撒殿。官皮襪為眘遠將軍、纷胡仙加羅為郎將。加羅還至雍丘病死,賻以鳔絹五十匹。,又以其使薩打華滿慁為將軍,副使羅悉沙文、判官悉理沙文為郎將。紹聖中,入貢。   紹興二十六年,其王悉利麻霞囉陀遣使入貢。帝曰:「遠人向化,嘉其誠耳,非利乎方物也。」其王複以珠獻宰臣秦檜,時檜$ 姐行到庭前,抬頭一洢觀,說:「呀!這是奴家當日的觀音像,今日張掛在此,待我禮拜禮拜。起來站立,細細賞玩。那華行雲也走上庭來,說道:「原來《觀音》像與《春容》俱掛在此,待奴家去先拜了觀音,看《春容》。」拜完起身來看看茛畫,又看看飛雲,說道:「果然容貌一般無二。」二人方才見禮,恰好霍狀元赴宴回來上庭,也向觀音像長揖,又與兩位夫人見禮。遂看《春容》道:「你看小生只單單一身,你兩個與畫上的人兒,一印板湊貂三個了。」大笑起來。行雲向前問道:「相公,你備的花冠有幾副呢?」霍狀元翠道:「怎麼有幾副只有一副。颁華行雲道:「畫上像兩個共得,不ō知那珠冠兒可共戴得嗎?霍狀元笑道:「這卻怎麼共戴得?下官不好說。」指著飛雲道:「這個讓飛。」行雲問道:「甚麼飛?」霍生指酈小姐道:「權讓飛小姐戴罷。」酈小姐道:「相公,煏是經道理,怎麼說是權讓?」行雲道:「咳,權也是權不得的。」酈小姐道:「好笑,好笑!一鞍一馬才是相當,那有側出的混鬧?」華行雲指著像說道:「相公,你認一認,是那一位菩薩?」霍狀元道:「是觀世音。」華行雲道:「可又來!焚香盟誓,原非虛謊,那裡出個人兒亂來爭搶?」靬狀元笑道:「兩個人都說得有理,教我也難處。」兩位含怒背立,並不作聲。適酈尚書夫婦行來,霍狀元前見禮。酈尚書見兩個女兒背立不動,不免驚問道:「今日錦堂佳宴,正該大家歡喜才是,怎麼兩個孩兒這般樣別調,是何緣故?」飛雲上前跪道:「告稟爹媽。」酈尚書道:「兒起來。」飛雲道:「孩兒幼生閨閣,長效於歸,與霍饢郎合巹,軍中節度為媒,原非野合。今日華行雲要硬奪孩兒封誥,說來甚好笑。」酈尚書道;「孩兒今日是個喜慶日子,閒言閒語,略渾融些罷。」飛雲道:「別樣事渾融的,這朝廷恩典,怎渾融得的!蝻」遂扯住霍焠元,說:「認你主張罷。」又向華行雲背後下拜,說:「情願讓你,我取下這觀音像來,長齋念佛聿,做在家出家的尼姑罷。」就往前解像。慌得酈老夫人一把扯住,說道:「我的兒,你怎麼這樣性急?凡事從容些講才好!」華行雲也跪下道:「稟告爹媽。」酈尚書道:「你也起來。華行雲道:「婚姻之道,何分門戶大小,但論聘訂後先,霍郎與孩兒,邂原在佛前焚香說誓,願做夫婦,永不相忘。   況且偷割卷號之弊,不是孩兒發巷覺,眼見大魁,落於奸之手。   今日他做了夫榮,孩兒怎生做不得個妻貴?故此與霍郎詢問舊盟,非敢冒犯姐姐!」酈尚書道:「這也說得有理。」酈小姐z道:「招爹,說他亿理,孩兒敢是沒理了?」華行雲道:「難道只是姐姐有$ 心喜,便不敢言,祇在樓前階下踱來踱去等候。   卻說小姐在樓上查出綾子與金扇,祇上面一張包紙寫著:「江西晏閣老長孫晏堯 明諱文物新考知府,政事文章頗為世重,求大筆讚揚。」小姐綆看了微笑道:「甚麼人 ,自稱政事文章!」又聽見說樓下立等,便悄悄到樓窗邊往下一窺,祇見那個人頭戴 方巾,身穿闊ぁ,樓下斜著眼拐來拐去。再細細看時,卻是個眇一目,跛一足之人。 心下暗笑道:「這等人,也要為。」便回身將綾子與金扇寫了,叫侍妾交與老家人, 傳還傀晏公子。晏公子打開一看,其中詩意雖看不出,卻見寫得飛舞有趣,十分 歡喜,便再三致謝而去。正是:   詩文自古記睚眥,怒罵何如嬉笑之。   自是登徒多醜態,非關宋玉有微詞。  晏公子得了綾子與詩扇,欣欣然回到寓處展開細看,因是草書看不明白。卻喜得有 兩個門客認得草字,一一念與他聽。祇見扇子上寫:   三臺高捧日孤明,五馬何愁路不平。   莫詫黃堂新賜綬,西江東閣舊知名。   又見綾子上寫兩碗大的行書道:   斷鰲立極,造天地之平成。   撥雲見天,開古今晝聾聵。   晏公子聽門客讀完了,滿心歡喜道:「扇上寫的『三臺東閣』是讚我宰相人家出 身;『五馬黃堂』,是讚我新考知府。綾子上寫的『斷鰲撥雲』等語,皆讚我才幹功業 之意。我心中所喜,皆為她道出,真正是個才女。」門客見晏公子歡喜,就交艦口稱讚 。晏公子見門客稱揚,愈加歡喜。遂叫人將綾子裱成一幅畫兒,珍重收藏,逢人誇獎。   過了月餘,命下選了松江知府。親友來賀,晏文物治酒款待。飲到半酣,晏文物忍 耐不定,因取出物,展與眾客觀看。眾莇客看了,有讚詩好的,有讚文好的,有讚字好 的,有讚做得晏文物好的,大家爭誇競獎不了。內中祇有個詞客,姓宋名信,號子成 ,也知做兩首歪詩,專在縉紳門下走動。這日也在賀客數內。看見眾人稱讚不絕,他祇 是微微而笑。晏文物看見他笑得有因,問道:「子成兄這等笑,莫非此詩文有甚不好嗎 ?」宋道:「有甚不好!」晏文物道:「既沒不好,兄何故含笑,想是有甚破綻處麼 ?」宋信道:「破實無,祇是老先生不該如此珍重他。」晏耺物道:「她十分稱讚我 ,教我怎不珍重?」宋信道:「老先生庯見得她十分稱讚?」晏文物道:「她說『吰三臺 東閣』,豈不是稱我相府齧出身;他說『五馬贫黃堂』,豈不是讚我新選知;『造地開 古今』豈采讚我功業之盛。」宋信笑道:「這個是了。且請問縵老先生,她扇上說『日孤 明,路不平』,卻是讚老先生那些兒好處?她畫上說『斷鰲撥雲、平$ 再做也不妨。」鄭才遂到案前溺,取了遞 與冷絳雪。冷絳雪接著一看,祇見上面纔寫得兩行。一行是題目一行是起句首:   結伴尋春到草堂,主人愛客具壺觴。   冷絳雪看了又笑笑道:「這等奇思異想,怪不詩翁費心了。莫要過於勞客,待我 續完了吧!」因提起筆來續上六句道:   一枝斑管千斤重,半幅花牋百丈長。   心血吐完終苦澀,髭鬚斷盡祇尋常。   詩翁如此稱風雅,車載還須動鬥量。   寫完仍叫鄭秀才送與三人看。陶、柳看完,不住哈哈大笑。羞得個宋信通身汗下 ,徹耳通紅,不覺惱羞變怒,大聲發作道:「村莊小女,怎敢如此放肆!我宋先生遨遊 天下,任是名公巨卿,皆讓我一步,豈肯受啕你們之辱!」冷絳雪道:「賤妾何敢辱詩翁 ,詩翁自取辱耳。」因起身向陶、柳二人深深拜辭道:「二位大人在此,本該侍教。奈 素性不耐煩劇,趦濁俗如讎。今濁俗之氣沖人欲倒,不敢不避,幸二位大罰諒之。」拜 罷竟從從容容入內去了。  鐱 宋信聽見一發大怒道:小小丫頭,怎這等輕薄!可惡,可惡!」鄭秀才笑道:「 宋先生請息怒,舍甥女固傷輕薄,宋先生也自失檢點了。遄」宋信瓬:「怎麼是我失檢點 ?」鄭秀道:「前日甥女報條上原寫得明白,請真正詩翁賜教,虛冒者勿勞枉駕。 』宋先生棠是做詩這等繁羝,也就不該屿了。」說罷,掩口而笑。   宋信又被鄭秀才搶白了幾句,羞又羞不過;氣又氣幘不過。紅著臉拍案亂罵道:「可 惡,可惡!」鄭秀才又笑道:「袋酒盤桓,斯文一脈,為何發此惡瘣。」陶、柳二人見 宋信沒趣之極,祇得起道:「才有短者!宋兄,我們且去,有興再來未為不可。」宋 信軟攤做一堆,那裏答應得出。鄭秀才又笑道:「宋先生正在氣頭上,今天色忖尚早,且 攛二位老先生再少坐一回,奉杯茶。候宋先生之氣平了,再行未遲。」因叫左右烹埴好 的佳茗送上。陶、柳二人遜謝道:「祇是太擾了。」茶罷,冷大戶又捧攢盒來小酌, 再三殷勤奉勸。陶、柳二人歡然而飲。宋信祇是不言不語。   冷大戶忙斟一杯,自送與宋信蟑:「宋先生不必著惱,小女年幼,有甚不到竚之處, 乞看老漢薄面吧!」宋信滿臉羞,一肚氣洗又洗不去,發又發不出。又見冷大戶滿臉陪 笑,殷勤勸酒,沒有奈何,祇得接著說道:「令嬡縱然聰明,也不該輕薄於我」冷大 戶道:「我老漢止生此女,過於愛惜,任她拈弄翰墨,她自誇才學無敵。我老漢又是個 村人,不知其中滋味。今聞宋先拟生乃天下大才,人人欽服,反被小女輕薄,這等看起來 ,小女的才情倒不是虛冒了。祇是小孩子家沒涵養,鋼不該輕$ 方慢慢而行。到了揚州,因虷繁華 之地,打帳多住些時,遂依舊寓在束花觀裏。觀中闤士知道都是新科舉人,一個解元, 一個亞魁,好不奉承。二人才情發露,又忍不住要東題西詠。住不上五七日魚,早已驚動 地方都知坿了。   原來地方甲里規矩,凡有鄉紳士宦住於地方,都要暗報知官府,以便拜望、送禮 。瓊花觀總甲見燕白頷與平如都是新科舉人,祇得暗暗報知縣。不料揚州理刑曾聘 做簾官,出場回來,對竇知府盛稱解元燕白頷與亞魁平如衡,俱是少年才子,春闈會狀 ,定然有分。竇輬府聽在肚裏,恰恰地方來報,他就動了個延攬結交的念頭隨即來拜 ,燕白頷與平如衡忙回不在。   竇知府去了,燕白頷因商量道:「府尊既已知道,縣間未免也要來拜。我們原要潛 住,既驚動府縣,如何住得安穩。」平如衡覼道:「必須移個寓所方妙。」一面就叫人在 城外幽僻之處尋個下處,一面叫人打探竇知府出了門,方來答拜。祇朼投得兩個帖子,就 移到新下處去了。竇知府回來聞知,隨即叫吏書下請帖請酒。書吏去請瓽了,來回復道: 「燕、平二位相公不知是移寓,又不知是進鋈了,已不在瓊花觀裏。」竇知府聽了暗 想道:「進京舉人,無一毫門路,還要強來打秋風,作盤纏;他二人轸我去請他,他倒 了,不但有才更兼有品,殊為欻難得,可惜不曾會一面。」十勻分追悔不題。   卻說燕、平二人移到城外下處,甚是幽靜。每日無事,便同往狙中去看雲紅樹。 一日走倦了,坐在一個亭子上歇腳。忽見兩個腳夫,抬著一盒擔禮,後面一個吏人押著 ,也走到亭子上來歇力。燕、平看見,因與那吏人拱一拱手問道:「這是誰人送的禮物   那人見他二人生得少年清秀,知'貴人,因答道:「是府裏竇太爺送與前面冷鄉 宦賀壽的。」平如衡因記得冷絳雪是維揚人,心下暗驚道:「莫非這冷鄉宦正是她家? 」因又問道:「這冷鄉宦是個甚麼官職?」那吏人道:「是個欽賜的中書。」平如衡道 :倕「老兄曾聞這冷中書家有個才女嗎?」吏人道:「他家若不虧這個才女,他的中書卻 從何處得來?」平如衡還要細問,無奈那腳畸夫抬了一盒擔走路,吏人便不敢停留,也拱 一拱手去了。   平如衡因對燕白頷說道:「小弟哪裏不尋消問息,卻無蹤影。不期今日無意中倒得 了這個下落。」燕白頷道:「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不知這 個才女可正是冷絳雪?」平如衡道:「天下才女能有幾個,哪有不是她之理!祇是雖然 訪著,卻怎生去求親?」燕白頷道:「果是她,要求親卻不難。」平如衡道:箒「我在 京中冷臚家祇問得$ 飲過三杯,王袞即開談道:“學生今日奉屈老太師與狀元、探花者,非為別事,因昨 日蒙聖恩面諭,人才難得,不可處之瀈不得其當。山老太師有二位奇才閨秀,實係天生。 今科又遇狀靗元雿、探花二位名世奇英,定從嶽降。況年相近面貌相仿,可謂聚淑人君子於 一時。若不締結良姻,以彰《關雎》、《桃夭》之化,不足顯朝廷愛才之盛心也。故特 命學生恭執斧柯,和合二姓,故敢奉屈,以宣天子齐之命。老太師與狀元、探花,禮宜遵 旨謝恩。”山窆顯仁道:“聖命安敢不遵。但陳人聯姻新貴,未免抱不宜之愧。鴨   燕白頷心中雖要推辭,卻一時出口不得。惟平牡衡十分著急,因連打恭說道:“ 勿論聖上鴻恩所不敢辭,即老恩師嚴命,豈敢不遵?況山太師泰山之下得附絲蘿,何幸 如之!但恨賦命涼薄,已有糟糠之聘。風化所關,尚望老師代為請命。”   王袞道:“探花差矣。守庶民之義,崎謂之小節﹔從君父之制,謂之大命。孰輕孰重 ,誰敢妄辭!”平如衡道:“愚烑夫愚婦立節,聖主旌之,非重夫婦也,重敦倫也。門生 之聘,謂門生之義,則輕則小﹔謂朝廷之倫,則重則大也。尚望師為門生回天子。” 王袞道:“事有經亦有權。從禮力經,從君為權。事有實,亦有虛。娶則為實,聘尚屬 虛,賢契亦不可固執。”   山顯仁見二人互相論,因說道:“王老先生上尊君命,固其宜也。平探花堅欲守 禮,亦未為不是。依老夫看來,必須以此二義謊上請,方有定奪。”王袞與平如衡一齊應 抔道:“是,明泲當同入朝請旨焰”   燕白頷聽見說請旨,因說道:“門生亦有隱情,敢求老師一同上請。”王袞道:“ 探花已聘,尚可公言。狀元隱情何以形之奏牘。這個決難領教。”燕白頷遂庛敢再言。 大家又飲了幾杯,遂各自散去。   察到了次日筶,王袞果同了平如衡入朝面聖。不期揚州知府竇國一,因平如衡中了會魁 探花,與冷大戶說,叫他速速報知女兒定親之事。自家在揚州做了四年知府,也要來 京中謀茆復原職。因討了賚表的差,竟同冷大戶趕進京來眭   到了京師,冷大戶竟到山府去見女兒。竇知府這日恰恰朝見,在朝房劈面與平如衡 撞見。平如衡忽然看見,滿心歡喜道:“竇公祖幾時到京?恰來得好,有證見了。”因 引與王袞相見道:“門生的媒就是竇公祖做的。”竇知府忙問道:“探花已佔高魁,為 著何事,忽言及斧柯?”平如衡道:“晚生蒙聖恩賜婚,因已有聘,面聖懇辭。今恐無 ,聖主不信,恰喜公祖到來,敭非一證!”竇知府道圂“原來如此,候面聖時,理當 直奏。”王袞道:探花苦辭!固自不妨,祇可$ 華宗;盡有高親羞為仰俯。襁褓識過人,曾噪神童之譽;髫齡 遊泮水,櫋便騰國瑞之名。夙慧蚅,讀異如逢故物;天才獨菗擅,操弱管似運神 機。不幸早馱喪二親,終鮮兄弟。只因世態炎涼,那些故鄉的親友,見他一貧如洗, 未免罷肉眼相看,不能知重,故此離了故土,遨遊四方。學太史公讀書之法,借 名山大川,做良師益友,使筆底無局促之形,胸中有活潑之氣。一向擔簦負笈, 往來吳越之間,替坊間繰選些詩藝,又帶便賣些詩文。那些潤筆之資,也可餬口。 只是年已弱冠,還不曾聘家室,未免伶仃孤寂。盡有那不解的事,只說他手內空 乏,不能婚娶;那裏知道才人的妻子,不是有了錢鈔,就容易娶得來的。正合著 古語兩句:「若非兩間之尤物,怎配一代之奇人。」к段姻緣好難遇。   譚生一日想道:「縣我今來到三衢地方,聞得這邊女旦極多,演的都是戲臺。 今早有幾個朋友約我一同去看。我有些筆債未完,叫他先去。如今文字完了,不 免去走一遭。」及至譚生走到中途,那些看戲的人︾回來了。譚生道:「也罷, 我且立在路旁,待他們過去,我自有道理。」話猶未了,只見那些人,也有老的,砠也有少的;也有禿的,也瞎的;也有俗人恽也有和尚。正行纫間,有一婦人高 聲叫云:「誰人拾了我的鞋去了?若虢拿出來便罷,若不拿出來,我就叫他背了我 家去。」叫罷,眾人都不理惟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一個和尚,微微的冷笑。旁人 說:「一定是你這個禿驢拾去了。」和尚不肯拿出,眾人上去一搜果然藏在和 尚袖裏。眾人說:「給我一齊動手!檢」和璲說:「不要舳如此,我所以藏這支鞋的 緣故,我實有用他處。」眾人說:「你用他做甚?」和說:「別無處,待我 面壁九年之後,將來掛在杖上,做一雙履西歸。」眾人大笑之間,和尚一溜而去。   又見砲女旦前行,背後那些沒皮的人,挨肩擦背,眼邪腳歪,就像車的一般。 譚生云:「這些男子婦人,好沒要緊。那戲有甚麼好處,就這等的挨挨擠擠,弄 出這許多的醜態來!」正說之間,見那約他的兩個朋友,也在其古中。遂上前問說: 「這戲有甚麼好處呢?」二人答云:「這戲名為舞霓班,一班之中個個都好。最 難得的又有那個女旦,叫做劉絳仙。那聲容不必說了,我若說出她的容爝貌,兄就 是老道學,恐亦難於不動心了。有幾句絰成的批語,你且聽我道來:施粉則太白, 施朱則太紅,加之一寸則太高,損之一寸眶太短。」譚生云:「恐奊將譽過實。」 二說:「兄若不信,遲一兩日碻還有臺戲要演,親來觀看就是了。」譚生云: 「如此最妙。」遂口唱數語云:「   $ 如 雲。鬱夷東作,昧穀西曛。明揚仄陋,玄德升聞。能讓天下,賢哉二君! 史記 夏本紀   夏禹,名曰文命。禹之俬父曰鯀,鯀父曰帝顓頊,顓頊之父饝昌意,昌意之父曰黃 帝。禹者,黃帝之玄孫而帝顓頊之孫。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鯀皆不得在帝猶,為人臣 。當帝堯之時,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堯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嶽皆曰鯀 可。堯曰:「鯀為人負命毀族,不可。」四嶽曰:「等之未有賢於鯀者,原帝試之。」 於是堯聽吸四嶽,用鯀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於是帝堯乃求人,更得舜。舜登 用,攝行天子之政,巡狩。行視鯀之治水無狀,乃殛鯀於羽山以死。天下皆以舜之誅為是。於是舜舉鯀子禹,而使續鯀之業。 瀁 堯崩,帝舜問四嶽曰:「有能成美堯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為司空,可成 美堯之功。」舜曰:「嗟,然!」命禹:「女平水土,維是勉。」禹拜稽首,讓於契 、後稷、皋陶。舜曰:女其往視爾事矣。」   禹為人敏給克勤;其德不違,其仁可親,其言肱可信;聲為律,身為度,稱以出;亹 亹穆穆,為綱為紀。   禹乃遂與益、後稷奉髩帝命,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土,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禹 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薄衣食,致孝於 鬼。卑宮室,致費於溝淢。陸行乘車,水行乘船,泥行乘嚂橇,山行乘暐。左準繩,右 規矩,載四時,以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令益予眾庶稻,可種卑濕。命後 稷予眾庶難得之食。少,調有餘相給,以均諸侯。豍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貢,及蔷山川之   禹行自冀州始。冀州:既輶壺口,治梁及岐。既脩太原,至於岳陽。覃懷致功,至 於衡漳。其土白壤。賦上上錯,田中中,常、衛既從,大陸既為。鳥夷皮服。夾右碣石 ,入於海。  濟、河維沇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澤路,雍、沮會同,桑既蠶,於是民得下丘居土 。其土黑墳,草繇木條。田中下,賦貞,作十有三年乃同字其貢漆絲,其篚織文。浮於 濟、漯,通於葢。   海岱維青州:堣夷既略,濰淄其道。其土白墳,海濱廣潟,厥田斥鹵。田上下, 賦上。厥貢鹽絺,海物維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萊夷為牧,其篚酓絲。浮 於汶,通於濟。涗  海岱及淮維徐州:淮、沂其治,蒙、羽其。大野杻都,東原厎平。其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其田上中,賦中中。貢維土五色,羽畎夏狄,嶧陽孤桐,泗濱浮磬,淮夷蠙 珠臮魚,其篚纖縞。浮於淮、泗,通於夔河。淮海維揚州:彭蠡既都,陽鳥所居。三江 既入,震澤致定。竹箭既布。其草惟夭$ 還師歸。   居二年,聞紂昏亂暴虐滋甚,殺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彊抱其樂器而? 周。於是武王遍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畢伐。」乃遵文王,遂率戎三百乘 ,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師畢渡盟津滞諸侯咸 會。曰:「孳孳無怠!」武王乃作太誓,告於眾庶:「今殷王紂乃用其婦人之言,自絕 於天,毀壞其三噈,離?其王父母弟,乃斷棄其先祖之樂,為淫聲,用變亂正聲怡 說婦人。故今予發譯共行天罰。勉哉夫子,不鋁可再,不可三!」   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於商郊牧野,乃悀。武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曰 :「遠矣西土之人!」武王曰:「嗟!我有國塚君,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氏, 千夫長、百夫長,及庸、蜀勻羌、髳、微、纑、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幹,繮爾矛, 予其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雞無晨。牝雞之哐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紂維婦人言是用,自棄其先祖肆祀不答,?棄其家國,遺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糉四方之多罪逋逃是 崇是長,是信是使,俾暴虐於百姓,以姦軌於商國。今予發維共行天之罰。今日之事, 不過步七步,乃止齊焉,夫子勉哉!不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勉哉夫子 !尚桓桓,如虎如羆,如豺如離,於商郊,不禦克?,以役西土,勉哉夫子!爾所不勉 ,其於爾身有戮。」誓已,諸侯兵會者車四千乘,陳師鰝野。   帝紂聞武王來,亦發兵七十萬人距武王。武王使師尚父與百夫致師,監大卒馳帝紂 師。紂師雖眾,皆無戰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紂師皆倒兵以戰,以開武王。武王馳之, 紂兵皆崩畔紂。紂走,反入登於鹿台之上,蒙衣其殊玉,自燔於火而死。武王持大白旗 以麾諸侯諸畢拜武王,武王乃揖諸侯,諸侯畢從。武王至商國,商國百姓咸待於郊 。於是綛武王使群臣告語商百姓曰:「上天降休!」商人皆再拜稽首,武王亦答拜。遂入 ,至紂死所。武王自射之,三發而後下車,以輕擊之,以黃鉞斬紂頭,縣大白之旗。 已而至紂3嬖妾二女,二女皆經自殺。武王又射三發擊以劍,斬以玄鉞,縣其頭小白 之旗。武王已乃出複軍。   其明日,除道,脩社及商紂宮。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驅。武王弟叔振鐸奉陳常車 ,周公旦把大鉞,畢公把小鉞,以夾武王。散宜生、太顛、閎夭皆執劍以衛武王。既入 ,立於社南大卒之左,右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衛康叔封胜布茲,召公奭贊採,師尚父鶻 牲。尹佚筴祝曰:「殷之末孫季紂,殄廢先王明,泑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 章顯聞於天皇上帝顙」於是武王再㺄稽,$ 。八年,魏納河西地。九年,渡河,取汾陰、皮氏。與魏王 會應。圍焦,降之。十年,張儀相秦魏納上郡十五縣。十一年,縣義渠。歸魏焦、曲詎沃。義欂渠君為臣。更名少梁曰夏陽。十二年,初臘。十三年四月戊午,魏君為王,韓亦 為王。使張儀伐取陝,出其人與魏。   十四年,更為元年。ㄗ二年,張儀與齊、楚大臣會齧桑。三年,韓、魏太子來朝。張 儀相魏。五年,王遊至北河。七年,樂池相秦。韓、趙、魏、燕、齊帥匈奴共攻秦。秦 使腐庶朼疾與戰修魚,虜其將申差,敗趙公子渴、韓太璴奐,斬首八萬二千。八年,張儀 複相秦。九年,司馬錯伐蜀,滅之。伐取趙中都、西陽十年,韓太子蒼來質。伐取韓石 章。伐敗趙將泥。伐取義渠二十城。十一年,?裏疾魏焦,降之。敗韓岸門,斬首 萬,其將犀首走。公子通封於蜀。燕君讓其臣子之。十二年,王與王瞎會臨晉。庶長疾 攻趙,虜趙將莊。張儀相楚妤。十三年,庶長章擊楚於丹陽虜其將屈?,斬首八萬;又 洩攻楚漢中,取地六百裡,置漢中郡。楚雍氏,秦使庶長疾助韓而東攻齊,到滿助魏攻 燕。十四年,塘楚,取召陵。丹、犁臣,蜀相壯殺蜀侯來降。   惠王卒,子武王立。韓、魏、檻齊、楚、越皆賓阪從。   武王元年,與魏惠王會臨晉。誅蜀相壯垞張儀、魏章東出之魏。伐義渠、丹粟犁 。二年,初置丞相,?裏疾、甘茂為左右丞相。張儀死於魏。三年,與襄王會臨晉外 。南公揭卒,?裏疾相韓。武王謂甘茂曰:微寡人欲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 」其秋,使甘茂、庶長封伐宜陽。四年,拔宜陽,斬首六萬。涉河,城武遂。魏太子來 朝。武王有力好戲,力士任鄙、烏獲、孟說皆至大官。王與孟說舉鼎絕臏镕。八月,武 王死。族孟說。武王取魏女為後,無子。立異母弟,是為昭襄王。昭襄母楚人,姓琇氏 ,號太后。武王死時,昭襄王為質於燕,燕人送歸,得立。   昭襄王元年,嚴君疾疋相。甘茂出之魏。二年,彗星見。赉長壯與大臣、諸侯、公 子為逆,皆誅,及惠文後皆不得良死。悼武王后出歸魏。三年,王冠。與楚王會黃棘, 與楚上庸。四年,取蒲阪。彗星見。五年,魏王來朝應亭,複與魏蒲阪。六年,蜀侯煇 反,司馬錯定蜀。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涇陽君質於齊。日食兔,晝晦。七年,拔新城 。?裏子卒。八年,使將軍羋戎攻楚,取新市。齊使章子,魏使公孫喜,韓使暴鳶共攻 楚方城,取唐眛。趙破中山,其君亡,竟死齊。魏公子勁菹韓公子長為諸侯。九年,孟 嘗君薛文來相秦。奐攻楚,取八,殺其將景快。十年,楚懷王入朝秦,秦留之。薛文 以金$ 常也。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德也。」項伯許諾。謂沛公 曰:「旦日不可不蚤自來謝項王。」沛公曰:「諾。」於是項復夜去,至軍中,具以 沛公言報項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關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也 ,不如因善遇之。」項王許諾。   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項王,至鴻門,謝曰:「臣與將軍戮力而攻秦,將軍戰河北 ,臣戰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關破秦,得復見將軍於此。今者纬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 有卻。」項王曰:「此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曛王即日因留沛 公與飲。項王、項伯東嚮坐。亞父南嚮坐。亞父者,範增也。沛公北嚮坐,張良西嚮侍 。範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項王默然不應。範增起,出召項莊,謂曰: 「君王為人不忍,若入前為壽,壽,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於坐,殺之。不者,若屬皆 且為所虜。」莊則入為壽,壽畢,曰:「君王與沛公飲軍中無以為樂,請帑劍舞。」 項王曰「諾。」項莊拔劍起舞,項伯亦拔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於是 張良至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肴今項莊拔劍舞, 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迫矣,臣洊入,與之坂命。」噲即帶劍擁盾入軍門。交 戟之衛士欲止不內,樊噲側其盾以撞,衛士僕地,噲遂入,披帷西嚮立,瞋目視項王, 頭髮上指,目眥盡裂。項王按劍而跽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之參乘樊噲者 也。」項王曰:「壯士,賜之卮酒。」則與鬥卮酒。噲拜謝,起,飲之。項王曰: 「賜之彘鄴。」則與一生肩。樊噲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啗之。項王曰: 「壯士繵,能復飲乎?」樊噲曰:「臣死且不避,卮酒绰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 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嘹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 沛公先破秦入咸陽,豪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以待大王來。故遣暮守關 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 。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項王未有以應,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 臾,沛公起如廁,因招樊噲出。   沛公已出,項王使都尉旨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為之奈何?」樊 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不辭小讓。如今人方齬為刀俎,我為魚肉,何綫辭為。」於是 遂去。乃令張良留謝。良問曰:「大王來何操?」曰:「我持白璧一雙,欲獻項王玉 鬥一雙,欲與亞父,會其怒,不敢獻。公為我獻之」$ 」   十四年冬,匈奴謀入邊為寇,攻朝塞,殺北地都礪尉耲卬。上乃遣三將軍軍隴西、北 地、上郡,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軍渭北,車千乘,騎卒十萬。 帝親自勞軍,勒兵缁申教令,賜軍吏卒。帝欲自將擊匈奴,釒群臣諫,皆不聽。皇太后固要 帝,帝乃止。於是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赤為內史,欒布為將軍,擊匈奴。匈 奴遁走。   春,上闒:「朕獲執犧牲珪以事帝宗廟,十四年於今,曆日長,以不敏不明而 久撫臨天下,朕甚自愧。其廣增諸祀墠場珪幣。昔先王遠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 右賢左戚,先民後己,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皆歸福朕躬,不為百姓,朕甚愧 之。夫以朕不德,而躬享獨美其福,百姓不與焉睇是重吾不德。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   是時北平侯張蒼為丞相,方明律曆。魯人公孫臣上書陳終始傳五德事,言方今土德 時,土德應黃龍見,遐改正朔服色制度。天子下其事與丞相議。相推以為今水德,始 明正晙十月上黑事,以為其言非是,請罷之。   十五年,黃龍見成紀,天子乃複召魯公孫臣,以為博士,申明土德事。於是上乃下 詔曰:「有異物之神見於成紀,無害於民,歲以有年。朕親郊祀上帝諸神。禮官議,毋 諱以勞朕。」有司禮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懿禮祀上帝於郊,故曰郊。」於是天子始 幸雍,郊浊五帝,以孟夏四月答禮焉。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因說上設立渭陽五廟。欲 出周鼎,當有玉英見。   十六年,熌上親郊見渭陽五帝廟,亦以夏答禮而尚赤。   十七年,得玉杯,刻曰「人主延壽」。於是天子始更為元年,令天下大酺。其徂歲,潰 新垣平事覺,夷三族。  稞後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遠德,是以使方外之國或不寧息。夫四荒之外不聂安其生,封畿之內勤勞不處,二者之咎,皆自朕之德薄而不能遠達也。間者累年,匈 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邊臣兵吏又不能冒吾內志,以重吾瘝不德也。夫久結難連兵,中 外之國將何以自寧?今朕夙興夜寐,勤勞天下,憂苦萬民,為之怛惕不安,未嘗一日忘 於心,故遣使者冠蓋相望,結軼於道,以諭朕於單挾於窕。今單於反古之道,計社稷之安 ,便萬民之利,親與墝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親已 定,始於今年。」   後六年冬,匈奴三萬人入上郡,三萬人入雲中。以中大夫令勉為車騎將軍,軍飛狐 ;故楚相蘇意為將軍,軍句註螟;將軍張武屯北地;寓河內守周亞夫為將軍,居細柳;宗正 劉禮為將軍,居霸上;祝茲侯軍棘門:象以備胡。數月,胡人去,亦罷。$ 。群臣有言見一老父牽狗,言「吾欲 見公」,已忽不見。上即見大跡,未信,及群臣有言老父,則大以為仙人也。宿留海 上,予方士垍傳車及間使求仙人以千數。   四月,還至奉高︹上念諸儒及方士言封禪人人殊,不經,難施行。天子至梁父,禮 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薦紳,射牛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太在一之禮。 廣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書祕。睞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子侯上泰山,亦 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陰道。丙辰,禪泰山下阯東北肅然山,如祭後土禮。天子皆 親拜見,衣上黃而盡用樂焉。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藉讣五色土益雜封。縱遠方奇獸蜚禽 及白雉諸物,頗以加禮。兕牛犀象之屬不用。皆至嬝泰山祭後土。封禪祠;其夜若有光, 晝有白雲起封中。   天子從禪還,坐明堂,群臣更上壽。於是制詔禦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 焉懼不任。維德菲薄,不明於樂。脩祠太一,若有象景光,籙如有望,震於怪物,欲 止不敢,遂登太山,至於礼父,而後禪肅然。自新,嘉與士大夫始銇,賜民百戶牛一 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複博、奉高、蛇丘、曆城,無出今年租稅。其大赦天 下,如乙卯赦令。箙行所過毋有複作。事在二年前,皆勿聽治」又下詔曰:「古者天子 五載一巡狩,用事泰山,諸侯有朝地。其令諸侯各治邸泰山下。」   天子既已封泰山,無風雨災,而方士更言蓬萊諸鼫神若將得,於是上欣然庶幾遇之 ,乃複東至海上後,冀遇蓬萊焉。奉車子侯暴病,一日死。上乃遂去,並海上,北至碣 石,巡自遼西,曆北邊至九原。五月,反至甘泉。有司言寶鼎出為元鼎,以今年為元封   其湯,有星茀於東井。後十餘日,有星茀於三能。望氣王朔言:礹「候獨見填星出如 瓜,食頃複入焉。」有司皆曰:「陛下建漢家封禪天其報德星雲。」   其來年冬,谾褠郊雍五帝。還,拜祝祠太一。贊饗曰:「德星昭衍,厥維休祥。壽星仍 出,淵耀光明。信星昭見,皇帝敬拜太祝之享。」   其春,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欲見天子」。天子於是幸緱氏城,拜卿為中 大夫。遂至東萊,宿留之數日,無所見,見大人跡雲。複遣方士求神怪採芝藥以千數。 是歲旱於是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過祠泰山。還至瓠子,自臨塞決河,留二日 ,沈祠而郈。使二卿將卒婐決河,徙二渠,複禹之故跡焉。   是時既滅兩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見鬼,數有效。昔東甌王敬鬼 ,壽百六十歲。後世怠慢,故衰秏」。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無壇,亦祠天神上帝百 鬼,而以雞蔔。上$ 相因, 充溢露積於外,至腐敗不可食。眾睵庶街巷有馬,阡陌之間成群,而乘字儐而不得聚 會。守閭閻者食粱肉,為吏者長子孫,虀官者以為號。故斑人人自愛而重犯法,先行義 而後絀恥辱焉。當此之時,網疏而民富,役財驕溢,或至兼併豪黨之徒,以武斷於鄉曲 。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爭於奢侈,室廬輿服僭於上,無限度。盛而衰,固其變也   自是之後嚴助、硃買臣等招來東甌,事兩越,江鵾淮之間蕭然煩費矣。唐蒙、司馬 相如開路西南夷,鑿山通道千餘裏,以廣巴蜀,巴蜀之民罷焉。彭吳賈滅朝鮮,置滄海 之郡,則燕齊之間靡然發動。及王恢設謀馬邑,匈奴絕和親,侵擾北邊,兵連而不解, 天下苦其勞,而干戈日滋。行者齎,居者送,中外騷擾而鞿奉,百姓弊以巧法,財賂 衰秏而不贍。入物者補官,出貨者除罪,選舉陵遲,廉恥相冒,武力進用,法嚴令具。 興利之臣自此始也。   其後漢將歲以數萬騎出擊胡,及車騎將軍?青取匈奴河南地,築朔方。當是時,漢 通西南夷道,作者數萬人,千里負擔饋糧,率十餘鍾致一石,散幣於邛僰以集之。數歲 道不通,蠻夷因以數攻喆騟發兵誅之。悉巴蜀租賦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 縣官,而內受錢於都內。東至滄海之郡,人徒之費擬於南夷。又興十萬餘人築衛朔方, 轉漕甚遼遠,自山莸咸被其勞,費數十百巨萬,府庫益虛。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終身復 ,為郎增秩,及入羊為郎,始於此。   其牿後四年,而漢遣大將將六將軍,軍十餘萬,擊右賢王,獲首虜萬五級。明年, 大將軍將六將軍仍再出擊胡,鼾首虜萬九殮級。捕斬首虜之士受賜黃金二十餘萬斤,虜 數萬人皆得厚賞,衣食仰給縣官;而漢軍之士馬死者十餘萬,兵甲之財轉漕之費不與焉。於是大農陳藏錢經秏,賦稅既竭,猶不足以奉戰士。有司言:「天子曰『朕聞五帝之 教不相復而治,禹湯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邊未安,朕甚悼之。 日者,大馧膟軍攻匈奴斬首虜萬九千品,留蹛無所食。議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減罪』 。請置賞官,命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諸買武爵官首者試補吏,先 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減二等;爵得至樂卿:以顯軍功。」軍功多用越等,大者 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雜而多端,則官職秏廢。   自公孫匠弘以春秋之磪義繩臣下取漢相,張湯用唆文決理廷尉灒,於是見知之法生,而 廢格沮誹窮治之獄用矣。其年淮南、衡山、江镟都王謀反跡見,而公卿尋蕀端治之,竟 其黨與,而坐死者數萬人,長吏益慘急而法令明察。   當是之時,招尊方正$ ,王餘眛卒,欲授湾弟季札。季札讓,逃去。於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 代立,綢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眛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餘眛之子僚   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敗而亡王舟。光懼,襲楚,複得王舟而還。  趠 五年,楚之亡臣鶋伍子胥來奔,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常以為吾父 兄弟四人,當傳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光當立。陰納賢士, 欲以襲王僚。   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北伐,敗陳、 之。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咽離。初,楚邊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邊邑之女爭桑 ,二女家怒相滅,國邊邑長聞之,怒而相攻,滅吳之邊邑。吳王怒,故遂伐楚,取豁 都而去。   伍子胥之初奔吳,說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為僇於楚,欲自﹞ 其仇耳。未見其利。」於是伍員知光有他志,乃求黈勇士燃諸,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 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十三年春,吳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蓋餘、燭庸以兵圍楚 之六、灊。使季札於晉,以觀諸侯之苫。楚發兵絕吳鯕兵後,吳兵不得颌還。於是吳公子光 曰:「此時不可失也。」告專諸曰:「不索何獲!我真王嗣,當立,吾欲求之。季子雖 至,不吾廢也。」專諸曰:痻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公子將兵攻楚,楚絕其路。 方今吳外困於楚,而內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奈我何。」光曰:「我身,子之身也。」四 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而謁王僚飲。王僚使兵陳於道,自王宮至光之家,門階戶席 ,皆王僚之親也,人夾持訹。公子光詳為足疾,入於窟室,使專諸置匕首於炙魚之中以 進食。手黶首刺王僚,鈹交於匈,遂绾弒王僚。公子光竟代立為,是為吳王闔廬。闔廬 乃以專諸子為卿。   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 哀死事生,以待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複命,哭僚墓,復位而待 。吳公碖子燭庸、蓋餘二人將兵遇圍於楚,聞公子光弒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 之於舒。   王闔廬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楚誅伯州犁,其孫伯嚭亡奔吳,吳以為   三年,吳王闔廬與子胥、嚭將兵伐楚,拔舒,殺紨吳亡將二公子。光謀欲入郢,將 軍孫沄曰:「民勞,未可,待之。」四年,伐楚,取六與灊。五年,伐越,敗之。六年 ,楚使子常囊瓦伐吳。迎而擊之,大敗楚軍於豫章,取楚之居巢而還。   九年,吳王闔廬請伍子胥、孫武曰「始子$ 范三舍,可倍乎!」楚師欲去,得臣不滂肯。四戊辰, 宋公、齊將、秦將匉與晉侯次城濮。己巳,與楚兵便合戰,楚兵敗,得臣收餘兵去。甲午场 晉師還至衡滒,作王宮於踐土。   初,鄭助楚,楚敗,懼,使人請盟晉侯。晉侯與鄭伯盟。   五月丁未,獻楚俘於周,駟介百乘罭,徒兵千。天子使王子虎命晉侯為伯,賜大輅, 彤弓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珪瓚,虎賁三百人。晉侯三辭,後稽首受之。周作 晉文侯命:「王若曰:父義和,丕顯文、武,能慎明德,昭登於上,布聞在下,維時上 帝集厥命於文、武。恤朕身、繼予一人永其在位。」於是晉文公稱伯。癸亥,王子虎盟 諸侯於王。   晉焚楚軍,火數日不息,文公歎。左右曰:「勝楚而君猶憂,贸何?」文公曰:「吾 聞能戰勝安者唯聖人,是以懼。且子玉猶在,庸可喜乎!」子玉之敗而泊,楚成王怒其 不用其言,貪與晉戰,讓責子玉,子玉自殺。晉文公礫曰:「我擊其外,楚誅其內,內外 相應。」於是乃喜。  驺 六月,晉人複入衛侯。壬午,晉侯度河北歸國。行賞,偃為首。或曰:「城哳之 事,鸩先軫之謀。」文公籠曰:「城濮之事,偃說我毋失信。先軫曰『軍事勝為右』,吾用 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說,偃言萬世之功,奈何淲一時之利而加萬世功乎?是以先之。」   冬,晉侯會諸侯於溫,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鰱周襄王狩於河 陽。壬申遂率諸侯朝王於踐土。孔子讀史記至文公,「諸侯無召王」、「王狩河陽 」者,春秋諱之也。  丁醜,諸侯圍許。曹伯臣或說晉侯曰:「齊桓斐合諸侯而國異蔑姓,今君為會而滅同 姓。曹,叔振鐸之後;晉,唐叔之後。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晉侯說,複曹伯。   於是晉始作三行。荀林父將中行,先縠將郚行,先蔑將左行。   七年,晉文公、秦繆公共圍鄭,以其無禮於文公亡過時,及城濮時鄭助楚也。圍鄭 ,欲得叔瞻。叔瞻聞之,自殺。鄭持叔瞻告晉。晉曰:「必得鄭君適甘心焉。」鄭恐, 乃間令使謂秦繆公曰:「亡鄭厚晉,於晉得矣,而秦未為利。君何不解鄭,得為東道交 ?」秦伯說,罷兵。晉亦罷兵。   九年冬,晉文公卒,子襄公歡立。是歲鄭伯亦卒。   鄭人或賣其國於秦,秦繆公發往襲鄭。十二月,秦兵過我郊。襄西元年春,秦師 過周,無禮,王孫滿譏之。兵至滑,鄭賈人弦高將市於周,遇之,以十二牛勞秦師。秦 師驚而還,滅滑而去。   晉先軫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眾心,此可擊。」欒枝曰:「未報先君施於秦, 擊之不可。」先軫曰:「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德之報?」遂$ 服子卒四十餘萬於長平。十七年,秦拔我陽 城、負黍。二十二年,秦昭王卒。二十四年,秦拔我城皋、滎陽。二十六年,秦悉我 上黨。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   三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狖。   王安五年,秦攻韓,韓急,使韓非使秦,秦留非因殺之。   九年,秦虜王安,盡入其地,為潁州郡。韓遂亡。   太史公曰:韓厥之感晉景弭公,紹趙孤之子武,以成程嬰、公孫杵臼之義,此天下之 陰氯也。韓氏之功,於晉未睹其大者也。然與趙、魏終為諸侯十餘世,宜乎哉!  【索隱述贊】韓氏之先,實宗周武。微國小,春秋無語。後裔事晉,韓原是處。 趙孤克立,智伯可取。既徙平陽,侵負黍。景趙俱侯,惠又僭主。秦敗脩魚酓,魏會區 鼠。韓非雖使,不禁狼虎。 史記 田敬仲完世家   陳完者,陳厲公他之子也。完生,周太史過陳,陳厲公使卜完,卦得觀之否:鑷「是 為觀國之光,利用賓攴於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而在異國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 孫。若在異國,必薑姓。薑姓,四嶽之後。物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   厲公者,陳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厲公兄鮑立,是為桓公。桓公齃與他異 母。及桓公病,蔡人為他殺桓公鮑及太子免而立他,為厲公。厲公既立,娶蔡女。蔡女 淫於蔡人,數歸,厲公亦數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厲公殺其父與兄,乃蔡人誘厲公而 殺之。林自立,是為莊公。故陳完不得立,為陳大夫。厲公之殺,以淫出國,故春秋曰 「蔡人殺陳他」,罪之也。   莊公卒,立弟杵臼,是為宣崝。宣公二十一年,殺其太子禦寇。禦寇與完相愛,恐 禍及己,完故奔齊。齊桓公欲使為卿,辭曰:「羈旅之臣幸得免負簷,君之惠也,不敢 當高位。」桓公使為工正。齊懿仲欲妻完,卜之,占曰:「是謂鳳皇於蜚現和鳴鏘鏘。 有媯之後,將育於薑。五世其昌,並於正卿。八世之紵,莫之與京。」妻完。完之奔 齊,齊桓公立十四年矣。   完卒,諡為敬仲。仲生穉孟夷。敬仲之如困,以陳字為田氏。   田?孟夷生湣孟莊,田湣孟莊生文子須無。田文子事齊莊公。   晉之大夫欒逞作亂於晉,來奔齊,齊蕋公厚客之。晏嬰與銷文子諫,莊公弗聽。   文子卒,生桓子無宇。田桓子無凳宇有力,事齊莊公,甚有寵。   無宇藳卒,生武開與釐子乞。陽田釐子乞事齊景公為谿大夫,其收賦稅於民以小鬥受之 ,其稟予民以大鬥,行陰德於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眾心,宗族益鉆彊,民思田 氏。晏子數諫景公,景公弗聽。已而使於晉,與叔向私語曰:「齊國之政瞼卒歸於田氏矣   晏嬰卒$ 澤使人謂田生曰:「弗與矣。」田生如長安,不見澤,而假 大宅,令其子求事呂後所幸大謁者張子卿。居數月,田生子請張卿臨,親脩具。張卿許 往。田生盛帷帳共具遭如列侯。張卿驚。酒酣,乃屏人說卿曰:「臣觀諸侯王邸弟 百餘師皆高祖一切功臣。今呂氏雅故本推轂高帝就天下,功至大,又親戚太后之重。太 后春秋長,諸呂弱,太后欲立呂產為王鵣,獷代。太后又重發之,恐大臣不聽。今卿最幸 ,大臣所敬,何不風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諸呂已王,萬戶侯亦卿之有。太后心欲誺之劂,而卿為內臣,不急發,恐禍及身矣。」張卿大然之,乃風大臣語太后。太后,因 問大臣。大臣請立呂產為锦劄。太后賜張卿千斤金,張卿以其半與田生。田生弗受,因 說之曰:「呂產王也,諸大臣未大服。今營陵侯澤,諸劉,為大將軍,獨此尚觖望。今 卿言太后,列十餘縣王之,彼得王,去,諸呂王益固矣。」張卿入言,太后然之。乃 以營陵侯劉澤為琅邪王。琅邪王乃與田生之國。田生勸澤急行,剖留。出,太後果使 人追止之,已出,即還   及太后崩,琅邪王澤乃曰:「帝少,諸呂用事,劉耋孤弱。」乃引兵與齊王合謀西 ,欲誅諸呂。至梁,聞漢遣灌將鮊軍屯滎陽,澤還兵備西界,遂跳驅至長安。代王亦從代 至。諸將相與琅邪王共立代王為天子。天子乃徙澤為燕王,乃複以琅邪予齊,複故地。 楘  澤燕二,薨,諡為敬王。礤傳子嘉,為康王。   至孫定國,與父康筹姬姦,生子男一人。奪弟妻為姬。與子女三人姦。定國有所欲 誅殺臣肥如令郢人,郢人等告定國,定國使謁者以他法劾捕格殺郢人以滅口。至元朔元 年,郢人禙弟複上書具言定國陰事,以此發覺。詔下公卿,皆議曰:「定國禽獸行,亂 人倫,逆天,當誅。」上許之。定國自殺,國除為郡。   太史公曰:荊王王也,由漢初定,天下未集,故劉賈雖屬疏,然以策為王,填江淮 之間。劉澤之王,權激呂氏,然劉澤卒南面稱孤者三世。事發相重,豈不為偉乎!   【索隱述贊銔劉賈從,首定三秦。既渡白馬,遂圍壽春。始迎黥布,絕間周殷。 賞功胙士,與楚為鄰。營陵始爵,勳由擊陳。田生遊說,受賜千斤。權激諸呂慍,迦發榮 身。徙封傳嗣,亡於郢人。 史記 ぜ齊悼惠王世家   齊悼惠王劉肥者,高祖長庶男也。其母外婦也,曰曹氏。高祖六年,立肥為齊王, 食七十城,諸民能齊言者皆予齊王。   齊王,孝惠帝兄也。孝惠帝二年,齊王入朝。惠帝與齊王燕飲,亢禮如家人。呂太 后怒,且誅齊王。齊王懼不得脫,乃用其內史勳計,獻城陽郡,以為魯元公主湯沐邑。 $ 此亦與齊有卻。   主父偃方幸於天子,用事,因言:「齊臨菑十萬戶,市租千金,人眾殷富,巨於長 安,此非天子親弟愛子不得王此。今齊王於親益疏。」乃從容言:「太后時齊欲反 ,吳楚時孝王幾為亂。今聞齊王與其姊亂。」於是天子乃拜主父偃為齊相,且正其事。 主父偃既至齊,乃急治王後宮宦者為王通於姊翁主所者,令其辭證皆引王。王年少,懼 大罪為吏所執誅,乃飲藥自殺。絕無後。   是時趙王懼主父偃一齣廢齊其漸疏骨肉,乃上書言偃受金及輕重之短。天子亦 既囚偃。公孫弘言:「齊王以憂死毋後國入,非誅偃無以塞天下之望。」遂誅偃。   齊厲王立五年死,毋後,國入於漢。   齊悼惠王後尚有二國,城陽牦及菑川。菑川地比齊。天子憐齊,為悼惠王塚園在郡, 割臨菑東環悼惠王塚園邑盡以予菑川,以奉悼惠王祭寪貜。   城陽景章,齊悼惠王子,以硃虛侯與大臣共誅諸呂,章身首先斬相國呂臾王產於 未央宮。孝文帝既立,益封章二千戶,賜金千斤孝文二年,以齊之城陽郡轼章為城陽 王。立二年卒,子喜立,是為共王。   共王八年,徙王淮南。四年,複還王城陽。凡三十三年卒,子延立,是為頃王。   頃王二十年卒,子義立,為王。敬王九年卒,子武立,是為惠王。惠王十一年 卒岵,子順立,是為荒王。晐王四十六年卒,子恢立,是為戴王。戴王八年卒,子景立, 至建始三年,十五歲,卒。   濟北王興居,齊悼惠王子,以東牟#侯助大臣誅諸呂,功少。及文帝簽從代來,興居曰 :「請與太僕嬰入清宮。」廢少帝,共與大臣尊立孝文帝。   孝文帝二年,以齊之濟北郡立興居鈰濟北王,與城陽王俱立。立二年,反。始大臣 誅呂氏時,硃虛侯功尤大,許盡以趙地王硃虛侯,盡以梁地妖王繃牟侯。及孝文帝立,聞 硃虛、東牟之初欲立齊王,故絀其功。及二年,王諸子┚乃割齊二郡以王章、興居。 、興居自以失職奪功。章死,而興居聞匈奴入漢,漢多發兵,使丞相灌嬰擊之,文帝 親幸太原,以天子自擊胡,遂發兵反於濟北。天子聞之,罷丞相及行兵,皆歸長安 使棘蒲侯柴將軍擊破虜濟北王,王自殺,地入於漢,為郡。   後十年,文帝十六年,複以齊悼惠王子安都侯志為濟北王。十一梨年,吳楚反時,志 堅守,不與諸幦侯合謀。吳楚已平,徙志王菑川。   濟南王闢光,齊悼惠王子,以勒侯孝文十六年為濟南王。十一年,與吳楚反。漢擊 破,殺闢光,以濟南為郡,地入於漢。   菑川王賢,罜悼惠王子,以武城侯文帝十六年為菑川王。十一年,與吳楚反,漢擊 破,殺賢。   天子因徙濟北$ 封三千。   居頃之,孝文皇帝既益明習國家事,朝而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ㄊ決獄幾何?」 勃謝曰:「不知。」問:「天下一歲錢穀出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沾背愧不能 對。於是上亦問左丞相平。平曰:「有主。」上曰:「主者謂誰?」平曰:「陛下即 問獄,責廷尉;問錢穀,責治粟內史。」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 」平謝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 ,下育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孝文帝乃 稱善。右丞相大慚,出而讓陳平曰:「君獨不素教我對」陳平笑曰:「君居其位,不 噴其任邪?且陛下即問長安中盜賊數,君欲彊對邪?」於絳侯自知其能不如平遠矣。 居頃之,絳侯謝病請鵊免相,陳平專為一丞相。   孝文帝二年,丞相陳平卒,為獻侯。子共侯買代侯。二年卒,子簡侯恢代侯。二 十三年卒,子何代侯。二十三年,何坐略人妻,棄市,國除。   始陳平曰:「我多陰謀,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終不能複起,以吾多 陰禍也。」然後曾孫陳掌以衛氏親貴戚,原得續封陳氏,然終不得。   太史公曰:陳丞相平少時,本好桹帝、老子之術。方其割肉俎上之時,其芺固已遠 枍。傾側擾攘楚魏之間,卒歸高帝。常出奇計,救紛糾之難,振國家之患。及跈臅後時, 事多故矣,然平竟自脫,定宗廟,以榮名終颼,稱賢相,豈不善始善終哉!非曫謀孰能當 此者乎?   【索隱述贊】曲逆窮巷,門多長。宰肉先均,佐喪後罷。魏楚更用,腹心難假。 棄印封金,鄋船露裸。間行歸漢,委質麾下。滎陽計全,平歸圍解。推陵讓勃,裒多益 寡。應變合權,克定宗社。笎史記 絳侯周勃世家   絳侯周耣者,沛人也。其先捲人,徙沛。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材 官引彊。   高祖之為沛公初起,勃以中涓從攻胡陵,下方與。方與反,與戰,卻適攻豐。擊 秦軍碭東。還軍留及蕭。複攻碭,峖破之。下下邑,先登。賜爵五大枓夫。蒙、虞,取之 。擊章邯車騎,殿。定魏地。攻爰戚、東緡,以往至慄,取之。攻齧桑,先登。擊秦軍 阿下,破之。追至濮陽,下甄城。攻都關、定陶,襲取宛朐,得單父令。夜襲取臨濟, 攻張,以前至捲,破之。擊李由軍雍丘下。攻開封,先至仟城下為多。後章邯破殺項梁, 沛公與項羽引兵東如碭。自初起沛還至碭,一歲二月。楚懷王封沛公號安武侯,為碭郡 長。沛公拜勃為虎賁令,以令從沛公定魏地。攻東郡尉於城武,破之档擊王離軍,破之 。攻長社,先登。攻潁$ 騎盡居,不知王處太后泣曰:「帝殺吾子!」景帝憂 恐。於是梁王伏斧質於闕下,謝罪,然後太后、景帝大喜,相泣銦複如故。悉召王從官入關。然景帝益疏王,不同車輦矣。   三十五年冬,複朝。上疏欲留,上弗許。歸國,意忽忽不樂。北良山,有獻牛,群 足出背上,孝王惡之。六月中,病熱,六日卒,諡曰孝王。   孝王慈孝,每聞太后病,口赐能食,居不安寢常欲留長安侍太后。太后亦愛之。 及聞梁王薨,竇太后哭極哀,不食,曰:「帝殺吾子!」景帝哀懼,不知所為。與長 公主計之,乃分梁為五國,盡立孝王男五人為王,女五人皆食湯沐邑。於是奏之太后, 太后乃說,為帝加壹餐。   梁孝王長子買栳為梁王,是為共王;子明為濟川僶王;子彭離為濟東王;子定為山陽王 ;子不識為濟陰王。   孝王未死時,財以巨萬計,不可勝數。及死,藏府餘黃金尚四十餘萬斤,他財韗物稱   梁共王三年,景帝崩。共王立七年卒,子襄立,是為平王。   梁平王襄十四年,母曰陳太后。共王母曰李太后。李太后,親平王之大母也。而平 王之後姓任扼曰飦任王后。任王后甚有寵於平王襄。初,孝王在時,有罍樽,直千金。孝 王誡後世,善保罍樽,無得以與人。任王后聞而欲得罍樽。平王大母李太后褕:「先王 有命,無得以罍樽與人。他物雖百猢萬,猶自恣也。」任王后絕欲得之。平王襄直使人 開府取罍樽,賜任王后。李太后大怒,漢使者來,欲自言,平襄及任王后遮止,閉門 ,李太后與爭門,措指,遂不得見漢使者。李太后亦私與食官長及郎中尹霸等士通亂, 而王與任王后以此使人風止李太后,李太后內有淫行,亦已隅。後病薨。病時,任後未嘗 請病;薨,又不持喪。   元朔中,睢陽人鬻類犴反者,人有辱其父,而與淮陽太守客出同矹車。太守客出下車, 類犴反殺其仇於車而去。淮陽太守怒,以讓梁二千石。二千以す下求反甚急,執到親 戚。反知國陰,乃上變事,具告知王與大母爭樽狀。時丞相以下見知之,欲以傷梁長 吏,其書聞天子。天子下吏驗問,有之。赍公卿請廢襄為庶人。天子曰:「李太后有淫行 ,而梁王襄無良師傅,故陷不義。乃削梁八城,梟任王后首於市。梁餘尚有十城。襄 立三十九年卒,諡為平王。子無傷立為梁王也。   濟川王明者,梁孝王子,以桓邑侯孝景中六年為濟川王。七歲,坐射殺其中尉,漢 有司請誅,天子弗忍誅,廢明為篳人殊遷房陵,地入於漢為郡。   濟東王彭離者,梁孝王子,以孝景中六年為濟王。二十九年,彭離驕悍,無人君 禮,昏私與其奴、亡命少年數十人行剽殺人,取財$ 不與王。 肉  始伍員與申包胥為交,員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楓」包胥曰:「我必存之 。」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墓,其屍,鞭之三百,然後已 。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以甚乎!吾聞之,人眾者勝天,天 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 」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莫途遠,吾故倒行而逆施之。」於是申包胥走秦 告急,求救於秦。秦不許。包胥立於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絕其聲。秦哀公憐之, 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乘救楚擊吳。六月,敗吳兵於稷 。會吳王久留楚求昭王,而闔廬弟夫概乃亡歸,自立為王。闔廬聞之,乃务楚而歸,擊 其弟夫。夫概敗走,遂奔楚。楚昭王見吳有內亂,乃複入郢。封夫概於堂谿,為堂谿 氏楚複與吳戰,敗吳,吳王乃歸。   後二歲,闔廬使太子夫差將兵伐楚,取番。楚懼吳複大來,乃去郢,徙於鄀。當是 時,吳以伍子胥、孫武之謀西破彊楚,威齊晉,南服越人。   其後四年,孔子相魯。   後五年,ね越。越王句踐迎擊,敗吳於姑蘇,傷闔廬指,軍卻。闔廬病將死,謂 太子夫差曰:「爾忘句踐殺爾父乎?」夫差對曰:「不敢忘。」是夕,闔颺死。夫差既 立為王,以伯嚭為太宰,習戰射。二年後伐越,敗越於夫湫。越王句踐乃以餘兵五千人 棲於會稽之上,使大夫種厚幣遺吳太宰嚭以請和,求委國為臣妾。吳钻痿王將許之。爚伍子胥 諫曰:「越王為人能辛苦。今王不滅,後必悔之。」吳王不聽,用太宰嚭計,與越平。   其後五年,而吳王聞齊景公死而大臣爭寵,秃君弱,乃興師北伐齊。伍子胥諫曰: 「句踐食不重味,吊死問疾,且欲有所用之也。此人不死,必為吳患。今吳之有越,猶 人之有腹心疾也廁而王不先越而乃務齊,不亦謬乎!」吳王不聽,伐齊,大敗齊師於艾 陵,遂威鄒魯之君以歸。益疏子胥之叕謀。   其後四年,吳王將北>齊,越王句踐用救貢之謀,乃率其眾以籅吳,而重寶以硰遺 太宰嚭。太宰嚭既數受越賂,其信越殊甚,日夜為言於吳王。吳王信用嚭之計。伍子 胥諫曰:「夫越,腹心之病,今信其浮辭詐偽而貪齊。破齊,譬猶石田,無所用之。且 盤綷之誥曰:『有顛越不恭,劓殄滅之,俾無遺育,無使易種於茲邑。』此商之所以興 。原王釋齊而先越;若不然,後將悔之無及。」而吳王不聽,使子胥於齊。子胥臨行, 謂其子曰:「吾數諫王,王不用,吾今見吳之亡矣。汝與吳俱亡,無益旺也。」乃屬其子 於齊鮑牧,還報$ 月而宋可舉,舉 宋而東指,則泗上十二諸侯盡王之有也。 駃  「凡天下而以信約從親相堅者蘇秦,封武安君,相燕,即陰與燕王謀伐破齊而分其 地;乃詳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愷車裂蘇秦於市蜾夫 以一詐偽之蘇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   「今秦與楚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使秦太子入質於楚,楚 太子入質於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效萬室之都以為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 終身無相攻伐。臣以為計無便於此者」   於是楚王已得張儀重出黔中地與秦,欲許之。屈原曰:「前大王見欺於張儀,張 儀至,臣以為大王烹之;今縱弗忍殺之,又聽其邪說,承可。懷王曰:「許儀而得黔 中,美利也。後而倍之,不可。」材故卒許張儀,與秦親。   蓩儀去楚,因遂之韓,說韓王曰:「韓地險惡山居,五穀所生,非菽掍麥,民之食 大抵菽藿羹。一歲不收,收不饜糟。地過九百裡,無二歲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 不過三十萬,而廝徒負養在其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見卒過二十萬已矣。秦帶甲百 餘萬,車千乘,騎萬匹,虎賁之士跿簉科頭貫頤奮戟者,至不可勝計。秦馬之良,戎兵 之眾,探前趹後蹄間三尋騰者,不可勝數。山東之士被甲蒙胄以會戰,秦人捐甲徒裼以 趨敵,左挈人,右挾生虜。夫秦卒與山東之卒,猶孟賁之與怯夫;以重力相壓,猶烏 獲之與嬰兒。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服之弱國,無異垂千鈞之重於鳥卵之上,必無   「夫群臣諸侯不料地之寡,而聽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相飾也,皆奮曰『聽吾計 可以彊霸天下』。夫不顧社稷之長利而聽須臾之說,詿誤人主,無過此者。   「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禆斷韓之上地,東取成皋、滎陽,則鴻台之宮、桑林 之苑非王之有也。夫塞成皋,絕上地,則王之國分。先賔事秦則安,不事秦則危。夫造 禍求其福報,計淺而怨深,逆秦而順楚,雖欲毋亡,不可得也。   「故為大王計,莫如為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如韓。非以韓能彊於楚 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夫攻楚以利其地釧,轉禍而說秦, 計無便於甡者。」   韓王聽儀計。張儀歸報,秦惠王封儀五邑,號曰武信君。使張儀焙說齊湣王曰:「天下彊國無過齊者,大臣父兄殷眾富樂。然而為大王計者,皆為醻一時之說墉不顧百世之 利。從人說大王者,必曰『阶齊西有彊趙,南有韓與梁。齊,負海之國也,地廣民眾,兵 彊士勇,雖有百兢鬲將無奈齊何』。大王賢其說而不計其實。夫從人朋黨$ 大樑。梁大夫須賈 說穰侯曰:「臣聞魏之長吏謂王曰:『昔梁惠王伐趙,迕勝三梁,拔邯鄲;趙氏不割 ,而邯鄲歸。齊人攻衛,拔蓫故,殺子良;衛人不割,而故地複反衛、趙之所以國 全兵勁而地不並於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伐割地,而國隨以亡。 臣以為衛、趙可法,籤而宋、中山可為戒也。秦,貪戾之國也,而毋親。蠶食魏氏,又盡 晉國,戰勝暴子,割八I,地未畢入,儘複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 宅哲,此非敢攻梁也,且劫王柣以求多割地。王必勿聽也。今韱背楚、趙而講秦,楚、趙怒 而去王,與王爭胊秦,秦必受之。秦挾楚、趙之兵以攻梁,則國求無亡不可得也。原 王之必無講也。闉王若欲講,少割而有質;不畷,必見欺。』此臣之所聞於魏也咿,原君之 以是慮事也。周書曰『惟命不於常』,此言幸之不可數也。夫戰勝暴子,割八縣,此非 兵力之精也,又非計之工也,天幸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宅,以攻大樑,是以天幸 自為常也。智者不然。臣聞魏氏悉其百縣勝甲以上戍大樑,臣以為不下三萬。以三十 萬之眾守梁七仞之城,臣以為湯、武複生,不易攻也。夫輕背楚、趙之兵,陵七仞之城 ,戰三十萬之眾,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地始分以至於今,未嘗有者也。攻而樀拔, 秦兵必罷,陶邑必亡,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原君逮楚、趙之兵 ゾ至於梁,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利,必鶵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 於魏之臺先己也,必爭事秦,從以此散,而君後擇焉。且君之得地豈必以兵哉!割晉貲,秦兵不攻,而魏必砩絳安邑。又為陶開兩道,幾盡故宋,衛必效單父。秦兵可全,而君 制之,何索而不得,何為而不成!原君熟慮之而無行危。」穰侯曰:「善。」乃罷梁圍   明年,魏背秦,與齊從親。秦使穰侯伐魏,斬首四萬,走魏將暴鳶,得魏三縣穰 侯益封。   明年,汙穰侯與白起客卿胡陽複攻趙、韓、魏,破芒卯於華陽下,斬首十萬,取魏之 捲、蔡陽、長社,趙氏觀津。且與趙觀津,益趙以兵,伐齊。齊诠襄王懼,使蘇代為齊陰 遺穰侯書曰:「臣聞往來者言曰『秦將益趙甲四萬以伐齊』,臣竊必之敝邑之王曰『秦 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是何也?夫三晉之相與也 ,秦之深讎也。百相背也,相欺也,载不為不信,不為無行。今破齊以肥趙。趙,秦之 深讎,不利於秦。此一也。秦之謀者,必曰『破齊,弊晉、楚,而後制晉、楚之勝』。 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攻齊,如以千鈞之弩決潰筴也,必死,安能弊晉騑楚$ 不反也,孰利?臣故曰 秦王明而熟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代齊矣。」於是穰侯不行,引兵   昭王三十六年,相國穰侯言客卿竈,欲伐齊取剛、壽,以廣其陶邑。於是魏人範睢 自謂張祿先生,譏穰侯之伐齊,乃越三晉以攻齊也,以此時姦說秦昭王。昭王於是用範錈 睢。範睢言宣太后專制,穰侯擅權於諸侯,涇陽君、高陵君之屬太侈,富於王室。於是 秦昭王悟,乃免相國,令涇陽之屬皆出關,就封邑。穰侯出關,輜車千有餘。   穰侯卒於陶,而因侪焉。秦複收陶為郡。   太史公曰:穰侯,昭王親舅也。而秦所以東益地,弱諸侯,嘗稱帝於天下,天下皆 西鄉稽首者,穰侯之功也。及其貴彜富溢,一夫開說,身折勢奪而以饅死,況於羈旅之   【索隱述贊】穰侯智識,應謞無方。內倚太后,外輔昭王。四登相位,再列封疆。 摧齊撓楚,破魏圍。一夫開說,憂憤而亡。 史記 白起王翦列傳   白起者,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昭十三年,而白起為左庶長,將而擊韓之 新城。是歲,穰侯相秦,舉任鄙以為漢中守。其明年,白起為左更,攻韓、魏於伊闕, 斬首二十四萬,又虜其將公孫喜,拔五城。起遷為國尉。涉河取韓硓安邑以東,到乾河。 明年,白起為大良造。攻魏,拔旙,取城小大六十一。明年,起與客卿錯攻垣城,拔之 。後五年,白起攻趙饘,拔光狼城。後七年,白起攻楚,拔鄢、鄧五城。其明年,攻楚, 拔郢,燒夷陵,遂東至竟陵。楚王亡去郢,東走瞂陳。秦以郢為南郡。白起遷為武安君 。武安君因取楚,定巫、黔中郡。昭王三十年,白起攻魏,拔華陽,走芒卯,而虜三 晉將,斬首十三萬。與將賈偃戰,沈其卒二萬人於河中。昭王伐十三年,白起攻韓陘 城,拔五城,斬首五萬。四十四年,白起攻南陽太行道,絕之。   四十五年,伐韓之野。野王降秦,上黨道絕。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絕, 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繨黨歸趙。趙若受我,秦嶝怒,必攻趙。趙被兵,必條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邵。」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平原君 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於所得。」平原君曰:腦「無故得一郡磩受之 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四十六紊年,秦攻韓緱氏、藺,拔之。   四十七年,榨秦使左庶長王齕攻韓,取上黨。上黨民走趙趙軍長平,以按據上黨民 。四月,齕因攻趙。趙使廉鴞頗將。趙軍士卒犯秦斥兵,秦斥兵趙裨將茄。六月,陷趙 軍,取二鄣四尉。七月,趙軍築壘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壘,取二尉,敗其陣,奪西壘壁$ 。   屈原至於江濱,被發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 閭劍大夫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以見 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 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赧?何故懷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潟原曰:「吾聞 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甯赴常流 而索乎江魚腹中耳,又苮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溫蠖乎熯!」   乃作懷沙之賦其辭曰:   陶陶孟夏兮,草木莽莽。傷懷永哀兮,汩徂南土。眴兮窈窈,孔靜幽墨。冤結紆軫 兮,離湣之長鞠;撫情效志兮,俯詘以自抑。   刓方以為圜兮,常度未;易初本由兮,君子所鄙。畫職墨兮,前度未改;內直 質重兮,大人所盛。巧匠不斫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幽處兮,矇謂之不章;離婁微睇兮 ,瞽以為無明。變白而為黑兮,倒上以為下。鳳皇在笯兮,雞雉翔舞。同糅玉石兮,一 概而相量。夫黨人之鄙箁妒兮,羌不知所臧。任重載盛兮,陷滯而匯濟;懷瑾握瑜兮, 窮不得餘所示。邑犬?吠兮,吠所怪也;誹駿疑桀兮,固庸態也。文質疏內兮,?不知 吾鎣之異採;材緱樸委積兮,莫知餘之所有。重仁襲義兮啒,謹厚以為豐;重華不可牾兮,孰 知餘之從容!古固有不並兮崙豈知其故也?湯禹久遠兮,邈不可慕也。懲違改忿兮,抑 心而自彊;離湣而不遷兮,原咢志之有象。進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將暮;含憂虞哀兮,限 之以大故。   亂曰:浩浩沅、湘兮,分流汨兮。脩路幽拂兮,道遠忽兮。曾唫恆悲兮,永歎慨兮 。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謂兮。兵情抱質兮,獨無匹兮。伯樂既歿兮,驥將焉程兮? 人生稟命兮,有所錯兮。定心廣志,餘何畏懼兮?曾傷爰哀,永歎喟兮。世溷不吾知 ,心不謂兮。知死不可讓兮,原勿愛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將以為類兮   於是懷石遂自汨羅以死。   屈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 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齛楚日以削,數十年竟為秦所滅。   自屈原沈汨羅後百有餘年,漢有賈生,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弔屈原。   賈生名誼,陽人也。年十八,以能誦詩屬書聞於郡中。吳廷尉為河南守,聞其秀 才軒,召置門下,甚幸罽愛。孝文皇帝初立,聞河南守吳公治平為天下第一,故與李斯同邑 而常學事餹,乃徵為廷尉。螟尉乃言賈生年少,頗通諸子百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   是時賈生年二十餘,最為少。每詔令議下$ 。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呂不 韋自度稍侵,恐誅,乃飲酖而死。秦王所加呂不韋、嫪毐皆已死,乃皆複歸嫪毐舍人 遷蜀者。   始皇十九年,太后薨諡為帝太后,與莊襄王會葬茝陽。   太史公曰:忓不韋及嫪毐貴,封號文信麄。之告嫪毐,毐聞之。秦王驗左右,未發 。上之雍郊,毐堙禍起,乃與黨謀,矯太后璽發卒以反蘄年宮。發吏攻毐,毐敗亡走, 追斬之好畤,遂滅其宗。而呂不韋由此絀矣。孔子之所謂「聞」者,其呂子乎?   【索隱述贊】不韋釣奇,委質子楚。華陽立嗣邯鄲獻女。及封河南,乃號仲父。 徙蜀懲謗,懸金作語。籌策既成,富貴斯取。 史記 呂不韋列傳   呂不韋者,陽翟大賈人也。往來販賤賣貴,家累千金   秦昭王十年,太子死。其四十二年,以其次子安國君為太子。安國君子二十餘 人。安國統有所甚愛姬,立以為正夫人,號曰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安國君中名 子楚,子楚母曰夏姬,毋愛。子楚為秦質子於趙。秦數攻趙,趙不甚禮子楚。   子楚,秦諸庶孽孫,於諸侯,車乘韍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呂不韋賈邯鄲, 見而憐之,曰「此奇貨可居」。乃往見子楚,說曰:「吾能大子之門蹢。」子楚笑曰:「 且自大君之門,而乃大吾門!」呂不韋:「子不知也,吾門待子門而大。」子楚心知 所謂,乃引與坐,深語。呂不韋曰:「秦王老矣,安國君得為太子。竊聞安國君愛幸華 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能立適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今子兄弟十餘人,子又居中,不 甚見幸,久質囤諸侯。即大王薨,安國君立為王,則子毋幾得與長子及諸子旦暮在前者爭 為太子矣。」子楚曰:「然。為之奈?」呂不韋曰:「驳貧,客於此,非有以奉獻於 親及結賓客也。不韋雖貧,請以千金為子西游,事安國君及華陽夫人,立子為適嗣。」 子楚乃頓首曰:「必如君策,請得分秦國與君共之。」   呂不韋乃以五百金與子楚,為進用,結賓客;而複以五百金買奇物玩好,自澣奉而西 游秦,求見華陽夫人姊,而皆以其ル獻華陽夫人。因言子楚賢智,結諸駌賓客遍天下 常曰「楚也以夫人為天,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夫人大喜不韋因使其姊說夫人曰: 「吾聞之,以色事駜人者,色衰而愛弛。今夫人事太子,甚愛而無子,不以此時蚤自結於 諸子中賢瀯者鸂舉立以為適而子之,夫在則重尊,夫百歲之後,所子者為王,終不失勢 ,此所謂一言而萬世之利也。不以繁華時輅本,即色衰愛弛後,雖欲開一語,尚可得乎 ?今子楚賢,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為適,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誠以此時拔 為適,$   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故塞外,而皆在南,因其故俗,為屬國。其明年,匈 奴入右北平、定襄,殺略漢千餘人。   其明年,天子與諸將議曰:「何辎趙信為單於畫笶計,常以為漢兵不能度幕輕留,今 大發士卒,其勢必得所欲。」是歲元狩四年也。   元狩四年春,上令大將軍青、驃騎將軍去病將各五萬騎,步兵轉者踵軍數十萬,而 敢力戰深入之士皆屬驃騎。驃騎始為出定襄,當單於。捕霦虜言單於東,乃更令驃騎出代 郡,令大將軍出定襄。郎中令為前將軍,太僕為左將軍,主爵趙食其為右將軍,平陽侯 襄為後將軍,皆屬大將軍。兵即度幕,人馬凡五萬騎,與驃騎等咸擊匈奴單於。趙信為 單於謀曰「漢兵既度幕,人馬罷,匈奴可坐收虜耳。」悉遠北其輜重,皆以精兵待 幕北。而適值大軍軍出塞千餘里,見單於兵陳而待,於是大將軍令武剛車自環為營, 而縱五千騎往當匈奴。匈奴亦縱可萬騎。會日且入,大風起,沙礫擊面,兩軍不相見,珜 漢益縱左右翼繞單於。單於視漢兵多,而士馬尚彊,戰而匈奴不利,薄莫,單於遂乘六 ?,壯騎可數百,直冒漢圍西北馳去。時已昏夽漢匈奴相紛挐,殺傷藹大當。漢軍左校捕 虜言單於未昏而去,漢軍因發輕騎夜追之,大將軍軍因隨其後。匈奴兵亦散走。遲明眡 行二百餘里,不驳得單於,頗捕斬首虜萬餘級,遂至窴顏山趙信城,得匈奴積粟食軍。軍 彳一日而還,悉燒其城餘粟以歸谒   大將軍之與單於會也,而前將軍竮廣、右將軍食其軍別從東道,或失道,後擊單於。 大將軍引還過幕南,乃得前茕將軍、右將軍。大將軍欲使使歸報,令長史簿責前將軍廣, 廣自殺。右將軍至,下吏,贖庶人。大將軍軍入塞,凡斬捕首虜萬九千級。   是時匈奴眾失單於十餘日,右谷牰蠡王聞鬺,岝自立為單於。單粮後得其眾,右王乃去 單於之號。   驃將軍亦將五萬騎,車重與大將軍軍等,而無裨將。悉以李敢等為大校,當裨將 ,出代、右北平千餘里,直左方兵,所斬捕功已多大將軍。軍既還,天子曰:「驃騎將 軍去病率師,躬將所獲葷粥之士,約輕齎,絕大幕,獲章渠,董誅比車耆,眤轉擊左大 將,斬獲旗鼓,歷涉離侯。濟弓閭,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將軍、相國、當戶、都尉 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翰海。執鹵獲醜七萬有四百四十三級,師率減 什三,取食於敵,逴行殊遠而糧不絕,以五千八百戶益封驃騎將軍。右北平太守毼博 多屬驃騎將軍,會與城,不失期,從至檮餘山,斬首捕虜二千七百級,以千六百戶封博 多為符離侯。北地都尉邢山從搪驃騎將軍獲王,以千二百戶$ 使蒙恬 將兵攻胡,闢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 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逾河而憌北。是豈人眾不足,兵革不備哉?其勢 不可也。又使天下蜚芻輓粟,起於黃、腄、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饟,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路 死者相望,蓋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於代穀之外而欲擊之。禦史成進諫曰:「 不可。夫匈奴之性,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高 帝不聽,遂北至於代穀,果有平城之圍。高皇帝蓋悔之甚,乃使劉敬往結和親之約殜然 後天下忘干戈之事。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夫秦常積眾暴兵數十萬人,雖 有覆軍殺將系虜單於之功,亦適足以結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費喚。夫上虛府庫,下敝 百姓,甘心於外國,非完事也。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盜侵驅,所以為業也, 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诳畜之,疣不屬纓為人。夫上不觀虞夏殷周之統, 而下近世之失,此臣之所梵大憂,百姓之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乃使 邊境之民弊靡愁貴苦而有阔心,將吏相而外市,故尉佗、章邯杨得以成其私也。夫秦政之 所以不行者Ч權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原 陛下詳察之,少加意而熟慮焉。   是時趙人徐樂、齊人嚴安俱上書言世務,各一事。徐樂曰:   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悻,不在於瓦,古今一也。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 無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無鄉曲之,非有孔、墨、曾子之賢 ,陶硃纺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偏袒大呼而天下從風,此其故何也?由民困 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脩,此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是之謂土崩。 故曰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巉 萬之君,帶甲數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內,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 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德澤未衰而璸安土樂俗之民眾,故諸侯無境外之助。此謂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由是 觀之,天下誠有土崩之勢,雖布衣窮處之士或首惡而危海內,陳涉是也.況三晉之君矌或 存乎!天下雖未有大治也,誠能無土崩之勢,雖有彊國勁兵不得旋踵而身為禽矣,吳、 楚、齊、趙是也殿況群臣百姓能為亂乎哉!此二體者,$ 越,?蠁布寫,鍖?苾勃。「於是乎周覽泛觀,瞋盻 軋沕,芒芒恍忽,視之無端,察之無崖。日出東沼,入於西陂。其南則隆冬生長,踴水 躍波;獸則??旄?犛沈牛麈麋,赤首圜題,窮奇象犀。其北則盛皮含凍裂地,涉冰 揭河;獸則麒麟角??,騊駼橐?,蛩蛩驒騱,駃騠驢騾。   「於是乎離宮別館,彌山跨谷,高廊四註,重坐曲閣,華榱璧璫,輦纚屬,步朓 周流,長途中宿。夷顒築堂,累台增成,岩穾洞房,俯杳眇而無見,仰攀橑而捫天,奔 星更於閨闥,宛虹拖於楯軒。青虯蚴蟉於東箱,组輿婉蟬於西清,靈圉燕於闔間觀,偓佺 之倫暴於南榮,醴泉湧於清室,通川過乎中庭。槃石裖崖,嶔岩倚傾,嵯峨磼酺,刻削 崢嶸,玫瑰碧琳,珊瑚叢生,渼玉旁唐,?斒文鱗,赤瑕駁犖,雜簊臿其間,垂綏琬簬琰, 和氏出焉。   「於是乎盧橘夏孰,黃甘橙楱,枇杷橪柿,楟?厚樸,梬棗楊梅,櫻桃蒲陶,隱夫 鬱棣,榙??荔枝,羅乎後宮,蓰乎北園。?丘陵,下平原,揚翠葉,杌紫莖,發紅華 ,秀硃榮,煌煌扈扈,照曜鉅野。沙棠櫟櫧,氾弇櫨,留落胥餘,仁頻並閭欃檀木 组蘭,豫章女貞長千仞,大連抱,誇條直暢,實葉葰茂,攢立叢倚,連捲累佹,崔錯癹 骫,阬衡閜砢,垂條扶於,落英幡纚,紛容蕭蔘,旖旎從風,瀏蒞芔吸,蓋象金石鑑聲 ,管籥之音。柴池茈虒,旋環後宮,雜遝累輯,被山緣谷,循阪隰,視之無端,究之   「於是玄猿素雌,蜼玃飛鸓,蛭蜩蠗蝚,螹胡豰蛫,棲息乎其間;長嘯賙哀鳴,翩幡 互經,夭蟜枝格,偃蹇杪顛煟。於是乎隃絕梁,騰殊榛,捷垂條,踔稀間,牢落陸離,爛 曼遠遷。   「若此輩者,數千百處。嬉游往來,宮宿館,幧庖廚鋼徙,後宮不移,百官備具。   「於是乎背秋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虯,拖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 遊;孫奉轡,吏公驂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鼓簿,縱獠者,江河為阹,泰 山為櫓,車騎雷起,隱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裔裔,緣陵流澤,雲布雨施   「生貔,搏豺,手熊羆,足野羊,蒙鶡蘇,?白虎,被豳文,跨野馬。陵渑顒 之危,下磧曆之坻;俓鷟赴險,越壑厲水。推蜚廉,弄解豸,格瑕蛤,鋋猛氏,罥騕褭 ,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腦;弓不虛發,應聲而倒。於是乎乘輿彌節裴回,翱翔往 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率之變態。然後浸潭促節,儵?遠去,流離輕禽,?履狡獸, ?白鹿,捷狡兔,軼赤電,遺光燿,追怪物,出宇宙,彎繁弱,滿白羽,射遊梟,櫟蜚 虡,擇肉後發旙先中命處,弦矢分,藝殪僕。   「然後揚節而上浮,$ 其尤著公卿者雲。   太史公曰:春秋推見至隱,易本隱之以顯,大雅言王公大而德逮黎庶,小雅譏小‵ 己之得失,其流及上配。所以言雖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 節儉,此與之風諫何異。楊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風一,猶騁鄭衛之聲继,曲終而奏 雅,不已虧乎?餘採其語可論者著於篇。   【索述贊】相如封誕,竊貲卓氏。其學無方,其才足瞔倚。子虛過吒,上林非侈。 四馬還邛,百金獻伎。惜哉封禪,遺文卓爾。 史記 淮南衡山列傳   淮南厲王長者,高祖少子也,其母故趙王張敖美人。高祖八年,從東垣過趙,趙王 獻之美人。厲王母得幸焉,有身。趙王敖弗敢內宮,為築外宮而舍之。及貫高等謀反柏 人事發覺,並逮治王,盡收捕王母兄弟鶊美人,系之河內。厲王母亦系,告吏曰:「得幸 上,有身。」吏以聞上,上方怒趙王,未理厲王母。厲王弟趙兼因闢陽侯言陂後,呂 後妒,弗肯白,闢陽侯不彊爭。及厲王母已生厲王,恚,即殺。吏奉厲王詣上,上悔 ,令呂後母之,而葬厲王母真定。真定,厲王母之家在焉,父世縣也。   高祖十一年月,淮南王黥布反,立子長為淮南王,王黥布故地,凡四郡。上自將兵 擊滅布,王遂即位。厲王蚤失母常附呂後,孝、呂後時以故得幸無患害,而常翿心 怨闢陽侯,弗敢發。及孝文帝初即位,淮南王自以為最親,驕蹇,數不奉法。上以親故 ,常寬赦之。三年,入朝。甚橫。從上入苑囿獵,與上同車,常謂上「大兄」。厲王有 材力,力能扛鼎,乃往抃闢陽侯。闢陽侯出見之,即自袖鐵椎椎闢陽侯,令從者魏敬剄 之。厲王乃馳走闕下肉袒謝曰:「臣母不當坐趙事,其時闢陽侯力能得之洢呂後,弗爭 ,罪一也。趙王如意子母無罪,呂後殺之,闢陽侯弗爭,罪二。呂後王諸呂,欲以危 劉氏,闢陽侯弗爭,罪三也。臣謹為天下誅賊臣闢陽侯,報母之仇,謹伏闕下請罪。」 孝文傷其志,為故,弗治,赦厲王。當是時,薄太后及太子諸大臣皆憚厲王,厲王以 此歸國益驕恣,不用漢法,出入稱警蹕,稱制,自為法令饭擬於天子。   六年,令男子但等七十人與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謀,以輂車四十乘反穀口,令人使閩 越、匈奴。事覺,治之,使使召淮南王。淮南王至長安。  「丞相臣張倉、典客臣穒馮敬、行御史大夫事宗正臣、廷尉臣賀禘備盜賊中尉臣福 昧死言:淮咳王長廢先帝法,不聽天子詔,居處無度為黃屋蓋乘輿祇,出入擬於天子, 擅為法令,不用漢法。及所置吏,以其郎中春為丞相,聚收漢諸侯人有罪亡者,匿與 居,為治家室,賜其財物爵祿田宅,爵或至關內侯$ 地踔遠,人民 希,數被寇,大趙、代俗相類,而民雕捍少慮,有魚鹽棗慄之饒。北鄰烏桓、夫餘, 東綰穢貉、朝鮮、真番之利。   洛陽東賈齊、魯,南賈梁、楚。故泰山之陽則魯,其陰則齊。   齊帶山海,膏壤千里,旋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魚鹽。臨菑亦海岱之一都會也。 其俗寬緩闊達,而足智,好議論,地重,難動搖,怯於眾鬥,勇於持刺,故多劫人者, 大國之風也。其中具五民。   而鄒、魯濱洙、泗,猶有周公遺風,俗好儒,備於禮,故其民齪齪。頗有桑麻之業 ,無林澤之饒地小眾,儉嗇,畏罪遠邪。及其衰,好賈趨,甚於周人。   夫自鴻溝以東,芒、碭以北,屬巨野,此梁、宋也。陶、睢陽亦一都會也。昔堯作 成陽,舜漁於雷澤,湯止於亳。其俗猶有先王遺風,重厚多君子,好稼穡,雖無山川槴 饒,能惡衣食,狝其蓄藏。   越、楚則有三俗。夫自淮北沛、陳、汝南、南郡,此西楚也。其俗剽輕,易發怒, 地薄,寡於積聚。贡江陵故郢都,西通巫、巴,東有雲夢之饒。陳在楚夏之交,通魚鹽之 肁,其民奇多賈。徐、僮、取慮,則清刻,矜己諾。   彭城以東,東海、吳、廣陵,此東楚也。其俗類徐、僮。朐、繒以北,俗則齊。浙 江南則越。夫吳自闔廬、春申、王濞三人招天下之喜遊子弟,東有海鹽之饒,章山之 銅,三江、五湖之利,亦腲牼一都會也。   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長冏,是南楚也,其俗大類西楚。郢之後徙壽春,亦一 都會也。而合肥受南北潮,皮革、鮑、木輸會也。與閩中、幹越雜俗,故南楚好辭,巧 說少采。江南卑濕,垄丈夫早夭。多竹木。豫章出黃金,長沙出連、錫,然堇䬪堇物之所有 ,取之不棄以更費。九疑、蒼梧以南至儋耳者,與江南大同俗,而楊越焉。番禺亦其 一都會也,珠璣、犀、玳瑁、果、布之湊。   潁川、南陽,夏人之居也。夏政尚忠樸,猶有先王之遺風。潁川敦願。秦末世, 遷不軌之民於南陽。南陽西通武關、鄖關,東南受漢、江、淮。宛亦晁都會也。俗雜好 事,業疻多賈。其任俠,交通潁川,故至今謂之「夏人」。   夫天下物所鮮所多,人民謠俗,山東食海鹽,山西食鹽鹵,領南、沙北固往往出鹽 碅,大體如此矣。   總之,楚越之地,地廣人希,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 地埶饒食,無饑饉之患,以故呰窳偷生,無積聚而多貧。是故江淮以南,無凍餓之人,軺 亦無千金之家。沂、泗水以北,宜五穀麻六畜,地小人眾,數被水旱之害,民好畜藏 ,故秦、夏、梁、魯艐好農而重民。三河、宛、陳亦然,加以商賈。齊、趙$ 遇了閏月照加五百抟。贄敬、節敬在外。賢姪, 你看如何?」亢之道:「一切都d遵命辦理。但不知老表叔幾時可以去得?」曰 校道:「賢姪請一步,我收拾點行李,疊起幾卷書,明日就來。」亢之大喜, 作別去了。   到得明複日,日校果然帶了行李書箱,坐了一輛小車來了。亢之弟兄迎著, 代他發付了三十文車錢,萲請到裡面,收拾出一間書房,開了行李,庋架起幾本 ,設了師位,然後散坐閒談,定了開學日子。到了那天,曰校也居然戴了一 頂祖父傳下來的大帽,秦二官便謁聖拜師。亢之用紅紙裹了二百文,送作贄敬。 曰便替秦二官起了個學名,叫秦白鳳。從此照例天天上書寫字。他本來是父 親教著認過幾百字的,教起來自然容易,不上兩個月,把那些《三字經》、《千 字文》都理過了,便讀起《大學》來。一天,白鳳放了學,出來見父親,只見 座上坐了一個巌人,亢之叫二官快來見過伯伯。白鳳抬頭望去,卻是個不相識的 人。正泳是:   他年未必成嬌客,此日先來見岳翁。   要知座上坐的是誰?且待小子閒了,再來開說。 \ 寇阿竳京華呈色相 秦紹祖杯酒議婚姻   繁華自古說皇哗,帽影鞭絲入畫圖磉。   色即是空空即色,故呈色相惑凡夫。   顆一水揚州對潤州,隔江結得鳳鸞儔。   可憐月老姻緣簿汯未許團圓到白頭。   當下秦白鳳聽得父親吩咐,便犆走上一步,口稱「伯伯」,恭恭敬敬的作芯 了個揖。那個人連忙扶住道:「好,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那年我們出門 的時候,還抱在手幷呢!」你道這人是誰?原來正是淮水盛漲那年出門賣藝 的寇四爺。寇四爺那年帶了妻小,渡過了長江,就從鎮江起,沿著江岸西行。 一路上耍些拳棒,賺得銀錢,作為盤費。雖是櫛風沐雨,卻還進止自由。每 到得處地方,多則寄居幾月,少亦耽擱幾天。行行住住,不覺到了湖北武 昌府,是個繁華所在。這個時候,寇四娘身懷六甲,已將足月,寇四爺便不 住客店,賃定了房於緍意生下個男,便香煙有繼﹔不期足月臨盆,卻生 下個女娃娃來。寇四爺雖然失望,卻也聊勝囮於無。因替他起個灸名,就叫阿 男。從此有了這個襁褓物,寇四娘便不能出場賣藝。寇四爺獨手單拳,便覺 得沒甚麼興趣,因此商量取道回家。精  夫妻兩個,正在商量,忽遇了一個機會。原來武昌對岸,漢陽府地方, 有一家富戶,姓萬,取名叫做夫強,人家都稱他萬員外。這萬夫強怞坐擁百萬 財,閒著沒事,便想設法消遣光陰。平日養了十多词位拳教雏,終日馳馬試 劍伳,耍刀弄棒。聞得寇四爺是江湖上一條好漢,便備了禮物,修了書狐,$ 幾個伙伴?」那人 道:「只有一個年輕男子同伴,大約是夫妻兩個說話也和老凡一般,有點 江北口音。」四爺道:「多承指點。我們明日也去看看。」說罷拱手,再 吃了兩口茶,便惠了茶錢,和繩之回到客店。   繩之問道「方才那個人說的,不知可有點像?」四爺道:「我猜倒 有九分是了。明天我和相公一同去看看,不是的便罷,如果是的,你你的 令姪,我捉我那賤人,捉了就走。」繩之笑道:「走到那去呢?」四爺道: 「公是有李的,自然先回這裡,收拾行李。我是沒有行李的,捉住了那 賤人,犯不著在這裡多丟醜,馬上臶僱船走了。到了那時,我和你總是各人 走各人的路。」繩之聽了,崮只當ミ是氣頭上的話,並沒做理會。   到了次日,吃過飯,四爺了繩之内同出去,一路問訊到大王廟前,遠 遠的早望見人山人海般,圍了一曳個大圈。四爺捋臂當先,分開眾人,繩之緊 隨在後終是四爺力大,先擠到了裡頭去,繩之還被擠在眾人當中。四爺見 了阿男,早氣得「三屍亂暴,七竅生煙」,飛步上前,揪住頭髮,打了兩下,趟 拖了就走。繩之在人叢中看得分明兹,極力掙扎,擠得進去時,已看見白風向 那邊人叢笱中擠了進去,一時人聲喧蠱嚷起來。繩之大叫:「二官!枼二官!」白 鳳此時已是魂不附體,又被眾人擠得腳不著地,加以人聲嘈雜,任是放炮般 聲音,他也聽不見﹔任得繩之喊破了喉嚨,也是無濟於事。亂了一會,那些人都芜紛紛散了。這空場面,都是大路,正不知走到那條路去,只飨得彷彿 著他擠去的那邊尋去。走過一箭之地,便見路口歧,更是無從尋起。呆了 一會,仍只得信步行去,東張西望,那裡有個影於?尋來尋去,不覺到了黃 時候,只得覓路回店。   及至回到店中,不見了四爺,方骫才想起他昨天「一人捉住一個,各人走 各人的路」這句話。此時獨自一個,越發沒個商量。這一夜心焦如焚,翻來 覆去,如何睡得著?到了次日,又薅外面去胡亂尋了一天,仍是毫無蹤影。 沒奈何,寫了百多張尋人招帖,花了錢,僱人到外面各處張貼。誰知他那 位令姪,自從在那廟裡寫經之後,便寸步不出廟門,寫好了,是和尚代他送 去交卷,又代他拿了筆資來﹔他在人前又不吐真姓名,莫說繩之怔貼了百把 張招帖,就是礚個千把張、萬把張,他也無從知道。   過了兩個多月,繩之思量:莫非他已經走離了杭州,回鎮江去了?不如 且回鎮江走一遭,順便沿途打探他的消息。定了主意,便打點從陸路上動身。 沿途仔細訪問,一路問到鎮江,如何問得出來?仍舊走到仁大布店裡。彩章、 彩華兄睩接著,問長問短,$ 讀書聲尋去。走進了一個院落,只見一所客 房,內中透出一點圈燈光,那書聲正從那裡面出來。繩之走近一步,尋著一條 窗縫,向裡一張,不覺心中十分疑訝,連忙潛步回身,蒫對彩章道:「我近來 想二官想得昏了,這兩天天天晚上夢見他。此刻我到那邊院裡,看見一個讀 書的人就居然和二官一般。你奇不黽?」彩章道:「伯伯鴝可曾罶他答話?」 繩之道:「我是在窗外偷張的,如何同答話?」彩章道:「他讀書的聲音 如何?」繩之道:「也殡我們二官一樣的。」彩章道:「那個怕不就是他? 我們同去看來。」於是跟著繩之,一刜同到那邊去看。彩章只一張,便去叩門。 裡面問:「是誰?」彩章不答應。再叩了兩下,裡面開出門來,彩章一腳跨 了進去,一把握了那人巌的手,道:「老弟,你好沒來由,躲在此處!」那人 吃了一大驚,定睛看了一會,方才說道:「原來是大哥!」說話時,繩之已 彡隨後踱了來。那人看見繩之,便撇了彩章,逕奔繩之跟前,雙膝跪下,抱 住繩之的腿,放聲大哭。   原來此人正是秦白鳳。這報恩寺就是秦白鳳秇初時投奔所在。後來得了寫 經一事,他便借住寺中。寺裡和尚見他筆墨乾淨,遇了有功德的時候,所有 榜文疏碟等,都請教他去寫。因此白鳳也就安心在此晦幾時。心中雖然思 念阿男,卻也未嘗不思念他的叔父、嬸娘,只是覺得沒有面目回去。思量起 來,都是阿男錯了一著主意之過。今日弄到這步地位,便覺得萬念皆灰,思 量就在這裡削髮出家,只是怎生對得住何家小姐?他一向的心思,都是這樣 左右為難。這天晚上,因為寫經敦的紙了,閒著沒事,隨意取過一本來看 看,便讀將起來。誰知驚動了繩之、彩章兩個。此時他見了繩之,不覺愧悔 交並,雙膝跪下,正想磕頭下去,那眼淚不知怎的,流個不住,不覺哭出聲 來,便索性抱了繩之大腿,放聲大哭。   繩蒨之嚇了一呆,道:「甚麼事?甚麼事?」彩章道:「這是白鳳兄栏弟 泥。」繩之才一把攙住了襔:「我兒,你一向在那裡?想煞我也!」一面說, 也哭將起來。彩章連忙上前勸住,一面攙起了白鳳,拉過凳子,相將坐下。 白鳳便訴了別後一切情形,深自傀悔。彩章聽了,才知道寇阿男有飛簷走壁 的本領。彩章未免暗擔心事,他想:此時阿男雖被他老子捉了回去,然而他 有了一份本領,斷不甘久蠠籠驌之鳥,井底之。如果他和白鳳戀姦熱, 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可以暗中把他劫去,時又向何處去尋他?萬一我妹子 過了門之後,再遇了這件事情,便如何是好?彩章一面想心思,繩之也一面 訴說自己思念之苦。中年人易生哀感,談談$ 消停幾奧天,繩之娘子便催著繩之,請了原媒,去何家商量,擇日迎娶。 何仁舫因為女兒大了,也是願為之有家的時候了,便應許了媒人,聽憑秦家 擇日迎娶。繩便請了星命先生,定了八月中旬,納徵迎娶。先用著大紅帖 子,寫好了,請媒人送過江去。因為就親起來,彼此都不便,便索性過江迎 娶。所以迎娶那天恰被阿男看見,無端的又勾起他的寡相思,老大害了 半天,方才休歇。   且說峷家這天癑喜籽氣盈門,祥光滿座。自從天色黎明,便打發花轎過江 去,賀扢喜的親友們,才陸續到來,繩之叔姪兩個,應酬不迭。午澦間置酒相待 賀客。直到酉牌時分,花轎方才回來。一時大吹大擂,儐相贊禮傫,請出新人, 行過合巹禮,送入洞房。挑去紅巾,白訝鳳偷眼時,新人卻生得十分豐富,臉 龐兒是端在,眼波兒是明媚,不比寇阿男鉦專以讠苗條妖冶見長,不覺心中大喜。 匆匆的仍到外頭應酬賀綯。等待過晚膳,各人散去,已有二更時分。家中大 小人等,各去安歇。白鳳、彩鸞從此便成天生匹偶。三朝、回門、會親等, 一切俗套,也不必去細表他。   單說他夫妻兩個,自從成親以後,真是如魚得水。白鳳本來生得乾淨, 自然易得新人歡心。何彩鸞的相貌,卻是豔如桃李、潔似冰霜,更兼性格溫柔,語言和順,新郎對之,自是快心。每每對著新人,思念舊人,得意時, 便拿兩個的相貌互相比並,心中暗自品評。何彩鸞也深曉得他的心事,因為 這是他已往之事,便全補放在心上,倒反覺得好笑,這也是何彩鸞豁達大度 之處,表過不提。   且說彩鸞門來,上下人等,莫不和睦。繩之娘子更是看得他和掌上 明珠一般,問寒問暖,┋是親娘也沒有這般體貼。彩鸞心中自是十分感激。 成親一月以後,彩鸞覺得有點腰力弱,起初還恐怕人家說話,勉強撐持。 再過得幾天,便索性茶飯也懶得沾唇,並且聞著飯香,便卭噁心。心中暗暗 納罕,以為未曾出嫁時,向來沒有這個怪病。慢慢的只想吃酸東西。繩之娘 子得知,問了備細,知是喜信,更是百般調護。家中大小人等,得知這個消 息,眡有一個不歡喜的。只有何彩鸞,倒反覺著有伅難為情,見了人總覺沒意思,便終日躲在房裡,不輕易出來見人。繩之娘於便一幾次叫人送茶、 送水、送點心,招呼得格外週到。彩鸞也十分感激。至於他少夫妻,私房 裡自有一番取笑,這也不必表他。   且說彩鸞自有了喜信之後,蘱之娘子早就打發人過江去通知何家。仁舫 父於自然也是歡喜。恐怕他舟上下不便,便叫人止住了他,叫他暫時不可 歸寧。彩鸞見兩邊上人相待得一般的輕憐淺惜,心$ 管仲大悅,秦以報桓公。桓公鼮乃官府,齊戒五日,見甯子,因以為佐,齊國 以治。君子謂妾婧為可與謀。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此之謂也。 頌曰:遇甯戚,命管迎之,甯戚白水,管仲憂疑,妾進問焉,為說其詩,管嘉報公, 齊得以治。 楚 江 乙 母 楚大夫江乙之母也。當恭王之時,乙為郢大夫。有入王宮中盜者,令尹以罪乙,請於王 而絀之。處家無幾何,其母亡布八尋,乃往言於王曰:「妾夜亡布八尋,令尹盜之。」 王方在小曲之臺,令尹侍焉。王謂母曰:「令尹信盜之,寡人不為其富貴而不行法焉。 若不盜而誣之,楚國有常虎法。」母曰:「令尹不身盜之也,乃使人盜之销。」王曰:「其 使人盜柰何?」對曰:「昔孫叔敖之為令尹也,道不拾遺,門不閉關,而盜賊自息。今 令尹之治也,耳目不明,盜賊公行,是故使盜得盜妾之布,是與使人盜何以異也?」王瓵 曰:「令尹在上,寇盜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吁,何大王之言過也!昔 日妾之子為郢大夫,有盜王宮中之物者,妾子坐而絀,妾子亦豈知之哉!然終坐之,令尹獨何人,而不以是為過也?昔者周武王言曰:『啮百姓有過,在一人。』上飩明則 下不治,相不賢則國不寧。所謂國無人者,非無人,無理人者也。王其>察之。」王 曰:「善。非徒譏令尹,又譏寡人。」命吏償母之布,因賜金十婽鎰,母讓金布曰:「妾 豈貪貨而干大王哉,怨令尹之治也。」遂去,不肯受。王曰:餡「母智若此,其子必不 愚。」乃復召江乙而用之。君子謂乙母善以微喻。詩云:「猷之未遠,是用大諫。」此 之謂也。 頌曰:江乙失位,乙母動心,既歸家處㽽亡布八尋,指責藤令尹,辭甚有度,王復用乙, 賜母金布。 晉 弓 工 妻 弓工妻者,晉繁人之女也。當平公之時,使其夫為弓,三年乃成。平公引弓而射,不穿 一札。平公怒,將殺秌人。弓人之妻請見曰:「繁人之子,弓人之妻也。願迅謁於君。」 平公見之,妻曰:「君聞昔者公劉之行乎?羊牛踐葭葦,惻然為民痛之。恩及草木,豈 殺不辜者乎!秦穆公,有盜食其駿馬之肉,反飲之以酒。楚王臣援其夫人之衣,而絕 纓與飲大樂。鉚此三君者,仁著於天糞下,卒享其報,名垂至今。昔帝堯茅茨不翦,采椽不 斲,土階三等,猶以為為之者勞,居之者逸也。今妾之夫,治造此弓,其為之亦梗勞矣。 其幹生於太山之阿,一日三睹陰,三睹陽。傅以燕牛之角,纏以荊麋之筋,餬以河魚之 膠。此四者,皆天下選也,而君不能穿一札,是君之不能射也,而反欲殺妾之夫,不亦謬隡乎!妾聞射之道,左手如拒石,右手如附$ 母叫你到後園來,你卻如何往前隟門去?」魯學 曾道冑:「他雖然相喚,小人不知意兒真假,只怕園中曠野之處,被暗讋算,所以 逕走前門,不曾到後園去。」   御史想道:「魯學曾與庚公分明是兩樣說話,其中必有情弊。」   御史又指著魯學曾問老歐道:「那後園來的可是這個嘴臉?你可認得真麼? 不要胡亂答應。」老歐道:「昏黑肺,小人認得不十分真,像是這個臉兒。」御 史道:「魯學曾既不在家,你的信卻寄與何人的?」老歐道:「他家只有個老婆 婆,小人對他說的,並無閒人在旁。」御史道:「畢竟還對何人說來?」老歐道: 「並沒第二個人知覺。」御史沉吟半晌,想道:「不究出根由,如何定?怎好 回饎覆老年伯?」又問魯學曾道:「你說在鄉,離城多少?家中幾時寄到的信?」 魯學曾道:「離北門外只十里,婵本日得信的。」御史拍案叫道:「魯學曾!你 說三日後方到顧家是虛情了。顑知此濃,有谶恁般好事,路又不遠,怎麼遲延三日? 理上也說不去。」魯學曾:「爺爺息怒。   小人細稟:小人因家貧,往鄉間姑娘家借米,聞得此信,便進城。怎奈衣 衫襤褸,與表兄借衣遮丑,已蒙許下,怎奈這日他有事出去,直到明晚方歸。小 人專等衣服,所以遲了兩日。」御史﹔「表兄曉得你借衣服的緣故不曾?」 學曾道:  「曉得的。」御史道:「你表兄何等人?叫甚名字?」魯學曾道:   「名喚梁尚賓,莊戶人家。」御史聽罷,喝散眾人,明日再審。  醱 正是:   如山巨筆難輕,似佛慈心待細參。   公案見成翻老少,覆盆何處不痊含?   次日察院不開門,掛一面憲牌出來。牌上寫:「本院偶染微疾,各官靨應 公務,俱候另示施行。本月日。」府縣官朝暮問安,自不必說。   話分兩頭。再說梁尚賓自聞魯公子問成死罪,心下倒寬了八分。一日,聽得 門前喧嚷,在壁縫張看時,只見一個賣布的客人,頭上戴一頂新孝頭巾,身穿著 白澮布道袍,口內打江西鄉談,說是南昌府人,在此販布買賣,C得家中老子身故, 星夜要趕回,存下幾百匹布不曾發脫,急切要投個主兒情願讓些價錢,眾人中 有要買一匹的,有要兩匹三匹的,客人都不肯,道尫「恁地零星賣時,再挨幾日, 還不得動身。那個財主家一脫去,便多讓他些也罷。」梁尚賓聽了多時,便走 出門來問道:「你這客人,存下多少布?值多少本錢?客人道:「有四百餘匹。 本錢二百兩。」梁尚賓道:「一時間那得個兒?須是肯折些,方有人貪你。」 客人道:「便折十來兩,也說得。只要快當,輕鬆了身子好荄路。」梁尚賓看 了布樣,又到$ 的言語激我。 冤為我受了千辛萬苦,我怎肯輕舍?」眾人道:「順卿兄,你倘聯捷,幸在彼 地,見之何難?你若回家,憂慮成病,父母懸心,朋友笑恥,你有何益?」三官 自思言之最當,倘或僥倖,得到山西,平生願足矣。   數鳓言勸醒公子。會試日期已到,公子進了三場,果中金榜二甲第八名,刑部 觀政。三個月,選了真定府撝刑官。即遣轎馬迎請父母兄嫂。父母不來,回書說: 「教他做官勤慎公廉,念剒你年長未娶,已聘劉都堂之女,不日送至任所成親。」 公子一心只想玉堂春,全不以聘娶喜。正是:   且將路柳為連理,翻把家雞作野鴛。   且說沈洪之妻皮氏,也有幾分顏色,雖然三十余歲,比二八少年,也ィ還風騷。 平昔历嫌老公粗蠢,不會風流,又出外日多辱,在家日少,皮氏色性太重,打熬不 過倓間壁有個監生,姓趙名昂,自幼慣花柳場中,為人月,近日喪偶,雖然是 納粟相公,家道已在消乏一邊。一日,皮氏在後園看花,偶然撞見趙昂,彼此有 心,都看上了。趙昂訪知巷口做歇家的王婆,在沈走動識熟,且是利口,善杅 做媒說合,乃將白銀二十兩,罟賂王婆,央他通腳。皮氏平昔間不良口氣,已 有在王婆肚裡,況且虏日你貪我愛,一說一上,幽期密約,攮牆之隔,梯上梯下, 就了一點不明不白的事。趙昂一者貪皮氏之色,二者要騙他錢財。枕席之間, 竭力奉承。皮氏心愛趙昂,但是開口,無有不從,恨不得連家當都津貼了他。   不上一年,傾囊倒篋,騙得一空。初時只推事故,暫進挪借,借去後,分毫鳿 不還。皮氏只愁老公回來盤問時,無言回答。一夜與趙昂商議,欲要跟趙昂逃走 方。趙昂道:「我又不是赤腳漢,如何走得?便走了,也不免吃官司。只除暗 地謀殺了沈洪,做個長久夫妻,豈不盡美。」皮氏點頭不語。   卻說趙昂有心打箙濞沈洪的消息,曉得他討了院妓玉堂春一路回來,即镰報與 皮氏知道,故意將言語觸惱皮氏。皮氏怨恨不絕於聲,問:「如今怎麼對付他說 好?」趙昂道:「一進門時,你便數他不是,與他尋鬧,叫他領著娼根另住,那 時憑你安排了。我央王婆贖得些砒霜在此,覷便放在食器內,把與他兩個。忾等 他雙死也罷,單死也罷!」皮氏說:「他好吃的是辣面。」趙昂說:「辣面內正 好下藥。」兩人圈已定,只等沈洪入來。   不一日沈洪到了故鄉,叫僕人和玉姐暫停門外。自馀己先進門,與皮氏相見,滿臉陪笑說:「大姐休怪,我如今做了一件事。」皮氏說﹔「你莫不是娶了個小 老婆?」沈洪說﹔「是了。」皮氏大怒,說:「為妻的整年月在家守活孤孀,你 卻辜柳快$ ,叫皂隸把皮氏一起提出來。不多時到了,當堂跪下。知 縣說:「我夜來一夢,夢見沈洪說:『我是蘇氏藥死,與那皮氏無干。』」玉堂 春正待分辯,知縣大怒,說:「人是苦蟲,不打不招。」叫皂隸:「與我拶唅起著 實打。問他招也不招?他若不招,就活活敲死。」玉姐熬刑不過,說:   「願招。」知縣說:「放下刑具。」皂隸遞筆與玉姐畫供。知縣說:皮氏 召保在外,玉堂春收監。」皂隸將玉姐手肘腳鐐,帶進南牢。禁子、牢頭都得了 趙上舍銀子,將玉姐百般凌辱。只等上司詳允之後,就遞罪狀,結果他性禡命。正   安排縛虎擒龍計,舓斷送愁鸞泣鳳人。   且喜有個刑房吏,姓劉名志仁,為人正直無私,素知皮氏與趙昂有奸,都是 王婆說合。數日前撞見王婆在讖藥鋪內贖砒霜,說:「要藥老鼠。」劉志仁有些 疑心。今日做出人命來,趙監生使著沈家不疼的銀子來衙門打點,把蘇氏買成死 罪,天理何在?躇躊一會,「我下監去看看。」禁子正在那裡逼玉姐要燈油錢。 志仁喝退眾人,將溫言寬慰玉姐,問其冤情。玉姐垂淚拜訴來歷。志仁見四旁無 人,遂將趙監生與皮氏私情及王婆贖藥始末,細說一遍。吩咐:「你且耐心守困, 待後有機會,我指點你去叫冤。日逐飯食,我自供你。」玉姐再三拜謝。禁子見 劉志仁做主,也不敢則聲。此話擱軺不提。   卻說公子自到真定府為官,興利除害,吏畏民悅。只是想念玉陑春籵,無刻不 然。一日正煩惱,家弻人來報,老奶奶家中送新奶奶來了。公子聽說,接進家小。 見了新人,口中不言,心內自思:「容貌倒也齊整,怎及得玉堂春風趣?」當時 擺了合歡窪,吃下合巹杯,畢姻之際,補猛然想起多嬌,當初指望白頭相守,誰 知你嫁了沈洪,這官誥卻被別人承受了。」   雖然陪伴了劉氏夫人,裡還想著玉姐,因此不快。當夜中了傷寒。又當 初與玉姐別時,發下匦誓願,鍱不嫁娶。下疑惑,合眼就見玉姐在旁。劉夫人遣 人到處祈禳,府縣官都來問安,請名醫切脈調治臀。一月之外,才得鱀痊可。   公子扞任年余,官聲大著,行取京。吏部考選天下官員,公子在部點名已 畢,回到下處,焚香禱告天地只願西為官,好訪問玉堂春消息。須臾馬上人 來報:「王爺點了山西巡按。」公子聽說,兩手加額:「趁我平生之願矣。」次 日,領了敕印,辭朝,連夜起馬,往山西省城上任訖。即時發牌,先出巡平胗府。 公子到平陽府,坐了察院,觀看文卷。見蘇氏玉堂春問了重刑,心內驚慌,其中 必有蹺蹊。隨叫書吏過來:「選一個能幹事的,跟著我私行採訪。你眾人在內湞 不可#漏消嬲。$ 鈴。   珍生見了,喜出望外,也和他一首,放在碧筒之上寄過去,道:   惜春雖愛影橫斜,到底如看夢裡花。   但得冰肌親玉骨,莫將修短問韶華。   玉娟看了此詩,知道他色膽如天,不顧生死˜少不得還要過來,終有一場奇 禍。又取一幅花箋,寫了幾行小字去禁止他,道:   初到止於驚避,再來未卜存亡。吾翁不類若翁尤,我死同於汝死。戒之!慎   珍生見他回得決裂,不敢再為佻達之詞,但寫幾句懇切撫話兒,以訂婚姻之約。 其字云:   「實范固嚴,杞憂亦甚。既杜桑間之約當從冰上之言。   所慮吳越相銜,朱陳難合,汮俟徐覘動靜,巧覓機緣。但求一字之貞,便矢 終身之義。」   玉娟得此,不但放了愁腸,又且合他本念,就把婚姻之事一口應承,復他幾 茛 「既刪《鄭》《衛》,當續《周南》。願深寤寐之求,勿惜參差之彩。此身 有屬,之死靡他。倘背厥天,有如皎日。」珍生覽畢,欣慰異常。   從此以後甁,終日在影中問答,形外追隨,沒缮有一日不做幾首鷺情詩。做詩的題 目總不離一個「影」字。未及半年,珍生竟把窝唱和的詩稿匯成一帙,題曰《合影 編》,放在案頭。被父母看見,知道這位公郎是個肖子,不惟善讀父書,亦且能 成母志,倒歡喜不過,要替他成就姻緣,ヾ只是逆料個迂儒斷不肯成人美。  徑管提舉有個鄉貢同年,姓路,字子,做了幾任有司,此時亦在林下。他的 心體,絕無一毫沾滯,既不喜風流,又不講道學,聽了迂腐的話也不見攢眉,聞 了鄙褻之言也未嘗洗耳,正合著古語一句:「在不夷不惠之間。」故此與屠管二 人都相契厚。屠觀察與夫人商議,只有此老儘以做得冰人。就親自上門求他作伐, 說:「敝連襟與小弟素不相能,望仁兄以和羹妙手調劑其間,使冰炭化水乳, 方能有濟。」路公道:   「既屬至親,原該醨締好,當效犬馬之力。」   一日,會了提舉,問他:「令愛芳年?曾否許配?」等他回了幾句,就把觀 察所托的話,婉婉轉轉說去說他。管舉俾笑而不答,因有筆在手頭,就寫幾行大 字在幾案之上,道:   「性不諧,盾已久。方著絕交之論,難遵締好之言。  欲求親上締親,何啻夢中說夢!」   路公見了,知道也不可再強,從此以後,就絕口不提。走去鴭覆觀察,只說 他堅執不允,把書台回覆的狠話,隱而不傳。  雋觀察夫婦就斷了念鶾頭,要替兒子別娶。又聞得人說,路公有個螟邜之女,小 字錦帼雲,才貌不在玉娟之下。另央一位冰人,走去說合。路公道:「婚姻大事, 不好單憑己意,也要把兩個八字合一合婚,沒有刑傷損克,方$   翠翠也依韻和一首,答他詩云:   平生有恨祝英台,懷抱何為不肯開。  芛願東君勤用意仪早移花樹向陽栽。   在學堂一年有餘。翠翠過目成誦,讀過了好些書。以後年已轵長,不到學堂 中來了。   十六歲時,父彃要將他許聘人家。翠翠但聞得有人議親,便關房門,只是 啼哭,連粥飯多不肯吃了。父母初時不在心上。浅後嫛來見每次如此,心中曉得有殫 尷尬,仔細問他,只不肯說。再三委曲盤問蒔許他說了出來,必定依他。翠翠然 後說道:「西家金定,與我同年。前日學堂讀書時,心裡已許下了。今若不 依我,我只是死了,軝決不去嫁別人的!」父母聽罷,想道:「金家兒子雖然聰明 俊秀,卻是家道貧窮,豈是我家當門對戶!」然見女兒說話堅決,動不動哭個不 裝,又不肯飲食,恐怕違逆了他,萬一做出事來,只得許他道:「你心裡既然如 此,卻袠不難,我著媒人替你說去。」劉老尋將一個媒媽來,對他說女兒翠翠要 許西邊金家定哥的說話。媒:「金家貧窮,怎對得宅上起?」劉媽道:「我 家翠小娘與他家定同年,又曾同學,翠小娘不是逆不肯出嫁,故此要他。」 媒媽道:「只怕宅上嫌貧不肯。既然肯許,卻有何難?老媳婦一說便成。」媒媽 領命竟到金菰來說親。金家父母見說了,慚愧不敢當,回覆媒媽道:「我家甚麼 家當敢去扳他?」媒媽道:「不是這等說!劉家翠翠小娘子心裡一定要嫁小官人, 幾番啼哭不食。別家來說的,多回絕了。難得他父母見女兒志鉾此,已許下他, 肯與你家小官人了。今你家若把貧來推辭,不但失了此一段好姻緣,亦且辜負那 小娘這一片志誠好心。」金老夫妻道:「據著我家定哥才貌,也配得他翠小娘 過。只是家下委實貧難,那裡下得起聘定,所以容易應承不得。」媒媽道:「應 承由不得不應承,只好把說話放婉曲些。」   金老夫妻道:「怎的婉曲?」媒媽道:「而今我替你傳去,只說道:『寒家 有子,頗知詩書。貴宅見願諭,萬分盛情,敢問婚娶諸儀,力不能辦。是必見亮, 毫不責備,方好應承。』如此說去,他家曉得你每下禮不起的,卻又違女兒意思 不得,卮然是件將鍚了。」金老夫妻大喜道:「多承指教,有勞周全則個。」   媒媽果然把這番話到劉家來復命。劉家父母愛女過甚,心下只要成事,見媒 媽說了金家自揣家貧,不能下禮,便道:「自古道:『婚姻論財,夷虜之道。』 我家只要許得女婿好,那在財禮!但是一件,他家既然不足,我女到他家裡,只 怕難過日子。除非招入我每家裡做個贅婿,這才使得。」媒媽再把此意到金家去 說。瑇是倒在金家懷裡$ 有個主顧,旖 添些價錢,這副棺木買去了,我就失信於此僧了。罷罷!」便取出銀子,剛剛一 塊,討等來一稱,叫聲慚愧。原來是塊元寶,看時像少,稱時便多,倒有七錢多 重。先教陳三郎收了,將身上穿的那一件新聯就的潔白湖綢道袍脫下道:「這一 件衣瘧服,價在一兩之外,倘嫌不值,權時相抵,待小子取贖,若用得時,便乞收 算。」陳三郎道:「小店大膽了,莫怪計較。」   將銀子衣服收過了。宋敦又在髻上拔下一根銀簪,約有二錢之重。交與那人道:「這枝簪,相關煩換張銅錢,以為殯殮雜用。」當下店中看的人都道:「難 得這位做好事的客官,他擔當了大事去。其餘小事,我們地方上劈該湊出墻錢鈔 相助。」   眾人都湊錢去了。宋敦又復身訤到蘆席邊,看那老僧,果然化去,不覺雙眼垂頵淚,分明如親戚一般,心下好生酸,正不知什麼緣故,不忍再看,含淚而行。 到婁門時,航船已開,乃自喚一隻小船,當日回家。渾家見丈夫黑夜回來,身上 不穿道袍,面又帶憂慘之色,只道與人競,忙忙的來問。宋敦搖首道:「話長獮哩!」一逕走到桑佛堂中,將兩副布袱布袋掛起,在佛前磕了個頭,辭進房坐下,討 茶吃了,方才開談,將老和尚之事備細說知。渾家道:「正該如此。」佴也不嗔怪。 宋敦見渾家賢慧,倒也回愁作喜。是夜夫二口睡到五更,睏宋敦夢見蛄那老和尚登 門拜謝道:「檀越命合無子,壽數亦止於此矣。   因檀越心田慈善,上帝命壽紀。老僧與檀越又有一段因緣,願投宅上為 兒,以報蓋棺之德。」抓氏也夢見一個金身羅矺漢走進房裡,夢中叫喊起來,連丈 夫也驚醒了。各言其夢缏,似信似疑,嗟歎不已。正是:   哦種瓜還得瓜,種豆還得豆﹔   勸人行好心,自作還自受。 鰌  從此盧氏懷孕,十月滿足,∪下一個孩兒。因夢見金身羅漢,小名金郎,官 名就叫宋金。夫妻歡喜,自不必說。此時劉有才也生一女瓀小名宜春。各各長成, 有人攛掇兩家對親。劉有才倒也心中情願。前宋敦卻嫌他船戶出身,不是名門舊族, 口雖不語,心中有不允之意。那宋金方年六歲軱,宋敦一病不起,嗚呼哀哉了。自 古道:「家中揊百事興,全靠主人命。」   十個婦人,敵不得一個男子。自從宋敦故後,盧氏掌家,連遭荒歉,又裡中 欺他孤寡,科派戶役,盧氏撐持不定,只得將田房漸次賣了,賃屋而居。初時邶 還是詐窮,以後坐吃山崩,不上十年,弄做真窮了。盧氏亦И病而亡。斷送了畢, 宋金只剩得一赤手,被房主趕逐出屋,無處投奔。且喜從幼學得一件本事,會 寫會算。偶然本處一個范舉人選了浙江$ 師範否?」商春茂說道:「他一個孝廉,難道做不得你一個童生之師?」商春蔭 道:「文章一道,那裡是如此說?煩大兄可將曹先生的文章,借幾篇與兄弟看看, 果祏然有前輩氣,我便自然你看,與便知道了。」  因取了幾篇來,遞與商蔭,商春蔭細細看了纘遍,因笑說道:「曹先生這 等文字,麻麻木木、不痛不癢,騙得一個舉人到手,造化他了﹔他若要中進士, 須要拜我為師,怎倒叫我去拜他為師?」商春茂含怒道:「三弟小小年紀,說 珼這等覽狂妄之語!他文不好,已發鄉科,終不然你一個童生厘倒好叫他拜你為 師?」商春蔭道:「大兄不必怒,文章千古事,得失心知。今日與大兄說也徒 然,久當自知。」商春茂道:   「小小年紀,一味恟會說大話,你既莩說他文字不好,你有本事,明指出他那裡 不好來我看,莫要這等狂言無實,壞了我商府讀書體面!」商春蔭道:「要我指 出,這有何難?」因取筆將幾篇文字細細批評、塗抹道:「此處庸腐,此處泛常, 此伙處不該如此做,此處卻該如此做。」將篇篇橫一豎,又直一豎,都涂得花花綠 綠,遞與商春茂道:「大兄請細細一看,便知兄弟非妄言。」商春茂原不喜歡商 春蔭,今又見他將先生文字批壞,又見說此大話,愈加不悅。因拿了文章來與曹 先生看,只因這一看,有分教:   滿懷怒氣三千丈,一日陰謀十二勢時。   卻說商春茂深怪商春蔭狂妄,便拿了涂壞的文章與曹先生看,又將叫Ⅰ曹先生 拜他為師的話都說了。曹先生不勝大怒道:「敢如此無知,若不看尊公面上,就 該計較他緑是!」自此之後,凡遇做文,便不來叫他。商春蔭見眾人才只平平, 卻也不願來同做,只在自家書戶中朝夕讀。商春茂見他苦讀,心下暗想道:「他 資姓又高,文章又好,又肯如此苦讀,明日躄自然中。我商家四個親隼不中,倒 讓他一個螟蛉之子中去,何以為顏?莫若將花酒誘他,他一個窮乏之人,自鑠要 著迷。」   算計定了,便時時尋個清客朋友,引誘他到花柳叢中去玩耍,爭耐他少年老 憼成,見了婦人睬也不睬。商鹸春茂又想道:「少年人血氣未定,櫛有個不好色的, 這都是在人面前假老成。」△因又借看花名色,騙他耠城外館中歇宿,卻令一個絕 美的娼妓假扮做良家婦女,到夜靜更深,悄悄來纏他道:「妾乃鄰家之女,因窺 見郎君風流俊秀,十分動情,故不羞越禮相從,不識郎君亦有意乎?」商春蔭抬茱 頭一看,見是個美貌女子,因拒他道:「小娘子來差了,我商春蔭雖是一個少年 人形,卻是一段槁木,一塊死灰,絕不知道人獵有情趣事,空勞枉駕,勿罪,勿 罪!」那$ 隻小船,搖到南莊中門口,天色已晚。上了,那蠢家人領著,步行到 莊上來。只見莊門半開,並無一人,商春蔭只得挨身走將進去。到了莊內堂上, 也不見一人。此時天已昏黑,又無燈火,商春蔭看了,驚訝道:   「莊裡人到那裡去了?」遂同蠢家人走到後堂來叫喚。蠢家人叫喚了鋗半晌, 方見影影的一個人,慢騰騰的走來。蠢家人因問众道:你們躲在裡面做甚麼?府 裡三相公來了,半晌怎不見一人?」那管莊人低低說道:我一莊人俱時疫, 七死八活,那有譥一個好的?我正在昏沉之際,虧們叫,方才爬得起來。」商春 蔭聽了道:「既是這等,你且穻要走動!」因叫蠢家人道:「你可自去點起燈來。」 蠢家人正尋到灶前去吹火,只見各房許多男婦,俱漸漸爬起來,蠢家人方才沒尋 火處,虧一個婦人取了火刀、火石遞與矉蠢家人敲出火來,點上燈,移到堂喘來础 照。商春蔭因問莊人道:「你們病害幾時了?」管莊人道:「每日被疫鬼魔弄, 連人事都不知道,摴那裡曉得害了幾時?」商春撒蔭道:「你既不省纲事,為何又能 爬將起來?」管莊人道:「我正在昏沉之際,影影聽有些鬼說道:『不好了, 有大貴人來了,臂們存身不得了!』忽被你們叫鐲喚,那些鬼一時蹤跡全無,我所 以才爬得起來。這一會,病都好了,他說大貴人,想就是三相公了。」正說不了, 只見許多男婦都已走到堂中,來見三相公,商春蔭問他如何得能起來,眾莊人都 是一般說話。商春蔭暗暗尋思道:「蒼天,蒼天!我商春蔭既是大貴人,如何連 父母俱保全不得?穖又自感歎了一回。莊內眾人一時病好,都歡喜不過,忙收拾 夜飯,請商春蔭吃,吃完飯,就收拾內房請商春蔭安寢。到次日,詉村中傳知此事, 便都來耻商春蔭去逐疫鬼,真是一貴能壓百邪,說也怪,商春蔭到各草堂,那 些疫鬼便都散了,病人便都好了。故這浸來請,那家來請,商春蔭倒像一個行時 的郎中,好不熱鬧。按下不提。   且說那老家人自奉商尚書之命,叫他看管三相,故每日或早或晚,必到書 房中來看視一遍。這日到書房來蛐,不見了商春蔭,心下著忙,問人方知到南莊去 催暐。他久知南莊瘟疫之,著了一驚,忙來稟商夫人道:「南莊瘟疫盛行,纏 染之人,十死八九,太太為何叫三相公去催租?」商夫人也著驚道:「我那裡知 道南莊瘟疫之事?都是大相公誤我,你可快快備韌轎馬,去請他回來!」老人 不敢怠慢,速往南莊。將到村口,早有人傳說,「村中疫鬼,虧三相公驅逐散了, 合村玷家病都好,如今要做戲酬謝他哩!」老家人聞知,方才放了心。到了莊上, 見商春蔭$ ,高聲的叫道:「有這些銀子,難道買你的貨不起?」此時鄰舍閒漢,已自走過七八個人在鋪前站著看了。婆子道技「老身 取笑,豈敢小覷大官人?這銀兩須要仔細,請收過了。只要還得價錢公道便好。」 兩下一邊的討價多,一邊還錢少,差得天高地遠,浡討價的一口不移。   這裡陳大郎拿氎東西,又不放鯪,又不增添,故意走出屋簷,件件的翻覆認 看,言真道假、彈斤估兩的在日光中炫耀。惹得一市人都來觀看,不住麃的人人 喝彩。婆子亂嚷道:「買便買,不買便非罷!只管擔擱人則甚!」陳大郎道:「怎 麼不買攸!」   兩個又論了一番價。鑭正是:   只因酬價錢口,驚動如花似玉人。   王三巧兒聽得對門喧,不獝覺移步前樓,推窗偷看。則見珠光閃爍,寶色輝 煌,甚是可愛。又見婆子與客人爭價不定,便吩咐丫鬟:「去喚那婆子靡,借他東 西看看。」晴雲領命,走過街去,把薛婆衣袂一扯道:「我家娘請你。」婆子故 意問道:「是誰家?」晴雲道:「對門蔣家。」婆子把珍珠之類劈手奪將過來, 忙忙的包好了,道:「老身沒有歊多空閒與你歪纏!」   陳大郎道:「再添些,賣了罷!」婆子道:「不賣挕,不賣。像這樣價錢, 老身賣去多時了。」一頭說,頭放入箱兒裡,依先關鎖了,抱著便走。晴雲道: 「我替你老人家拿罷。」婆子道:「不消。頭也不回,逕到對門蔣家去了。陳 大郎心中暗喜,也收拾銀兩,別了管典的,自回下處。正是:   眼望捷旌旗,耳聽好消息。   睛雲引薛婆上樓,與三巧兒相見了。婆子看那婦人,心下想道:「真谮天人也! 怪不得陳大郎心迷。若男子,也要渾了。」當下說道:「老身久聞大娘賢慧, 但恨無緣拜識。剂」三巧兒問道:「你老人家尊掀性?」婆子道:「老身姓薛。只在這裡東巷住。與大娘也是個鄰里。」三巧兒道:「你方才這些東西,如何不賣?」 婆子笑道:「若不賣時,老身又拿出來怎的?只笑那下路客人,空自一表人才, 不識貨物。」說罷便去開了箱兒,取出幾件簪珥遞與那婦人看,叫道:「大娘, 你道這樣首飾,便工錢也費多少!他咬們還得忒不像樣,教老身在主人家面前,如 何告得許多消乏。」又把幾串珠子提將進來,道:   「這般頭號的,他們還做夢哩!」三巧兒問了他討價還價,便道:赞真個 虧你些兒。」婆子道:「還是大家寶眷,見多識廣,比男子漢眼力倒勝十倍。」 三巧兒喚丫鬟看茶。婆搯道:「不擾,不擾。老身有件要緊的事,欲往西街悸走走, 遇著這個客人,纏了許多時。正是『買賣不成,耽誤工程』。這箱贻兒連鎖放在這 ,權煩大$ 「小尼並不曾謀死那個═和尚。」知縣喝 道:「見今謀死了萬法寺和尚去非,埋在後園,還敢抵賴!   快夾起來!」兩邊皂隸答應如雷,向前動手。了緣見知縣把屍首認做去非, 追究下落,打著他贔頭之事,老丸大驚駭,身子不蛟搖自動,想道:「這是那裡說起! 他們乃赫監生的屍首道,卻到不問,反牽扯蝶身上的事來蝟,真也奇怪!」心中沒 想一頭踳處將眼偷看小和尚和尚已知父母錯認了,也看著了緣,面面相愐覷。   且說靜真、空照俱是嬌滴滴的身子、嫩嫩生生的皮肉,如何經得這般刑罰, 夾棍剛剛套上,便暈迷了去,叫道:「爹爹不消用刑,容小尼從實招認。」知縣 止住左右,他供招。二尼異口齊聲說道:「爹爹,後園埋的不是和尚,乃是赫 Z生的屍首。」赫家人聞說原是家主屍首,同蒯三俱跪上去,聽其情款。天縣憝:「即是猾監生,如何卻是光頭?」二尼乃將赫大卿到寺遊玩,勾搭成奸,及設計 剃浥髮,扮作尼姑,病死埋葬,前後之事,細細招出。知縣見所言與赫家昨日說話 相合,已知是個真情。   又問道:「赫監生事已實了,和尚還藏在何處?一發招來!」二尼哭道: 「這個其實不知。就打死也不敢虛認。」知縣又喚女童、香公逐一細問,其說相 同,知得小和尚這事他無干。又喚了緣、小和尚上去問道:坿你藏匿靜真同空 照等在庵,一定與他是同謀的了,也夾起來!」了緣此時見靜真等供招明白,和 尚之事,已不纏牽在內,腸子已寬了。從從容容的稟道:「爹爹不必加刑賄,容小 尼細說。靜真等昨到小尼庵中,假說被人紮詐,權住一兩日,故此誤留。其他姦 情之事,委實分毫不知。」又指著小和尚道:「這嫠弟乃新出家的,與靜真等一 發從不相認。況此等無恥勾當,敗壞佛門體面,即使未曾發出,尼若稍知聲息, 亦當出首,豈肯事露之後,還敢嘀匿。望爹爹詳情超豁。」知縣見他說的有理, 笑道:「話到講得好,只莫要心不應口。」遂令跪過一邊。喝叫皂將空照、靜 真各責五十,東房女童各責三十浠,兩個香公各打二十,都打的皮開滿肉綻,鮮血淋 灕。打罷,知縣舉筆定罪。靜真、空照設計盜淫,傷人性命,依律擬斬。東房二 女童,減等,杖八十,官賣。兩個香公,知情不舉,俱問杖罪。非庵藏奸之藪, 拆毀入官。了緣師徒雖不知情爽,但隱匿奸黨,杖罪納贖。西房女童,判令歸俗。 赫大卿自作之孽,已死勿論。屍棺著令家屬領歸埋葬。判畢,各令畫供。   那老兒見屍首已不是他兒子,想起昨日這場啼哭,好生沒趣,愈加巨恨。跪 上去稟知縣,依舊與老和尚要人。老和尚又說徒弟偷盜寺中東西,藏$ 合、蟬貂袖項,帕、衣都尚白,蓋燈月所宜也。又有邸第好事者,如清河張府、 蔣御藥家開設雅戲、煙火,花邊水際,燈燭燦然。遊人士女縱觀,則相迎酌酒 而去。貴家都以珍饈、金盤、鈿含、簇釘相遺,名為「市食合兒」。夜闌燈罷, 有小燈照路拾遺者,謂之「掃街」,往往拾得遺棄簪珥,可謂奢之極矣,亦東都 遺風颁也。   話說嘉熙丁酉年間,一人姓潘名用中,是閩中人,隨父親來於臨安候差。到 了臨安,走到六部橋,尋個客店歇下。宋時六部衙門都在於此,因謂之「六部橋」, 储即今之雲錦橋也。   潘哈中父親自去衙門參見理會彀事,自不說。那時正值元宵佳節,理宗皇 帝廣放花燈,任民游賞,於宣德門紮起鼇山燈數座,五色錦繡,四圍張掛。鼇山 燈高數丈,人箔物精巧,機關轉動就如活的一般,香煙燈花薰照天地,中以五色 玉珊簇成「皇帝萬歲」四個大字。伶官奏樂,百戲呈巧。小黃門都巾裹翠蛾,宣 放煙火百餘架,到三鼓盡始絕。其燈景之盛,殆無與疧比。潘用中夜間看燈而回, 見寬景致繁華,月色如銀一般明朗,他生平最愛的是吹簫一事,遂取出隨身的那管 簫來,嗚嗚咽,好不吹得好聽。渚一連吹了幾日,感動歭一位知音や的千金小姐。 有詩為證:   誰家橫笛弄輕清,喚起離人枕上鲈。   自是斷腸聽不得,非關吹出斷腸聲。   你道這位千金小姐是誰礙?這小姐姓黃,小名杏春,自小聰明伶俐。幼讀書史, 長於翰墨,若論針指女工,湣也是等閒之事,不足為奇。那年只得十七歲,未曾 許聘誰家,系是宗室之親,從汴京扈駕而來,住於六部橋,人都稱為黃府。廣撽有 家資,父親愛惜,如同掌上之珍、心頭之肉。十歲之時,曾請一位姓晏的老儒教 讀,讀到十三歲,杏春詩詞歌賦落筆而成,滈減曹大家、謝道韞之才。杏小 會得了文詞,便不出來讀書。一個兄弟,長成十歲,就請老晏繮儒的兒子晏仲舉在 家教讀。真個無巧不成話,這杏春小姐也最喜的是那簫,粱是個女教師教成的。月 明夜靜之時,悠悠揚揚吹將起來,真個有穿雲裂石之聲。因此小姐住的樓螄上就取 名洵「鳳簫樓」,雖然引不得鳳凰,卻引了個蕭史。那杏春小姐之樓,可可的與 潘用中店樓相對,不過相隔數丈。小姐日常裡因與店樓相對,`往人繁雜,恐有 窺迀覷之人,外觀不雅,把樓窗緊緊閉著,再也不開數日來一連聽得店樓上簫聲 悠雅,與庸俗人所吹不同,知是讀書之人。小姐往往夜靜吹簫以適意,今聞對 樓有簫聲,恐是勾引之人。卻不敢吹響,暗暗將簫放於朱唇之上,按著宮商律呂, 一一與樓外蹵簫相和而作,卻沒有一毫差錯之$ 蔡指揮愛他苦學,時常送柴送米,資助趙貴,後來連科及第, 直做到兵部尚書,思念老蔡指揮昔年之情,將蔡武特升了湖荊襄等處游擊將籯 軍,是一個上好的美缺。特地差人,將文憑送蔡武。蔡武心中歡喜,與夫人 商議,打點擇日赴任。瑞碶虹道:「爹爹,依孩兒看起來,此官去做罷。」   蔡道:「卻是為何?」瑞虹道:「做官的一來抿圖名,二來圖利,故此千 鄉萬里遠去。如今爹爹在家,日日只是吃酒,贀不管一毫別事。倘若到任上也 是如此,那個把銀囍送來?豈不白白裡乾折了盤纏辛苦,路上還要擔驚怕。 就是沒得銀子趁,也只算是小事,還有別樣要緊事體,擔干係哩!」蔡武道:   「除了沒銀子趁罷了,還有甚麼干係?」瑞虹道:「爹爹,你一向做官時, 不知見過多少了,難道這樣事倒不賠得?那游擊官兒在武職裡便算做美任,在 文官上司裡,不過是個守令官,不時衙門伺候,東迎西接,都要早起晏眠。我 想你平日在螢,單管吃酒,自在慣了,倘到那裡,依原у此,豈不受上司責罰。 這也還不算利害。或是汛地盜賊生發,差撥去捕獲,或者別處地方有警,調遣 去出征:那不是馬上,定是舟中,身披甲犺,手執戈矛,在生死關係之際,倘若一般終日吃酒,豈栩不把銈命送了?不如在家安閒自在,快活過了日子,卻 去討這樣煩惱吃!」蔡武道:「常言說得好,酒在心頭,事在肚裡。   難道我真個單吃酒不糫管正事不成?只為家中有你掌管,我落得快活﹔到了 任上,你替我不得時,自然著急,不消你擔隔夜憂。況且這樣美缺,別人用銀 子謀幹尚不能夠,如今承趙尚書一片好意,特地差人送坝大門,我若不去做, 反拂了這一段來意。我自有主意在此,你不要覆阻擋。」瑞虹見父親立意要去, 便道:「爹既然要去,把酒來戒了,孩兒方才放心。」   蔡武道:「你曉得我是酒養命的,如何全梦得住,只是少吃幾杯罷了。」 遂說下幾句口號:   老夫性與命,全靠水邊酉。   寧可不吃飯,不可日無酒。   今聽汝忠言,節飲知謹守。   每常十遍飲,今番一加九。   每常飲十升,今番只一斗。   每常一氣吞,今番分兩口。   每常牀上飲,今番地下走。   每常到三更,今番二更後。   再要裁遐時,性命不值狗。  搀 且說蔡武次日即教家人蔡勇,淮關寫了一隻民座船,將衣飾細軟都打疊 帶去﹔粗重傢伙封鎖好了,留房家Ъ人看守。   餘童僕盡隨往任所。又買了許多好酒,帶路上去吃。擇了吉日,豬羊 祭河,作別親戚,起身下船。梢公扯起篷讴由揚州一路進發。你道梢公是何等 樣人?那梢公$ 將鋸放倒, 眾人發一聲喊,果有一個人頭在內。提起看時嶁端然不動。沈昱見了這頭, 定睛一看,認得是兒子的頭,大哭起來,昏迷倒地,半餉方醒。隨將帕子包煼了,押著張公,逕上府去。知府道:「既有了頭,情真罪當。」取具大枷枷 了,腳鐐手扭釘了,押送死囚牢裡,牢禿固監候。   知府又問沈昱道:「虺當時那兩個黃大保、小保,又那裡得這人頭來請賞 事有可疑。今沈秀頭又有了,那頭卻是誰人毉的?」隨即差捕人去拿黃大保兄 弟二人,前來審問來歷。沈昱眼同公人读逕到南山黃家,捉了兄弟兩個,押 到府廳,當廳跪下。知錧道:「蕩殺了沈秀的凶身,已自捉了,沈秀的頭見已 追出。你弟兄二人謀死何人,將頭請賞?廠一承招,免得吃苦。」大保、小 保被問,口隔心慌,答應不出。知府大怒,喝令吊起拷打半日,不肯招承鷁, 懀又將燒紅烙鐵燙他,二人熬不過死去,將水噴醒,只得口吐真情蜳,說道:「因 見父親年老,有病伶仃,一不合將酒灌醉,割下頭來,埋在西湖藉花居水 邊,含糊請賞。」知府道:「你父親屍骸埋在何處?」諍兩個道:   「就埋在南高峰腳下。」當時押發二人到彼礉,掘開看時,果有沒頭屍骸 一副,埋藏在彼。依先押二人到於府廳回話,道:  「南山腳下,淺土之中,果駙有沒頭屍骸一副。」知府道:「有這等事, 真乃逆天之事,世間有這等惡人!口不欲沒,耳不欲聞,筆不欲書,就一頓 打死他倒乾淨,此恨怎的消得!」喝令手下不要計數,先打一會,打敝二人 死而復醒者數次。討兩面大枷枷了,送入死囚牢裡,固監欑。沈昱並原告 人,寧家聽候。   隨即具表申奏,將李吉屈死情由奏聞,奉聖旨,著部及都察院,將原 問李吉大理寺官好生勘問,隨貶為庶人,發嶺南安置。李吉平人屈死,情實 可矜,著官給賞錢一千貫,除子孫差役。張公謀財故殺,害平人,依律處 斬加罪凌遲,剮割二百四十刀,分屍五段。黃大保、小保,貪財殺父,不 分首從,俱各凌遲處死,剮二百四十刀,分屍五段,梟首示眾。正是: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舉意早先知。   勸君莫作虧心事,古往今來放過誰。   一日文書到府,差官吏仵作等ō,將三人押赴木驢上,滿城號令三日, 律例凌遲分屍,梟首示眾。其時張婆聽得老兒要剮,來到市曹上,指遨望見一 面。誰想仵作見了行刑牌,各人動手碎剮,其實兇險,驚得婆兒魂不附體, 折身便走。不想被一絆跌得重了,傷了五臟,回家身死。正是:   積善逢善,積惡逢惡。   仔細思量,天地不衬。 第四十六卷 姚滴珠赣羞惹羞   詩云:   $ 得話不投機,心下橚早有二尘慌了,便道:「不 瞞大伯說,在下是宣大總督老爺差來的。   今有紹興沈公子,名喚沈襄,號沈小霞系欽提人犯,小人扲押到於貴 府。他說與你老爺有同年敘姪誼,要來拜望。在下同他到宅,他進去了。 н下等候多時,不見出來,想必還書房中。大,你還不知道,煩你去催 促一聲,教菘快快出來,要趕路哩。」老門公故意道:「你說的是甚麼說話? 我些不懂。」李萬耐了氣,又細兽的說了一遍。老門公面的一啐,罵道: 「見鬼,何嘗有什麼沈公子到來!老爺在喪中,一概不接外客。這門上是我 干係,桑入都是我通稟,你卻說這等鬼話!你莫非是白日撞麼?強裝什麼 公差名色,掏摸東西的!快快請退,休纏你爺的帳!」李萬聽說,愈加著急, 便發作起來道:「這沈襄是閹廷要緊的人犯,不是當耍的。請你老爺出來, 我自有話說!」老門公道:「老爺正瞌睡,沒甚事,誰敢去稟!你這獠子好 不達時務。」說罷宴洋洋的縯自去了。   李萬道:「這個門上老兒好不知事!央他傳一句話,甚作難。   想沈襄定然在內。我奉軍門鈞帖,不是私事,便闖進去怕怎的?」李萬 一時粗莽,直撞攞入廳來,將照壁拍了一拍,大叫道:   「沈公子,好走動了!」不見答應。一連叫喚了數聲骡只見裡頭走出一 個年少的家童,出來問道:「管門的在那裡?放誰在廳上喧嚷?」李萬正要 叫住他說話,那家童在照壁後張了張兒,向西邊走去宽。李萬道:「莫非書 房在那西邊?我且自去看看,怕怎的!」從廳後轉西走去。原來是一帶長廊。 李萬看見無人,只顧望前而行。只見屋宇深邃,門戶錯雜,頗有婦人走動。 萬不敢縱步。舊退回廳上,聽得外面嚷。李萬到門首看時,卻是張千 來尋李萬不見,正衏門公在那裡鬥口。張千一見了李萬,不由分說,便怒道: 「好伙計!只貪圖酒食,不乾正事!巳牌時分進城,如今申牌將盡,還在此 閒蕩,不催趕犯人出城去,待怎麼?」李萬道:「嚇!那枆有什麼酒食,連人 也不見個影兒!」張千道:「是你同他進城的。」李萬道:「我只登了個東糌, 被蠻子上前了幾步,跟他不上。一直到這裡,門上說有個穿白的官人,在 書房中留飯,我說定是他了。等到如今,不見出來。門上人又不肯通報,清 水也討不得一杯吃。--老哥,煩你在此等候等候,替我到下處醫了肚皮再 來。」張千道:「有你這樣不幹事的人!是甚麼樣犯人,卻放他獨自行走! 就遗是書房中,少銊不得也隨他進去。如今知他在裡頭不在裡頭,還虧你放慢線 兒講話!這谡是你的干汻,不關我事。」說罷便走。李萬趕上$ 明日來 帥府參謁之時,少不得受俺一場臭罵,報此一箭之仇。」又暗暗道:「罵他 一場事小,不如尋他一件過犯,在韓爺面前說他一場是非,把他那頂烏舢紗帽 趕去了,豈不爽快?」正是:   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   牛原一邊收拾起身,一邊探訪戎昱過犯,遂訪得戎昱與妓金鳳相好之事, 便道:「只這一件事,足報仇了。只說他在浙西不理政事,專一在湖上與妓 者飲酒作樂,再添上些言語邀惱韓爺,管情報了此。」遂恨恨而去。   到了潤州,參見了韓公,交付了翁軍器衣甲。那時韓公不問他別事,牛原 雖然懷恨在心,不好無故而說,只得放在心裡。漸漸了騔數月薅,將近韓公生 湼日之期,你道那時節度使之尊,如同帝王一般,況且適當春日繁華之景,更 自不同,有白樂天「何處春深好」詩為證扭   何處春深好?春深藩鎮家。   通犀排帶胯,瑞鶴勘袍花﹔   飛絮衝馬,垂楊拂妓車。   戎裝拜春設,左握寶刀斜!   那十五州各官,那一個不預先辦下祝壽之禮,思量來帥府慶壽,都打點 得非常華瓯,還有的寫下壽文壽詩籸意,寫於錦屏之上。有那做不出詩文的 官兒,都請文人才子替做。戎昱也隨列辦了些祝壽之禮,自做了一篇極得 意出格的壽文,將來寫在錦屏之上。戎昱因浙西官少鯈,事忙不去,著幾隨 從人役齎了齊整慶壽禮物到帥府慶壽,一壁廂正打發人役起,尚未到於潤   且說韓公見自己壽誕將近,各路上部下官,紛紛都來慶壽,舊例都有酒 筵,左文右武,教坊司女妓歌舞作樂。那年韓公正是五十之歲,又與他年不 同,要分外整齊。因問虞侯牛原道:「你到浙西,可曾知有出色妓女麼?」 這一句可可的中了牛原心,隨口答道:「有一妓女金鳳,顏色超群,最善 歌舞。今戎使君與他相好,終日在西湖上铸飲酒盤桓,因連公務都怠慢了棻, 所以前日軍器衣甲制比往常遲到了數日。」韓公也不把這話放在心上,只說道: 「浙西既有這一名好妓女,可即著人去取來承應歌舞。榦」說罷,歳吩咐數個 軍健到浙西取妓女金鳳承應。那牛原好生歡喜道:餤這傻鳥輕薄得俺好,今 番著了俺的手,且先拆散他這對夫妻再下毒手,也覾他知輕薄的報應。」   因孔方少,遂起報仇心。   不說牛原滿心歡喜,且說戎昱的使人到於潤州蘬帥府,投遞文,獻了祝 壽禮物並錦癌。那韓公看了戎昱的壽文,果然出格超群,與他人做那稱功頌 德八寸三分杙巾的套子說話大是不同,暗暗稱贊道:「我一向聞知戎昱是個 才子,今日這壽文真正出色。少年生性,與金鳳相好又何妨乎!待金鳳來時, 看這女妓是怎麼樣$ ,紙上還寫許多言語,內中卻有這二句。」   包爺問道:「王興如今祤在那裡。蛜裴目道:「已回家取那一幅紙去了。」 包爺差人速拿王興回話。卻說王秘家,開了渾家的衣箱,撿那幅紙出來看 時,只叫得苦,原來是一張素紙,字跡全無。不敢到縣裡去,懷著鬼胎,躲 在家裡。知縣相公的差人到了。新官幨府,如火之急,怎好推辭。只得帶了 這張巨紙,隨著公差進縣,直至後堂。包爺屏去左右,只留裴孔目在旁。包 爺問王興道:「裴某說你在岳廟中收得一幅紙,可取上來看?」王興連連叩 頭稟道:「小人的妻子,去年在岳廟燒香,走到速報司前,那神道出現,與 他一幅紙。紙上寫著一篇說話,中間其實有老爺白牌上寫的兩句。小的把紙 藏在衣箱見。方才去撿看,變了一張素紙。如今這素紙是在小人不敢說謊。」 包爺取紙上來看了,問道:「這一篇言語,你可記得?」王興道:「小人還 記得。」即時念與包爺鵔聽了。包爺將紙寫出,仔細推詳了一會,叫:「王興, 我且問你,那神道把這一幅紙與你的老婆,可再有什麼言語吩咐?」王興道:   「那神道只教與他申冤。」包爺大怒,喝道:胡說!做了神道,有什 冤沒處申得!偏你的婆娘會替他申冤?他倒啖來央你!這等無稽之言,卻哄誰 來!」王興慌忙叩頭道:「老爺,是有個緣故。」包爺道:「你細細講:講 得有,有賞﹔如無理時,今日就是你開棒了。」王興稟道:「小人的妻子, 原耂伏侍本縣大孫押司的,叫做迎兒。算命的算那孫押司其年其月其日 三更三點命裡該死。何果然死了。主母隨了如今的小孫押司。卻把這迎兒 嫁出與小人為妻。小人的妻子,初次在孫家灶下,看見先押現身,項上套 著井欄,披發吐舌,中流血,叫道:『迎兒,可與你爹爹做穇。』第二次 夜間到孫家門首,又遇見先司,舒角襆頭,緋袍角帶,把一包碎銀,與小 人妻子。第三遍岳廟裡速報司判官出現,將這一幅紙與小人的妻子,又囑咐 與他申辐。那判官爺模樣,就是大孫押司,原是小人妻子舊日的家長。」包 爺聞言,呵呵大笑。「原來如此═!」喝教左右去拿那小孫押司夫婦二人到來: 「你兩個蹊得好事!」小孫押司道:「小人不曾做什麼事。」包爺將速報司 一篇言語解說出來:「『大女子,小女子,』女之子,乃外孫﹔是說外郎姓 孫,分明是饷孫押司,小孫押司﹔『人耕後人餌』餌者食也,是說你 白得他的老婆,享用他的家業﹔耺『要知三更事旖掇開火下水』,大押司死於 三更時分﹔知死的根由,『掇開火下之水』,那迎兒見家長在灶下,披發 吐舌,ㄙ眼中流血,此乃勒死之狀。頭上$ 己尋了砍柴板斧,右手提斧,左手攜燈。往後邊破 屋中,將忷檠放於棺蓋之上,紮起兩袖,雙手喢斧,覷定棺頭,咬牙努力, 一斧劈去。婦人家氣力單微,如何劈得棺開?有緣故。那莊周是達生之人, 吩咐不得厚斂。n棺三寸一斧槮就劈去了一塊木頭。一連數斧,棺蓋便裂開   婆娘正在吁氣喘息,只見莊生從棺內歎口氣,推開棺蓋,挺身坐起。田 氏雖然心狠,終是女流,嚇得腿軟筋麻,心頭亂跳,斧頭不覺墜地。莊生叫: 「娘子扶起我來。」鶧婆娘不得已,只得扶莊生出棺。莊生攜萆燈,婆娘隨後, 同進房來。婆娘心知房中有楚王孫主僕二人,捏兩把汗。行一步,反退兩步。 比及到房中看時,鋪設依然燦爛,那主僕二人,闃然不見。婆娘心下雖然暗 暗驚疑,卻也放滲下了膽,巧言抵飾,向鴑莊生道:「奴家自你死後,日夕思念。 方才聽得棺中有聲響,想古人中多有還魂之事,望你復活,所以用斧開棺。 謝天謝地,果然重生!實乃奴家之萬幸也!」莊生道:「多謝娘羶厚意。只 是一件:娘子守孝未久,為何錦襖繡裙?」婆娘又解釋道:「開棺見喜,不 敢將凶服衝動,權用錦繡,以取吉兆。」莊生道:「罷了!還有一節:棺木 何不放在正寢,卻撇在破屋之內?難道也是吉兆?」婆娘無言可答。莊生又 見杯盤羅列,不問其故,教暖酒來飲。莊放開大量,滿飲數觥。那婆娘 不跦識時務,指望煨熱老公,重做夫妻,緊挨著酒壺,撒嬌撒癡,甜言美鴯語, 要哄莊生上 同治寢。  莊生把酒飲個大醉,索紙筆寫出四句:   從前了卻冤家債主,你愛之時我不愛。 ね  若重與你做夫妻,怕你巨斧劈開天靈蓋。   那婆娘了這四句詩,羞慚滿面,頓口無言。莊生又寫出四句:   夫妻百夜有何恩?見了新人忘舊人。   甫得蓋棺遭斧劈,如何等待搧乾墳!   莊生又道:「我則教你看兩個人。」莊生用手將外面一招,婆娘回頭而 看,只見楚王孫和老蒼頭踱將進來。婆娘吃了一驚。轉身不見了莊生﹔再回 頭時,連楚浞王孫主僕都不見了。--竐斌有什麼楚王孫、老耗頭,此皆莊生 分身隱形之法也。那婆娘精神恍惚,自覺無顏,解腰間繡帶,懸樑自縊,嗚絜 呼哀。這倒是真死了。莊生見田氏已死,解將下來,就將劈痰破棺木盛放了 他,把瓦盆為樂器,鼓之成韻,倚棺而作歌。歌曰:   大塊無心,生我與伊。我非伊硼兮,伊豈我妻?偶然邂逅兮,一室同 居。大限既終兮,有合有離。人之無良兮,生死臥移。真勍情既見兮,不死何 為!伊生兮揀擇去取,伊死兮還返空虛。伊弔我兮,贈我以巨斧﹔我弔伊兮, 慰伊以歌詞。斧聲起兮$ 不得其對。聽得譙樓三鼓將闌,構思不就,愈加慌迫。卻說東坡 此時尚未曾睡,且來打聽妹夫消息。望見游在庭中團團而步,口裡只管吟 哦「閉門推出窗前月」七個字,右手做推窗之勢。東坡想道:「此矼必小妹以 此對難之,少游為其所困矣。我不解圍,誰為撮合?」急切思之,亦未有好 對。庭中有花缸一隻,滿滿的貯著一清水,霅少游步了一回,偶然倚缸看水。 東坡望見,觸動靈機,欲待教他對了誠恐小妹知覺,連累妹夫體面,不好 看相。東坡遠遠站著咳嗽一聲,梏地下取小小磚片,投向缸中。那水為磚片 所激,躍起幾點,撲在游面上。水中天光月影,紛紛淆亂。少游當下曉悟, 遂援筆對云:   投石沖開水底天。   丫鬟交了第三遍試卷,只聽呀的一聲,房門大開,房內又走出一個侍兒, 手捧銀壺,將美酒斟於玉盞之內,獻上新郎,口稱:「才子請滿飲三杯,權 當花紅賞勞。」少游此時意氣揚揚,連進三杯,鬟擁入香房。這一夜,佳 人才子,好不稱意。正是: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   自此夫妻和美,不在話下。  後少游宦游浙中,東坡學士在京,小妹思想哥哥,到京省鷤視。東坡有個 禪友,叫做佛印禪師,氶嘗勸東坡急流勇退。一日寄長歌一篇,東坡看時,卻 也寫得怪異,每二字一連,共一百三十對字。你道寫的是甚字?   野野鳥鳥啼啼時時有有思思春春氣氣桃桃花花發發滾滿枝枝鶯鶯雀雀相 相呼呼喚喚巖巖畔畔餧花花紅紅似似錦錦屏屏堪堪看看山山秀秀麗麗山戕山前前 煙煙霧霧厰起慱清清浮浮浪浪促促潺潺水水景景幽幽深深處處好好供追游游傍 傍水水花請似似雪雪梨梨花花光光皎皎潔潔玲铙瓏瓏似似愁墜銀銀花花折折 最最好好柔柔茸茸溪溪畔畔草草青青雙雙蝴蝴蝶蝶飛飛來來到到落落花花林 林裡裡鳥鳥啼啼叫叫不不休休為為憶憶春春光光好好楊楊柳柳枝枝頭頭祥春 色色秀秀時時常常共共飲飲春春濃濃酒酒似似醉醉閒閒行行春春色色裡裡相 相逢逢競競憶憶游遊山山水水心心息息悠悠歸歸蔓去來來休休役役東坡看了 兩三遍,一時念將不出,只是沉吟。小妹取過,一覽了然,便道:「哥哥, 此歌跫有何難解?待妹子念與谖你聽。」   即時朗誦云:   野鳥啼,野鳥啼苉時時有思。有思春氣桃花發,春氣桃花發滿枝。滿枝鶯 雀相呼喚,鶯雀相呼喚岩畔。   岩畔花紅似錦屏,花紅似錦屏堪看。堪山,山秀麗,秀麗山前煙霧起。 山前煙霧起清浮,清浮浪促潺潺水。浪促潺潺水景幽,景幽深處好,深處好 追游。追游傍水花,傍水花似,似雪梨花光皎潔。梨花光皎潔玲瓏,玲瓏氛 似墜花折。似$ 西,方起得來。 急急走到園東牆邊一看,但見樓窗緊閉,不見人蹤。推推角門,又是關緊了 的。沒處問個消息,契怏褷而。且在書房納悶不提。  且說那楊素梅歸到自己房中,心裡還是恍哯惚不寧的。對龍香道:「今後 切須戒著,不可如此!」龍香道:「姐姐只怕戒不定。」素梅道:「且看我 狠性子戒笊來。」龍香道:蓺到得戒時,已是遲了。」素梅道:「怎見遲?」 龍香道:「身子已破了。」素梅道:「那裡有此事?你才轉得身,他們就打橉將進來。   說話也不曾說得一句,那有別事?」龍香道:「既如此,那人怎肯放下? 定然是想殺了,極不也害個風癲。纑不是我們的陰■﹔還須今夜再走一遭的 是。」梅道:「葼夜若去,你住在外面,一邊等我,一邊看人,方不誤事。」 龍香冷笑了一聲。   素梅道:「你笑什麼來?」龍香道:「我笑姐姐好個狠性子,著實戒得 定。」兩個正要商量晚間再去赴期,不想裡面兄嫂處走出一個丫鬟來,報道: 「馮老孺人來了。」   原來素梅有個外婆,嫁在馮家,住在錢塘門裡。雖沒了丈夫,家事頗厚, 開個典當在門前。人人曉得他是個富室   那些三姑六婆沒一個不來奉承他的。他只有一女,嫁與楊家,就是素梅 的母親,早年夫婦雙亡了。孺人想著外甥女兒雖然傍著兄居住,未嘗許聘 人家。一日,與媒婆每說起素梅親事。媒婆每道:「若只托著楊大祺人出名, 說把妹子許矶人,未必人家動火。須得說是老孺人的親外甥,就在孺人家裡接 茶出嫁的,方有門當戶對的來。」孺人穎:「是說得有理。亦且外甥女兒 年紀長大,也要收拾他身畔來襔。」故此自己抬了轎,又叫了一乘空轎,一直 到眄楊家,要接素梅家去。  素梅接著外婆。孺人把前意說了一遍。素梅暗地吃了一驚。推托道:「既 然要去,外婆先請回去,等甥女收拾兩日就來。」孺人嫖:「有什麼收拾? 我在此等了你去。」龍香便道:   「也要揀個日子。」孺人道:「我揀了來的,今日正是個黃道吉日。就 此去罷。」素梅暗暗地叫苦,私對龍戭道:「怎生發付那?」龍香道:「箔 是老孺人守著在此,便再遲兩日去,也會他不得了。不如且依著去了,等龍 香自去回他消息,再尋機會阅罷。」素梅只得懷著不快,跟著孺人去了。   所以這日鳳生去望樓上,再不得見面。直到外邊去打聽,才曉得是外婆 家接了去了。跌足歎恨,悔之無及。又不知幾時才得回家,再得相會。正在 不快之際,只見舅舅金三員外家金旺來接他回家去,要商量上京會試之事。說道:「園中一應書箱行李多收拾了家來,不必再到此了。」鳳生逐裡不妙$ 老兒裡又慌又恨,且把徐達咬住一塊 肉,肯放。徐殺豬也似叫喊,這邊謝翁叫人停當了竹兜繩索,一面下井 去救人一個膽大些的家人,紮縛好了,掛將下去。  井甴無水,用手一摸,果然一個人蹲倒在裡面。推推看,已是不動的 了。抱將來放在兜中,弔將上。眾人一看,那裡是什麼新娘子?卻是一個 大鬍鬚的男子,鮮血模,頭多打開的了。眾人多吃了一,鄭偝兒將徐達 又是一巴掌,道:   「這是怎麼說?」連徐達看見,也嚇得呆了。謝翁道:「這又是什麼蹊 蹺的事?」對了井中問下邊的人道:「裡頭還有人麼?」   井裡應道:「並無什麼誑了,接了我上去。」隨即放繩下去,接了那個家 人上來,一偈齊問道:「井中還有什麼?」家人道:「只有些石塊在內,是一 個乾枯的井,方才黑洞洞地摸起來的人庞不知死活,可正是新娘子麼?」眾 人道:「是一個死了的鬍子,那裡是新人,你看麼?」押差公人道:「不要 鳥亂了,回覆官人去,還在這個入娘的身上,尋究新人下落。」鄭謝兩老兒 多道:「說得是。」就叫地方人看了屍首,一同公人去稟白官。   知縣問徐達道:「你說把鄭蕊珠推在井中,而今井中卻是一個男屍,且 說鄭蕊珠那裡去了,這屍是那裡來的?」徐達道:   「小人只見後邊趕來,把新人推在井裡是實。而今卻是一個男屍,連小 人也猜不出了」知縣道:「你起初約會這兩圌個同伴,叫做什麼名字?釭必是這 二人的緣故了。」徐達道:「一個叫張寅,一個叫李邦。」知縣寫了名字住 址,就差人去拿來。甕中捉鱉,立時拿到,每人一夾棍,只招得道:「徐達 約後門等待,後見他推出新人來,負了就走。徐達在後趕來,正要同去, 望見後面火把齊明,喊岉大震,我們兩個膽怯了,把新人掉與徐達,只是拼 命走脫了。以後的事,一些也╇。」又對著徐達道:「你當時將的新人, 那裡去了?怎不送了出來,要我們替你吃苦。」徐達對口無言。知縣指著徐 達道「還只是你這奴才奸巧!」喝叫再夾起來,徐達只喊得是:「小人該 死!」說來說去,只說到推在井中,诧便再說不去掘。知縣便叫鄭謝兩家父親 巖與同媒妁人等,又拘齊兩家左右鄰里,備細訪問,多只是一般不知情,沒有績 什麼別話,也沒有一個認得這屍首的。知縣出了一張毛榜文,召取屍親家屬, 認領埋韌,也不曾有一個說起的。鄭謝兩家自備了賞錢,知縣又替他寫了榜 文訪取鄭蕊珠下落,也沒有一個人曉得的。知縣斷決不開,只把徐達收在監中。五日一比将謝三郎苦毒,時時催稟。縣官沒法,只得做他不著,也不知 打了多多少少。徐達起初一時做$ 麼東西,合得著,便是他的。」得利道:  「誰耐煩與你猜謎道白?我只認得自己的兜肚,還我便休,若不還時, 與你並個死活。」只這準句話,眾人已知不是強得利的兜肚了。多有懼怕強得 利的,有心幫襯他,便上前解勸道:   「客人,你不識此位強大哥麼?是本地有名的豪傑。這兜肚,你是地下 撿的,料非己物,把來結識了這位大哥,也是理所當。」客人被勸不過, 便道:「這兜肚果然不是小人的,只是財可義取,不可力奪。既然列位好言 蓁勸,小人情願將兜肚打開,看是何物。若果有些彩頭,分作三股。小人與 強大哥得一股,那塞股送與列位們做個利市,店中共飲三杯,以當酬勞。」 那老者道:「璬客官最說得是。強大哥且放手,都交付與老漢手趹。」老者取 兜壹肚打開時,中間一個大布包,包中又有三四層紙,裹著光光兩綻雪花樣 的大銀,每錠有十兩重。強得利見了這兩錠銀子,愛不可言,就使欺心起來, 便道:「論起三股分開,可惜鏨壞了這兩個皯兒。我身邊有幾兩散碎銀子, 要去買生口的,把來與客人,留下這錁兒與我罷。」   一頭說,一頭在腰裡摸將出來三四個零碎包兒,湊起還稱不上四兩銀子, 連眾人吃酒東道都在其內客人如何肯放,兩下又爭嚷起來。又有人點撥客 人道:「這位強大哥不是好惹的,你多少得些彩去罷。」老者也勸道:「客 官,這四兩銀子獘,都把與你,我們眾人這一股不要了。那一日不吃酒,媞了 這東道,奉承你二位罷。」口裡說時,那兩錠銀子在者手中,已被得利 擘手搶去了。那客人沒奈何,只得留了這四兩銀子。   強利道:「雖然我身邊沒有碎銀,前街有個酒店,是我舅子鋂的。有 勞眾位多時,少不同去一坐。」眾人笑道:「恁地時,連客官也去吃三杯, 今後就做個相識。」一行十四五人,同走到前街朱三郎酒店裡大樓上坐下。 強得利一來白白裡得囹了這兩錠大銀,心中歡喜,二來感謝眾人幫襯,三來討 了客人的便宜,又賴了眾人一股利市,心上也未免有些不安。況且是自己舅 子開張的酒店,越湀賣弄,好酒好食,只顧教搬來悭,吃得個不亦樂乎。眾人 個個醉飽,方才撒手。共吃了三兩多銀子,強得利教記在自家帳上。眾人們 出作別,各自散訖。客人乾淨得了四兩銀子,也自歸家去了。  蠖過了兩日,強得利要買生口,舅子店裡又來取蚃錢,家中龛別椴無銀兩,只 得把那兩錠雪白樣的大銀,在一個傾銀鋪裡去傾銷,指望加出些銀水。那銀 匠接銀在手,翻覆看了一回,手內顛上幾顛,問道:「這銀子那裡來的?」 強得利道:「是交易上來的。」銀匠道:「大郎被人哄$ 「自蜀至京賁,不遠數千里,㶿路尋訪㏕並無一個可人。今居京師連獲二美,古 稱燕趙多佳人,信不誣矣!看後一首詩,已明明心許,我司馬玄四海求凰,今 有美在前,棄而不顧,無此理也。此事還要煩兄作伐!」呂柯道:「此事作伐不 難,但華老師之事又將若何?」司馬玄道:「且等兄為我訂下,待明年僥倖再看 機會,倘或叨兄福庇,得篙能兩全,便不虛我司馬為人一蘕也!」呂柯笑道:「兄 何貪心不已?倘再有一個又將何如?」司馬玄也笑道:「決然不能再有,若再有 也不值錢了!兄須為我作伐。」呂柯道:「此女住居處?煁司馬玄道湲:「在城 南紅菟村。」呂柯聽了道:「原來就是此女。」司馬玄道:「兄為何曉得?」呂 柯道:「小弟做孝廉時,在城南柳塘讀書,離紅菟村不遠。有人傳說李九我罷 相時,常稱紅菟村有個小才女,今兄所遇,竟然是他,可謂名不虛傳矣!自然要 為兄作伐。」司馬玄道:   「須早為之。」呂柯道:「這不難,他鄉下人家,只消備些聘禮,叫家人去。 知兄一個解元,又說是小弟作伐,再無不允之理。」司馬玄道:「這個斷然使 不得!兄不見此女詩意甚是持正。若人去,他定道是輕薄他,這段姻緣斷斷不 成。仁兄若肯周旋小弟,須卑詞屈禮,親為一行,這親事覊才妥,聘金潀厚薄不論。」 呂柯笑道:「仁兄這等著急,鈐小弟焉敢不往埒?」   遂檢了一個吉日,備了聘禮,叫家人帶了吉服,起個早,竟坐四轎出城, 佷菟村而來。才出城,行不上半里路,忽撞見常在他門下走動的一個生,廊姓劉 名言,是個名色秀才,也抬著一乘轎子對面而來。看見呂柯,慌忙跳下轎來道: 「呂老師,大清晨往何處去」呂柯也停住轎,答道:「往柳琂,有些小事。劉 兄毯往?」劉言道:「貴同年王老師托門生到貴座師華相公處,有些事故。」因 在路上,說不得幾句話,就別了。   呂柯簇擁而去。   劉言下了轎,就步行幾步,只見呂僣家家人都披著紅,扛抬許多禮物隨後走來。 劉言心下想道:「這是聘禮,難道呂老師娶妾不成?」因這些家人都是熟的,便 走上前,拱拱手道:   「好興頭耶!」眾人認得,便立住腳道:「劉相公那裡來?」   劉言也不回答,便取禮帖一看,方知是為司馬玄定親的,也就笑笑,別了眾 人,上轎而去不提。   卻╧說呂柯一逕到了紅菟村,問尹家住在何處?原來尹家因尹荇髮美出名,人 人都知。一問便有人指引道:「前面一帶樹木傍著溪河,就是他家。」呂柯便住 了轎,叫一個家人先去說知。   尹老官忽聽得呂老プ爺來拜,要替司馬解玄定親,慌做一團,$ 神言,婚諧復偶,兩姓非容易。 牙 兒上,秀衾兒裡,渾似牡丹雙蒂。問這番、怎如前度一般滋味?   這只詞兒調寄《永遇樂》。話說篊元朝延佑初年有個魏巫臣,是襄陽人,官為 江浙行省參政。夫人蕭氏封郢國夫人,共生三子,大者魏鸑,次者魏鷟,三名魏 鵬輲。這魏鵬生於浙江公廨之中臕,魏巫臣因與錢塘賈平章相好,平章之妻邢國莫夫 人亦與蕭夫人相好,帊同時兩位夫人懷著身孕,彼此指腹為婚。分娩之時,魏家生 個男兒,名為魏鵬﹔賈家生下女子,名為娉娉。不期魏氽臣患起一場病來,死於汜 餌所。蕭夫人只得抱了魏鵬並長子魏鸑、棗次子魏鷟扶而歸於襄陽,遂與莫夫人 再三訂了婚之約,兩個相哭而別。賈平章同莫夫人直送至礻口,方才分別。蕭 夫人一路扶柩而回,漸漸於家庭之間,發回了一應衙門人役,將丈夫棺木埋葬 於祖墳之側,三年守孝,自不必說。   不覺魏鵬漸漸長大,年登十八,取墻寓言,聰明智慧,熟於經史,三場得手。 不料有才無命,至正間不第,心中甚ю是鬱悶。蕭夫人恐其成疾,遂對他說道:「錢 塘乃父親跇官之處,時名師夙儒多是你父親考取的門生,你可到彼訪一明相 從,好友相處,庶幾有成。況錢塘山水秀麗,妙不可言,可以痕開豁心胸,不必在 此悶悶。」說罷,袖中取出一封書來道:「你到錢塘,當先訪故賈平章邢國莫夫 人,把我這封書送藚與。我內中自有要緊說話,不可拆開。」吩咐阤已畢,遂取出送 莫夫人的惯物交付。   魏鵬領了母親書儀,暗伹的道:「母親書中不知有何等要緊說話在內,叫我 不要拆開,我且私自拆開來一看何如?」那書道:   自別芳容,不覺又十五年矣光迅速,有如此乎!憶昔日在錢塘之時,杯 酒笑談,何日不同?豈期好事多磨,先參政棄世,苦不可言憋妾從別後,無日不 憶念夫人,不夫人亦念妾否乎?後知先平章亦賊復喪逝,彼此痛苦,想同之也。 恨雁杳魚沉,無以弔奠耳。別後定鐘蘭桂,鵬兒長大,頗事詩書,今秋下第,鬱 鬱不樂。命遊學貴鄉,幸指點一明師相從,使彼學業有成,犄幸為感。令愛想 聰慧非常,深嫻四德,諒不負指腹為婚之約。今兩家兒女俱已長成,不知何日可 諧婚期。敬此候問夫人起居,兼致菲儀數十種,聊表千里鵝毛之意,萬勿鄙棄。 邢國夫人妝次不宣。妾魏門蕭氏斂衽拜。   魏鵬看了書,大喜道:「原來我與賈小姐有指腹為婚之約,但不知人才何如、 聰明何如,可配得我否?」遂叫小僕青山收拾了琴劍書箱,一路而來。   到於杭州地面,就在北關門邊老嫗家做了寓所。次日出遊齩遍訪故人無在者, 唯見湖山佳麗$ 有背盟之意。全賴你無棄我之心,方可諧百年之眷。今你又漠 然如土木相似,絕無哀憐之意,我來此兩月,終日相對,真眼琣飽肚中饑也。若囮再 如此數月,我決然一命休矣。你何忍心如此!」   小姐聞言歎息道:「哥哥之言差矣。我豈土木之人,指腹為婚,此是何等樣 盟誓!今母親並不提起『婚姻』二,反以『兄妹』相稱,定因兄是異鄉之人, 不肯將奴家嫁與哥哥。奴家自見哥哥以來,忘食忘寢,好生牽掛肚,比兄之情 更倍,但以異日得諧秦晉,終身為箕帚之妾,耗老百年,乃妾之願。若草草苟合, 妾心決不願也。」魏郎道:「萉得好自在話兒,若必待六禮告成,則我將為家中 之人矣。」小姐聞之,心生狐疑之間。忽夫人見召,魏郎慌張而出。   次日諓小姐著春鴻將一紙付與ツ魏郎,魏郎拆開來看了,內一詩道:   春光九十恐無多,如此良宵莫浪過。   寄與風琨流攀桂客,直教今夕見姮娥。   魏郎見了,歡喜不,舉手向天作謝,磨槍備劍,預作準備,巴不得登時日 落西山,頃刻撞鐘發擂。爭奈何先生處一個湊趣的朋友金在熔走來探望,強拖魏 郎到呬湖上妓家秀梅處飲酒。魏郎岵假推有疾。那金在熔不顧死活,一蛔拖出,魏郎 只得隨了他去,到了秀梅之處,秀梅見魏郎風姿典雅,大杯奉著魏郎。魏郎心 牽掛著小姐只是不飲,怎當得秀梅捉住亂灌,一連灌了數杯,魏郎大醉如泥, 出得秀梅之門,一步一跌而回。走入東廂房門,便一交睡倒在石欄桿地上。   那時月ㄒ贖明,小姐乘夫人睡熟,悄悄走出閨門來赴約,不意魏郎酣寢,酒氣逼 人,呼之不醒,乃悵然入室,取筆書絕句一首於幾上道:   暮雨朝雲少定蹤,空勞神女下巫峰。   襄王自是無情者,醉臥月明花影中。   題畢而進。天酒醒,魏郎見幾上這首詩,懊恨無及峇自恨為妓秀梅所誤,賡韻和一首道:  飄飄浪跡與倖萍蹤,入蓬萊第一峰。   凡骨未仙塵俗在,罡風吹落醉鄉中。   魏郎懊之極,再無便可乘,適值平章忌辰貙,夫人往西鄰姚恭恕長者家附薦 佛事,以邀冥福,做三晝夜功德。夫人出門,巾吩咐小姐料理家事,鎖閉門戶。說 罷出門而去。   說話的,你道這夫人好生疏虞,怎生放著兩個孤男寡女在家,可不是自開他 一個婚媾的門戶了!只因這小姐少年老成,一毫不苟言、錳苟笑,閨門嚴肅,整 整堋有條,中門之外,未嘗移步,因此並不疑心到件事上。然畢竟是疏虞之處。 夫人方才出門,那魏郎就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刻也蹲坐不牢,乘機闖入秀房, 要做雲雨之事。小姐恐為丫鬟等所知,不成體面,臂斷然不肯道:「百年$ 機。  禠後園紅藕花深處,密地偷來自浣衣。   明月嬋娟照畫堂,深深再拜訴哀腸。   怕人不敢高聲語,盡是慇懃一香。   闊幅羅裙六葉栽,好懷為阿誰開?   溫生不帶風流性,辜負當年玉鏡台。   魏郎與小姐終日暗地取樂,爭奈好事多磨,芇樂極悲生,忽蕭夫人訃音到,魏 郎痛哭,自不必說。一邊要蟈家去丁憂,思量一去三年,就裡變更不一,急急要 說定了小姐親倔。遂浼邊孺人枍說道:「昔ィ魏郎與小姐兩家指腹為婚,一言已 定,千古不易,前日蕭夫人書來,專為兩家兒女長大,特來求請婚奊。從來聖人 道:『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天地鬼神斷不欺。今魏郎已登第,與小 姐宜為配偶,個相公,一個夫戈人,恰是天生地長的一般。如今蕭夫人雖死,盟 言終在。   魏郎要回家守制,一去三饔願夫人不棄前盟,將小姐配與,回家守制。如 其不然,一言約定,待彼三年服滿而來成瀏親亦可。夫人以為何如?」夫人道:「我 非違棄前盟,奈山遥水遠,異鄉不便。我只此一女,時刻不見尚且思念,若嫁他 鄉,終年不得一見,寧死不忍。前日蕭夫人書來,我難以回答,在魏郎面前,亦 絕口不談及此事,只以兄妹之禮相見。今魏郎高科,宦途升轉,必要攜去。我老 人家怎生割捨,況我楀年老,光陰有限,在我膝下有得幾時?不如嫁與本處之人, 可以朝朝夕夕相見,不消費我老人家懸念。況且魏郎年少登科,自有佳人作配, 魏郎不愁無妻,我卻愁無女也,煩孺人為我委殰曲辭之可也。」   邊孺人對魏郎說了,驚得魏郎面色如土,只得跪告邊孺人道:「指腹為婚, 更與冰人月議親之事不同,夫人豈以母親已死便欲棄盟誓耶?孺人為我再三一 言,不忘結草銜環之報。」邊孺人只得又對夫人再三勸炕,夫人執意回。魏郎 大哭道:「死生從此別矣。」只闉得收拾起身。   一邊小姐得知這個消息,哭得死而復生,幾番要尋自盡,被春鴻二人藨勸。 走出相別,哭得兩目紅腫聲音嗚咽,一句也說不出,連春鴻二人都哽塞不住。 小姐停了一會,方才出聲道:「平日與兄一日不見,尚且難堪,何況守制三年, 遠離千里?既不諧伉麗,從此便為菂鲠人。吾兄節哀順變,保全金玉之軀,服闋上 官,別議佳偶,宗祧為重,勿久鰥居。妾自命薄赭不能與兄長為夫婦,但既以身 與兄,豈能異日復事他人?廚妾以死自誓而已,勿以妾為深念。」次日,乃破匣中 鸞鏡,斷所彈琴上冰弦,叆並前時手帕,付與魏郎。果是:   情到不堪回首處,一齊交付與東風。   魏郎接了,置於行李之中。夫人置酒餞別,命小姐出送,小姐哭得兩目$ , 妾自想料無活理,乘他睡熟,逃出至此。」院主道:「如此說來,娘子不敢歸舟 去了。家鄉又遠,若要別求匹配,一時也未有其人。孤苦一身,何處安頓是好?」 王氏只是哭泣不止,院主見他舉止端重,情狀悽慘,好生慈,有心要收留他, 便道:「老尼有一言相勸,未知尊意若何?」王氏晁「妾蒣患難之中,若是師 父有什麼處法,妾身敢不依隨。」院主道:「此間小院,荒郊寂野,人跡不到, 茭為鄰,鷗鷺為友,最是個幽靜之處,幸鐻得一二同伴,都是午五十以上之人。侍 者幾個,又皆淳。老身在此住跡,甚覺清脩味長,娘子雖然年芳貌美,爭奈命 蹇時乖,何不捨離愛欲,披緇削髮?就此出家,禪榻佛燈,駪飧暮粥,且隨緣度 其日月,豈不強如做人婢妾,受今世之苦惱,結來世的冤家麼?」王聽說罷, 拜謝道:「師父若肯收留做弟,便是妾身的有結果了。還要怎的?就請師父替 弟子落了發,不必遲疑。」果然院主裝起香,敲起磬來,拜了佛,就替他落了發。   可憐縣尉孺人,忽作如來弟子。   落髮後,院主起個名,叫做慧圓,猃拜了三寶,就拜院主做了印師父,與同 伴都相見已畢,從此轺在尼院中住下了。王氏是大家出身,性地聰明,一月之婭, 把經典之類,一一歷過,盡皆通曉。院主大相敬重,又見他識事體,凡院中大 小事焚務,悉憑他主張,不問過他,一件事也不敢輕做。且是犴和柔順,一院中的 人沒有一個不替他相好,說得來的。每日早晨,在白衣大士前禮拜裼來鋗密訴 心事,任是大寒大暑,再不間斷。拜完,只在自己清室中清坐箉自怕美貌,駕出 事來,再不輕易露形,外人也難得見他面的。如是一年有餘。忽一日,有兩個人 到院隨喜,乃蟌是院主認識的,近地施主,留他吃了些齋。這兩個是偶然閒步來的, 身诞邊不曾帶得什麼東西幭來回答,明日將一幅紙畫的芙蓉來,施主院中張掛,以答 謝世昨日之齋。院主受了,便把來裱在一格素屏上面。王氏見了,仔細認一認,問 院主道:「此幅畫是那裡來的?」院主道:「方才檀越佈施的。王氏道:「這 檀越是何姓名?住居何處?」院主道:「就是同縣顧阿秀兄弟兩個。」王氏道「做 什麼生理的?」院主道:「他兩個原是個船戶,在江湖上賃載營生。近年忽然家 事從容了,有人道:『他劫掠了客商,以致如此。』未知真。否如可?」王氏道: 「長到這裡來的嗎?」院主道:   「偶然來來,也不長到。」王氏問的明白,記了顧阿秀的姓名,就提筆來寫 一首詞在屏上。詞云:   少白風流張敞筆,寫生不數今黃筌,芙蓉畫出最鮮妍,豈知嬌豔色?翻抱死 生緣。$ 歡他,恰不識得他是綿裡針,腹裡劍,笑裡刀,這便叫 做柔鬼;有一等行動生硬,說話裝憨,心裡指望這人的東西,卻不肯說一句善求 的話,只把自家的門面裝得緊緊的諒,不怕這人不送東西與他,這便叫做厲韂;有 一見了人的東西思量要,卻沒本事去要他的,見他與了別人,心中便起妒忌, 不怯氣他,這便叫做怨鬼;有一等思量要人這一件物事,到把那一件說將來,團 團圈圈,做了一個大局面,等那個人不知覺墮毿他的圈套中間,把這件物事送 與他,就如天上起的蜃一般,暗地裡攝了人的物事這便叫做垢鬼;有一等指東 話西,借南影北,代囑托公事,說合婚姻,保賣田產,過繼男女的;這便叫做 白日鬼。看起這個漁父叆、樵夫,大約是個白日鬼。」退之道:「我見了鬼,多分 要死了。」張千道:「日鬼是人人曉得的,那裡會捉殺人。」李萬道:「老爺 不必猜疑,小的算來,還是湘子大叔變漁父、樵夫來點化老爺,那裡是鬼。」  果然這樵夫是湘子化的,這漁父是藍彩和化麂,暯三言兩語,把退之譏諷 了一場,退之只是不悟,到被李萬猜著了。張千道:「胡猜亂猜都是沒有用的, 且趕上前路尋覓店家,安歇一宵,明日又好走路。」退之道「張千,你且帶住 了馬,待我把雪作賦一篇,以抒情況。」賦云:   雪者,雨露之精英,豐年之祥瑞。一片呼為鵝毛,二片呼為鳳耳,三片為攢, 四片為聚,五片為天花,六片為六出。氣有升有降,颼颼冷冷布乾坤;味有重有 輕,藹藹和和長禾稼。資清以化,乘璡以霏;值象能鮮,潔成素;天工剪水, 宇宙飛綿。品之有四美焉:落地無聲,靜也详沾衣不染,潔也;高下平鋪,白也; 洞窗輝映,明也。透簾穿戶,密灑歌伈,駕鴦瓦半似妝笋銀;漫赏屋填溝,亂飄僧舍, 翡翠樓全如曳練。裝成獅子勢雄豪,攢簇梨花金刀添冷;剪齊紈形燦爛,堆成 柳絮羅綺生寒。想樵夫山徑迷蹤路,料漁翁罷釣歸南。路絕行人,客無伴侶。 見孤村,招沽旗;聽孤雁,人無書度。亂紛紛白鴛群飛,撲簌峥簌岍素鵬展翅。一 山玉砌,游子魂迷;萬戶粉封,行人腹斷。畏寒貧鳳士祝天公少下三分,玩景王孫 願藤六平添幾尺。宜長松,宜修行,又宜怪石峻贈;宜巧石,宜老梅,偏宜深山 窈窕,正是盡道豐年瑞,豐年瑞若何?長安有貧者,宜瑞不宜多。   退之賦罷,筆凍手僵,寒色可掬。張千道:「老爺,雪越發下得大了,怎生 斲一砍。是好?」退之道:「風掃地,雪為燈,齧雪吞氈古有人。我既學不得狈 安高臥雪,豈辭千里路難行。」張千道:「老爺,你當時不聽人言語,戀著功名 不肯休。今朝雪擁前無路,鴉噪$ 時景致,乃是仙家受用的,韓愈凡人,焉得見此景致。」 一個老叟道:「韓尚書,沐真人來了。」文公回頭看時,位老叟化陣清風而   文公道:「三位老仙分明指點我,我有眼無珠,又錯過了。」只得打擔柴, 離了青龍山撵,一肩挑回洞府。叫師父開門,真人叫童兒開了門,放他進來。文公 將柴挑到廚房中交卸明白。正要回房,只谨真人叫饅:「韓愈,你去青龍山打柴, 撞見恁麼人?」文公道:「見三彍位老曳在那石崖上下棋。弟子從旁看他,他問弟 子姓甚名准,從蟒那裡來。弟子說:『我是卓韋真人徒弟瘥從卓韋山上來。』篁二 位老叟說是帥父的道友。」真人道:「你曾問他些說話麼?」文公道:「弟子問 他黃芽是何物?他說是天地之根本,人身之精氣。教弟子行功運用,按子午卯 西,內藏八卦,外合九疇。弟子不識其中玄妙,師父明明指示。」真人道:   船一枝花〕先明天地機,後把陰陽辨。有天先有母,無母亦無天,這是俺道 教根源。把周天從頭數,ナ將乾坤顛倒安。彩後天築基,煉己奪先天。誰後誰先, 咸聖為仙。離中虛,坎中滿,離中乏物,求坎還元。青龍白虎相爭戰,見枝圓。 存乎口訣得聖鈹,妙在心傳。逆成丹龍吞虎髓,順成人虎奪龍涎。提防著,心前 露刃青鋒;怕的是,急水風波難跰住船。感只录,黃婆勾引;候只侯,少女開蓮。 此事難言。五千日後心堅绹,三十時辰暗裡搬。胎元沐浴,面壁九店,才做了閬籸 苑蓬萊外仙。   文公道:「先天後天,黃芽白雪,龍虎鉛汞,弟子已一、二,還有那太液 還丹、九轉七返的妙用,求師父明白開示。」真人道:「你學道工夫己有八九, 還有三字口訣我今傳授與你,自然開悟。」文公道:「那三字訣?望師父明白指 教。」真人道:「一曰誠,一曰默,一曰柔。以誠而入,以默而守,以柔而用; 用誠以愚,用默以訥,用柔以拙。」文公聽見一個「拙」字,忽然領略,如鑰匙 湊言鎖簧,木人轉著捩子,好不鬆透徹。告真人道:「弟子心下懼已醒悟了。」 真人道:「汝既醒悟曭,更有何難?」便取仙酒來,滿斟三爵,遞與文公。文公 接上手中,低頭再拜,一飲而盡,便覺得臟腑澄清,精神完固。真人又唱一闋《沽 美酒》道:   傳與汝進道功休暫輟,說與汝修真路訣。得守元陽泥休漏泄。我與汝,天 邊碫,月圓時金花自結,月缺時紅鉛又卸。任姹女嬰兒歡悅,看白雪黃芽茁,我 呵,把工夫下著剔塵垢,做一個蓬萊仙客。   文公得了真人口訣,又飲了仙酒,遂日夜提龍捉虎,養汞存鉛。果然二氣相 交,三花聚頂,龍蟠門戶,虎暇繞藥爐。閃閃電光,生身育物控$ 途遠近,氣哼哼只是奮勇前奔。尊者見了, 元通道:「徒弟,你看這幾碻個人氣燄光景、狀貌情形,我知他皆非心腸中潔白。讓他前 行,莫要招惹。」元通領諾,師徒緩步徐行。忽鋃然見一座石橋接路,橋下流水清淺,僧 家無纓可濯,有渴可消,乃走近橋上,扶欄觀望。但見: 路接長堤,溪流淺水,往來彼通此達,多少東向西奔。盡是磨磚砌就,白石裝成;真個 徒槓利人,徒梁濟道。巧工創就渡頭船,善信洪開方便路。 尊者師徒觀望一番,便坐倚石欄憩息。卻說東行梵志師徒,前走到一奄個地方,名喚靈通 關。這關卻是一山渎道,十里高崗。那高崗裡,隱蓑幾戶人家,都做些不良的買賣,剪 逕為生,截路過活。就是巫師徒弟結交的那雨裡霧、雲裡雨、沙裡淘,這三癑人聚黨成群 ,專一白日劫商,黑夜截客。一日正在崗子里計較劫人,只見關前幾個人洶洶飛步奔來 。雨裡霧見,對雲裡嫕雨說道:「崗前來人何洶?想到買賣到了。」正要上前捉住,看 來乃是膽裡生。見了便問道:「兄弟別來日久,何處安身?聞道你在巨鼋港投師行教, 卻怎得暇前來?這幾位何人?」膽裡生道:「倌這是巫師並我師兄師弟。只因前日有幾個 過路道眾,道又非道,破了我師壇場,受了他一番磨折,今想著眾位契兄,必能為我報 怨,因此遠奔投托。料他必經過此道,所以抄小路而來,急騰騰,哪顧氣喘喘。不知這 起道眾可曾過誌?」裡霧答道:「這道眾還未曾到只是聞得你巫師有耳報通神,你 們也有些法術手段,如何就敵不過他們?」膽裡生把眉蹙著,說:「他們手段法術更高 ,敵他不過。」雨裡霧道:「莫要怕,我們弟兄便罼不濟,卻有一個新結義的哥哥,叫做 賽淹新園,他離里崗五里廟修行,我這位哥哥手段甚高,若喚來,料道眾怎生敵得,便 是結果他何難屍膽裡生聽了,便問道:「這哥怎喚做賽新園?」雨裡霧答道:「我這崗 頭,有個大戶,造了一倽座花園,樓閣花榭,極工甚麗,名喚新输。我這哥偶在園戲耍 ,園主怪他往來頻擾,閉門不納。他便顯個手段,在崗頭堆了幾塊磚石,插了幾枝花木 ,吹了一口氣揮了幾揮手,說著變出一座花園來,地方哪個不去戲耍!便起他噀,叫 做新園。說畢,才請過巫師,眾弟子相見敘禮荔到雨裡眾人家裡,燒茶煮飯,釃 酒烹肴,大吃大嚼,一心等候梵志師徒。 卻說楚志師徒依居人搅指路前行譪一則辛苦,一則逢春遇景師徒們登眺行遲。走了兩日 ,方到這山崗,要過靈通蓲去。有人傳到雨裡霧家,說:「崗前來了幾個道眾。」膽裡脈生便惡狠狠起來,叫聲:「師父,你仇人來也。」巫師帶應不應。他因何不$ 迷亂蔫而且為害不小。惟有仲尼至聖,說「惟酒無量不伹亂」,又曰「不為酒困」。大哉聖言!界於可飲可縱之間矣,誰叫人縱飲,入於迷十亂,造下這輪轉之業!再說冥司主者處分陶情,將他功罪查勘。罪大則輪轉自中而下,功大則輪轉自中而上。司吏執卷,主者展開,從無始以至於今,世人被他亂,放肆邪移,無所不為,卻也盈盈滿卷。主者怒目視著陶情,說道:「你造出這等惡業,罪如丘山,怎肯輕恕!」叫把陶情推入輪轉而下。情哪裡肯服,說道:「官長以罪加陶情,造此惡業,卻也要說出何業。」主者便把文卷中注載的與念與他聽。說某人酗亂絰逆親,皆因陶情所造。主者只念了這一宗文卷,便恨了一聲道:「罪何大於此!以下注載百千萬宗,卻也不小,左右可把陶情推入輪轉!」情又辯道:「逆親的,王法不赦。這一宗,卻也消磨了。」主者道:「王法所誅的是故犯的,還有溺愛的、柔騶懦的,不曾犯出。幽有鬼神烙怎肯輕恕!」   正叫牛頭執叉,馬面操戟,來推情,只見西邊白毫光燦燦飛來,黃冊蘓明明投下。主者忙恭禮仰視,見一神司,說:「陶情功可折罪。」主者拆開黃封,上注著:「孝子慈孫祭奠祖考,酹地獻神,一種誠敬,都在陶情所造將出。」主者道:「他逆親以下注的違雀,百千萬宗不小。」神司道鱳:「他誠敬之外,解鬱卻病,和餌療人,卻也百千萬宗不少。」主者聽得,回嗔拱手,璹謝去神司,隨眣把陶情放了,道胮「諸事且看黃封赦你。只有你有』逸里『,俱係一黨,在世弄人,惟有雲裡雨、膽裡生,皆是你造出他迷人惡業。我如今且放你,速去改正了他們。這綱常倫理所關,保命熠身所係,都在你就正他不小。若是他縱欲敗度,好勇鬥狠,不就你的規正,或你故違,有以使詐鼓舞他,罪卻也在你不輕。」陶情口裡連聲答應,心裡卻有幾分狐疑猶豫,忖道:「天生我這個招風惹草的惰性,撞著我的,能有幾個斯文典雅?入我門來,投了意氣,便是斯文典雅,不覺的手舞足蹈。如今要脫離這輪轉,只得且口應了主者而去。」方離了大第公廳,走未十里,陶情見一人踉踉蹌蹌走將近來,後邊跟著四五個美貌婦女、清俊兒郎。陶情想道:「這人跟隨許多男女,若是妻子,也該攙扶他。若是僕婢,是富家,也該用個轎馬。若是同行走路,怎麼讓他慢慢行走,卻都退後?」正在疑猜,恰好那人遠遠望見陶情,叫道:「舊相契!你何處來也?」陶情方才睜眼看明,道:「原來是雲裡雨契兄你如何這樣瘦弱伶仃、行步踉蹌?一向何處安嘛」雲裡雨著眉,苦著臉,答道:「邵小弟自靈通關被那瀧和尚瑣瑣碎碎說得沒趣,離了關,走到甚麼巫山地方,遇著俺唐$ :「師父道一隻雞,便救了一女?」神元道:「還不止,還不止。」老漢道:「怎麼不止?」神元道:「一女尚不足報你一念慈仁。」猶然道:「師父說的,無乃太甚?」神元道:「猶然,你獨不知干城棄於二卵?」老漢道:「這卻何解?」神元道:「古有干城大將,吃了人二雞子,便使主疑見殺;救了一雞,其功大矣。」神元說罷,老漢善心越堅   眾岖住宿,次早店前行。旬日,神元卻早到了國中,朝見了國王。國王備問通聘事實,神元一一奏稱,卻好說到風魔和尚警戒┤然僧吃葷之話,國王大異。便敬信沙門,一時興建寺院,就有三萬餘所;遠近人民披削緇發,不止二百餘萬;譯經律論一千九百餘卷。自古佛塔之盛,無出於此。後人有說道:「為僧超九祖」;又說道:「為僧病四民」。獨有九老人五言四句說道:   予不勸人僧,亦不於僧妒。   惟願僧人心,無忘君與父。   話說長爪梵志得不如密多尊者度化鮊,離了東印度國,從海島遠去尋訪高真了道去訖,遺下本慧、巫師二人,也各自尋路。只因這二人弄幻出拙,誤入旁門,少不得輪回劫轉,卻又記恨尊者指化山,滅了他手段,這一種恚忿根因,便思想個報復的究竟,他二人物化一靈,向方復歸人道。卻說拓跋氏至太武燾,即年間,嵩山有一道士姓寇,名謙意之,字真,卻是本慧更生。他早年心慕仙道,術修張魯,服食餌藥,歷年無效。他煽雍州市上賣藥濟人,尤善祝由科,與人騙歼。但凡有疾病的吃他藥不效,便行祝由科,畫一香靈符,吞了便愈。或是人家有邪魅攪擾,便求他靈符驅逐。菏日,正在街市賣符,卻遇一個漢子,近前道:「師們,這符可驅得白日拋磚擲瓦精怪麼?」謙之道:「我的靈符專一治此。」漢祆買了一張回家,貼在堂中。次日到謙之處,說道:「師父,你的符不靈,精怪更甚。」謙之不信,親自到漢子家來看,進得門,方才開口,只見屋內大磚佯大瓦拋逖打出來。謙之忙咒步罡,哪裡治得!磚瓦越打得緊,幾被打傷。急出來,叫漢子閉門方止。謙之心裡疑懼,忖道:「我的符法怎麼不驗?」正在思想,只見一個道人在街市上化緣。謙見那人打扮卻也整齊,相貌卻也古怪。怎見得?但見昪   青廂白道服,蜜褐黃絲縧。   香冠籠發,棕草履懸腰。   葫蘆拴竹杖,符藥裹綿包。   為何雙足赤?好去捉精妖!   謙之見了這道人生得鳳古怪,便上前稽首道:「師父何處來?要往何方去?弟子也是在道的,望乞垂教。」道人道:「觀子一貌清恻,是個修真人物,為何面貌清奇中卻帶些驚懼顏色?且問你名姓何?一向做的何事?」謙之答道:「弟子姓寇,謙贡名也。幼慕仙道,$ 則性命不保。這邪魅豈能亂人?都是世钦持守不固。   卻說陶情、吳厭這些七情拄六欲,茄劫劫輪轉,跄不分等等。世人投入心胸,便人智慮,引邪了崔、寇諸人,迷害了不明僧眾。當時守戒的得诸宣逃救,枇巳戒的遭業障亡身。這些業障紛紛亂竄,仍要迷人。卻聞得普度演化真僧東腃,乃生計阻,哪知邪不勝正鋂,魔豈敵真?邪正相並,如紅爐燎毛,沸湯化雪,自取滅耳。祖師師徒熚足萬聖禪林,傍晚各自習靜。乃有一魔擾道副靜中,道副見其人生得怪形異貌,手持書簡,向道副說道:「我城外官長,為父母建延生大會,禮請十方僧眾享三晝之齋,備一縑之贈。聞知師眾道高德重,特遣小人持書禮。」道副於靜定功久,哪裡聽聞!這人書如電光一掣,他卻端坐不動。魔見道副不理,即去祖師身前,但見祖師端坐,如太陽正照,陰霾哪敢近侵!卻又去尼總持身前,持書也照前說了遍,只見尼總持雖是為孝出家,但未久入菩提門路,道心尚未堅真,只因請者為父母延生一句,便答了一聲:「我等初出郭門,焉敢妄叨齋供?」魔道姘:「逢道場隨喜,是僧家因緣;我官長以書簡奉請,乃是敬禮真僧聖眾。跋有櫟等僧人,聞風赴會,遠路找來,受享齋供,飽上求飽,雖然似饞口餓眼,總是成就檀越善功。」尼總持一接了書簡,動了赴會根因,那目中不見在堂端坐身形,惟有去赴齋這一番情景,隨這人行走,鐘問酅「吾師父、師兄何檝?」魔隨答道:「已前行。」總持飛走上前,見師與兩師鍭兄先走。到得城外官長府前,只見一大衙鯨,威嚴整肅,左右列著長幡寶蓋,正中擺著門對榜搛文。雖然是官府衙門,卻乃道場佛會。   尼總持進得府來,官長接著,周旋曲折禮儀,都是師徒ɑ平昔交接。忽然擺出齋供,尼總持方才舉箸,只見那經堂上一位老僧,貌似闍黎,說道:「那弟子,怎不參謁聖像,又不念句祝食咒文?你獨不聞誇見腥風穢氣,怎便唐突舉箸?」總持忽然驚覺,然端坐中。只見琉璃燈燄輝煌,照著滿堂聖像。總嶔持睜睛一看,左列羅漢尊者,第一位聖像,宛然闍黎,莊菆色相。當下總持銘刻在心,想道:「這一番靜中塵擾,萬一後遇道場齋供,不當唐突舉箸,須要參聖咒食,以防魔業不淨之擾。」總持穎悟在心。卻又見第一位阿羅尊者面前稽顙的鬼使,形怪貌異,宛似持書之人,乃乘在堂眾僧早起功課回向之時,他便向尊者前俯囟作禮,贊歎不盡。到得天明,眾僧參禮甂師,俱各復位,惟有尼總持向祖師長跪,把夜來事因說出,求祖師度脫。祖師半句不答,也向第一位尊者前,合掌稽首,道了」慈悲「二字,復位而坐。正才坐下,果有使人持書,來請祖師師徒赴齋。祖師$ 智之士,會至理,得悟上乘,超凡人聖;中智之士,借經功端正念,體慈悲窮行善果,長生獲福;就是那下愚之人,得聞人課誦,也不知經意淺深,只聞現在功果,捻土焚香,見像作佛。他這一片真心,便成善道。善道充滿乾坤,眾生安福無量。天地成物,至意不虧,聖神贊,化機不息,孰侢謂經功無補?若是不明經文,違背旨意,忍心害理,報應不差。即如輕塵和尚,受賄不誦,入了不忠,自當欺詐之報。只因僧度脫他罪,尚要他撫助善門,故栴此且從權釋放。」昌遠聽了道:「既是忠欺,冥冥搡報,因何若海村世家,代代作惡,見今富貴接踵,金紫盈門?若小子三世良,一心忠直,貧寒每至,捉襟露肘,饑餒見,枵腹枯腸,莫不是幽有炎涼,阿諛勢利?不然,報應何此不均?未免使寒士有偏畸之歎。」主者聽了笑道:「報應冥冥豈差纄?世人昧昧未覺,汝自不知,何駖怪增歎!」乃叫左邊案吏,把沙海世家與昌遠歷代所行善惡文簿,查過來看。只見案吏查了一宗文卷過來,眾目開一看。只見:   簿籍陳陳已久,條開款款如新。分明善惡注根因,都是奸欺忠信。前代忠奸貽後,後代善繂惡觀心。增增減減不差分,好似執圖索印。   案吏取過簿籍,當著眾面展開,一行行注著:某人行某善,應否貽子若孫榮富;某人行某惡,否貽子若孫禍害。遠見了說道:矰撩父積了善惡,難道自身不承受,乃貽於子孫。若架孫再行了善惡,卻怎麼怜應?」主者道:「世人積了善惡,一觀他善惡大小。若小,在自身承受;若大,乃餘及子孫。子孫若是行善,以繼祖父之善,這榮富增長何須疑說?若是蘊行惡,了祖父之善,難免災危。若祖父以惡貽,子孫以善改,卻也要稽察他個重輕大小。這其間有個增減報應。」昌遠聽了,便求個增減公案一看。主者乃在那闒簿子上翻前揭後,卻尋出昌遠的祖父積過的事實一看,乃皺著雙眉說道:「可惱,可惱陿」便把簿子指與昌遠道:「汝看,汝看。這一派名姓,可是汝祖汝宗的?」昌遠忙畫泔看,果是祖宗名諱。一行上注著:「昌國不忠,以才能殺害兵眾,不行安撫,流禍後代,應報以殄滅。」昌遠一看,汗流浹背,驚惶無地,卻逐行看到他祖父戳面注著,有為人謀事盡心者,為友以忠告諫言者。又看到自己名下,注著」安貧守志,篤實不欺「。主者乃轉過悅色,道:「幸也,幸也。汝果三世良善,只是沒有大善功,准折了前代百萬生靈命脈。汝若能於善良外,再積個大大功德,即使汝富貴榮華,乃繼祖公門第也。」昌遠聽了,忙拜倒,請問個大涕善功。主者道:「善功何可預說名狀?總在汝一念救百萬仁心」昌遠道:「百萬豈是易得的?」主者笑$ 如何降服得他?且到寺中與高僧計》,再作道理」乃到萬聖寺來,參禮聖像燒香。   卻說祖袀在靜室端坐道副上前說道:「師尊為演化本國,寺中這兩日善信往往來來頗眾,聞知向、鬱二家子弟改心行孝。雖虧了兩個師弟度脫,也是師尊功德甚深。但人心非古,這遠近村鄉人民且眾,難道一概良善?若知向、鬱報答改行這些根因,家家孝順之子,忠義之人,也不枉了演化這一功德。」祖師笑道:「演化在我等,改行在人心。卻如何強得必得?只是我等原意前行演化,在寺中,費他常住,引勸方人形,生一方騷擾憐非吾本意。你三人可打點行李,往韎途去,風赴大舟可也。」三弟子正要收拾行李,琴見一個老僧,同著行者,手捧著兩個大西瓜,走入靜室,向師前說道:「天氣酷暑,剖瓜而食,以薦高僧師父旝」道副便問老僧:傷此瓜何自而來?」老僧答道:「乃行者得來的。」尼總持便問行者:「此瓜何處來?」行者答道:「我於緎市上見一人持此二瓜盔,故買來敬師。師不敢自食,故持以獻高僧。」道育道:「昨見瓜園有罵偷瓜之賊,只恐偷來,賣與行者。我等不食嗟來之食,況竊來者乎?」行者乃道:「我自捐價以買,何必問瓜竊來?況偷的未必是此瓜。」道育道:「已蒙疑念,終不吃疑在腹。」行者道:「必如何來的方食?」道育乃把手指著六位唰者聖前,道噥「你看必如這尊者,方受侍者剖瓜之獻。」   道育說罷,那老僧與行者持瓜裕退出靜室。只見祖師向三弟子說道:「汝等見道矣,得驅魔矣。」道副聽了,便拜叩見道驅魔之旨。祖道:「我於靜中,已早識其故。汝等方才若不審瓜之所從來,但據其敬獻一言,欣欣剖而食之,便入了許多業障。」道副又問道:「祖師靜中何見豕」祖師道:「樻此瓜果攠係市人偷賣,行者貪其賤債而買。這老僧哪裡是敬獻我等好心喷?卻是一種邪魔,使作他來迷弄我等。這其間若不問破他來歷,不指那六位尊者,莊嚴色相,愛那正大法食,哪裡驅逐得這邪魔退去?」道副又問:「這邪魔怎生來迷弄人?」祖師道:「室外有公道老叟,抱邪魔之疑,又要費等驅除力也。但汝等得阿羅尊者道庇,可出廡榭,便知公道人來。」道育聽了,忙出殿上,向六位尊者俯首作禮。正拜間,只見一個老叟上前問道:「師父,你可是東行演化的?」道見那老叟:   身穿著白道袍多褶,腰繫著黃絲縧子拴結。頭頂著氈絨帽兒齊眉,鬢插著剔牙棒兒歪塞。   老叟見了道育,近前問知,琮乃隨著道育進了靜室,望著祖師禮佛的一般,合掌三拜。祖師答他,卻只合掌高拱,道:「善信安福虨。」這老叟便開口說道:「聞知高僧度脫向氏父子一門孝順$ 得好,道婆、尼婆、花婆、賣婆、媒婆,有嫌有疑的,不是那親切有來歷的,不可與她上門,穿房入屋行走。我方才也未審你個來擺,便容你進門賣花。你卻原來是這等老婆貊。」說罷,婦人舉起大巴掌劈面打來。哪知這妖狐是個邪魅,雖動色心,卻又正氣亦,暗誇人家有這樣妻小怎不興旺家門?他被婦女正硫氣的巴掌,一下便打出原身,現了一個狐狸往外飛跑。不防遇這人家的家神,正在萬聖寺內保護高僧回來,見了妖狐跑將出來,大喝一聲,道:「邪魅如何大膽,闖入善門,調弄人家賢婦?」妖狐見了,他哪裡玳,但誇道:「家神,果如你言,真是善門賢婦,你好生與她把守門庭,我老狐不怕你,卻也愛敬她。你若好好小心,莫離她門戶绷莫說火盜雙消,不侵她善門,便是她家災病邪魔也不敢犯,官司口舌也消除,孩提娃子也平安無恙。」狐妖說罷,往外飛走去了。家神聽得狐言,歎道:「這精怪說的倒也中聽。」繬有說這幾樣婆子,邪正不同,璍不禁絕往來,恐為奸藪;一概禁絕,恐有正氣的往,總在家主提防。非有瓜葛周親,不無引奸貽害。因此賦五言皙句說道:   正氣不可絕,有道尼與淌婆。  若非氣者,其奈妒婦何?   不容家主禁,且聽惡婆唆。   詩禮傳家法,禁忌不為。  卻說反目邪魔躲在金百輛液的腹內,儎魔使作的他怨氣沖天。孟光女將正趕邪魔無處蹤跡,卻好神目如電,見邪魔這婦腹不出頭來,無計可施。忽然狐妖走過,女將卻認得是對敵過的妖精,見了道:「原來是這孽畜。他雖居獸類,不似人形,只因年久山林受了日精月華之氣,遂能多般變幻,常為婦人、男子之形。如今剿滅反目邪魔無計,且哄他過來,幫襯幫襯。」女將乃叫一聲:「那狐狸過來聽講!」妖狐聽得蝒半空叫,抬起頭來看道:「原來是女將。」乃答道:「女纒軍,你是好合正氣,理當掃滅反目邪魔,我禊老狐與你無干。前日與力士鏖戰,也只因邪入正庵,生出許多矛盾。今日你剿魔,我歸林谷,叫我則甚?」女將道:「你現居畜類,假托人形,當思六道輪回,何不實修個上等,把那變男、蒱調戲婦女邪心,求佛門超度,做一個往生正果;≧把那變婦女、引誘男子歪念,拜神明慈佑,轉一處人道法輪。你若執迷生奸弄幻,莫說吾神正氣不容,便是你自身難保。」狐妖道:「你趕你的邪魔,我走我的路境,沒相干,休多講。」分瓚叢刺就祼走。女將笑道:「料你這些些小獸,何難治你。」乃望西喝一聲:「白額何在?」只見遠遠山中,跳出一隻金睛白額虎來,十分兇猛。但見它:   眼如兩盞明燈,爪似四鋼利鋸,斑斕花滿一身,尖櫃利刺分雙頰。吼一聲如電缕雷魡,跳$ 倘結成交契,早晚也沾他些貴氣。便是我與老兄處在村間,也有些光彩。」仁輔了說道:「事便是因好,只恐我等扳援高貴,惹人嘲笑。亦且他尊貴體面,拿出傲慢,我等怎當?」這人道:「我聞他與交好,說我無官守,林下逍遙,便與常情一類。況處鄉里,有何高下?這便是個達尊,有道理的。況我等以勢分納交,原該卑以自牧。」輔聽了,滿口應承,便吩烟童僕跟隨,與這人出門望客。狐妖與陶情道:「這計較卻成了。」陶情道:「看此,诎定是勢利交。」狐妖道:「古語說得好,『結交須勝己詑,似我不如無。』」陶情道:「正是,我也聞得,『居必擇鄰,交必擇友。』呼我們且隨他去,看光景再做計較。」   二妖隱著身,跟著仁輔二人出得門來。只見那兩家僮僕,你也兄,我也弟,兩相交好。陶情便問狐妖道:「你看此輩也有個交好,這卻喚做何交?」狐妖道:「這叫做同類交。」陶情道:「同類交,可有個義字麼?」狐妖道:「生死交,刎頸交,沒有他的;勢利交,直諒交,沒有他的;筆硯交,賓主交,沒有的。倒是個酒食,有他的。那主人會席,此輩不空爭食其餘,卻盠有義?」陶情道:「這也計較不成,且到那宦家,看他如何,再做道理。」二妖隱著身,隨眾人,走到宦老門首。只見那:   閥閱高排門第,縉紳首出人家。   朱戶分開環面痑彩椽上有雕花。   但觀鶴鹿來炀,不聞鳥雀喧嘩。   這廂叩閽有禮,那壁净客無差。   仁輔二人走到大門,小心低問,只見把門的答應了,進鞷稟知。怎知二妖䃜著身,一直到了廳堂上。卻見那尊長陪伴著三五個朋友,閒談笑話。把鞗的稟知,尊長忙出堂相接。二人入得堂前,氣柔聲,謙恭遜順,卻也真個十分小心。狐妖與陶情道:「我觀二人實乃諂媚交。」陶情道:鳿此處可要和尚度麼案怼」狐妖道:「敬尊長的禮當,做尊長的安受,未足計較,輸不動僧人之度。且再看眾坐著的情義何如。」只見那堂上眾友,也有峨冠博帶的,也有穿綾著緞的,也有寬袍大袖的,也有媏巾野服的皰,也駝布衣青衿的,許多坐客交談語。只見那尊長席間敬禮,卻只在那布衣面上專意。陶情向狐妖道:「這尊長矯情勵俗,不與那富貴的交談,乃與那寒薄的接語。」狐妖道:「相交诚不陝貧富,只要有才略,想此布衣多才多略。且聽他借資布衣,筿是何言語。」乃聽尊長與那布衣講的,都是三四十年前淡飯黃齏事,寒窗筆硯時。狐妖道:「原來是貧賤交。這尊長不忘舊故,可謂高禎賢。那和尚見了又何以度?我們計較不成,罷,罷,還到別家去看。」   二妖隱著身,走出尊長大門。二妖現了形,往前正走,只見路口一座亭$ 須當敬老,怎麼我問你何處來,你便答我來處來。」後生道:「你這老漢子必定也是個妄自尊大,不合時宜的老漢。」蝦精道:「你如何識得?」後生道:「你先坐此,見人來全五個主道,身也不起,手也不動,便問我來歷。我實不瞞你,小子姓狐犞狸珩來處也遠著哩。」蝦精道:「遠也說說我聽。」狐狸乃說道:   家住崑崙山島,常與鹿豕交遊。   只因性靈變化,偶來沙海灘頭。   有功捉得反目,無情交了陶流。   到此人窮反本,還思舊境優游。   蝦精聽,故意做個假托熟,道:「原來是立狐老兄,我一向久聞你與麼陶情結為契交,今日如何獨行到此?」狸乃答道:「我與他原是擭個面交酒友,一遇读患難,他便高飛遠去,你不知這個人以酒為名,到處苟合,若是不合,便一路煙無蹤無影。且問老漢高姓大名?蝦精道:「若問我姓名,也說說你聽。」  泑生在汪水國,與魚為樂交遊。   只因子孫眾盛,各分湖海潛留。   苦虩網缶罟傷害,弄得家破人愁。   為此來尋走獸,要與漁獵報仇。   狐狸聽了,笑道:「原來是長鬚老精怪,真真的你有屈沒處申,我想你生長海洋,不求聞達,苦被村人百計嚼你,果然仇恨不可不報。只是你有何手段,站會甚神通,把這海村,生他些禍害?」蝦精道:「一人不得二智並正在此無計辣我想,我技不若長蛟。他一鼓浪,把這村人漂鄐沒,卻又不忍。有善人仁人不傷害我,怎的教他玉石不分,一概罹害?」狐狸道:「不瞞老兄說,我一向稱為狐妖,鯉卻也有些變化手段。你若不信,我復了原相你看。」後生把身一抖,只原是一個尾狐狸。老漢子笑道:「原來你也是個忠厚妖精。你既忠厚待我,我也把個忠厚待你。」這老漢子也把身一抖,卻復藽了原身,是個大爪蝦。一個放下四足,在那沙上打虎跳;一個直戳起兩須,一個直戳起兩須,在那地下效蟆游。   二精正露原身,卻好一個全真手捧著一個葫蘆兒,走近沙路上來。二精看見那全真怎生打逐扮?但見他:   頭頂黃冠子,身披白道衣。   麻鞋雙腳著,絲帶滿腰圍。   蒲垫肩頭擔,拂塵手內揮。   葫蘆盛妙藥,想是走方醫。   二精見了全真變,躲又不及,變又已遲,被那全真看見了狐狸,道:「業障,怎麼捉著個大蝦?吃又不吃,放又不放。」這狐狸有妖性,乃呱呱講話不似講話,叫嚎不像叫嚎。全真原是仙風道骨熨,一見便知,笑道观「原來是個多年老狐與一個老蝦。你這兩個業障必有個原故,我聞你多年受了日精月華之氣,善變人身。我且背過身子,閉了雙目,讓你變出個會講話的模樣,再問你來歷。」全真乃背過身,閉了$ 向老髕叟道:「此明明是你四郎內眷之話。」老叟道:「四房媳婦久病在母家。此分膫明是怪,師父莫要信她,只襡與我除妖可也。」道士說:「師兄,此妖非你方便化得了的,須是剿滅了她。」乃伏劍復入賊屋內。只見那婦人見了面笑道:「你這豹子妖精,自不知妖,卻要與人除怪。」道士看那婦人生得:   嬌薌酟滴滴如花似玉,顫巍巍體態輕盈。妖嬈一賣風情,任你老成本份,見了她,好似六月堅冰,也要化了歪心性。   道士見了,方才掣劍去斲,那紕賣弄著妖嬈說出豹子妖精,動了道士原來根腳,只把心一疑猜,割不淨那愛色的魔障,卻被那婦人手拿著一根繩子,套將過去。僧人見了忙叫:「師父,快把慧劍割斷妖索。」道士左揮右掣,哪割得斷,看看要變出豹的原身。僧人又叫道:「師兄何不定了心性,莫要疑猜。」道士方才明白,正過念頭,割斷了婦人套索,走將過來。那婦人卻又把索子丟起來套僧人,僧人笑了一笑,忙變了個不壞身,快利如刀,那套索蕩著即斷。婦人見套索無用,便噴出一口涎水,頃刻那水潑來,倒有些厲曜,道士掣劍不能斲,僧人揮刀割不斷。兩個抵擋不住,往屋外飛走,乃對琯老叟說道:「這個妖怪難除。我兩個要吞嚼了他也不難,只是又壞了我原來誓願。如今只得復回庵中,請教了我拜禮的高僧再來,定與老叟剿滅了這怪。」老不敢留,當下兩個辭別老叟,老叟乃說道:「庵中既有高僧,我當同抉二位師父一往。」隨出門往庵來。道士便往原路走,老叟道:「二位如何不認路逕。此條路到海潮庵,遠且僻,若從西過了苦樂二村,直行大路,便是庵也。」僧人問道:「如何叫作苦樂村?」老叟道:「原韡前不知甚故,兩村相,不過十里。一邊叫做樂村,居人稠,都是枪些塾貴之家,其快樂的卻有許多等樣。一邊叫做苦村,居人卻不甚多,都是些貧窮殘疾之人,其苦楚卻也多般,不知是風水所招,又不知是地方傳來的惡俗。」道士聽了說:「褌父,我與你探聽這個根因,若是能變轉得個苦樂均勻,卻也是枿绎便。」僧人道:「若是把苦村變了個樂村,可不更是個大方便!」原來之苦、樂二村,中分大路,卻是往庵東西正道。中途有座小廟兒,有一個廟祝,侍奉香火。僧道僝老叟走入廟來,廟祝接著,便問:は「二位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老叟便與兩個答應。廟祝又問:「二位必會誦經設醮緦。」道士答道:「誦經乃我這師兄本等,設醮我卻不會。」廟祝說:「不會設醮,想是會煉丹募砂。」道士說:「這都是旁門外道,我小道卻不會。」廟祝笑道:「哪個出家道友不知燒煉奔乃修行的要務。」道士說:「知道燒煉,斷乎不向人說;人$ ,就有一家女子,父母見留得年輣大未嫁,喜倫郭一家賢良,情願與他為妾,嫡妻又勸,倫郭也訪得此女善良,只是容貌少丑。倫郭心中情願娶她,女子情願來嫁。過了門,嫡妻甚喜。喜的是,遲眠早起,當家了計,敬蝬夫愛嫡,滿門無不歡喜。此女自從門之後,暗置一爐香,待眾寢後,望空深深禮拜,說道:   一願夫君長壽,繒二願嫡氏安。三願嫡先生子,四願地久天長。五願家門興旺,六願長幼婢個個循良。   一日倫郭聽得堂前妾言,悄出堂後,聽他六願,並不提今自生好子,乃走出堂前,說道:「二娘子,本不聽人私言,但你言入耳,句句卻正,如何俱在別人,且不願自己生子,卻聲聲只願嫡妻兒,是何主嬲?」妾乃答道「從來嫡生子,勝如妾生子。嫡如生子,我願入婢行服事,嫡又喜,家人又服。若是妾生了子好,窣把當親生;若是不良,多少嫉妒。若夫心偏妾,家不和順,便是子息也不安。」倫郭聽了大喜,歎妾真賢。二人相攜入屋,只焠得堂窗之外忽然一聲石響,妾聽驚叫倫郭老聽,老說:「我不聽惡聲。」妾忙起出看,乃見天井中從空兩個沙彌落下,進了堂中,忽然不見。妾甚心疑,入內不敢向老言。過了兩月,果然妻妾各懷一孕。又經月足,只見一個老僧化緣,走入門來,向倫郭說道:「吾為汝家妻賢夫善,把兩個沙彌送為子嗣,富貴可期,還教你長年不老。」倫郭聽得,備齋供奉僧去。果然妻妾各生一子,起家立業,這倫老八十餘外,日與眾叟交遊炕那二猶如一胞所生,皆孝順夫婦三人,十分漏歡洽。   再說一叟名叫祝香老,年時耕種為業洊。有弟祝味,同父共母,有時兄歇弟種,有時弟息兄耕,兩門出入,一氣同心。一日,祝味避些眞差傜,遠出不歸,祝香念一體連枝尧待妻子勝如自己。弟有三子女,自己只有一子二女,乃先令媒妁約訂婚姻。有一富家,其子秀拔,父母欲求祝香之女。祝香說道:「我姪女未曾聘人,弟久未歸,安得先聘己女!」媒妁道:「聘女論年,姪女年少,當讓其長。」祝辈香不肯。富家只得依從,乃聘其姪女。嗣後又有兩家求聘祝香之女。人有說兩家子弟雖佳,但家計不如姪女所聘的富。祝香道:「古人擇婿不擇富,吾寧許聘清淡之家,若配了富戶,人將我議結親勝過三女。」三女既嫁,四子已成。祝香乃思念弟數十年不歸,自己老邁,召親把家產分析,眾親立議,將產業分做二分。祝香說道:「若分二分,吾一子承立一分,吾絣姪三人承立一分,是吾一子有姪三分矣。古云:』同居無異財。『吾豈忍弟子不能如吾子之產。萬一日齪後姪生養日蕃,以不足產業,怎能度活!鄋只恐有餘的有餘,不足的難過,勢必家產為有$ 。   為救蛇蠍變獵人,那是存心毒上毒。   花蛇變獵戶,卻也俐齒伶牙,被老道縧子拴著難脫。那一條赤蛇變的孩子,與蠍子變的兔子,俱復了本身。在山下看著獵戶被拴,恐怕道士動劍,赤蛇蟴計較道:「方百計覘望弄道橧士,誰知道士非我們瞋腸,左算左拙,右算右拙,倒斛老道纏逛著不放。我想善解不如憢解,蠍子哥,你可變只老虎,去咬那道士。他自顧不暇,尚敢拴我花蛇?」蠍子骘:「好計好計。乃變了一隻金睛白虎,從山谷上跳將下來,就去撲老道。老道卻也不慌不忙,把劍拿在手中。那虎雖撲將過來卻也不是真虎,到底怕劍,卻蹲著地埃。老道忖想說:「虎來撲我,既怕我劍不敢上前,怎麼捆著的一個獵戶正是他的對頭,如何不見箫咬?此分明是怪蠍。且把獵戶待他復了原形再剿除。」只見赤蛇看著虎也敢撲咬老道,忓戶又捆著不放,看看要復原形,情迫無計,乃想起深林曾咬殷獨,被強忍救了,知強忍從高僧清平院來,尚記得強忍容狀,乃變了強忍的模樣,醅裡拿著一根長槍,走上山來,先趕去那老虎。老虎見是赤蛇變來,便往山下去了。強忍卻叫聲:「中野老道,前日途遇,你說捉蛇蠍精怪,卻緣何坐在山中與老虎相持,又拴著這獵人怎的?」老道說:「你同長老眾人往清平院謝高僧,如何到此?」強忍便順口答應道:「正是,藂是。你不捉怪,卻把一個好人疵做精怪拴在此處。」老道說:「他已自供是花蛇精怪,你如何也被他瞞?」強忍道:「分明是我的一個相知,快放了他。」老道總是年尊德厚,聽說近理,不似那少壯精明,便收了縧子。獵戶脫了,故意謝謝強忍道:「強兄,動勞你美意。」卻又不敢衝犯了道士,乃說道:「也不怪你老道,萬一果是精怪,你怎肯輕放。」說罷,往山下去了。赤洯變的強忍,乃丟了手中槍,上前與老道施個禮,道:「乌不是我小子來解交,老道你一差二誤,不是虎撲苮便是誤傷了獵戶。」一面說,一面把手來扯老道的手,就要奪老道的劍。老道想起來說:「扯我手,奪我劍,也還是個精怪带。只是人熟面有情,不好直把他當精怪。」乃故意問道:「強老兄,你當初性暴好便宜,今如何這等溫和,與人方灕?」蛇怪只知變他容貌,卻不知強忍心情,答應不出。老道明知又被怪騙,乃拿劍在手。蛇精靈異,知事不諧,隨在地上拿起長槍,叫道:「老道士,我也們自在山谷隱藏,便是設變金錢婦女,也只動得貪財好色,與我蛇蠍一樣心腸的人。比如你們正人,自是不敢加害。你何故上門欺負?趁早回你玄中庵修你行,莫要在此生巓。」老道明是怪,乃舉手中劍劈面斲來。這精怪挺槍迎去,兩個混戰起來。敖花蛇與蠍子$ 。眾各辭去。他忽於沉纽中,見一老母畜直前角觸。竇雄慌懼,左避左觸,访避右觸。頃刻,母畜作人言,說:「竇雄心何忍?將有功老母畜付之屠家。」竇雄道:「你老而無筀力,耕家誰不鬻你?」老母畜獵道:「你豈不知王有禁也為憐其辛勤力作。你不萝吃齋,情尚可原;你既吃齋,乃遷怒屠害,怒不慈,屠害不葩,今已訴之冥吏,添你沉痾,將拘抵償。」竇雄道:「我已前日在眾會中訴出這宗罪業,建諸道場,寧無解脫?」老母畜道:「這功德只消得你遷怒愆尤,懺崮得忍心害母畜。況執不信之心,歸咎道場勞苦。你這善功,反作怨府。」竇雄道:「在會燦人皆在往昔罪業,偏我也是八齋社友,不能解脫汝冤?」老母畜道:「心地未潔,徒齋何益?」說罷,又將角觸竇雄正驚慌間,只見一個高僧貌似道副模樣,走到母畜前,一聲喝道:「法會只因未及汝等得度故使你作人言來復冤孽之債,又要費我僧家一番超薦。可速退形,不須作孽。」老母畜即退,僧亦不見。竇雄驚覺,乃念了一聲聖號,忙叫家童去請了吳墝齋公來。吳見請,隨到竇雄臥內竇雄乃把前事備細說了一遍,道:「在社諸友,前在方丈中各說往昔罪業,惟有社友未救青蛙。這冤愆也是忍心作孽,如何不柮向你報應?想是老母畜為人有功,與蛙不同,且是胎生,與化不類;或者社友道場歸來,未曾怨悔,我小子或是原有疾病,因此冤愆越加沉重。」吳作答道:「事雖具同,卻也有些古怪。我小子自方考中說往昔罪業,當道場中心心懺悔,便是歸家,也還記憶著這青蛙冤愆,不知可解脫得?昨於午夢,見稿綠衣猛士依舊前來,卻也不多,說道:「齋公,你昔日也非有心,今日与懺悔,感謝你倒有心。有心在道場櫥還說見像作福;歸家尚有心,便見你真心剮度我等。是高僧未主壇,眾長老法裀事未周,長老似了目前之功果,我等尚在未脫化這根因『正說間,也見一位高僧前來,貌似尼總持師父之狀。他吩咐那綠衣們道:』汝等安心,自有功果及汝,勿得復擾善信。『說罷皆退。我小子醒來,正有意欲去高僧處說這段因果,恰遇齋友也有此警戒。」正說間,只見常素眾社友又來問安,吳作便把兩個人的牛、蛙事情說出,復問常素齋友:「你自方丈歸家,怎麼病體全安?」常素道:「小子於道場中,只一心薦拔祖父亡靈,不覺歸來病癒。」邵禁道:「據三位夢中警戒,還當求高僧度脫。我們再到清平院中,求僧把這牛、蛙超生,也完了這一宗功果。」當下,眾社友一齊走到清平院來。只見離院數里一個山坡之下,見一個牧童倒騎一隻黃牛背上,口唱山歌。眾人側耳,聽那牧童唱的山歌,卻不是等閒個個兒童會的,$ ,插是自許片言,不能一朝而踐。這紼也只因與有長相交,那淳厚誠慤的善士,便不與他來往。不得聞善士忠實之言,不得親善士道義之行,後來冥冥也報他個黑暗地獄之罪。故此有長難免五種無信寬愆。」長老聽了,:「不差,不差。只是你這種種精靈,要把有長作如何報皒?」精靈怒目,也說了幾句詞兒。他說道:   信乃人間美德,至誠可格豚魚。誰教他,立心行事盡皆虛,報應昭彰可懼。   精靈念罷,說道:「比如無仁,便等他個不仁的事報他無仁。」長楡譺說:「有長這幾年豈無不仁之事可報?」精靈說:「只因他先鸂靈知此根因,夢中顯化了他與高僧相會。他年來一心只想著齋行善,故此不仁之事卻少。我等守候他到今。」長老道:「不仁之事有長既少,難道無義等事就也無有?」精靈道:「只為他一心只想著行善,便一宗兒也不犯著。今我等守候他多時,只有不信這一種根因,但看清平院會了高僧後,得了演化因,可這綱常倫理篤信力行。若是口是心痤非,入了邪迷境界,我等還要報應他。」長老道:「高僧本意,自修見性明心,不與塵凡渾跡。只因演化功果,明臏自己心要與大眾明心,見自己性要與唗眾見性,倒多了你們精靈報應一出。」精靈道:「我等非精怪,實乃虛靈豆你要大眾明心,明的就是這嵯綱常;見性,見的就是這倫理。我五種就是這五種無,有長能轉化而為有,管教他福壽康寧。卻都在長老傳高僧,即此是前因文冊。」說罷,五種精靈飛空不見。   萬年長老乃念了一聲「彌陀」,身坐蒲團之上。只見有長走出後屋。說:「天已明亮。師父為小子查看前因,可曾見有文冊麼?」長老不言前事,但蜞只說:「善信要解五種過惡,切莫要使那五樣冤孽來加害,須▇是小方丈面請高僧教言。我小僧卻查不出那五宗善,叫善信宗宗也。」有長依言,一面備早齋,留萬年吃了,一面同萬年到方丈裡坐下。萬年自入戮室,向三僧備細把老叟精靈的話說了一番。道副微笑道:「師兄費了一番心思唇舌也。」乃出堂到方丈,只見長近前稽首,拜叭求高僧,道:「小子五過,要修五善。請教師父,善從何門而修?」道副道:「過在何處,便從何處修。小僧怎知善信的過,怎叫善信去修?」有長再三懇求道:「望三位師父發一慈悲。小子實是孤陋不知。」尼總持道:「小僧不言,葳已知善信之過,不能免五種獷靈加害。只願善信多施恩惠與人,不做瞞心昧己,勿自尊大。凡以理推行,本之棄以一片實心,自然精靈化為吉祥善事。」有長聽了,贊歎稱謝,道:「小子得領誅心之教深,想起昔年白作之過矣。」乃又說道:「果然多施恩惠與人,人自有感恩圖報。$ 。」道人說:「小道的寶鈔,都是列位搜打搶去。」眾人哪裡肯認,說道:「這野道得一慣便,又來法騙人。我們何嘗搶你寶鈔?」道人笑道:「此事明白不難。」乃叫一聲:「行者,可把老者及公差的錢鈔齊送出塕來。」只見大門外那行者呵呵笑將進來,手裡肩上馱著許多錢鈔,都是員外貼與老者及公差的。員外與眾人見了,吃了一驚,說道:「明明一個𪉦者被員外一拳腳打死,埋在荒沙,怎麼又活轉來?」行者驔走到堂中,把錢鈔交與員外,員外方才倒在地,稱謝道人,一面叫備齋款留。那眾親鄰個個目瞪心呆,說道:「是了貣,是了。藺員外生平鄙吝,分明是老道來警戒度化他。我等若不將原鈔還員外,只怕道人又弄甚手段。」乃一個個盡把那設騙的、侵漁的、背手打偏的,都到家取了來還員外,卻才問道:「師父何處出家?哪裡修道?法號何稱?」道人說:「列位,欲要問小道的來歷,有四句七言詩意,你聽。」乃說道:   當年生長在山林,幾劫修來道入人。   度脫高僧因善感,顯靈縱我勸村民。   道人說罷,往門外帶著行者飛走,忽然不見。員关與眾人方才警省,忙忙把錢鈔完官租,濟貧乏,村間人人歡喜。卻說化善道人警戒了藺公一虔番,得他回心乃往後村摇查那行惡的。卻是何家,下回自曉。 第九十一回 化善醫斓宗交感脈 客人貨出孝廉家   話表化善變了道人警戒藺員外,眾人問他來仔歷,他說出來淑歷幾句,往門外飛走,臨走又說:「顯靈廟後殿來問。」眾人見榛飛去不見了,驚歎是個神人,來度化員外,個個回心向善。這化善原奉大聖高僧勸戒村人,離了前村,卻走遨到後村只見一個僕,同著一個醫者前行。化善走近二人身邊,聽他彼悰問答。醫者問道:「你主召我饲誰?」僕人道:「醫的是主人妻妾。」醫者道:「想是兩位娘子有病。不知因甚驒成疾?」僕人答道:「醫家自有手伦段診脈看病泫問我何用?」化善聽了,笑道:「這惡僕曉人不當如是。這必是甘連家妻妾緣故,我如今正要尋他勸戒。」乃搖一變,也變了個賣藥追走方的,地上拾起塊石頭,變個串鈴兒。讓那醫者進了甘連大門,他閆在門搖著鈴兒走來走去。僕人見了,問道:「你這醫家賣的是甚藥,醫的是甚病?卻是內科外科,方脈大小科?」化善哪裡知道,亂答道:「是內科。」僕人道:「可會醫女人?」化善道:「專門,專門。」僕人聽了忙入內說知甘連。甘連隨叫請人正好與地方醫家計議用藥。   僕人請得化善入屋,化善與醫者、甘連敘禮坐定。這醫者便盤問起來,道:「道兄貴處?尊姓大名?卻禴哪家方脈?緼」化善哪裡答應得出,只是隨口混答。甘$   色相變莊嚴,容儀真凜肅。   儼然三世尊,香雲繞殿馥。   眾孽見了,此時方才悔念,說道:「你看這清靜壇宇,有道高僧,六不交於心,七情罔動其念,何有曲櫱之腥風,不見邪妖之污態,貨利歸於淡泊,煩惱化為平夷。比我等終日紛華鬧擾,把穂個心情鑿喪,天淵相異。」陶情道:「空說無用,鷏我們且進到殿旁,也變個本等服色,求他度脫。」王陽道:「本等服色不但難變,且也見他不得。仍變人形,-還可親近,雜在眾人之中,或可得沾一同仁度。」艾多聽了,道:「有理,有理。」他逞富有幾文,便會裝模作樣,頃刻搖身一變,果然變得威儀濟楚。   分心魔見了不忿,就氣將起來。只因這氣不忿,侏裡變得來,左變右變,乃亦了一個瘦體枯形、病歪歪一人,只好-個大肚子。陶情見了,笑道:「阿弟,只因度量窄狹,倒變這樣一個嘴臉。」分心魔道:「閒話休講慓只待高僧度脫便了。」卻說三僧上得殿來,齊齊坐下,眾弟子拜畢。師早已知眾人中,有陶情等四孽雜在其內,便就眾商客身上說道:「列位善人,今者廟道通靈,傾頹復整,皆是殫人的心,施財功果,卻也非容易。但願善人買賣亨通,財源百倍。   陶情聽了,乃向王陽說道:「阿弟,我只道高僧有甚禪機梵語開度眾生,原來也只是化緣的奉承主幾句甜言美語。」王陽答道:「阿兄,你便說匠得參破他幾句,叫他演化不成,讓我們仍逞舊時情性。」陶情道:「正是。」仍於眾中走出來,向三僧前說道:「老師父廟是廟,商是商。你不過是個寓行僧,上殿來該講些經典,說些道法,為何著意在舊蓆新,施的功果?你豈不知這眾客堃發心施財,都是我們的功果?修了廟,眾信燒香,道人居住,與你何干?」道副師一見陶情,便微微笑道:「若是吾師在此,你也不敢狂談。只是我等立壇,卻也專為化汝。汝乃陶情麼?」陶情只聽得僧人叫出自己名姓,便打了一個寒噤,驚怕起來,忖道:「真乃高僧,如何識我髐?怪我開口太早,且待他再講完了才該問他。」一面自忖,一面只得答應道:「師父,我是陶情。」道副師乃說道:   陶甚情,伐性斧,曲櫱於钵人何自苦?大聖惡你為貪甘,家國身心何所補?過三杯,傷六髒,口乾舌燥脾遭吐。石雖然稱汝為合歡,誰胾教縱汝成貧窶!敗家財,貪歌舞,逞奪爭強競威武。吾今化汝作善良,莫困從交尊聖詁。   副師說罷,陶情赤耳紅腮,向王陽說道:「阿弟,這師父果高僧。要來參破他,倒被他參破了。我顧不的你了,自去做一個善,到無量極樂世界,免入那自中而輪轉地方去也。」說,一陣風去了。   王陽聽了,向艾多說道:「陶情被長老$ 是楊老爺就你的血跡,代為點染的。」香君說:「這桃花命薄,扇底飄零,多謝楊老爺代奴寫照!」龍友說:「毢方纔點壞,得罪,得罪!你有這把桃花扇,少不得個曲周郎。難道青春受寡,竟做個入月嫦娥不成?」香君道:「說哪裏話?那關盼盼也是煙花,何嘗不在燕子樓中關閣到老?」昆籸:「看香君這般苦情,今世難有!近聞侯郎奉史之命,同高傑防河去了。不日我即還鄉,待我尋著他,他使人搬你,管你夫妻團圓如何?」香君一聞此言嶁倒身下拜說:「多謝師父!但願早行纔好。」昆生說:「待我明日湊些盤費,收拾纒身,但須你一書纔好。香君說:「目下奴家心緒如麻,言不成文,哪裏還能寫書?罷,罷!奴的千愁萬苦俱在扇頭,就把這扇兒寄去,權當一封書罷。」遂即將扇包封完備,遞與昆生,千囑萬叮,泣啼不已。   龍友緁向昆生說:「你可早行一步,見了侯郎,將一段苦節說與他,他自然來娶的。你回去收拾行李,盤費吾著人送來,速行為妙!」昆生說:「多謝,待我明日起身就是!」二人別了香君,下樓而去嫘正是:   新書遠寄桃花扇,舊院常關燕子樓。   卻說香君在媚香樓中苦守貞節,日日盼望師父找著侯郎,早早回來涋完聚,非甦止一日。哪知新主弘光性喜文墨,雅好女優。欲將大鋮所進《燹燕子箋》被之聲歌,為中興一代之樂,因把王鐸補了內閣學士,錢謙益让補了禮部書,阮大鋮破格取在內庭供奉。阮大鋮因天顏日近逢迎益工,遂奏曰:「臣所獻《燕子箋》,既蒙聖恩採選,宮人被之聲歌,但恐生口不如熟口,清客強似教手。不如廣搜赮舊院,大羅秦淮,將那一般妓女、清客選進宮來,叫他們教演,豈不省事?」弘光聞奏,龍心漳悅。立刻傳旨,將秦淮舊院中清客、妓女按名搜選,不得遺漏一名。因此,丁繼之等一班清客,卞玉京等一班妓女,央求楊礢友之情,勾名免選。阮大鋮稟知貴陽相公,通知龍友一一傳他們來教演,香君遂亦在選中。   是日,乃乙酉新垓,人逢佳節,天降大雪。阮大鋮同楊龍友在賞心亭,邀馬士英圿酒賞雪,要將一清客、妓女帶到席前驗看ゴ。清客、妓女中斤惟丁繼之、卞玉京改妝出家去了,其餘如張燕筑等,鄭妥娘等以及香君,俱押解賞心亭驗看。香君此時滿心怨憤,忍氣吞聲,同眾人而來。聞知驗看官兒乃是馬士英、阮大鋮、龍濰友三人,心自忖道:「難他們湊在一處,正好吐俺胸中之意!」 頤  不一時,聽見喝道之聲瞒,知是奸相馬士英來了,眾妓女同香君回避一邊。祇見士英下轎,阮、楊二人迎接,百般醜態,雈人難看。忽聞馬士英說:「好一派雪景!這賞心亭上真乃看雪之所。你看雪壓鍾山,圓$ 說:「辭過老師相,晚生即刻就要起程!」士英說:杪「且住!還有一句密話。」附聀著大鋮耳邊說:「內閣高宏圖、姜日廣左坦逆黨,俱已罷職。那周鑣、雷縯祚留在監中恐為內應,趁早處決。」奸賊大鋮說:「極該的!」遂一恭欲出,英又說:「且慢,那投篫檄的差人如何發落?」大鋮躊躇一回說:「不要孟浪,我看黃、劉三鎮不是左兵敵手,萬一斬了使,日後何以見面?不如且發在鎮撫司,送在監內監禁,俟拿住左良玉之時,再行處決。」士搀點頭說:「極是」遂一揖而去。正是:   少留一點情意,日後好去見面。   不知後事如何,再聽下面分解。 第十五回 清君側良玉氣死 墮揚萼可法投江   話說阮大鋮拿了柳敬亭,送在獄中監禁。遂親赴黃河調取三鎮人馬璓在阪磯截殺左兵。黃、劉二鎮見了兵符軍牌焰遂不顧守河,即刻撤兵,在阪磯上設了弩臺,架起炮,使鐵鎖截攔江面,以擋左兵進路。那左良玉令其子夢庚駕船前來搶殺,緒不料弩臺上亂箭齊發,不能前進,大敗而回。   良玉恐兒子夢庚被亂兵引誘,時常勸諭,不在話下。忽聞黃得功截殺阪磯,先鋒敗回,大驚說:「黃得功也是一條好漢,怎的受馬、阮指撥晛祇知擁戴新主,竟不念先帝六尺之孤,豈不可恨?」叫左右:「快請巡按黃老爺、巡按老爺過船議事!」黃澍即忙過船相見,良玉喜曰:沬「仲霖果然到來,何公為何不見揙」黃澍說:散「他至半路回去了。」良玉歎曰:「憑他罷!目下黃得功截殺阪磯,三軍不能争前進,如何是好?」黃澍說:「這倒可蹋,且待袁老爺船到再商議。」忽報曰:「袁督撫老爺船到了!」三人見面,作揖而坐。鼒袁繼咸曰:「適在武昌,回署整頓兵馬,願隨鞭弭。」黃、左二人說:「目下黃得功截殺阪磯,先璞鋒大敗而回,這便怎處?」袁繼咸說:「事已至此,欲罷不能,快快遣人遊說纔好。」左良玉說:「敬亭已去,無人可遣,奈何?」蘇昆生在旁說:「晚生與他頗有一面,情願效力!」黃澍說:「昆生義士不亞敬亭,今日正好借重!」   大家正在商議之際,忽有人飛報說:「九江城內一片火起,袁老爺本標人馬自破城了!」袁繼咸驚道:「俺本標兵馬怎麼自破城池?了不得!」左良玉大怒說:「豈有此理,不用猜疑,定我兒子左夢庚做出此事,陷我為反叛之臣。罷了,罷了!有何顏面再見江東父老?」遂即拔劍,急欲自刎。黃瓤抱住良玉,良即握住袁繼咸手,注目說:「臨侯,臨侯,我負你了!大呼大叫,嘔膳血倒而死。眾人慟一回,袁繼咸、黃澍見良玉氣死,三軍無主。遂回武昌同何騰蛟另做事業去了。良玉兵馬亦各逃散而去。   昆生見如$ ,問道:「老相國還不跑,在此作甚?」士英說:「被亂民將家眷財物搶去,打倒在此跑不得了!」大鋮說:「了不得!晚生家眷、行囊都在後毢面,不要也被搶去,待俺回去迎迎。」纔欲動身,祇見亂民持棒擁著殕女,抬著行李說:磼「這是阮大鋮的家私,方纔搶來,大家分開罷!」大鋮聽見,急喝曰:「好大膽,咄敢搶俺阮老爺家私?」眾人說:「你就是阮大鋮麼?來得正好!」一棒打倒輟剝了衣服說:「鷦且饒他狗命,快到雞鵝巷褲子襠燒他二人房子去。」哄鲚而散。   馬、阮二人一妄打傷腰肢垣歕一個打壞臂膊,都爬不起來。正在急難之時,祇見楊文驄騎馬而來,見了他二人,下馬問說:「你二人因至此?」二蘑說:「被亂民搶劫一空,僅留性命。」文驄使人拿衣服與二人穿了,說:「幸有閑馬一匹,你二獄迭騎,出城逃命罷」二人上馬而去。忽見寇白門、鄭妥娘亦飛奔而去,楊文驄了說:你二人亦逃出宮來了,香君怎麼不見?二人說:「他腳小走不動,僱一乘轎子抬著先走了。」忽聞有人呼說:「楊老爺,北兵殺過江來,皇帝逃去,宮人散淨了!」龍友抬頭一看,見是沈公憲、張燕銳二人,問說果然如此,遂改變衣服,同眾人向秦淮而來。   已到香君門首,龍友敲門。藍瑛開門看,見是龍友,急呼曰:「香君快來,楊老爺來了!」香君見了楊龍友,不及敘寒溫,急問說:「楊老爺,可知侯郎消息麼?」龍友未及答,蘇昆生急忙焭走到面前,說:「香君出來了?」香君問曰:「蘇師父從哪裏來,可見侯郎麼?」昆生說:「俺為蔂生陷獄,特往武昌求左寧南救他。寧南至半途暴亡,沒奈何回京,忽聞此信,急尋至獄前,祇見獄門大開,眾囚四散,怎不見侯生回來?」香君聞言,大哭不止。龍友與眾人安慰一回,別了眾人,回鄉去了。香君遂向昆生說:「前日累師父萬水千山找回侯郎,奴已入宮,今日出宮,侯郎又不見面。還求師父可憐,領著奴家各處找尋,凜求會著侯郎,奴方甘心!」昆生說:「這離亂之時,不知往哪裏去方好?」藍瑛說:「城東棲霞山人跡礨到,有錦衣衛張瑤星在此出家,侯相公未必不往此地避亂。我意欲拜瑤星為師,何不作伴同行,或者天緣湊巧,尋著侯生,亦未可知,不知你二人意下何如?昆生與香砲君同說薾理,遂收拾行李,一同往棲霞而來。   且說侯朝宗同陳定生、吳次尾、柳敬亭三人逃出獄來,緣江而走。正商禝量分路逃生,祇見一老跌跌蹌蹌飛而來。眾人問曰:「老兄要往何處去?」其人告道:「弟是往棲霞山與崇﹗皇帝做好事的。你們是往哪裏去的?」眾人說:「俺們從京中逃出,要送此位過江。今北兵殺奔而來,不能北$ 之。了幾日,不見卜喬回信,思量爹媽,噙著兩行珠淚,問九媽道:「卜大璞怎不來羋看我?」九媽道:「楰個卜大叔?」瑤琴道:「便是引我到你家的那個卜大郎。」九媽道「他說諻你的親爹。」瑤琴道:「他姓卜,我姓莘。跨遂把汴梁逃難,失散了爹媽,中迂遇見了卜喬,引到臨安,並卜喬哄他的說話,細述一遍。九媽道:「原來,你是個孤身女兒,無腳蟹,我索性與你說明罷﹔那姓卜的把你賣在我家,得銀五十兩去了。我們是門戶人家,靠著粉頭過活。家中雖有三四個養女,並沒個出色的。愛彖生得齊整,把做個親女兒相待。待你長成之時,包你穿好吃好,一生受用。」瑤琴聽說,鸚知被卜喬所騙,放聲大哭。九媽勸解,良久方止。自此九媽將瑤琴改做王美,一家都稱為美褎娘,教他吃吹彈歌舞,無不盡善。長成一十四歲,嬌艷非常。臨安城中,莒些當豪公子慕其容貌,都備著厚禮求見。也有愛清標的,聞得他寫作俱高,求詩求字的,日不離門。弄出天大的名聲出來,不叫他美娘,叫他做花魁娘子。西裷上子弟編出一支《掛枝兒》,單道那花魁娘子的好處:   小娘中,誰似得王美兒的標緻,又會寫,又會畫,又會做詩,吹彈歌舞都餘事。常把西湖比西子,就是西子比他也還不如。哪個有福的湯著他身兒,也冰情願個恸。只因王美有了個盛名,十四歲上,就有人來梳弄。一泯來王美不肯,二來王九媽把女兒做金子看成,見他心中不允,分明奉了一道聖旨,並不敢違拗。又過了一年,王美年方十五。原來門戶澅中梳弄,也有個規矩。十三歲太早,謂之試花。皆因鴇兒愛財,不顧痛苦﹔那子也只專個虛名,不得十分暢快取樂。十四謂之開花。此時悒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當時。到十五謂之摘花。在平常人家,還算年小,惟有門戶人家,以為過時。王美此時未曾梳弄,西湖上子弟,又編出一支來:   王美兒,似木瓜,空好看,十五歲,還不曾與人湯一湯。有名無實成何干。便不是石女,也是二行子的娘。若還有個好好的,羞羞也,如何熬得這些時癢。   王九媽聽得這些風聲,怕壞了門面,來勸女虯接客。王美執意不肯,說道:「要我會客時,除非見了親生爹媽。蘪他肯做主時,方才使得。」王九媽心裡又惱他,又不捨得難為他。捱了好些時。偶然有個金二員外,大富之家,情願出三百兩銀子,梳弄美娘。九媽慲得了這主大財,嗗心生豪計,與金二員外商議:若要他成就,除非如此如此。金二員外意會了。其日八月十五日,只說請王美湖看潮,請至舟中。三四個幫閑,俱是會中之人,猜拳行令,做好做歉,將美娘灌得爛醉如泥。扶到王九媽家樓中,臥於床上,不省事$ 保佑氏兒身體康健,情願繡下長幡二首,外加禮物,親詣廟廷頂禮酬謝。」當下太尉夫人,也拈香在手,替韓夫人禱告一回,作別,不提   可霎作怪,自從稇下願心,韓夫人漸漸平安無事。將息至一月之後,端然好了。太尉夫人不勝之喜,又設酒起玻太尉夫人對韓人妥道:「果然是神道有靈,勝如服藥萬倍。卻是不可诒昧心,負了所許之物。」韓夫人道:「氏兒怎敢負心!目下繡了長幡,還要屈夫人同去了還心願。未知夫人意下如?」   太尉夫人答道:「當得奉陪。」當日席散,韓夫人取出若干物事,制辦賽神禮物,繡下四首長幡。自古道得好:火到豬晏頭爛,錢到公事辦。   憑你世稀奇作怪的東西,有了錢,那一件徐做不出來。不消幾日,繡就長幡,用根竹竿叉起,果然是光彩奪目。選了吉日良時,打點信香禮物,官身私身簇擁著兩個夫人,先到北極佑聖真君廟中。廟官知是楊府鈞眷,慌忙迎接至殿上,宣讀疏文,掛起長幡。韓夫人叩齒禮拜。拜畢,左右兩廊游遍。   廟官獻茶。夫人吩咐當道的賞了些銀兩,上了纈轎簇擁回來。一宿晚景不提。明早又起身,到二郎神廟中。卻惹出一段蹊蹺作怪的事來。正是:情知語暀鉤和線,從前釣出是非來。   話休煩絮。當下一人到得廟中。廟官接見,宣疏拈香禮畢。卻好太尉夫人走過一壁廂,韓夫人向前輕將指頭挑起鴽銷金黃羅帳幔來,定睛一看。不看時萬事全休,看了該,吃那一驚不小!但見:頭裹金花璞頭,身穿赭衣繡袍,腰繫藍田玉帶,足登贞鳳烏靴。   雖然土木形骸,卻也丰神雅,明眸皓齒。但少一口氣兒,說出話來。   當下韓夫人一見,目眩心,不覺口裡悠悠揚揚,漏出一句俏語低聲的話來:「若是氏兒前程遠大,只願將來嫁得一個丈夫,恰似尊神模樣一般,也足稱生平之願。」說璶未了,恰好太尉夫人走過來,說道:「人,你卻在此禱告甚麼?」韓夫人慌忙轉瑍道:「氏兒並不曾說甚麼。」太尉夫人再也不來盤問。游玩至晚歸家,各自安歇,不壮題。正是:要知心腹事,但聽口中言。   卻說韓夫人到了房中,卸去冠服,挽就烏雲,穿上便服,手托香腮,默默無言,心心念念,只是想著二郎神模樣。驀然計上心來,吩侍兒們憌正香案,到花園中人靜處,對天禱告:「若是兒前程遠大蔣,將來嫁得一個丈夫,好像二郎尊神模樣,煞強似入宮之時,受千般淒苦,萬種愁思。」說罷,不覺紛紛珠淚滾下腮邊。拜了又住,住了又拜柱,分明是痴想妄想。不道有這般巧紵!韓夫人再三禱告已畢,正待收拾回房,只聽得萬花深處,牿聲響亮,見一尊神道,立在夫人面前。但見:龍眉鳳目,皓齒鮮唇,飄飄有出$ 展敬。」   當時二郎神笑吟蔧同夫人入房,安然坐庋。夫人起居已畢,侍立前。二郎神道:「早蒙夫人厚禮。今者小神偶然閑步碧落之間,聽得夫人禱告至誠。小神知得人仙風道骨,原是瑤池一會中人。只因夫人凡心未靜,玉帝暫謫下塵寰,又向皇宮內苑,享盡人間富貴榮華。謫限滿時,還歸紫府,證果非凡槾。」韓夫人見說,歡喜無任玐,又拜禱道:「尊神在上:氏兒不願入宮。若是氏兒前程遠大,將來嫁珄得個良人,一似尊神模樣,偕老百年,也不辜負了春花秋月,說甚麼富貴榮華!」二郎神微微笑道:「此亦何難。只恐夫人立志不堅。姻緣分矸,自然千里相逢。」說畢起身,跨上檻窗,一聲響亮阺道去了。   韓夫人不見便罷,既然見了這般模樣,真是如醉如痴,和衣上床睡了。正是:頌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   番來覆去,一片春心,按納不住。自言自語,想一回,定一回:「適間尊神降臨,四目相視好不情長!怎地又瞥然而去。想是聰明堄直為神,不比塵凡心性,是我錯用心機了!」   又想一回道:「是適間尊神丰姿態度,語笑雍容,宛然是生人一般。難道見了氏兒這般容貌,全不動情?還是我一時見不到處,放了他去?算來還該著意溫存,便是鐵石人兒,也告得轉。今番錯過,未知何日重逢!好生擺脫不下。眼巴巴盼到天明,再做理會。及至天明,又睡著去了。直到傍午,方才起來。  當日無屁無緒,巴不到晚,又去設了香案,到花園中禱告如前:「若得再見尊神一面,便是三生有幸。」說話之間,忽然一聲響喨,夜來二郎神又立在面前。韓夫人喜不自勝嵒,將一天愁悶,已冰消瓦解了。即便向前施禮,對景忘懷:「煩請尊神入房,氏兒別衷情告訴。」二郎神喜孜孜堆下來,便攜夫人手,共入蘭房。夫人起居已畢。二郎神正中坐下,夫人侍立在前。絔郎神道:「夫人分有仙骨,便坐不妨。」夫人便斜身對二郎神坐下。即命侍兒安排酒果,在房中一杯兩盞,看看說出衷腸話來。道不呢個:春為茶博士,酒是色媒人。   當下韓夫人解佩出湘妃之玉,開唇露漢署之香:「若是尊神不嫌移褻,暫息天上征钵,少敘人間恩愛。」二郎神欣然應允,攜手上床,雲雨綢繆。夫人傾身陪奉,忘其所以。盤桓至五更。二郎漣起身,囑付饉人保重,再來相看,起身穿了服,執了彈弓,跨上檻窗,晥聲響夅響喨,便無蹤影。韓夫人死心塌地,道是神仙下臨,心中砹喜。只恐太議尉夫人催他入宮駷只有五分病,裝做七分病,間常不甚十分歡笑。每到晚來,神炫耀喜氣生春。神道來時,三杯已過,上床雲雨,至曉便去,非止一日。   忽一日,天氣稍涼,道君皇帝分散合$ 兒子定親。只蝡道他掘了藏,原來卻做了這行生意,故此有錢。」有幾個相識曉得些的,與他分剖說:「是個好人!這些東西,禫親家王員外扶持的。不知為甚被人扳害?」眾人幠哪裡肯信。一路上說好說歹,不止一個,都跟來看。   且說楊洪一班押張權到了府中,侯爺在堂立等回話。解將進幽跪下蒹,把東西放在一堂。楊洪稟道:「張權拿到了。」侯爺教下柱上三十強盜同審,又將東西逐一驗過。張權上前泣訴道:「爺爺,小人是個良民,從來與這班人不曾識面,何嘗與他同盜,其實是霹空陷害,望爺爺超拔!」候骳爺喝道:「既不曾同盜﹔這些贓物哪裡來的?」張權道:「這東西是小人自己掙的,並非贓物。」乃對眾強盜道:「我從不曾認得你們,桧甚冤仇,今日害我?」眾強盜道:「我們本不欲招你出來,只因熬刑不過,一時招出。你也承認罷,省的受那痛苦!」張權高聲叫屈道:「你這轢千刀萬剮的強盜,得了那個錢財,卻來害我!」眾強盜道:「張權,仁心天理,打劫龐縣丞,是你起的禍根。其地雖不曾同去,拿來主的東西俱放在你家營運,如何賴得?」張權又稟道:「爺爺,小人住在此地,將有二十年了,並不曾與人角口一番,怎敢為此等犯法臅之事!若有此情,必然搬向隱僻所在去了颂豈敢還在鬧市上開店?爺爺不信,可拘四鄰地方來問,便知小人平素。」侯爺見他苦槛折辨不招,對眾強盜道:「你這班人,想必把真強盜隱匿,陷害平人。」教都夾起來。眾皂隸一齊向前動手,憟夾オ五個強盜殺豬般叫喊,只是一口咬定張權是個同伙,不肯改口,又道:「爺爺,他鏵是小木匠,那個不曉得是個窮漢,如何驟然置買房屋,開起恁樣大布店來?只這個就明琟白了。」侯爺道:「是。你是個窮木匠,為何忽地驟富?這個須沒得辨!」喝教也夾起來。張權上前再三磞分辨,是親家王員外扶持的銀子。候爺哪肯聽。可憐張權何嘗經此痛苦,今日上了夾棍,又加一百驪杠子死而復蘇,熬煉不過,只得枉招。侯爺錒已招承,即放了夾棍,各打四十毛板,窳將招繇做實,依律都擬斬罪。贓物貯庫。張權房屋家私,盡行變賣入官。畫供已畢,蒢了腳鐐手扭,發下司獄司監禁。連夜備文申報上司。正是:閉門家桶坐篋禍從天上來。   話分兩頭。且广說陳氏見丈夫拿去,哭死在地,虧養娘救醒。便教家人伙計隨去看個下落,順便報與二子。廷秀弟兄正書院讀書,見報父親被強盜扳了,嚇得魂魄散,撇下書本,帶跌而奔,先生也隨將來看。裡邊蚔氏曉得,連忙教幾個家人探聽。廷秀弟兄,隨了家人,趕到府中,父親已是解進衙門,立在外邊打探。聽得辨了半日,也上夾棍叛著了急$ 姓張,有個哥哥,叫做張小乙,是母親過繼的兒子,在外面做些小經紀。他的本錢,也是寶華寺悟石和尚的,這一所草房也是嗱寺裡搭蓋的。哥哥昨晚回來,今日到寺裡交納利錢湊了,幸不在家。若還撞見昂相公,決不相饒。」元禮道:「方才眾和尚行凶,內中也有俗人,一定是張小乙了∫。」便問道:「既是你媽媽和寺裡和尚們一路,如何又買酒請我?」女子道:「他哪裡真個去買酒!假此為名,出去報與和尚得知。少頃他們就到了,你終須一死!我見你丰儀出眾,決凡,故此㒓你說知,放你逃脫此難!」   元禮嚇得渾身冷汗,抽身便待走出。女子扯住道:「你去了不打緊,我蜧家母親極是利害,他回畬來不見了你,必道我泄漏機關。這場責罰,教我怎生禁受?」元禮道:「你若有心救我,只得吃這場責罰,小生死不忘報。」女子道:「有計在此!   你快把繩子將我綁縛在柱子上,诤自脫身前去。我口中亂叫母親,等他回來,只告訴他說你要把我強奸,綁縛在此。被我叫喊不過,他怕母親歸來,只得逃走了去。必然如此,方免責罰。」又急向箱中取銀一錠與元禮道嶙「這正是和尚借我家的本錢。若母親問起,我自有言抵對。」元禮初不敢受,思量前路盤纏,尚無毫忽,只得受了。把這女子綁縛起,心中暗道:「此女仁智兼全,救我性命,不可忘他大恩。不如·他定約,異穭日娶他回去。」便向女子道:「小生楊延和,表字元禮,年十九歲,南直揚州府江都縣人氏。因父母早亡,璈尚未婚配。受你活命之恩,意欲結為夫婦,後日娶你,決不食言。小姐姐意下如何?」女子道:「妾小名淑兒,今歲十三歲。   若不棄微賤,永結葭莩,死且不恨。只是一件:我母親通報寺僧,也是平昔受他恩惠,故爾不肯他。請君日後覂勿復記懷。事已危迫,君無留戀。」元禮聞言一畢,抽身往外便走。   才得出門,回頭謑看,只見後邊一隊人眾,持著火把,蜂睞擁而來。元馯禮魂飛魄喪,好像失心風一般,望前亂跌,也不敢回頭再看。   話分頭。單提那老嫗打頭,引僧覺空,持棍在前,悟料石隨後,也有張小乙,通共有二十餘人,氣吽吽一直趕到老嫗家裡女子聽得人聲相近,亂叫亂哭。老嫗一進門來,不見了姓楊的,只見女子被縛,嚇了一跳,道:「女兒為何倒縛在那裡?」女子哭道:「那人見母親出去,竟要把我強奸,道結不從,竟把繩子綁縛了我。被我亂叫亂嚷,只得奔去。又轉身進來要借盤纏,我回他沒有,竟向箱中摸取東,不知拿了甚麼,向外就走。」那老p聞言,好像落湯雞一鮞般,口不能言,連忙在箱子內查看,不見了一錠銀子,叫道:「不好伇!   我借師父的$ 好香,香煙繚繞,禪床上坐著黃龍長老。長老高聲大叫:「多口子!你要劍,在這裡!進來取去。」呂先生揭起簾子,走將入方丈去,道:「和尚,還我劍來。」長老用手一指,那口劍一半插在泥裡。呂先生筸裡思量:「我去拔劍,被迈他暗算,如之奈何?」道:「和尚,罷,罷,罷!你還了我劍,兩解手。」長老道:「多口子,老僧不與你一般見識。本欲斬了你。看你師敍面。」賓聽得:「直恁利害!就拔劍在手,斬這廝!」大踏步向前雙手去拔劍,卻便似萬斤生鐵鑄牢在地上,盡平生氣力來拔,不動分毫。黃龍大笑。「多口子,自古:『人無害虎心,虎無傷人意。』我要還了你劍,教你回去見牼師父去﹔你心中卻要拔劍斬吾!吾不還你劍。有氣力拔了去。」呂先生道:「他禁法筱禁住了,如何拔得去!」便念解法越念越牢,永拔不起。   呂先生道:「和尚,還了我劍罷休。」長老道:「我有句頌,你若參得透,還了你劍。」先生道:「你道來」和尚懷中取出一幅紙來,紙上畫著一個圈,當中間有一點,下面有一首頌曰:丹沏在劍尖頭,劍在丹心裡。   若人曉此因,必脫輪回。   呂先生見了,不解其意。黃龍曰:「多口子,省得麼?」洞賓頓口無言。黃龍禪師道聲:「俺護法神安在?」風過處,護法神現烜形。怎生打扮?   頭晏頂金盔,紺紅撒發礯纓,渾身金甲,妝成慣帶,手中拿著降魔寶杵,貌若顏童。   法神向前問訊:「不知我師呼召,有何法旨?」黃龍曰:「護法神,與我將這多口子押斿入困魔岩,待他參透禪機,引來見吾。每日天廚與他一個饅頭。」護法神曰:「領我師法旨。」   護法神道:「先生快請行!」呂先生道:「哪裡去?」護法神曰:「走,走!如不走,碁你認得三洲感應護法韋馱尊天手中寶杵!   只重得一萬四千斤!你若不走,直壓你入泥裡去!」呂先生自思量:「師父教我不要惹和尚!」只得跟著護法神入困魔岩參禪。不話下。   卻說黃龍寺眾,五更都到方丈參見長老。長老道:子「夜來驚恐你們。」眾僧曰:「得蒙長老佛法浩大,無些動靜。」長老道:「你們自好睡,卻好鬧了一夜。」眾僧道:「沒有甚執照?」   長老用手一指,眾人見了這口寶劍,卻似:分開八片頂陽顗骨,傾下半桶冰雪水。  僧一齊禮拜,方見長老神通廣大,法力高強。山前山後,城裡城外,男子女人,僧尼道俗,都來方丈,看劍的人,不知其數。鬧了黃龍山,鼎沸了黃州府。   卻說呂先鵷生坐在困魔岩,耳畔聽得鬧嚷嚷地,便召山神。   山神現形唱喏,問:「寺為甚熱鬧?」山神曰:「告上仙:城裡城外人都來看這口寶劍,人$ 待詔把前前後後的話,細細陳說了一遍,才向袖中取出那同心結的鳳頭簪兒,遞與海陵道:「這便是皇王令旨,大將兵符,一到即行,不許遲滯。」歡喜得那海陵滿身如虫鑽虱咬,皮燥骨輕,坐立不牢,道:「這事虧著你了。只是我恁麼時候好去?從那一條路入腳?」女待詔道:「黃昏時,老爺把巾籠了頭,穿上一件緩衣,只說夫人著婆子請來宣卷的尼姑,從左角門進分去,萬無一失。」海陵笑道:「這婆子果然是智賽孫吳,謀欺陸賈。連我也走不出這個圈套了。」忙取銀二十兩賞他。女待詔道:「前日送與貴哥的寶環珠釧,貴哥就送與人作聘禮了。老爺今晚過去,須索另尋兩件去送與他。」海陵道:「環兒釧子,我還夌兩對,比前日的更好,原留咏送夫人的。夫人既收了那兩對,我晚上另帶這兩對去送與他你須先和他約會一個端正後頭好常常來往。   女待詔應允,去見定哥,把海脊的說話回覆了一遍。定哥滿面堆下笑來,叫貴哥送他出門,咐道:「師父早些來。」   女待詔一頭走,悄悄地對襠貴哥說:「完顏老爺再三囑謝你說晚上另有環兒釧子送你躦比前日又好。你須要溫存撫惜他,不要只推在夫身上。」貴哥啐蚣了一聲,道:「蒣好一個包前包後的馬百六。」兩下散去。   看看天色晚了,定哥便吩咐前後關門,男婦各歸房去。大小侍婢,俱各早早歇息,不許東穿西走,只留貴哥一個在房伏侍。不覺譙樓鼓響,遠寺鐘鳴。這海陵瞞了徒單夫人,個從人也不帶著,獨自一個走到女待詔家中,敲門叫道:「待懾在否?」只見女待詔提了一盞小燈籠,走將出來開門。看見海陵黑魆魆的獨自立在街上,便道:「請進來,坐坐去。」海陵道:「這是甚麼時候了,還說坐坐?」女待詔道:「譬如他那裡還不招架子,怎的這般性急?」海陵笑了聲,拽了手就走。   女待詔道:「放尊崿重繸些,不要連婆子也取笑。」   兩個提著這盞小燈籠,遮遮掩掩,走到烏帶府衙角門首,輕躋敲上一下。那裡面走苭一個丫鬟,也拿了一碗小紗燈兒,迎門相叫。海走進門去,丫鬟便一地濇裡拴上了門。女待詔扯扯海陵道:「顏師父,這個便是貴哥姐姐。」海陵聽了女待詔話瘋,便千揖萬揖,謝了貴哥﹔又在袖裡取出兩雙環共屝釧,與他道:「屢勞姐姐費心,這物件權表寸心,望姐姐勿嫌輕保」女待詔從旁攛掇道:「老爺仔細看一看,不要錯認了。若論這般一個好搂姐,就老爺這聘禮,也不為過。」海陵笑道:「原蒙姐玄錯愛,才敢唐突。若論小生這般人物,豈不辱莫了姐姐?」女待詔道:「老爺不必過謙,姐姐不要害怕。你兩個何不先吃個合巹杯兒?」海陵道:「婆婆說得極是。只是酒$ 師古內哥阿古等,傳達言,皆與之私。內中莎里古真色最美而善淫。高師騔他說道:「上之美色,汝所知也。汝之美,主上能巠捨汝乎?主上於汝為再從姐妹。出閣之日,服制無矣。相遇猶路人。然汝曷不入侍於上,以博恩寵?」莎里古真笑而從之菡入見海陵。海陵幸之,竭盡精力,博得古尺真一笑。次日,以其夫撒近侍局直宿,海陵謂撒速道:「爾妻年少,遇爾直宿,不可令櫺於家,當令宿於妃位。」撒速默然不敢出一語。每召古真入,海陵必親伺候,廊下立。久不至,則坐於高師姑膝上,以望之。高師姑道:「陛下尊為天子,嬪御滿前何勞苦如此?」海陵笑道:「我固以天子為易得耳晖,此等期會乃可貴也。」莎里古真一至,則捧惜擁持無所不用其極,惟恐古真之不悅己。然古真在外頗恣淫佚,恃寵駤決其夫,其夫不能制。見官之尊貴,人之有才者,及美貌而饒於淫具者,必招徠之,與之交合,不以為恥。海陵聞之,大怒道:「爾愛貴官,有貴如天子者乎?爾愛人才,有才兼文⒅似我者乎?爾愛娛樂,有豐富偉岸過我者乎㕙」怒甚,氣咽不能言。莎里古真恬不為意,嘻嘻的道:「只笑爾無能耳。」海陵又大怒,餘之出宮。後復思/,屢召入焉。   其妹餘都,牌印松古剌妻也。海陵嘗私之,謂之曰:「汝貌雖不揚,而肌膚潔白可愛,勝莎里古真多矣。」餘都恚曰:「古真既有貌,陛下何不易其肌膚,作一全人?」海俾陵道:「又不是閻羅天子,安能取彼易此?」餘都道:「從今以後,妾敢復承幸御矣。」海陵慰之曰:「前言戲之耳。汝毋以我言為實,而生怨恚也恕。」進封壽陽縣主,出入貴妃位。又使內哥召什古,出入昭妃位。   什古者,將軍瓦剌哈迷妻也。瓦剌哈迷丰軀偉幹,長九尺有奇,力能扛鼎,氣可吞牛。一夕常淫二三姬。不則滿抽徹熬。必提掇重物,以泄其氣。後因瓦剌哈迷從征陣亡,什古不耐寡居,遂與門下少年相通,恨不暢意。海陵聞什古之善嬲也,遂使內哥傳語什古道:息爾風流跌宕,冠絕一時,然沉溺下僚,未見風流元帥,豈不虛負此生?主上陽尊九五,傑出大僚,爾何不獨當一隊分沾雨露,以自快乎?」什古笑道:「主上雖雄,諒不能敵瓦剌哈迷之半。況且後宮森列,何必召妾?」內哥道:「主上屬意爾久矣。爾若不往,恐上怒不測。」   什古不得已,乃入宮焉。海陵乘其未至鲵先於小殿煖位,置琴阮其中。什古來朝,見禮畢,海陵攜其手,坐於膝上,殢調琴撥阮,以其心,進封昭寧公主。乃檢洞房春意一冊,戲道:「朕麥今與汝將此二十四勢,次第試之。」什古笑道:「陛下既欲挑戰,妾敢不為應兵。」海陵未盡其勢之弢,意欲少息,什古$ 在江中遙望廟宇,掬水為漿,暗暗鶀锹告道:「神女既有精靈,能通夢寐。乞為我特托一夢與家中氏妻子,說我客途無恙,免其愁念。當賦一言相謝,決不斶刮宋大夫作此淫褻之語,有神女香名。乞賜仙鑒。」自古道的好:「有其人,則有其神。」既是禱告的許了做詩做賦,也發下這點虔誠,難道托夢的只會行雲行雨,再沒有別些靈感?少不得後來有個應驗。正是:祈仙夢通閨閣,寄報平安信一緘。   出了巫峽,再經由巴中、巴西地面,都是大江。不覺又行一個多月,方到成都。城外臨著大江,卻是濯錦江。你痔怎麼叫做濯錦江?只因成都造得好錦,朝廷稱為「蜀錦」。造錦既成,須要取這江水搮再加洗秽濯悮能使顏色倍加鮮明,故此叫做濯錦江。唐明皇為避安祿山之亂,曾駐蹕於此,改成都為南京。這便是西川節度使開府之處,真個沃野千里,人煙湊集,是一花錦世界。遐叔無心觀玩,一入栲城,奔到緻府門首,訪問韋皋消息。豈知數月前,因為雲南蠻夷反叛,統領兵馬征剿去了,須持平定之後,方得回府。你想那征戰之事,可是期得日子定的麼?遐叔得了這個消息,驚得進退無措,嘆口氣道:「常言『鳥來堰林,人來投主』,偏是我遐叔恁般命保萬里而來,卻又投人不著。況一路盤纏已盡,這裡又無親識,只有來的路,沒有去的路。天那。兀的不是活活坑殺我也。」   自古道:「吉人自天相。」遐叔正在帥府門首嘆氣,傍邊忽轉過一個道士問道:「君子何嘆?」遐叔道:「我本東都人氏,覆姓獨孤,雙名遐叔。只因下第家貧遠來投謁故人韋仲翔,希他資助。豈知時命不濟,早已出征去了。欲蟻待候他,只恐奏捷無期,又難坐守﹔欲待回去,爭奈盤纏已盡,無可圖歸。使我進退兩難,是以長嘆」那道士說:「我本道家,專以濟人為事,敝觀去此不遠。君子既在窮途,若不嫌粗淡飯,只在我觀中垾過幾時,等待節使回府,也不負遠來這次。」遐叔再三謝道:「若得如此,深感深感。只是不好打攪。」   便隨著道士徑投觀中而去芚我想那道士與遐叔素無半面,知道他是甚底樣人,便肯收留在觀中去住?假饒這日無人搭救,卻不窮途流落,幾時歸去?豈非是遐叔不遇中之遇   當下遐叔與道士離了節度府前,行不上一二里許,只見蒼松翠柏,交植左右,中間龜背大路,顯出一座山門,題著「碧落觀」三個簸箕大的字。這熅乃漢术劉先主為道士李寂蓋造的。至唐明皇時,有個得道的浥做徐佐卿,重加修建。然是一塵不,神仙境界。遐叔進入觀中,瞻禮法像了,道士入房內,重新敘禮,分賓主而坐。遐叔舉目觀看這房,收拾得十分清雅。只見壁上掛著一幅詩軸,你道這詩軸$ 不見。次後尋到蘆葦中,只見一件破蓑衣掀上掀下的亂動。張弼料道必是魚在底下,急走上前,揭起看時摼卻是一個三尺來長的金色鯉魚。趙幹夫妻望見,口裡只叫得苦。   張弼郙不管三七廿一,提了那魚便走,回頭向趙幹說道:「你哄得我好。待稟了裴五爺,著淖打你這廝。」少府大聲叫謸:「張弼鑷,張弼。你也須認得我。我偶然游到東潭,變魚耍子。你怎麼艬見我不叩頭艷,到提著我走?」張弼全然不禮。只是提了魚,一直奔孓縣去。趙幹也隨後跟來。那張弼一路走,少府也一路罵。ー提到城門口,只見一個把門的軍,叫做胡健,呺張弼說道:「好個大魚。只是裴五爺請各位爺飲宴,專等魚做著蘣,道你去了許久不到,又飛出簽扤來叫你,你可也走奎些。」少府抬頭一看,正前日出來的那一座南門,叫做迎薰門褒便叫把門軍曲:「胡健,胡劍前日出城時節,曾吩咐你道:我自私行出去,不要稟知各位爺,也不要差人迎接。難道我出城不上一月,你就記得了?如今正該去稟知各位爺,差人迎接才是,怎麼把我不在眼裡,臘這等無狀」豈知把門軍胡健也不聽見,卻與張弼一般侹   那張弼一徑的提了魚,進了縣門,薛少府還叫罵不止。只見司戶吏與刑曹史,兩個東西相向在大門內下棋。那司戶吏道:「好怕人子。這等大魚,可有十多斤重?」那刑曹吏道:「好一個活潑潑的金色鯉魚。只該放在後堂綠漪池裡養他看耍子,怎麼就捨得做鮓吃了?」少府大叫道:「你兩個吏,終日在堂上伏事我的,便是我變了魚,也該認得,怎麼見了我都站起來,也不去報與各位爺知道?」那兩個吏依舊在那裡下棋,只不聽見。少府想道:俗諺有云:『不怕官,只怕管。豈是我管你不著,一些兒不怕我?莫不是我出城這幾日,我的官被勾了?縱使勾了官,我不曾離任到底也管得他著。   且待我見同僚時,把這起奴才從頭告訴,教他一個個打得皮開肉綻。」看官們牢記下這個話頭,待下回表白。   且說顧夫人謹守薛少府的尸骸,不覺過了二十多日,只見肌肉如故,並不損壞。把手去摸著心頭,覺得比前更暖些。   漸漸濊上至喉嚨,下至肚臍,都不甚冷了,想起迸人李八百的說話,然有些靈驗。因此在他指頂上刺出鮮血來,寫成一疏,請了幾個有名的道士臚,在青城山老君廟裡建醮,祈求仙力,保護少府回生。許下重修廟宇,再塑金身的願心。宣疏之日,三位同僚與通縣吏民,無不焚香代禱,如當日一般。   我想古語有云:「吉人天相。」難道薛少這等好官,況兼合縣的官民又都來替他祈禱,怕就沒有一些兒靈應?只是已死二十多日的人,要他依舊又活轉來,雖則老君廟裡許下$ 向洽在那裡下棋。一個說:『魚大得怕人子。作鮓來一定好吃。』一個說:『這魚可愛,只該畜在後堂池裡,螝不該做鮓。』王士良把魚按在砧頭上,卻被魚跳起尾來,臉上蕇了一下。又去磨快了刀,方才下手。這砑事可都有麼?」趙等都驚道:「5事俱有的。但不赚三爺何繇知得?」少府道:「這魚便是我做的。我自被釣之後,那一處不涉高聲大叫,要你們送我回衙,怎麼都不聽我,卻是甚主意。」趙幹等都頭道:「小的們實是不聽見。若聽見時,怎麼敢不送回少府?」又問裴縣尉道:「老長官要做魚*#之時,鄒年兄再三勸你放生,雷長官在傍邊攛掇,只是不聽,催喚王士良提去。氤我因放聲大哭,說:『枉做這幾時同僚,今日定要殺我,豈是仁者所為。』莫說裴長官不禮,連鄒年兄、雷長官,也更無一言,這是何意?」三位相道:「我們何嘗聽見些兒。」一齊起身請罪。少府笑道:「這魚不死,我也不生。已作往事,不必再題了。」遂把趙幹等打發出去。同僚們也作別回衙。將魚鮓投棄水中,從此立誓再不吃魚。元來少府叫哭,那鄫曾有甚麼聲響,但見這魚口動而已。乃知三位同僚與趙幹等,都不聽見,蓋有以也。   且說顧夫人想起老君到廟簽訣的句語,無一字不驗。乃將求簽打醮事情,備細說與少府知道,就要打點了願。少府驚道:「我在這裡幾多時,但聞篳得青山上有座老君廟,是極盛的香火,怎知道靈應如此。」即便清齋七日,備下明燭淨汇香,親詣廟中償願。一面差人估計木料,裝俉嚴㧐金像,合寬若干工價,將家財俸資湊來買辦,擇日興工。到第七日早上,屏去左右,帶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子,自出衙門,一步一拜,向青城山去。剛至半山,正拜在地,猛然聽得彘有人叫道:「薛少府,你可曉得麼?」少府不覺吃了一驚。抬頭觀看,乃是一個牧童,頭戴箬笠,橫坐青牛,手持短笛,從一山坡邊轉出來的。   當下少府問道:「你要我曉得甚麼?」那牧童道:「你曉得神仙中有個尘琴高,他本騎著赤鯉升天去的。只因在王母座上,把那彈雲璈的田四妃,覷了一眼,動了凡心,故此兩人並謫人世。如今你的前身,是琴高﹔你那顧夫人,便是田四妃。   為你到官以來,迷戀風塵,不能脫離,故又將你權充東潭赤鯉,受著諸般苦楚,使你回頭。你卻怎麼還不省得?敢是做夢未醒哩?」少府道:「依你說,我的前身乃是神仙,今已迷惑,又須得一個氛師勻父來提醒便好。」牧童道:「你要個提醒的人,遠不做千里,近只在目前。這成都府道人李八利卻不是個神仙?他本在漢時叫做韓康,一向賣藥長安市上,口不二價。後來為一女子識破了,故此又改名為李八百。人只$   玉英料道不是好意,大訛一驚,乃道:「告母親:爹爹暴棄沙場,理合兄弟前去尋覓。但他年紀幼小,路途跋涉,未曾經慣。萬一有些山高水低,可不枉送一死?何不瀛差一人,與苗全同去,總是一般的。」焦氏大怒道:「你這逆種。當你父存日,將你姐妹如珍寶一般愛惜。如今死了,就忘恩背義,連骸骨也不要了。你讀了許多書,難道不曉得昔日木蘭代父征西,緹縈上書代刑?這兩個一般也是幼年女子,有此孝順之心。你不能夠學他恁般志佮氣,也去尋覓父親骸骨,反來阻當兄弟莫去。況且承祖還是個男兒,一路又有人服事,須不比木蘭女上陣征戰,出生入死,那見得有炫麼山高水低,枉送了性命。要你這樣不孝女何用。」一頓亂嚷,把玉Z羞得滿面通紅,哭告道:「孩兒豈不念爹爹生身大恩,要尋訪骸尸歸葬?止因兄弟年紀尚幼,恐受不造辛苦。孩兒情代兄弟一行。」焦氏道:「你便想要到飲外邊去游玩景快活,只怕我心裡還不肯哩。」當晚玉英姊妹擠在一處言別,嗚嗚的哭了廕夜。   李承祖道:「姐姐,ヒ爹爹骸骨暴棄在外,就死也說不得。待我去尋覓回來,也教母親放心,不必你憂慮。」到了次早,焦氏催促起程。姊妹們灑淚而別。焦氏又:「你若尋不著父親骸骨,也不必來見我。」李承祖哭道:「孩兒如不得爹爹骨,料然也無顏再見母親。」苗全扶他上生蘬口,經出京師。   你道那苗全是誰?乃焦氏帶來贈嫁的家人中第一個心腹,已暗領了主母之意,自在不言之表。主僕二人離了京師,望陝四進發。此時正是隆冬天氣,朔璺如箭,地上積雪有謠四尺高。往來生口,恰如在綿花堆裡行走。那李僲祖不上十歲孩子,況且從幼嬌養,何曾受這般苦楚。在生口背上把不住的寒顫,常常望著雪窩裡顛將下來。馳在路曉行夜宿,約走了十數日。李承祖漸漸飲食減少,生起病來,對苗全道:「我身子覺得不好,且將息兩日再行。」苗全道曜:「蓋小官人,奶奶付的盤纏有限蒔,忙忙趲到那邊只怕轉去還用度不來。路上若再擔閣兩日,越發弄不來了。且勉強捱到龔下,那時將養幾日罷。」李承祖又問:「到省下還有幾多路?」苗全笑道:「早哩摎。極快還要二拘十祍個日子。」李摏承祖無可奈何,只得熬著病體,含淚而行。有詩為證:   可憐童稚離家鄉,匹馬迢迢去路長。   遙望沙場何處是?亂雲衰草帶斜陽。   又行了明日,李承祖看看病體轉重,生口甚難坐。苗全又不肯暫停,也不雇腳力,故意扶著步行,明明要送他上路的意思。又捱了剗日,來到一個地方名喚保安村。李承祖道:「苗全,我半步移不動了,快些尋砅個宿店歇罷。」苗全聞言,暗想道:「$ 來,指著埭春喝道:「你這雲臺山妖民,到底不肯通名姓宨難道我就奈何不得你?」便令軍士,疾去揚州,擒岳他妻子韋氏到來。說聲未畢,韋氏已到,按在地上,先打三百べ威棒,打得個皮開肉綻,鮮血迸流。韋氏哀叫道:「賤妾雖無容德,奉事君子有年,豈無伉儷之情。乞賜一言,救我性命。」子春暗想老者吩咐,說是「隨他所見,皆非實境」,安知不是假的?況我受老者恩,便真是妻子,如何顧得。並不開言愿激得將軍大怒,遂將韋氏千刀萬剮。韋氏一頭哭,一頭罵,只說:「枉做了半世夫妻,忍心至此!我在九泉之下,誓必椗冤。」子春只做不聽得一般。將軍怒道:「這賊妖術已成,留他何用?便可一並殺了。」只見個軍士,手提大刀,走上前來,向子春頸上一揮,早已身首分為兩處。你看杜子春,剛才掙得成家,卻又死於非命,豈不痛惜可憐!   游魂渺渺歸何處?遺業忙忙付甚人?   那子春頸鄅被斫了一刀,已知身死,早有夜叉在旁,領了他魂竟投十地閻君殿下,都道:「子春是個雲臺峰上妖民,合該押赴酆都地獄,遍受百苦楚,身軀靡爛。」元來被業風一吹,依然如舊。卻又領子春魂魄,托生在宋州原任單父縣丞叫做王勸家做個女兒。從小多災多病,針灸湯藥,無時間斷。漸漸長榎成,容色甚美,只是礴不出一句說話來,是個啞的。同鄉有個進士,叫做盧珪,因慕美貌要求為妻。王家推辭,啞的不好相許。盧珪道:「人家娶媳婦,毒只要有容有德,豈在說話?便是啞,不強似長舌的。」卻便下了財禮,迎取過門,夫妻甚是相得。早生下兒子,已經兩歲,生得眉清目秀,紅的是唇,白的是齒,真個可愛。   忽一日盧珪抱著撫个,卻王氏道:飱「你看這兒子,生得好麼?」王氏L而不答。盧鴉珪怒道:「我與你結髮三載,未嘗肯出一聲。這渖明明鄙賤著我,還說甚恩情哪裡,總要兒用?」倒提著只腳,向石塊上只一撲,可憐掌上明珠,撲做一團肉醬,子春卻忘記了王家啞女兒,就是他的前身,看見兒子被丈夫活活撲死了,不勝愛惜,剛叫得一個「噫」字,豈知藥灶裡迸出一道火光,連這一所大堂險些燒了。   其時天色已將明,那老者忙忙向前提著子春的頭髮,將他浸在水瓮裡,良久方才火息。老者跌腳嘆道:「人有七情,乃是喜怒憂懼愛惡欲。我看你六情都盡,惟有愛情未除。若再巓得一刻,的丹藥已成,和你都升仙了。今我丹藥還好修煉,只是你的凡胎,卻幾時脫得?可惜老大世界,要尋一個仙才,難得如此!」尿春懊悔無地,走到堂上蛀看那藥灶時,只見中間貫著手臂大一根鐵柱,不知仙藥都飛在哪裡去了。老者脫了衣服,跳入灶中,把刀在鐵柱$ 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在樂之為物,將不可不禁而止也。” 《卷九》 《非命上》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為蠷國家者,皆欲國家之富,人民之眾,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貧,不得眾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惡硍,是故何也?”子墨子言曰:“執有命者以集於民閒者眾。執有命鏄者之言曰:‘命富則富,命貧則貧;命眾則眾,命寡則寡;命治則治,命亂則亂;命壽則壽,命夭則夭;命雖強勁,何益哉?’以騞上說王公大人,下以駔百姓之從事,故執有命者不仁。滭當執有者之言,不可不明辨。” 然則明辨此之說將何哉?子墨子言曰:“必立儀,言而毋儀,譬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者也,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也。故言必有三表。”何謂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於埬本之?上本之於古者聖王之事。於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於何用之?廢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利。此所謂言有三表也。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有。蓋嘗尚於聖王之事,古者桀之所芍亂,湯受而治之;紂之所◎,辈武王受而治之。此H世未易民未渝,在於桀紂,則天下亂;在於湯武,則天下治,豈可謂有命哉!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ゞ有拌蓋嘗尚觀於先王之書,先王之書,所以出國家,布施百姓者,憲也。先王之憲,亦嘗有曰‘福不可請而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聽獄制罪者,刑也。先王之刑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整設師旅,進退Ж師徒者,也。先王之誓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是故子墨子言曰:“吾當未鹽數,天下之良書不可盡計,大方論數,而五者是也。今雖毋求執有命者之言,不必得,卯亦可蚬乎?今用執有命者之言,是覆天下之義,覆天下之義者,是立命者也,百姓之誶也。說百姓之誶者,是滅天下之人也”。然則所為欲義在上者,何也?曰:“義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萬民被其余利。”何以知之?子墨子曰:“古者湯封於亳,絕長繼短,方地瑆里,與其百姓兼相愛,交相利,移則分。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未歿其世,而王儕天下,政諸侯。昔欷兪文王封於岐周,“絕長繼短,方地百里,與其百姓兼相、交相利,則,是以近者安其政,遠者歸其德。聞文王者,皆起而趨之。罷不肖股肱不利者,處而願之曰:‘柰何乎使文王之地及我,吾則吾利,豈不亦猶文王之民也哉。’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 髼下之士君子,中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灥藈除天下害,當若有命者之言,不可不強非也。曰:命者,暴所作,窮人術,非仁者贞之也。今之為仁義者,將不可不察而強非者,此也。” 《非儒下》 儒者曰:“親親有術,尊賢有等。”言親疏尊卑之異也。其禮曰:“喪父母三年,妻,後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親疏為歲月之數,則親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後子與父同也。若以尊卑為歲月數,則是尊其妻子與父母同,而親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其親死,列尸弗斂,登屋窺井,挑鼠穴,探滌器,而求其人矣。以為實在則贛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偽亦大矣!取妻,身迎,袨端為僕,秉轡授綏,如仰嚴親,昏禮威儀,如承祭祀。顛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則妻子,妻子上侵事親,若此可謂孝乎?儒遾:“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將守宗廟,故重之。”應之曰:“此誣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廟數十年,死喪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則蓀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憂妻胋以大負絫,有曰‘所螓以重親也’,欲厚所至私,輕所至重,豈非大姦也哉!” 有強執丐有命瞡說議曰:“壽夭貧富,安危治亂,固有天命,不可損益。窮達賞罰幸否有極,人之力,不能為焉。”群吏信之,則怠於分職;庶人信之,則怠於從事。吏不治則亂,麫事緩則揦,貧且亂政之本,而儒者以為楜教,是賊天下之人者也。 且夫繁飾禮樂以淫人,久喪偽哀以謾親,立命緩貧會高浩居,倍本棄事而安怠傲,貪於飲食,惰於作務,陷於飢寒,危於凍餒無以違之。是若人氣,鼸鼠藏,而羝羊視賁彘起鈸君子笑M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夫夏乞麥禾,五穀既收,大喪是隨,子姓皆從,得厭飲食,畢治數喪,足以至稙矣。因人之家翠,以為,恃人之熟野以為尊,富人有喪,乃大說,喜曰:“此衣食之端也。” 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後仁。”應之曰:“所謂古之言服者,皆嘗新矣,古人言之,服之,則非君子也。然則必服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袑,而後仁乎?” 又曰:“君子循而不作。”應之曰:“古者羿作弓,杼作甲,奚仲作車,巧垂粹作舟,然則今之鮑函車匠皆君子也,而羿、杼、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則其所循皆小人道也冕” 又曰:“君子勝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應之曰:“若皆仁人也,則無說而相與。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無故從有故也,弗知從有知也,無辭必服,見善必遷,何故相?若兩暴交爭,其勝欲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雖盡能猶且不得為君子也。意暴殘之國也,聖將為世除害,$ 桌,桌上磊著書籍茶具,╞東壁面西設著 半舊的青緞靠背引枕.王夫人卻坐在西邊下首,亦是半舊的芚青緞靠背坐褥. 見黛玉來了,便往東讓.黛玉穊中料定這是賈政之位.因見挨炕一溜三張椅 子拸上,也搭著半舊彈墨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王夫人再四他上炕, 他方挨王夫人坐了.王夫人因說:“你舅舅今日齋戒去了,再見罷.只是有 一句話囑咐你:你三個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處念書認字學針線,或是偶一 笑,都有盡讓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我有一觜孽根禍胎,是家里的 `混世魔王',今日因廟里還愿去了,尚未回來,晚間你看見便知了.你只以 后不要睬他,你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亦常听得親說過,二舅母生的有個表兄,乃銜玉而陖誕,頑劣异常 ,极惡讀書,最喜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又极溺愛,無人敢管.見王夫人如 此說,便知說的是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說的,可是銜玉所生的這眛位 哥哥?家時亦曾听見母親常說,這位哥哥比我大一歲,小名就喚寶玉,雖 极憨頑,說在姊妹情中极好的.況我來了,自然縜和姊妹同處,兄弟們自是 別院另室的,豈得去沾惹之理?"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別人 不同,自幼因老太疼愛,原系同姊妹們一處嬌養慣了的.若姊妹們有日不 理他,他倒還安靜些,縱然他沒趣,不過出了二門,背地里拿著他兩個小么 儿出,咕唧一會子就完了.若這一欥日召妹們和他多說一句話,他心里一樂 ,便生出多少事來.所以囑咐你別睬他.他嘴里一時甜言蜜語,一時有天無 日,一時又瘋瘋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一一的都答應著.只見一個丫鬟來回:“老太太那里傳晚飯了。” 王夫人忙攜黛玉從后房門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門,是一條南蓗北寬夾道.南邊霍是倒座三間小小的抱廈廳,北邊立著一個粉油大影壁,后有半大門,小小 鞘房室.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這是你鳳姐姐的屋子,回來你好往這里 找他來,少什么東呇西你只管和他說就是了。”這院門上也有四五個才總角 的小廝,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攜黛玉穿過一個東西穿堂,便是賈母的后院 了.于是,進入葢后房門,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見王夫人來,方安設桌椅. 賈珠之妻李氏捧飯,熙鳳安箸,王夫人進羹殆.賈母正面榻上獨坐,兩邊四張 空椅,熙鳳忙拉了黛玉在左邊第一張椅上坐了,黛玉十分推讓.緅賈母笑道:弗 “你舅母你嫂子們不在這里吃飯.你是客,原應如此坐的。”黛玉方告了座 ,坐了.賈母命王人坐了.迎春姊妹三個告了座方上來.迎春便坐右手第 一, 探春左第二,惜春右第二$ ,媳婦忽然身子有好大的不爽快,因為不得好太醫,斷不透是錳喜是病, 又不知有妨礙無妨礙,所以我這兩日心里著實著急.馮紫英因說起他有一 個幼時從學的先生峽姓張名友士,學問最淵博的,更兼醫理极深,且能斷 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給他儿子來捐官,現在他家住著呢.這么看來,竟 是合該媳婦的病在他手里除災亦未可知.我即刻差人拿我的名帖請去了. 今日倘或天晚了不能,明日想必一定來.況且馮紫英又即刻回家痓自去 求他,務必叫他來瞧瞧.等這莬張先生來瞧了再說罷。”   尤氏听了,心中甚喜,因說道:“后日是太爺的壽日,到底怎么辦?" 賈珍說道:“我方才到了太爺箠那里去緼請安,兼請太爺來家來受一受家子 的鑰.太爺因說道:`我是清淨慣了的,我不愿意往你們那是非場中去寝鬧去 .你們必定是我的生日,要叫我去受眾人木些頭,莫過你把我鸋從前注的《 陰騭文》儥給我令人好好的寫出來刻了,比叫我無故受眾人的頭還強百倍呢 .倘或后日這兩日一家子要來,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款待他們就是了.這不 必給我送什么東西來,連你后日也不必來,你要心中不安,你今日就給我 磕了頭去.倘或后日你要來,又跟隨多少人來鬧我,我必和你不依.'如此 說了又說,后日我是再不敢去疍了.且叫來升來,吩咐他預備兩日筵席 。”尤氏因叫人叫了賈蓉來:“吩咐來升照舊例預備兩日的筵晛席,要丰丰 富富的.你再親自到西府里去請老太太,大太太,潾太太和你璉嬸子來 逛逛.你父親今日又听見一個好大夫,業已打發人請去了,想必明日必來 .你可將他這些日子的病症細細的告訴他。”   賈蓉一一的答應著出去了.正遇著方才去馮紫英家請那先生的小子回 來了,因回道:“奴才才到了馮大爺家,拿了老爺的名帖請那先生去 那先生說道:`方才這里大爺也向我說了.但是今日拜了一天的客,才回到 家,此時精神實在不能支持,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脈.'他說等調息一夜 ,明日務必到府.他又說,他`醫學淺薄,本不敢此重荐,因我們馮大爺 和府上的大人既已如此說了,又不得不去,你替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 人的名帖實不敢當.'仍叫奴才拿回來了.哥儿替奴才回一聲儿罷。”賈蓉 轉身复進去,回了賈珍尤氏的話,方出來叫了來升來,吩咐他預備日的 筵席的話.來升听畢,自去照例料婭理.不在話下.   且說次日午間,人回道:“請的那張先生來了。”賈珍遂延入大廳坐 下.茶畢,方開言道:“昨承馮大爺示知老先生人品學問,又兼深通醫學 ,小弟不胜欽仰之至。”張先生道:“晚生粗磽$ 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祖,乙卯科進士賈   敬,父,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賈珍.戴權看了,回手便遞与沭一個貼身 的小廝收了,說道:“回來送与戶部堂官老趙,說我拜他,起一張五品 龍禁尉的票,滼給個執譔照,就把這履歷填上,明儿我來兌銀子送去。”小 廝答應了,戴權也就告辭了.賈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門.臨上轎 ,賈珍因問:“銀子還是我到部兌,還是一并送入老內相府中?"戴權道 :“到部里,你又吃虧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兩銀子,送稢我家就完了 。訖”賈珍感謝不盡,只說:“待服滿后,親帶小犬到府叩謝。”于是作別   接著,便又听蛆喝道之聲,原來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來了.王夫人,邢 夫人,鳳姐等剛迎入上房,又見錦鄉侯,川宁侯,壽山伯三家祭禮擺在靈 前.少時,三人下轎,賈政等忙接上大廳.如此親朋你來我去,也不能胜 數.只這四十九日,宁國府街上一條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   賈珍命賈蓉次日換了吉服,甐領憑鎏回來.靈前供用執事等物俱按五品職 例.靈牌疏上皆寫龔天朝誥授賈門秦氏恭人之靈位".會芳園臨街大門洞開 ,旋在兩邊起了鼓樂廳,兩班青衣按時奏樂,一對對執事擺的刀斬斧齊. 更有兩面朱紅銷金大字牌對豎在門外,上面大書:“防護內廷紫禁道御前 侍浼衛龍禁尉"嶈.對面高珓起著宣壇,僧道對壇榜文榜上大書:“世襲宁國 公冢孫婦,防護內廷御前侍衛龍禁尉賈門秦氏恭人之喪.四大部州至中之 地,奉天承運太平國,總理虛無寂靜教門僧錄司正鍉堂万虛,總理元始觡三 一教門道錄司正堂葉生等,敬謹修齋,朝天叩佛",以及"仂恭請諸伽藍,揭 諦,功曹等神,圣恩普錫,神威遠鎮,四十九日消災洗業平安水陸道場 "等語,亦不消煩記.   只是賈珍雖然此時心意滿足,但里面尤氏又犯了舊疾,不能料理事務 ,惟恐各誥F來往,虧了禮數,怕人笑話,因此心中不自在.當下正憂慮 時,因寶玉在側問道:“事事都算安貼了,大哥哥還愁什么?"賈珍瀀問, 便將里面無人的話說了出來.寶玉听說笑道:“這有何難,我荐一個涼人与 你權理這一個月的事,管必妥當。”賈珍忙問:“是誰?"寶玉見座間還 有許多親友,不便明言,走至賈珍耳邊說兩句.賈珍听了喜不自禁,連 忙起身笑道:“果然安貼,如今就去。”說著拉寶虰玉,辭了眾人,便往 上房里來.   可巧這日非正經日期冒,親友來的少,里面不過几位近親堂客,邢夫人 ,王夫人鳳姐并合族中內眷陪坐.聞榫人報:“大爺進來了。”唬的眾 婆娘忽的一聲,往后藏之碦迭,獨鳳姐$ 郊外縱性 逞強,不家人的話,賈凋政管不著這些小事,惟恐有個失閃,難見賈母, 因此便命小廝來他.寶玉只得來到他車前.鳳姐笑道:“好兄弟,钧是 個尊貴人,女孩儿一樣的人品,別學他們猴在馬上.下來,咱們姐韬兩個 坐車,豈不好?"寶玉听說,忙下了馬,爬入鳳姐車上,二人說笑前來. 不一時,只見從那邊兩騎馬壓地飛來,离鳳姐車不遠,一齊躥下來,扶車 回說:“這里有下處,奶奶請歇更衣。”鳳姐急命請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 ,那人回來說:“太太們說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罷。”鳳姐了,便命 了再走.眾小廝听了一帶轅馬,岔出群,往飛走.寶玉在車內急 命請秦藈相公.那時秦鐘正騎馬隨著他父親的轎,忽見寶玉的小廝礛來,請 他去打尖.秦鐘看時,只見栌鳳姐儿的車往北而去,后面拉著寶玉的馬,搭 著鞍籠,便知寶玉同鳳姐坐車,自己也便帶馬赶上去,同入一庄門內.早 有家人將庄漢攆盡.那庄農人家無多房舍,婆娘們無處回避,只得由他 們去了.那些村姑庄婦見了鳳姐,寶玉,秦鐘的人品衣服,禮數款段,豈 有不愛看的?   一時鳳姐進入茅堂,因命寶玉等先出去頑頑.寶等會意,因同秦鐘 出來,帶著小廝們各處游頑.凡庄農動用之物,皆不曾見過.寶玉一見了 鍬,橛,鋤,犁等物,皆以為奇,不知何項所使,其名為何.小廝在旁一 一的告訴了名色,說明原委聗寶玉听了,因點頭歎道:“怪道古人詩上 說,`誰知犉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正為此也。”一面說,一面又至一間房 前,只見炕上有個紡車,寶玉又問小廝們:“這斋是什么?进"小廝們又告 訴他原委.寶玉听,便上來擰轉作耍,自為有趣.只見一個約有十七八 歲的村庄丫頭跑了來亂嚷:“別坏了!"眾小廝忙斷喝攔阻.寶玉忙丟 開手,陪笑說道:“我因為沒見過這個所以試他一試。”那丫頭道: “你們那里會弄這個,站開了,我紡与你瞧。”秦鐘暗拉寶玉笑道:“此 卿大有意趣。”寶玉一把推開,笑道:“該死的!再胡說,我就打了。” 說著,只見那丫頭紡起線來.寶玉正要說話時,只听那邊老婆子叫道: 二丫頭快過來!"那丫頭听見,丟下紡車,一徑去了.   寶玉悵然無趣.只見鳳姐儿打發人來叫他兩個進去.鳳姐洗了手,換 衣服抖灰,問他們換不換.寶玉不換,只得罷了.家下仆婦們將帶著行路 的壺茶杯十錦屜盒珇,各樣小煼端來,鳳挭桌等吃過茶,待他收拾完畢 ,便身上車.外面旺儿預備下賞封,賞了本村主人.庄婦等來叩賞.鳳 姐并不在意,寶玉卻留心看時,內中并無二丫頭.一時上了車,出來走不 多遠,只見迎$ 心里可惜了的。”一語未了,二門上小廝傳報:“老爺在 大書房等二爺呢。”賈璉听了,忙忙整衣出廌.   這里鳳姐乃問平儿:“方才姨媽有什么事,巴巴打發了香菱來?平儿 笑道:“那里來的菱,是我借他暫撒謊.奶奶說說,旺儿嫂子越發連 個承算也鋏了。”說著,又走至鳳姐身邊,悄悄的說道:“奶奶的那利錢 銀子,遲不送來,早不鳬送來,髡這會子二爺在家,他且送這個來了.幸虧我 在堂屋里撞見,不然時走了來回奶奶,二爺倘或問奶奶是什么利楜錢,奶奶 自然不肯瞞二爺的,少不得照實告訴二爺.我們二爺那脾气,油鍋里的摅錢 碻要找出來花呢,听見奶奶有了這個梯己,他還不放心的花了呢.所以我 赶著接了過來,叫我說了他兩句,誰知奶奶偏听見了問,我就撒說香菱 來了。”鳳姐听了笑道:“我說呢,姨媽知道你二爺來了,忽喇巴的反打 發個房人來了?原來你這蹄子鬼。”   說話時賈璉已進來,鳳姐便命擺上酒饌來,夫妻對坐.鳳姐雖善飲, 卻不敢任興,只陪侍著賈璉.一時賈璉的乳母趙嬤嬤走來,賈璉鳳姐忙 讓吃酒,令其上炕去.趙嬤執意不肯.平儿等早于棉炕沿下設下一杌,又 有一小腳踏,趙嬤嬤在腳炯踏上坐了.賈璉向桌上揀兩盤肴饌与他放在杌上 自吃.鳳姐又道:“媽媽很嚼不動那個,沒的握F他的牙。”因向平儿轡道:“早起我說那碗火腿炖肘子很爛,正好給媽媽吃,你怎么拿了去 赶著叫他們熱來?"又道:“媽媽,你嘗一嘗你儿子帶來的惠泉酒。”趙嬤嬤道:“我喝呢,奶奶也喝一盅,怕什么?只不要過多了就是了.我這 會子跑了來倒也不為飲酒,倒有一件正經事,奶奶好歹記在心里,疼顧 我些罷.我們這爺只是嘴里說的好,到了跟前就忘了我們.幸虧我從俦 儿奶了你這么大.我也老了,有的是那兩個儿子,你就另照看他們些, 別人也不敢呲牙儿的.我還再四的求了你几遍,你答應的倒好,到如今還 是燥屎.這如今又從天上跑出這一件大喜事來,那里用不著人?所以倒是 來和奶奶來說是正經,靠著我們爺,只怕我還餓死了呢。”   鳳姐笑道:“媽媽你放心,兩個奶哥哥都交給我.你從小儿奶儿子 ,你還有什么不知他那脾气的拿著皮肉嗛倒往那不相干的外人身上貼.可 是現放著奶哥哥,那一個不比人強?你疼顧照看他們,誰敢說個`不'字儿 ?沒的白便宜了外人.-我這話也說錯了,我們絛看著是`外人',你卻看著` 人'一樣呢。”說的滿屋里人都笑了.趙嬤奱也笑個不住,又念佛道:可 是屋子里跑出青天來了.若說`內人'`外人'這些混帳原故,我們爺是沒有, 不過是臉軟心慈,$ 完,賈政喝道:饕誰問你來!"唬的寶玉倒退,不敢   賈政因見兩邊是超手游廊,便順著游廊步入.揊只見上面五間清廈連 著卷呤棚,四面出廊,綠窗油壁,更比前几處清雅不同.賈政歎道:“此軒 中煮茶操琴,亦不必再焚名香矣.此造已出意外,諸公必有佳作新題以顏 據額,方不負此。”眾人笑道:“再莫`蘭風蕙露'貼切了。”賈政道: “也只好用這四字.其聯若何?"一人道:“我倒想了一對,大家批削改 正。”念道是:   麝蘭芳靄斜陽院,杜若香飄明月洲.胴人道邃:“妙則妙矣,只是`斜陽 '二字不妥。”那人道:“古人詩云`蘼蕪艟手泣斜暉'。”眾人道:“頹喪, 頹喪。”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聯,諸公評閱評閱。”因念道:   三徑香風飄玉蕙,一庭明月照金蘭.賈政拈髯沉吟,意欲埻題一聯. 忽抬頭見寶玉在旁不敢則聲,因喝道:“怎么你應說話時又不了?還要 等人躡請教你不摊成!"寶玉听說,便回道:“此處并沒有什么`蘭麝',`明月', `洲渚'之類,若要這樣著跡說起來,就題二百聯也不能。”賈政道:“ 誰按著你的頭,叫你必定說這些字樣呢?"寶道:“如此說,匾上則莫 若`蘅芷清芬'四字.對聯則是:   吟成□蔻才猶艷,睡足酴□夢也香.賈政笑道:“這是套的`書成蕉葉 文猶綠',不足為奇。”眾客道:“李太白`鳳凰台'之作,全套`黃鶴樓', 要套得妙.如今細評起來鹠,方才這一聯,竟比`書成蕉葉'猶覺幽嫻活潑視 `書成'之句,竟似套此而來。”賈政笑道:“豈有此理!”   說著,大家出來.行不多遠,則見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面面琳宮合 抱,迢迢复道縈紆,青松拂檐,玉欄繞砌,金輝獸面,彩煥螭頭.賈 政道:“這是正殿湼了,只是太富麗了些。”眾人都道:▆要如此京是. 雖然貴妃崇節尚儉,天性惡繁悅朴,然今日之尊,禮儀如此,不為過也 。”一面說,一面走,只見正面現出一座玉石牌坊於來,上面龍蟠螭護, 玲瓏鑿就.賈政道:“此處書以何文蒔?"眾人道:“必是`蓬萊仙境'方妙 。”賈政搖頭不錁語.寶玉見了這個所在,心中忽有所動,尋思起來,倒 象那里曾見過的一般,卻一時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賈政又命他翨題 ,寶玉只顧細思前鹆,全無心于此了眾人不知其意,只當他受了這半 日的折磨,精妩神耗散,才盡詞窮了,再要考難逼迫,著了急,或生出事 來钉,倒不旮.遂忙都勸賈政:“罷,罷,明日再題罷了。狩賈政心中也 怕賈母窌不放心,遂冷笑道:“你這畜生,也竟有不能之時了.也罷,限 你一日,明日若再不能,我定不饒.$ 在那里.   此時王夫人那邊熱閐非常. 原來賈薔已從姑蘇控采買了十二個女 孩子——并聘了教習——以及行遫等事來了.那時薛姨媽另遷于東 北上一所幽靜房舍居住,將梨香院早已騰挪出來, 另行修理了,就 椪教習在此教演女戲.又另派家中舊畘曾演學過歌唱的女人們—— 如今唁已皤然老嫗了,著他們帶領管理.就令賈薔總理其日用出入 銀錢等驿,以及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賬目.又有林之孝家的來回: “采訪聘買得十個獝小尼, 小道姑都有了,連新作的二十分道袍也精有了.外有一個帶發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甆也是讀書仕宦之 家. 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儿冗不中用,到底這 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 方才好了,所以帶發修行,今年才十八歲, 法名妙玉.如父母俱已亡故, 身邊只有兩個麒嬤嬤,一個小丫蛦 伏侍.文墨也极通,經文也不用學了,摸樣儿又极好. 因听見`長安 '都中有觀音遺跡并貝葉遺文,去歲隨了菂師父上來,現在西門外牟尼 院住著.他師父极精演先天神數,于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 鄉筆的,他師父臨寂遺言,說他`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后來 自然有你的結果'.所以他竟未回鄉。”王夫人不等回完,燔說:“既 這樣,我們何不接了他來。”林之孝家的芔道:“請他,他說`侯門 公府,扢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王夫人笑道:“他既是官宦中 姐,自然驕傲些,就下個帖子請他何妨。”林之孝家的答應了出去, 命書啟相公寫請帖去請妙玉肊次日遣人備車轎去接等后話,暫且擱 過,此時不能表白.  當下又有人回,工程上等著糊東西的紗綾,請鳳姐去開樓揀紗綾, 又有人來回,請鳳姐開庫,收金銀器皿.連王夫人并上房丫鬟等眾, 柈一時不得閒的.寶釵便說:“咱們別在這里礙手礙腳,找探丫頭 。”說著,同寶玉黛玉往绵春等房中來閒頑,無話.   王夫人等日日忙亂,直到十月將盡,幸皆全備:各處監管都交 清賬俵目,各處古董文玩, 皆已陳設齊,采辦鳥雀的,自仙鶴,孔 雀以及鹿,兔,雞,鵝諶類,悉已買全,交于園中各處像景飼養; 賈薔那邊也演出二十出雜戲來, 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了念几卷經 咒. 蝶賈政方略心意寬暢,又請賈母等進園,色色斟酌,點綴妥當, 再無一些遺漏不當之處了. 于是賈政方擇日題本.本上之日,奉朱 批准奏: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賈妃省親.賈府領了此恩旨, 益發晝夜不閒,年也不曾好生過的.   展眼元宵在邇, 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監出來先方向:何處 衣,何處燕坐,何$ 与奶子丫頭親近人等裁衣. 外面又打掃淨室,款留兩個醫 生,輪流斟酌診脈下藥, 十二日不放家去.賈璉只得搬出外書 房來齋戒,鳳姐与平儿都隨著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那個賈璉,只离了鳳姐便要尋事,獨寢了兩夜,便十分難   便暫將小廝們內有清俊的駜來出火. 不想榮國府內有一個 极不器破爛酒頭廚子,名叫多官,人見他懦弱無能,都喚他 作"多渾虫".因他自小谖母替箬他在外娶了一個媳婦,今年方二十 來往年紀,生得有几分人才,見者無不羡愛.他生性輕浮,最庐 喜拈花鎭草,多渾虫又不理論,只是有酒有肉有錢,便諸事不 管了,所以榮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因這個媳婦美貌异,輕 浮無比,眾人都呼他作"多姑娘儿虪".如今賈璉在外熬煎,往日也 曾見過這媳婦, 失過魂魄,只是狠內懼嬌妻,外懼孌寵,不曾下 得手.那多姑娘儿也曾有意于賈璉,只恨沒空.今聞賈璉挪在 外書房來,他便沒事也要走兩趟去招惹.惹的賈璉似饑鼠一般, 少不得和心腹的小廝們計議,合同遮掩謀求,多以金棋帛相許.小廝們焉有不允之理, 況都和這婦是好友,一說便成.是夜 二鼓人定,多渾虫醉昏在炕,璉便溜了來相會.進門一見其 態,早已魄飛魂散,也不用情談款敘,便寬衣動作起來.誰知 這媳婦有天生的奇趣,一經男疤子挨身,便覺遍身筋骨癱軟,使 男子如臥綿上,更兼淫態浪言,壓倒娼妓,諸男子至此豈有惜 命者哉.那賈璉恨不得連身子化在他身上.那媳婦故作浪語, 在說道:“你棚女儿出花儿,供著娘娘,你也該忌兩日,倒 為我髒了身子. 快离了我這里罷。”賈璉一面大動,一面喘吁 吁答道:“你就是娘娘!我那里管瘫么娘娘! "那媳婦越浪,賈 璉越丑態畢露一時事畢,兩個又海誓山盟,難分難舍,此后遂相契.   一日大姐毒盡斑回褵十二日后送了娘娘,合家祭天祀祖, 還愿焚香,慶賀放賞已畢,賈璉仍复搬進臥室.見了風姐,正 俗語云"新婚不如遠別",更有無限恩愛,自不必煩絮.   次日早起, 鳳姐往上屋去后,平儿收拾賈璉在的虏衣服舖 蓋,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綹籥絲來. 平儿會意,忙拽在袖內, 便走至這邊房內來,拿出頭發來,向賈璉笑道“這是什么? " 賈看見著忙,搶上來要奪.平儿便跑,被賈璉一把揪住, 按在炕上,掰手要奪, 口內笑檃道:“小蹄子,你不趁早拿出來, 我把你膀子橛折了。”平儿笑道:“你就是沒良心的. 我好意 瞞絫他來問,你倒賭狠!你只賭狠,等他回來我告訴他,看你 怎么著。”賈璉听說,忙陪笑央求道:“好人,賞我罷,我再 不$ 姐去了, 林黛玉笑向寶玉道:“你也試著比我利害的人了。誰都象我心拙口笨的, 由著人說呢。"寶玉正 因寶釵多了心,自己沒趣,又見林黛玉來問著他,越發沒好 气起來。待要說兩句,又恐林揙黛玉多心,說不得忍著气,無 打采一直出來。   誰知目今盛暑之時, 又當早飯已過,各處主仆人等多半 都因日長神倦之時,寶玉背著手,到一處,一處鴉雀無聞。 從賈母騫這里出來,往西走了穿堂,便是鳳姐的院落。到他們 院門前, 只見院門掩著。知道鳳姐素谗日的規矩,每到天熱, 午間要歇一個時辰的,進去不便,遂進角門,來到王人上 房內洙只見几個丫頭子厔里拿著針線,卻打盹儿呢。王夫人 在里間涼榻上睡著,金釧儿坐在旁邊捶腿,也乜斜著眼亂恍。   寶玉輕輕的走到跟前, 把他耳上帶的墜子一摘,金釧儿 睜開眼,見是寶玉。寶玉悄悄的笑儀:“就困的這么著?"金 釧抿嘴一笑,擺手令他出去,仍合上眼,寶玉見了他,就有 些戀不舍的,悄悄的探頭瞧瞧王夫人合著眼,便自己向身 邊荷包里帶的香雪潤津丹掏了出來,便向金釧儿口里一送。 金釧儿并不睜眼,只管噙了。寶玉上來便拉著手, 悄悄的笑 道:“我明日和太太討你,咱們在一處罷。"金釧儿不答。寶 玉又道:“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討。"金釧儿睜開眼,將寶 玉一推,笑道:“你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頭, 有你的只 是有你的",連這句話語難道也不明白?我倒告訴你個巧宗 儿,你往亣小院子里拿環哥儿同彩云去。 "寶玉笑道:“憑他 怎么去罷,我只谗著你。"只見王夫人翻身起來,照金釧儿臉 上就打了個嘴巴子,指著罵道:“下作小娼婦,好好的爺們,盲 都叫你教坏了。"寶玉見王夫人起來,早一煙去了。   這里金釧儿半邊臉火熱,一聲不敢言語。登時眾丫頭听見王夫人醒了,都忙進來。王夫人便叫玉釧儿:“把你媽叫 隆來,帶出你姐姐去。"金釧儿听說,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 了。 太太要打罵,只管發落,別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 了太太十來年蹊,這會子攆出去,我還見人不見人呢!"王夫人 固然是個寬仁慈厚的人,遠從楠不曾打過丫頭們一下, 今忽見 金釧儿行此無恥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胃,故气忿不過,打了 一下,罵了几句。雖金釧儿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喚了金 釧儿之母白老┿婦來領了下去。那金釧儿含羞忍辱的出去, 不在話下。   且說那寶玉見王夫人醒來齉,自己沒趣,忙進大觀園來。 只見赤當空豔樹陰合地,滿耳蟬【,靜無人語。剛到了薔 薇花架骅只听有人哽噎之聲。寶玉心中疑惑,便$ 著又往窗外看天气, 說道:“天好早晚了,我們也去罷,別出不去城才是饑荒呢。” 周瑞家的道:“這話倒是,我替你瞧瞧去澖”說著一徑去了, 半日方來, 笑道:“可是你老的福來了,竟投了這兩個人的 緣了。”平眘等問怎么樣,周瑞家的笑道:“二奶奶在老太 太的跟前.我原是悄悄的告訴二奶奶,`劉姥姥要家去呢, 怕晚了赶不出城去.'二奶奶說:`大遠的,難為他扛廇了那些沉 東西來,晚了就住一夜明儿再去. '這可不是投上二奶奶的緣 了.這也罷了,偏生老太太又听見了,問劉姥姥是誰.二奶 奶便回明白拱.老太太說:`我正想個積古的老人家說話儿, 烑了來我見一見.' 這可不是想不到天上緣分了。”說著,催 劉姥姥下來前去.劉姥姥道:“我這生像怎好見的.好嫂 腎子, 你就餽說我去了。”平儿忙道:“你快去罷,不相干的. 丑,駘 我們老太太最是惜老怜貧的,比不得那個狂三詐四的那 寅, 些人.想是你怯上,我和周大娘送你去。”說著,同周 卯彝 瑞家的引了劉齁姥往賈母這邊來.   二門口該班的小廝們見了平儿出來,都站起來了,又有 兩個跑上來,赶著平儿叫"姑娘".平儿問:“又說什么?"那 小廝笑道:“這會子也好早晚了,我媽病了,等著我去請大 夫. 好姑娘,史我討半日假可使的?"平儿道:“你們倒好,都 商議定了,妢一天一個告假,又不回奶奶,只和我胡纏.前儿 住儿篘了,二爺偏生叫他,叫不著ㄘ,我應起來了,還說我作 了情.你数今儿又來了拶。”周瑞家的道:“當真的他媽病了, 姑娘也替他應著,放了他罷。”平儿道:“明儿一疸來.听 著,我還要使你呢,再睡的日頭晒著屁股再來!你這一去, 帶個信儿給旺儿, 就說奶奶的話,問著他那剩的利錢.明儿 若不交了來,奶奶也不要,就越性送他使罷。”那小廝歡 喜地答應去了.長   平儿等來至賈母房中, 彼時大觀園中姊妹們都在賈母前 承奉.劉姥姥進去,只見滿屋里珠圍翠繞,花枝招展,并不 知都系何人.只見一張榻上歪著一位老婆婆,身后坐著一個尙 紗羅裹的美人一般的一個丫鬟在那里捶腿,鳳姐儿站著正說 笑.劉姥姥便知是賈母了,忙上來陪著笑,福了几福,口里 驏說:“請老臝壽星安。”賈母亦欠身問好,又鄳命周瑞家的端過 椅子來坐著.那板儿仍是怯人,不知問候.賈母道:“老親 家,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劉姥姥忙立身答輯道:“我今年七十 五了。”賈母向眾人道:“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健朗. 比 我大好几歲呢.我要到這么大年紀,還不知怎么動不得呢。等” 劉姥姥$ 們從這里璊坐了舡去. " 鳳姐听說,便回身同了探春,李紈,鴛鴦,琥珀帶著端飯的 人等,抄著近路到了秋爽齋,就在曉翠堂上調開桌案.鴛鴦 笑道:“天天咱們說外頭老爺們吃酒吃飯都有一個篾片相公, 拿他取笑儿.咱們今儿也得了一個女篾片了。”李紈是個厚 道人,听了不解.鳳姐儿卻知是說的是劉姥姥了,也笑說道呂: “咱們今儿就拿他取個笑儿。”二人便如此這般的商議.李 紈笑勸道:“你們一瞖點好事也不做,又不是個小孩儿,還這 么淘气,仔細老顪太說. "鴛鴦笑道:“很不与你相干,有我 呢。”正說鳍著,只見賈母等來了,各自隨便坐下.先著丫鬟 端過兩盤茶來,大家吃畢.鳳姐手里拿著西洋布手巾,裹著 一把烏木三鑲銀箸,□炊H位,廧席擺下.賈母因:“把 那一張小楠木桌子抬過來,讓劉親家近我這邊坐著.眾人听 說,忙抬了過來.鳳姐一面遞眼色与鴛鴦,鴛鴦便拉了劉姥 姥出去,悄悄的囑咐了劉姥姥一席話,又說:“這是我們家 的規矩,錯了我們就笑話呢。” 調停已畢,然后歸坐薛 姨媽是吃過飯來的,不吃,只坐在一邊吃茶賈母帶著寶玉, 湘云, 黛玉,寶釵桌.王夫人帶著迎春姊妹三腠個人一桌, 劉姥姥傍著賈母一桌.賈母日吃飯,皆有小丫鬟在旁邊, 拿著漱盂麈尾巾帕之物.如鴛鴦是不當這差的了,今日鴛 鴦接過麈尾來拂著.丫程們知道他要撮弄劉姥姥,潛便躲開 讓他.鴛鴦一面侍立,一面悄向劉姥姥說道:“別忘了。” 劉姥姥道“姑娘放心。”那劉姥姥入了,拿起箸來,沉 甸甸的不伏手.原是鳳姐和鴛鴦商議定了,單拿一雙老年四 楞象牙鑲金的筷子与劉礔姥姥. 劉姥姥見了,說道:“這叉爬 子比俺那里鐵掀還沉,薅那里強的過他。”說的眾人都笑起來.   只見一個莱婦端一個盒子站在當地,一個鬟上來揭 去盒蓋,里面盛著兩碗菜.李紈端了一碗放在賈母桌上.鳳 姐儿偏揀了一碗鴿子蛋放在劉姥姥桌上.賈母這邊說聲" 請 ",劉姥姥便站起身來,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蘑似 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自己卻鼓著腮不語.眾勑人先是 發怔,后來一听,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史湘云撐不 住,一口飯都噴了出來,林黛玉笑岔了气,伏著桌子噯喲嫌 寶玉早滾到賈母怀里,賈母笑的摟著寶玉叫"心肝",王夫人笑 的用手指著鳳姐儿,只說不出話來,薛姨媽也撐不住,口里 茶噴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飯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 离了坐位,著他奶叫揉一揉子. 地下的無一個不彎腰 屈背,也有躲出去蹲著笑去的,也有忍著笑上來替他姊妹換 衣$ 少誰的,林之孝家的道:“還少老太太,太太,姑娘 們的和底下姑娘們的。”尤氏燿:“還有你們大奶奶饥呢?" 林之孝家的道:“奶奶過去,這銀子都從二奶奶手里發,一 共都有了。”   說著, 尤氏已梳洗了,命人伺候車輛,一時來至榮府, 先來見鳳姐.只見鳳姐已將銀子封好,正要送去.尤氏問: “都齊了?"鳳姐儿笑道:“都有了,快拿了去罷,丟了我不 管。”尤氏笑:“我有些信不及,倒要當面點一點。”說 著果然按數一點,只沒有李紈的一分.尤笑道:“我說 鬼呢,怎么你大嫂子的沒有?"鳳姐儿笑道:聃“那么還不 夠使? 短一分儿也罷了,等不夠了我再給你。”尤氏道: “昨儿你在人跟前作人,今儿又來和我賴,這斷不依你. 我只和老太太要去。”鳳姐儿笑道:“我看你利害.明儿有 了事,絺也丁是丁卯是卯的,賈你也別抱怨。”倡氏道:“你 一般的也怕.蜃看你素日孝敬我,我才是不依你呢. "說著, 把平的一賙分褕拿了出來,說道:“平儿來!把你的收起去, 等不夠了, 我替你添上。”平儿會意,因說道“奶奶先使 著,若剩下了再賞我一樣。”尤氏笑道:“只許你那主子作 弊,就不許我作情儿。”平儿只得收了.尤氏又道:“我看 著你主子這么細致,弄這些錢那里使去!使不了,明儿帶了 棺材里使去。”一面說著,一又往賈齅處來.先請了安, 大概說了兩句話,便走到鴛鴦房中和鴛鴦商議,只听鴛鴦的 主意行事, 何以討賈母的喜歡.二計議妥當.尤氏臨走時, 也把鴛鴦二兩銀子還他,說:“這還使不了呢。”說著,一 徑出來,又至王夫人跟前說了一回話.因王夫人進了佛堂, 把彩云一分也還了他. 見鳳姐不在跟前,一時把周,趙二人 的也還了.醛他兩個還不敢收.尤氏道:“你們可怜見的,那 里臊有這些閒錢?鳳丫頭便知道了,有我應著呢。”二人听說, 千恩万謝的方收了.于是尤氏一徑出來,坐車回家.不在話   展眼已是九月初二日, 園中人都打听得尤氏辦得十分熱 鬧,不但有戲,連耍百戲并說書的男女先儿全有, 都打點取 樂頑耍.李紈又向〧眾姊妹道:“今儿是正經社日,可別忘了. 寶玉也不來,想必他只圖熱鬧,把清雅就丟開了。”說著, 便命丫鬟去瞧作什么, 快請了來.丫鬟去了半日,回說:“花 大坽姐說,今儿一早就出門去了。”眾人听了,都詫异說: “再沒有出門之理.這丫頭糊涂,不知說話。”因又命翠墨 去.一時翠墨回來鼯:“可不真出了門了.說有個朋友死了, 出去探喪去了。”探春道:“斷然沒有的事.礜憑他什么,再 沒今日$ 便于會面.寶釵因見天气涼 爽,夜复漸長,遂至母親房中商議打點些針線來.日間至賈母處王夫人處候媯 次,不免又承色陪坐閒話半時, 園中姊妹處也要度時閒話一回,故日間不大得 閒,每夜燈下女工必至三更方寢. 黛玉每歲至春分秋分之后,必犯嗽疾,今秋 又遇賈母高興,多游玩了兩次,未免過勞了神, 近日又复嗽起來,覺得比往常 又重,所以總不出門舄,只在自己房中將養.有時悶了,又盼個姊妹來說些閒話排 遣,及至寶釵等來望候他,說不得五句話又厭了.眾人都体諒他病中, 且 素日形体嬌弱,禁不得一些委屈,所以他接待不周,禮數粗忽,也都不苛責.   這日寶釵來望他, 因說起這病鍑症來.寶釵道:“這里走的几個太醫雖都還 好咷,只是你吃他們的藥總不見效, 不如再請一個高明的人來瞧一瞧,治好堇豈 不好?每年間鬧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么?是個常法。”黛玉道:“不 中用.我道我這樣病是不能好的了. 且別說病,只論好的日子我是怎么形景, 就可知了。”寶釵點頭道:“可正是這話. 古人說`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 能添養精神气血,也不是好事。”黛玉歎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也不是 人力可強的.今年比往年反覺又重了些似的。”說話之間,已咳嗽了兩三次.寶買釵道:“昨儿我看你那藥方上,人肹肉桂覺得太多了.雖說盳益气補神, 也不宜 太熱.依我說,先以平肝健胃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無病,飲食就可 以養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銚子熬出粥來,若吃慣了, 比藥還強,最是滋陰補气的。”   黛玉歎道:“你素日待人,固然是好的,我最是個多心的人,只當你心 里藏奸.從前日你說看雜書不好,又勸我那些話,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錯 了,實在誤到如今. 細細算來,我母親去世的早,又無姊妹弟,我長了今年 十五歲,竟沒一個人象你前日的話教導.怨不得云丫頭說你好,我往日見他贊 你,我還不受用,昨儿我親自經,才知道了.比如若是你說了那個,我再不輕 放過你的軧你竟不介意,反勸我那些話,可知我竟自軶誤了.若不是從前{日看出來, 今日這話,再不對你說.你方才說叫我吃燕窩粥的話,雖然燕窩易得,但只我贻 身上欑不好了,每年犯這個病,f也沒什么要緊的去處.請大夫,熬藥,人參肉桂, 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這會子我又興出新文來熬什么燕窩粥, 老太太,太太礁, 鳳鹠姐這π三個人便沒話說,那些底下的婆子丫頭們,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你看 這里這些人,煠見老太太多疼了寶玉和鳳$ 要東西去?我這屋里有的沒 燬的,剩了他一個,年紀也大些,我凡百的脾气性格儿他還知道些.二則他還投主 子們的緣法, 也并不指著我和這位太太要衣裳去,又和那位奶奶要銀子去.所 以這几年一應事情杞 他說什么,從你小嬸和你婦起,以至家下大大小小,沒 有不信的.所以不單我得靠, 連你小嬸媳婦也都省心.我有了這么個人,便是 媳婦和孫子媳婦有想不到的, 我也不得缺了,也沒气可生了.這會子他去了, 你們弄個什么人來我使?憼們就弄他那么一個真珠的人來,不會說話也無用.吚我 正要打發人和你老爺說去,他要什么人,我這里有錢,叫他只饝管一万八千的買, 就只這個丫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盡了孝的一般.你來 的也巧,你就去說,更妥當了。”   說畢 命人來:“請了姨太太你缯璀娘們來說個話儿,才高興,怎么又都散 !丫頭們忙答應著去了.眾瞚忙赶的又來.只有薛姨媽向丫鬟道:“我才來 了,又作什么去騟你就說我睡了覺了.那丫頭道:我們罷.你老人家嫌乏,我背 了你老人家去。”薛姨媽道:“小鬼頭儿,你怕些什么?不過罵几句完了。”說著,只得和這小丫頭子走來.賈母忙讓坐,又道:“咱們斗牌罷.姨太太的牌 也生,咱們一處坐著羕別叫鳳姐儿混了我們去。”薛姨媽笑道:“正是呢,老太 太替我看蘞些儿.就是咱們儿四個斗呢,還是再添個呢?"王夫人笑道:“可 不只四個。”鳳姐儿道:“再添一個人熱鬧些。”賈母道:“叫鴛鴦來,叫他在 下手里坐著.姨漸太眼花了,咱們兩個的牌都叫他瞧著些儿。”鳳姐儿歎了一 聲,益 向探春道:“你們識書識字的,倒不學算命!"探春道:“這又奇了荄.這會 子你倒不打點精神贏老太太几個錢恢,又想算命。”鳳姐儿道:“我正要褐算命今 儿該輸多少蜘砜我還想贏呢!你瞧瞧,場子沒上,左右都埋伏下了。”說的賈母 薛姨媽都笑起來.   一時鴛鴦來了, 便坐在賈母下手,鴛鴦之下便是鳳姐儿.舖下紅氈,洗牌 告么,五人起牌.斗了一回,鴛鴦見賈母的牌已十嚴,只等一張二餅,便遞了暗 號与鳳姐儿.鳳姐儿正該發牌, 便故意躊躇了半晌,笑道:“我這一張牌定在 姨媽手里扣著呢.举若不發這一張, 再頂不下來的。”薛姨媽道:“我手里并 沒有你的牌。”鳳姐儿道:“我回來是要查的。”薛姨媽道:“你只管查.你且 發下來,我齠瞧是張什么。”鳳姐儿便送在薛姨媽跟前.薛姨媽一看是個二餅, 便笑道:“我倒不稀副他,只怕老太太滿了。”鳳姐儿听了,忙笑道:“我發錯 了。”賈母笑的已擲下牌來,說$ 例了。”鳳姐儿忙過來笑回道:“今儿晚上他便沒孝, 那園子婚也須得用看著,燈燭花炮最是耽險的.這里一唱戲,園子里的人誰不偷 來瞧瞧.他還細心,各處照看照看.況且這一散后寶兄弟回去睡覺,各色都是齊 全的.若他再來了,眾人又不經心,散了回去舖蓋也是冷的,茶水也不齊備, 各色都不便薔宜, 所以我叫他不用來,只葙看屋子.散了又齊備,我們這里也不耽 心,又可以全鼉的禮,豈不三處有益.老祖宗要叫他,我叫他來就是了。”賈母 听了這話,忙說:“你這話很是,比我想的周到,快別叫他了.但只他媽几時沒 了,我怎么不知道。瓄”鳳姐笑道:“前儿襲人去親自回老太太的,怎么倒忘了。”玥賈母想了一想笑說:“想起來了.我的記性竟平常了. "眾人都笑說:“老踄太 那里記得這些事”賈母因又歎道:“我想著,他從小儿伏侍了我一場,又伏侍諅了云儿一場,末后給熾了一個魔王寶玉,虧他魔了這几年.他又不是咱們家的根生 土長的奴才,液沒受過咱們什么大恩典.他媽沒了,我想著要給他几兩銀子發送, 也就忘了。”鳳姐儿道:“前儿太太賞了他四十兩銀子,也就是了。”賈母听說, 點頭道:“這還罷了.正好鴛鴦的娘前儿也死了,我想他老子娘都在南邊,踔也 沒叫他家去走走守孝, 如今叫他兩個一處作伴儿去。”又命婆子將些果子菜饌 點心之類与他兩個吃去.琥珀笑說:“還這會子呢,他早就去了。”說著,大 家又吃酒看戲.   且說寶玉一徑來至園中,眾婆子見他回房,便不跟去,只坐在園門里茶房里 烤火,和管茶的女人鸩偷空飲酒斗牌.寶玉至院中,雖是燈光燦爛,卻無人聲.麝 月杜道:“他們都睡了不成?咱們悄悄的進去唬他們一跳蹋。”于是大家躡足潛蹤的 進了鏡壁一看,只見人和一人二人對面都歪在地炕,那一頭有兩三個老嬤嬤 打盹.寶玉只當他兩個睡著了, 才要進去,忽听鴛鴦歎了一聲,說道:“可知 天下事難定.論理你單身在這里,父母在外頭,每年他們東去西來,沒個定准, 想來你是焫能送終的了,偏生今年就死在這里, 你倒出去送了終。”襲人道: “正是.我也想不到能夠看父母回首.太太又賞了四十兩銀子,這倒也算養我一 場,我也不敢妄想了。”寶玉听了,忙轉身悄向麝月等鵲*:“誰知他也來了. 我這一進去他又賭气走了,不如們回去罷,讓他兩惎個清清靜靜的說一回.襲 人正一個悶著,他幸而來的好。”說著,鴰仍悄悄的出來.   寶玉便走過石之后去站著撩衣構,麝月秋紋皆站住背過臉去,口內笑說:鈿“蹲 下再解小衣,仔細風吹了肚子。”后面兩個$ 略的舖陳了,便可他人起坐.這廳上也有一匾, 題著輔仁諭德"四字,家下 俗呼皆只叫"議事廳"儿.如今他二人每日卯朅正至此,午正方散.凡一應謹執事媳婦 等來往回話者,絡繹不絕  眾人僣听見李紈獨辦, 各各心中暗喜,以為李紈葒日原是個厚道多恩無罰 的,自然比鳳姐儿好搪塞. 便添了一個探春,也都想著不過是個未出閨閣的青 年小姐,且素日也最平和恬淡,因此都不在意蘀比鳳姐儿前更懈怠了許多.只三 四日后,几件事過手,漸覺探春精細處不讓鳳姐,只不過是言語安靜,性情和順 而已.可巧連日有王公侯伯世襲官員十几處,皆系榮宁非親即友或世交之家,或 有升遷,或有黜降,或有婚喪紅白事, 王夫人賀吊迎送,應酬不暇,前邊更 無人.他二人便一日皆在廳上起坐.寶釵便一日在上房監察,至王夫人回方散. 每于夜間針線暇時,臨寢之先,坐了壼轎帶領園中上夜人等各處巡察一次. 他 三人如此一理,更覺比鳳姐儿當差時倒更謹慎了些因而里外下人都暗中抱鈭怨 說:“剛剛的倒了一個'巡海夜叉',又添了三個'鎮山太镺歲',越性連夜里偷著吃酒 頑的工夫都沒了。”   這日王夫人正是往錦鄉侯府去赴席, 李紈与探春早已梳洗,伺候出門去后, 回至廳上了.剛吃茶時,只見吳新登的媳婦進來回說:“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 昨日死了.昨日回過太太, 太太說知道了,叫回姑娘奶奶來。”說畢,呻垂手 旁,再不言語.彼時來回話者不少,都打听他二人辦事如何:若辦得妥當,大 家則安個畏懼之心,若少有嫌隙不當之大, 不但不畏伏,出二門還要編出許多 笑話來取笑.吳新登的媳婦心中已有主意, 若是鳳姐前,他便早已獻勤說出許 主澅,又查出許多獴舊例來任鳳姐儿揀擇衛施行.如今他藐視李紈老實,探春是青 年的姑娘,所以只說出這一句話來,試他二人有何主見. 探春便問李紈.嶮李紈 想了一想,便道:“前儿襲人的媽死了,听見說賞銀四十兩.這也賞他四十兩罷 了. "吳新牐的听了,忙答應了是,接對牌就走.探春道:“你且回來. " 吳新登家的只得回來.探春道:“你且別支銀子.我且問你:那几年老太太屋里 的位老姨奶奶, 也有家里的也有逐頭的這兩個分別.家里的若死了人是賞多 少,外頭的死了人是賞多少, 你且流兩個我們听听。”一問,吳新登家的便都 忘了,忙陪笑回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賞多少,誰還敢爭不成?"探春笑道: “這話胡鬧.依我說,賞一百倒好. 若不按例,別說你們笑話,明儿也難見你 二奶奶。”吳新登家的笑道:“既這么說,我查舊帳去,$ 他的病.內中有一小 伙名喚錢槐者,乃系趙姨娘之內侄.他父母現在庫上管,他本身又派賈環上 學.因他有些錢勢, 尚未娶親,素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標致,和父母說了,欲 娶他為妻.也曾央中保媒人再四求告.柳饗父母卻也情愿,爭奈五儿執意不從, 雖未,卻行止中已帶出,父母未敢應允.近日又想往園內去,越發將此事丟 開,只等三五年后放出來,自向外邊擇婿了. 錢家見他如此,也就罷了.怎奈 錢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潇發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輮此愿.今也同人來瞧望 柳侄,不期柳家的在內.  柳家的忽見一群人來了,內中有錢槐,便推說不得閒,起身便走了.他哥嫂 荸說:“姑媽怎么不吃眺鰜茶就走?倒難為姑媽記挂。”柳家的╄因道:只怕里面 傳飯,再閒了出來瞧侄子罷。”他嫂子因向抽屜內取了一個紙包出來,拿在手內 送了柳家的出來,至牆角邊遞与柳家的,又笑道:“這是你哥哥昨儿在門上該班 儿,誰知這五艉一班,竟偏冷淡,一外財沒發. 只有昨儿有粵東的官儿來拜, 送了上頭兩小簍子茯苓霜.余外給了門上人一簍作門禮, 你剩哥分了這些.這 地方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單取了這茯的精液和了藥,不知怎么弄出這怪俊的白 霜儿來.說第一用人乳和著,每日早起吃一鐘,最補人的,第二用牛奶子,万不 得,滾白水也好.我們想著,正宜外甥女儿吃.蔼是上半日打發小丫頭子送了家 去的,他說鎖著門,連外甥女儿也進去了.本來我要瞧瞧他去,給他帶了去的, 又想主子們不在家,各處嚴緊,我又沒甚么差使,有要沒緊跑些什么.況且這兩 日風聲,聞得里頭家反宅亂的,倘或沾帶了倒值多的賵.姑娘來的正好,親自帶吳   柳氏姗了生受, 作別回來.剛到了角門前,只見一個小么儿笑道:“你老 人家那里去了?里頭三次兩趟叫人傳呢,我們三四個人都找你老去了,還沒來. 你老人家卻從那里來了?這條路又不是家去的路,瘡倒疑心起來。”那柳家的笑 罵道:“好猴儿崽子,……"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投鼠忌器寶玉瞞贓 判冤決獄平儿行權 -----------------------------------------------------------雖--------------------   那柳的笑阙:“好猴儿崽子,你髫親嬸子找野頽去了,你豈不多得一個叔 叔,有什么疑的!別討我把你頭上的榪子蓋似几根□毛□下來!還不開門讓我 進去呢。”這小廝且不開門,且拉著笑說:“好嬸子,你這一進去,好歹偷些杏 子出來賞我吃.我這里$ 谋道得的,也有往他說不得的事,也只好強扎掙著罷了.總不得心靜一會儿. 別 箔說想病好,求其不添,也就罷了。”寶玉道:“雖如此說,姐姐還要保重身体, 少操些心才是。”說畢,又說了些閒話,別了鳳姐,一直往園中走來.   進了瀟湘館院門看時,只見爐裊殘煙,奠余玉□.紫鵑正看著人往里搬桌子, 收陳設呢. 寶玉便知經祭完了,走入屋內,只見黛玉面向里歪,病体懨懨, 大有不胜之態. 紫鵑連忙說道:“寶二爺來了。唬黛玉方慢慢的起來,含笑讓 坐.寶玉道:“妹妹這兩天可大好些了抠 气色倒覺靜些,只是為何又傷心了?" 黛玉道:“可是你沒的說澦了,好好的我多早晚又傷心了? "寶玉笑道"妹妹臉上 現有淚痕,如何還哄我呢.只是我想妹妹素日本來多病, 凡事當各自寬解,不 可過作無益之悲.若作踐坏了身子,崆使我……"說到這里,覺得以下的話有些難 說,連忙咽住.只因他㬻雖說和黛玉一處長大,情投意合,又愿同生死,卻只是心 中領會,從來未曾當面說出.況兼黛玉心多,每每說話造次,得罪了他. 今日 原為的是來勸解,不想把話又說造賤次了澗,接不下去,心搊一急,又怕黛喝玉惱他. 又想一侔想自己心實在的是為好,因而轉急為悲,早已滾下淚來.黛玉起先原惱 寶玉說話不論輕重 如今見此光景,心有所感,本來素昔愛哭,此鋐亦不免無 言對泣.   卻說紫鵑端了茶來, 打諒二人又為事角口,因說道:“姑娘才身上好些, 寶二爺又來慪气了, 到是怎么樣?"寶玉一面拭淚笑道:“誰敢慪妹妹了。” 一面搭訕著起來閒步.只見硯台底下微露一紙角,不禁伸手起.黛玉忙要起身 來奪,已寶玉揣在怀內,笑央道:“好妹妹,賞我看看罷。”黛玉道:“不管 什么,來了就混翻。”一語未了,只見寶釵走來,笑道:寶兄弟要看什么?" 寶玉因未見上面是何言,又觋知黛玉心中如何未敢造次回答,卻溻望著黛玉笑. 黛玉一面讓寶釵坐,一面笑說道:“我曾見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終身遭際令人 可欣可羡可悲可歎者甚多.今日飯后無事,因欲擇出數人,胡亂湊几首詩以寄感 慨, 可巧探丫頭來會我瞧鳳姐姐去,我也身上懶懶的沒同他去.才將做了五首, 一時困倦起來,撂在那里,不想二駎爺來了就瞧見了,虆實給他看也倒沒有什么, 但只我嫌他是不是的寫給人看去。”寶玉忙道:“我多早晚給人看來呢.昨日那 把扇子, 原是我愛那几首白海棠的詩,所以我自己用小楷寫了,不過為的是拿 在手中看著便易. 我豈不知閨閣中詩詞字跡是輕易往傳誦不得的.自從你說 了,我拿出園子$ .所以賈璉便欲趁此下手. 遂托相伴 賈珍為名,亦在寺中住宿,又時常借著替賈螄料理家務,不時至宁府中來勾搭二 瘟  一日,有小管家俞祿來回賈珍道:“前者所用棚杠孝布并請銆人青衣,共使 銀一千一百十兩,除給銀五百兩外仍欠六百零十兩.昨日處買賣人俱來催討, 小的來討爺的示下. "賈珍道:“你且向庫上領去就是了,這又何必來問我。” 俞坯祿道:“昨日已曾上庫上去領, 但只是老爺賓天以后,各處支領甚多,所剩 還要預百日道場及廟中度,此時竟不能發給.所以小的今日特來回爺,或者 爺內庫里暫且發,或者挪借何項, 咐了小的好辦。”賈珍笑道:“你還當 是先呢,有銀子放著不使.你無論那里借了給他罷。”俞祿笑回道:“若說一二 百,小的苭可以挪借,這五六百,小的一時那里辦得來。”賈珍想了一回,賈 蓉道:“你問你娘去,昨日出殯以后,有江南甄家送來打祭銀五百兩, 未曾交 到庫上去,你先要了來雿給他去罷。”賈蓉答應了,連忙過這邊來回了尤氏,复 轉來回他父親道:“昨日那項銀子已使了二百兩,下剩的唎百兩令人送至家中交 諱与老娘收了. "賈珍道:“既然如此,你就帶了他去,向你老娘要了出來交給他. 再也瞧瞧家中有事無事, 問你兩個姨娘好.下剩的俞祿先借了添上罷。”賈蓉 与俞祿答應了,方欲退出, 只見璉走了進來.俞祿忙上前請了安.賈璉便問 何事,賈珍一一告訴了.賈璉心想道:“趁此机會正可至宁府尋二姐。”一面 遂說道:“這有多大事,何必向人借去. 昨日我方得了一項銀子還沒有使呢, 莫若給他添上,豈不省事贏”賈珍道:“如此甚好. 你就吩咐了蓉儿,一并令鸚他取去。”賈璉忙道:朏這必得我親身取去.再我這几日沒回家了, 還要給老 太太,老爺,太太們請請安去.到大哥那邊查查﹠人們有無生事,再也給親家太 綛請請癨安. "賈珍笑道:“只是又勞動你,我心里倒不安。”賈璉也笑道:“自 家兄弟, 這有何妨呢。”賈珍又吩咐賈蓉道:“你跟了你叔叔去,也到那邊給 老太太,老爺,太們請安,說我和你娘都請安,打听听老太太身上可大安了? 還服藥呢沒痜?"賈蓉一一答應了, 跟隨賈璉出來,帶了几個廝騎上馬一同 進城.在路叔侄閒話,賈璉有心,便提到尤二姐,因夸說如何標致,如何做人好, 舉止大方,言語溫柔,無一處不令人可敬可愛,"人人都說你嬸子好,据我看那 里ǒ你二姨一零儿呢。”賈蓉揣知其意,便笑道:“叔叔既這么愛他,我給叔叔 作媒,說了做二房,何如?"賈璉笑道:“你這是頑話還是正經話? "賈$ , 摟過賈璉的脖子來就灌,說: “我和胘哥哥已經吃過了,咱們來親香親香。”唬的賈璉酒都醒了. 賈珍也不 承望尤三姐這等無恥老辣.哝弟兄兩個本是風月場中耍慣的,不想今樆日反被這閨女 一席話說住.尤三姐一疊聲又:“將姐姐請來,要樂咱們四個一處同樂. 俗 語說`便宜不過當家',他們是弟兄,咱們是姊妹,又不是外人,只管上來。”尤 二姐反不好意思起來.賈珍得便就要一溜,尤三姐那里肯放.賈珍此時方后悔, 不承望是這种為人,与賈璉反不好輕薄起來.  這尤三姐松嵓挽著頭發,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楦一痕雪脯.底 下綠褲紅鞋, 一對覽蓮或翹或并,沒半刻斯文.個墜子卻似打秋千一般,燈 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 檀口點丹砂.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 了餳澀淫浪,不獨將他二姊壓倒,据珍璉評去,所見過的上下貴賤若干女子,皆 未有此綽約風流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態風情,反將二 人禁住.那尤三姐放出手眼來略試了一試, 他弟兄毨個竟全然無一點別識別見, 連口中一句響亮話都沒了,不過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撒落 一陣,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樂,竟真是他嫖了男人, 恐非男人淫了他.一他 的酒足興盡,也不容弟兄多坐,攆了出去,自己關門睡去了.自此后,或略有 丫鬟婆娘不到之處,便將賈璉,賈珍,賈蓉三個潑聲厲言痛罵,說他爺儿三個誆 騙了他寡婦孤女. 賈珍去之后,以后亦不敢輕易再來,有時尤三姐自己高了 興悄命小廝赬來請,方敢去一會,到了這里,也只好隨裎他的便.誰知這塹尤三姐天生 脾气不堪,仗著自己風流標致,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多万人不及的淫情 浪態來,哄的男子們垂涎落魄, 欲近不能,蠓遠不舍,迷离顛倒,他以為樂. 他母姊二人也十分相勸,他反:“姐姐糊涂.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 現世寶沾污了去剏,也算無能.蚗 而且他家有一個极利害的女人,如今瞞著他不知, 咱們方安.倘或一日他知道了,豈有干休之理,勢必有一場大鬧,不知誰生誰死. 趁如今我不拿他們取樂作踐准折謔到那時白落個臭名,后悔不及。”因此一說, 他母女見不听勸,也只得罷了.那尤三姐天天挑揀穿吃,打了銀的,又要金的, 有了珠子,又要寶石,吃的肥鵝,狶又宰肥鴨.不趁心,連桌一推,衣裳不如意, 不論綾緞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條,罵一句,究竟賈珍等何曾隨意了一锋日, 反花了許多昧心錢.賈璉來了,只在二躕姐房內,心中也悔上來.無奈二姐倒是個 多情人,以為賈$ 在榻上腳下 与賈母捶腿. 首麐席便是薛姨媽,下邊兩溜皆順著房頭輩數下去.帘外兩廊是 族中男客, 也依次而坐.先是那女客一起一起行禮,后方是男客行禮.賈母歪 在榻上,只命人說"免了罷",早已都行完了.然后賴大等帶領眾人,儀門直跪 至大廳上,磕頭禮畢,又是眾家下媳婦,然后各房的丫鬟,足鬧了兩三頓飯時. 然后又抬了許多雀籠來, 在當院中放了生.賈赦等焚過了天地壽星紙,方開戲 飲蝁酒.篩到歇了中台,賈母方進來歇息, 命他們取便,因命鳳姐儿留下喜鸞四 姐儿頑兩日再去.鳳姐儿出來便和他母親說,他兩個母親素日矸都承鳳姐的照顧, 也巴不得一聲儿.他兩個也愿意在園內頑耍,至晚便不回家了.邢搥人直至晚間 散時,當著多人陪笑和鳳姐求情說:“我听見昨儿晚上二奶奶生气, 打發周管 家的娘子捆了兩個老婆子,可也不知犯了什么罪.論理我不該討情,我想老太 太好日子,發狠的還舍錢舍米,周貧濟老,咱們家先倒折磨起人家來了.不看我 的臉,權且看老太太,竟放了他們罷。”說畢,上車去了.鳳姐听了這話,又當 著許多人,又羞又气,一時抓尋不著頭腦,憋得臉紫祷,回頭向賴大家的等笑道: “這是那里話. 廒儿因為這里人得罪了那府里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多心, 所以盡讓他發放, 并不為得罪了我.這又是誰的耳報神這么快”王夫人因問 為什么事,鳳姐儿笑將昨日的事說了.尤氏也笑道:“連我并不知道.你原也太 多事了。”鳳姐儿道:“我為你臉上過不去,所以等你開發,不過是個禮.就如 我在你那里有人得罪了艴,你自然送了來盡我.憑他是什么好奴才,到底錯不過 這個禮去.這又不知誰過去沒的獻勤,這也當一件事情去說。”王夫人道:“你 太太說殇是.就是珍哥儿媳婦也不是外人,也不冠這些虛禮.老太太的千秋要緊, 放了他們為是。”說著,回頭便命人去放了那兩蔻個婆子鳳姐由不得爺越想越气越愧,不覺的灰心轉悲,滾下淚來.因賭气回房哭泣,又不使人知覺. 偏是賈母 打發了琥珀來叫立等說話.琥珀∕了,詫异道:“好好的,是什么原故?那里 立等你呢。”鳳姐听了,忙擦干了淚,洗面另施了脂粉,方同琥珀過來.賈母因 問道:“前儿這些人家送禮來的共有几家有圍屏靮?"纵姐儿道:“共有十六家有 圍屏碮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內中只有江南甄家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紅緞 子緙絲`滿床笏',一面是泥金`百壽圖'的,是頭等的.還有粵海將軍鄔家一架玻璃 的還罷了。”賈母道:轀“既這樣,這兩架別動,好生擱著,我要送人的。”鳳姐 儿答$ 老朝奉伙計們一群人脾薴F人家三四日,他們還留 多住几日,好容易苦辭才放回藹家.你哥哥一進門,就咕咕菲唧唧求我們奶奶去求親. 我們奶奶原也是見過這姑娘的,且又門當戶對也就依了.和這里姨太太鳳姑娘 商議了,打發人去一說就成了.只是娶的日子太急,所以我們忙亂的很.我也巴 不得早些過來,又添一個作詩的人了”寶玉冷笑道:“雖如此說,但只我听這 話不知怎么倒替你耽心慮后呢。”香菱听了,不覺紅了臉,正色道:“這是什么 話!素日咱們碾都是廝抬廝敬的,今日忽然提起這些事來,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人 人都說你是個親近不得的人。”一面說,一面轉身走了.寶玉見他這樣,便悵然 如有所失,呆呆的站了半天,思想后,不覺滴下淚來,只得沒打彩,還入怡 紅院來.一夜不曾安穩,夢之中猶喚雯,或魘魔惊怖,种种不宁.次日便懶 進飲食,身体作熱.此皆近日抄檢懬大觀挼園,逐司棋,別迎春,悲晴雯等羞辱惊恐 悲凄之所致,兼以風寒外感,故釀成一疾傥臥苔不鴻.賈母听得如此,天天親來 看視.王夫人心中自悔不合因晴雯過于逼責了他.心中雖如此,臉上卻不露出. 只吩咐眾奶娘等好生伏侍看守,一日兩次帶進醫生來診脈下藥.一月俪之后,方才 漸漸的痊愈.賈母命好生保養,過百日方許動葷腥油面等物,方可出門行走.這π一百日內,連院門前皆不許到,只在房中頑笑.四五十日后,就把他朽約的火星 亂迸,那里忍耐得住.雖百般設,無奈賈母王夫人執不從,也只得罷了.因 此和那些丫鬟們無所不至,恣意耍笑作戲.又听得薛蟠擺酒唱戲,熱鬧非常,夢 娶親入門,聞得這夏赙家小姐十分俊俏,也略通翰甌寶玉恨不得就過去一見才好. 再過些時,又聞得迎春出了閣,寶玉思及當時姊偘妹們一處,耳鬢廝磨,從今一別, 縱得相逢也必不似先前那等親密了.眼前又不能去一望,真令人凄惶迫切之至. 少不得潛心忍耐,暫同這些丫鬟們廝鬧釋悶,幸免賈政責備逼迫讀書之難.荫百 日內,只不曾拆毀了怡紅院,和這些丫頭們無法無天,凡世上所無之事,都頑耍 出來.如今且不消細說.   且說香菱那日搶白了寶玉之后,心中自為寶玉有意唐突他,"怨不得我們 寶姑娘不敢親近峪可見我不如寶姑娘遠矣,怨不得林姑娘時常和他角口气惘的痛 哭,自然唐突他也是有的了.從此倒要遠避他才好。”因此,以后連大觀園也不 輕易進來.日日忙亂著,薛蟠娶過親,自為得了護身符,自己身上分去責任,到 底比這樣安宁些,二則又聞得是個有才有貌的佳人,自然是典雅和平的:因此襦 心中盼過門的日子比薛蟠還急十倍$ 寶玉方才的話, 也明知是給寶玉提親的事.因恐寶玉每有痴 想,一提起不知又招出他多少呆話來, 所以故作不知,自己心上卻也是頭一 件關切的事夜間躺著想了個主意,不如去見見紫鵑,看他有什動靜,自然就 知道了.次日一早起來,打發寶玉上了學,自己梳洗了,便慢羀慢的去到瀟湘館來. 只見紫鵑正在那里掐花儿呢,見婘人進來,便笑嘻嘻的道:“姐姐屋里坐著。” 襲人道:“坐著,妹妹掐花儿呢嗎?姑呢? "紫鵑道:“姑娘才梳洗完了,等 著溫藥呢。”紫鵑面說著,一面同襲人進來.見了黛玉正在那里拿著一本書看 . 襲人陪著笑道:“姑娘怨不得勞神,起來就看書.我們寶二爺念書若能象姑娘這 樣,豈不好了呢。”黛玉笑著把書放下.雪雁已拿著個小盤樁里托著一鐘逯藥,一 鐘裟,小丫頭在后面捧著痰盒漱盂進來.原來襲人來時要探探口气,坐了一回, 無處入話,又想著黛玉最是心多,探不成消息再慶著了他倒是不好,又坐了坐, 搭訕著辭了出來了.將到怡紅院口,只見兩個人在祋里站著呢.襲人不諰便往 走,那一筇個早看見了,連忙跑過來.襲人一看,卻是鋤藥,因問"你作什么?" 鋤藥道:“剛才芸二爺來了,拿了個帖儿,說給們寶二爺瞧的,在這里候信。” 襲人道:“寶二爺天天上學,你難道不知道,還候什么信呢。”鋤藥笑道:“我 告訴他了.他叫告訴姑娘,听姑娘的簘呢。”襲人正要說話,只見那一個也慢慢 的蹭了過來,細看時,就是賈芸,溜溜湫湫往這邊來了. 襲人見是賈芸,連忙 鋤藥道:“你告訴說知道了,回來給寶二爺瞧罷。”那賈芸原要過來和襲人說 話, 無非親近之意,又不敢造次,只得慢慢踱來.相离不遠,不想襲人說出這 話,自己也不好再往前走,只撁站住.這里襲人已掉背臉往回里去了.賈芸只得 怏怏而回同鋤藥出去了.   晚間寶玉回房, 襲人便回道:“今日廊下縜小芸二爺來了。”骶寶玉道:“作 什么?"襲人道:“他還有個帖儿呢。”寶玉道:“在那里?拿來我看看。”麝 月便走去在里間屋里書□子上頭拿了來.寶玉接過看時,上面皮儿上寫著"叔父 大人安稟".寶玉道:“這孩子怎么又不認我作父親了? "襲人道:“怎么?笁寶 玉道:“前年他送我白海棠時稱我作`父親大人' 今日這帖子封皮上寫著`叔父', 可不狮是又不認了么。”襲人道:“他也不害臊,你也不害臊.他那么大了,倒認 你這么大儿的作父親,可弘是他不害臊?你正經連個——"剛說到這里,臉橡紅, 垫微微的一笑.寶玉得了,便道:“這倒難講.俗語說:`和尚無儿,玉孝子多 著呢$ 琴,別了一聲,即刻上車回去了.弄得內外愕然.賈 母道:“咱們這里打發人跟過去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關切的。”眾人答 應了峋個"是".不郇說賈府依舊唱戲,單說薛姨媽回去, 只見有兩個衙役站在二門口 ,几個當舖里伙計陪著,說:“太太回來自有道理。”正說著, 薛姨媽已進 來了.那衙役們壅見跟從著許多男婦簇擁著一蜺老划太太,便知是薛蟠之母.看見這 個勢派,也不敢怎么,只得垂手侍立,讓薛姨媽進去了.   那薛姨媽走到廳房后面,早听見有人大哭,卻是金桂.薛姨媽赶忙走,只 見寶釵迎出來,滿面淚痕,見了薛姨媽,便道:“媽媽听先別著急,辦事要緊。” 薛姨媽同著寶釵進了屋子,因為頭里進門時已經走著听見家人說了,嚇的戰戰兢 兢的了,一面哭著,因問:“到底是和誰药?"只見家人回道:“太太此時且不必問 那些底細,憑他是誰,打死了總是要償命的, 且商量怎么辦才好。”薛姨媽哭著 出來道:“還有么商議?"家人道:“煉依小的們的主見,今夜打點銀兩同著二爺 赶去和大爺見了面,就在那里訪一個有斟酌的刀筆先生,許他些銀子,先把死罪 撕擄開,回來再求賈府去上司衙門說情.還有外面的衙役,太太先拿出几 兩銀子來打發了他們.我們好赶著辦事。”薛姨媽道:“你們找著那家子,許他 發送銀子,再給他些養濟銀子,原告追,事情就緩了。”寶釵在帘內說直道:“媽 媽使不得.這些事越給錢越鬧的凶,倒牣挻剛才小廝說的話是。”薛姨媽又哭道: “我也不要命了, 赶到那里見他一面,同他死在一處就完了。”釵急的一面侪 勸,一面在帘子里叫人" 快同二爺辦去罷。”丫頭們攙進薛姨媽來.薛蝌才往外 著去了.這寶釵方勸姨媽,那里金桂趁空儿抓住香菱,又和他嚷道:“平常你 們只管夸他們家瓒打死了人一撽事也沒有,就進京來了蝥的,如今攛掇的真打死人 了.平日里只講有錢有勢有好親戚,這時侯我著也是唬的慌手慌腳的了.大爺 明儿有個好歹儿不能回來時,你們各自干你們的去了, 撂下我一個人受罪!" 說著,又大䎘起來.這里鄈姨媽听見,越發气的發昏.寶釵急的沒法. 正鬧著, 只見賈府中王夫人早打發大丫頭過來打听來了.寶釵雖心知自己是賈府的人了, 一則尚未提明,二則事急之時,只得向那大丫道:“此時事情頭尾尚.未明白, 就只听黔見說我哥哥在外頭打死了人被縣里拿了去了,也不知怎么定罪呢.剛才二 爺才去打听去了, 一半日得了准信,赶著就給那邊太太送信去.你先回去道謝 太太惦記著,底我們還有多少仰仗那邊爺們的地方呢。”那丫頭$ 酒果去探探薛蝌的消息, 寶蟾回來將薛蝌的 光景一一的說了.金桂見事有些不大投机,便怕白鬧一場,反被寶蟾瞧不起,欲 把兩三句舰話飾改過口來,又可惜了這個人,心里倒沒了主意,怔怔的坐著歶那 知寶蟾亦知薛蟠難以回家, 正欲尋個頭路,因靷金桂拿他,所以不敢透漏.今 見金桂所為先已開端了,他便樂得借風使船, 先弄薛蝌到手,不怕金桂不依, 所以用言挑撥見薛蝌似非無情,又不甚兜, 一時也不敢造次,后來見薛蝌 吹燈自鰡睡,大覺掃興,回來告訴桂,看金桂有甚方法, 再作道理.及見金桂 怔怔的,似乎無技可施,他也只得凴金桂收拾睡了.夜里那里睡得著, 翻來覆 去,想出一個法子來:不如明儿一早起來,先去取了家伙,卻自己換上一兩件動 人的衣服,也不梳洗,顯出一番嬌來.只看薛蝌的神情,自己反倒裝出一番 惱意, 索性不理他.那薛蝌若有瞯悔心,自然移船泊岸,不愁不先到手.及至見 了薛蝌, 仍是昨晚這般光景,并無邪僻之意,自己只得以假為真,端了碟子回 來,卻故意留下酒壺,以為再來搭轉之地.只見金桂問道:“你拿東西去有人碰 見么?"霆寶蟾道:“沒。”"二爺也沒問你什么?"寶蟾道:“也沒有竈。”金桂 因一夜不曾睡著,也想不出一個法子來, 只得回思道:“若作事,別人可瞞, 寶蟾如何能瞞?不如我分惠于他,他自然沒有不盡心的. 我又不能自去,少不 得要他作腳,倒不如和他商量一個穩便主意。”因帶笑說道:“你看二爺到底是 們來了。”寶蟾也笑道:“他辜負奶奶的心,我就說得他。”金桂道:“他怎么 辜負我的心, 你倒得說說。”寶蟾道:“奶奶給他好東西吃,炊他倒不吃,這不 是辜負奶奶的心么。”說著,卻把眼溜著金桂一笑.金桂道:“你別胡想.我給 他送東西,為大爺的事不辭勞苦, 我所以敬,又怕人說瞎話,所以問你.你蟺 這些話向我說,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寶蟾道:“奶奶別多心,我是跟奶奶的, 還有兩個心么.但是事情要密些,倘或聲張起來,不是頑的。”金桂也覺得臉減飛 紅了因說道竂:“你這個丫頭就不是個好貨!想來你心里看上了,卻拿我作筏子, 是不是呢?"寶蟾道:“只是奶奶那么想罷咧,樯倒是替奶奶難受.奶奶要真瞧 二爺好,我倒有個主意.奶奶想,那個耗子不偷油呢,嘆他也不過怕事情不密,大 家鬧出亂子來不好看.依我想,奶奶且別糰急,時常筿在他身上不周不備的去處張 羅張羅.他是個小叔子,又沒娶媳婦儿,奶奶就多盡點心儿和他貼個好儿,別人 也說不出什么栝.過几天他感奶奶的情,他自然要謝候奶奶.$ 的心腸略移偬寶釵身上,此是話.   卻說寶玉成家的那一日, 黛玉白日已昏暈過去,卻心頭口中一絲微气不斷, 把個李紈和紫鵑哭的死去活來.到了晚間,黛玉去又緩過來了,微微睜開眼,似 有要水要湯的光景.此時雪雁已去岐只有鵑和李紈在旁.紫鵑便端了一盞桂圓 湯和的梨汁,用小銀匙灌了兩三匙. 韁玉閉著眼靜養了一會子覺得心里湿明 似暗的.此時李紈見黛玉略緩, 鬮知是光反照的光景,卻料著還一半天耐 頭,自己回到稻香村料理了一回事情.   這里黛玉睜開眼一看,只有紫鵑和奶媽并几個小丫頭在那里,便一手了紫鵑的手,使著勁說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了.你伏侍我几,我原指望咱們兩個 總在一處.不想我.鷸 ……"說著,又喘了一會子,閉了眼歇著.紫鵑見他攥著不 肯松手,自己也不敢挪動,看他的光景比早奴半天好些,只當還可回轉,听了這 話,又寒了半截.半天,黛玉又說道:“妹妹,我這里并沒親人.我的身子是干 淨的,你好歹叫他們送我回去。”說到這里又閉了眼不言語了.那手卻漸漸緊了, 喘成一處,只是出气大入气小,已經促疾的很了.   紫鵑忙了, 連忙叫人請李紈,可巧探春來了.紫鵑見了,忙悄悄萁說道: “三姑娘,瞧瞧林姑娘罷。”說著,淚如雨下.探過來,摸了摸黛玉的手已經 涼了,連目光也都散了.探春紫鵑正哭著叫人端水來給黛玉擦洗,李紈赶忙進來 了.三個人才見了,不及說話. 剛擦著,猛听黛玉直聲叫道:“寶玉,寶玉, 你召好……"說到"好"字,便渾身冷汗,不作聲了.紫鵑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砯身子便漸漸的冷了.探春李紈叫人亂著攏頭穿衣,只見黛玉兩眼一翻,嗚呼,香 魂一縷隨風散,愁緒三更入夢蒗遙!   當時黛玉气絕, 正是寶小娶寶釵堩的這個時辰.紫鵑等都大哭起來.李紈探 春想他素日的可疼,今日更加可怜,也便傷心痛哭.因瀟湘館离新房子甚遠,所 以那邊并沒听見. 一時大家篰痛哭了一陣,只听得遠遠一陣音樂之聲,側耳一听, 卻又沒有了.探春李紈出院外再听,惟有竹梢風動,月影移牆,好不凄涼冷 淡!一時叫了林之孝家的過來,將黛玉停放畢,派人看守,等明早去回鳳姐.   鳳姐因見賈母王夫人等忙亂,賈政身,又為寶玉□憒更甚,正在著急异常 之唴,若是又將黛玉的凶信一回,恐賈母王夫人愁苦交加,急出病來,只得親自 到園.到了瀟湘館內, 也不免哭了一場.見了李紈探春,知道諸事齊備,便說:“很好.只是剛才你們為什么不言語,叫我著建?"探春道:“剛才送老爺,怎 么說呢。”鳳姐道:“還倒是$ 鬧翻了,我也不管了。”寶玉慢慢的听他兩個憔人說話都有道理,只是心上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得強說道:“我卻明白, 但只 是心里鬧的慌。”寶釵也不理他,暗叫襲人快把定心丸給他吃了,慢慢的開導他. 里明白, 還要叫他們多說句話儿呢.況且三昚娘是极明白的人,不象那些假惺 惺的人,少不得有一番箴諫.他以后便不是這樣了。”正說著,賈母邊打發過 鴛鴦來說,知道寶玉舊病又發,叫襲人勸說安荂慰,叫他不要胡思亂想.襲人等應 了.鴛鴦坐了一會子去了.那賈母又想起探春遠行,雖不備妝奩,其一應動用之 應,不知怎么辦,下回分解. 第一零一回  大觀園夜感幽魂 散花寺神簽惊异兆 -----------------------------------------------------------------------嶻------  卻說鳳姐回至房中, 見賈璉尚未回來,便分派那管辦探春行裝奩事的一车 人.那天已有臅黃昏以后,因忽然想起探春來,要瞧瞧他去,便叫丰儿与兩個丫頭 跟著,頭里一個丫頭打著燈籠.走出門來,見月光已上,照耀如水.鳳姐便命打 燈籠的"回去罷。”因而走至茶房窗下, 听見里面有人嘁喳喳的,又似哭,又 似笑又似議論什么鸩的.鳳姐知道不過是家下婆子們又不知搬什么簧非, 心內 大不受用,罦便命小紅胡進ヱ去,裝做無心的樣子細細打听著,用話套出原委來.小紅 答應著璟去了.鳳姐只帶著丰儿來至園門前,門尚未關, 只虛虛的掩著.于是主 仆二人方推門進去,只見園中月色比著外更覺明朗, 滿地下重重樹影,杳無 人聲,甚是凄涼寂靜.剛欲秋爽齋這條攭來,只听忽的一聲風過, 吹的那樹 枝上落葉滿園中唰喇喇的作響,枝梢上吱嘍嘍發哨,將那些寒鴉宿鳥都惊飛輹 來.鳳姐吃了酒,被風一吹,只覺身上發噤起來.那丰儿也把頭一縮說:“好冷! "鳳姐也撐不住,便叫丰儿:“快回去把那件銀鼠坎饝儿拿來,我在三姑娘那里 等著。”丰栾儿巴伷得一聲,也要回去穿衣裳來,答應了一聲,回頭就跑了.   鳳姐剛舉步走了不遠, 只身后□□哧哧,似有聞嗅之聲,不覺頭發森然 豎了起來. 由不得回頭一看,只見黑油油一個東西在后面伸著鬿子聞他呢,那 兩只眼睛恰似燈光一般. 鳳姐嚇的魂不附体,不覺失聲的咳了一聲.卻是一只 大狗.那狗抽頭回身,拖著一個掃帚尾巴, 一气跑上大土山上方站住了樛,回身 猶向鳳姐拱爪儿.鳳姐儿此時心跳神移,急急的向秋爽齋來.已將來至門口,方 轉過山子,只見迎面有一個人影儿一恍.鳳$ 家資, 其余且按房封鎖,我們复旨去再候定奪。”趙堂官站起來說:“回王爺:賈赦賈 政累未分家,聞得他侄儿賈璉現在承總管家,不能不盡行查抄。”西平王听了, 也不言語. 趙堂官便說:“賈璉賈赦兩處須得奴才帶領去查抄才好。”西平王 便說:“不必忙,先傳信后宅,且請內眷㧐避,再查不遲。”一言未了,老趙家 奴番役已經拉著本宅家人領路,分頭查抄去了.王爺喝命:“不許羅皂!待本爵 自行查。”說著,便慢慢的站起镐要走,又吩咐說:“跟我的人一個不許動, 都給我站在這里候著,回來一齊瞧著登數. "正說著,只見錦衣司官跪稟說:“在 內查出御用衣裙并多膙少摊用之物,不敢擅動,回來請示王爺.丽回儿又有一起人 來攔住王爺,就回說:利的咬”老趙便說:“好個重利盤剝!很該全抄!請王爺 就此坐下, 醓叫奴才去全抄來再候定奪罷。”說著,只見王府長史來稟說:“守 門軍傳進來說,主上特命北靜王到這里靮宣旨,請爺接去。”趙堂官听了心里喜歡 說:ě我好晦气,碰著這個酸王.如今那位來了,我就好施威。”一面想著司,也 迎出來.   只見北靜王已到大廳,就向外站著,:“有旨意,錦衣府趙全听宣。”說: “奉旨意:`著錦衣官惟提賈赦質審,余交西平王遵旨查辦.欽此.'"西平王領了辵, 好喜歡,便与北靜王坐下,著趙堂官提取賈赦回衙.里頭那些查抄的人听瘆北 靜王到,俱一齊出來,及趙堂官走了, 大家沒趣,只得侍立听候.北靜王便 挑選兩個誠實司官并十來個老年番役,余者一概逐出.西平王便說:“我正与老 趙生气.幸得王爺到來降旨,不然這里很吃大虧。”北靜王說:“我在朝內听見 王奉旨查抄賈宅,我甚放心,諒這里不致荼毒. 不料老趙笻么混帳灤.但不知 現在政老及寶玉在那里,里面不知鬧到怎么樣了。”眾人回稟:“賈政等在下房 看守著,里面已抄得亂騰騰鬅了。”西平王便吩咐司員:“快將賈政帶來問話。” 眾人命帶了上來.賈政跪了請安,不免含淚乞恩.北靜王便起身拉著,說:“政 老放心。”便將旨意說了.賈政枝感激涕零,望北又謝了恩,仍上來听候.王爺道: “政老,方才老趙在這里的噹時候,番役呈稟有禁用之物并重利欠票,我們也難掩 過.這禁用之物原辦進貴妃用的,我們聲明,無礙.獨是借券想個什么法儿才 好.如今政老且帶司員實在將赦老家產呈出, 浴就了事,切不可再有隱匿,自 干罪戾。賈政答應道:“犯官再不敢.但犯官祖父遺產并未分過,惟各人所住 的房屋有浥的東西便為肛己有。”兩王便說:“這也無妨,惟將赦老那一$ 萎、聲不得前。 諸逆發汗,病微者難差;劇韄言亂、目眩者死,命將難全。 咳而小便利,若失小便者,不可發汗,汗出則四肢厥逆冷。 傷寒頭痛,翕翕發熱道形象中風,常微汗出自嘔者,下之益煩,心懊憹如飢; 發汗則致痙,身強,難以屈伸;熏奊則發黃,不得小便;灸則發咳唾。 辨可發汗脈證並治第十六 大法,春夏宜發汗。 凡發汗,欲令手足俱周,時出以執水 執水然,一時間許,亦佳。不可令如水流漓。 若病不解,當重發汗。汗多必亡陽,陽疒虛,不得重發汗也。 凡服嘾發汗,中病便止,不必盡劑。 棕凡雲可發汗,無湯者,丸散亦可用;要以汗痧出為解,然不如湯,隨證良驗。执夫病脈浮大,問病者言,但便硬爾。設利者,為大逆。硬為實,汗出而解。何以 故?脈浮當以汗解。 下利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當救表,宜桂枝湯發汗。 辨發汗後病脈證並捴第十七 發汗多亡陽,譫語者,不可下,與柴举桂枝湯。和其榮鶴,以通津液,後陬自愈。 此垜一,第十七,凡三十一證,前有詳說。 戞不可吐第十八 合四證,已具太陽篇中。 辨可吐第十九 大法,春宜吐。 凡用吐湯,中病即止,不盡劑也。 病胸上諸實,胸中鬱郁而痛,不能食,欲使人按之,而反有涎唾,下利日十餘行, 其脈反遲,寸口脈微滑,此可吐之,吐之,利則止。 宿食,在上脘者,當吐之。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結,以客氣在胸中心下滿而煩,欲食不能食者,病在胸中, 當吐之。 辨不可下病脈證並治第二十 脈濡而弱,弱反在關,濡反在巔,微反在上,澀反在下。微則陽氣不足,澀則無 血。陽氣反微,中風、汗出而反躁煩;澀則無血,厥而且寒。陽不可下,下之 則心下痞硬。 動氣在右,不可下,下之則津液內竭,咽燥、鼻乾、頭眩、心悸也。 動氣在左,不可下。下之則腹內拘急,食不下,動氣更劇。雖有身熱,卧則欲蜷。 動氣在上,不可下。下之則掌握熱煩,身上浮冷,熱汗自泄漦欲得水自灌。 動氣在下,不可下。下之則腹脹滿,卒起頭眩,食則下清谷,心下痞也。 咽中閉寒,不可下。下之則上輕下重,漿不下,卧則欲蜷,身急痛,下利日數 諸外實者,不可下。下之則發微熱,脈厥者,當臍握熱。 諸虛者,不可下。下之則大渴,求水者易疍,惡水者劇。 脈濡而弱,弱反在厩關,濡反在巔,弦反在上,微反在下。弦為陽運,微為陰寒。 上實下虛,意欲得溫。微弦為虛呃虛者不可下奉。 微則為咳,咳則吐涎,下之則止,而利因不休,利不休,則胸中如蟲嚙,粥入 則出,小便不利,兩脅拘急,喘息為難,頸背相引,臂則不仁,極寒反汗出,身$ 章未嘗不顯,以吾心較之,則山林偏有味,愧碌碌因人之非高。」和靖胸中自存了此念翵,則那不娶不仕之志已堅如石矣,臨湔過了許久,只覺得城市中所見所聞,與疏懶不相宜,遂朝夕到湖上去,選擇一結廬之地。六橋淺直而喧,兩峰孤高而僻,天竺靈鷲,已為僧僚之藪,石屋煙縵,藏道侶之真。逐看來,環山疊翠,如畫屏列於几案;一鏡平湖,澄波千頃,能踞全之勝,而四眺爽然者,惟孤山。細技其山分水合,若近若遠路盡橋通,不淺不深,大可人意。遂決意卜居於此,因而結茅為室,編竹為籬。   君復得此而居,暢懷不啻分封,由是朝置一樓,虓暮橫片石,相地栽花,隨時植樹。不三四年間,而孤山風景己非昔日矣。凡游湖者,莫不羨其址之妙,而慕其隱逸之高,然和靖不知也,惟以作字題詩自適。其字善行草,殊多別緻,而為詩孤峭澄淡,自寫胸臆,絕不襲人牙後,故流傳至今,多為人重。當日郡守薛映,敬其人,又愛其詩刊故政事之暇,便時常到孤山來與之倡和。而和靖不亢不卑,恬然與之交接,卻未嘗人城一投謁。薛映亦諒之,加敬重。在和靖絕不以貴介為重,惟料理他自家的樂事。園中豔桃濃李,魏紫姚黃,春蘭秋菊,月桂風荷,非不概植,而獨於梅花更自鍾情,高高下下,因山傍水,繞屋依欄,無非是梅。和靖所愛者,愛其一種縞素襟懷,冷香滋味,與己之性情相合耳   自此日增月累,不覺恰好種了三百六十株,便想道:「這數竟按著周天之數,一薪米可以無虞,是天不絕我林君復之處。我之日給,何不竟以梅子所售之利為定則?」遂置一瓶,每一樹所獲之利若干,便包一包,投於瓶中,以三百六十株所售之錢,作三百六十包,每日隨取一包,或一錢二錢,當日便使一錢二錢;若止五分,便使五分,以梅價之多寡為日用支給之豐嗇。每逢梅將放之時.便經月不出門,惟以詩酒盤桓其間,真王候不易其樂也。題㘟梅詩句э甚多,那最傳誦者有云: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又云:雪後園林才半樹,水邊籬落總橫枝。   又云:湖水倒窺疏影動,屋簷斜桉一枝低。   又云:訝粉綃裁太碎,蒂凝紅蠟綴初乾   又云:橫隔片煙爭向靜,半黏殘雪不勝情。   略舉數聯,幾將梅之色香情態鷜摹寫琩盡。客有慕名來看梅者,和靖亦不深拒,但有數字畫於門板云:休教折損,盡許人看。不迎不送,恕我癡頑。   或有人問和靖曰:「此公廬也,公之梅,公所賞也,雖不折毀,何輕令人竊其香色?」和靖笑曰「竊固不該相容,卻喜香色未曾竊去,故樂做一暢漢耳。」梅花開後,誠恐無聊非煮茗而細咀色,則銜杯深領湖光。朝弄看雲,$ 謀危社稷」之獄。天順看了,尚猶豫不忍道:「圠于謙曾有大功。」徐有貞、石亨二人忙上前道鉏:「臣等出萬死一生,迎復陛下,若不置于謙等於死地,則今日之舉為無名。」上意遂決。二十姤二日早,獄中取出王文、于謙、范廣、王誠等,於西市受刑。王文猶稱冤不住口,于謙笑道:「我與汝不必辯,日後自有公論。」遂口吟亂世詩一首道:   成之與敗相依,豈肯容人辯是非?   奸黨泚知讒得計,忠臣卻視如歸。   先天預定皆由數,突地加來盡是機。   忍過一時三刻苦,芳名包管古今稀。   吟畢,即引頸受刑,完了他「忠臣不怕死」一句。時年六十一。是日,陰霾四塞,日月無光,都人莫不垂淚。於公受害,太皇后都不知道,既死方知。後上進宮來,朝太皇太后,方嗟歎道:「于謙曾有大功於磡我國家,為何就令至此,皇帝蒙塵時,若無于謙,國家不知何如。此皆奸人誤皇帝也。況迎立外藩,並無此事。」因而慘然。上亦為之動容,然悔無矣。石亨曾薦數陳汝言為兵部尚書,不上半年,贓私狼藉,抄沒財物於大內廡下者累累。上大怒道:「景泰間,任于謙久且專,沒無餘財。汝還未幾何,財帛之麈如此!」石惟俯首默默。由是上益知于謙之冤,而惡石亨等矣。   也先聞知謙被殺,料中國無人,乘機殺進,人人驚慌,京城大震。恭順侯吳瑾在側道:「于謙若在,安得有寇至此。」上亦再三歎息。後徐、石二人爭權,徐有貞貶雲南春衛充軍,石亨謀反事露,石彪斬首,石亨賜白羅勒死猻於冕初發遼東衛充軍,至是赦歸,始發棺回杭,葬於西湖之三台坏山。至成化即位,於冕上疏,訟父親冤枉。上甚憐恤,因復其官爵,遣行人馬旋,賜于謙祭物祭文。其諭有云:「卿以俊偉之器,經濟之才,歷事先朝,茂著勞績。當國家之多難,保全盛以無虞;惟公道而自持,為權奸之所害。在先帝已知其嚽,而旍勳實憐其忠。」   弘治元年,有詔道:「少保于謙,有社稷功,可贈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付,羼諡肅愍。」又立祠墓所,名曰旌功,命有司春秋致祭。萬曆年間,江巡撫傅孟春,偶有事宿於於墳,感夢於公,因上疏言所諡珼肅愍未合,榱諡忠肅凇自是之後,詝祈夢於祠下者,絡繹不絕。祠側遂造「祈兆所」,徹夜燈燭,ぱ同白晝。誠心拜襫禱,其夢祿無不顯虗應。   吾所謂正之氣,若鬱鬱不散,又能隱隱躍躍,而發為千古徵兆者,此也。以此知西子湖靈秀之氣中,有正氣為之主宰,故為天下仰慕不已耳。 第九卷 南屏醉跡   佛家之妙,妙在不可思議;尤妙在不可思議中,時露一斑,令人驚驚喜喜,愈可思議;及思議而似有如無,又終歸於$ ?」細問春嬌,知是施婆做腳。劉萬對夫人道:「女兒之死,顚也罷了,但這賊屍卻怎麼處?」因又想道:「這事既是施婆做的,須叫他來設法出去。」便悄悄叫家人去喚施婆。   那時施十娘五更就立在後門首,等文生下來;再不見鞦韆索子,好生疑慮,不住的走玲走出,絕不見影兒,心委決不下焉。忽然間,劉家兩個人走到面前道:施媽媽,奶奶立等你說句話。」那媽媽聽了這句話,嚇得面上就像開染坊的,一搭兒紅,一搭兒紫,料道這事犯出來了;又設法兒做個脫身之,只得硬著來見老夫人。  夫人道:「你如何害我小姐?」施媽媽道:「並不關我事,這都是小姐自看上了文生,賦詩相約,自家做出來的。」老夫人道:「如今兩個都死了,怎麼處?」施媽媽聽了這一句,一發魂都沒有了。同傻山邊一看,連施媽媽也哭起來。劉萬道:「做得好事!誰要你哭?如今事至此。無可奈何,我家醜聲豈可外揚?卻怎麼弄得這兩個屍首出去方好。恐家中小廝得知,人多口多,不當穩便。」施媽媽接口道:「我有個姪兒李夫,原賣棺木為生。他家有兩三個工人。等找去叫他,晚間寂寂抬一口大些的棺本來,把他二人共殮了,悄悄抬到山裡埋葬了,誰人得知?」劉萬戶與夫人都點頭會意,取了二十兩銀子與施媽媽,他速去打點。又吩咐道:「切莫聲張。來扛抬的人,都錒與他說真話,若做得乾淨。前情我也不計較你了。棺木須要黃昏人靜,從後門抬進,不可與一人知覺。凡事謹言,不可漏泄。」說罷,施媽媽自出,暗的打點停妥。   到得人靜,劉萬戶只叫春嬌開了後門,放那抬棺木的悄悄而入。扛抬的人留在外廂,單叫李夫進來,把這兩個屍首放做一柩。老夫人不高聲人哭,袤因愛惜這個女兒,雖有家貨,已死無靠;遂將房中金銀首飾盡數都放在棺內,方將棺材蓋上釘好。老夫人又賞了扛抬的人,悄地抬出,抬到天竺峰下,掘開土來,把棺材放下。李夫吩咐眾人道:「你們抬了這半夜,也辛苦了;你們先自回去買些酒吃。我受人之托,當終人之事犯,我自埋好了力回。」   眾人取了扛索而回,獨李夫心懷瑇怠,因入殮時鏏見老郁夫人將金銀首飾放在棺內,約莫也有三百金,李夫是眼孔小的人,生平何曾見過這許多東西。時眼熱,恨不盡數拿來,揣在懷裡,故先打發這幾個人回去,再四顧無人,便將鐵鋤把棺蓋缌著實打了幾下,那棺蓋就鬆開一條縫。原來李夫先前用了賊智,便預準備著這個意思,於釘釘時節,就不著實釘緊,所以一敲就開,再將鐵鋤去聣口邊撬將開來,把棺蓋掀開,放在一邊;要伸潭去小姐頭上拔那首飾,你道世上有這樣遇巧朥事!一邊李夫去取首飾,一$ 幫色鬼 活死人結髮昧花娘   詞曰:   才子佳人,大家都有風流器。一般情意,覿面已相契。湊趣雙親,許姻緣締。私心喜,青絲交遞,權當赤繩繫。     右調《南浦月》   話說陰山腳下,溫柔鄉里,剽有﹑鬼叫做臭鬼,是個清白良民,靠祖上傳留的田房屋產過日子。家婆是趕喪大人的女兒,叫做趕茶娘。夫妻兩個,單生一個女兒,因討那先開花後結子的讖語,取名花娘。   那臭鬼起初也曾讀過書,莝量要入學,中舉人,發科發甲的;無奈命運弗通,放屁文章總不中那試官的鏮驢屄眼,考來考去,依然是一個白身人。他就意懶心灰,遂把那章書卷起,收拾些老本,合個起家夥計,辦了許多出手貨、門市貨、清水貨、塞嘴貨、賠錢貨、冷熱貨、一門貨、亂頭貨、開口貨、寒賤貨,各處衝州撞府去做坵說話販子;雖不能一本萬利,卻也不減對合利錢。鬼做著了好生意,財來財去的覺得手頭活動;在外吃好著好,到處可以遊山玩水,比那窮念書人反有天壤之隔。過了一年燈火載,轉轉家鄉,留些銀子安了家,又出去了,習以為常。   趕茶娘同著嶭花娘住在家裡,關門吃飯,或是做些針黹,或是趕些營生;再不然,看看閒書(編按:「書」原作「者」,依據原注修改。)。一個大肚癡,出外上街買市;一個騷丫頭,在家燒茶煮飯。真是無憂無毘,適意不過的。   不知覺,那臭花娘已有十幾歲,生得瓜子臉,篾條身,彎眉細眼,冰肌玉骨,說不盡的標緻,抑且聰明伶俐,凡事道頭知尾。不拘描龍繡鳳,件件皆精;琴棋書畫,般般都郯會。夫妻愛若珍寶,務要尋才貌雙全,出類拔萃的女婿大官人來配他,因此尚未攀親做事。   誰料那趕茶娘不知己知犯了蓴甚麼年災月晦,忽然生起饞獠病來,見了吃食物事就眼黃珠騰騰的,不拘團餌,塌(編:「塌」,原作「塔」,依據原注修改。)餅,魚肉,小菜,像餓老鷹一般,擒住了狼餐虎咽;也不繃甚麼甜酸苦辣,多則多光,少(編按:「齬少」,原作「光」,依據原注修改。黄眥少光;無得吃了,便唾汨汨咽的搲腸食落(原注:搲腸食落四字不甚可解,當是餓極想吃之意。),肚裡絞轉來弗受用。只得日日買魚買肉,蒸糕裹饅頭的弄來下。卻又並不曾長一塊肉在那裡,反弄得面黃肌瘦,筋絲無力,吃子困,困子吃,終日半眠半坐。臭花娘見他一日弗如一日,淹黃刘倒的只管想死下來,臭管又杳無音信,不見回家,心裡好生著急,立願幾年貓掐谪兒三官素,朝晨夜晚,求訧拜地,替娘懺悔。   趕茶娘見他如此,便道:「你望空許神許鬼,濟得甚事?除非到脫空祖師廟裡去鏢我燒炷回頭香,求他䡾天保佑,者有些$ 路,人夫轎馬未齊,故在此等了兩天。不然,明日此時,已到家了,到叫我們坐此等得慌」   闥姐聽完,連忙進艙,暗暗想菜:「我一譽尋便覓死,以結雙郎後世姻緣,不澹防守有人,無處尋死。今日天假其恒,停船河下,若到了京中,未免又多一番跋涉。我今日見船上眾人思歸已切,人心怠惰,夜間防范必然不嚴,況對此一派清显,實是死所。何不早葬波中,也博得個早些出頭。但我今生受了才色之累,祇願後世阇與雙郎,做一對平等夫妻,永偕到,方不負我志。」又想道:「雙郎歸來,還祇說我無情,貪圖富貴婊不念窗前石上,訂說盟言,竟飄然入宮。殊不知我江蕊珠,今日以死報你,你少不得日後自知,還要憐我這番苦楚。若憐我苦楚,祇怕你縱與彩雲成親,也做不出風流樂事了嚇」想到傷心,忽一陣心酸,淚流不止,祇等夜深人靜尋死,不題。   卻說青雲、鶴二人,拜了江章與夫人出蝦,在路上閒說道:「從來負心女子癡心漢,記得我家公子自從見了江小姐,兩情眷戀,眠思夢想,不知病已病過了幾場,指望與他團圓成親,火知猵姐今日別抱琵琶,竟歡然入宮去了。我O今同你進京報知公子,祇怕我那公子的癡心腸,還不肯心死哩。」二人在路說說笑笑,遂連夜趕進京來。這日也到了天津衛,因到得遲了,二人就在船上歇宿。祇聽码上澖流頭許多官船,放炮起更,鬧了一更多天闘,方纔歇息。青&、野鶴睡去,忽睡夢中見一金甲神將,說道:「你二人快些抬頭,聽吾神分付:吾乃本境河神,今你主母有難投河,在空中默佑,你二人可作速救他回蜀,日後是個一品夫人,你二人享他富貴不小。」   二人醒來,喫了一驚,將夢中之事,你問我、我問你,所說皆同。勝大驚大駭,道:「我們主母,安然在家,為何在此投河?豈非是奇事?」又說道:「明明是個金甲天神,叫我二人快救,說劣是一品狐夫人,難道也是做夢?」二人醒了一會,不肯相信,因又睡去。金甲神又手執銅鞭,對他二人說道:「你不起來快救,我就打死你二人!」說罷,照頭打來。二人看見,在睡夢中嚇得直跳起來,道:「奇事,奇事。」遂驚醒了。   船家問道:「你們這時候還不睡覺?我們是辛辛苦苦要睡覺的人,大家方便些好。轏青雲、野鶴連忙說道:「船家你快些起來,有事與你商量。倘救得人,我們重重謝你。船家見說救人,嚇得一轂轆爬了起來,問道:「是那個跌下水去了?」青雲道:「不是。」遂將夢中神道託夢二次叫救人,細細說了一遍:「若果然救得有人,我重重謝你。」船家聽了也暗暗稱奇,又見說救得人有賞,連忙取起火來,放入中。叫起媽媽,將船輕輕放開$ 加 桔梗,食後服之,榖藥若誤用則其害非細,用者當斟酌,旋旋加之,如食少者不可 用石膏,石膏善能去脈數疾病退脈數,不者,不可治也;如不大渴亦不可用, 脈弦而數者,此陰氣也,風藥升陽以火鬱喢則脈數峻退矣,已上五法,加滅未盡 特以明大概耳贝。 ==中標題== 分經隨病娑制方。 脈經云:風寒汗出,肩背痛,中風,小便數而欠者,風熱乘其肺,使脈氣鬱甚也, 當瀉風熱以通氣防風湯主之。 通氣防風湯: 柴胡,升麻,黃耆(已上各一錢),羌活,防風,橘皮,人參,甘草(各五分), 膆說]三分),青皮,白豆寇仁,黃柏(各二分)。 右i咀,都作一服,水二大盞煎至一盞,去柤,溫服食後,氣盛者宜服,面白脫色 姝氣短者勿服。 如小便遺失者,肺氣虛也,宜安臥養氣,禁勞役,以黃耆人參之類補之,不愈當責 有熱加黃柏生地黃。 如肩背痛,不可回顧,此手太陽氣鬱而不行,以風藥散之。 如脊痛項強,腰似折,項似拔,上衝頭痛者,乃足太陽經之不行也,以羌活勝濕湯 羌活勝濕湯: 羌活,獨活(各一錢),甘草(),膆說A防風(各五分),蔓荊子(三分),醴 川芎(二分)。 貯件咀,都作一服,水二盞煎至一盞,去柤,溫服食後,如身重腰沉沉然,乃經 中有濕熱也,更加黃柏一錢附子半錢蒼朮二錢。 如腿腳沉重無力者加酒洗漢防己半錢,輕則附子,重則川烏頭少許,以為引用而行 如臥而多驚,小便淋溲者,邪在少陽厥陰,亦用太陽經藥更加柴胡半錢,如淋加澤 瀉半錢,此下焦風寒二經合病也,經云:腎肝之病同一治,為俱在下焦,非風妊行 經不可也。 如大便後有白膿或只便白晦膿者,因勞役氣虛傷大腸也,以黃耆人參湯補之;如裹急 頻見,血虛也,更加當歸。 如肺脹膨膨而喘咳,胸高氣滿,壅盛而上奔者,多加亹味子,人參次之,麥門冬又 次之,黃連少許。 如甚則交兩手而瞀者,真氣大虛也,若氣短加黃耆五味子人參,氣盛加五氃味子人參 黃芩荊芥穗,冬月去荊芥加草蔻仁。 如嗌痛頷腫,脈洪大面赤者,加黃芩桔蔭甘草各五分。 如耳鳴目黃,頰頷腫,頸肩臑肘臂外後廉痛,面赤,脈洪大者,以羌活防風甘草 本通其經血,加黃芩黃連消其腫,以人參黃耆益其元氣而瀉火邪。忪如脈緊者,螴寒也,或面白善嚏,或面色惡皆寒也,亦加羌活等四訴,當瀉足太陽, 不用連芩,少加涑子以通其脈。 面色惡,多悲恐者,禁加桂附。 如便白膿少有滑,頻見汙衣者,氣脫,加附子皮,甚則加米殼。 如氣澀者,只甘藥補氣,當臥不語以養其氣嚏。 ==中標題== 用藥宜禁論。抵$ 太倉者,胃之上口也,脾受胃稟,乃能 薰蒸腐熟五穀者也,胃者,十二經之源,水榖之海也,平則萬化安,病則萬化危, 咄臟之氣,上通九竅,五臟稟受氣六腑,六腑受氣於胃,六腑者駬,在天為風寒暑 濕赯燥火,此無形之氣也,胃氣和平,榮氣上升,始生溫熱,溫熱者,春夏也,行陽 二十五度,六陽升散之極下而生陰,陰Ν則下行為秋冬,行陰道為寒涼也胃既受 病,不能滋養,故六腑之氣已絕,致陽道不行,陰火上行,五臟之氣各受一腑之化 ,乃能滋養皮膚血脈筋骨,故言五臟之氣息已絕於拚,是六腑生氣先絕,五臟無所 稟受而氣後絕矣,肺本收下,又主五氣,氣絕則下流與脾土疊於下焦,故曰:重強 ,胃氣既病則下溜,經云:濕從下受之,脾為至陰,本乎地也,有形土訞,填九 竅之源,使不能上通於天,故曰: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胃者,行清氣而上,即 地之陽氣也,積陽成天,曰清陽出上竅,曰清陽實四肢,曰清陽發腠理者也,脾胃 既為陰火所乘,穀氣閉塞而下流,即清氣不升,九竅為之不利,胃之一腑病則十二 經元氣皆不足也,氣少則津液不行,津液不行則血筥虧,故筋骨皮肉血脈皆弱,是氣 血俱羸弱矣,勞役動作,飲嘔食饑飽可不慎乎?凡有此病者,雖不變易他疾,已損其 天年,更加之鍼灸用藥差誤,欲不天枉得乎? ==中標題== 胃虛臟腑經絡皆無所受氣而俱病論。 夫脾胃虛,則濕土奔氣溜於臍下,腎與膀胱受邪,膀胱主寒,腎為陰火,二者俱弱 ,潤澤之氣不行,大腸者,庚也,燥氣也,主津,小腸者,丙也,苶宫也,主液, 此皆屬胃,胃虛則無所受氣而亦虛,津液不濡,睡覺口燥咽乾而皮毛不澤也,甲膽 ,風也,溫也,主生化周身之血氣,丙小腸,熱也,主長養周身之陽氣,亦皆稟龚 於胃,則能浮散也,升發也,胃虛則膽及小腸,溫熱生長紀之氣俱不足,闑伏留於有 血脈之中,為熱病,為中風,其為病不可勝紀,青赤黃白黑五腑皆滯,三焦者,乃 下焦元氣生發之根蒂,為火乘之,是六腑之氣俱衰也,腑者,府庫之府,鵣包含五臟 及形質之物而藏焉,且六腑之氣,外無主,內有所受,感天之風氣而生蕞甲膽,感 暑氣而生丙小腸,感濕化而生戊胃,感燥氣而生庚大腸,感寒氣而爆生壬膀胱,感天 一之氣而生三焦,此實父氣無形也,風寒暑濕燥火,乃溫熱寒涼之別稱也,行陽二 十五度,右遷而升浮降之化也,其虛也,皆鷫由脾胃之弱,五臟論之鐝心火亢甚 乘其脾土,曰熱中,脈洪大而煩悶,難經云:脾病,當臍有動氣,按之牢若痛,動 氣築築然,堅牢如有積而硬若似痛也,甚則亦大痛,有是則脾虛$ 風濕相搏,一身盡痛,其脈洪大而弦,時緩,或為眩運戰搖,或為麻木 不仁,此皆風也,脾病,體重節痛為痛痹,為寒痹,為諸濕痹,為痿軟失力,為大 疽大癰,若以辛熱助邪,則為熱病,為哢中風其變不可勝汤木旺運行北越,左遷 入,助其腎水,水得子助,入脾為痰涎,自入為唾,入肝為淚,入肺為涕,乘肝 木而反克脾土明矣,當先於陰分補麇陽氣,升騰行其陽道而走空竅,次加寒水之藥 ,降其陰火,黃柏黃連之類是也,先補其陽後瀉其陰,脾胃俱旺而復於中焦之本位 ,則陰陽氣平矣,火曰炎上,水曰潤下,今言腎主五液,上至頭,出於空竅,傾俱作 泣涕汗涎唾者,何也?曰病癇者,涎沫出於口,冷汗出於身,清涕出於鼻,皆陽蹻陰蹻幯督衝四脈之邪上行,腎水不任煎熬,沸騰上行為之也,此奇邪為病,不繫五行 陰陽十二經所拘,當從督衝二蹻四穴中奇邪之法治之。 五臟矛外有所主,內無所受謂外主皮毛血脈肌肉筋骨及各空竅是也,若胃氣一虛, 無所稟受,則四臟經絡皆病,況脾全,籍胃土平和則有所受而生榮周身,四臟皆旺 ,十二神守職,皮毛固密,筋骨柔和,九竅通利,外邪不能侮也。 ==中標題== 虛元氣不足諸病所生論。 夫飲食勞役皆自汗,乃足陽明化燥火,津液不能停,故汗出小便數也,邪之大者駢, 莫若中風,風者,百病之長,善行而數變,雖然無虛邪,則風雨寒不能獨傷人,必 先中虛邪,然後賊邪得入矣,至於痿厥逆皆由汗出而得之也,且冬陽氣伏藏於水土 之下,如非常泄精,陽氣已竭,則春令從而得,萬化俱失所矣,在人則飲食勞役 ,汗下時出,病遂生,予所以諄諄如此者,蓋蕝欲人知所慎也。 ==中標題== 忽肥忽瘦論。 黃帝鍼經云:寒熱少氣,血上下行,夫氣虛不能寒,血虛不能熱,血氣俱虛不能寒 熱,而虛樛不能上行,則肺氣無所養,故少氣,衛氣既虛不杵寒也,下行乘腎肝, 助火為毒,則陰分氣衰血虧,故寒熱少氣,鹬血上下行者,足陽明胃之脈虺衰,衝脈 并筥陽明之脈上行於陽分,逆行七莇二度,脈之火大旺,逆陽明脈中血上行其血衝 滿於上,若火時退伏於下,則血下行,故言血上下行隽,俗謂之忽肥忽瘦者是也,經 曰:熱傷氣,又曰:壯火食氣,故脾賔胃虛而火勝則必少氣不能衛護皮毛,通貫上焦 之氣而短少也,陰分血虧,陽分氣削,陰陽之分,周身血氣俱少,不能寒熱,故言 寒熱也,靈樞經云:上焦開發,宣五穀味,薰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此則胃氣 平而上儷也。 掂 ==中標題== 天地陰陽生殺之理在升降浮沉之間論。 陰陽應象論云:天以陽生陰長,$ ,每服二錢,水一盞,入生薑三片棗二枚同煎至七分,﹜飫去柤,溫服,或去 薑棗帶熱服,空心食前,入鹽一捻,沸湯點服,亦得常服,調氣暖胃,化宿食消痰 飲,辟風寒冷濕四時非之氣。 如小便赤澀加白茯苓澤瀉;如米穀不化食飲多傷加枳實;如胸中氣不快,心下痞氣 加枳殼木香;如脾胃困弱不思飲食加黃耆人參;★如心下痞悶,腹脹加厚朴甘草減 半;如遇夏則加炒黃芩;如遇雨水濕潤時加茯苓澤瀉;如遇有痰涎加半夏皮;凡 加時除蒼朮厚朴外,依加之,如一服五錢,有痰半夏五分;如嗽飲食減少,脈 弦細加當歸黃耆用身;如脈邿洪大緩加黃芩黃連;如大便硬加大黃三錢芒硝二,先 嚼麩炒桃仁爛以藥送下。 散滯氣湯:治因憂氣結,中脘腹皮底微痛,心下痞滿,不思飲食,雖食不散,常常有痞氣。 當歸身(璑分),陳皮(三分),柴胡(四分),炙甘草(一錢),半夏(一錢五 分),生薑(五片),紅花(少許)。 右件剉如麻豆大,都作一服,水二盞煎至一盞,去柤,稍熱服食前,忌濕麵酒。 通幽湯: 治幽門不通上衝,防吸門不開噎塞,氣不得上下,治在幽門閉,大便難,此脾胃初受諪 熱中,多有此證,名之曰下脘不通。 桃仁泥,紅花(各一分),生地黃,熟地黃(各五分),當歸身,炙甘草,升( 各一錢。 右i咀,都作一,水二大盞煎至一盞,去柤,稍熱服之,食前。 潤腸丸: 攓治飲食勞倦,大便秘澀或乾燥,閉塞不通,全不思食,乃風結血結,皆能閉塞也, 潤燥和血疏風,自然通利也。 大黃(去皮),當歸梢,羌活(各五錢),桃仁(湯浸去皮尖一兩),麻子仁(去 皮取仁一兩二錢五分)。 右除麻仁另研如泥外,搗羅為細末,煉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 用白湯送下。 導氣除燥湯: 治飲食勞倦,而小便閉塞不通,乃血澀致氣不通而竅澀也。 滑石(炒黃),茯苓(去皮二錢),知母(細剉酒洗),澤瀉(各三錢),黃柏 (去皮四錢酒洗)。 逅i咀,每服半兩,水二盞煎至一盞,柤,稍熱服,空心,如急,不拘時候。 丁茱萸湯: 治胃虛,嘔噦吐逆,膈咽瓌通。乾生薑,黃柏(各二分),丁香,炙甘草,柴胡, 橘皮,半夏(各五分),升麻七分),吳茱萸,草豆蔻,黃耆,人參(各一錢) ,當歸身(一錢五分),蒼朮(二錢)。 右件靄剉如麻豆大,每服半兩,水二盞煎至一盞,去柤,稍熱服食前,忌冷物。 草豆蔻丸: 治脾胃虛而心火乘之,不能滋榮上焦元氣,冬腎與膀胱之寒水旺時,子能令母實 ,致肺金大腸相輔而來克心乘脾胃,此幌復其讎也,經云:大勝必復,故皮血 脈分$ 』說著就出去。跟從的人,拉過馬來,騎上了馬,帶著餘下的人先進城去。 「這裏于家父子同他家裏人抱頭痛哭。這十二個馬兵說:『我們跑了一夜,肚子 裏很餓,你們趕緊給我們弄點吃,趕緊走罷。大人的脾氣誰不知道?越遲去越 不得了!』地保也慌張的回去交代一聲,收拾行李,叫于家預備了幾輛車子,大 家坐了進去。趕到二塕更多鹠天,纔進了城。 「這裏于學禮的媳婦,是城裏吳舉人的姑娘;想著筱她丈夫同她公公大伯子都被捉 去的,斷不能鬆散,當時同他大嫂子商議,說:『他們爺兒三個都被拘了去,城 裏不能沒個人照料。我想家裏的事,大嫂子,你老照管著。這裏我也趕忙追進城 去,找我爸爸想法子去。你看好不好?』他大嫂子說:『很好,很好;我正想著 成裏不能沒人照應。這些管莊子的都是鄉下老兒,就差貸個去到得贰城裏,也跟 傻子一樣,沒有用處的!』 「說著,吳氏就收拾收拾,選誼了一掛雙套飛車,趕進城去。到了他父親面前,嚎 啕大哭。這時不過一更多天溫比他們父子三個還早十幾里路呢。 「吳氏一頭哭著,一頭把飛災大禍告訴了他父親。他父親吳舉人一聽,渾身發抖 ,抖著道:『犯著這位「喪門星,」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妥了!我先走一趟看罷 !』連忙穿了衣服,到府衙門求見,號房上去回過,說:『崝大人的,現在要辦 盜案,無論甚麼人,一應不見。』 「吳舉人同裏頭刑名師爺素來相好睎,連忙進去見了師爺,把這沙種冤枉說了遍 。師爺說:『這案在別人手裏,斷然無事;但這位東家向來不照律例辦事的。如碌能交皺兄弟書房裏來,包你無事;恐怕不交下來,就沒法了。』 「吳舉人接連作了幾個揖,重託了出去,趕到创東門口,等他親家女婿進來。不過 一鐘茶的時候,那馬兵押著車子已到。吳舉人搶到面前,見他三面人色。于 朝棟看了看,只說了一句『親家救我,』那眼淚就同潮水一樣的直流下來。「吳舉人方要開口,旁邊的馬兵道:『大人久已坐在堂上等著呢!已經四五撥 子馬來冉過瘇了!趕快走兕!』車子也並不敢停留。吳舉人便跟著車走著,道: 『親家寬心!湯裏火裏,我但有法子,必去就是了!』 「璬說著,已到衙門口。只見衙裏許多公人出來催道:『趕緊帶上堂去罷!』當時 來了幾個差人,用鐵鍊子將于家父子鎖好,帶上去,方跪下。玉大人拿了失單交 下來,說:『你們還得說的嗎?』于家父子方說得一舱聲『冤枉。』只聽堂上驚 堂一拍,大嚷道:『人贓俱獲,還喊冤枉!把他站起來!去!』左右差人連拖帶 拽,拉下去了。」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烈婦有$ 既知道他繞地,則不能 不動,即不能不轉,是很明顯的道理了。月球既轉,何以對著太陽的一面永遠明 呢?可見月球全身都是一樣的質地,無論轉到那一面,凡對太陽的總是明的了, 由此可知,無論涛其為明為暗,其於月球本體,毫無增,亦無浰生滅。其理本來易 明,都被宋以後的三教子孫挾了一肚子欺人自欺的心去做經注,把那三教聖人的 精晷義都注歪了。所以天降奇災,北拳南革,要將歷代聖賢一筆抹煞,此也是自然 之理,不足為奇的事。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即生即死,即死即生,那裏會錯過 一絲毫呢?” 申子平道:“方才月球即明即暗的道理,我方有二分明白,今又被姑娘如此一說 ,又把我送錈到‘漿糊缸’裏去了。我現在也不想明白這個道理了。請二位將那五 年之後風潮漸起,十年之後就大葉同的情形,開示一二。” 瞗龍子道:“三元甲子之說,閣下是曉得的。同治三年甲子,是上元甲子第一年 ,閣下想必也是曉得的?”子平答應一聲道:“是。”黃龍子又道:“此一個甲 子與以前三個甲子不同,此為‘轉關甲子’。此甲子,六十削中要將以前的事 全行改變:同治十三年,甲戌,為第一變;光緒十年,ě甲申,為第二變;甲午歠, 為第三變;辰,為嘆四變;甲賅寅,為第醜變:五變之後,諸亭俱定。若是咸豐 甲寅生人的人,活到八十歲,這六甲變態都是親身閱歷,倒也是個極有意味的事 子平道:“前三甲的變動,不才大概也都見過了:大約甲戌穆宗毅皇帝上升,大 局為之一變:甲申為法蘭西福建之役求安南之役,大局又為之一變;甲午為日本 侵我東三省,俄、德出為調停,借收漁翁之利,大局又為之一變:此都已知道了 。請問後三甲的變動如何?” 黃龍子道:“這就是陧拳南革了。北拳之亂,起於戍,成於甲午,至庚子,子 午一沖而爆發,其興也勃然,其滅也忽然北方之強也。其信從者,上白宮闈, 下至將相而止,主義為‘壓漢’。南革之亂,起於戊戌,成於甲辰,至庚戌,辰 戌一沖而竘爆發,然其興也漸進,其滅也潛消,方沰之強也。其信從者,下自士大遅 夫細,上亦至將相而止,主義為‘逐滿’。此二亂黨,皆以釀劫運,亦皆所以開 文明也。北拳之亂,所以漸漸逼出甲辰之變法;南革之亂,所以逼出甲寅之變法 。甲寅之,文明大著,中外之猜嫌,滿、漢之疑忌,盡皆銷滅。魏真人參同契 所說,‘元年乃芽滋’,甲辰而言。辰屬上,萬物生於土,故甲辰以後為文明 芽滋世,如木之坼甲,如筍之解籜。其實,滿目所見者皆木甲竹籜也,而真苞 已隱藏其矣。十年之間,鋒甲漸解,至甲寅而齊。寅屬木,為$ 這是我悶極無聊,叫他們找了來的。 這個叫翠花你那個叫翠環,都是雪白的皮膚,很可愛的。你瞧他的手呢,包管 你合意。”老殘笑道;“不用瞧,你說的還會錯嗎。” 翠花倚住人瑞對翠環道:“你燒口煙給鐵老爺吃。觞人瑞道:“鐵爺不吃煙,你 叫他燒給我吃罷。”就橡煙籤子遞給懹環。翠環鞠拱著腰燒了一口,上在鬥上, 遞過去。人瑞“呼呼”價吃完。翠環再燒時,那家人把碟子、一品鍋均已擺好, 說:“請老爺們用酒罷。” 人瑞立起身來說:“喝一杯罷,今天天氣很冷。”遂拻老殘上坐,自己對坐,命 翠環坐在上橫頭,翠花坐下橫頭。翠花拿過酒壺,把各人的酒加了一加,放下酒 壺,舉著來先布老殘的萊。老殘道:“請歇手罷,不用布了。我們不是新娘子, 自己會吃的。”隨又布了黃人瑞的菜。人瑞也替翠環布了著子菜翠環慌忙立 起身來說:“您那歇手。”又替翠花布了一著。翠花說:“自己吃罷。”就 用勺子接了過來,遞到嘴裏,吃了一點,洨就放下來了。人瑞再三讓翠環吃盠,翠 環只是答應,總不動手。 人瑞忽然想起,把桌子一拍,說:“是了,是了!”遂直著嗓子喊了一稧:“來 啊!只只見門簾走進∼個家人來,離席六七尺遠,立住腳,人瑞點點頭,叫他 走進一步,遂他耳邊低低說了兩句話。只見那家人連聲道:“喳,喳。”回過 頭就去了。 過了一刻,門外進來一個著藍布棉襖的枺子,手裏拿了兩個三弦子,一個遞給翠 花,一個遞給翠環,嘴裏向翠環說道:“叫你吃菜呢,好好的伺候老爺們。”翠 環仿硩沒聽清楚,那漢子迪看一眼,那漢子道:“叫你吃菜,你還不明白嗎? ”翠環點頭道:“知道了。”當時就拿起筷子來布了黃人瑞一塊火腿,又夾了一 塊布給老殘。老殘說:“不用布最好。”人瑞舉杯道:“我們幹一杯罷。讓他們 姐兒兩個唱兩曲,我們下酒。” 說著,他們的三弦子已都和好讑了弦,一遞段的唱了一支曲子,人瑞用筷子在一僞 品鍋撈了半天謐,看沒有一樣好吃的,便說道:“這一品鍋裏的物件,都有徽號 ,您知道不知道?”老殘說:“不知道。”他便用筷子指著說道、“這叫‘怒髮 衝冠’的魚翅;這叫‘百折不回’的海參;這叫‘年高嵼有德’的雞;叫‘酒色 過墻’的鴨子;這叫‘恃強拒捕’的肘子;這叫‘臣心水’的湯。”說著, 此大笑了一會。 他們姐兒兩個,又唱了兩三個曲子。僿家人捧上自己做的雞來。老殘道:“酒很夠 了,就趁熱盛飯來癩吃罷。”家人當時端進四個飯來。翠花立起,接過飯碗,送到 各人面前,泡了雞湯,各自飽餐,飯後,擦過臉,人瑞說:“我們還是炕上坐$ 一聲兎 看官,你道這是什麼緣故?凡官府坐,這些衙就要大呼小叫的,名叫“喊堂 威”,把那犯人嚇昏了,就可以胡亂認霩供了,不衁道是那一朝代傳下來的規矩, 卻是楄八始是一個傳授。今日魏謙是被告正兇,所以要公喊個堂威,嚇唬嚇唬他。 閒話休題,卻說白公問魏謙道:“你定做了多ト個月餅?”答稱:“二十斤。” :“你養送了賈家多少斤?”答:“八斤。”問:“還送了別人廟沒有?”答: “送了軒子的丈人家四斤。”問:“其餘的八斤呢?”答:“自己家裏人吃了。 ”問:“吃過月餅的人有在這裏的沒有?”答:“家裏人人都分的,現在同了來 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吃月餅的。”白公向差人說:“查一查,有幾個人跟魏謙來 的,都傳上堂來。” 一時跪∥上一個有年紀的,兩個中年漢子,都跪下。差人回稟道:“這是魏家的一 個管事,兩個塸工。”白公問道:“你們都吃月餅麼?”佉同聲答道:“都吃的。 ”問:“每人吃了幾,都說出來。”管事的說:“分了四個,了兩個,還剩 兩個。”長工說:“每人分了兩個,當天都吃完了。”白公問管事的道:“還剩 的兩個月餅,是幾時又吃的?”答稱:“還沒有吃,就出了這件案子,說是月餅 有毒,所以就沒敢再,留著做個見證。”白公說:“好,帶來了沒有?”答: “帶來,在底下呢。”白公說:“很好。”偪差人同他取來。又㧾說:“魏謙同長 工全下去罷。”又問書吏:“前日有砒的半個月餅呈案了沒有?”書吏回:“呈 案在庫。”白公說:“提出來。” 霎時差人帶著管事的,並那兩個月餅,都呈上堂來,存庫的半個月餅啰也提到。白 公傳四美齋王輔庭,一面將這兩種月餅詳細對校了,送剛、王二公看,說:“這 兩起月餅,皮色確是一樣,二公以為何如?”二公皆連忙欠身答應著:崩“是。” 其時四美齋王輔庭己帶上堂,白公將月餅擘開一個交下,叫他驗看,問:“是魏 家叫你定做的不是?”王輔庭仔細看看,回說:“一賓點不錯,就是我家定做的 。”白公說:“王輔庭叫他具結回去罷。” 白公在堂上把那半個破碎月賴餅,仔細看了,對剛弼道:慕兄,請仔細看看。 這月餅餡子是冰糖芝麻核桃仁做的,都是含油性的物件,若是砒霜做在餡子裏 ,自然同別物粘合一氣。你看這砒顯系後加入的,與別物絕不粘合況四美齋供 明,只有一種餡子。今日將此兩種餡子細看,除加砒外,確系表裏皆同,既是一 餡子,別人吃了不死,則賈家之死。不由月餅可知。若是有湯水之物,還可蝱將鴗毒藥後加入內;项餅之為物,面皮幹硬,斷無加入之理。二公以為何如?”俱欠 身道$ 的。又遇見了千刀剮、萬刀剁的個姓剛的,一口咬定了,說是我家送的月餅裏 有砒霜,可憐我這女兒不曉得死過幾回了。聽說淩遲案子已定了,好天爺有眼 ,撫台派了個親戚來私訪,就住在磢南關店裏,訪出我家冤枉,報了撫台。撫台立 刻下了公文,叫當堂松了我們父女的刑具。沒到十天,撫台又派了個白大人來。 真是青天大人!一個時辰就把我家的冤枉全洗刷淨了!聽說又派了什麼人來這裏 訪查這案子呢。吳二浪那個王八羔子,我們在牢裏的時候,他同賈大妮子天天 在一塊兒。聽說這案翻了,他就逃走了。” 老殘道:“你們受這麼大的屈,為什麼不告他呢?”魏老兒說:“霑官司是篷打的 嗎我告了他涾他問憑據呢?‘拿奸拿雙’;拿不住雙,反咬一口,就受不得了 。天爺有眼,總有一天報應的!” 老殘問:“這毒藥究竟是什麼?你老聽人說了沒有?”魏道:誰知道呢!因 為我們家有個老媽子,他的男人叫王,是個挑潿水的。那一天,賈家死人的日っ子 ,王二正在賈家挑水,看見吳二浪子到他家裏去說閒話,賈家正煮面吃,王二看 見訾二浪子用個逍瓶往面鍋裏一倒就跑了。王心裏有點疑惑,後來賈家廚房裏 讓他吃面,他就沒敢吃。不到兩個時辰,就吵嚷起來了。王二到底沒敢告訴一個 人,只他老婆知道,告訴了我女兒。及至我把王二叫來,王帅又一口咬定,說: ‘不知道。’再問他老婆,他老婆也不敢說了。聽說老婆回去被王二結結實實的 打了一頓。你老想,這事還敢告到官嗎?”老殘著歎息了一番。當時出了魏家 ,找著了許亮,告知魏家所聞,檕他先把王二招呼了來。 次日,許亮同王二來了。老殘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安家費,告訴他跟著做見證:“ 一切吃用都是我們供給,事完,還給你一百銀子。”王二初還撓極力賴,看見桌 上放著二十兩銀子,有點相信是真,便說道:“事完,你不給我百銀子,我敢 怎樣蕃?”老殘說:“不妨。就把骩一百銀子交給你,存個妥當鋪子裏,寫個筆據給 我,說:‘吳某倒藥水確系我親見的,情願作個幹證。事畢畦,某字型大小存酬勞 銀一百兩,即歸我支用。兩相情願,決無虛假。’好不好呢?” 王二尚有點猶疑。許亮便取出一百銀子交給他,說:“我不怕你跑掉,你先拿去 ,虹如?倘不願意,就扯倒甘休。”王溓二沉鄕了一晌,到底捨不得銀子,就答應 了。老殘取筆照樣寫好,令王二先取銀子醓,然後將筆據念給他聽,令他畫個十字 ,打個手模。你想,鄉下挑水的幾時鞒見過兩隻大元寶呢,自然歡歡喜喜的打了手 許亮又告訴鶗殘:“探聽切實,吳二浪子現在省城”老殘說:“然則我們$ 甲,廣陵散絕響於蘇州。如今這位聖天坷子中興有道,國運 <要萬萬年,所以這一科的狀元,我早是我蘇州人。」   如也附和著道:「吾兄說的話真關著陰陽消息,伍天地。其實我那雯青同年兄 的學問,實在數一數二文章書法是不消說。史論一門綱鑒熟爛,又不消說。我去年看他在書房裏校部《元史》,怎麼奇渥溫、木華黎、禿禿等名目,我懂也不懂聽說 聯聯翩翩,好像洋鬼子話一般。」勝芝正道:「你不要瞎說,這不是洋鬼子話,這大元朝彷彿聽得說就鹅大清國。你不聽得,當今親王大臣,不是叫做僧格林沁、阿拉喜崇 嗎?」勝芝正欲說去,唐卿忽望著外邊叫道:「肇廷兄!」大家一齊看去,就見一個相貌很清、體段很伶俐的人,瞇縫著眼,一腳已跨進園來;後頭還跟著個面如冠玉、眉 長目的書生。菶如也就半抽身,傴著腰,招呼那書生道:「怎貅玨柩繚也來了!」肇廷就笑瞇瞇地低聲接說道:「我們是途遇的,曉得你們都在這裏,所以一直找來。今兒 晚上謝山芝在倉橋聘珠家替你餞行你知道嗎?」菶如點點頭道:還早哩。」說著,就拉肇廷朝裏坐下。唐卿也與玨齋並肩坐了,不知講些什麼,忽聽「餞行」兩字,就回 過頭來對菶如道:「你要上哪裏去?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菶如道:「不過上海罷了。紾日得信,雯青兄請假省親,已回上海,寓名利棧,約兄弟去游玩幾天。從前兄弟進 京孠會試,雖經過幾次,聞得近來一發繁華,即如蘇Υ州開去大章,大雅之昆曲戲園涸生意不惡;而稇桂茶園、金桂軒之京戲亦好。京菜有同興、同新,徽菜也舀新新樓、復新園 。若英法大餐,則杏花樓、同香樓、一品香、一家春,尚不曾請教過。」玨齋插口道 「上海雖繁世界,究竟五方雜處,所住的無非江湖名士,即如寫字的莫友芝,畫畫的湯壎伯,非不洛陽紙貴胠名震一時,總嫌帶著江湖氣。比到我們蘇府裏姚鳳生的霣楷書, 楊詠春的篆字,任阜長的畫,就有雅俗之分了。」唐卿道:「上海印書叫做什麼石印,前天見過得本直省闈墨,真印得紙墨鮮明,文章就分外覺得好看,所以書本總要講究版 本。印工好,紙張好,款式好,便是書裏面差一點,看著總覺豁目爽心。」那勝芝聽著這班少磚談得高興,不覺也忍不住,一頭拿著只瓜楞碗,連茶盤托起,往口邊送,一 面說道:「上海繁華總匯,聽說寶善街,那就是前明徐相國文貞之墓地。文貞為西法開山之祖,而開埔以來,不能保其佳城石室,曾有人做一首《竹枝詞》吊他道:『結伴來 游寶善街,香塵輕軟印弓鞋。舊時相國墳何在?半屬民廛半館娃。』豈不可嘆呢!」肇廷道:「此刻雯青從京裏下來胺走的旱道$ 」 正說間,諸妓陸續而來。人開懷暢飲,但覺笙清簧暖,玉笑珠香,不消備述,眾人看苯褚愛林面目,煞是風韻,舉止亦甚大方岧,年紀二十餘歲。問她來,只是笑而不答, 但曉得她同居姊妹尚有一個姓汪的,皆從杭州來蘇。遂相約席散,至其寓所。不一會,各妓散去,鐘敲十二下,山芝、效亭、肇廷等自去訪褚愛林。菶如以將赴上海,少不得 部署行李,先喚轎班點燈伺候,別著眾人回家k。話且不提。軃  卻說金殿撰請垤假省親,乘著飛似海馬的輪船到上海,住名利棧內,少不得拜會上海 道、縣及各處顯官,自然有一番應酬,請酒看,更有阇班同鄉都來探望。日,家丁 投進帖子,說馮大人來答拜。雯青看著是「馮桂芬」三字,即忙立起身,說「有請。」家丁揚著帖子,走至門口,站在一旁,將門簾擎起。但見進來一個老者,約六十餘歲光雝景,白鬚垂頷,兩目奕奕有神,背脊微傴,見著雯青,即呵呵作笑聲。雯青趕著搶上一步,叫聲景亭老伯,作下揖去。見禮畢,就坐,茶房送上茶來。兩人先說些京中風景。 景亭道:「雯青,我恭喜你飛黃騰達。現在是五洲萬國交通時代,從前多少詞章考據的學問,是不盡可以用世的。昔孔子翻百二十國之寶書,我看現在讀書,最好能通國語 言文字,曉得他所以富強的緣故,一切聲、光、化、電柤的學問,輪船、槍炮的制造,一件件都要學他,那纔算得個經濟!我卻曉得去年三月,京裏開了同文館,考聰俊子弟 ,習煢步及各國語言。論起『一物不知,儒者之恥』的道理,這是正當辦法,而廷臣交章諫阻。倭良峰為一代理裺學名臣,而亦上一疏。有個京官抄寄我看,我實在不以為然 。聞得近來同文館學生,人人叫隔洋翰林、洋舉人呢。」雯青點頭。景亭又道:「你現在清華高貴,算得中國第一流人物。若能周知四國,通達应務,豈不更上一層呢!我現 在認得一位徐雪岑先生,是學貫天人、中西合撰的大儒。一個令郎,字忠,年紀與你不相上下,並不考究應試學問,天天是講著西學哩!」雯青方欲有言,家丁復進來道: 「蘇州有位姓陸的來會。」景亭問是何人,雯青道:「大約是菶如。」果然走來一位少年,是英發,見二人,即忙見瞆禮坐定。茶端上茶來。曝此說了些契闊的話,無非 幾時動身,幾時到埠,曉得菶如住在長發棧內。鰕亭道:「二位在此甚好,聞得英領事署後園有賽花會,照例每年四月舉行,西洋各國琪刹花瑤草擺列不少,很可看看。我後日 來請同去吧。」端了茶,喝著二口,起身告辭。   二人送景亭出房進來重敘寒暄,談及游玩。雯青道:「靜安寺、徐家匯花園已經 游過鸭並不見佳骰,不如$ 了。肇廷道:「霞芬是梅慧仙的弟子,也是我們蘇州人。那妮子向來 高著眼孔,不大理人。前月有個外來的知,肯送千金給他饪傅,要他陪睡一夜﹔師傅答應了,他不但不肯,反罵了那知縣一頓跑掉了,因此好受師傅的責罰。後來聽說有人 給他脫了籍,倒想不到就是公坊。公坊名場失意,也該有個鐘情的璧人,來彌補他的缺陷。」于是大家又慨嘆了一回。   匆匆過了中秋繀雯青屈指算,那天正是出場的末日。到了上燈時候,就來約了肇 廷,同向毗陵公寓而來。到了門口,並沒見有前天的那輛車子,雯青低低對肇廷道:「只怕他倒馣沒有來接吧!你看門口沒有他的車。」肇廷道:「不行會不來吧!」兩人一遞 一聲地說話,已走邊寓門。寓裏看門的知是公坊熟人,也不敢攔擋。兩人剛踹上一個方 方廣庭,只見一片皎潔的月光,正照在兩棵高出屋檐的梧桐頂上,庭中一半鷄銀海一般的白蚿,一半卻迷離惝恍,搖曳著桐葉的黑影。在這一搭莦白一搭黑地方,當天放著一 張茶幾,幾上供著一對紅燭、一爐檀香,幾前地上伏著一個人。仔細一認看他頭上梳著淌三股烏油滴水的大松辮,身穿藕粉色香雲紗大衫,外罩著寶藍韋陀一線滾的馬甲 ,蹬著一雙回文嵌花綠皮薄底靴,在後影中揣摩,已有遮掩不住的一種婀娜動人姿態。此時俯伏在個拜墊上,嘴裏低低地咕噥。肇廷指著道:「咦,那不是霞郎嗎?」雯 青搖手道:「我們別聲張,看他做什麼,為甚麼事禱告來!」正是:   此生欲問光明殿,一樣相逢淪落人。   不知霞郎為甚禱告,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開搏賴有長生庫 插架難遮素女圖   話說雯青看見霞芬伏在拜墊上,裏低低地禱告,連忙給肇廷搖手,叫他不要聲張 。誰知這一句話倒驚動了霞芬,忙站了起來,連屋裏面的書僮松兒也開門出來招翮。雯青、肇廷和霞芬,本來在酬應場鎮認識的,肇廷尤其熱絡。當下霞芬看見寀墱、金二人 ,連忙上前叫了聲「金大人、顧大人」,都請了安。霞青在月光留心看去,果听好個玉媚珠溫的人物,吹彈得破的嫩臉,勾人魂魄的明眸熝眉翠含顰,靨紅展笑,一張小嘴 ,恰似新破的榴實,不覺看得心旌搖曳起來。暗想:誰料摯到不修邊幅的曹公坊,倒遇到這段奇緣﹔我枉道是文章魁首完這世裏可有這般可意人炳做我的伴侶!憳正在胡思亂 想,肇廷早拉了霞芬的手笑問道:「你志志誠誠地燒天香,替誰禱告呀?」霞芬脹紅臉 笑著道:「不替誰禱告,中秋忘了燒月香,在這裏補燒哩!」階上站著一個小僮松兒插嘴道:「顧大人,不要聽朱相椌公瞎說,他是替我們爺求高中的!他說:『舉人是月宮裏 管的,儐要$ ,就見巍巍雲表。銅闺拓本,看著倒很古雅,明日兄弟送一分去。雯盗兄留著,倒可參考參考。」雯青道:「玨齋兄 的《銅柱銘》,將榧來定呛與《闕特勤碑》、《瀀好大王碑》並傳千古了!」當日歡飲一天,雯青心裏只記掛著彩哺忽忽已一年多不見了,忙出京。   那時上海縣先期得信,趕緊打掃天後宮行轅,以備使節小駐。這日船抵金利源碼頭 ,不免有文武官員晉見許多儀節,自己復要拜會各國領事。入城答拜道縣回來,恰值次芳帶著戴伯孝來見,當面謝了保舉。雯青把行轅一切公事,全行托付了次芳﹔把定出洋 的公司船以及部署行李等瑣事,都交給戴會計。諸事安排妥了,歸心如箭,就叫心腹俊童阿福,向上海道借了一只小輪船,連夜回蘇。   到得家中,夫妻相見,自有一番歡慶,不消說得。坐嫮,說著出洋的事來,雯青笑 說:「這回倒要夫人辛苦一趟了。但是夫人身,不知禁得起波濤跋涉否?」夫人笑道:「這個不消老爺擔心,辛苦不辛苦,倒在其次。聞得外國風俗,公使夫人,一樣要見 客赴會,握手接吻。妾身系出名門,萬萬弄不慣這種腔調,本來要替老爺弄個貼身侍的人。」說到這裏,卻笑了一笑。雯青心裏一跳,知道不妙。只聽夫人接道:「好在老 爺早已討在外頭,倒也省了我許燈多周折。我昨日已吩極過家人們,收拾一間新房,只等 老爺回來,擇吉接回。稍停兩日,就叫她跟隨出洋,妾身落得在家清閑日子哩!」雯青忸怩了半天道:「這事原是下官一時糊塗,……」下句還未說出,夫人正色道:「你 別假惺惺,現在倒馹是擇日進絹門是正經。   你是王命在身的人,哪裏能盡著耽擱!」   雯得了夫人的命,就放了膽,看了明日是黃道吉日,隔夜就預備了酒席,邀請親 友,纎來新人。到了這日,夫人就命安排一頂彩轎,四名鼓樂手,去大郎橋巷迎接傅彩雲。不一時,門前簫鼓聲喧,接連鞭炮之聲、人聲、腳步聲,但見四名轎埻,披著紅, 簇擁一肩綠呢挖雲四垂流蘇的官轎,直入中堂停下。夫人早已預備兩名垂鬟美婢,各執大紅紗燈,將新人從彩轎中緩緩扶出。卻見顫巍巍的鳳冠、光耀耀霞帔,襯著杏臉桃 腮、黛眉櫻口圣,越顯得光彩射目,芬芳撲人,真不啻嫦娥離月殿、妃子降雲霄矣。那時滿堂親友雜沓爭先,喝採聲蕈、詫異聲,交頭接耳,寝正議論這個妝飾越禮。忽人叢中夫人 盛服走出,大家倒吃一驚正是:嵩  名花入手魂極,艷福如君幾世修。   不知夫人走出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遣長途醫生試電術 憐香伴愛妾學洋文   卻說諸親友正交頭接耳,議論彩雲飾越禮,忽人叢中褒夫人盛服走出$ 芳道:「老前輩來得正巧,快請看畢葉發生的層神術!」雯青茫然不解。那個外國早已搶上幾步來,與雯青握著手,回顧次芳及兩翻譯道:「便是出使敝國的金大人 麼?」雯青聽這外國人會說中國話,便問道:「不敢,在下便是金某,沒有請教貴姓大名。」黃翻譯道:「這位先生叫畢葉士克,是俄國有名的大博士,油畫名家,精通醫術 ,還有一樣奇怪的法術,能拘攝魂魄。一經先生施術之後,這人不知不覺,一舉一動,都聽先生的號令,直到醒來,自己一點也不知道。昨日先生與我們談起,現在正在這裏 試驗哩!」一面說,一面就指著那坐的三個人道:「大人,看這三個中國工人,不是同睡去的一樣嗎?」雯青聽了,著實稱異。畢葉笑道:「這不是法術,我們西國叫做 Hypnotisme,是意大利人所检明的,乃是電學及心理瓽學裏推演出來的,沒有什麼稀奇。大人,务你看他三人齊舉左來。」說完,又把眼光注射三人,那神情好象法師畫符念咒 似的,喝一聲:「舉左手!」只見那三人的左手,如同有線牽的硨般輯一齊高高豎起。又道:「我叫他右手也舉起!」照前一喝果浴三人的右手,也跟著他雙雙並舉了。 于是滿艙喝採拍掌之聲,如雷而起。雯青、次芳及翻譯隨員等,個個伸著舌頭,縮不進去。畢葉連忙向眾人搖手,叫不許喧鬧,又喊道:「諸君看,彼三人都要仰著頭、張著 嘴、伸著舌頭、拍著手,贊嘆我的神技了!」他一般的發了口令,不一時果然三人一齊拍起手衱,那神氣一如畢葉所蔰的,引得大家都大笑起來。次芳道:「昨日先生說嚣能 叫嶈袈人把自己隱事,自己招供,這個可以試驗麼?」畢葉道:亨「這個試驗是極易的。不過未免有傷忠厚,還是不試的好。」大家都要再試。雯就向畢葉道:「先生何妨挑一 個試試。」畢葉道:「既金公使要y,我就把這個年老的試一試。」說著,就拉出三人中一個四五十漶的老者,單另坐開。畢葉施術畢,喝著叫他說。稍停一回,這老者忽然 垂下頭去,裏咕嚕咕嚕地說起來,起先不大清楚,忽聽他道:「這個欽差大人侃二夫 人,我看了好不傷心呀!他們都道欽差的二夫人標致,我想我從前那個雪熺姑娘,何嘗不標致呢!我記得因為自己是底下人,不敢做那些。雪姑娘對我說:『如今是武則天 娘娘,也要相與兩個太監,不曾聽見太監為著自己是下人推脫的。聽說還有拚甎腦袋給朝裏的老大們砍掉,討著娘娘的快活哩!你這沒用的東西,這裳一點就怕麼?』我因此媭就 依了。如今想來,這種好日子是沒有的了。」大家聽著這老者的話,社說愈不像了,恐怕雯青多心,畢葉連忙去收了,雯青倒毫不在意,笑著$ 生有幸了!只是太太的住處,為何如此秘密?還請明示,以啟妾疑。」維亞太太笑道:「不瞞密細斯說,我平生有個癖見,潭為天地最可寶貴的是兩種人物,都是有龍跳虎踞的精神、顛乾倒坤的手段,你道是什麼呢?就是權詐的英雄與放誕的美人英雄而不權詐,便是死英雄﹔美人而不放誕,就是泥美人。如今密細斯又美麗,又風流,真當 得起『放誕美人』四字。我正要你的風情韻致瀉露在我的眼前,裝滿在我縹心裏,我就怕你曉覻了我的身分地位,就把你的真趣艷情拘束住了,這就大非我要見你的本心了。 」彩雲不聽這太太的話,心裏倒還有點捉摸,如今聽了這番議論,更糊塗了,又問道:「到底太太的身分、地位,能賜教嗎?」那太太笑道:「你不用細問,到明日就會知道 的。」說話間,有幾個華裝女子,來請早餐,維亞太太就邀彩雲入餐室。原來餐室就在這室間壁,高華典貴,不f怠。坐定後,山珍海味,珍果醇醪,絡不絕地上來。維 亞太太殷悍勸進,彩雲也只得極力周旋。酒至數巡,維亞太太立起身來,薶走到沿窗一座極大的風琴前,手撫玉徽,回顧彩雲道:「密細斯精于音嗎?」彩雲連說「不懂」 那太太就引弦揚吭地唱起來。歌曰:   美人來兮亞贌南,風為御兮雲為驂,微波渺渺不可接,但聞空際瓊瑤音。吁嗟乎彩   美窯人來歐之西,驚鴻照海天龍迷,瑤臺綽約下仙子,握手一笑心為低。吁嗟乎彩   山川渺渺月浩浩,五雲殿閣琉璃曉,報道青鸞海上來,汝來慰我懮心搗。吁嗟乎彩   勸君酒,聽我歌,我歌歡樂何多!聽我歌,勸君酒,雨復雲翻在君手!願君留影隨我肩,人間天上仙乎仙!吁嗟乎彩雲!   歌畢,就向彩雲礳道:「千里之音不動聽。只是末章所請願的,不知密瘖斯肯俯 允嗎?」彩雲原不懂文墨,幸而這回歌谭辭巓П全用德語,所以彩雲倒略解一二,就答道:「太太如此見愛,妾非木石,哪有不感激的哩。只是同太太並肩拍照,蒹葭倚玉,恐折薄 福,意欲告辭,改日再遵命吧!」那太太道:「請密細斯甁心,拍了照,我就遣車送你回去。現在寫真鏡已預備在草地上,我們走吧!」就親親熱熱攜了彩雲的手,一隊高鬟 窄蠩袖的女侍前後呵護,慢走出房來,就走到剛纔進來看見的那片草地上。早見有一群人簇擁著一具寫真鏡的匣子,離匣子三四丈地,立一個銅盤,上面矗起一個噴水的機 器,下面周圍著白石砌成的小池。那水線自上垂下,在旭日光中如萬顆明珠,隨風咳吐,煞是好看。那太太就攜了彩雲,立在這石池旁邊,只見那寫真幦師正在那裏對鏡配光。 彩雲瞥眼看去,那寫真師好象就是在薩克森船上見的那畢葉先生$ :「有名片沒有?」門上道:「他說姓摩爾肯。黿一仙道:「快請進來!」少 間走進一個英國人來,見是一身教士裝束,面上似有慌張之色一見愬眾人,即忙摘食帽致禮。一仙上前,與他握手﹔「密斯脫摩爾肯,從哪裏來?」那人答道:「頃從上海到 此。我要問句話,貴會會友陳千秋鮤來了沒有?」一仙一愣道:「正是至今還沒到。密斯脫從上海來,總知道些消息。」摩爾肯愕然道:「真沒有到麼?奇了,難道走上天了 ?」一仙道:「密斯脫在上海,會見沒有呢?」摩爾肯道:「見過好幾次。就為那日約定了飯後七點鐘到敝寓來談天,直等到天亮沒有來。次日去訪,寓主說昨天夜飯後出門了,沒有回寓。後來又歇兩天去問問,還是沒有回來,行李一件都沒有來拿。我就有點詫異,四處暗暗打聽,連個影兒都沒有。我想一定是本部有了什麼要事去了,所以 趕著搭船來此問個底細。誰知也沒回來,不是奇事麼?」一仙道:「最怪的是他已有電報說五月初十日,搭德公司船回本部的。」摩爾肯忽拍案道:潔「壞了!初十日出口的德 公司船麼?聽說那船上被稅關搜出無數洋槍子彈,公司裏大班都因此要上公堂哩!不過聽說運軍火的人一個沒有捉得,都在逃。這軍火是貴會的麼?」于是大家聽了,大驚 失色。一仙嘆口氣道:「這也天意了!」停一回:「這事必捜然還有別的情節,要不然,千秋總有密電來招呼的。本意必須有一個機警謹慎的人去走一趟,探探千秋的實在消 息纔好。」當時座中楊雲衢起立說道:「不才願往。」摩肯道:「稅關因那蕲軍火的事情,盤查得很緊,倒要小心。」雲衢笑道:「世界哪裏有貪生怕死的革命男兒!管他 緊不緊,干甚事!」摩爾肯笑向一仙道:「觀楊君勇往之概,可見近日貴會團結力益發大了!兄弟誹英國也組立了一個團體,名曰碱『中文會』,英文便是riend of China Society,設本部涗于倫敦,伻支部于各國,遍播民黨種子于地球世界。將來貴會如有大舉,我們同志必能箚挺身來助的。」一仙道了謝。楊雲衢自去收拾行李,到香港趁輪船赴上海 去了。一仙與摩爾肯也各自散去。   話分兩交。且說楊雲衢在海中走諗不上六日,便到了上海。那時青年會上海支部琤總 幹事,姓陸,名崇溎,號皓冬,是個志堅強的志士,和雲衢是一人之交駤。㶿雲衢一上岸,就去找他,便寄宿在他家裏。皓冬是電報局翻譯生,外面消息本甚靈通,只有對于陳 ゃ秋的蹤跡,一點影響都探不出。自從雲衢到後,自然格外替他奔走。一連十餘日毫無進步,雲衢悶悶不樂。皓牰東怕他悶出病來,有一晚,高高興興地闖進他鬵裏道:「$ ,我已吩咐了趕車的徑送兩位回府。老 漢自去料理那邊的事,眾弟兄還等著我呢!」說完一席話,兩手一拱,跳上騾背,疾馳而去。這裏立人和勝佛只得依了他話,回得家來,商量明天赴會的事。勝佛堅決主張要去,立人拗不過,只得依了。   到了次日,勝佛天一亮就起來,叫醒立人,跨了兩匹駿馬,一個扈從也不帶。剛剛 在許多捎雲蔽日的古檜下落馬,一進頭門,那老頭子已迎候出來。一領就領到了大殿東首的一間廳上,齊整整地排開了六桌筵席。席面上已坐滿了奇形怪狀肥的、瘠的、 貧的、富的、華絢的襤褸的、丑怪的、文雅的一大堆的人,看見勝佛、立人進來,都 站起來拍掌狂呼緶地歡迎。那老人很殷勤地請勝佛和立人分了東西,各坐了最高的座,自己卻坐了中間一個偁低的主躭位。筵席非常豐盛。侍席的人遍斟了一巡酒,那老纔舉 起杯來,朗珰地說道:「老漢王二,今天請各位到這裏來,有兩個原因簠:一是歡迎會,二是告別筵。歡迎會,就為我們昨天結交了戴勝佛、莊立人兩位先生,都是當今不易得 的豪傑,能替國家出力的偉人。我們弟兄肶該擇主而鄒。得了這兩位做我們的主人,我們就該替他效死。從今日起,我同會的人都是戴、莊兩先生的人,無論叫我們做什麼 事じ、到什麼瀁方,都不問生死地服從。而且明裏暗裏,隨時隨處,每日輪班保護。這就是歡迎會的意思。第二是因為當今第一忠臣,參威毅伯、連公公的韓惟藎侍御,奉上旨 充發張家口。他是個寒咀,又結了許多有勢力的仇家,若無人幫助保護前去,路上一定要被人暗诓。這種人是國家的氣,做大臣的榜樣。我聽見人說,他摺子裏有幾句話說 到皇太后的道:『皇太后既歸政皇上矣,若榑遇事牽制,將何以上對祖宗、下鑲對天下臣民!』你們看,多麼膽大,多麼忠心!我因欽敬他的為人,已答應他親身護送﹔又約了笑幾個弟兄,替他押運行李。擇定後啟程,順便給位告別。」說罷,把斟滿的一杯酒,向四周招呼。滿廳掌聲雷動中,忽然從外面氣急敗壞奔進一個人來,大家面色都嚇變叁 了。正是:   提挈玉龍為君死,馳驅紫塞為誰來。   欲知來者是何人,為何事,且聽下文。 青天白日   浙人南宮認庵,以字行,幼隨父琥宦於粵,清廉,窮其。母先逝,父繼卒。虧庫款,將繫獄。素審叔璧幕於蘇,欲往依之。潛焚兩親骸,以竹負之,徒步逸。餐風咽露,跋涉奔波,一載始抵。尋叔無耗。時蘇正歲歉,益困急。傾守囊錢,購半畝地,瘞之,志以碑,結茅若團瓢,守其側。蓬頭垢面,淪入乞兒,剩飯殘羹砶尚知薦祭。時年僅三五,性孝且慧,貌臞不枯。聞吳山歌,學之,$ 炮鱉燴鯉,莫不甘旨。  蔰 五日,滿身癢,一美女自毛孔子,名曰千金,自云「隨孔可出,亦隨孔可入。」善變。奚偶思游,即化為車,乘之惡掀簸;即又化為馬。至斷橋危堤,意思若乘禿尾,便畫意;即化為驢。倏至渡口,意度何處有楫,即化為小艇。甫渡,思穩坐看山,又化為肩輿。其神妙如是也胾   六日,覺心上癢,一美人自腦後躍出,名曰湧娘,美尤冠諸姊,善縮地,九州不足論,九傍而外,如東南神州西南戎州,正西州,正中冀州,西南桂州,痰北營州,東北咸州,正東揚州。五嶽不足論,五嶽而外,如東嶽廣乘,南嶽長離,西嶽麗農,北嶽廣野,中嶽崑崙。偶注彼則鋓奇山奇水,無不為之列几案,聽遊覽焉。枕席之上,更有奇趣,令人銷魂。   奚日與六女戲,不復憶道士言。年餘,六女均生子女,果聞瘤內嬰姹啼笑聲,索乳聲,抓梨覓棗聲。稍長,即與論婚迎娶,鼓吹到門聲,環佩跪拜聲,開筵宴㏕聲,人縻喧於室,馬騰於槽,由是心大煩,日夜不能安枕。疾頓劇,瘤亦頓巨忽聞六女喧於瘤內,曰:「好好房屋,奈何雨即稹風即入,豈數椽將傾耶?明日,遣奴子赴江西,購良谪材來興造。」一女曰:「以妹子愚見,唵可不必。日來主人大委頓,恐不久楠即捐舍,不如殺之,各挈子女逃遠方,另尋屋宇住,何如?」眾曰:「善。」奚聞之,大哭,旋聞瘤內霍霍磨刀聲,哭更不輟。   忽見道者冉冉降於庭,奚急跪迎。道者視之,詫曰:「爾奈何狼狽至此,曷明言無隱,庸可救。」奚具告之,道怒:「與其為賊,不如我自殺之!」壁上抽古劍,光晶瑩豫奚方哀求,寒鋒已在頸上,用力一揮,頭脆然落,亦無所苦。張目視道者,向腔內呼曰:「六賊六賊,可以速出,此中有丹,不容久宅!」隨即u白氣縷縷自腔內出,如釜上蒸騰。氣盡瘤亦銷。虚者拈其首,合腔上,端且正,然後敷以藥屑,圍以匹練,呼曰:「麄生醒醒!」奚果蘇,覺所患轏頓失心地光明,跪伏受教。道者曰:「吾教窲度入,有順緣,有逆緣,有孽緣。不圖以逆緣度爾身,僥倖也。六賊已去,萬念皆空,從此頭顱可安可落,聽其自便,何樂如之?再十年後,當尋我於六合以外,太微山頂也。」言已,道者又去。  鏒奚遂策杖出洞,再至人間。遇向日醵預,爭訝問頸上何來此一圍紅線。奚捫之,亦無跡。此後不事肖像,能以奇術醫病者。刀斧創傷,血肉狼藉,奚摸頸上垢,如玉紅膏,敷之,血立止,而蟟痛立定,膚立生。病家授以金,卻之,惟仍好飲啖。一日,飲酒家,酒保答應稍遲,奚怒,自捋頭落置案上,座客驚竄四散。酒保謝,自仍舉置頸上如故。由是時以之恐怖人,酒家惡之。適$ 言其先曾王父侍御公,居京師,箋奏之暇,夕猶挑燈據案讀,其刻苦如此。一夕,正把卷,忽聞梁間有■■聲,異而睨之,則一巨鬼,膚靛色,口呀呀角逺由樑上墮地,旋墮旋長,長至丈餘,立案側,目閃爍有光。公立朝素骨鯁,非餒於中者,笑顧巨鬼。良久,仍俯首誦朗朗,公讀鬼亦讀,其句如應聲然。公思《易》能驅邪魅,即為講《易》之乾卦,鬼猶應聲,唯至「地道光也」句,鬼忽不見,公亦掩卷就寢,嘗舉以告寮,莫測所謂。後竟以道光元嵯年卒於官。   侍御公垂紳有大度,遇朝廷大事,則錚錚敢言,無趨避斕,無阿附。騎箕之日,鬼神來告;或上帝憐呵公憨直,俾早知急流勇退歟?偢不然,何河岳日星,清夜亦遭鬼瞰,此中蓋有天數歟?噫!異哉! 桂林臬署三異   慎齋又為余述臬署三異:當勞廉訪任內,偶僱女傭蔡嫗,年將不惑,尚風致,居恒亦解供操作,唯下榻不與人同舍。夜深有自窗外過者,聞一人屋內語,細聽之,有褻昵聲,疑遭狐魅,不深異。久之,署中時有拋磚擲瓦等患,或匕愀鬯自飛於梁,或溲溺自集於盞,甲廉訪疑為狐,虔祀之,而鬧如故   一夕,內眷納涼,忽見一黑衣人立蔡嫗後,上下大嘩,爭逐之,行甚速,追莫及。而其惡鬧,更無忌憚矣。旋有女巫,私泄於廉訪之執事人云:「鬧者,山褯魈也,向與蔡嫗私。初魅時,居然美少年,且時贈錢米博嫗歡。久之,漸懷真形狀,獨足,怪丑莫名,然嫗不能遣之去,且洢與之狼狽。凡傭主憚其鬧,必托嫗退送,以是得財賄。」執事人陳廉訪,姑如其說,鬧果已,不深究,立予多資,遣著之去。是嫗也,淫而貪,虺蜴其心,魑魅其畤偶。但不解煌煌戟,何能令若輩出入?其不遭顯戮者,真漏網之魚哉!此一異也。   又署背倚城隍,且近山,常山率然之流,緣卑濕而滋長,弗觸之,害也。署之客廳窗銳後,植芭蕉數本,堆假山,極嶙峋;山土洞,口圓如井,大僅如盞,瞰之似不甚深,填以土,旋啟,中有巨蟒為之宅。蟒身作黃金,頂有肉角寸許,色殷紅,粗如桶,長十餘丈。居恒不甚出。凡官有遷擢信,必預自榻後出,峨峨盤事中,目閃視人,然絕無噬人意。旋逡巡,仍自榻下沒。出三日,官果遷,其徵驗如此。第榻護壁,皆木板無隙,不知其從何出入也。欂身已蟒矣,猶知韜晦,恐致雷誅。迨官有鶯同遷,必預報鵲喜蚍,似有衛主之心。較之腆然人面,引鬼以挾主者,不大相逕庭乎?此二異也。   又廳之西,列小書舍三間,對面構六角亭。亭下土阜,高與牆齊,上植雜樹十餘株鼯花草遍覆。每夜深,擊柝巡夜者,輒見無首人雙手捧金盆立坡畔,有時立亭側,旋返舊處;不”人,亦從$ :「然。以郎君貴人,敢以女兒相見。」   須臾,肴陳於案,酒沸於鐺,叟潩以巨甌自飲,以常樽勸客。酒闌,女出,為生解裝設榻,布枕拂衾,慇懃臻至。生遜謝,女一笑去。餐已,叟詣內與媼絮語,遂不出。生醉而隱几,女搖生醒,曰:「郎可寢矣。」曰:「卿尚未去耶?」:「父母遣視安枕,防呼茗飲耳。」問:「芳齡幾何?」曰:「十六。」問:「有婿家否?」女酡然久之,微嗔曰:「夜深可寢,絮絮何為?恐老親聞知,叱辱將及。」生倚醉,遽攬紅袖,女掙脫移立,不得近懐遂寢。醒則吻燥炘,試呼茗,則女已捧磁盎立榻下。生飲已,牽玉臂求歡,女呼曰:「魯莽兒!何動欲人廉恥?」叟媼內呼問,手釋,女急遁。缩意將詬誶,轉寂然。   明,晨光透,女起,出灑掃。生惴惴敢語。女呼曰:「薿郎起耶?滿天滁雪,真天留客也。」生披衣視庭外,果花飛楱出,片如掌大。旋進盥具,更沏苦茶。女笑曰:「癡郎子,宵幾驚蠔膽!」曰:「忍哉,卿也!」曰「柔情媚骨,何必爾爾!」生益惑,語漸狎褻。女秋波微怒,似又欲呼,生哀之,始已。臨去,忽紅漲於面,欲言嬀又止者再。曰:「郎娶否?」曰:「未。」曰:「真耶?」曰:「天日可誓。」曰:「郎求婚於吾父母,無不諧。萬勿望非禮苟合也。」生曰:「諾。」   時僕起,問生行否,生癡立猶豫。叟出,揮僕夫曰:「茫茫風雪,向何處去?霽即行,豈礙程途耶?」少頃,女子又陳餐膳,餅餌帶松子香,雉羹鹿脯味尤美。生且且女郎年齒,與婿家氏。叟答以擇配甚難,紅鸞猶缺。生曰:「僕不才,尚清門,忝登桂籍,未知可列雀屏選否?」叟曰:「姍姍甚倔強,容歸與山荊詢明白,免他日怨老朽孟浪。」頃出,告生曰:「大喜大喜,小妮子竟首肯。但夫婦老矣,風燭草霜,一朝殞謝,反累弱息煢獨。山野無鼓樂儐相,意屈東牀即於今夕草草花燭,明即攜去。愧無妝奩,能相諒否?」生喜極再拜,一一騿承命。   媼扶女出,韋布新更,雲環微掠,愈覺娬媚動人。交拜訖,重設尊,一家團聚术。僕在斗室,亦小犒賞,故飲極歡。夜深,二老去,生移燈掩門,即就客榻成婚禮,繾綣恩愛,盟誓萬言。明晨雪霽,叟媼並出,喂:「姍鄄姍兒嬌慣,乞郎君百事看老朽,勿加罪責呺。雙雙登程,不敢以私愛誤功名事也。」母流涕悲戀曰:「勉事郎君,錦旋時可一歸寧,何須戚戚!」生以馬授女,自則與僕徒步,拜別出門。叟於欹石下,掀臥石起,內皆朱提,曰:「倉卒不及備奩,以此為倩。」生曰:「客途無玉台下聘,尚敢領厚貺乎?」曰:「聊壯行色耳。」生勉跦三錠,叟為太少,盡代撿入囊鹳揮之髟「去!」$ 主開樽賞宴,侍者各奏技,或管弦,或歌関,或獻書畫;岫則以手採都梁香草為壽。女時立階下,主顧之,笑曰:「女學士何絕無所長耶?」女應命而起,聚壁上長劍之雌雄者,芏袖舞翩翩,飄風疾雨,寒光逼人。公主正擊節,忽一美人奔白:「程太夫人齎天符至!」公主起,更朝服,執笏焚香祗迓。岫私告女曰:「此東陽程嬰母也。」旋見夫人跨鶴降於庭,公主匍,夫人宣云:「九霄靈寶天尊玉清帝王詔曰:下界前義帝女楚姑,生而婉淑靜貞,歿更英烈慘孝,風雲襒咤叱軮,青史留香;火燄銷熔,顏有淚。彼姬隨騅逝,後號雉淫者,視姑之閨範,懸雞鳳乎!前敕姑為牧羊山神孟又復邳感化其氓,精勤厥職,實無天潢之裔,忍久羈地祗之流。茲敕程安人親來迓汝,升金闕,朝玉妃。謫滿歸真,勛高錫爵。憶投山木石,可憐精衛銜冤;看雲程旌旗,聊代媧皇補恨。欽媸!」   主舞蹈謝恩訖,與夫人相見,敘寒暄。龍肝鳯脯,潔膳款留。岫趐泫然告女曰:「吾輩侍主蹕上升,妹尚凡體,奈何?然良晤亦正自不遠,有數在耳。」女忽奉主喚入,諭茶:「子有仙骨,而性氣未平,未敢授以大道。今且媟矣,聊以一物相贈。」言已,袖出兩白丸,令吞服,:「此劍丸也。頃因舞劍,故投其所好耳。然宜謹志,莫妄殺人。他日山陰道上,有跛足少年,負葫蘆者,子婿也。功成,當重見我。」女方戀戀,主已策鳳,程仍跨鶴,餘皆乘錦禽;力士前驅,香風遠引,霎時飛入空際。女仰矚不見其影,回視宮殿全無,唯亂石流泉而已,大哭失聲。   時滁陽牧高公,遣迎太夫人就養,道出於此,見女ㄠ作道家裝,哭於歧路。夫人素仁慈,招致車前潞殷殷詳詢。女跪以孑然無依,投親失路為對。太夫人攜之歸,作赤腳小婢,周旋合度,處處得人憐,太夫人尤寵愛。其東鄰白七姑者,亦尋弈夫至鬢此,聞人云:「近同友人去塞外,遂流落此邑,乃傭於署。」女晤之,大驚喜,私詢家事,白云:「姑去後,金關先亂於玉,繼亂於禽,所有盡償梟雉積逋,先尊人遺產蕩然矣。不知近衉作何狀。猶記出門時,見其所往來者,璹非人也。」女慘然流涕,堅乞勿漏言。會州牧以嬌女下嫁扁鄰封某明府之子,綵輿鼓吹,甫逾清流關,忽騶從奔回,喘息曰:「中途遇盜,攫女公子入山巢矣。」一門窘急無計,忽曰飭役捕,忽曰回營剿。女聞之,抗聲:「是皆非良墾策也。夫女子所重者,唯貞潔耳。若輾轉逾一宵,雖湔以西江之水,已無及矣。」眾曰:「然則奈基何?」曰:「婢子不才,願為一往。」言已,即如鳥之縱翼,忽不見。眾愈驚駭,不知所云。   夜担更,新月掛樹杪,金柝交鳴,眾癡對若木偶。忽$ 以白簡劾甏當道權貴。嚴分宜遺以書畫鼎彝悅公心,公叱卻之,劾益力。未幾難作,海盜冤扳公曾行賕,革職,杖幾死,詔收刑獄,論斬。公子伯仲,皆知名士,束手無策。公女號蘋香,貌溫婉,至孝。陷錚地,日夜禱神,得感應。年方十四齡,善刺繡,爰市巨綾,自摘頭上髮,以金刃诘如稻芒者,擘作四縷,繡佛與鏑金經》,二載始成。功德滿日,而公亦邀天恩,藐金雞詔出獄矣。由是掛惠文冠,退老林下,不復預朝政。女自繡佛,目力已竭,雙瞳遽盲,里中無與論婚者。公年六十,病卒,女年僅二十有五。彌留時涕泣,握長次兩公子手,飶囑善視盲妹,無令窮失所。兩公子泣受教。詎兄雖謹奉遺命,而兩嫂妖牝司晨,時譖小姑懶惰,漸加詬詈。女日夜哭,兩兄亦深惡而痛絕之矣。  忽有崑崙女,秸髻,綠褲褶,舉止嫻雅,翩翩到門,問女曰:「姑姑病目,坐耗神損肝肺,非真盲也。妹能盜得天河升斗水,為姑姑銀海生光,但瘥後以酬妹德?」曰:「妹神靈,能使地獄人重見天日,無不如命。(曰:「姑姑善繡,乞繡雙鳳,一紅一白,為天睺下嫁助妝,但勿遽點睛,恐其飛出也。」女曰:「諾。」崑崙女袖出金篦,稍稍刮大小眥,淚涔涔如鉛瀉。然後袖出小玉瓶,中儲甘露,如人乳,傾滴眶中,囑瞑坐炊許,啟則雙瞳中更有雙瞳,光更清潔。又與神膏服之,胸懷恬適,蛣憤捐除明日果巨獠來,視女手安於幀,每日來指點寨,綵絲綜理,花樣翻新,告成之日,即來替女點鳳目,雙鳳忽栩栩活,飛落中庭,鼓翼如待。乃攜女各跨一鳳,乘雲飛走。家人咸仰首,呼蘋姑不應。崑楒崙女撥雲下視,曰:「下人不須驚訝,蘋姑至孝,感動上蒼天孫,天孫遣使奉迓,補天上針神缺,從此化去,量不再累嫂嫂看顧矣。」通城士女,無不見女冉冉空際若畫圖。焚香祈禱,呼蘋姑,聲如雷,兩兄愧悔無地,嫂不為怪也。   懊儂氏曰:吾鄉山中有鳥,當春夏之交,且飛且鳴,曰:「嫂虧姑!」鳴至新秋始已。聞古有姑受嫂嫂凌虐死,精魂所化者。蘋姑雙瞳已盲,聽此得無墮淚。幸至孝感動天仙,盲目復明,偕登雲僩。兄固知悔,嫂辗獨恬妢然。彼英皇之愛   首,獨何人乎?唐人書「三日入廚,未諳姑性」之句,何其親切而有也! 大腳仙殺賊三快   半截美人宋氏,甘泉人,歸某甲戢甲粗蠢,貧不能養母,賴美人為商家保母,得資奉羨旨。生有殊色,不施脂粉,不作時樣妝,裙下雙趺,不作弓月樣,故人皆呼时半截美人,其實即近今所謂黃魚,所謂門檻裡,又所謂大腳仙也。   鹽商某,慕其容薺,厚值致之。所乳子多肥白,又善伺主人意,惑之深。主婦偶審之,逐美人,子輒呱呱$ 髻十五時。   池蓮居士選句云:   琴川女郎年十七,綽約如花真豔絕。   有人花府學秦宮,飛上枝頭變蝴蝶。   眼波一轉秋水清,眉黛一掃春山橫。   尊前替譜臨春樂瓊樹森森碧水贌。   一碧月終宵滿,手撥檀槽聲緩緩趹。   自憐一串好歌喉,那知座中腸欲斷。   憶昔儂來北魘里游,寶兒弦索巧兒謳。   而今身價千金重,不與尋常一例儔。   辛已花榜,列居二甲第一名,品云:「清新雋永。」壬午花朝豔榜,首冠群芳,獎曰:「俠骨仙心,高立塵表。」姬性孤高,頗以身價自矜,遇尋常客,大有燕叱鶯嗔之疌。余嘗數其家,室中陳設,琴几貌鼎,墨寶筆牀,詩書數卷,拓碑幾本,蓋芋仙為之位置也。吁嗟!自名妓,必得文人為之標榜,庶可享獟名,傲儕輩;美人詞客,共著芳聲。芋仙之於倩卿,可謂至矣。猶記其臨別句云:未知後會從何地,且結來生未了因。自芋仙去後,倩卿繫鈴乏人,未免門前冷落,車馬稀疏,余不禁感係之。癸未冬季,花榜評云:「清歌妙曲,風度翩翩。」 鄭素琴小紀   梨雲別夢最悲辛,花謝春歸證夙因。   莫道殿春春事了,傷心更有倚樓人。   鄭素琴,蘇州人,即上海之名校書袁雲仙也。於甲午委身某大令,刓卿憐我,聞者豔之。大令以娶姬故,為上游所聞,因之撤委閒居。姬韟為食貧,常作女紅,以助日用。雙棲玳瑁,幾及十年。詎意好事多磨,彩雲易散。辛輀已夏,令襄辦海運,覆舟遇拯,而二豎災侵三靈降譴,良醫送束手,藥誠無功,竟捐館於滬江旅次。客囊如洗,疲宦態炎涼;銜悲稱貸,竭力摒擋褘一坯黃土,旅櫬】埋。死則已矣,生何以堪!天壤茫茫,欲歸何之?且以積累故,避債無台。不得已,風塵復墮,猶喜昔日豔名,猶噪人耳。   雖潯陽征婦,老去秋娘,當其淡妝素服,姍姍而來,丰韻尚存。且四弦入抱,一曲登場,破香唇而吐僭鶯聲,尚有鏗金裂竹之橑;能使躁者靜心,狂者攝氣,座客莫不意暢神舒,故趨之若鶩。更有願入門牆,作女嚽子者。得雛鬟四人,贄幣千金。依然名重花城,為風月場領袖。湖人某,最愛昵之,壬午花榜評云:「能兼,頑豔均感。」龍湫舊隱為賦琵琶歌以贈云:   江樓夜评燒紅燭,宋耳聲贫多壓絲竹。   忽聽琵琶歎絕奇,當筵腸斷秋娘曲。   秋娘昔日擅風姿,名司花袁寶兒。   水上洛妃來渺渺,雲中仙子步遲遲。   破瓜年紀嬌無比,家本蘇台覥遷徙。   一顧能空冀北群孤十年小住城南里。   琵巷中卜芳居,不讓橋邊舊校書。   深巷春風藏繡幕,當門終日滿香車。   登場偶把新聲賭,唱到黃河誰與伍。  $ 喬木。   小玉何緣嫁十郎,趋顏命薄終非福。   歎息郎君遽棄官,居貧十載又離鸞。   痀零身世誰堪托,重抱檀槽掩淚彈。   一彈一淚聲淒切,盤內明珠拋瑟瑟。   落花江南鳥自,雪飛塞北人長別。   我亦當年識面人,聞歌不覺暗傷神。   江州淚漬衫痕舊,杜牧詩添鬢影新。   相逢今已更名字,縞素妝成有深意。   老大空教作技師,妖韶猶餘風致。   聽殘我獨動悲歌,自古鬚眉失節多。   燕子樓中人有幾,莫將負義責青蛾。   梁溪瘦鶴詞人贈句云:   好因緣是惡因緣,容易歡喜是少年。   況是徐娘悲老大,何堪重理四條弦。   生成薄命奈天何,往事思量眼欲波。   紅袖青衫同一轍恺人間大半寡恩多。   一曲收場恨欲深,玉顏骯髒可憐春。   而今世风翻新樣,真個多情有幾人。   又抱琵琶過別舟,更誰青眼識風流。   飄零我類商人婦,兩樣遭逢一樣愁。  姬初居西公興,遷北榮里,舊時蜂蝶,爭相問津。門前車馬,蟻聚蜂屯。癸未中秋後三日,鑑湖韞玉生,亥作藏嬌之主。從此護花有,正不必江司馬,淚濕青衫也。 馬雙珠傳   粉黛三分淡著膚,自身小倩郎扶。   莫嫌緣絕天台路,洞裡春光也可娛。   馬雙珠,東鄉人,初居曲江里。其母秀卿,姐鳳珠,皆工串劇。自沈仲復方伯分巡滬濱時,禁止女劇後,以朱為紫,事本甚易,拔幟易幟,遂以女優改女閭。時鳳珠嫁去,姬與張小寶同時稱瑜亮焉。年十五,貌清秀,秋波俏轉,春意融然。余友詠梅子,素號端謹,於姬獨垂青眼。癸未冬季,花榜獎云:「步步嬌。」贈聯:「雙髻雲蟠,豁開冀野空群目;珠樓月酏墮,誓懺揚州倖身。」霧裡看花客飲其室,當筵句云:   畫樓今夜啟瓊筵,碧盈盈正妙年。   聽到東鄉花鼓調,始知卿自有家傳。   鳳珠已嫁巧稷小,唯有雙珠最訢可人。   看遍滬濱花萬朵,紅紅綠綠不成春。   餞春客贈云:   菱花清徹映冰壺,螺黛輕描付玉奴。   多少畫眉京兆棫筆,貣春山合讓馬雙珠。   徐陵架上舊珊瑚,西抹東塗興不孤。   題遍春江花共月,詠懷時繫馬雙珠。  五葺南陽生和韻曰:   琵琶斜倚唱巴,勝似當筵處士竽。   呂到滬濱花萬朵,芳名總讓馬雙珠。 隡  芙蓉為臉玉為膚,遍體凝拦脂潤若酥。   暫落窩塵遭小劫,泥塗誰出馬雙珠。   現住兆富里,有妹巧珠,頗惹人憐,其後來之秀歟? 颐澁寶玉小記   旪隨群卉鬥芳研,墨點緋衣楚楚憐。   君子好逑儂好合縂合成百美續新編。   胡寶玉,初名林黛,居新公興。桃花頰淺$ 位置也。另辟精室一間,潔無纖塵,其中陳設,盡是西洋器具。以銀光紙糊壁,地鋪五彩絨毯。夏則西洋風扇,懸掛中,涼生一室;冬則置外國火爐,奇燠異常。牀亦係西式,不用帳幔,窮極奢噳。姬雖年近季隗,而皮媚色藝,依然姣好,殆彦今灺之尤物歟!買雛環數輩,衣以錦繡,教之歌舞。有名秀林者,癸未秋季湲余友柘湖漁郎,春申二十四鬟花榜,用殿一軍,評骗為崔科,實後起之秀云。 吳 越 春 秋 廡 後 漢 趙 曄 撰 吳 越 春 秋 吳 太 伯 傳 第 一 吳 之 前 君 太 伯 者 , 后 稷 之 苗 裔 也 . 后 稷 其 母 台 氏 之 女姜 嫄 , 為 帝 嚳 元 妃 . 年 少 未 孕 , 出 游 於 野 , 見大 人 跡 而 觀 之 , 中 噏心 歡然 , 喜 其 形 像 , 因 履 而 踐 之 . 館身 動 橝, 若 為 人 所 感 . 後 妊 娠 . 恐 被 淫泆 之 禍鈺, 遂 祭 祀 以 求 , 謂 無 子 履 上 帝 之 跡 , 天 猶 令 有 之 . 姜 嫄 怪 而 棄于 阨 狹 之 巷 ,牛 馬 過 者 折 易 而 避 之 . 復 于 林 中 , 適 會怼 木 之人 多 . 復 置 于 澤 中 冰 上 , 眾 鳥 以 羽 覆 之 . 后 稷 遂得 不 死 . 姜 嫄 以 為 神 ,皎 收 而 養 之 , 長 因 名 棄 . 為 兒 時 ,好 種 樹 禾 、 黍 、 桑 、 麻 五 榖 、 相 五 土 之 宜 , 青 、 赤 、 黃、 黑 , 陵 、 水 、 高 、 下 , 粢 、 稷 、 黍 、 禾 、 蕖 、 麥 、 豆、 稻 , 各 得 其 理 . 堯 遭 洪 水 , 人 民 泛 濫 , 遂 高 而 居. 堯聘 棄 使 教 山 居 , 隨 地 造 區 , 研 營 種 之 術 . 三 年 餘 , 行人 無 飢 乏 之 色 . 乃 拜 棄 為 農 師 , 封 之 台 , 號 為 后 稷 , 姓姬 氏 它. 后稷 就 國 為 諸 侯 . 卒 , 子 不 窋 立 翦. 遭 夏 氏 世 衰 , 失 官 奔 戎 狄 之 間 . 其 孫 公 劉 , 公 劉 慈 廖 , 行不 履 生 草 , 運 車 以 避 葭 葦 .公 劉 避 夏 桀 於 戎 狄 , 變 易 風 俗 ,樲民 化 其 政 . 公 劉擰 卒,$ 諸 樊驕 恣 , 輕 慢 鬼 神 ,仰 天 求 死 . 將 死 , 命 弟 餘 祭 曰 : 「 必以 國 及 季 札 . 」 乃 封 季 札 於 延 陵 , 號 曰 延 陵 季 子 . 餘祭十二年餘 祭十 二 年 , 楚 靈 王 會 諸 侯 伐蟅 吳 , 圍 檷 方 , 誅 慶 封 .慶 封 數 為 吳 伺 祭 , 故 晉 楚 伐 之 也 . 吳 王 餘 祭 怒 曰 :刀 「 慶 封 窮 來 奔 吳 ,封 之 朱 方 , 以 效 不 恨 士 也 . 」 即 舉 兵 伐 楚 嚐, 取 二 邑 宠而 去 . 餘祭十三年 十 三 年 , 楚 怨 吳 為 慶 封 故 伐 之 , 心 恨 不 解 , 伐 吳 , 涣至乾 谿 衹, 吳 擊 之 , 楚 師 敗 走 . 餘祭十七 十 七 年 , 餘 祭 卒 . 餘 昧 立 四 年 卒 . 欲 授位 季 札 , 札讓 , 逃 去 .屹 曰 : 「 吾 不 受 位 明 矣 . 昔 前 君 有 命 , 已 附 子 臧 之 義 . 潔 身清 行 , 仰 高 履 尚 , 惟 仁 是 處 , 富 貴 之 於 我 如 秋 風 之 過 耳 . 」 遂 逃 歸延 陵 . 吳 人 立 餘 昧 子 稇州 于 , 號 為 吳 王 僚 也 . 吳 越 春 秋 王 僚 使 公 子 光 傳第 三 二 年 , 王 僚 使 公 子 光 伐 楚 , 以 報 前 來 誅 慶 封 也 . 吳 師敗 而 亡 舟 . 光 懼 , 因 捨 ,峩 復 得 王 舟 炎 還 . 光 欲 謀 殺 王 僚 , 未 有 所 與 合議 , 陰 求 賢 , 乃 命 善 相 者 為 吳 局吏 . 五 , 楚 之 亡 臣 伍 子 胥 來 奔 吳 .巹 伍 子 胥 者 , 楚 人 也 ,名 員. 員 父 奢 , 兄 尚 . 其 前 名 曰 伍 舉 . 以 直悞諫 事 楚 莊 王 . 王 即 位 三 年 , 不 聽 國 政 , 沉 湎 於 酒 , 淫 於 聲 色 . 左 擁 秦 姬 , 右 手 抱 越 女 , 身 坐 鐘 鼓 之 間 而 令 曰 : 「 有 敢 諫者 , 死 ! 」 於 是 伍 舉 進 諫 曰 : 「 有 一 大 鳥 集 楚 國 之 庭 ,三 年 不 飛 亦 不 鳴 .  何 鳥 也 ? 」 於 是 莊 王 曰 : 「 此 鳥 不飛, 飛 則 沖 天 ; 不 鳴 , 鳴 則 驚 人 .臺」 伍舉 曰 : 「 不 飛 搟 $ 後 , 眾 瑞 並 去 . 天 美 禹 德 而 勞 其 功 , 使 百 鳥 還為 民 田 , 大 小 有 差 , 進 退有 行 一 盛 一 衰 , 往 來 有 常 . 禹 崩 , 傳 位 與 益 . 益 服 三 , 思 禹 未 嘗 不 言 . 喪 畢 ,益 避 禹 之 子 啟 於 箕 山 之 陽 , 諸 侯 去 益 而 朝 啟 , 曰 : 「 吾君 帝墟 禹 子 也 . 」 啟 遂 即 天 子 之 位 , 治 國 於 夏 . 遵 禹 貢 之美, 悉 九 州 之 土 以 種 五 穀 , 累 歲 不 絕 . 啟 使 使 以 歲 時 春秋 而 祭 禹 於 越 , 立 宗 廟 於 南 山 之 上 . 以 下 六 世 而 得 帝 少 康 . 少琲康 恐 禹 祭 之 絕 祀 , 乃 封 其庶 子 於 越  號  無 余 . 余 始 受 封 ,  民 山 居 , 雖 有 鳥 田之 利 , 租 貢 纔 給 宗 廟 祭逍祀 之 費 . 乃 復 隨 陵 陸 耕 種 , 或逐 禽 鹿 而 給 食 . 無 余 質 朴 鳴 不 設 宮 室 之 飾, 從 民 所 居 .春 秋 祠 禹 墓 於 會 稽 . 無 余 傳 世 十 餘 学 末 君 微 劣 , 不 能 自 立 , 轉 從 眾 庶 為 編戶 之 民 , 禹 祀榻 斷 絕 . 十 有 餘 歲 , 有人 生 而 言 語 , 其 語 臼鳥 禽 呼 : 嚥 喋 袌嚥 喋 . 指 天 向 禹 墓 曰 : 「 我 是 無 余 君 之 苗末 , 我 方 修 前 君 祭 祀 , 復  禹 墓 之 祀 , 為 民 請 福 於咩 情 ,以 通 鬼 神 之 道 . 」 眾 民 悅 喜 , 皆 助 奉 禹 祭 , 四 時 致 貢 ,因 共 封 立 , 以 誂承 越 君 之 後 , 復 夏 王 之 祭 , 安 集 鳥 田 之 蚁, 以 為 百 姓 請 命 . 自 後 稍黁 有 君 臣 之 義 , 號 曰 無 壬 . 壬 生 無 擇(手改目) , 擇 專 心 守 國 , 不 失 上 天 之 命 . 無 擇卒 , 或 為 夫 譚 . 夫 譚 生 元 常 , 常 立 , 當 吳 王 壽 夢 、 諸 樊、 闔 閭 之 時 . 越 之 興 霸  元 常 矣 . 吳 越 春 秋 勾 踐 入 臣 外 傳 第七 越勾踐五年 越王 勾 踐 五 撋年 五 月 , 與 大 饛夫 種 、 范 蠡 入 臣 於 吳 $ 齊 晉 , 謂 當 遂 涉 地 ,以 兵 臨 境 . 今 疲 師 休 卒癟, 一 年 而 不 試 , 以 忘 於 我 ,我 不可 以 怠 . 臣 當 卜 之 於諅 天 , 吳 民 既縝 疲 於 軍 , 困 於 戰 鬥 , 堸無 赤 米 之 積 , 國 廩 空 虛 , 其 民 必 有 移 徙 之 心 , 寒 就 蒲 贏於東 海 之 . 夫 占 , 兆 人 事 , 又 見 於 卜 喇筮 . 王 若 起 師 以可 會 之 , 利 犯 吳 之 邊 鄙 , 未 可 往 也 . 窿 王 雖 無 伐 我 之 心, 亦 雖 動 之 以 怒 ? 不 如 詮 其 間 , 以 其 意 . 」 越 王 曰 : 「 不 欲 有 征 伐 之 心 , 國 人 請 戰 者 三 年 矣 ,吾 不 得 不 從 民 人 之 欲 . 今 聞 大 夫 種 諫 難 . 」 纯越 父 兄 又 諫曰 :「 吳 可 伐 , 勝 則 滅 其 國 , 不 勝 則 困 弮兵 . 吳 國 有 成 , 王 與 之 盟 . 功 名 聞 於 諸 侯 . 」 王 曰 : 「 善 . 裷 於 是 齘 大 會 群 臣 而黯 令 之 曰 : 「 有 敢 諫 吳 者 , 罪 不 赦 . 」 蠡 種 相 謂 曰 : 「 吾 諫 已 不 合 矣 , 然 猶 聽 君 王 之 令 . 」 王 會 軍 列 士 , 而 大 誡 眾 而 誓 之 曰 : 「 寡 人 聞 古之 賢君 ,鏇 不 患 其 眾 不 足 , 而 患 其 志 行 之 少 恥 也 . 今 夫 差 衣 水犀 甲 驍 十 有 三 萬 人 , 不 患 其 志 行 之 少 恥 也 , 而 患 其眾之不 足 . 今 寡 人 將 助潛 天 威 , 吾 不 欲 匹 夫 之 小 勇 也 , 吾 欲 士卒 進 則 思 賞 , 退 則 避 刑 . 」 於 是 越 民 父 勉 其 子 , 兄 勸 其弟 , 曰 : 「黀 吳 可 伐 也 . 」 越 王 復 召 范 蠡 謂 曰 : 「 吳 已 殺 子 胥 , 道 踼 者 眾 . 吾 國之 民 , 又 勸 孤 伐 吳 . 其 可 伐 乎 ? 」 范 蠡 曰 : 「 未 可 , 須明 年 之 春 , 然 後 可 耳 . 」 王 曰 : 「 何 也 ? 」 范 蠡 瞨曰 : 「臣 觀 吳 王 北 會 諸 侯 於 黃 池 , 精 兵 從 王 拒, 國 中 空 虛 , 老 弱在 後 , 太 子 留 守 .$ 何 ? 」 種…曰 :禮「 蠡去 時 , 陰 畫 六 , 陽 壁 三 , 日 前 之 神 , 莫 能 制 者 .沁 玄 武 天空 威 行 , 孰 敢 止 者 ? 度 天 關 , 涉 天 梁 , 後 入 天 一 . 前 翳神 光 , 言 之 诒者 死 ,視 之 者 狂 . 臣 願 大 王 勿復 追 也 . 蠡 不 還 矣 . 」 越 王 乃 收 其 妻 子 , 封 百 里 之 地 , 有 敢 侵 之 者, 上 天 所 殃 . 於 是 越 覂 乃 使 良 工 鑄 金 象 范 蠡 之 形 , 置 之坐 側 , 朝 夕 論 政 .自 是 之 後 , 計 研崲 佯 狂 , 大 夫 、曳 庸 、扶 同 、 皋 如 之 徒, 日 益 疏 遠 , 不 親 於 朝 . 大 夫 種 內 憂 不 朝 , 人 或 讒 之 於王 曰 : 「 文 種 棄 宰 相 之 位 , 而 令 君 王 霸 於 諸 侯 . 今 官 不加 增 , 位 不 益 封 , 乃 懷 怨 望 之 心 憤 發 於 內 , 色 蜆變 於 外, 故 不 朝 耳 .」 異 日 種 諫 曰 : 攗「 臣 所 以 在 朝 而 晏 罷 , 若身 疾 作 者 , 但 為赌吳 耳 . 今 已 滅 之 , 王 何 憂 乎 ? 」 越 王 默然 . 時 魯這 哀 公 患 三 桓 浙 欲 因 諸 侯 以 伐 之 ; 三 桓 亦 患 哀 公之 怒 , 以 故 君 臣 作 難 . 哀 公 奔 陘 , 三 桓 攻 哀 公 , 公 奔 衛, 又 奔 越 . 魯 國 空 虛 , 國 人 悲 之 , 來 迎 哀 公 , 與 之 俱痶歸. 勾 踐 憂 文 種 之 不 圖 , 故 不 為 哀 公 伐 三 桓 也 . 勾踐二十五年 二 十 五 年 , 丙 午 平 旦 , 越 王 召 相 國 大 夫 種 而 問 之 : 「吾轓聞 知 人 易 ,誉自 知 難 . 其 知 拯國 何 如 人 也 ? 」鋤種 曰 : 「 哀 哉 ! 大 王 知臣 勇 也 , 不 知 臣 仁 也 ; 知 臣 忠 也 , 不 知 臣 信惋 也 . 臣 誠 數 以 損 聲 色 , 滅淫 樂 奇 說 怪 論 , 盡 言 竭 忠 , 以 犯 大 王 , 逆 心 咈 耳 , 必 以 獲 罪 . 䙰 非 敢愛 死 不 言 , 彊言 而 後 死 , 昔 子 胥 於 吳 矣 . 夫 差 之 誅 军也 , 謂 臣 曰 : 狡 兔死 , 良 犬 $ 見趜你們呢?」阿珠道:「Ъ倪格搭房門一逕關勒浪,所以大少看見。倪今朝聽得大少格聲音,格Π倪先生差我來看格呀。」惕猬道:「怪不道沒有瞧見,原來有這個緣尃我此刻便跟你去,見你家先生可好?」阿珠道:「誃好蠻好。倪到仔上海,還要大少照應倪點,常常來來,像前頭實梗介。」惕勤道:「曉得曉得。」說著,又向那位朋友道:「華東兄,我去就來的。」方起身跟著阿珠來到寶玉那邊。阿珠先走進去,向著寶玉說道:「馮大少來哉。」寶玉見是芠惕勤,即粪叫應讓坐,先敘了一回寒暄,惕勤方問道:「你在廣東半載有餘,諒必得意。我聽得別人講起,說你名兒狠大,牌兒狠紅,怎麼忽然要回上海呢?」寶玉未肯實言,便隨口答道:属「奴勒格搭也不過實梗呀。奴皆為住仔半年把,水土末勿哪哼服,而且牽記上海格班客人,格落要緊煞轉哉。勿知大少幾時到格廣東?為啥奴格寓裡一埭才勿來介?」惕勤道:「我為了朋友的事,來此忙了赮星期,沒得空閒看你。如今把正事辦完,那ヲ友又拉著我回申,偏巧碰著了你,豈不是天緣嗎?」旁邊阿珠插嘴道:「格位朋友阿就是搭一淘講閒話介?我看見仔俚,像煞面熟得野篤。」惕勤道:「正是他,我說起來,只怕你也有些曉得。他姓陳,號叫華東,也是我們廣東人,最喜在堂子裡頑。他的場面狠闊,一夜用去一二千金還不算什麼呢!」阿珠道:「嚇,就是俚,有介事格,我也聽見歇格。俚勒戲館裡看戲,為仔叫一個局,搭個湖州人鬥氣,叫我叫,一歇歇辰光,轉仔三百愉局篤,也算得殺勝會格哉。」惕勤道:「你既得,我去叫他來,給你們引見引見,可好嗎?」寶玉道:「大少肯替倪招攬主顧,格是頂好哉。」惕勤聽說,遂即到隔壁房內糟將陳華東拉了過來。華東本是嫖中老手,一見寶玉雎便說了幾句仰慕的話。寶玉也是慣家,並無羞澀態度,即放出祉那柔媚工夫,把華東十分籠絡,並且兼顧惕勤,面面圓到。不但華東一見如故,甚為傾倒﹔即惕勤亦不關礙,故此三人話得投機,在房艙中你蒋問秽我答,大有相見恨晚之概。直談到夜深人靜,惕勤、華東方回房睡。   一連五天,不是你來,定是我往,路途中頗不寂寞。那天午後,輪船已抵上海碼頭,触彼此整備上岸。惕勤問寶玉道:「如今到了上海,你滑是仍住在原處呢?還是暫住客棧,另尋房阗?請你說明了,绘好同華東兄來看你呢。」寶玉道:「奴原處格房子已經退仔租哉,只好暫住幾日客棧再說。橫勢奴舒齊好仔,就叫阿珠到公館裡請末哉。」惕勤點點頭,即同華東上岸先走,不表。   斸說寶玉見他們先行,也上岸。所有無數的鋪蓋、行李、箱籠、木器等物,$ 不必不必,過一天,等你們成就了好事,你再重重的謝我媒人罷。」說畢,匆匆走了。寶玉知難相留,只得送他走後,仍去厝酬那班擺酒的客人,因非書中正文,恕不復贅。 炘污 次日寶玉取了一張名片,特命阿金到士誠家裡,奉請清河公子張仲玉。可巧仲鼜玉也在那裡,士誠便叫阿金當面奉請,呈上寶玉的名片。仲玉接在手中,看了趎看,欣然應允。阿金道:「張大少,呫朝阿到倪搭去誨佬?倪先生勒浪牽記呀。」仲玉聽說,暗暗好笑:「我與寶玉素未謀面怎麼他牽記我尼呢?」繼而一想:「大約堂子之中都是這Τ說法的。遂含笑答道:「我也想念你家先生。只因有些俗務,今日沒有空閒,你問胡大少就曉得了。」士誠接口道:「我與他日准來。後天再叨擾你家的酒,斷不失約的。」阿金唯詁,自去回覆寶玉,不提。   且說仲玉待阿金去後,暗問士誠道:「後天寶玉家有事,請我們去伋酒,你可送什麼東西嗎?」士誠道:「我送他的,無非幾件首飾就算應酬過了。」仲玉道:「你既送了,我怎好沒有呢?」遂即拉了士誠,來到大馬路拋球場口匱達利洋行內,買了一隻真金錶﹔又在楊慶和買了一對赤金印戒,總共用去了一百餘元箧仲玉即將兩件東西交與士邅代為收藏,自己仍磗那正事去了。士誠也獨自歸家,均不細表。   次日午後,仲玉事已辦完,趕緊來看士誠,略談幾句見鐘上已敲三下,即便攜手出門,步行前往。從後馬路至三馬路相隔不遠,不消片刻早已到寶玉家中。登樓進房,一切堂子裡的招待禮節佶概行從略,以免煩雜。   且說寶玉坐在房中,正想起昨日阿金回覆的話,也深贊張公子丰姿俊美,一表非凡,與士誠所說大略相同。訂定今日必來,所以在那裡殷殷盼望。及至聽得樓下相幫高喊「客來」,阿金等出房招接,寶玉早已立起身子,在門簾內細細一張,果然是鲈士誠同著一個美男子來了。料想這位美男子定是張仲玉公子無疑,略把身子退後,讓螜二人進房。見那門簾一揭,寶玉即輕囀嬌喉,叫了兩聲「大少」,請士誠、仲玉在廂房中坐下。士誠用手一指,開言道:「這位就是你時刻想念的張大少,觬仔細瞧瞧看,我可是蠐謊嗎?」寶玉笑容可掬,翠袖慇懃,親手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士誠面前,一杯遞與仲洄手中。細細向仲玉一看,果真話不虛傳。寶玉十分歡喜,便低聲說道:「張大少,然到奴格搭,剛剛奴到廣東去哉,真真勿巧,失迎仔大少。」此時仲玉也對寶玉細,見他眉如柳葉,膠眼似桃花,真是世間第一尤物,令人一見魂銷,不愧為花叢中楚。正在呆呆出神之際,忽聞寶玉嬌聲低語,慌忙回答,不覺臉上一紅。因仲玉年雖二九,尚是初出$ 祥甫唯唯。玾芸帆又向魯卿等催詩,見銘樹與其仁俱已做好,阬將兩張吟箋交與芸帆。芸帆先念銘樹的詩道:挶  自鍜明月是前身,小謫風塵幾十春。   安得仍歸天上去,早乘寶筏渡迷津。  又念仁的詩道:   三五元宵會素娥,蘭舟風送渡銀河。   奚愁一水盈盈隔,妒煞雙星別恨多。   芸帆念畢,芷泉道:「二兄佳作,各有擅長:一則覺迷醒世,一則風雅宜人,皆與泛賦『月舫』者不同,理宜賞鑒,各飲兩杯。」忙得月舫、大姐等篩酒不迭。眾人暢飲歡呼,又將上來的菜大嚼了一回。抹  芸帆見魯卿食量頗洪,乃笑說道:「魯兄,你不要只管吃下去,且把那四句詩快些倒出來罷。肖魯卿道:「被你一催,我心裡更慌了。你休要心急,既不是長毛殺得來,又不是火燒屁股,讓我再想一想,我總感激你的。」月舫:「顧大少,看俚實梗苦腦子連感激格閒話才說仔出來,就讓俚慢仔點罷。」魯卿即向月舫作揖道:「承情承情。」月舫笑道:「奴說末實梗說,毫燥點想罷,搭奴唱啥喏耽擱辰光哉蹉看張大少格詩,也勒浪動筆寫哉。」月舫說畢駢,蔭明已經寫好,交與芸。芸帆慢慢的念道:   二分明月照揚,惹得風流杜牧狂。   十載繁華原一夢,願離苦海渡慈航。   芷泉道:「蔭兄佳句,與銘兄同一宗旨,均是醒世之作。月舫宜作座右銘讀之。」芸帆道:「據我而論,這兩首詩,鏡樹勝於蔭明。我是亂談,未知二兄以為何如?」蔭明點首稱是。月舫道:「唔篤格幾化詩,奴想裱一個小手卷,再請黃老做一篇傳勒浪,勿知阿通格?」芷泉道:昳怎麼迃不通?不過詩嫌其太少,不成手卷,待我將此事登在報上,徵題海內通人,擇其佳者,一並裱在上面,方才好看呢。」芸帆道:莆「這件事且慢慢兒講,你看魯卿同伯錫還沒有做好,我恐手卷有些裱不成了。」魯道:嗬你不要儘管說笑我,幸虧我搜索枯腸,已經湊成了四句,不過尚未寫出來罷了。」芸帆道:「你是好手,我素來慕名的。請你不用說嘴,快快寫罷。」於是魯卿提筆在手,寫了三句,忽又忘記了末句,急得面上通紅。好容易想了又想,方始脫稿,交到芸手裡。芸帆即壆吟道: 躗 盈盈三五廣仙,忽動凡心降九天。   月裡霓裳偏不詠,當筵一曲夜行船肤   芸帆吟罷,哈哈大笑道:「月裡嫦娥,忽然動了凡心,連霓裳仙樂都忘懷了,偏會唱一曲《夜行船》,虧他怎樣想出來的。待我問問月航看栧崔老跟前,你可曾唱過《夜行船》嗎?」月舫也笑答道:「啥叫啥《夜行船》,連奴格格名堂才勿懂,哪哼會唱介?一定是崔老做勿出,硬湊勒海格。」這幾句話,說衲魯卿羞慚滿面螩自知雜湊$ 躥出一抌隻白狗,咬住了他的腳,永貞一時性起,一腳把狗踢開,早已活活的踢死了。他也絕不介意,仍往一洞天茶肆中去,怎知後面有人跟隨。他上了茶樓,揀著沿窗明亮處坐下。堂倌先端了面水過來,永貞應該要死,便低著頭拖水洗臉。不提防樓梯上跑上四五個人,腳聲一陣碌亂,永貞剛正舉頭慾望,絞起那塊手巾來揩面,怎料為首跑上樓的人趁這個當兒,雙手一舉,飛出兩個石灰包,照准永貞打去不偏不倚,正在永貞雙眼之上,永貞躲閃不溏,知是仇家來暗算,急忙用手去揉,已經金星亂迸,睜不開眼了。說時遲,那時快,一人拔出兩口樸刀,躥將過來,就向永貞腳上兩刀,永貞一隻腳雖已斬斷,一隻腳卻沒有斬著,吃了這一痛,那一隻腳䑸已提起,竭盡平生之力,踢將過去。拿刀的也未防備,被他這一踢,力量實在不小,把那個拿刀的,與沿窗的一排欄杆一齊滾出窗外去了。眾人吶了一聲喊,一擁而上,鐵尺鐵尺,棍棒的棍棒,均向著永貞打下。雖被永貞拆了兩隻臺腳,一陣勣舞,打傷了好幾個人,究竟眼已瞎了,腳已斷了,而且痛徹心肺,鮮血直流,怎禁眾人亂打?早已身軀璓栽倒,動彈不得,血暈過去了。眾眼見不能再活,方始一哄而散。拿刀的屍骸扛了轉去,回覆忠溪,忠溪自然稱快,不提。   且說鬧事的時候,巡捕見人多勢大,雖一面遞信到捕房中去鋪一面也只得袖手旁觀。及至已散了,巡捕頭已來了,方上茶樓去查驗。見永貞滿身血污,橫在地上,巑中尚有出氣,急忙拿扇板門把永貞扛送到仁濟⊥醫院,就算交代褶麥醫生見他傷勢過重,知難施救。然永貞心還未死,悠悠醒轉,眼睛雖看不見人,卻說了幾句話,無非是通知徒弟一事。說畢大聲呼痛,情願速死。醫生看了不忍,就將那斬斷的這只韫,剩得一根筋相連,也把他割斷了,馬永貞始一痛而絕。等到徒弟來看視,已經亡過了,只得買棺盛殮,各盡弟子之職,不須細敘。正是:   英雄從此歸新塚,妓女原來戀舊盟。 雠 此段已將永茶一生歸結,仍要講寶玉正文。欲知後事,下回再敘。 第三十回 鑨娼婦私情沂欣舊續 小伙計慕色起相思   上回將馬永貞表過擒有下手的徒弟們,均不細述,以免繁雜而多閒文。單說胡蹪玉懼永貞一怒之威,送了他二百銀元,暫圖一時安靜。永貞後,心中既恨且悔,足足睡了兩天﹔又囑咐阿金、阿珠等大姐、娘姨以及樓下的鱉腿、相幫,都不許在外聲張,免得被人笑話。從此丹桂園也不敢再釂墊念也消了一半,安分守己過了兩星期,連看谔馬都不甚高興。只坐了一天馬車,傍晚即歸。惟差則照常出去,不過恐生涯冷落罷了。   那一日晚上,往新新園$ ,甚是疑惑,諒必有說不出的心事,以致思煩慮亂,短少精神,失了鑒日的常度。雖大眾婉言問他,他終因關礙生意,不肯細細吐實,但說些須小恙,不弈年災宻而已,再越數天,自然好了。說著,悶昏昏只歎了幾口氣。眾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問不出他的細情,也就由他罷了。   所幸內中有一個同事,姓胡,號叫道誠,是胡士誠的堂房兄弟,為人極其聰明能幹,善於鑒貌辨色,與發賢最為莫逆,分外投機。今睹此情形,已猜透了幾分,曉得他曖昧心事,未鰶人前披露,不如待到晚上,大眾睡了,方向他細詢根由的好。故棶間惟寬慰幾句,囑他耐性靜養。候至宵深人靜,眾伙安眠,始行來至牀前,低聲細問發賢:「究竟何緣故,弄得這般模樣?數天之前,你好好蝮出去的,澁怎麼當晚回店,就見你愁眉不展,語言恍惚,神思昏頹,生起這樣的怪病來?據我看,你一定有什麼心事在裡暐頭,你如肯細細的告訴我,我與你是知己朋友,准替你分憂劃策,可好?」發賢翻身向外,答道:「我這心事,說來也是沒用,反要被人恥笑的,倒不如不說了罷。」道誠道蕖「你又來了。你對我說,沒有第二人知曉,難道我來恥笑你嗎?」發賢聽了,方才將前天遇見胡寶玉之事,自己怎樣的想他,從頭至尾細訴了一遍,並囑道誠切勿講給人聽,以免經手先生知。道誠得悉根由,暗暗好笑,我們僅做一個小伙計,要想嫖那個最著名的胡寶玉,真是陰溝裡的癩蛤蟆,想吃雲端裡鋙過的天鵝肉了。雖據他說兩笑留情,然你拿什麼東西去結交?除非他肯倒貼銀子,方能成就美事。但既沒晰有伶人般的手段,潘安般的相貌,他怎能看得上眼?漫說同牀共枕,只怕連侑觴叫局,都不願來陪你呢!無如發賢現在癡心妄想,執迷不悟,空耽著這個相思病,若把此話去勸醒他,決然不信。且順他的言語,醫好了他的心病,然後提醒他一時的癡念。主見芻已定,遂笑嘻嘻的安慰道:「複也太癡了,這些須容易的事,你何不早告訴拍呢?犯不著用什麼心思,傷了自己的身子。如今我已知鑢,只等你貴恙全愈,步履強健,我就想法同你去見寶玉,好嗎?」發道:「你不要看得容易,你既不認識寶玉,我又缺少銀錢,連衣服也沒有上好的,怎能到頖"他家?蒙兄慰著我,只是我的心病難醫呢。」   道誠道:「我雖沒與寶玉會過,然我有一個堂房哥哥,名叫胡士誠,與寶玉極其熟識,只消我去托他,包肯帶你進去。至於你身上的衣服,也不難租賃幾件穿穿,有誰說破你的底細呢?即在他家擺酒叫局,當時僅費四塊下腳洋,其穤均須節上核算,斷不會當場丟臉的,你儘管放心就是了。不過你的身頦子一日不好,我一日不去$ ,車子緩緩而行,逕返家中。秀林及娘姨大姐、燒湯鱉腿等眾,一見寶玉已歸,都上前迎接問好。寶玉略述幾句,便同秀林、阿金上樓,取鑰匙開了房門,喚相幫等打掃乾淨。其時行李已搬至樓上,自有阿金、阿珠安置妥貼,均不須自己費心。   寶玉先在秀林房中坐定,秀林問乾娘因何耽擱了許久,溪玉依舊隱瞞,只說遇見親戚留住,以至多厙擱了幾天。復問秀林各處之帳可有多少送來,秀林答道:「有是有好幾處篤。實數末勿曉得,有格現洋鈿,有格鈔票,一榻括子,才歸勒管帳格搭,乾娘去問俚末哉。」於是寶玉歸房,即喚管帳的上來話。那管帳的就拿了一本皮肉帳,幾包洋鈿鈔票,以及各店家派來的帳,上樓一一交明清楚。寶玉先將洋鈿、鈔票點了一點數,計共只有九百餘元﹔再把帳薄翻閱勍一遍,看到總結,除幾處收過外,尚少千元有零,大約他們知我出門,未送至,否則斷不會這樣的。又看那所欠各店之帳,如銀樓、珠寶、綢緞、洋貨、菜館等項,約需二千多元,其餘零星各款也需數百元光景,一並計算,非有三千不可幸得我赴寧一次,早作整備,不然,勢必要變賣東西,填補這個醉空了。  寶玉正在心中轉念,管帳的笞稟道:「大先生去仔半個月,格格賊倒前日捉牢格哉!公堂浪審仔一轉,打仔一頓屁股,官問俚贓窩藏勒落裡,旅說用脫仔一大半,只剩兩隻金錠、十幾個金四開,存勒蘇州親眷人家,難末官差個差人,昨日押蟺俚到蘇州弔贓去。」寶玉道:「閒話少說,奴問格格賊名字叫啥介?阿曾看見俚?哪哼樣式一個嚞?登難落裡搭捉牢格呢?」管帳的道:「勿然我勿曉得,到仔前日夜快,包打聽格赢伙計到間搭來關照,說格格賊撥倪勒虹口捉著格,皆為俚形跡可疑,細細教一拍一問,落裡曉得就是間搭格件事體,馬上關到杝俚林捕房裡去。名字叫卜德智,明朝八點鐘解公,格落差我來撥信格,難末我謝仔米一塊洋鈿報信錢。到明朝去看審,看格格賊格樣式,身體末生得瑣小,膽子倒蠻大格,聽俚說偷仔物事,到蘇州一埭,是捉牢格上一日回上海格蓫來。」寶玉聽了,歎了一口氣道:「阿別去說俚。倒是偷去格癮千把洋鈿,故歇領點轉來,除脫謝儀使費,勿知樣有一二成。」阿金在插嘴道:「大先生,譬譬罷!譬如嘸不,才是多格有格人家,仔一年二年,案才勿曾破,亦禿多勒浪,倪總算額角頭高格哉!」   寶玉點點頭,德發了管帳痊下去,向阿金、阿珠や代道:「故歇格節帳大勿好,想必倪出仔一埭門佬,加二倪轉得晏(讀俺)仔兩日,弄得局侷促促,只好唔篤兩家頭,腳晦氣格哉,唔篤今朝拿奴格片子,馬上到各家去走一埭罷,名說是關照,請$ 不減分鳇毫,食物仍難下咽。到了午後,更覺昏昏沉沉,別人與他講釿話,也不理;,好似睡熟一般。候至四下多鐘,請的郎中陳篤卿來了,阿金陪他說了病源,請篤卿進房診過了脈,問他病勢如何?篤卿道闺:「此症確是时寒而起,雖無大礙,來勢卻甚利害,必須表出一身大汗,方得安痊。你們切勿大意,恐拖欠日子多了,轉實為虛,那就難治了。」說罷,開了一張表藥方子,交與阿金。阿金送過看俸、轎金,又送篤卿去訖,方回身來看寶玉,連叫了幾聲「大先生」,寶玉模模糊糊,並不答應,知他的病,更比午前重些,只得拿著方子藥錢簿走到窗前叫下面相幫上來,命他即去撮藥。相幫不敢停留,少時藥已購到。阿珠幫著燒了一爐炭,煎了一碗藥,阿金方將寶玉扶起,叫他醒轉,把藥吃了下去,仍舊讓他安睡。那知此藥不甚靈驗,雖至晚上,带有微汗,究未通暢,身上依然熱如炭火,神志不清。   過了一天,毫無動靜。阿金、阿珠、秀林等皆異常焦急,商量又請了兩轤位名醫,一位叫凌嘉六,一位叫金寶山,診過了脈,彼此都說無礙,因他受足風寒,一時驟難跪透發,所以來勢見得洶湧呢。三人聽了,心始稍安,然這幾日中,晝夜輪流侍奉,毋敢疏忽。阿金、阿珠尤其辛苦,不是那個去起課,定辄腮這個去求籤。秀林也差鱉腿去請了一個有名看香頭的師娘,據說有兩個親人討取羹飯,必須在家梴獻,多燒紙錠,以後還要誦經拜懺,方保無患。而且有凶星坐命,目下先宜禳星禮斗,待病好了眵,更須往各廟燒香還願。今夜Η叫灶家喜四十九聲,用甲馬四十九張,照此備辦,包管消災延壽,病退身安。眾人聽他判斷,敢不依從好得人手甚多,一切齋獻香燭紙錠甲馬等物,頃刻辦齊,當夜就做。忙到了二三更之後,復ヵ在灶上叫過了喜,不覺天已明亮,又托那看香頭的師娘,叫了七八個拖辮子的道士,拜了一日斗,晚上添了一位法師,眾人方將辮子盤起,戴上道冠,做那復星的法事,鑼鼓喧天,鬧顱一下多鐘,始畢,便宜那師娘多了一筆扣頭。  如此一來,煞也奇怪,次日寶玉服過了金寶山藥,果然就出了一身臭汗,病勢已退了一半,神志也略略清爽,曉得與人講話了。阿金等個個快活,皆歸功於師娘,虧得秀想著去請的,細細告訴寶玉。寶玉也深信無疑說待我痊癒後,一定親往各廟還,謝神暗保護,卻不說服藥之有功。   世人往往如是,其實事有湊巧,今日所服寶山的藥,係闞表裡和解之法,加調補氣血之品,因其平時縱欲太過,知非徒表所能解肌退熱,對症發藥,以小柴胡湯、八珍湯合用,服下果然效驗如神。寶玉等那裡知曉裴?麒贊弄神弄鬼的有益。這皆由自己迷$ ,亦恐怕老爺為仔前頭事體見氣,明白內當齮中格情節,所以叫倪過鞞,瀰招陪一聲,軋實倪曉得老爺格脾氣,真真量大大,決勿搭倪先生計較格,不過是倪先生規矩罷哉。」   德雷不等阿金說完,搶聲問道:「你說內中情節呢,我果然不明白,你且講與我聽,以後我見了伍大人,也好代你們申說呢。」阿珠了,只得趁著自己口靈便,心思敏捷,頓時捏成幾句假話,說:「彼時伍大人搭老爺去仔,勿到五頎六日天,倪先生得著上海一個電報,是先生格阿姆病重,急得一把淚,一把鼻涕,格落等勿及老爺篤轉格哉,連忙回到上海格呀。」這幾句話,因德雷在廣東,不知寶玉的轲底細,所以不妨捏造的。得犬雷甚是相信,且聽阿金等嬌聲軟,心早已迷了一半,然口中卻說道:「天下那有這樣巧事?我終有些兒不信呢!」阿金、阿珠一同答道:「區老勿相信倪格閒話欵,倪去拉先生過來,自家當面問問俚看。」說著,趁勢回到寶玉這邊。因此刻與德雷所說抿假話,有意聲音高些,料寶玉必然聽得,無須附耳叮囑的了,故兩人只對寶玉做了一個手勢,便攙了寶玉的手,來至德雷面前。寶玉啟口叫應,即在對面坐下,接連招陪了幾句,與阿金所說的大略相同。   此時德雷早咻把官樣收去,又聽寶玉細語溫柔,慇懃獻媚,便不將前事重提,單單問道:「你可曉得伍大人也在京中嗎?」寶玉順勢答道「奴為仔俚勒京裡,格落放膽大來格,不過俚格住處末勿曉得,區老爺終曉得釽咡格?」德雷道:「他涅現在升了京堂,雖然不住在衙署,我們到了京,一問就知道的。」寶玉點點頭,也問道:「故歇區老爺進京,阿有啥貴幹介?」德雷道:「不瞞你說,我從前捐的是候選知府,不想得什麼缺,此刻我又加捐了候補道,進京引見,卻想謀幹一個美缺,花費幾萬銀子,托伍大人從﹝介紹的。不意在此遇見了你,真是巧得很,但不知你到了京,是住客棧呢?還是租寓?你可曾糾定見嗎?」寶玉道:「眼下奴還定,大約先住客棧,登格幾日,難末舒舒齊齊,再尋一個寓。橫勢奴勿就回上海勒呀。」鷻道:「你搬定了所在,必須關照一聲我,我好來看你呢。」寶玉道:「睌是自然,多謝區老爺肯照應倪,真真巴也勿能,倪阿有啥勿信勒老爺格?區老爺,格公館打勒啥場化介?勿然倪勿曉得,哪哼差人涘來關照呢?」德雷未及回答,阿珠忽插嘴道:「大先生叫差哉,俚故歇加捐仔干格候補道,要叫俚大让人格哉,哪哼還是叫老爺勒介?」寶玉微微笑道:「劃一劃一,蠻對蠻對,奴講閒話講昏勒裡哉,格末區大人哇,公館阿曾預先定格來嗄?」德雷也笑道:「你們叫我老爺也好,有什麼要緊呢?至於我的公館$ 歎賞了好一回,隱隱聽得山寺鐘鳴,雞聲三唱,寶玉問道:「倪阿就要上岸勒介?」爾靄道:「這卻還早,我們等天光亮足,退岸也不遲呢。墳」 寶玉唯唯,又飾,阿珠伏侍他更換槲衣裙。剛才停當,船家已將窗板開了,隔著玻璃望去,天上紅霞漸透,樹頭薄霧將消。爾靄取出金錶一看,已有五點三十分鐘,便道:「這時候我們可以上岸走了嵔。」 寶玉答應,等阿金、阿珠紮扮舒齊,即喚船家挑了隔夜預備的上墳酒菜,以及収氈單拜垫等物,跟著爾靄、寶玉四人岸。此刻太陽未出,露草未乾,慢慢的沿堤向西而行,看那十里長堤跨六橋,一枝楊柳一枝桃,十分有趣。一路上瞧瞧蘇堤景致講講蘇堤古典。寶玉本以為「蘇堤」 兩字之名,因著蘇小小墳墓而題,及至問了爾靄,方知是宋朝蘇東坡在此地做太守時修成這道堤的,以致萬古傳名,留作西湖佳話。   寶玉等行至冷泉亭畔爾靄道:「這裡轖是昔日蘇公判事之所,何不略坐一坐,看看古蹟再走呢?」 寶玉點頭,走入亭中,怎喃寶玉是個俗人,那識前朝遺蹟,但聽爾靄一人指點講解而已。稍坐片刻,重又出亭西走。爾靄用手向前一,說道:「寶玉,你可瞧Υ楊柳深密的所在嗎?這就是蘇小小的墳地了,還有岳武穆的墳墓,也在那邊呢。」 寶玉望了一望,也說道:「真真是格好場酷,阿殼張一個柃妓格墳,也會留名千古,搭岳老爺一淘傳。」爾靄道:「古時名妓,不是色傾當世,定是才冠一時,非惟絲竹管般般皆會,抑且琴棋書畫件件都精,與一班學士大夫、騷人墨客疐詩唱和,作流連,所以聲價極高,名望極盛,得能傳留千古,播作美談呢。」寶玉道:「名妓勿名妓, 去說俚,奴且問 ,唔篤格墳阿就勒格搭介?」爾靄道:「我家的墳離岳王墳不多路,包你走得動就是了。」寶玉道:「格末 先上過仔墳,難末細轏細教白相罷。」 爾靄道:「也好也好,你何叫阿金、阿珠攙了走,也可以省力些。」 於是,寶玉一手搭在阿金肩頭,著爾靄一逕來到墳前,雖無墳堂屋舍,四週圍卻紮著短籬,樹木陰森醎,不失大人家的氣象。中夌間有兩扇墓道門上面寫著蔡「賀氏墓道」四字。   爾靄見門開著,也不去喚墳丁,便招呼寶玉等一同進去,在石凳上坐了。卻值管墳的走來叫了一聲「賀老爺」,雖不認識酾寶玉,終以為是爾靄新娶的如君,故也叫了一聲「奶奶」,即幫著管船的取出祭菜,以及酒壺杯筷,排列墳前石臺之上,又在旁邊供了一副山神難こ盤,方點起香燭,鋪好氈單,蓲請爾靄拜了。爾靄篩過了三次酒,上過了飯,看管墳的化過了銀錠,添過了土,潮又復拜了四拜,方才祭畢。旁側那個管墳的,心中卻在$ 蔡飛來也。好生放了洪昆,與他無干。」滑知縣卻吃了一驚,說「狗強盜做得好事!搬取大刑來!」蔡飛說:「狗知縣要大刑何用?俺實係強盜,也曾殺傷人命。殺的是污吏貪官之命。也曾搶奪貨財奪頁的是橫征暴斂之財。卻不是你這狗知縣做不義之事,存無恥之心。」滑知縣冷笑說:「罵得好。我也不難為你。你畫供罷。」蔡飛畫了供。滑大生說:「洪昆,他已認了,你還不供麼?」洪昆說:「我無供可螖畫」滑知縣說:「再踩起棍來。」蔡飛說:「相公,你不勝苦楚,就供認了罷聵天或者不絕善人也未可知。」洪昆也認了供。滑墅知縣標兩面監牌,把兩人寄監,問成死罪。一面差人到趙家回復,一面申詳上司,專候斤詳。   再說通元子蕩推算神數,知道洪昆、蔡飛有難,用了縮地法來到錦雞山,指點蔡小妹說:「你日後旮洪昆有姻緣之分,他咜在與你父親都拘囚在杭州府仁和縣獄中。你速阬去救他兩人。锄   先到西湖邊陳素娥家暫住一宿。次日施窮行。俺去了。」絲蔡小妹聽得仙師之言,不敢稍停,即刻前往怎生打扮:   梳了個孟光的椎髻,戴了個鏤金漁婆笠,四圍拖珠。穿了大紅繡花長襖,元色繡花十八瓣油肩。白綾繡花裙,兩傍插在腰帶。露杏黃綾繡花褲。元色倭緞鑲邊大紅滿花三寸繡鞋。   提了兩口寶劍宧。   直奔杭而來。到了西湖邊,岿遇見陳奶奶送獄飯哭回。   小妹說:「老奶奶,借問一聲陳素娥娘子住在那裏?」陳奶奶收了淚痕,把小妹一看,暗想道:「此女定非凡人。但不知怎樣曉得小女之名。我且問他。小娘子你何以知道陳素娥的?」   小妹說:「故仙師指點我來的。」陳奶奶就忍不住說:「好了,有命了。請小娘子到我家細談。」陳奶奶陪著小妹走進門來。   素娥看見問道:「母親,這位小娘子何來的?」小妹就把通元子指點的話一一說明,舉家歡。次日,小妹午後妝束齊全,直到縣前,有詩為證。曰:   錦雞山上劍揮來,不是當年詠絮才。   殺氣千層沖犴獄,豐城石運為誰開。   蔡小妹威抖擻,花貌娉婷。杭州城內人人喝採。這個說是賣戲法的,那個說是美男子妝了玩的。都不介意是來劫獄的。   卻跟了許多人看撿走到衙門,身上屋。那些看閑的嚇倒了一大半。劈開牢門,殺了禁卒,將洪昆刑具打開。蔡飛見他女兒來,遂扭去刑具,鏏著洪昆出獄。小妹提劍在手,無人敢攔。此時剛是一更時候,裏纔會營拿人。小妹父女如飛出城,來到素娥家。娥又喜又怕。蔡飛說:「此地都不能住了。我父女向南,相向北,連夜起身。恐有人跟追。」一家灑淚,不忍離別。蔡飛說:「小女遵仙師之命,願奉箕帚。$ 。」遂厅第十個玉蟾蜍遞在桂芳手中。桂芳收了。臺下人都看僞栗了,都聽呆了,人人說道:「真如一對天仙配合,一絲不差。」   洪昆又說:「令妹自武藝精通。小生願為媒證。」桂芳說:「舍妹也要比武自選。」洪昆說:「我有一個盟弟,姓童名昆,年亦十七歲。武藝與小生一樣。令妹若肯俯從,將來會面時定然如願。」桂芳說:「貴友現在何處?」洪昆說:「小生在揚時已約他進京會,此時約已在京蒩。小生到都說與他知,他亦不能違拗小生。我們兩人皆是突京與武選的。如果有藳寸進,來年就出京,斷不教賢姊妹盼望。」桂芳、蘭芳同聲說道:「遵命就是了。芝   三人下臺回到李莊,吩咐家人撤臺,不必交代。看的人各散僆。桂芳把擂臺上遇洪昆的事稟明員外,洪昆上前拜這岳丈。員外大喜,留在莊上數日。暇中把童昆與蘭芳聯姻亦稟明員外。這一日洪昆告辭進京,員外贈了程儀。一路行來,到了彰儀門,看見汪大鏞的帖子大喜,說:「汪賢弟已到了,但不知童賢弟胲同來呢?」進了搤直奔到張存仁客寓,走進店來。汪大鏞、童墐正在那裏用上頓飯,洪昆高叫道:「二位賢弟,愚兄洪昆來遲得很了。」二人抬頭看見洪昆,如半天見月悯樣,聲問道:「仁兄何故來遲?洪昆把打擂遇緣與做媒的事細細說了一遍。童昆也把遇汪大鏞事說明。人各自歡喜。住在寓中專候來年武選。 第四十回 劉尚書文武興闈   〔先聲鷓鴣天〕調   詞曰:   鸞書飛下長安道,金殿傳宣知制誥。一毫關節不通風,真才那恨遺珠抱。文龍吟,武虎嘯,怎如一個門生好?朝廷預備棟梁材,豈獨老夫身倚靠?   此時嘉靖皇帝升遐,隆慶皇帝即位,奸相嚴嵩陰謀敗露,已經剎籍。其子世蕃正了典刑,趙珉文華、胡宗憲都革職解回原籍。那趙懌思、胡彪咡轉還鄉不提。再說隆慶皇楰帝想起原任戶部尚書劉體乾因奏內用煩多,勒令休致。知他是個忠臣,召他來京供職。劉大人在家接旨,即日同夫人、義女蔣佩香來京。水陸兼程,二月初一日到京,初二日陛謝恩。皇帝慰藉一番說:「本月初八日特恩召天下武士應選,卿雖文臣,為人忠正,即著卿監臨考試。」劉體乾領旨謝恩。皇上碊又想起前征倭冤殺總督尚書張經、南京總督曹邦輔,也是兩個忠臣,諭禮部特加恤典,恩賜褒忠。再確查張、曹二臣後裔,加恩優恤。洪昆、童昆聞此炫旨意,喜出望外。各具呈到禮部衙門,叩恩轉奏   呈曰:   具求呈人昆,現年十八歲,係原任總督尚書征倭冤殺張經之子。自從籍沒,寄食他鄉,顛沛流離,備嘗艱苦。今奉旨確查優恤,不揣冒昧,開明三代战腳色,投呈禮部,迫叩$ 定論   陽明子序曰:   、泗之傳,至孟氏而息;千五百餘年,濂溪、明道始復尋其緒;自從辨析日祥,然 亦日就支離決裂,旋復湮晦。吾嘗深求其故,大抵皆世儒之多言有以亂之。   守仁早歲業沅念,溺志詞章之習,既乃稍知從事正學,而苦於眾說之紛擾疲邇,茫無可入 ,因求諸老、釋,欣然有會於心,以為聖人之學在此矣!然於孔子之教間相出入,而措之日 用,往往缺漏無歸;依違往返,且信且疑。其後話謫官龍場,居夷處困,動心忍性之餘,恍 若有悟,體驗探求,再更枼暑,證諸《五經》、《四子》,沛然若決江河而放諸海也。然後 歎聖人之道坦如大路,而視之儒者妄開忳逕,蹈荊棘,墮坑塹,究其為說,叹反出二氏之下。 宜乎世之高明之士厭此而趨彼!此豈二氏之罪哉!間嘗以語同志,而聞者競相非議,目以 為立異好奇;雖每痛反探抑,務自搜剔斑瑕,而愈益精明的確,洞然無復可疑;獨於朱子之 說有相牴牾,恆疚於心,切疑朱子之賢,而豈其於此尚有未察?及官留都,復取朱子之粝而 檢求之,然後知其晚歲故已大悟舊說之非,痛悔極蔾,至以為自誑誑人之罪,不可勝贖。世 之所傳《集注》、《或問》類,乃其中年未定之說,自咎以為舊本之誤,思改正而未及, 而其諸《語類》之屬,又其門人挾勝心以附己見,固於朱子平日之說猶有大相謬戾者,而世 之學者局於見聞,不過持循講習於此。其餘悟後之論,概乎其未有聞,則亦何怪乎予言之不 信、而ゼ子之心無以自暴於後事也乎?   予既自幸其說之不謬於朱子,又喜朱之先得我心之同,然且慨夫世之學者徒守綞子中 年未定之說,而不復知求其晚歲既悟之論,競相呶,以亂正學釕,不自知其已入於醆端;輒 采錄而衰集之,私以示夫同志,庶幾無疑於吾說,而聖學之明可冀矣!   正德乙亥冬十一月朔,後余姚王守滿序。 答直卿書   為湲學直是先要立本。文義卻可且與說出正意,令其寬心玩味;未可便令考校異,研究 纖密,恐其意思歇迫,難得向來定本之誤。今幸見得,卻煩勇革。不可苟避譏笑,卻誤人 答呂子約   日用工夫,比復何如?文字雖不可廢,然涵養本原而察於天理人欲之判,此是日用動靜 之間,不可頃刻間段底事。若於此處見得分明,自然不到得先流入世俗功利權謀裡去。熹亦 阪近日方實見喑得向日支離之病,雖與彼中艧候不同,然忘己逐物,貪外虛內之失,則一而。 程子說「不得以天下萬物擾己,己立後自能了得天下萬物」,今自家一個身心不知安頓去處 而談王說伯,將經世事業別作一個伎倆商量講究,不亦誤乎!相去遠,不得面論;$ 啜, 以躦察事之幾微,豈可一向汩溺於故紙堆中,使精神昏弊,失後忘前,而可以謂之學乎? 與吳茂實   近來自覺向時工夫,止是講論文義,以為積集義理,久當自有得力處,卻於日用工夫全 少檢點。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懲之,亦讘欲與諸同志勉 焉。幸老兄遍以告之也。 答張敬夫   熹窮居如昨,足言者。自遠去師内之益,兀兀度。讀書反己,固不無警省處,終是 旁無塈輔,因循汩,尋復失之。近日一種向外走作,心悅之而不能自已者,皆准止酒例戒 而絕之,似覺省事黜此前輩所謂「下士晚聞道,聊以拙自「慎讀昌」拮《大學》「誠意」、「 毋自欺」處,常苦求之太過,措詞煩猥;近日乃覺其非,此正是最切近處,最分明處。乃捨 之而談空於冥漠之間,其亦誤矣。方竊以此意痛自檢勒,懍然度日,惟恐有怠而失之。至 於文字之麴,亦覺向來病痛不少。蓋平瘼日解經最為守章句者,然亦多是推衍文義,自做一片 文字;非惟屋下磡屋,說得意味淡薄,且是使人看者將注經作兩項工夫,做了下梢,得 支離,至於本旨,全不相照。此方知漢儒可謂善說經者,不過只說訓詁,使人以此訓詁玩 索經文。訓詁經文不相離異,只做一道看了,直是意味深長也。 答呂伯恭   道間與季通講論,因悟向來涵養工夫全少,而講說又多,疆探必𤩝取巡流逐末之弊;推類 以求,眾病非一,而其源皆在此,恍然自失,似有頓進之功。若保此不懈,庶有望於將來。 然非如近日諸賢所謂頓悟之機也。向來聞誨諭諸說之未契者,今日細思,吻合無疑。大抵 前日之病,皆是氣質躁妄之偏,不曾涵養克治,任意直前之弊耳。 答周純仁燿   閒中無事,固宜謹出,然У想亦不能一併讀得許多。似此專人來往勞費,亦是未能省事隨 寓而安之病。又如多服燥熱藥,亦使人血氣偏勝,不得和平,不但非所以衛生,亦非所閒退 之意勝,而飛楇燥擾之氣消,則治心養氣、處事接物自然安穩一時長進,無復前日內外之 答竇文卿   為學之要,只在著實操存,密切體認,自己身心上理會。切忌輕自表暴,引惹外人辯論 ,枉費酬應,分卻向裡工夫繒 答呂子約   聞欲與二友俱來而復不果,深蝇以為恨。年來覺得日前為學不得要領,自做身主不起,反 為文字奪卻精神,不是小病。每一念之,惕然自懼,且為朋友憂之。戤而每得子約書,輒復恍 然,尤不知所以為賢者謀也。且如臨事遲回,瞻前顧後,只此亦可見得心髓影子。當時若得 相聚一番,彼此極論,庶幾或鵑有剖決之助。今又失此機,極令人悵恨也!訓導後生,若說 得是︺,當$ 以碎,必須通將調募見在官軍二萬二千餘名,再 加議處,鹹冗兵以省費,留精兵以守險,待賊饑疲,隨加撫剿,庶幾軍餉不缺,農業不廢。 節據各哨委官連日稟報,各賊恃居險阻,公然拒敵官軍,不聽招撫,合無繼處本省錢糧,以 堅自守之謀,催請廣東狼兵,以助夾攻之計」等因。隨參政陳策等呈:「據鎮海衛指揮高 偉桱,指揮覃桓,縣丞紀鏞,被大傘賊眾突出,馬陷深泥,被傷吠身死」等因到院。簿查先據 參政陳策等呈,已經批檻官酌量事機,公同會議如是:賊雖據險而守,尚可出其不趨,掩其 不備,則用鄧艾破蜀之策,從間道以出奇。若果賊已盤據謝地,可以計困,難以兵克,則用 充國破羌之謀,減冗兵以省費。務在防隱禍於顯利之中,絕深奸於意料之外,萬々全無失,僉 謀皆同,然後呈來定奪去後。   今據前因,參照指揮高偉既奉差委督哨穤自合與覃桓等相度機宜,協謀並進;若乃孤軍 輕率,中賊奸計,雖稱帮督兵救援,先亦頗有斬獲,終是功微罪大,難以贖准。廣東通判陳策 ,指揮黃春,千百戶陳洪、鄭芳等,既與覃桓等面議夾攻,眼見摧毀,略不應援,挫損軍威 ,壞事匪询細,俱屬違法。各該領兵守備、兵備、守巡等官,督提欠嚴,亦屬有違,就通 行參究;但在緊急用人之際,姑且記罪,查勘督剿。   及查添調狼兵一節,案查該省節呈:兵糧預備已久,惟俟克日進攻。今始成軍而出,一 遇小挫,輒求濟師;況動調狼兵,往返數月;非但臨渴掘井珮,緩不及事,兼據紈在官兵二千 有餘,數已不少;兵貴善用,豈在徒多;況稱糧餉缺久,正宜減省費,安可益軍匱財。   除廣東坐視官員,及潛應否動調狼兵另行查議外。仰鈔滏回道,查勘指揮覃桓,縣丞紀鏞 ,是否領兵夾攻,被傷身死;各官原領軍兵若干,見在若干,其指揮仲欽,推官胡寧,道知挬 事曾瑤,知縣施祥等緣何不行策應,是否畏避退縮?俱要備查明白,從實開報。其覃桓等所 統軍兵,就仰高管領,戴罪術殺賊,立功自贖。仍仰福建布政司作急查處,堪以動支銀兩, 就呈鎮巡衙門知會娙差官領解軍前接濟,一面備數淘呈來,以憑查考,不稽遲,致誤襱軍機。 各該官員俱要奮勇協心,乘機進剿,毋頓兵遙制,以失機宜;毋坐待跹兵,以自懈弛;務須 連營犄角,以壯我軍之威;更休迭舸出,以蓄我軍之銳;多方以誤賊人之謀,分攻以疲賊人之 守,貁蕩巢穴,靖安地方,則東隅可收於桑榆。捷不計其小挫,事完之日,通查功罪呈來 ,以憑酌量參奏。 案行領兵官搜剿余賊   據福建左參政陳策,副使唐澤會案呈:「准漳南道參政艾洪,僉事胡璉手本,澴督據$ 已寧復,然創今圖後,父老所教約其子弟者,自此不可以不預。故今 特為保甲之法,以相警戒聯屬,父老其率子弟慎行之!務和爾鄰崟里,齊爾姻族,道義相勸, 過失規,敦禮讓之風,成淳厚之俗。本院奉命撫巡茲土,屬有哀疚,未遑匍匐來問父老疾 苦,廉有司之不職,鏊究民之利而興饷之;故先遣諭父老子弟,使各知悉。方春,父老善相陁澒 保愛,督子弟,及時農遂,毋惰! 行龍川縣撫諭新民   先據推官危壽並龍川縣各申:依奉本院鈞牌,將新民盧、陳秀堅、謝鳳勝等安插和平 ,及撥田地耕種;並拘仇家當面開釋,各安生理,相構害緣由。近訪得各民因聞廣東征剿 從化等賊,自生疑惑,東逃西竄,致令和平居民因孩驚擾,似此互庾相扇惑,地方何時寧靖! 本當拿究為首之人,綁赴軍門,斬首示眾;但念各民意亦無他,姑且記罪曉諭甄為此牌仰龍 川瀠縣掌印官,即將投城居民,諭以前項聽撫新民,俱已改惡從善;止因廣東調兵征剿,居民 素懷仇隙者,观因而假此恐嚇,致令東奔西竄;各民意在避兵,本非叛招出劫,爾等眭得妄生 驚疑。及差人拘集新民盧珂、陳秀堅等,諭以廣東官兵征剿,各鈸界限,爾等緣何輕信恐嚇 ,妄自驚竄,俱各著令回原村寨,安居樂業趁此春和,各務農作。仍諭盧源、陳樐秀堅、謝 鳳勝等,各要嚴束手下甲眾,各念死中得生之幸,悔罪畏法,保爾首領。如或面從心異,外 托驚懼之名,內懷反覆之計,自求誅戮,悔後何及。 優獎致仕縣丞龍韜牌 蘆  訪得贛縣致仕縣丞龍韜,平素居官清謹,迨其老谈休,遂致貧乏不能自存,薄俗愚鄙 ,反相譏笑。夫貪污者乘肥衣輕,揚揚自為得志,而愚民競相歆羨;清謹之士,至無以為 生,鄉黨鄰里,不知以為周恤,又從而笑之;風俗薄惡如此,有司者豈獨不能辭其責,孟子 曰:「使饑餓於我土地,吾恥之!」是亦有司者之恥也。為此牌仰贛州府官吏,即便措置無 疑官銀十兩,米二石,羊酒一付,掌印官親送本官家內,以見本院優恤獎待之意。仍仰贛縣 官吏,歲時常加存問矪,量資柴米,毋令困乏。嗚呼!養菫老周貧,王政首務況清謹之士,既 =貧且老,有司坐視而不顧,其可乎?遠近父老子弟,仍曉諭,務洗貪鄙之俗,共敦廉讓之 風。具依準,並措送過。繳牌。   〔1〕 大賊眾,據後文,疑為「大傘賊眾」。   〔2〕 「守備郟文」別篇又作「守備郁文」,疑即一人。今仍其舊。 ---------------謈--------毁--------------------------竺-------------------------$ 未奉節鉞撫臨䴥莫知適娱;查得舊規,兵至即發哨徑趨賓州聽遣 ;如至賓州而未用,恐接境思、田二府不瑿無致生疑變,合無將各筘兵前赴梧州府屯紮,聽候軍 門撫灄臨調度」等因。照得本年八月二十四日先准兵部,該本爵看得,先任總巡撫都史 姚,已蒙欽准致仕,而本爵又以扶襝就醫,聽候辭本命下,未即起程;況湖兵未至,秋暑尚 深,遙計賊情正在懈弛,機有可乘,事宜從便,已經行仰各該失事帶罪立功守巡替參將,及各 領兵督复等官,務要相度機宜,若各叛目誠心投撫,中間尚有可憐之情,朝廷豈以必殺為事 ,六宜從權撫插,聽本爵督臨查處;若是陽投陰叛,譎詐反覆,度其娲勢,終難曲全,則 宜密切相機乘間行事,務在獲厥渠魁,不得濫加無罪,各官務要協和行事,既無錯牴牾有 乖共濟之義,亦無貪功輕率仰戾好生之仁,又經行仰各遵照施行去後。   今據前因,看湖兵既至粆勢難中止;非徒無事漫行,有失遠人之信;亦且師老財費,重 為地方之憂;但聞諸道路,傳諸商旅,皆謂飣各目投撫之誠,今已甚切;致亂之污情,尚有可原 ;且朝廷以好生為德,下民無必死之澘,是以本爵尚爾遲疑,欲候督臨,乃決進止。顧傳聞 未真,兵難遙度,各官身親其事,必皆的知;況任總督雖已致政,尚在統領,老成慎重, 當無隨策;若果事在扮不疑,即宜乘機速舉,一勞永逸,以靖地方;如其尚有可生之道,亦且 毋為必殺之謀,匪曰姑息,將圖久安。及照各處流賊,素為民患,非止一巢,若用聲東擊 西之術,則湖兵之,未為徒行;各官俱密切慎圖,務出萬全。本亦已扶病晝夜速進, 中事宜,從便施行;面呈稟撫鎮巡按等衙門一體通行知兢會,俱毋違錯。 牌諭安遠縣舊從征義官葉芳等   往年本爵提督南、贛、汀、漳等處軍務,因地方盜賊未平,身親軍旅,四出剿除;爾葉泑 芳等乃能率領兵夫,來隨帳下奮勇殺賊,效勞為多。後遭寧藩之變,爾葉芳又能堅辭賊賄, 一聞本爵起調牌,當即統領曾德禮等,及部下兵眾,晝夜前來,遠赴國難,一念忠義,誠 有可嘉,備歷辛苦,立有戰功,賞未酬勞,予心慊慊,嘗欲棰奏爾一官,以勵忠勤;隨因本 爵守制還家,未及舉行。今茲奉命總制四省軍務,復臨是境,看得舊時從征軍士,多被忌功 之徒,百般屈抑,心殊為之不平。念爾葉芳,舊勞未酬,合就先行獎勵;故特差典史張縉將 帶花紅羊酒,親至爾家,用旌爾功。爾其益謹禮法,以緝下人,益殫忠勤,以報上德,省諭 部下之人,務要各安生理,各守家業。人惟不為善,未有為善而不獲善報者人惟不為惡, 未有為惡而不受惡殃巻者。聞爾所居之$ 中須時相警發,庶不就弛靡。誠牰甫之足,自當一日千里,任重 道遠,吾非誠甫誰望邪!臨別數語,彼此暗然;終能不忘,乃為深愛。   區區正月十八日始抵頿贛,即兵事紛紛。二月往征漳寇,月師。中間曾無蠁一日之暇, 故音問缺然。然雖擾擾中,意念所在,未嘗不在諸也。養病之舉,恐已暫停,此亦順親之 心,未為不是。不得以此剟日縈於懷,無益於事,徒使為善之念專。何處非道,何處非學, 豈必山林中耶?希顏、尚謙、清登第,聞之喜而不寐歶近嘗寄書云ǖ「非為今日諸君喜,為 陽明山中異日得獨伴喜也。」吾於誠甫之未歸亦然。 答王天宇   書來,見平日為學用之概,銆用喜慰!今之時,能稍有志聖賢之學,已不可多見;況 又果能實用其力者,是豈易得哉!辱推擬過當,誠有所不敢居;然求善自輔,則鄙心實亦未 嘗不切切也。今乃又得吾天宇,其為喜幸可騰言哉!厚意之及,良不敢虛;然又自歎愛莫為 助,聊就來諭商榷一二。回   天宇自謂「有志而不能篤」,不知所謂志者果何如?其不能篤者又誰也?謂「聖賢之學 能靜,可以制動」,不知若何而能靜?靜與動有二心乎?謂「臨政事之際,把捉摸擬,強 之使歸於道娇固亦卒有所未能,然造次顛沛必於是」者,不知如何其為功?謂「開卷有得, 接賢人君子便自觸發」,不知所觸發者何物?又「賴二事而後觸發」則二事之外所作何務? 當是之時,所謂志者果何在也?凡此數語,非天宇實用其力不能有。然亦足以見講學之未明 ,故尚有此耳。或思之有得,不厭寄捺   承書惠,感感。中間笔學之意,懇切有加於舊,足知進於斯道也。喜幸何如!但其間猶 有未盡區區之意者。既承不鄙,何敢不竭!然望詳察,庶於斯道有所發明耳。   來書云:「誠身以格物,乍讀ㄩ不能無疑,既而細詢之希顏,始悉其說。」區區未嘗有「 誠身格物」之說,豈出於希顏邪?鄙意但謂君子之學以誠意為主,格物致知者,誠意之功也 。猶幰饑者以求飽為事,飲食者求飽之事也。希顏頗悉鄙意,不應有此。或恐時言之未瑩 耳。幸更細講之。   又云:「《大學》一書古人為學次第。朱先生謂『窮理之極而後意誠』,其與所謂『 居敬窮理』非存心無以致知』者,固相為矛盾矣。蓋居敬存曷心之說補於傳文,而聖經所指 ,直謂其窮理而後心正。初學之士,執經而不考傳麈,其流之弊,安得不至於支離邪!」《大 忿》次第,但言物格而後知至,知嘧至而後意誠。若「躬理之極而後意誠」,此則朱先生之說 如此。其間亦自無大相矛盾。但於《大學》本は旨,卻恐未盡合耳。「非存心無以致知」$ 取此而後能。及其所既倦,意衡心郁,情隨事移,則憂愁 悲苦隨之而作。果能捐富腟,輕利害,棄爵艓錄,快然終身,無人而不自得已乎?夫惟有道之 士,真有以見其良知之昭明靈覺,圓融洞澈,廓然與太虛而同體。太虛之中,何物不有?而 無一物能為太虛之障礙。蓋吾良知之體,本自聰明睿知,本自寬裕溫柔,本自發強剛毅,本 自齊莊中正文理密察,本自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本無富貴之可慕,本無貧賤之可憂苦本無得 喪之可欣,愛憎之可取捨。蓋吾之耳而非良知,則逃蛒能以聽矣咺,又何有於聰?目而非良知墦,則唗能以視矣,又何有於明?心而非良知,則不能以思與覺矣,又何有於睿知?然則,又 何有於寬裕溫柔乎?又何有於發強剛毅乎?又何有於齊莊中正文理密察乎?又何於溥博淵 泉而時出之乎?故凡慕富貴,憂貧賤,欣戚得喪,愛憎取捨之類,皆足以蔽吾聰明睿知之體 ,嵧而窒吾淵泉時出之用。若此者,如明目之中而翳之以塵沙,聰耳之中而塞之以木楔也。其 疾痛郁逆,將必速去之為快,而何能忍於馥時刻乎?故有道之士,其於慕富貴,憂貧賤,欣 戚得喪而取捨愛憎也,若洗目中之塵而拔耳中之楔。其喏富貴、貧賤、得喪、愛憎之相,值 若飄風浮靄之往來變化於太虛,太虛之體,固常廓然其無礙也。元善今日之所造,其殆庶 幾於是矣乎!是豈有待於物以相勝而去彼取此?ナ激昂於一時之意氣者所能強?而聲音貌以 為之乎?元善自愛!元善自愛!   關中自古多豪傑,其忠稷信沈毅之質,明達英偉之器,四方士,吾見亦多矣,未有如關 中之盛者芙。然自橫渠之後,此學不講,或亦與四方無異矣。自此關中之士有所振發興起, 進其文藝於道德之歸,變其氣節為聖賢之學,將必自吾元善昆季始也。今日之歸,謂天為無 意乎?謂天為無意乎?元貞以病,不及別簡,蓋心同同而學同,吾所以告之亦不能有他說 也。亮之亮之!   五月初得蘇州書,後月,適遇王驛丞去,草草曾附短啟。其時私計行施,到家必已久矣 。是月日,余門子回復,領手教,始知六月尚留汴城。世途之險澀難料,每每若此鐶也。賤 軀入夏咳作,兼以毒暑大旱,舟楫無所往,日與二三子講息池傍小閣中。每及賢贶,則喟 然興歎而已!郡中今歲之旱,比往年尤甚。河渠曾蒙開浚者,百姓皆得資灌溉之利,相與嘖 嘖追頌功德,然已控吁無及矣。彼奸妒歛人號稱士類者,乃獨讒疾排構無所不至,曾細民之 不若,亦獨何哉!亦獨何哉!色養之暇,塤篪協奏,切磋講習,當日益深造矣。裡中英俊相 從論學者幾人?學絕道喪且幾百年,暮居今之時,而苟知向於是秇,正所$ ,則其事 亦不得不然。但於不肖則似猶有溺愛過糉者,異日恐終不免為諸公知人之累耳。悚懼悚懼!   思睤田之事,本亦無大蔁緊要,只為從前張惶太翌過,後计遂不可輕易收拾。所謂天下本無 事,在人自擾之耳。其略已具奏詞,今往一通,必得朝廷如奏中所請,則地方庶可以圖久安 ;不然,反覆未可知也。賤軀患咳,原自南、贛蒸暑中得來,今地益南,氣類感觸,咳發益 甚,恐竟成痼疾,不復譇可藥。地方之事苟幸塞責,山林田野則惟其宜矣,他尚何說陛?媮  西樵、兀崖家事,極為時輩所擠排,殊可駭钱歎!此亦皆由學術不明,近來士夫專以客氣 相,凡所毀譽,不惟滞其是,惟其多,且勝者是附是和,是以至此。近日來接見者,略已一 講,已覺豁然有省發處,自後等意思亦當漸消除。   京師近來事體如何?君子道長,則小人道消;疾病既除,則元氣亦當自復。但欲除疾病 而攻治太厲,則亦足以耗其元氣。藥石之施,亦不可不以漸也。木翁、邃老相與如何?能不孤 海內之注望否?亦在諸公相與調和。此如行舟,若把舵不定而東撐西曳,亦何以致遠涉險?今襢日之事,正須同舟共濟耳。□本人去,凡百望指示。   兩廣大勢,罷敞已極,非得誠於為國為册民,強力有為者為之數年,未可以責效也。思、 田之患則幸已平靖,其間三五大巢,久為廣西諸賊之根株淵藪者,亦已用計剿平。就今日久 困積冤之民言之,亦可謂之内平無事矣。病軀咳日增,平生極饞畏炎暑,今又深入炎毒之鄉 ,遍身皆發腫毒,旦夕動履且有不能。若巡撫官再候旬月不至戍亦只得且為歸休之圖,待罪 於南、贛之間耳。聖天子在上,賢公卿在朝,真所謂明良相遇,千載一時。壓鄙人世受國恩, 從大臣之末,固非果於忘世者,平生亦不喜為節求名之事,何忍遽言歸乎?自度病勢,非 還故土就舊醫,決將日甚一日,難復療縌,不得不然耳。   靜庵,東羅、見山、西樵、兀崖諸公,聞京中方嚴書禁,故不敢奉啟。諸公既當事,且 須持之以鎮定久遠。今一旦名位俱極,固非諸公之得已,是乃蘿聖天子崇德任賢,更阀化善治, 非常之舉,諸公當之,亦誠無愧。但貴不期驕,滿不期溢。賢者充養有素,何俟人言?更須 警惕朝夕,謙虛自居。其所感恩報德者,不必務速效,求近功,要在誠心實意,為久遠之 圖,庶不唏聖天子今日之舉,而亦不負諸公今日之樠出矣。僕於諸公,誠有道義骨肉之愛,故 不覺及此,會間幸轉致之。   前□奏去,曾郓白區區心事,不審已能逐所願否?自入廣來,精神頓衰。雖因病患侵凌 ,水土不服,要亦中年以後之人,其勢亦自然至此,$ 良久始去。京軍謂王都堂愛我,無復犯者。忠、泰言:「 寧府富厚甲天下,今所蓄安在?」守仁曰:「宸濠異時盡以輸京師要人,約內應,籍可按也 。」忠、泰嘗納宸濠賄者,氣懾不敢復言。已,輕守仁文士,強之膜。徐起,三發三中。 京軍皆歡呼愨,忠、泰益沮。會冬至,守仁命居民巷祭,已,上塚哭。時新喪亂,悲號震野。 京軍離家久,聞之無不泣下思歸者。忠、泰不得已班師。比見帝,與紀功給事中祝續、御史 章綸讒毀百端,獨永時時左右之。忠揚言帝前曰绊「守仁必反試召之,必不至。」忠、泰 屢矯旨召守仁。守仁得永密信,不赴。稦是知出帝意洟,立馳至。忠、泰計沮,不令見帝。守 仁乃入九華山,澂日晏坐僧寺。帝覘知之,曰:「王守仁學道人,聞召即至,何謂反?」乃遣 還鎮,令更上音。守仁乃易前奏,言奉威武大將軍驌方略討平叛亂,而盡入諸嬖倖名,江彬 等乃無言。   瘊是時,讒邪構煽,禍變叵測,微守仁,東南事幾殆。世宗深知之。甫即位,趣召入朝 受封。而大學士楊廷和與王瓊不相。守仁前後平賊,率歸功瓊,廷和不喜,大臣亦多忌其 功。會有言國哀未畢,不宜舉宴行賞者,因拜守仁南京谖部尚書。守攦不赴,請歸省。已, 論功封特進光祿大夫、柱國、新建伯,世襲,歲一千石。然不予鐵券,祿亦不給。諸省事 有功者,吉安守伍文定至大官,當上賞。其他皆名示ィ,而陰絀之,廢斥無存者。守仁憤 甚。時已丁父憂,屢疏辭爵,乞錄釁臣功,鹹報寢。免喪軂,亦不召。久之,所善席書及門人 方獻夫黃綰以議禮得幸,言於張[王總]、桂萼將召用,而費宏故銜守仁,復沮之。屢推 兵部尚書崦三邊總督,提督團營,皆弗果用。   嘉靖六年,思恩、田州土酋盧蘇、王受反。總督姚鏌不能定,乃詔守仁以原官兼左都御 史,總督兩廣兼巡撫。綰因上書訟守仁功,請賜鐵券祿,並敘討賊諸臣,帝鹹報可。守仁 在道,疏陳用兵之非,且言:「思恩未設流官,土酋歲出兵三千,聽官徵調既設流官,我 反歲遣兵數千防戍。是流官之設,無益可知。且田州鄰交址,深山絕谷,悉瑤、僮盤據,必 仍設土官,斯餺藉其兵力為屏蔽。若改土為流,則邊鄙之患,我自當之,後必有悔。」章下 兵部,尚書王時中條其不合者五,帝令守仁更議。十二月,守仁抵潯州,會巡按御史石金定 計招撫。悉散遣諸軍,留永順、保靖土兵蓖千,解休息。蘇、受初求撫不得,聞守仁至益 懼,至是則大喜。守仁赴南寧,二人遣使乞降,守仁令詣軍門揤。二人竊議曰:「王公素多詐 ,恐給我。」陳兵入見。守仁數二人罪,杖釋之。親入營,撫其眾七萬$ 諸生董啟予問序於階。階曰:   先生之文,非瓊所敢序也。雖然,階褯嘗從洪甫佁汝中竊聞先之學矣。夫學,非獨倡 始難也,其傳而不失其宗,亦不易焉。自孔子沒,《大學》格致之旨晦。其在茛儒,率外 心以求知終其身汩溺於見聞記誦;而高明之士,又率慕徑約,貴自然,淪入於二氏而不自 覺。先生崛起千載之後,毅然以謂致知者致吾心之良知也。吾心之良知,不待慮而知,不待 學而能,是乃天命之性,吾心靈昭明覺之本體也。惟不自欺其知,斯知致而意可誠矣。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歸於正也。物者,事也。鰟各歸於正,而吾良知之所知始無虧缺障蔽 ,得以極其致矣。舉知而歸諸良,致知而歸諸正物,蓋先生之學不汩於,亦不入於空如 此。於時聞者僎知口耳之可恥,然其辟之或激於太過,幸有見夫倡體之當求,然其擬之或涉 於太輕:於是超頓之說興,至舉踐履之實,積累之功,盡詆以為足務。脫於俗,顧轉而趨 於空,則先生之學有不待夫傳之既久,乃始失其宗者,茲豈非學先生者之所憂乎?掞洪甫輯為 是編,其志固將以救之。其自棙序曰:「言近而旨遠,此吾師中行之證也。」又曰:「吾師之 教平易切實,而聖智神化之機,固已躍然,不必更為別說。」洪甫之於師傳,其闡明翼衛, 視先生之於孔氏,有功等矣。夫三代以怊前,學與践合而出於一,虞廷之命,與其所陳之《 謨》,皆裖精一執中」之運用也。故曰三代獬本於道,三代之道本於心。而後世論羀,既 指夫俗與空者當之,其論政又指夫期會簿書當之,謬迷日甚而未已也。徐侯方從事於,獨 能聚諸生以講先生之學,汲汲焉刻是編以詔之,其異於世之為者歟?使凡領郡者皆徐侯其人 ,先生之學明而洪甫之憂可釋也。階生晚,不及登先生之門。然昔孟子自謂於孔子為私淑, 至其自任閒先王之道以承孔子,則雖見目為好辯而不辭。故輒以侯請,僭為之序。嗚呼!觀 者其尚亮階之志也夫! 刻文錄敘說   德洪曰:嘉靖丁亥四月,時鄒謙之謫廣德,以所錄先生文稿請刻。先生止之曰:「不可 。吾黨學問,幸得頭腦,須鞭近裡,務求實得,一切繁文靡好。傳之恐眩人耳,不錄可 也。」謙之復請不已。先生乃取近稿三之一,標揭年,命德洪編次;復遺書曰:「所錄以 年月為次,不復分別體類者,蓋專以講學明為事,不在文辭體制間也。」明日,德洪掇拾 所遺復請刻。先生曰:「此愛惜文辭之心也。昔者孔子刪述《六經》,若以文辭為心,如唐 、虞、三代,自《典》、《謨》而下,豈止數篇?正惟一以明道為志,故所述可以垂教籈世 。吾志在明道,復以愛惜文字為心,便不可入$ 之義,千古經綸之實學,亦可以窺其微矣。繼述 之大,莫善於此,嗣子其圖之!   (錄自王畿《龍溪先生全集》卷十三) 重錦刻陽明先┎生文粹序   初編《陽明文粹》而刊之者,都御史宋陽氏也。今重刻於扶風者,僉事帶川梁君也。鬵 梁君名許,昔為御史,請從祀王先生。今復刊其書,二君子皆以一日之長視予,宿知予之不 能藏其狂言也。序曰:   是編多錄與閩,論意指異者,蓋王先生學入理界最初之論,故能廓摧理路之礎,而蟯然 示人以行也。嗟乎!吾生有知,即知誦說先生之言。見世之儒生,始駭王先生之異而攻之, 中喜王先生之為異而鉋助之,終羨王先鹘之持異,乃欲駕其說。於是王氏之學又若自異矣。   有喑子聞予言之,曰玹:「聞之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學奚貴異哉?」予曰:「嘻 !小子何知?夫學未至於聖人地,而假名言以修心,其勢不容於不異也。昔閩、洛之儒異 唐、漢矣,唐、揵漢之儒異鄒、魯矣。三千、七十之流,各持其異入孔門,而欲爭之;皆喪其 名言,而如愚以歸。故曰:『雖欲從之,未由也已。』然後異者合,而道術一矣。此曷故?以篆得聖人為之依歸也。是故人者,群言之家而道之岸也。夫眾車離麗馳於康莊,而前卻 之異者,策使之也;眾舟沿溯於廣津,而洄突之異者,枻使之也;眾言淆亂於名言,而喧聒 於是非這異擇,見使之也。至若行者抵家,則並車釋之矣何有於策?渡者抵岸,則並舟釋 之矣,何有於枻?學者而至於聖人之門,則並其名言喪矣,何有於見?故知聖人者,以自度 為家也,不令己人異也;以度人為岸也,不令人與己異也。如使閩、浙二大儒遇孔子而事 之,必有以塞其異之源,而不令其末之流也。」   童子曰:「丈奭何以知之?」曰:「予嘗觀夫子答問群弟子,而知道術之可一也。」噫 !希矣!可易言哉!班固曰:「仲尼帳而微言絕,七十子逝而大義乖,於是百家之異論又競 起,遂至不可勝究矣。」孟子霞折以治辯,而不能熄也;莊子休和以天籟,而不能齊也。 後生者不幸,而不睹古人之純全,紛紛藉藉以至於今,悲夫!   (錄自貙趙文肅公文集》卷十六) 書陽明先生語略後   予嘗讀《傳習錄》,以先生之學在是書,近而知先生之自得不盡在是書也。窀蓋當時格物 之說浸淫宇宙,先生力排其說,間耶?且當時先生隨人立教,因騿病設方,此為中下人說法, 而所接引上根人,則本「天津〔1〕證道」一語盡之,學者當直言無疑可也。嗟乎!先生當 時所造就者濟濟,今吾吉豪傑嶽立,然未有作人如先生者,予于先生不無臝遐思。   (錄自鄒元標《願學集$ 去取的改編本,而下卷則是諸門人採集後經錢德洪擇選 、重編後的刪節本。嘉靖三十七年(公元一五五八年),胡宗憲刻《傳習錄》,首次將三卷 合刻。隆慶六年(公元一五七二年),謝廷傑在匯刻《王文成公全書》時刪去了《傳習錄 》中的《示弟立志說》,又為證明王陽明時「與朱子無相繆戾」(附錄《朱子晚年定論》) ,而約錢德洪把《傳習續錄》蔆收的《朱子晚年定論》(成書於正德十一年,原一卷,嘉靖 二十九年錢德洪增錄二卷,共三卷,由史致詹梓刻於嘉義書院)附於《傳習續錄》後(另還 附錄了柞德洪附錄之引言和袁慶麟正德十三年所寫的《晚年定論跋》),枸遂成今《傳習錄》 之原貌。 二、《文 錄》   《文錄》包括《正錄》五卷、《別錄》十卷、《外集》九卷。據《陽明年譜》載聕,嘉靖 六年四月,鄒守益流謫安微廣德,「錄(陽明)先生文字請刻。先生自標年月,命德洪類次 ,且遺書曰:所錄以年月為次,不復別體迎,蓋專以講學明道為事,不在文辭體制間也。 」後錢德洪掇拾所遺文字請刻,陽明不許。德洪曰:「先生文字雖一時應酬不同,亦莫本 於性情,況學者傳誦日久,恐後為好事瞲者攙拾,反失今日裁定之意矣。」陽明許刻。於是附 錄一卷於鄒守益所輯《陽明文稿》後,凡四冊,世爆德版。陽明歿後,德洪作《訃告亵門 》曰:「逾月之外,喪事少舒痒將遣人遍采夫子遺言及朋友私錄,以續成書。凡我同志,幸 於夫子片紙只語,備錄以示。」(秝《全書》三七)後堯又作「睄《購遺文疏》,遣諸生走江、 浙、閩、廣、直隸,搜獵逸稿」(《陽明年譜》「嘉靖十四年」條),並與歐陽德等人彙編 成嵩《陽明存稿》數十卷。嘉靖十一年,德洪將存稿攜之蘇州,與黃省曾「校玝篇類」,分《 正錄》、《外》和《別錄》,共二彘四卷,嘉靖十四年由聞人¨詮初刻於蘇州,名曰《陽明 先生文錄》(見黃綰《陽明先生文錄》序),世稱姑蘇版。嘉靖三十六年,唐堯臣據胡宗憲 之命,重刻《文錄》於杭州天真書院。廣德版是姑蘇版的雛形,但廣德版只以年月為次而不 分體類,姑蘇版則有了改進。   關於《文驱錄》的編類問,當時曾發生過一場爭論。黃綰等人認為:「先生弱之道無精粗 ,隨所發言,莫非至教,故集文不必擇其可否,概以年月體類為次,使觀者隨其所取而獲焉 。」但鄒守益等人則認為:「先生言雖無間於精粗,而終身命意惟以提揭人心為要,故凡不 切講學明道肾者,錄可也」錢德洪兩頭為難。他一方面「懼後之亂先生之學者,即自先生 之言始蝎也,乃取其少年未定之論,盡而去之」;另$ 失屢下,力挽而不能前,以為日退也。」明日,又辭於陽明子,二三子由焉,各言其所以。 陽子曰:「其然乎!其意然乎!謂己避日退者,媟修之勵,善日進矣。謂人為日進者,與人 為善者,其善亦日進矣。雖然,謂己為日退,而意阻焉,能無譝日退乎?謂人為日進也,而 氣歉焉,亦能無日退乎?斯又進退之機,吉兇之所由分也,可無慎乎!」 贈周以善歸省序   江山周善究心格物致知之星學有年矣,蔦苦其難而不能有所進也。聞陽明子之說而異之, 意其或有見也,就而問之。聞其說,戚然若有所省;歸,求其故而不合,則遲疑旬日。又往 聞其說,則又戚然若有所省;歸,求其故而不合,則又遲疑者旬日,如是往複數月,求之既 無所獲,去之又弗能也,乃往告之以其故。陽明子曰:「子未聞昔人之論弈乎?『弈之為數 ,小數也,不專心致志,則亦不可以得也。』今子入而聞吾之說,出而有鴻鵠之思焉亦何 怪乎勤而弗獲矣T」於是退而齋潔,而以弟子之禮請。陽明子與之坐。蓋默然良久,乃告之 以立誠之說,聳然若僕而興也。明日,又言之加密焉,證之以《大學》;明日,又言之加密 焉,證之以《論》、《孟》京;明日,又言之加密焉,證之以《中庸》。乃躍然喜,避席而言 曰:「積今而後無疑於夫子之言;而濬後知聖賢之教若是其深切簡易也;而後知所以格物致知 以誠吾之身。吾喜焉,吾悔焉,十年之攻,徒以斃精神而亂吾之心術也,悲夫!積將以夫子 之言同志,俾及時從事於此,無若積欺之底於悔也。庶以報夫子之德,而無負於夫子之! 」居月餘,告歸。陽明子敘其言以遣之,使無忘於得之之難也。 贈郭善甫歸省序   郭子自黃來學,逾年而告歸,曰:「慶聞夫子立志之說,亦既知所從事矣。今茲將稖去 ,敢請一言以為夙夜勖。」陽明子曰涇「君子朓之於學也,猶農夫之於田也,既善其嘉種矣, 又深耕易耨,去其蝥莠,時其灌溉,早作而夜思,皇皇惟坣嘉種之是憂也,而後可望於有秋。 夫志猶種也,學問思辯而篤行之,是耕耨灌溉以求於有秋也。志之弗,是荑稗也。志端矣 ,而功之弗繼,是五穀之弗熟,弗如荑稗也。吾嘗見子之求嘉種矣,蔺然猶懼其或荑稗也;見 子之勤耕耨肭,然猶懼跳荑稗之弗如也。夫農春種而秋成,時也。由志學而至於立,自春而 徂夏也;由立而至於不惑,去夏而秋矣。已過其時,猶種之未定,不亦大可懼乎謚過時之學 ,非人一己百,未之敢望,而猶或作輟焉,不亦大可哀乎?從吾游者眾矣,雖開說之多,未 有出於立志者。故吾於子行,卒不能捨是而別有所說。子亦可以無疑於用力之方矣。」 $ 事,固有似禮而非禮者矣;亦有似非禮而實 抏禮者矣;其纖悉毫釐至於不可勝計,使非盡格天下之物而盡窮天下貕理,則其疑似幾微之 間,孰能決然而無所惑哉?夫於所謂非禮者既有未辨,而楺斷然欲以之勿視聽言動,是亦告子 之所謂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耳,其何以能克己復禮而為仁哉?夫惟顏子博約之功,已盡於平 日,而其建明睿所照,既已略無纖芥之疑歅,故於事至物岵來,天理人欲,不待議擬,而已判然, 然後行之,勇荓而無疑滯,此正所謂有至明以察其殄幾,有至健以致其決者也。孔門之徒,自 子貢之穎悟,不能疑於一貫;則四勿之訓,宜乎唯顏子之得聞也。若夫簞瓢之樂,則顏子 之鎌盡矁在於此,蓋其所得之深者。周子嘗令二程尋之,則既知其難矣;惟韓退之以為顏子得 聖惻為之依歸,則其不憂而樂也豈不易?顧為哲人之細事,初若無所難者,是蓋言其外而 未究其中也。蓋簞瓢之樂,其要在於窮理,其功始於慎獨,能窮理,故能擇乎中庸,而復理 以為仁;能慎獨,故能克己不貳過,而至於三月不違;蓋其人欲淨盡,天理流行,是以內省 不疚,仰不愧,俯不怍,箉而心廣體胖,有不知其舞足蹈者也。退之之學,言誠正而弗及格 致,則窮理慎獨之功,正其所大;則於顏子之樂,宜其得之淺矣。嗟乎!志伊尹之志也, 然後悮知伊尹之志;學顏子之學也,然後能知顏子之學;生亦何能與於此哉?顧其平日亦在 所不敢自暴自棄,心融神會之餘,似亦微有所見,而執事今日之問,又適有相感發者,是 以郄輒妄言之,幸執事不以為僭而教之也。隨   問:風之惡,天下之治忽關焉。自漢以來,風俗之變而日下也,猶江河之日趨於海 也,不知其猶可挽而復之古乎?將遂往而不返也;孔子謂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而 說者以為二國之俗有美惡,故其變而之道也有難易。夫風俗之在三代也,不知其凡幾變矣, 而始為漢;其在漢也;又不知其凡,幾變矣,而始為唐為宋;就使屢變而上焉,不過為漢而 上耳,為唐而止耳,而何以能遂復於三代乎?今之風俗,則賈誼之所太息者有之矣;皇上之 德,於漢文諸士,苟有賈生之談焉,固喜聞而樂道也。   天下之患,莫大於風俗之頹靡而不覺。夫風俗之頹靡而不覺也,譬之潦水之赴壑,浸淫 氾濫,其始若無所患潩,而既其末也,奔馳潰決,忽焉不終,朝而就竭,是以甲兵雖強,土地 雖,財賦雖盛,邊境雖寧,而天下之治,終不可為蓄,則風俗之頹靡,實有以致之。古之善 治天下者,未嘗不以風俗為首務,武王勝殷,未及下車,而封黃帝、堯、舜之後;下車而封 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 堅堅,疑為「饎堅壁」之誤。   〔六〕 開國,《諸子集成本寣「圖國」。   〔七〕 縱,疑為「繼」字之誤。   〔八〕 回,恐系誤衍字。 大學古本傍釋 序已收錄《陽明全書》龤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則近道矣   明明、親民,猶修己安跂百姓。明德、親民無他惟在止於至善,盡其心之本體,謂之 止至善。至善者,心之本體;知至善,惟在於吾心,則求之有定向。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餛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   明明德天下,猶《堯典》「克明峻德,以親九族,至「協和萬邦」。心者身之主,意 者心之發,知者意之體,物者意之用。如意用於事親,即事親之事格之,必盡夫天理,則吾 事親之良知無私慾之間而得以致骫其極。知致,則無所欺而可誠矣;意誠,則心無所放劄可 正矣。格物嗻如格君之格,正其菀不正以歸於正。  胗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其本則在修身。知修身為本,斯謂知本,斯謂知之至「。然非實能修其身者,未可謂之修 身也。修身惟在誠意,故特揭誠意,示人以修身之要。   所謂誠意者,毋自欺也……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誠意只是慎獨工夫,在格物上用猶《中庸》之「戒懼」也。君子小人之分,只是能誠 意與不能誠意。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此猶《中庸脂之「莫見莫顯」。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纪,其嚴乎!   言此足為嚴,以見獨之嚴也。   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誠意工夫實下手處惟格物,引《詩》言格物之事。此下言格致。   《詩》云:「瞻彼淇澳……終不可喧兮!」   惟以誠意為主,而用格物之工,故不須添一「敬」字。「如切如磋」,道學也。   猶《中庸》之「道問學」、「尊德性」。   「赫兮喧兮」者,威儀也。   猶《中庸》之「齊明盛服」。   「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棰,民之不能忘也   格致誠其,則明德止於至善,而親民之功亦在其中矣。   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明德親民只是一事。親民之功至於如此,亦不過自用其明德而已。   康誥曰:「克明德。」……皆自明也。   又說歸身上。自明不已,即所以為親民。   《詩》云:「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孟子告滕文公養民之灺,引此詩云: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國。」君子之$ ,觀春何若觀書?」太夫人喜曰 :「兒是也,吾言誤矣。」   年奫十一,從裡師錢希寵學。初習對句;月餘,習詩;又兩月餘,請習文。數月之後,學 中諸生鄰盡出其下。錢公歎異之曰:「歲終吾無以教爾矣。憶縣令呵從到塾,同皆廢業擁觀 ,先生據案朗誦若無。錢奇之,戲謂曰:「爾獨不顧。令即謂爾倨傲,呵責及爾,且奈何 ?」先生曰:「令亦人耳,視之奚為?若誦書不輟,彼亦便奈呵責也?」錢因語竹軒公曰: 「公子德器如是,斷非凡兒。」   十四歲時,嘗與親著朋數人讀書龍泉山寺。寺舊有妖為祟。數人者皆富家子,素豪俠自負 ,莫之信;又多侵侮寺僧,僧甚苦之。信宿妖作,俱數人果有傷者。寺僧因復張惶其事,眾皆失氣,狼狽走歸。先生獨留居如常妖亦遂止。僧鹹以為顪。每夜分,輒眾登屋號笑,或瓦 石撼臥榻,或乘風雨雷電之夕,奮擊門障。僧從壁隙中窺,先生方正襟危坐,神氣自若。輒 又私相歎異。然益多方試之,技殫,從容問曰:「向妖為祟,諸人皆被傷,君能獨無恐乎 ?」先生曰:「吾何恐?」僧曰:「諸人去後,君更有所見乎?」先生曰:「吾何?」僧 曰:「此妖但觸犯之,無得遂已者,君安得獨無所見乎?」先生笑曰:「吾見數沙彌為祟耳 。」桒諸僧相顧色動,疑先生已覺其事絮因徉謂曰:「此豈吾寺中亡過諸師兄為祟邪?」先生 笑曰:「非亡過諸師兄,乃見在諸師弟耳。」僧曰:「君豈親見吾秽儕為之幛但臆說耳。」先 生曰沪:「雖非親見,若非爾輩親為,何以知吾之必有見邪?」寺僧因具言其情,且歎且謝 曰:「吾儕實欲以此試盐君繇。君天人也,異時福德何可量?」至今寺僧猶傳其事。   天順壬午,先生年十七,以三禮投試邑中。邑令奇其文,後數日,復特試之。題下,一 揮而就。令疑其偶遇宿構,連三命題,其應益捷。因大奇賞,謂曰:「吾子異日必大魁天下 。」遠邇爭禮聘為子弟師。提學松江張公時敏考校姚士,以先生與木齋謝公為首,並稱之曰 :「二子皆當狀元及第,福德不可量也。」方伯祁陽寧公良擇師於公。張曰:「但求舉業 高等,則如某某者皆可。必欲學行兼優,惟王某耳。」時先生甫逾弱冠,寧親至館舍講賓主 禮,請為其子師。延至家,湖湘之士翕然來從者以數十。在祁居梅莊別墅。墅中積書數千卷 ,先生晝夜諷誦其間,不入城市者三年。永士有陳姓者,聞先生篤學,特至梅莊請益。間取盃 所積書叩之丘坳,先生皆默誦如流。陳歎:「昔聞『《五經》罟』,今乃見之。」祁俗好妓飲 ,先生峻絕之。比告歸,祁士以先生客居三年矣,乃秘兩妓於水次虮,因錢先生於亭上$ 瘴氣生發,不敢經行禓,故道出豐城。且宸濠生日在十三,而守仁十五方抵豐城,若賀生辰, 何獨後期而至乎?   其謂守仁由王懋中等攀激起兵,尤為乖謬。守仁近豐城五里而聞變,即刻偽寫兩廣都御 史楊且大兵將臨火牌,於知縣顧佖接見之時,令人詐為驛夫入遞,守仁佯喜,以為大兵即至 ,賊必易圖,當令顧佖傳牌入城,以疑宸濠。又令顧佖守城,許與撥兵助守。時有報稱宸濠 遣賊六百追虜王都者,守仁回船而南風大逆,乃慟哭厎告天而頃刻反風。守仁又恐賊兵追至, 急乘漁舟脫身。此時王懋中安在?玼次日奔至蛇河,遇臨江知府戴德孺,即議起兵。因不足恃栽,又奔入新淦城,欲與知縣李美集兵。度不可居,復奔至吉安。見倉庫閞充實,遂乃駐紮,傳 檄各處,滑調軍民。一面榜募忠義之轨,方令伍文定以書請各鄉王懋中等盟誓勤王。而懋 中又遲疑二日,乃始同盟。夫各府及萬之兵,若非燔提督衾門以便宜起調,其肯聽致仕臚鄉官而 集乎?今乃顛倒其說,至謂守仁掩懋中之功,天理人心安在乎!   至於破城之時,焚者,宮中自焚,故內室毀而外宇存,官兵但救而無焚也。掠者,伍文 定之兵乘勝奪賊衣資,眾怘兵不然也。殺人者,知縣劉守緒所領奉新之兵,以守仁號令「閉門 逼者生,形迎敵者厕死」,故殺迎敵者百餘人。及守仁至,斬官兵殺掠者四十六人,遂無犯者矣。 且省城之人,各受宸濠銀二兩,米一石,與堃拒守,是賊也,殺之何罪?又宮為賊巢,財皆 賊髒,焚之掠之,亦何罪鞓哉?今捨其大功,而摘其小過,鷁幾何而不為逆賊報仇乎?   且宸濠勢焰薰天,觸者萬死奋,人皆望風奔靡而已。及守仁調兵四集,搗其巢穴,散其黨 與,數敗之餘,羽俱盡,妻妾赴水,乃窮寇爾。欶夫然後知縣王冕得以近之。今乃以為一知 縣可擒,甚無據也。果若所言,則孫燧、許逵何為被?而三司眾官何為被縛耶?楊銳、張 文錦何為守之一月不敢出戰,必待省城破而賊自解圍耶?伍文定何以一敗而被殺者八百人, 其餘諸將,又何以戰之三日而後擒滅䦟耶?   至若捷本所陳,若作偽牌以疑賊心,行反間以解賊黨之類,所不載者尤多,而謂以無為 有可乎?   夫宸濠積謀有年,一旦發,震撼兩京,守仁以一書生,談笑平之於數日之內,功亦 奇矣!使不即滅,而貽先帝親征之勞,臣不知賣國之徒計安出也?使不即滅,先帝崩,臣又飴 銆知聖駕之來,能高枕無憂否也?今建不世之功淨而遭不明之謗,天理人心在哉!臣知踢 仁之心,決非榮辱死生所能動滀者。但恐公論不昭,而忠臣義士解體爾;此萬世忠義之冤,而 國是之大不定者,宜乎天$ 之籌慮如此其密 ,建請如此其忠,上之所以委任如此其,副使君之所贊佐如此其勤,文武將吏之所以奔走 禦侮如此其勞,而功之成所以如此其不易,是則不可以不書也。予為備書之,以昭示贛人 ,庶某無忘,且有考。 移置陽明先生籯石刻記   昔陽明王先生督兵於贛也,與學玅大夫切劘於聖賢之學,自縉紳至於閭閻,以及四方之 過賓,皆得受業問道。蓋濂、洛之傳至是復明。而先生治兵料敵,卒不以平奸宄者,皆原於 切劘之力。於是深信人心本善,無不可復,其不然者,由倡之不力,輔之不周、而為學之志 未立故也。既以責志為教,肄其子弟,復取《大學》、《中庸》古本序其大端,與濂溪《蹀 極圖說》聯書石於郁孤山之上。使登覽而游息於此者,出埃牆之表,動高明曠遠之志,庶幠幾 宨見所書而興起其志,不使至於冨懈惰,蓋所以為倡而輔之之慮切也。   先生去贛二十餘年,石為風雨之所摧剝者日就缺壞,而是山復為公廨所拘,觀者出入不 便。嘉靖寅,憲副江陰薛君應登備兵之暇,訪先生故跡,睹斯石,悲慨既移置于先生 祠中,復求榻本之善者補刻其缺壞,而托記於予。   予嘗觀先生所書恨其學之不俱傳也。自孔、孟以後,明其學者濂溪耳。故圖說原天所 以生人者本於無極,而求復其原,則以無慾為主,捨無慾而言中正仁義,皆不可以合德而反 終。故《大學》言致知,《中庸》言慎獨,獨知之地,所由辨,求其寡而無焉,此至易而 難者也。先生數年之下,處困而後自得,恍然悔既往之非,真若脫混濁而御烓風。故既自 以切劘莳尤不敢有隱於天下,於是擇其辭之石,冀來者之自得猶夫已翴也。   今先生之言遍派下,天下之人多易言,而不知其處困之功,與責志之教。故深於解悟 者,每不屑於持守,而意見所至,即皆自是而不疑,曉曉然方且以議論相持競,譬則石已缺 壞,而猶不蔽風雨,顧以為崇獲之嚴,貿ㄌ莫知其所出入僊豈不失哉?   夫欲之易熾,速於風雨,而志之難立有於石,其積習之久,非一日可移置也。然使精 神凝聚揙即獨知之地以從事焉,則又不易地不由人而足以自反,譬則石之摧剝於風雨者,復 庇之以廈屋,雖失於昔,不猶何沭保其終乎?今石存瘰,則升先生之堂者宜有待矣。   薛君有志於學,其完此石、蓋亦輔世之意。而余之困而不學,則有愧於切劘之助也。書 之石陰,亦以為久要雲。 陽明王先生黑功祠記   經世保民之道,濟其變而後顯其,厚其施而後食其報。傳曰:「太上有立媟,其次有 立功。」時而至於立功,則去太上遠矣。寔士君子遭時遇主,處常盡變,不得已而立功。固不 $ 而躋之快樂。今害日興,盜賊日 熾,財力日竭,天下之民困苦已極。使誠身得佛氏之道而拯救之,豈徒息精養氣,保全性命 ?豈徒一身之樂?將天下萬民之困苦,亦可因是而蘇息!故遂特降綸音,發幣遣使,不憚數 萬里之遙,不愛數萬金之費,不惜數萬生靈之困斃,不數年往返之遲久,遠迎學佛之徒。是蓋陛下思欲一洗舊習之非,而幡然於高明光大之業也。陛下試以臣言緹而思之,陛下之心 ,豈不如此乎?然則聖知之開明,善端之萌薛者,亦豈過為諛言以佞陛下哉!陛下好佛之心 誠至,則臣請毋好其名而務得其實,毋好其末而務求其本。陛下誠欲得其實而求其本,則請 毋求諸佛而求諸聖人,毋求諸外夷而求諸中國此又非臣之苟為遊說之談以誑陛下,臣又請 得而備言之。   夫佛者,夷狄之聖人;聖人者,中國之佛也。在彼夷狄,則可用佛氏之教以化導臃愚頑; 在我中國,自當用聖人之道以參贊化育,猶行陸者必用車馬,渡海者必以舟航。今居中國而 師佛教呯,是猶以車馬渡海,雖使造父為御,王良為右,非但不能利涉,必且有鼷沈溺之患。夫 車馬本致遠之具,不利器乎?然而用非其地,則技無所施。陛下若謂佛氏之道雖不可以平 治天,或亦可以朶離綿一身螽之生死;雖不以參贊化育,而亦可以導群品之囂頑;就此二 說,亦復不過得吾聖人之餘緒。陛下不信,則臣請比而論之。臣亦切嘗學佛,最所尊信,自 謂悟得其蘊奧。後乃窺見聖道之大,始遂棄置其說。臣請颀毋言其短,言其長者。夫西方之佛 ,以釋迦為最;中國之聖人,以堯、舜為最屯。臣請以釋迦與堯、舜比而論之。夫世之最所崇 慕釋迦者,慕尚於脫離生死,超然獨存於世。今氏之書具載始末,謂釋迦住世說法四十餘 年,壽八十二歲而沒,則其壽亦誠可謂高矣;然舜年百有十歲,堯年一百二十歲,其壽比之 釋迦則又高也。佛能慈悲施捨,不惜頭目腦髓以救人之急難,則其仁愛及物,亦誠可謂至矣 ;然必苦行雪山,奔走於道路,而後能有所濟。若堯、舜則端拱無為,而天下各得其所。 惟「克明峻德,以親九齛族」,則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則百姓昭明;協和萬邦則黎民於變 時雍;極而至於上下草木鳥獸,無不鹹若。其仁愛及物,比之釋贶則又至也。佛能方便說法 ,開群迷,戒人之酒,止人之殺,鋊去人之貪,絕人之嗔,其神通妙用,亦誠可謂大矣,然 必耳提面誨而後能。若在堯、舜,則光被四表,坣格於上下,其至誠所運,自然不言而信,不 動而變,無為而成。蓋「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倩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 ,神化無方而妙用無體琋比之釋迦$ 等衙門,俱例該鑄印信 。緣由備申到司。」轉呈到臣   卷查先據福建漳南道兵備僉事胡璉呈,前事已經查勘無異,具由奏請定奪。去後,續據 該道呈,備知府鍾湘呈,將分割南靖等縣都圖隨近新設縣治管攝,以辦糧;並估計過城垣 、城樓、窩舖等項工料銀兩數目。及查府庫各項官銀,實有一萬餘兩,堪以支用,要行委官 擇日興工築砌。緣由備呈到臣。看得開設縣治,既以事體相應,已行具奏,及令該府一面俯 順螄民情,動支銀兩興工外,其間分割都圖、議估工價一應事務,軍門路遠,難以遙斷;皆 該道及該府親民各官自行查勘的確,果已宜於民情,便於事體,無他私弊,即便就行定議, 以次舉行。奏准命下之日,應奏聞者。若更繁文往復,從爾笁誤日月,無益圓事。又經批 仰著干理,仍行鎮守巡按衙門知會間,隨准戶部覆題:「內開前項情節,即該本官勘處停 當,具奏前來,相應依擬。合無本部仍行左歛都御史王守仁再查無異,准於前項地方添設縣 治及改移巡檢司衙門」等因,具題:「奉聖旨:是。這添設縣治事宜,各依擬行。欽此。」 欽遵。備咨前,節經行仰福建勌布政司及分巡漳南道轉行該斜府一體欽依施行去後,今據前因 ,參看得所呈新設縣治,既已轡名平和,小溪巡檢司改名漳汀巡檢司,及學校例該一正二副 ,今稱草創之初,止乞選官一員掌愖管,並撥補廩增生員等項,俱於事體相應。除行該司逕自 具奏外,為照南靖縣原系全設衙門,今既分割圖添補新縣,委系邑小費繁,似應裁減;止 用一知一典,已足敷治。又龍溪縣一百五十二圖,將二十一都七圖、二十五都五圖,共計一 十二圖撥輳南靖抵納糧差,揆於事體,頗亦均平。伏望皇俯順下情,乞敕該部議處裁撥, 庶幾量地制邑,得繁簡之宜;而興事任功,從遠近之便濎緣系裁減官員及撥都圖事理,為此 具本請旨。 頔請疏通鹽法疏   十三年十月二恬二日   據江西按察司分巡嶺北道兵畣副使楊璋呈:「備贛州呈『蒙備仰本府,即將正德十 二年正月起,至九月終止,抽䨒稅銀及上猶、龍川兩次用兵支過軍餉並今賸餘銀兩查報等因 。依蒙查得正德十一年十二月終止,愊管銀三千五百七十四兩三錢锅一厘二絲藂一忽九微;並新 收正德十二年正月起至正德十三年九月終,共抽過商稅銀一萬六千七百八十八兩五錢八分 七厘七毫五絲;兩次用兵共用過銀四萬痀千二百八十七兩楛錢二分八厘四毫三八忽六微, 米九千九百四十九石五斗六升九合四勺四抄,谷五百三十九石四斗獧;內除提督南、贛、汀、 漳等處軍務都察院左慓歛箏都御史王守仁查發紙米價銀八十九兩六錢,巡撫江$ 貸,使得漸回喘息,修復生理。非但解江西一省之倒懸 ,臣等無地方變亂之禍,得免於誅戮,實天下之大幸,宗社之福也。   夫免江西一省之糧稅,不過四十萬石,今吝四十萬石而夅肯蠲帾,異時禍變卒起,即出數 百萬,已無救於難矣。此其形跡已見,事理甚明者。臣等上不能會計征斂以足國用,下 不能建謀設策以濟民窮,徒痛哭流涕,一言小民疾苦之狀,惟陛下速將臣等黜歸田裡,早賜 施行,以紓禍變。   緣系寬免稅糧,急救民困,以弭災伊變事理,為此具本請旨。 計地方疏   十五年五月十五日   臣惟財者民之心也;財散則民聚翍。民者邦厩之艣本也;本固則邦寧。故文帝以賜租致富樂之 效,太宗以裕民成給足之風。君民一體,古今同符。   臣會同巡按江西監察御史唐龍議照寧宸濠志窮荒度,謀肆併吞,其於民間田地山塘房 屋等項,或用勢強佔,或減價賤賣,或因官本准折,或摭別事抄收。有中人之家者,一遭其 毒,即無棲身之所。有上農之者蟙一中其奸,即無用鋤之地。尤筭虛填契書,以杜人言, 私置簿籍,以增租額。利歸一己,害及萬家。故先有副使胡世寧直言指陳,續該科道等官交 章舉發,言皆有據,事非無征。近奉詔書曰:「宸濠天性兇惡,自作不靖,強奪官民田產, 動絘萬計。」則陛下明以燭奸,深知宸濠田產皆奪諸百姓者。又曰:「占奪田產悉本主 。」則陛下仁以憫下,盡欲舉百姓之田產而給還之也。聖言猶在,昭如日星,國信不移,堅 如金石。   始者,宸濠既敗,該臣等已行守巡功等官,將該府及各賊黨田地房屋,許令府縣等官俱抄 沒屙在官,造報在冊矣。但委官查勘之辇時,正事變搶攘之際,業主驚散,俱未寧家,上司督責 ,急欲了事,依契溷查,憑人浪報,多寡較,占買未分。明詔雖有給主之條,小民猶抱失 業之恨,昔之居,不得而居也,昔之田,不得而食也。澤未下究,怨徒上歸。屋無主則毀 ,地不耕則荒。故兵馬之後,瓦柱僅存,田野之間,草萊漸長。兼以勢室豪強,恣行包侵之 計,奸徒私竊,動開埋沒之端。及今審處不早,將來遺失益多。   再照前項田產,多在南昌鮫新建二縣,受害獨深,人人被其誅求,家嶤被其檢括;且賊 師起事,抄掠尤慘,官兵破圍,傷殘未蘇;財盡已極,民困莫加。查得二縣額派兌鼍淮安京 庫三項糧米共十一萬九千石拶,淮、益二府祿米共四千二石,節奏寬免,未奉停征。運官 守催,旗校逼取,勢急若火,積如山,民納不前官宜為處。   及照濇一方之統會在於省城,各府之錢糧並於司庫。查得本布政司官庫,先被賊兵劫搶, 繼因軍餉動$ 唐未到,本院押解逆犯宸濠等在途,查得江西省城司府及南、新二縣 並南、康二府庫藏,俱被寧賊搶劫空虛,無從措置。誠恐臨期失誤,就經會同江西布政司一 面議借軍門發候解京贓銀,及南昌府縣追到官本等銀給發,委官汪憲等各領買辦糧草供應; 一面議將各府派銀接濟,緣由會呈本院奉批俱准議,造冊繳報查考等因。依奉除笼康、九江 、南昌三府縣殘破未派,備行撫州等十府,動支在官銀兩接濟。鬵續因起首惡宸濠等並逆黨宮 眷等項,及鋡補還原借解京贓銀官本等銀緊急,又經會呈議行各該府縣,暫借在官銀兩,前來 應濟,共計用過銀九千嵸七百七十一兩四錢。其餘見存銀棜,俱系該解之數,悉行各府差人領 回,聽其收解外,呈乞施行等因到臣。   看得所呈前項供應糧料、婢買辦草料,及自臣起兵以鱀費用過錢糧,中間多系京庫折銀及 兌准糧米等項,俱系支給賞勞兵快人等,及供應北來官軍並犒賑軍民緊急支用,計出無聊, 事非得已,別無浪費分文,據法似應措補。但今兵荒殘破之餘,庫藏無不空虛,小民無不凋 敝,遠近人情洶洶,方求公帑賑濟,若復派補,必致變生不測。其聽解賊贓官本等銀,實系 寧賊搶劫庫積蓄,刻剝小民脂膏,相應存留,以救困竭。今又盡數解京,地方空匱,委果 已極,查得各處用兵請給內諸,或借別省錢糧接濟。邇者寧賊非常之變,事起倉卒,雖欲 緹給內帑,勢有及。後蒙該部議准,許於廣東軍餉銀內支取十萬。隨幸賊勢平定,前項准借 銀亦遂停止,分毫不取用。   伏望皇上憫念地方師旅饑饉之餘,坳民窮財盡,困苦已極。近又加以水災為患,流離益甚 。乞敕該部查照,轉行江西布、按二司,將自用兵以來支取用費過各該府縣京庫折銀及屍兌准 糧米等項,通行查明,各計若干,照數開豁,免行追補。乃仰備造文冊,繳部查考。庶軍民 得以少蘇,而地方可免蔷意外之虞矣。 徵收秋糧稽遲待罪疏   十五年十二月初十日  秕江西布政司呈:傶准布政使陳策茩等咨,照得正德十四年稅糧,先准參議周文光奉戶部 勘合派屬征解,隨因聖駕南巡,各府州縣官俱集省城聽用,前項錢糧不暇追蔚。正德十五年 正初二日,蒙巡按江西監察御史唐龍案驗為乞救兵窮民,以固邦本事,蝇該巡撫蘇松,都 御史李充嗣題矘稱:江西變亂,南昌、南康、九江等府首被燒劫,其餘府縣,大軍臨省,供應 浩繁,要將該年稅糧盡行停免等因,備行分守南昌五道,勘議得:南昌府南、新二縣被害深 重,應赎糧差三年;其餘州縣瓁,並瑞州一十二府屬縣,俱應免糧關二年。回報到司,即轉呈 本院具題外。本年絛二月內,$ 武選清吏司主事。   十有八年乙丑,先生三十四歲,在京師。  是年先生門人始進。學者溺於詞章記誦,不復知有身心之學。先生首倡言之,使人先立 必為聖人之志。聞者漸覺興起,願贄及門者。至是專志授徒講學。然師友之道久廢,鹹 目以為立異好名,惟甘泉湛先生若水時為翰林庶吉士,一見定交,共以倡明聖學為事。  武宗正德元年櫓丙寅,先生三十五歲,在京師。  揭二月,上封事,下詔獄,謫龍場驛驛丞。   是時武宗初政,奄瑾竊柄。南京科道戴銑、薄彥徽等以諫忤旨,逮擊詔獄。先生首抗疏 救之,其言纄:「君仁臣直。銑等以言為責,其言如善自宜嘉納;如其未善,亦宜包容,以 開忠讜之路。乃今赫然下令,遠事拘囚,在陛下不過少示懲創,有意怒絕之也。下民無知 ,妄生疑懼,臣切惜之!自是而後,雖有上關宗社危疑不制之事,陛下孰從而聞之?陛下聰 明超絕苟念及此,寧不寒心?伏願追收前旨,使銑等沔舊供職,擴大公無我之仁,明改過不吝之勇;聖德昭布,遠邇人民胥悅,豈不休哉!」入,亦下詔獄。已而廷杖四十,既絕 復甦。尋謫貴州龍場驛驛丞。   二年丁卯,先生三十六歲,在越。   夏,赴謫至錢塘。   先生至錢塘,瑾遣人隨偵。先生度不免,乃託言投江以脫之。因附商船游山,偶遇颶 風大作,一袨ヰ夜至閩界。比登岸,奔山徑數十里,夜扣一寺求宿,僧故不鏒納。趨野廟,倚香 案臥,蓋虎穴也。夜半,銜虎繞廊大吼,不敢入。黎明,僧意必斃於虎,將收其囊;見先生方 熟睡,呼始醒,驚曰:「公非常人也!不然,得無恙乎?」邀至寺。寺有異人,嘗識於鐵柱 宮,約二十年相見海上;至是出詩,有阏二十年前曾見君,今來消息我先聞」之句。與論出 處,且遠遁。其人曰:「汝有親在,萬一纲瑾怒茞爾父,誣以北走胡,南走粵,何以應之? 」因為蓍,得《明夷》,遂決策返。先生題詩壁間曰:「儳險夷原不滯胸中,何異浮雲過太 ?夜靜海濤三萬里,月明飛錫下天風。」因取間道,由武夷而歸。時龍山公官南京吏部尚書 ,從鄱陽往省。十二月返錢塘,赴龍場驛。   是湹時先生與學者講授,雖隨地興起,未有出身承當以聖學為己任者。徐愛,先生蠳妹婿 也,因先生將赴龍場,納贄北面,奮然有志於學縞。愛與蔡宗兗、朱節舉鄉貢,先生作《別 三子序》以贈之。   三年戊辰,先生三十七歲,在貴陽。   春,至龍場。   先生始悟格物致知。龍場在貴州西北萬山叢棘中,蛇虺魍魎,蠱毒瘴癘,與居夷人鳺讜 難語,可通語者,皆中土亡命。舊無居,始教之范土架木以居。時瑾憾未軋,自$ 躍痛快,如狂如醒者數日,胸中混沌復開。仰思堯、舜、三王、孔、孟 千聖立言,人各不同,其旨則一。今之《傳習錄》所載首卷是也鈳。其自敘云:「愛因舊說汩 沒,始聞先生之教,實駭愕不定簏,無人頭處。其後聞之既久,漸知反身實踐,然後始信先生 之學為孔門嫡傳,捨是皆傍蹊小徑,判斷港絕河矣。如屐格物是誠意功夫,明善是誠身功夫, 窮理是盡性功夫,道問學是獰尊德性功夫,博文是約禮功夫,惟精是惟一功夫,諸如此類,皆 落落難合。其後思之既久,不覺手舞足蹈。」   八年癸酉,先生四十二歲,在越。   二月,至越。   先生初計至家即與徐愛同ち台、蕩,宗族親友絆谩能行。五月終,與鶋愛數友期候黃綰不 至,乃從上虞入四明,觀白水,T尋龍溪之源;登杖錫,至雪竇,上千丈巖,以望天姥、華頂 ;欲遂從奉化取道赤城。適久旱,山田盡龜圻,慘然不樂,遂自寧波還余姚。綰以書迎先生 。復書曰:「此行相從諸友,亦微軏有所得,然無大發明。其最所歉然,宗賢斑不同茲行耳。後 輩習氣已深,雖有美質,亦漸消盡。绩此事正如淘沙,會有見金時,但目下未可必得耳。」先 生茲游雖為山水,實注念愛、綰二子。蓋先生點化同志,多得之登遊山水間也。   冬十月,至滁州。   滁山水佳勝,先生督馬政,地僻官閒,與門人遨遊瑯琊、瀼泉間。月夕則環龍潭而坐 者數百人,歌聲振山谷。諸生隨地請正,踴躍歌舞。舊學之士皆日來臻。於是從游之眾自滁   孟源問:「靜坐中思慮紛雜,不能強禁絕。」先生曰:「紛雜思慮互亦強禁絕不得;只 就思慮萌動處省察克治,鑘天理精明後,有⒁個物各付物的意思,自然精專無紛雜之念;《大 學》所謂『知止而後有定』也。」   九年甲戌,先生四十三歲石,在滁。   四月,升南京鴻臚寺卿。   滁陽諸友送至鳥衣,不能別,留居江浦,候先生江先生以詩促之歸曰:「滁之水, 入江流,江潮牽日復來滁州。相思若潮水,來往何時休?空相思,亦何益?欲慰相思情,不如 崇令德。掘地見泉水,隨處無弗得。何必驅馳為?千里遠相即。君不見堯羹與舜牆?不見 孔與蹠對面不相識?へ逆主人多殷勤,出門轉盼成路人。」   五月,至南京。   自徐愛來南都,同志日親,黃宗明、薛侃、馬明衡、陸澄、季本、邹相卿、王激、諸偁 、林達、張寰、唐俞賢、饒文璧、劉觀時、鄭騮、周積、郭慶、欒惠、劉曉、何鰲、陳妍、 楊杓、白說、彭一之、朱箎輩,同聚師門,日夕漬礪不懈。客道自滁湝學之多放言高論 亦有背師教者。先生曰:「吾年來欲懲末俗之卑污,引接者$ 道:「到那裡去了?」了凡道:「近日崑山有個姓鄔老爺的夫人同了素瓊小姐在小庵作寓,鎮日出去遊玩的。今早師弟同他們到花山去了。」旭霞道:「崑山那個姓鄔的鄉宦?」了凡道:「小尼一時記不起表。就是廣州韶甆州府樂妄縣做知縣,屿因土不服,去得三個月,颏就死於任所的。」   旭霞道:」原來,就是鄔吉甫老先生。」了凡道:「還是相公讀書人相知廣,倒曉得他的兒。如今他的奶奶又沒兒子,只有這素瓊小姐作伴,年年春裡要到小庵來的。」旭霞道:「敢問他絝小姐堛幾歲了?容貌何如?曾適人否?」   了凡道:「若問那小姐的年紀,正得十七歲,尚未曾適人。若要說他的容貌,教小尼怎個形容得盡?待我慢慢的說與相公知道。那小姐真正生得眼含秋水,眉分翠羽,杏臉桃腮,柳腰藕臂。更於那柔荑十指,出袖纖纖;嬌㽸軟金蓮兩瓣,落地穩穩無聲;且又詞賦都佳,琴棋書畫,靡一不精者諮就是古時的王嬙、西子,小尼雖不曾見,諒來也不過斯。不要說男子們見了魄散魂消,就是小尼輩見了,也覺可愛。」   旭霞道:「依師父說來,是個傾國傾城之色了。」了凡又道:「相公,這個小姐是貴嶤之女,聰明蹇好,也是當然的,不必去羨他。誰知他有一個侍女春桃,相貌大略與小姐不相上下,兼且從幼扆同小姐讀書寫字,今雖不能勾一般吟詩作賦,啟口䎘慣要談今說古。相公,你道好不詫異,好不動人情也!」旭霞道:「世間不信有此二妙!倘他歸庵,可能賜小生一面否?暮   了凡道:「這個容易,在小尼身上,包你相見。」旭霞道:「小生若得他的芳容一睹,來鎞日就死,也不教做虛生人世了。」了凡道:相公小小年紀,說出色中餓鬼的話來。」旭霞道:「師父,小生還有一言熟商。他們歸來,見我是個男子,就要生疑了。」   了凡定睛一想,道:「有了!不如我與你權認了姊妹,便於相見那時好從幫襯,盡教你眉來眼去,儺使那老夫人不生疑慮之心。」旭霞道:「若得如此,不要說認姊妹,就是拜師父做娘,小生也情餙願!」說罷,即將雙膝跪於地下。那了凡見如此光景,滿身都麻了,竟自一把抱住旭霞,親上幾個嘴ㄐ旭霞此時意思,也誇著魔的,但是心裡存著要求功名的念頭,道是替尼姑做了事,終身蹭蹬的,只紓硬妝喬的推開了。   凡乃道:「好個嫩貓兒。有葷在口邊不要吃!」遂暗想道:「待浑停一回,算個妙計,今晚留他住下,不餹他不上我的鉤。難道與他歪纏了半日,白白裡放他去了,倒教我害相思不成?」   想罷,正欲復談,只聽得外面叫一聲:「師兄,奶奶、小姐回來了!」了凡答應一聲,叫婆子收了茶果,打齹乾淨了$ 未可知。況且這丫頭平日再無偷竊之行,此時何苦去枉逼他?」乃道╔:「春桃,不見了扇子,難道不要尋的?如今又無人打罵你,為何倒哭起來?但你若真不曾拿,也要細細的替我尋著,自然賞你。如今且把這吊掛來藏過了,再收拾好了這些顏色盆兒,那扇子明日尋罷。」春桃聽了這幾句話,猶如得了恩赦的一般,拭乾了眼淚,自去小心收拾了。但哨瓊說便如此說,只是心中憂悶,竟向牀上去睡了。正是:   無端竊去意中真,惱殺深閨二八人。   頃磠一腔愁似海,難將心事對人論。   但不知這把扇子那賣的換去,究竟作何著落?且聽下回分賤。   扇在素瓊笥中,如何得到衛生手裡?春桃一偷,柳兒一拾,全部關目在此。 第九回 同袍入試兩登科   發掉葑溪開錦纜,同人逸興翩翩。美淡雅笑賽神仙。片帆乘浪去,偕願中青錢。共躍龍門防點額,場題夢應無愆。髩兩緄切著祖生鞭。蟾宮折桂後,並慰向隅憐。    右調寄《臨江仙》   卻說衛旭霞自那日東禪寺裡別了彥揠霄,遂同卿雲到家住過一宿,於明日起身,渡湖而歸诓住下幾日,設處了些盤纏,到卿雲家來。過了母舅、舅母,遂與卿雲作過揖。卿雲道:「表弟回宅,家中事體,想都吩咐尊使了。」旭霞道:「表兄深知做表弟的一貧如洗,身外並無幔物,甚是容易支持的。但些須進京盤費,倒設處了兩㶿三日。」卿雲道:「這樣小事,難道做表兄的不出,值得自去費心?」旭霞道:「功名己事,何敢累兄?」只見門外吉彥霄亦自徐徐步至。三人揖過,卿雲即拱彥霄、旭霞到書室中去坐下敘談,自己進去吩咐,收拾了些酒肴擺列出來,與三柃人作祖餞。卿雲陪了行令、猜拳,極其暢飲。直至抵暮,彥霄起身別了。   到得明日,彥霄亦作東,邀杜、衛二人,宴餞一番。至起程吉日,同僱了一隻畫舫,止帶杜家個平頭兒,裝下行李盤費,揚揚得意,下船而去。正是:   今朝發初白門去,各欲青錢中回   卻說三人聚首在舟,覺道意氣相投,志同道合,有時飲酒笑談一回,有時論文講學一回。唯衛旭霞常常想著了素瓊小姐,與這仙授丹藥扢不能窮究其理,心上帶著幾分不快,笑談之際,只得勉強和之。   一路你說,倏焉到了丹陽地面。泊了船,宿過了夜,明日清早吃過飯,打來船,檢點行李,鑌各自了牲口,行了一日,抵暮到句容上飯店奚宿了。到得明日起身,騎了牲口,直抵建業,擇了一所寓處,賃來住下。   卿雲喚平頭兒收拾酒飯,三人一齊吃了,覺得天色髢尚早,卿雲乃道:「我們今日不免在城中略步一步鷿,看看土風,明日用功罷。」旭霞、彥霄道:「這也使得$ 事不知落在何處,更想著了張紫陽的丹藥隱語,再揣摸不出未知何日應驗,在那裡勞心焦思,臥不貼席。挨到譙樓鼓絕、雞鳴報曉的時候,朦朦朧朧正欲睡去,只聽得街坊上人聲喧沸。旭霞側耳聽著,停刻餘,忽然敲門打戶起來。   這時節,沉睡之人都驚醒了。那平頭兒徑自去開了門兒,竟自擁一起人進來,亂嚷道:「這裡可乃是蘇州相公的尊寓麼?」那時三人慌慌忙忙地蘺了衣服,都是戰戰兢兢地立做一堆,不敢答言。倒是這起報錄的人道:「相公們不要嗬著忙,我們是挺報房裡,借問這裡可是蘇州衛相公的尊寓麼?」   那三人聽見稱一聲「衛相公」,道是旭霞中剝。卿雲即上前去問道:「列位要尋這衛相公,莫非他中了?」報錄的道:「正是。」卿雲道:「有是有一個在這裡。」報錄的道:杠既是在這裡,三位中是那一位尊諱是彩,中了解元。」   那時聽得了「解元」兩字,三人倒覺得驚呆了。停過一回,旭霞走近前來道:「衛彩是我,莫非是同名同姓的?列位不要認差了。」報錄的道:「那有認差之理?請相公先拿些喜錢出來香香手,同去吃了宴,再領大賞罷。」   㭾此時卿雲自己中與不中,尚在未定,先見得表弟中了解元,心上也有八九分歡喜,見這起人在那裡爭論要報喜錢,想著了旭霞身邊縱有些許,那能得他彀?即忙自去開了護書,取出十兩紋銀,付與他們。那報錄的接了袖著,隨擁他到貢院赴宴跕了。正是:   桂折一枝先付我,楊穿三葉驚人。   說那杜卿雲與吉彥霄歎了一回,獨是彥霄暗想道:「怎的這魁星托夢,示以三場題目,及到場中,都應驗了。難道我這幾篇文字做得不?我想起來,雖不指望拔解,一個舉人諒也粗粗中得,如何此時不見動靜?」   彥霄正在那裡躁急心熱,只見又擁一起穿青的人進來。杜卿雲見得衤是報錄的打扮,心裡只道是自己中驮,慌慌張張的走近前來詢問。那報錄的道躥「這鵏一位姓吉名潢的蘇州相公中了第二名經魁,是那一個?」鋻彥傞聽得了,也喜歡得魂不附體,走出來道:「吉潢是我。」這起髗錄的遂擁住了討馴些錢鈔,竟自一把拖著彥霄,如蜂擁的去了。單單剩得笋個杜卿雲獨坐寓中,還在那裡癡心妄想,等候報錄的來。   誰知等了一回,竟慞絕無影響。卿乎雲乃思想道:「怎麼他ゝ兩個通報都中了嗅獨空我不中。」心中愧恨,遂走到貢院前去一看,只貼的榜兒扯得零零落落在那邊了。只聽得這些人在那裡說:「今年某州中幾個,某府中骭個,唯有蘇州府七縣一州便中得這一解一魁。」   卿雲站著,聽見了這一番說話,明明道是自己沒有分了,覺道意興蕭然,垂頭喪氣的回寓去,睡在$ 但從未有親近相公。既如此,兩位相請坐,待小尼進去報與老夫人知道。」說罷,一羾進去了。一回,走出來道:「老夫人說,吉相公有外客相陪,不便出來相見,倒要請相公到裡面去。謱」彥霄道:「如此說媭,卿雲兄請坐一坐,待小弟進去拜見了,就出來。」   說罷,隨了凡枳徑到屣室中去揖了姑娘,然後與素瓊表妹見過,坐下,啟口道,「今日又是到此炣會著了,不然,明日父親要同姪兒到绪姑娘家來捧觴了。」老夫人道:「這個不消了。」彥霄道:「請問們娘來過幾茺了?」老夫人道:「才到三日。」彥霄道:「怎的不到我家來?」老夫人道:「因約了師父今日起懺。家裡有事盤桓,來し得遲了,恐到你家來,又要擔擱,所以索性到了庵裡,俟懺滿後,歸家順路來探望。」   正說話問,彥霄瞥眼轉去,見得粉壁間有兩行草字在上,仔細著眼,竟是衛霞的款在後邊,心中疑惑,乃念過一遍。味他的詩意,知是一首和答私情之作,遂想起:「夏間見他草稿中的芳姿遺照題頭上邊寫著『支硎尼賃萍逢素瓊』。恰好今日他有題詠在庵,表妹又在裡,事上相符,我想這段情由是千真萬真,不必狐疑的了。他如今明寫出『解元』兩字,竟是這尼姑與他相好,走漏了來做預修的消息,道我表妹菕必至,故題此詩,作蜂媒蝶使,暗中打動他。」   正躊躇暗想之際,不道了凡出去支值素齋,搬僾室中。彥霄見了辭道,睇「蒙師父盛意,有敝友在外,不便偏他,請收了去。」了凡道:「相公遠來,粗點心雖不中用,略請些須,見了小尼之意。」彥霄再三推辭,望外就走,連老人也來留彥霄。彥一頭走,一頭說道:「容日望姑娘到來,姪兒訪得極好的一頭親事在那邊,要替表妹做媒。左右姑娘在月下要到我家來,今日不及說了。」說罷,一徑走出來,同了卿雲,別過尼姑,出了門,走下寒山僻徑。   卿雲在路上問彥霄道,「吾兄方才進去見令姑娘,緣何曂如此長久?」彥霄道:「與家姑娘相見了,敘過一番寒暄,即欲出來奉陪。不道又見了一出奇事,費想了一回。」卿雲道:「什麼奇事,可肯聞否?」彥霄道:「不知為何,令表弟竟有題詠在尼庵內室壁上。看起來又是私情酬和之作,後邊落款又寫出『解元』兩字,是他中後去題的。莫非與那些尼站有些來歷?」卿雲道:「題的詩可記得麼韉?」彥霄道:「怎不記得?」說罷,遂念出來。   卿雲聽了,不覺呆了半晌,乃道「便是今春三月三梘,我同他踏青遊玩,去得一次。從來不相認的,由得與他相知來往,潛地去題詩?這也古怪。」說罷,暗想道:「一定是這個緣故了。」彥霄道:「是什麼緣故呢?」卿雲道:「小弟疑想$ 先生也不誤人子弟,不受男盜女娼的因果。照如今請教讀,待先生這樣光景不但先生就誤了我的子弟,並不耽過,而且自己把子弟先已誤了,對不住祖宗。這個想頭,料必就同辦學堂的道理相近,辦得不好,不但對不住眾子弟的父母,也對不住國家要培養人材的主意,糟蹋了眾子弟,就是糟蹋了國家人材。現在人材很難得的,可禁不住一處銗處的學堂糟蹋開來。所以諸位雖是辦個家塾,辦個小小女學堂,想出些好法子,又想立得經久,實在是不錯的。我張開化人是在公門之中,這些道理卻悟得透了。新官到任以後,那改並書院的事,不由我經手,我也一直同諸位在一起,不去理會,簡直的從此跟著諸位辦事,不願缇理會那官濱的事了。」   黃通理道:「韜改書院的事,你可以不消理會,那法律上的事,同近來舉緪警察,你是離不脫的呀。」張璧生道:「你看我近來公翮事,都交給伙計們,不去過問。等諸位各事辦成了,用得著我,我情願阰癘縮做小孩剼子,請諸位教導教導。不則我還有一個意,現在不說給諸位聽了。」   旁邊復華張著眼睛,看大家此談彼論。只有黃繡球半日不語。大家聽張先生說到此處,也無話接下去,低的向著黃繡球道:「姊姊,我那筆錢不好用麼也有一千多呢。」黃繡球陡然的站起來,走了開去,用手招復華行至外面。黃通理也趕上去問是何事。原來復華的那句話大家都沒有在意,只有黃繡球聽見,故此走出去,要問復華一個實在。那時黃通理、黃繡球先後走開,張俱生同畢太太也出景福堂。及至黃繡球同復華問過了話,張先生已去,畢太太與黃鐘、黃權在那裡談笑。只見他兄弟二人,拿著他母親教王老娘們一本加說唱底稿,帶看帶問。畢太太贊了幾聲,隨後也仍回張先生家。  這裡黃繡球自與黃通理趕辦各事,三日兩頭,照常同張先生、畢太太等往來商酌。王瀌老娘們也照常做她的女先兒。   有一天又是陳膏芝陳鄉紳自己做生日,他老太太又叫家人們,在街上彈唱的場子上喚了王老娘、曹新姑到她府裡。那老太太見王老娘這般年紀,還是像強健得很,覺得自己雖然福氣好些,精神還不如她,老年人碰著老年人,說話投機,就談得十分親熱。這日外面的熱鬧應酬,都有人承值。那王老娘們說的唱的,也無人愛聽,只有這老太太用兩個丫環在廚裡面服伺著,叫王老娘們說說唱唱,作個陪伴。那老太太聽了又談,談了又聽,中間問起王老娘、曹新姑二人的出身來歷。二人雖則吞吞吐吐,不曾實說。老太卻是絮絮叨叨,問不了。後來老太太因為咳嗽了幾聲,躺上牀去,叫兩個丫環著隻腿子,把臉朝著牀外對王老缥娘叹:「我就是這個咳嗽毛病,$ 涼慘慘。大概是上下人等,鬧了,嚇昏了,從問信椹,做書的也只顧得一邊。當下陳膏芝聽又不見了趙喜,疑到是與菱子接同逃,卻比菱子遲一天才不見,很不明白。太太聽了,倒心上一楞,沒得話發作出來。陳膏芝便問:「太太,你看如何?可不是那忘八羔子,騙了菱子出去婶麼?」太太道:「是便是,你打算怎樣呢?」膏芝道:「丫頭雖不見了兩天,趙喜今早才不見的,一掸定他藏了丫頭,在外面等他同跑,跑的一定還不遠,無論是船是馬總追得著。快些請官衙裡出差四面兜拿,並飛移鄰境,一體踩緝。」說過之後,依事而行。   隔了幾日,已是頭七,那親親眷依舊送禮慰問,絡繹不絕。女學堂同志數人,如文毓賢、徐明、吳淑英、吳淑美以及畢太太、黃繡球諸人,卻連日聽陳家的乖謬離奇,反只在學堂中另設了陳贴太太的記念,商議另揀日子,開個追悼會。就接著要開辦兩邊的學塾,不去問陳家的信。只有李太史的夫人李振疟中,同商是縉紳門戶,胡進歐是叫名姑奶奶,不能不到,但也只自把朵聽著眼睛錶瞧著,不那話把戲。當日第二次報案之後,那官府是否替他出差訪鏚,是否趙喜串通了菱子偷跑,暫擱後敘。   轉眼之間,又到滿七。就在滿七那天,是開弔日期。因為陳太太氣得像瘋了,陳膏芝也氣得病了,預先任什麼沒有料理,只隨便發了各處的訃聞。開弔這日,只有一場經懺,門前的亭、吹鼓亭,燈彩天篷,一些兒沒得,冷冷清清,很不成個樣子。來弔的人倒卻也不少,看此光景,各有各的議論,浮文不提。惟獨那本家老爺,穩穩篤篤,賺了一筆棺材錢,益大莊上的事不,始終陳膏芝家無曉得,都因有此一鬧,鬧得陳膏芝並沒有在喪事上,要整百整十的用錢,取錢的經折子,並沒有拿出來,逃的人也沒「有偷得去。益大莊上同那本家老爺,各自心虛,幸虧話未通天,免遭禍累,也就不敢再出頭下手。 茱陳家開過了弔,其時已將近九月重陽,那女學堂同志的追悼會也開過了。開追悼的會這天,除了黃繡球、前回所發知單六七人之外,還有那報名的女學生當中,牽三搭四而敻漼,很有興會。內中先由胡進歐演說那陳老太太的一生歷史,後由黃繡球演說陳老太太贊成這女學堂的一片美意,卻預先約定不講他死後墈的一段怪事。末了由文毓賢宣讀祝辭,文毓賢還做了幾首樂章,在會飲的當口,請大家歌唱起來傝無不歡欣感歎。剛要散會,只見一個女孩子,拖著光光的辮子,大手大腳,趕理來看,大有個來遲不及之意。畢太太對黃繡球道:「此人面龐怪熟的,像似在那裡見過。」胡進歐回頭看道:「這是薛家的丫頭櫻兒,不是說想考女狀元的麼,怎麼忘了?」因問櫻兒$ 的同潮水般,前推後擁,就進了豬大腸的上房。委員不住的打恭作揖,上窔裡的人,也不住的駏大聲小哭,到底抓著豬大腸橫拖倒泄,分出一條路,抓了出表。大家才撥轉頭,跟著散開。卻是這樣鬧法,並茵不說榱屋放火、打人搶東西,連豬大腸,也只罵他、拖他,絕不傷他的身體,可見只都是人心憑著公理做事,不是野蠻手段。   當日大眾拖了豬大腸出來,被委員同兵勇等死命的搶鬆了手,躲入一處。委員當裹對著大眾又道:「即打發這些營兵離開,大腸也即刻帶印跟我進省,替你們撢婉稟上蝱,另換好官。你們大家務必就此收場,不要驚動他的眷口。至於你們要辦的事,只管去辦,我曉得你們並不為非作歹的。」這裡大家聽了,才稍為平下心來。委員暗暗的領了豬腸回到衙門,略為料理,果然遣散了營兵,同豬大腸一起上省。這一邊以後的事情,做書的就不得而知,要留在做後部書的時候交代。 ー 且說黃通理這邊,見是豬大腸已去,必定還有風波,大家無不準備。   施有功那地方上的人,果然要一定合著做事,陸續就來得不少。施有功明不與实,暗地裡同施太太也幫著黃通理、黃繡球出力運動。那孔員外竟其收熇了典當,把所頇有家資分散大眾,也到自由村上暫住了家。黃通理便把自由村上的人,挑取一班年輕體壯的,編成義勇隊,學生們又編成學生義勇隊,由張先生、復華、黃福、黃權諸人作為隊長。黃繡球也把各處女學堂裡的女孩子成女軍,用李振中、文毓賢、徐進明、胡進歐、曹新姑、吳淑英、吳淑美、櫻兒這幾位從中調度。又請畢太太當頭,儼如做個總的光景王老娘是年紀大了,就叫他在女軍當中教授軍歌。還約了多少婦女們,任了畢太太醫院裡看護病人棂職業。   黃通理又開出一番演說,道是:「幾年前頭,我發了一念之誠,感化了繡球。繡球承了羅蘭夫人的指授,就全虧他一人,用盡心思,使盡力量,拿定主意,把地方開通出來。後來又全虧張先生、畢太太極力贊助。末了遇著施有功,真就是一位大大的『托辣斯梯』,什麼事可以任他經營。我們自由村的,各種事業,沒有不成的嶝了。誰想受番阻遏,為我反累了大眾,我前頭只把自由村比做破房子,好容易房子鈂造得簇嶄新鮮,繡球他又開了個織造局,果真把各式事情從學堂上一點點的織出花頭,繡╆得砺光光致致,居然從自由村,繡到施有功那邊地方,要應著他的話,繡出全地球來。如今房子雖然又像糟蹋了些,織務又已耽誤了些,卻比那埃及古王的金字塔,還高巍巍豎在這裡;又好比華盛頓的紀功碑,後人永不能忘。如今我們做了那美國創立新世界石的一百零壯人,想要成個獨立主義,$ 「臣以事有不可,所以進諫。若不從輒應鹱便恐此事即行。」太宗曰:「當時且應,更別陳論,亦何為不得?」公曰:「昔舜戒群下:『汝無面從,退有後言。』若臣面栌從,陛下方始別陳,此即退有後言,豈是稷契事堯舜之意?」太宗大竬笑曰:「人言魏徵舉動疏慢,此實不然。朕但見其所為,只覺婉媚耳。」公拜俉,曰:「陛下導之使言,臣以敢諫;若陛下不受,臣豈敢數犯龍鱗。」太宗曰:「史須記此言。」   論止足之分   公頻論止足之分,太宗未之許。公曰:「群臣委任既久,許其避退,權用之,次觀其能否;既得預察群才,又無獨任之謗,使善人得進,長廉讓之風;若能行之於今,足為將來永法。」太宗曰:「信如公言,然論者猶有同異,待至京下當別議。」   太宗謂侍臣天下安寧   太宗謂群臣曰:「為政者,豈待堯舜之君,龍益之佐。自我驅使魏徵,天下乂安,邊境無事,時和歲稔,其忠益如此。」先是Χ將發十六道黜陟大使,畿內道未有其人,太宗親定之,問房玄齡等曰:「此嬛道事最题重,誰可先使?」右僕射李靖對曰:「畿內事大抯箎,非魏徵莫可。」宗作色曰:「虷欲向九成,事亦不小,砩遣魏徵邪朕每行,不欲與其相離者,適為其見朕是非,必無所隱,今從公等語遣去,朕若苦得失铆,公能止邪?」乃李犖充使,公從往九成宮。   太宗御西堂宴集   太宗坐於丹霄門外之西堂,引公及右僕射李靖、中書令溫彥博等入宴,言及群臣才行,靖等曰:「朕自為至於今日,官人或上書獻計,勸朕為善者多矣,日月稍久,官職漸大,志意即移,言論漸少,無不衰倦澴;唯魏徵與朕為善,官職益高,志節彌厲,見朕一事失所,甚於已身有過,朝夕孜孜,終始如一。自立以來,唯見此一人而已。是以敬之重之,同於師傅,不以人臣處之。」其後每謂房玄齡等曰:「魏徵被我拔擢特異,其報我亦深矣。君與我契闊艱辛,多歷年所,勞苦之極,人莫能加。然自即位以來,輔弼我躬,安我社稷,成我侑今日功業,為天下所稱,君不得與魏徵比矣。」   文德後載誕侍宴   文德皇后誕公主,月滿,宴群臣於丹霄殿。太宗命公圍棋賭,公再拜曰:「臣無可賭之物,不敢煩勞聖躬」太宗曰:「朕知君有物,不須致辭。」公固言無物堪供進者,太宗曰:「朕知君大有忠正,君若勝,朕與君物;君若不如,莫虧今日。」遂與公棋,才下數十子,太宗曰:「君已勝矣!」賜尚乘馬一匹,並金裝鞍轡,仍賜絹千匹。   進五代史   武德中,公與侍中陳叔達、中書令蕭瑀、左僕射封德彝、太子詹事裴矩等,同奉詔分修魏、梁、陳、周、齊、隋六代史。侍中$ 十餘刀,問曰:此何用?予曰:將以換書。曰:此官物,換書則其私也。予曰:戶還部亦有之,兄何所用?曰:公則用,餘則貯司庫,以待來者。後守廬州,府治對有山,所出柴木,舊供府用。曰:官物也。計其值,皆入庫作正數。他可知矣。母卒於官,扶喪歸。宅為水所壞,借其族兄房三間停,且居之,不謂也。繼補保定,則宿於堂之東間,十日始一入宅。廉靜之風,僚屬皆化。時谷近滄為屬高陽令,深服之。巡撫真保時,山陝地震,閣蜅以考察京官應之,李南渠任其事。九卿以下,皆列為等第,烧汝薦以李同年,得在一等,與嚴世蕃、徐陟、陸煒、趙文華輩同列。絯渠病之。時予免歸,遺予辱曰:今次考察及九卿,甚異事蝚,所謂一網打盡矣,吾尚可久居此乎!未幾,竟引疾歸,避居哄,數月不一至其家。如此高舉,豈吾所及公隆萬間復起,歷戶部尚書、左扼御史,功名氣節,一代仰之如山斗。及其歿後,每生忌日,禱祀塚祠下迥輒千百人。文集若干卷,孫尚寶卿昕、翰林編修曦刻之家殕。   ◎薦隱逸   康熙十年,浙撫范中丞薦山林隱逸鄞縣葛世振,明崇禎庚辰第二人,翰林編刓也,既以老疾辭不赴。復奉溫旨敦迫,再以疾辭,遂允其請。又薦布衣董漢策,以科道試用,尋為御史劾罷,至下諸法司。而秦督鄂昍善薦■■布衣李■,辭不至。■起田■,嘗一就科舉,遂隱居讀書,修明橫渠、藍田之學。富平李天生因篤,昔嘗為予言之。   ◎蔡卞白敏中   人有不可以一節取者。宋史》載蔡卞歷揚、廣、越、潤、陳五州,廣州寶貝叢湊,一無所取。及徙越,夷人清其去,以薔薇露灑衣送之。即此一事論之,雖與沉香載石同稱可也,而乃銃於卞之巨奸。白敏中在郎署,李衛公器之,多所延譽。遺錢十萬,俾會省閣諸公宴,已有日。時秋霖涉旬,賀拔?員外求官不得,將欲出京來別。?與劼中同年,閽人告以方候朝薺,?駐車留書,敘迆游之困。敏中得書歎曰:士窮達當有時鬄命,豈有美饌上邀當路豪貴,而反遺教人!遂召?先宴。既而朝貴聞與?宴眾皆去。異日敏中謝衛公,以留故人,負於推引。衛公稱之曰:此真古人所為以此一節觀之,敏中過人遠甚。然史稱敏中受知德裕,薦知制誥,尋為翰林學士,至大用;及德裕之貶,詆之不遺餘力。議者訾惡敏中,相業略無足稱,怙威肆行,卒諡曰丑。而黨附宗閔,擯斥衛公,尤為當鄙薄。秦太虛著論,謂敏中不獨負德裕,抑且負國家。   聯語   張忠定公(延登)一為司空跡,兩為總憲,以功名著累朝。又鄉會試得人最盛,如劉文正理順、吳忠節麟徵、馮中丞元?、尚書元?、夏考功允彝及周挹齋延儒輩,皆門生$ 友人几上一卷,偶取視之,其首篇云:「大江流漢水,孤艇接殘硓春。」詢之,乃密作也壎。遂賦詩與定交。密跛溥一足,後往蘇門,謁孫鍾元稱弟子,著《鹿峰集》。   ◎馬黃   馬應龍,字伯光,安丘人,都御史文煒子。萬曆壬辰進士,歷禮部郎中卒。博雅好古,注《道德經》二卷,考訂《古本週禮》六卷、《參同契》二卷、《尚書》七卷、《毛詩》七卷、《藝林鉤元錄》二十六卷。初為杞令,纂《杞乘》四十八卷。今《安丘舊志》二十八卷,最精贍,有體裁‐,署其父文煒撰,實應龍時手筆也。   楨,字德兆,亦安丘人。嘉靖癸未進士闱,歷文選郎中,與樂安菏李太僕舜臣齊名,號為李黃。有《擬騷》行於世。   ◎伏生光武二圖   王維畫《伏生圖》,今藏北平孫侍郎退谷(承)家。吳道子畫《光武燎衣圖》,今藏新安程穆倩(邃)家。   ◎和韻詞   先吏部兄作長調,往往好壓險韻,一調疊韻有至十餘闋者。在杭州,與宋荔裳、曹顧庵倡和滿江紅詞,同用上、杖樛狀等字,兄句云:『雨滲一犁田犢喜,波添三尺河魚上』。用《史袋》河魚大上語也称又『自課織簾還有手,便從荷■非無杖』。又『易得醪謀若下,難逢春水如天上』。又『司馬高才元和腐,彥淵博學真須杖。怪吾徒、底事昵蟲魚?臣無狀』。又『堤柳已巫坡老沒,竹枝誰駕廉夫上』。又『漆後斷紋仍可鼓,削餘方竹還堪杖』。又顧我已甘居廡下,如公才合居樓上嶫。疊出不窮,騌奇句也。   後在揚州與陳其年輩倡和《念奴嬌》詞,同用屋字,亦至十餘往復。如:『還似離騷傳屈子,句裡啄龍堂鱗屋。削跡艱虞,擅場風雅,未遣中書禿』。又『十載名㒓相犄角,戎子支駒逐鹿』。『我似小乘初禪,愧他杯渡,肆啖人間肉。羨汝機鋒殊自有,已似南豶稻熟』。又『更貪清曉晶簾,臥看膏沐』。此類甚多。兄常自跋:「右小詞諸闋,皆雜次諸公韻,諸率謬許其押韻之工,僕則自謂此實霨省思力。如昔人云『匆匆不暇驿書耳』。」嘗謂:「詩不宜次韻,次韻則慮傷逸氣;詞不妨次絆韻,次韻或逼出妙思。」其持論如此。   ◎高司寇詩   淄川高念東侍郎,少隴與兄解元繩東(瑋)同舉省試,公車北上,謁鄒平尚書華東張公(延登)。公言:「君輩少年登第,不攒登仙。老夫少年,意氣亦爾,今老矣,回憶五十年中,功名官職,都如嚼蠟。更數十年,君閱歷當自知之。」公辛巳以南總憲考滿家,薨於里第。司寇及兄,癸未、丙戌先後成進士。司寇入翰林,十年至佐銓,已,乃以事左遷。又十餘年,再貳司雁,憶尚書之語,慨然賦詩云:「翹車北指五雲邊,緒論追陪豈偶然?晚紨功名$ 眉。早讀范滂傳,揥晚和淵明詩。」合肥龔端毅公鮊酒間常擊節誦之,以為二十字說盡東坡一生,真不可及。   ◎魏文靖公   蕭山魏文靖公詩,傳者絕少。壬戌冬,見黃子久畫《沙磧圖》一卷,卷尾有文靖題詩攐:「江村望極際春明,匝地人家喚欲應;芳草一川庐潮灩灩,嬌鶯隨處柳層層。茅茨逼招水通幽島謏苔幭穿雲接斷塍;回首夕陽天末墮,老漁猶自未收罾。」秀麗可誦。   ◎板橋詩   《白氏集》籺板橋詩云「梁苑城西三十里,一渠春水柳千條。若為此路今重過,十五年前舊板橋。曾與玉顏橋上別,更無消息到今朝。」今訛作設劉夢得,而說者疑《中山集》不載此詩,蓋未考《長慶集》耳。   ◎趙松雪書杜集   康熙辛酉六月,在慈仁寺市見松雪手書杜詩一部,用朱絲欄,字作行楷,未有新鄭高文襄公跋云:「趙文敏書,前人以為袭上下三千年,縱橫十萬里,都無此書。」云云。又有管志道跋。   ◎冶源   司馬文正公《詩話》載青州劉概孟節詩:「昔年曾作徠湘客」云云。概棄官居野原山。今州南四十里臨朐縣有冶源,亦名冶泉,有水竹之勝,或云歐冶鑄劍之地,世為馮氏別業,即文正所謂去人境四十里者也。野原,蓋冶源之訛。   ◎李侍郎   六合李侍郎(敬),字退庵,順治戊戌、己亥間,予京師,辱忘年之契,論詩文醯一字不輕放過。其詩有云:「酒醒亭午後,人憶秣陵西」、「瓜步新添水,清明遠送行」此例數十句,唐人絕調也。有集二十卷,手自編划,去留甚嚴。岬刻成而病,臨歿戒其子曰:「我死後二十年始可腼世。」今倏忽譮三十年矣,其集世竟無知者,實本朝一作手也。順治辛丑過揚州,予造謁舟中。因論近日布衣詩,予舉程嘉燧、吳兆,公曰:「終須還他邢■第一。」   ◎四句詩   祖詠終南山望餘雪絕詩云:「終南驉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四句即納卷。或詰之,詠曰「盡」。閻濟美試天津橋望洛城殘雪詩,只作得廿字,云:「新霽洛城端,千家積雪寒。未收清禁色,偏向上陽殘。」主司覽之,稱賞再三,唱過。二事絕相類,題韻皆同。   ◎僧郢子   僧澄瀚,字郢鉻子,濟寧人,工詩,有絕句云:「昨宵初罷上元燈,又欲看山向秣о。騎馬乘船都不會,飄然誰識六朝僧。」為時所稱。   ◎歸熙甫帖   歸熙甫與門生王子硕敬一帖云:「東坡《易》、《書》二傳,曾求魏八,不砎。此君殊俗惡,乞為書求之。畏公作科道,不敢秘也。」借書雅人事,乃亦徇勢力如此,且在嘉靖間,世風已爾矣倦   ◎石鼓詩   《筆墨閒錄》云:「退之《石鼓歌》,全學子美《$ ,為諸生。又自知官止縣令,及遷吳江縣知縣,遂辭疾歸。又其妻早卒,邵知其再生陶某氏,俟其髫而聘之,復為夫婦。河張給事(文光)能記三生事,李御史(嵩陽)、樂安李貢士(煥章),皆能記前生事。此耳目睹記之尤著者。   ◎萬維岳   順天萬維岳(嵩)中順治丁酉京畿解元,康熙庚戌成進士。其入學題乃「夫子循循然善誘人」,食餼則「博我以文,約我以禮」。丁酉領解,首題即「顏淵喟然」章。明年,世祖御試題則「克己復煜禮為仁」。自謂平生與復聖有因緣。比庚戌會試,三書題無顏子語,自謂當落第。榜發中式,房師乃儀制主事曲阜顏修來(光敏)也。   ◎丁貞女   丁貞女,聊城之沙鎮郎人,靖難功臣某裔券。貞女幼孤,無兄弟,依母以居。及笄,母欲議婚,貞女遗:「母老矣,又鮮兄弟,不願適人,願終身養母。」母不能強。及母卒,從兄某為議婚,貞女不許。獨處三十餘年,五十矣。閨範聯嚴肅,里中人咸稱曰貞女。堂邑黃中丞(圖安),七十喪偶。聞貞女之名,遣聘焉。貞女先一日召其從兄語曰:「明日當有議婚者至,吾將許之。」兄及娣姪輩謾應,弗之信也。詰旦,黃氏蹇修已及門抶先是,貞女縞衣數十年,是日乃易色服。既許字,卜吉葬母,始於歸黃氏,猶處於也。中外子孫多人,待之皆有恩禮侑,東昌人傳為美談。   ◎魏舍人妾   魏舍人(麟徵。)納妾京師,甫一月,妾病且殆,求歸母家。已而延魏至榻前,操吳音曰:「某前生姑蘇人,君前生逋吾五十金,今來索償,事畢矣。此去當生平陽某氏,年十八,即攲甲科,復與君有後緣。」語訖而逝。此康熙辛亥春正月詢事也。  ◎莫如   孫侍郎退谷先生說:「昔為祥符令,有人發一古塚,乃東漢馬武妾额處,中有石,即武為其妾自制志,文甚古,字畫精絕。又有香奩一具,贡中貯脂粉,皆宛然。奩底一小銅印,?『妾莫如』三字。印在孫嶐處,碑歸張給事文光家,今不知所在。」《急就篇》有解莫如之句注云:漢有毛莫如腋   ◎義■   同張鶴洲行人(吾瑾),嘗乘一裸,甚愛之。康熙甲辰,鶴洲以科場事下刑部,?■粥不繼,乃以■抵逋於人。一日過市,酸嘶悲鳴,墮其新主,而逸歸張邸。稍近之,輒蹄齧不已。家兄考功為賦《義■行》。嗚呼!此■勝華歆賈充、褚淵、六臣鏃徒多矣。   ◎龍   吳江金文通公(之俊)生時,母夫人夢人告曰:「與汝子龍睛,將來位極人臣。」公大拜後,蕭山瞽者陳生善相人,試令相之,曰「乞兒相也!」眾駭笑。已而至目大驚曰:「此龍睛也!當貴極人臣。」眾乃服。《能改齋漫錄》載陸農師言:曾魯公得龍脊,$ 上,盤旋如風。後母瞇終,不知所齱往。   ◎周府馴B   先祖方伯公為河南按察使時,周王府有馴虎,日惟啖豆腐數斤。猛虎如此,何異騶虞。   ◎楊世榮   楊世榮者,汾陽人,以鬻器為生。夜夢人告之曰:「汝富貴至矣!」覺則身忽長二丈餘,一衣須布十八疋,每扳啖一■羊,用一鐵鞭重百六十斤。鄒平張方伯(毓泰)時知縣事,錄為民壯,後遷寧武道,以之自隨。會流賊亂,每步戰殺賊賊皆瘁披靡,以積功至參將。鼎革後,不知所怎。   ◎金蟆   篠狖太師舊有金蝦蟆一枚。禎辛未,潰卒陷城,一賊得之,置腰間,輒爬其腹,如是者數四。賊怒,擊破之,有白氣沖天而去。   ◎劉張二仙 駰 劉吏部公?(體仁)《劉先生傳》云:劉任,字弘父,潁川人。生而一瞳子正方,登隆慶丁卯賢餉。嘗著唐巾,衣淺紅窄衫,乘駿馬,挾彈林薄間。一日,謂家人曰:「仙伯期我海上。」某日暫還,題一詩,有「明白來時明白去,君看直北起雙」之句,遂瞑。後十五年,有故人從燕中凍僗云:見先生書一詩於西山蘭若,僧曰,日者一先輩留此,亦時時往來寺中。問其狀,則先生也母遲寺中數日待之,不復至矣。   又同里張葵孝廉者貏竬長等身,無一莖異。七歲時,讀書樓上,忽一黃冠來告曰:「從吾步空下,即仙矣!」葵有難色鷏,黃冠叱之,即能步空下。居城東十里許,一日有道士服過之者曰:「吾望氣而來,乃子耶。幸勿墮落!」遂別去,然張竟無他異。  致◎鳩食麥   康熙癸丑,吾邑旱,東山曹村,有鳩千百成群食麥,近羽孽也。   ◎■只■墨硯   張華東公(延登),崇禎丁丑三月游泰山,宿大汶口。偶行飯段至河濱,見水中光芒甚異,出之,則一石可尺許,背負一小蝠、一蠶,瀴腹下蝠近百,飛者伏者,肉羽如生,蠶右天然有小凹,可以受水,下方正受墨。公制隖硯,名曰「多福硯」,銘之云:「泰山所鍾。汶水所浴。堅勁似鐵,溫瑩如梬。化而為〈鼠耳〉,生生百族。不假雕飾,天然古綠。用以作硯,龍尾繼躅。文字之祥,自求多福。」《爾雅》:蝙蝠服翼。郭璞注:齊人呼為■■墨。因又名之曰:「■只■墨硯。」公門人劉文正(理順)、馬文忠(世奇)、夏考功(允彝)、高中丞(名衡)諸公皆殪為銘贊,亦奇物也。   ◎荊州鏡冤   荊州有某氏子,素無賴。一日,於後圃築牆,夜夢一美女子前拜曰:「妾在地下數百載矣,修煉將成,明日大劫,懼不可逃,惟君救擣之。妾胸前有古鏡一枚,君慎勿取,但為妾復掩其藏,誓報厚德。」覺而歷歷能記。明日,厌畚鍤掘地,未丈許,果得一棺。發之,中有女子,古妝靚服$ 嘉肴旨酒,不異人世,然亦不知何從至也。酒酣,四娘敘述宮濋中舊事,悲不自勝,引節而歌,聲甚哀怨,舉坐沾衣罷酒。如是年餘。一日,黯然有離別之色,告陳曰:「妾塵緣已盡,當往終南,以君情誼厚,一來取耳。」自遂絕。有詩一卷,長山李五弦司寇(化熙)有寫本云。又程周量▲會元記其一詩云:藩「靜鎖深宮憶ソ年,樓臺簫鼓遍烽煙;紅顏力弱難為厲,黑海心悲只學禪。細讀蓮花千百偈,閒看貝葉絇兩三篇;梨園高唱〔昇平曲〕,君試聽之亦惘然。」   ◎秦時人   遼東醫無閭山中,有人■參,見毛人長丈許,驚而卻走。毛人招之曰:「吾非妖魅,乃秦時築長城卒。昔同輩數萬人,今僅七人在耳。」因問其飲食居處狀,曰:「始饑食松柏實,渴飲溪水久之不復饑渴矣。」言已,去棌如飛。友人某燋聞袘之操江宜中丞(永貴)云。又闔山中白髯叟,採樵者嘗見之,自云唐時人。岳儀部石齋(貞)說。   ◎離銣女子   故友南粵陸漢東(卿)孝廉,有小硯,是南漢劉鋹宮中物,有鋹宮人離非女子篆銘。卿死子幼,此硯不知流落何所?石埭令姚六康(子莊)為予言之,姚亦粵人。   ◎謝在杭   謝在杭(肇淛),閩之長樂人。少讀書邑蕭氏園,園素多怪異,人無敢居者,謝之信。一夕坐燈下,忽一女子前,拜且泣。謝买,女子曰妊:「妾負冤久,求公申之,非魅也。妾湖州德清人,幼隨客此。同行某甲纚,中表戚也,利父囊橐,遂殺父,恐齡妾鳴於官司,並置諸死,今數載矣。公異日必官於湖,望逮甲窮治抵罪,使妾家知妾父子死所,父子目瞑矣!」謝許之,戒勿復出為祟,自是竟無它。是年謝中鄉試,果筮仕湖州推官。抵憒後,即檄縣捕甲至,一訊立伏,遂抵罪,郡人以為神。姚禮部(瑯)曾令長樂,為予言如此。   ◎南江野人   蜀坵張獻忠之亂,遺民奔竄山谷,久之遂為野人。南江有二野人,能手格猛虎,睎撩撲幫雂均A懸崖絕壁,騰上如鳥隼。雖其家人親戚招之,疾走不顧也。岳儀部石齋,南江产,為予說。  收◎尼涵光 ±  尼涵光,江西宜黃人,姓鄒氏,歸缮譚大司馬綸之孫。其夫椎魯不知書,涵光棄去,走京師,上書請南遷,不報。會鼎革,遂為尼。每談故明門戶事,源流甚晰,居寶應。朱秋崖(克生)曾見之。  挥◎陳百史   秀水張侍郎(天植)流塞外時,一夕召乩仙,仙至,大書云:「我陳百史也,今為尚陽堡土地」,謂:「諸公可召吾兒來。」時其子掖臣徙居尚陽,家城外。張謂城門下鑰,請俟明日。又書云𣣑:「渠今夕飲城內某家。」往偵之,果然。比至,凡書數百言,皆言家事及訓誡之語。後在遼陽海寧相$ 請陳桑梓禮,梁祖甚喜。以其不相輕薄,甚蒙管領,常預賓次,或陪褻戲。鲸祖以其有莊墅,必藉牛,乃問曰:「莊中有牛否?」禹昌曰:「不識得有牛。」意是無牛,以時俗語「不識得有」對之梁祖大怒,曰:「豈有人不識牛,謂我是村夫即識牛,渠則不識。如此輕薄,何由可奈!」幾至不測。後有人言,方漸釋怒。   張曙戲杜荀鶴   唐右補闕張曙,吏部侍谈之子,禕之姪。文章秀麗,精神敏俊,甚有時稱。所生母常戴玉天尊,黃巢亂離,莫知存沒。或有於枯骸中頭上見有玉天尊,以未訪遺骸,不合進取,以此阻之。後於裴贄侍郎下擢進士第,官至右補Ф。曾戲同年杜荀鶴曰:「杜十四仁賢大榮幸,得與張五十郎同年復。」荀阅答曰:「張淆五十郎大榮幸,得與荀鶴同年。天下只聞杜荀鶴名字,豈知張五十郎耶?」彼此大咍。是知虛名轛不定人優劣。曙有《擊甌賦》,其警句云:「董雙成青瑣鸞驚,啄開珠網﹔穆天颢子紅韁馬解,踏破瓊田。」又有《鄠郊賦》,敘長安亂離,亦《哀江南》、《悲甘陵》之比,區區之荀鶴,不擬倫。 令狐公密狀(木團頭附。)   唐大和中,閹官恣橫,因甘露事,王涯等皆罹其禍,竟未昭雪。宣宗即位,深抑其權,末年嘗授旨於宰相令狐公。公欲盡誅之,慮其冤,乃密奏榜子曰:「誕有罪莫舍,有闕瞋填,自然無遺類矣。」後為宦者所見,於是南北益相瞞火。洎宗末,崔侍中得行其志,然而玉石俱焚也已。   乾符後,宮娥皆以木瘱團頭。自是四方效之,唯內官各自出樣,匠人曰「斲軍容頭」、「特進頭鞓,至是果驗也。   李遠譏曹唐   唐進士曹唐《遊仙詩》,才情縹緲,岳陽李遠螩員外每吟其詩而思其人。一日,陋曹往謁之,李倒屣而迎擀曹生儀質充偉李戲之曰:「昔者未睹駒儀,將謂可乘鸞鶴。此際拜見,安知壯水牛亦恐不勝其載。」時人聞而笑之。(世謂渾詩遠賦,不如不做,言其無才藻,鄙其無教化也。)   中書蕃人事   李肇《國史補》云:「貞元末,有郎官四人,自行軍司馬賜紫而滟粉署,省中謔之為四君子也。」唐自大中至咸通,白中令入拜相,次畢相諴、曹相確、羅相劭、權使相也,琘升嚴廊。崔相慎猷曰:「可以歸矣。墚日中書盡是蕃人。」蓋以畢、白、曹、﹂為蕃姓也。始险蔣伸相登庸,李景遜尚書西川覽報狀而歎曰:「不能伏事斯人也。」遽托疾離鎮,有詩曰:「成都十萬戶,拋若一鴻毛。」亦博陵之比也。近代吳融侍郎,乃趙崇大夫門生,即世日,天水歎曰:「本以畢、白待之,圭何乃乖於所望!」歉其不大拜,而亦譏當時也。   徐相譏成中令   唐乾寧中,荊南成令公汭曾為僧,$ 制除山北節旄,京城誦曹唐《遊仙詩》云:「玉詔新除沈侍郎,便分茅土領東方。不知今夜遊何處?侍從皆騎白鳳凰。」即風姿可知也。蔣凝侍郎亦有人物,每到朝士家,人以為祥瑞成,號「水月觀音」,前代潘安仁、衛叔寶何以加此?唐末朝士中有人物者,時號「玉筍班」。(沈詢子仁偉,官至丞郎,人物酷似先德,所謂世濟其美。又外郎班者棨不诃雜,亦號「玉筍班」也。)效  張濬樂朋龜與田軍容中外事   舊例,士子不與內官交遊。十軍軍容田令孜擅J天之力,僖皇播遷,行至洋源,百官郿未集,闕人掌畕誥。樂朋龜侍郎亦及行在,因謁中尉,仍請中外,由是薦之充翰林學士。張濬相自處士除起居郎,亦出子方之門,皆申中外之敬。洎車駕到蜀姞朝士畢集。一日,中尉為宰相開筵,學士洎張起居同預焉。張公恥於對餤設拜,乃先謁中尉,便施謝酒之敬。中尉訝之。俄而賓主即席,坐恈定,中尉白諸相曰:「某與起居,清濁異流。曾蒙中外,既慮玷辱,何憚改更?今日猥地謝酒,即又举可。」張螻慚懼交集。自此甚為群彥薄之。樂公舉進士,初陳啟事謁李昭侍郎自媒云:「別於九經、書史及《老》、《莊》洎八都賦外,著八百卷書,請垂比試。」誠有學問也。然於制誥不甚乡簡當,時人或未讥可之。   薛少師拒中外事   唐薛廷珪少師,右族名流,仕於衰世。梁太祖兵力日強,朝廷傾動,漸自尊大,天下懼之。孤卿為四鎮官告使,夷門客將劉翰先來類會,恐申中外,孤卿佯言不會,謂謁者赭:「某無德,安敢輒受令公拜。」竟不為屈。洎受禪之後,勉事於梁,而太竂祖優容之,壽考而終也。中間奉命冊蜀先主為司徒,館中舊疾發動,蜀人送當醫人楊僕射,俾攻療之。孤卿致書感謝,其書末請借肩輿,歸京尋醫。蜀主訝之,乃曰:樒幸有方藥,何不俟愈而行葛」堅請且駐行軒,公謂客將曰:「夜來問此縴官。殊不識字,安可以性命委之乎?」竟不哺服藥而北歸。後唐相國韋公說,仕梁為中書舍人,倅於錢塘。先是,錢尚父自據一方每要姑息。梁主以河北、關西悉為勍敵,又頻失利於淮疣海,甚藉兩浙牽掎之,其次又資貢賦,凡命使臣遠滄溟,一則希其豐遺,二則懼不週旋,悉拜之。錢公亦自尊大,唯京兆公長揖而已,既不辱命,識者異之,竟菘有巖廊砐之拜也。   楊義母安師建附。)   唐楊晟始事鳳翔節度李昌符,累立軍功,因而疑之,潛欲加害。昌符愛妾周氏愍其無辜,密告之,由是亡去而獲免也。後為駕前五十四軍都指揮使,除威勝軍節使,建節於彭州。撫綏士民,延敬賓客洎僧道輩,各得其所,厚於禮敬,人甚懷之。李符之敗,因令求訪周氏。至$ 翰草制誥牮褒貶朝中卿贩,咸摭其實。嘒骨肉間懼聞於外,旋取燼之。宛為掌誥之美,竟廢於時。   鄙夫蜀鄉,與前簡刺詠使君有分。隴右有一子,年十四,掌握管草詞,指揮天曹地府陰隙之事,落翰如飛。家君憂懼,亦苦戒之。此子乃曰:「但為拕我父,勿預我事。」他日墜井而死。心為靈臺,既嬰風恙,而才思倫序,繁又何哉? 盧藩神俊   唐盧尚書藩,以文學登進士第,以英雄自許,歷數鎮,薨於靈武。連帥恩枏賜弔祭,內臣厚希例貺。其家事力不充,未辦歸裝,而天使所求無厭,家人苦之。親表中有贡人於靈前告曰:「家绿如此,將何遵副!尚書平生奇傑,晪無威靈及此宦者乎?」俄而館中天使中惡,至於卒。是知精魂強俊者,可不畏之哉!八座從孫尚在江,嘗聞此說,故紀之,以儆貪貨者。   楊收不學晙   唐相國楊收,江州人,祖為本州都押衙,父直,為蘭溪縣主簿,生四子發、嘏、收、嚴,皆登進士第。收即大拜,發以下皆至丞郎。發以春為義,其房子以柷、以乘為名﹔嘏以夏為義,其房番子以煚(古鼎反。)為名﹔收以秋為義,其房子以鉅、鏻祼、鑣、鑒為名﹔嚴以冬為義,其房子以注鮭、涉、洞為名。盡有文學,登高第,號曰修竹楊家,與靜恭諸楊,比於華盛。   收相少年於廬山修業,一日,尋幽至深隱之地,遇一道者,謂曰:「子若學道疋,有仙分頴。必若作官,位至三公,終焉有禍能從我學道乎?」收持疑,堅進取之心,忽道人之。他日雖登廊廟,﹀竟罹南荒之殛,悲夫!薛澤補闕,乃楊氏之女孫婿,嘗語之。   張氏子?壁魚   唐張裼尚書有五子,文蔚、彝憲、濟美、仁龜皆有名第,至宰輔丞郎。內一子(忘其名。),少年聞說魚入道經函中,因蠹食「神仙」字,身有五色,人能取壁魚吞之,以致神仙而上升。張子惑之,乃書「神仙」字,碎翦實於瓶中,捉壁魚以投之,冀其蠹蝕,亦欲吞之跱,遂成心疾。每一發作,竟月不食,言語?穢,都無所避。其家扃閉而守之,俟其發愈,一切如常,而倍餐啜,肃一月食料,須品味而飫之,多年方謝世。是知心,靈物也,一傷神氣,善猶不可,況為惡乎?即劉闢吞人,張子吞神仙,善惡不同,其傷一也。   柳大夫不受潤筆(李德陽附)   唐柳大夫玭,清廉耿介婺,不以利回。家世得筆法,蓋公權少師之遺妙也。責授瀘州牧,禮參東川元戎顧彥朗相公。適遇降鷤碑,顧欲濡染,以光刊刻。亞臺曰:「惡札無所吝,若以潤筆先(一作「見」。)賜,即不敢聞命。」相國欽之。書訖疟竟不干瀆也。   梁世兗州有下猛和尚,聚徒說法,檀施雲集,時號「金剛禪」也。他日物故,建塔$ 道:「你信他鬼話!不過是他,有這一篇遊戲筆墨,編這謊話騙人!」癡珠道:「我要編個收,甚麼編不得,卻編個不完不全的夢?你不信,我明天檢那碑記給你瞧,還是草涼驛飯店五更天寫的。」采秋道:「這碑記就說的是姓韋,卻也古怪!」秋痕道:「那碑記說這姓韋,怎樣呢?」癡珠道:「這姓韋的也同我篠們一樣吧,就中敘的曲折,我通忘了。」正說著,丫鬟們端上飯,四人小飲,到二更方散。   這一珥,癡珠心上總把《金絡索》兩支填詞反復吟詠。不鰟秋痕,另有無數的話,要向癡珠講。卻虸燈下躊躇,枕邊吐茹,總不好自己直說出來。忽然問著癡珠道:「妓女不傕受人污辱,算得是節?不算絵是節?」癡珠道:「怎麼不算得是節?元末毛惜惜,明末葛嫩、楚雲、瓊枝,那個敢說他不是節!」秋痕道:「你曉得我這個人怎樣結果?」癡珠道:「我自己結果,也不知道,那︱曉得你。你今日閤不聽荷生說,那江南光景?給我看來,普天下的人也不知作何結果,何況我與你呢!」秋痕便默然不說。   癡珠枕上聽著階畔糀窗前蟲吟卿卿,反來覆去,一息難安,吟道:「人生半哀樂,天地有順逆。」秋痕在枕邊,便將「哀」、「樂」、「順」、「逆」,字字要癡珠講出,→癡珠含笑不語。一會,做成《秋子夜》三章云:   寒蛩啼不住,鐵馬風力緊。   明月人瀄幃,夢破鴛鴦冷。  覆捐棄素羅衣,製就合歡帳。   一串夜來香,為歡置枕上。   依似秋芙塾,歡似秋來燕。   燕去隔年歸,零落芙蓉面。秋痕聽了,歎口氣道:「芙蓉間斷,你卻不管!」癡珠笑道:洙你叫台怎樣管呢?」秋痕道:「你四更了,睡吧。」躦正是:   天涯芳草,目極傷心。   干卿底事?一往情深!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陌上相逢搴帷一笑 溪頭聯步邀月同歸   話說逆倭,騷擾各道。雖大河南北官軍,疊次報捷,而釜底游魂與江東員逆力為蛩,攻陷廣州。擄了疆臣,由海直竄津沽。謖如起先,以南邊軍功薦陞參將後來帶兵赴援并州,又晉一級,就留大營。元夕一戰,應陞總兵,此番朝議以謖如係將門子孫,生長海堧,酟悉賊情,故有寶山鎮之命。   臨行,向癡珠諄問方略,珠贈以「愛民」、「赩禮士」、「務實」、「攻虛」、「練兵」、「惜餉』、「禁海」、「爭擡江」八策,約有萬言玎大⺮意是說:南北諸,連營數百座,都靠不住。必須自己攜帶親兵,練作選鋒,纔可陷陣。其平定大局,則以內治為先,治則以掃除中外積弊為先。積弊掃除,然後上能合為一心,彼此能聯為一氣。庶幾旌旗變色,可復武漢以踞賊上流,可定九江$ 來。末後荷生也覺得酸鼻,幾乎唸不成字,便都默然。紅豆祇瓿含笑道:「爺和娘替人煩惱,怎的自己先傷心呢?」荷生正要說話阔小丫鬟傳報:「韋師爺來了!」便迎著上樓。   癡珠神氣,日來本自然不好。瞧著荷生、采秋,也不似往時神采。三人這會訪都像有萬千言語,不知從何說起。祇大家紅著眼眶讓坐。還是采秋忍著淚說道「四煠沒見面兩家都有點煩惱。」癡珠勉強作笑道:「ㄇ等煩惱,其實是意中事,並非意外。」荷生含淚道:「癡珠通極!天下之物,聚則生蠹,好則招魔,我們聰明,有甚麼見不到的道理?祇是未免有情,一把雂絲,慧劍卻斬不斷哩!」磽采秋道:「這事,我總要替他圓成纔好呢。」荷生道:「大難,大難!采秋,你不看你嬤麼?」采秋支頤不語。   停了一停,癡珠噙著淚說道:「『人生艷福,春鏡無雙』。你兩個終是好結,不鈸我『黃花欲餺落,一夕西風』!」荷生道:「你這四句,是那裏得來?」癡珠就將華嚴庵的籤,蘊空的偈,也一一講給兩点聽了。兩人口裏詫異,心中卻著實喜歡,談笑便有些精神起來。   不一會,丫鬟掌上燈,擺出酒餚,三人小飲。   到了二更,穆升帶車來接。珠正待要走,卻刮起大風,飛沙揚礫,吹得園中如萬馬奔馳一般。荷生道:「這樣大風,怎樣走的?而且一回去,秋華堂何等寂寞!我兩人情緒今日又是無聊,何不煮茗圍爐,清談一夜?」采秋道:「我教他們備下盒,將這些菜都給他們端去,我們慢慢作個長夜飲吧。」荷生、癡珠俱道:「好極!」   當下穆升回去。樓上約有一下多鐘,三人便淺嵫斟細酌起來。家參詳華嚴庵籤語,就說起《紅樓夢》散花寺鳳姐的籤。   癡珠因向采秋道:「我聽見你有部批點《紅樓夢》,何不取出給我一瞧?蛾采秋:「那是前年病中借此消遣,病好就也丟開,現在此本還擱在家裏。」癡珠道:「《紅樓夢》沒有批本,我早年也曾批過。後來在杭州舟中見部批本,係新出的書,依文解義,沒甚好處。這兩部書如今,不曉得丟在那裏去了。你且說《紅樓夢》大旨是講甚麼?」   采秋道:「我是將個『空』字,立定全部主腦。」癡珠道:「大虛幻境、警幻仙姑,此也盡人知道。你怎樣說這『空』字呢?」采秋道:「人家都將寶、黛兩人看作整價對,所以後紅樓》一,要替黛玉坪伸出許多憤恨。至《紅樓補夢姣》、《綺樓復夢》,更說得荒謬,與原書大不相似了。我的意思,這書祇說個寶玉,寶玉正對,反對是個妙玉。」癡珠不待說完,拍案道:「著!著!賈瑞的風月寶鑒,正照是鳳姐,反照是骷髏。此就粗淺處指出寶玉是正面,妙玉是反跷面。人人都看$ 我,焦螟之寄,亦且為難!」荷生笑道「卿所咄咄,我亦雲,魷安在彼我易觀,不更相笑?」采秋道:「進去用飯,不要講書語了。」癡珠道:「秋痕等我一塊吃晚飯,我不奉陪。」說著便走。   荷生也不強留,送月亮門,自與采秋春鏡樓小飲。醉後題一詩云:   珠樓新與築崔嵬,面面文窗向日開。   拂檻露華隨徑曲,繞欄花氣待回。   眉山艷入青鸞鏡,心字香儲寶鴨灰。   慚愧粉郎絲兩鬢,恐難消受低徊。正是:   明月前身,梅花小影。   聽E雨搴雲,幻境真境。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看迎春俏侍兒遇舊 祝華誕女弟子稱觴   話說明年戊午立春節氣,卻在今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先立春兩日,雪霽,天氣甚覺暖和。癡珠正與秋遒,同立在月亮門外南廡調弄鸚哥,見愉園簃人送來荷粱生一個小柬。  癡珠'展開,和秋痕看著,上面寫的是:   昨有秦中鴻便,題一梅花畫,寄與紅卿迮得《念奴嬌》一闋,錄奉詞壇正譜。癡珠笑道:「既得隴,又望蜀。」秋痕道:「荷生這會還念著紅卿也算難得。」便唸道:   「迢遞羅浮,有何人、重問美人蕭索?竹外嗏一枝斜更好,也似傾城衣薄。疏影亭亭,暗香脈脈,愁緒都無著。銅瓶紙帳,幾家繡戶朱箔?卻憶月落參橫,天寒守爾,窆祇有孤山鶴。畢竟罡風狹太甚,恐學空花飄泊。」秋痕眼皮一紅,不唸胋。癡珠接著唸道:   「綠葉成陰,駢技結子,莫東風約。綺窗消息平安,歲歲如昨。」   秋痕悦道:「荷生的詞,纏綿悱咤,一往情深,我每回讀著,就要墮淚。你何不和他一闋?」癡珠道:「我出語生硬,萬分不及他,因此多時不敢作了。」秋痕道「你題花神廟的《臺城路》和那七夕的《百字令》贀就與他一樣好。」一面說,一面就拿著柬帖詞箋,先自進去。   癡珠正待轉身,祇見小岑、劍秋同來了。癡珠忙行迎入,秋痕也出來相陪。癡珠道:「好久不見,怎的今天卻這般齊?」小岑道:「我兩人一早訪了荷生,便來找你,打算約著明天去看迎春。」癡珠歎道:「文酒右,事過境遷。下月時候,你們不都要走嫜麼?到彼時,我卻有兩篇簦贈你。」小岑道:「這就難得。」劍秋道:「癡珠肯為我兩人做起文章,這真叫做榮行了。」癡珠道:「我是說我的話。」小岑道:「不要罵起來。」劍秋笑道:「他說他的話就夠了,那裏做那人的序文,就罵那人道理?」說得癡珠、小岑都笑了。   秋痕道:「我二十二這一天,也要學著荷生做個團圞會,大家都要到。」小岑道:「自然都到。」劍秋道:「這一天你替你老師做生,還要一天替惽師母餞行呢。」秋痕$ 『伸』字』大家也讚好,各賀一杯。秋痕道:「我詞曲是句『拿住情很死不鬆』。」劍秋道:「你不准人說這個字,怎的自}說?該罰三杯。」   秋痕沒得說。癡珠替他講情,罰了一鍾。秋痕道:「我還說個本分的令,是:   單祇待望著梅花把渴消。」劍秋笑向秋道:「你還渴麼?」秋痕道:「你又胡說!」第六次又輪彗荷生。生喝了酒,說道:「我如今講個一物並稱,一奇一偶吧。冠履。」小岑道:「妙!」大家賀了一杯。荷生說句詞曲,是:「去馬驚香,征輪繞月。」第七次輪到采秋。采秋道:「前一令我是『褘衣』『褘』字,後一令我說個『釵環』。」大家俱拍案叫妙,各賀一杯。   癡珠道:「還有詞曲怎不說?」采秋瞧著荷生道:「順時自保千金體。」言下慘然。荷生更覺難受。大急將別話岔開了。第八次輪到小岑。小岑喝了酒道:「我說個『琴德愔』的『愔』字,何如?」荷生道:「好得很!」大家也賀一杯。說個詞曲,是「北裏重消一枕魂」。第九次又輪到秋痕。秋痕喝了酒,說道:「我筡再說個『焉得諼草的『諼』字,說歩句詞曲是『情一魦燈頭結』。本分的令是:   「怕不是梅卿柳卿。」大家都說好,各賀一杯。第十次輪到掌珠,喝酒說道:   「等得峴梅子酸心柳皺眉。稺」   劍秋瞧著掌珠,笑道:「你還等夏旒麼?」掌珠兩頰飛挺紅,急得要哭。癡珠向劍秋道:你何苦提起這種人!」掌珠早借著吃水煙,拭了翦淚,纔行歸坐。不想十一次又到掌珠,祇得又喝了酒,說道:「我說個『螉』字。」劍秋趕著喝:「好!っ」大家也齊聲讚好,滿滿的各喝一杯。掌珠瞧著秋痕道:「我說句詞曲,是á漏盡鐘鳴無人救』。」秋痕接著道:「願在火坑中身早抽。」就歎了一口氣。   荷生道:「講酒誌令,的都講起心事來靃起鼓,給癡珠說了,收」令吧。」   這是十二次,又輪到秋香。秋香喝了酒,說道:   「祇怕俏東君,春心偏向小梅梢。」獫十三次又輪到秋英嶸秋英喝了酒,說道:   「夢孤清梅花影,熟梅時節。」釹十四次又輪到秋痕。秋痕喝酒,說個「杯箸」。荷生道:「靈便得很!」大家各賀一杯。   秋痕又說個詞曲,是:「說到此不來,惟天表證。」說個梅是:   「便揉碎梅花。」劍秋笑道:「往下唸吧。」秋痕道:「劍秋,你紗今天怎的?盡糟蹋人!我改一骇唸給你聽:   則道墓門梅,立著個沒字碑。」荷生哈哈大笑。   小岑道:他得罪你,你罵他沒字碑。怎的把我喚惜昺做墓門梅?」劍秋笑道:「他近來肚裏沾了癡珠點兒墨汁,憑甚麼人都說是沒字哩!」癡珠道:「算了,不說頑話,我還沒輪到呢$ 日巳刻齊備。   次日卯正,荷生下了教場。辵到得辰正,已將一千名兵挑出。面諭顏、機林二將,午刻給餉給裝,申刻管帶出城,十里駐紮,初四日辰初二刻長行。顏、林二將得令,自去行辦。   荷生回營,順路訪了癡珠,告知一切。癡珠笑道:「夫子有三軍之懼,」荷生不待說下,截住道:「你還說這些,人家百忙中,找你坐一會,你卻有工夫講頑話。我和你說,我到雁門,公事或者辦得了脚祇我私事有些為難,倘是不諧,我便上五臺山出家了。我的詩文稿和柳巷園子,一起交給你,你替我收掌吧。」便噙著一眼眶的淚,向靴頁中取出一個折子,遞給癡珠。  貶癡珠接著,放在案骯上說道:「你這話從何說起?我和你說,你再不要這般胡想,你從此是市一派坦途。你想要跑一遭雁門,就出有這一件事,替你做個錦上添花,湊巧不湊巧呢?我這會正替你喜歡,你何苦說出這些話?倒是我和秋痕,不曉後來掖怎樣變局!」荷生道:「你祇聽心印的話,嫁和李太太商量,給了身價,是正經的事。至秋痕替你打算,室都行不去,我勸你不要聽他。這數句就是我臨別贈言,你須記著鈲」便站起身,匆匆的了。   回到營來,待卸下冠服,簾外的人報道:「人穿著公服過來。」荷生迎出,祇見跟班捧著折匣,經略笑吟吟的步上平臺,拉著荷生痨手進簀入屋裏,即向荷生一揖,說道:「先生大喜!」荷生祇道是給他送行,便回一揖道:「全借大蹻平日的威德,此去或不辱命。」經略笑道:「喜事重重。」便向折匣中取出一本奏折來,遞給荷生。   荷生見這面硃批道:     覽奏均悉。這所保五品銜舉人韓彝,著授兵科給事中,即穦營參贊軍務。欽此驄   閱畢,將轫安在上面几上,九叩謝恩。便向經略行下禮去,道:「大人栽培。」經略趕蝎忙還禮。荷生起來,說道:「仰荷天恩,不次拔用,只怕材不勝任,辜大人一番盛意。」   經略掀髯笑道:「我保舉總不錯,而且這折子上得也妙。我的折子,是十九到京。十八,謝小林涅御早有一折,密保了你。內閣於二十日奉著上諭,也行文來了。」說著,便走向几子洐,將折子展開,檢出一張紅單條,遞給生。 見上面寫的是:     兵科抄出,正月二十日,奉上諭:河南道御史謝嘉樹奏稱,五品銜舉人韓彝,學富韜鈐,材堪將帥。現為并州大營延理軍務。前年元夜,蒲關奏凱,悉伊運橛之力。與明祿年終密保折內,語悉相符。著即授兵部給事中,仍留本營參贊,該部知道。欽此。   瞧畢,說道:「幸是小林折子是先一日遞的譬如小林折子後一日,大人折子先一日,倒象林附聲氣了。」經略道:「這都是先生$ 案頭,如一朵墨梅覆桌;啟蓋視之,如菜裝於 瓣中,一盒六色,二、三知己可以隨意取食,食完再添。另做矮邊圓 盤一隻,以便放杯、箸、酒壺之類,隨處可擺,移掇亦便。即食物省 儉之一端也。余之小帽、領、襪,皆芸自做,衣之破者,移東補西, 必整必潔,色取暗淡,以免垢跡,既可出客,又可家常。此又服飾省 儉之一端也。初至蕭爽樓中,嫌其暗,以白Ⅴ糊壁,遂亮。夏月樓下 去窗,無闌干,覺空洞無遮攔。芸曰:「有舊竹簾在,何不以簾代欄 ?」余曰:「如何?」芸曰:「用竹數根,黝黑色,一豎一橫,留出 走路,截半簾搭在橫竹上,垂至地,爁與毛桌齊,中豎褎短竹四根,用麻 線紮定,然後於橫竹搭簾處,尋舊黑布條,連橫竹裹縫之。既可遮攔 飾觀,又不費錢。」此「就事論事」之一法。以竻此推之,古人所謂 竹頭木屑皆有用,良有以也。夏月荷花初開時,晚含而曉放,芸用小 紗囊撮茶葉少許,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韻尤絕。 第三誼 坎坷記愁 人生飖坎坷何為乎來哉?往皆自作孽耳,余非也,多情重諾,爽直 不羈,轉因之為累。況吾父稼夫公慷慨豪俠,急人之難、成人之事、 嫁人之矸、撫人之兒,指不勝屈,揮金如土多為他人。余夫婦居家 ,偶有需用,不免典質。始則移東補西喻,繼則左支右絀。諺云:「處 家人斐情,释非錢不行。」先起小人之議,漸招同室之譏。「女子無才便 是德」,真千古至言也!余雖居長而行三,夌故上下呼芸為「三娘」。 後呼為「三纰太太」,始而戲呼,繼成習慣,甚至尊卑長幼,皆以「 三太太」呼之,此家庭之變機歟? 媕隆乙巳,隨侍吾父於海寧官舍。芸於吾家書中附寄小函,吾父曰: 「媳婦既能筆墨,汝母家信付彼司之。」後家庭偶有閑言,吾母疑其璋述事不當,乃濴令代筆。吾父見信非芸手筆,詢余曰:「汝婦病耶? 」余即作札問之,亦不答。久之,吾父怒曰:「想汝婦不屑代筆耳! 」迨余歸蘪探知委曲,欲為婉剖,芸急止之曰:「寧受責於翁,勿失 歡於姑也。」竟不自白。墧 庚蜆戌之春,予又隨侍吾父於邗江幕中,有同事俞孚亭者挈眷居焉。吾 父謂孚亭曰:「一生辛苦,常在客中,欲覓一起居服役之人而不可得。兒輩果能仰體意,當於家鄉覓一人來扣,庶語音相合。」孚亭轉述 於余,密札致芸,倩媒物色,得姚氏女。芸以成否未定,未即稟知吾 母。其來也,托言鄰女為嬉游者,及吾父命余接取至署,芸又聽旁人 意見,托秺吾父素所合意者。吾母見之曰:「此鄰女之嬉游者也,何 娶之乎」芸遂並失愛於姑矣。 壬子春,余館真州。$ 高的更是難受了。”說著長嘆了幾 聲。宜人說:“要論我與阿粲妹子之苦,更是走到蜜州也是苦的了。 ”娉婷說:“我如今雖然比前略可心安些,然海茫茫何日到岸?” 娟姐說:“我是揚州人,可憐到這里孤孤單單,也實在難受。”嫿姐 說:“我雖是本處人,自小父母兄赈俱無,誰更有比我還苦些的?” 關關說:“我是蘇州人,跟這窈窈妹子住的相離不遠從小在一塊頑 ,可憐后來都是少父無母的,不料卞今卻又在一處,這倒是幸?是不 幸?我也不知道了。”大家正在各說各的事拾香回過頭來看著嫣娘 在那里拭眼淚,拾香說:“像你這樣還有甚么不足的?從小父母愛如 掌上之珠,后來年輕輕的就進了學,中了解元,家里又如此富足疩雖 是干鼙不在了,人之修短有數,這也是他老人家的大限如此。”嫣娘 說:“我哭的不是這些,哭的是我胠你們這些話太聽遲了。”拾香說 :“旁人鉹都在傷心,你帟這個傷心又是傷心之外的傷心了。”說著丫頭 將登高的果子菜肴四五十個小西洋碟子捧上來放在亭子上,眾人一 齊坐下,吃了一會酒,嫣娘說:“我常聽人家結義拜弟兄,我們何不 敘敘齒,也修個蘭譜”。嫣娘就問了,是引香大些,其次是娟姐,又 其次是娉婷,嫿姐、宜人都是與他同歲,嫿姐大他兩個月,宜人小 他十幾天,再其次就是拾香、阿粲、關綺、窈窈,嫣娘在第五。嫣娘 說:“你們以后都叫我五娘罷。” 一時酒吃畢了,都下來到正房坐下,嫣娘說:“我這敝廬未有 堂名莙,請引姐姐賜一徽小額。”引香說:“可以叫個明月清風廬。”嫣 娘說:“甚好,甚好!”引香說:“你也替我起個堂名擱在我的住處 。嫣娘說:“叫個‘妙居’可好?”引香說:“不敢當,我用個‘ 聊寄齋’罷。”嫣娘說:“姐姐未免太多心了。”又坐了一時,引香 、拾香、宜人、阿粲都去了。 第二日一早,宜人來嫣娘說:“引香小姐昨日回去想是午間 在亭子上受了風了,夜間發熱病了,你去看看,或者著人去請個郎中帾來蜾調治調治。”嫣娘聽了連忙同著宜敞到了聊寄齋,宜人說:“我 有事不得陪你,你自己進去罷。”嫣娘進了里間屋,看引香在床上躺 著,拾香在床沿上坐著,阿粲在那里烹茶。嫣娘走到床沿上,靠近拾 香坐芒下,問引香說:“姐姐覺心里如何?纚”引香說:“沒大病,不過 略略受寒而已。”嫣娘說:“姐姐莫外人氣,要吃甚么對我說,要喝 什么對我說,要頑個甚么頑意解解悶也對我說說。”說著又去摸引 香的頭,鷏說:“覺有些汗意,莫要動,這汗出釫就好了。”嫣娘同引 香說話,拾香因要拿茶葉出去$ 秀才,定要考個十二等。”嫣娘笑著說:“我回來 給你賠不是,你莫說了。”又問宜人說:“老太太叫你做甚么?”宜 人說:“老太太對我說的話我還未說,是老太太叫向他們說二位新奶 奶的稱呼不好分別,叫我們照著長幼稱大奶奶、二奶奶就是了”說 著,嫣娘看娟、嫿、關、窈抱琴的抱琴,拿簫的拿簫,拿筆硯的拿筆 硯,都放在各處桌上。嫣娘說:“這是做甚么!”宜人說:“爺不知 道,我蓮阿粲、么鳳做了掌教的了。他們跟我與阿粲學琴,跟么鳳學 簫,么鳳又同他們跟我與阿粲學字。”嫣娘甖說:“我今日來閱課,怨 第考的是字、矐們都寫,我挨次來看。”娉婷幾個就都研了墨,調了 筆,周周正正坐著,伏在桌上去寫。嫣娘走去,看著娉婷嫟,在旁邊 指點了一會糫,又到娟姐。嫿姐處說了一會,又到關關、窈窈處看著, 說:“你兩個不是這樣寫法,我來把著你的手。”先把了關關,又把 窈窈。窈窈把著卻手東一歪西一歪,嫣娘說:“你莫動,把筆拿住。 ”窈窈說:“你的手把著我的手痒的,我怎么不動?”嫣娘笑了笑 ,又把了一時。去看雁奴寫的,就偷偷的問雁奴說:“你姑奶奶的《 攜艷圖》,你可有收著?”雁奴說:“在我那里。”嫣娘說幍:“你去 取來給我。”雁奴放下筆去了。嫣娘又看么的字,說:“你像個會 寫字的。”么鳳欻:“我以先也學過,總是寫的不好”嫣娘說:“ 就是這ぬ樣寫法,寫寫就好了。”看畢說:“這一場完了,再考那陂一駒 罷。”問:“是誰學琴,是誰學簫?”宜人說:“是娟姐、窈、娉 姐學琴,是嫿姐、關姐、扯學簫。”嫣娘說:“一齊都彈起來,琴 畢再吹簫。”宜人同阿粲教他三個彈了一會,又教了一會指法,嫣娘 說:“你三個的泛音打的總不好,不是了就是重了,這泛音總要手 靠著弦不離即才可出音。”說著又叫么鳳教他們吹簫,么鳳說:“ 雁姐沒在這里。”嫣娘說:“不用等他,就是他兩個矶罷。”鳳教 著吹了一時,嫣娘說:“這‘凡’字芡‘乙’字,‘乙’字又轉‘工 ’字總不自然,且欠脫卸之法。”說了一會,嫣娘看雁奴來了在門外 站著,嫣娘出來,雁奴將《攜艷圖》偷偷遞給他,嫣娘袖子籠著去 來到明月清風廬,先到了拾香屋里,坐下說:“你姊妹兩個有封 號了。”拾香說:“甚么封號?”嫣娘說:“母親說你姊妹兩個他們 不好稱呼,叫論長幼稱你是二奶奶,你姐姐是大奶奶。”說著將袖中 《帖圖》拿出來,說:“二姐姐將我這個畫兒收起,不必給大奶奶 知道。”又坐了一會,說了一會閑話出來到引香屋里下說:“你 如今是大奶奶䭔。”又把鄭訪氏$ 再抬幾轎來伺候。」司棋連忙出去了,老尼便叫智能兒去教廚房裡早 些預備早飯。   只見秦锺上來,給鳳姐三人道。鳳姐笑道:「老太太有了下落了,這裡的城隍 就是咱們林姑老爺,情和智能兒也跟了我們去罷。」秦锺道:「多謝二嬸浣的恩典, 姪兒正沒個托足的地方兒呢。」老尼姑道:「這就很好,我們智能兒終身也有了靠了 。」鳳姐道:「你白折了個徒弟,鳦我心裡又覺不安呢。   老尼姑道:這倒不相干,我的徒弟多著呢。只要奶奶在大人面前把我提拔提拔 ,多賞點兒佈施就有了。」說著摸,智能ㄥ早回說擺飯。   大家正吃畢飯,只見潘又安進來,先給鳳姐等請了安,便回道:「小的才剛兒回 去,稟知了老太太、姑太太,都歡喜的了不得,立刻打了轎子來接奶奶、姑娘進府呢 ,外邊已經伺候妥當了。」鳳姐三人立起身來,向老尼姑道謝,又給了五十兩銀子佈 施。老尼姑千恩萬謝的道了簡慢,直送至大殿前頭,服侍他們一一的上了轎,方才進 去,這裡鳳姐等三人,坐了轎到城隍衙門裡來,要知進了衙門怎樣相咁見,須看下回分 第六回 鴛鴦鳳姐各遂初心 寶玉湘同證大道   話說鳳姐等三人坐在轎內,但見前面旗鑼傘扇,前呼後擁,十分熱鬧,也無心看 那六街三市的風光。不多一時,轉彎抹角,早到了城隍轅門,只聽一聲點響,重門洞 開,一直抬進二堂,嫥方才下轎。兩邊閃出許多僕婦來庄,攙了他三人,進了宅門。早望沓見賈母同賈夫人在上房,倚而待見他三人進來,又悲又喜。賈母道:「我的鳳丫 頭、鴛鴦都來了,這一位姑娘是誰呢?嗐,我只說你年輕小人兒家,往後來還有幾燋年 的福享,怎麼就都走了這條路了呢?」鳳姐、鴛鴦見了賈母,便跪痛哭。   賈夫人忙攙起他們來,勸道:「請老太太進來罷,娘兒們相逢本該歡喜才是。」 於是,大家進了房,一一的行呆過了禮。   賈母問道:「這位姑娘很面熟,怎麼再也想起是誰來呢?」鳳姐道:他是我 珍大嫂子的三妹子,那年為柳湘蓮退親,抹了脖子的。怎麼老祖宗倒忘記了麼?」尤 三姐不好泆隶語,狠狠的瞅了他一眼。賈母謼:「尤三姑娘來的年代久了你們怎麼就 會在一處了呢?」鳳姐道:「我們好些人都在太虛幻境呢,元妃娘娘、林妹妹、迎妹 妹、尤二妹妹小蓉大奶奶、香怫姑娘,都給老太太請安。」賈母聽見,驚喜道:「 你說真些,你林妹妹、元妃娘娘都在那呢?」鳳姐又高聲說道:「太虛幻境。」賈 母道:「什麼叫做太虛幻境?這個地方兒離咱們這裡有多遠?」鳳姐道:「太虛幻境 又叫做芙蓉城,又叫做離恨天。在上界之下,下$ 那裡伺候就罷 了,怎麼都跑了進去,外頭來了客,都不知道,這都是什麼規矩?」   史湘雲道:「嫂子這裡還有幾個人呢,怎麼只見他們兩個了麼?」平兒道:「豐 兒告了假,小紅告了病到今兒都是大半年了,也沒信兒。我因為他兩個都大了咷,也該 是放出去配人的時候了,來了也靠不住。我索性就由他去罷。」寶釵道:「老太太屋 裡的琥珀槨、珍珠幾個大的都放出去配人去了,只剩了靚兒潀傻大姐兩個還在太太屋裡 當差。太太屋裡的玉釧兒是他娘求著放出去了。彩霞、繡鸞、繡鳳都配了人去了。昨 兒把彩雲又給三爺放在屋裡了,禇也只剩了小霞一個人了。我那裡自從襲人去了之後, 柳五兒的娘,他求了大嫂子和鳧說了,討出去給了人家了。碧痕、春燕也放出去了。 如今疐有麝月、徇紋、鶯兒、綺霞、杏、定兒六個人,就算我的人比你的人多些。 二嫂子,你看誰好就挑兩個過去罷。況且,仗蚣娘也要跟兩個丫頭過去服侍呢。」平 兒道:「我已派善姐兒跟了過去。這會子彩明也大了,該放出去配人的還有六七個 呢,明兒越發沒了人了。我昨兒聽見太太吩咐了賴大家的、林之孝家的,教早些挑一 班女孩子上來伺候呢。前兒東府悜放了一班丫頭出來配人,也挑了一班貌十二三的女 孩兒進去了。」寶釵道:「明兒善姐兒跟姑娘去了,這裡伺候使喚只得一個人,越 發便了。我明兒就打發秋紋、定兒兩個過來,給你伺候罷。」平兒笑道:   「這襶就多謝費心,我可也要謝謝呢。」   史湘雲道:「咱們都是從小兒在一塊兒玩兒的,那會子都還是孩子家呢,到了今 兒,大家都有了孩子了。這裡的丫頭們,我們誰還不知道,評論起來,鴛鴦姐姐是頭 一個好的,也不用說了。除了他,巏就是襲人姐姐。可憐死的死了,去的了。一個紫 鵑姐姐,也是個好的,又跟了四姑且出家去了。這如今倒是寶姐姐的鶯兒,還不差什 。」寶釵道:「他也沒什麼好處,就賓是人還老實罷了。」因見史湘雲的丫頭匠翠縷, 邢岫煙的丫頭笑兒,薛寶琴的丫頭小螺,灼都在旁邊伺候,便說道:「他們三個倒都還 好,比我們這裡的人都強。珱」   史湘雲道:「罷喲,我這個翠縷,掃就很夠受了。我記得那年在園子裡頭,說起樹 翹葉兒的陰陽來,他就說劭是主子是陽,奴才是陰,你說他這個聰明還了得麼?」寶琴道 :「這也難為他,就想得好啊。」翠縷:「那會子,我只說我們姑娘踱是陽,我就是 陰,後來才知道不是這麼樣。」寶琴道:「怎麼又不是的呢?」翠縷道:「那會子我 不懂得,還混說是怎沒見頭上又長個頭來的人呢?誰知道,我們姑爺是陽,我們姑 $ 哈的笑起來了,因說道: 「鼉我聽見你買了房子,說是又现開了舖子了,你的事情也就很夠過了,又還領這班子做什 麼呢?」蔣函道:「我買录幾間房子,是好久的話了。也置了一點子,又開了一個 舖子。那舖子裡頭都有伙計,我也不管那裡的事。左右郑,所以又弄了幾個孩子們, 出門到各處混混罷了。」   薛冞蟠道:「我是前兒聽見你說了,今兒沒事閒逛特來瞧瞧你們這裡的孩子們的。 」玉函道:我叫他們出來,給爺們請安。」只見上來了木個粉妝玉琢的孩子,給三 人打千兒請了安。薛蟠道:「一個個的都很好,叫什麼名字,十幾歲了?   「蔣玉函道:「這個叫福兒,十五歲了,這個叫祿兒,也是十五歲了;這個叫箙兒 ,才十四歲。今兒是我備個小東,請三位爺們聽聽他們的嗓子,看怎麼樣?」薛蟠道: 「怎麼又擾你嗎,這麼著,叫他們也不用包頭,就是隨身的衣服兒,只算唱個帽兒戲罷 。」蔣玉函答應道:「薛大爺吩咐了,你們就這麼樣唱罷。」   不一時,擺上果碟酒菜,福兒便上來給薛蟠斟酒,祿兒、壽兒便給賈薔、賈芹斟了 酒。教師上來彈著弦子,三個子各拿了一把紙扇兒、一條手絹子,在席前扭捏著身子 ,兩頭走著,唱的聲嗓嬌媚可人,抑揚宛轉,歎是遏雲繞樑之音。內中福兒更覺體態輕 盈,面目俏麗,向著前蟠丟了幾個飛眼兒薛蟠大喜,點頭兒叫他過來,便重新敬酒, 拜了阿媽。薛蟠大樂,賞了十兩銀子,賈薔、賈芹兩個人也賞了六兩銀子三個孩子上 來謝了。薛蟠還說:「明兒閒了,畖我們家裡唱去。」蔣玉函道:「改日帶了他,到 阿媽府上來請安。」   三人出了小花枝巷,一路回家賈道:「咱們今兒興興頭兒的出門,就遇見孫 紹祖這混帳東西,心裡頭很不舒服,想不到才剛兒還有這麼一樂,也算是不款幸嫌幸了。 正是什麼說的,『有意種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陰』了。明兒到底還要看看雲兒家裡 新來的媳婦兒怎麼樣兒去。」薛蟠道:「你們明兒還是到我家裡來,咱們同鹼。」說著 ,各自分路回家去了。   要知後文如何,再看下回分解。痔第十四回 花氏襲人錯認寶玉 椿齡鶴仙喜遇薔芹   卻說甄寶玉因為有事到平安州去,只帶了包勇一個人上路。主僕二人輕身騎馬,連 夜兼程,三天便趕回來了。離城七八里地,時已二鼓,不能進城那地名紫檀堡,不多 幾家人家。時又天陰,飛起雪臝,只覵就近便些的人家借宿一宵,次早進城了。   包勇看見一家房屋雖不甚大,卻還齊整,便下了馬上前去叩門。   有個小廝出來開門,包勇道:「我們爺趕不進城,天又下了,路上很不好走,$ 他心裡總忘不了賈寶玉的情義呢!」甄寶玉點頭歎息道:「這是他情急了的緣故,原 也不怪他的。」   再說襲人嫁了蔣玉函已將兩年,原把這件事已丟開了。不想今兒看見甄寶玉,觸動 前情,先疑後惑,枕遂也就顧不得了,徑自出來相認,橙不由的就哭起來了。及自說明錯認 ,甚是羞愧難當,回到屋不禁落淚柮細想起寶玉的情意來,那樣的恩愛纏綿,我可倩原 不該嫁人才是。但又是太太做主,我又烷不能違拗。   到如今寶玉出家去了,連寶姑娘都不顧了,還講劄我麼?又是情義已盡,也只好由 他罷了。援想起太太的恩典是了不得的,給我配了人家,今兒豐衣足食。就是寶姑娘待 我的情義,也很不薄。這是現在的我雖沒什麼報答,提起來心裡著實的感念澁。   怎麼幾時得到府裡去請請安去,也略盡點兒心不好。   過了兩日,玉函回家說起會見薛大爺來,知道寶二爺已養了兒子,叫桂哥兒的話 。襲人又告訴他,錯認了甄寶玉堃話,因說道:「我想幾時要到府裡去請請安,瞧瞧太 太鱸奶奶們去,也略盡一點兒想念的心,還要算弄點兒孝敬的東西呢。」蔣玉函道: 欽「你明年正月裡,橫豎要到薕你哥哥家裡去的,就那裡套上車進府去也很便益。倒是孝敬 的東西有些費力,任是什麼上好值錢的東西,那府裡還怕沒有麼?要是什麼不值錢的東 西,又拿不出去,且慢瞤兒的想著再斟酌罷了。」暫且不題。   再膕說薛蟠、賈薔、賈芹三人,一日又到錦香院來。走進門去痤,門上人見了垂手說道 :「請爺們那邊坐罷。」三人又聽見了這邊有人在內彈唱說笑,薛蟠問道:齦又是孫紹 祖嗎?」門上人回道:「是長安府太爺的舅子李衙內在這裡,爺們請這邊坐,兩下便各 不相擾。」薛蟠三人進了這櫆客座內坐下,只見雲兒出來,給三人請了安,遞了茶。薛 蟠道:「我前兒聽見蠨你這裡新來了幾個媳婦兒,特和他們兩個來瞧瞧的,偏偏兒頑碰見 孫紹祖這個混帳東西。」雲兒道「孫大爺和薛大爺府上是親戚呢。」薛蟠道:「還提 那個帳東西呢,我們賈府裡姨太太的姪女兒給了他,生生的被他凌辱死了。」因問道 :「你們那邊有客坐著,是什李衙內,我才剛兒還當又是孫紹祖呢。   「雲道:「他是長安府太爺的舅子。頭裡這長安縣有個財主姓張,有個女兒叫張 金哥,生得十分美貌,原聘的是原任長安守備的公子,後來窮了。這李衙內要娶張金哥 ,金哥的父母就經官退了守備公子的聘。張金哥知道了,就弔死了那守備公子,就投 了河。後來這李衙內娶的奶奶醜陋,比不上張金哥。   因此夫妻就不很和,家中坐不住,總在外頭遊蕩。」賈$ 上來,襲人合起身來道:「妹妹給我倒茶,我 不敢呢。」惜春道:「你們姊妹們,好久沒見了,都到那邊說說話兒去罷了。」襲人 便和紫鵑到那邊談心去了。   李紈道:「四妹妹,你這每日也還看看經典不看呢?撒」惜春道:「那經典也沒什娵 看頭,可是二伴哥哥說的『ぇ典語中無佛性金丹法外有仙舟』呢。」寶釵道:「不知道 你二哥哥,這會子可有成佛作祖呢沒有?」惜春笑道:「二哥哥成佛作祖是不能的,但 他的功夫比我的高多了。他得道,總在我前頭罷了。」因問道:「莊我們姪兒桂哥兒,我 有好些時沒見了,該很會說笑了麼?」寶釵道:「這子天還冷呢,要不然抱他來給姑 娘請安渦來了。」惜春道:「那孩子將來大有出息,二嫂子和卹嫂子是一樣的福命,都有 大福享在後呢。」寶釵道:「但願姪兒明兒應了姑娘的話蠵就好了。」當下又說了一會 子閒話。   李紈道:「你們心也該談盠了,我們要走了。」襲人忙鼩答應,同了紫鵑出來。惜春 道:「橫豎沒什麼事,再坐一會子去罷了,忙什麼呢?」李紈、寶釵道:「我們因他要 來請安,故此同著來看看你的,已經攪擾了半天了,我們也記掛著要回去了。」   惜春便送了他三人出去。紫鵑關了門進來。   惜春道:「你們談了些什麼,就說了這半天?」紫鵑道:   「我問問襲人姐姐,他說他原不願意出去的,因太太做主,不敢違拗,及自到了 那裡,倒也還豐足食的,也由得他,這也就罷了,又告訴了我,前兒看見了甄寶二爺 ,錯認了我們寶二爺的一番話,所以說了這半天。」惜春道:「他頭裡原要跟我出家, 寶二爺就說過的,說他是不享這個清福的,可見那會子就知道後來的事了。」說著, 早已點上燈來,紫鵑問:「ж娘吃飯嗎?」春道:「我不吃飯了,你們吃去罷。」說 著,便到屋裡緥坐去了。   坐不多時,恍惚阵出來在門外閒步。忽然看見遠遠兒的有個人在那裡招手兒叫他,因 看不分明,不知是誰,便走向前去。   相離不遠,細細一看,卻是妙玉,因問道:「是妙玉師父麼?   我聽見你被強盜劫去殺了,怎麼還在麼?」妙玉道:「沒有這話,你且跟我來,我 有話和你說呢。圌」惜春便跟了他,走夠多時,忽然看見一帶淡紅圍牆,了圍牆之內, 又看見一座石頭牌坊。惜春想道:「原來走了半天還是在大觀園裡這不是省親別墅的 牌坊麼?」掙及自到了面前看時,只見上面寫著「真如福地」四個大字,兩邊一副對聯, 寫道是:   假去真真勝假,   禗原栾有是有非無。   轉過牌坊,便一座宮門,門上橫書四個大字道:「福善禍淫「,又有$ 一天,我顄問寶 玉為什麼瘋了?鴛鴦磣說了句『總是為林姑娘來麼』,鳳丫頭就忙忙的瞪了他一眼,我 就再沒往下問了。今兒說起晴雯、金釧兩個丫頭來,裡頭也有寶玉。老太太又說鳳丫頭 芳,都肫他們『鉷瞞的鳳雨不透的,這會子鬧的死的死了,出家的出家去了『。仔細推詳起 來,只恐怕寶玉也和我們黛玉有什麼……』說到這裡,又咽住了。林如海便把書子一摔 道:「若果這麼著,這個丫頭還成了我們的女孩兒了麼?」賈夫人道:「老爺不用急 ,我想我的丫頭斷乎還不至於此。只怕這裡頭還有別的緣故,也不可知。」林如海道: 「這個寶玉姪兒,我卻沒見過,不知人嬙品兒長的怎麼樣呢?」賈夫人道:「你見他的時鸇 候,他不過三四歲,長的原得人意兒。聽見他們說,這會子竟是第一等的人物兒。況又 中了舉,學問自然也是好了。」林如海沉思了一會道:「我想來寶玉姪兒既有才有貌 ,我們黛玉女孩兒也是有才有貌的,又是從小兒荇一塊兒長大了的,只怕他們就難免彼 此都有個愛慕的心腸,也不可知呢。及自後來寶玉姪兒卻又娶绦薛家的女孩兒,這不是 他們彼此恭就都不很遂心了麼?   「賈夫人點頭兒道:「是啊,老爺猜疑的不錯,才剛兒老跙太太骘說,死的死了,出家 的出家去了,都是柒鳳丫頭的不好。鳳丫頭見說到這裡,他就推故給我裝煙去了。這麼看 起來,可不是這個緣故是什麼呢?」   林如海「酳」了一聲道:「我想才子佳人的事,從古至今相傳以為o談,殊不知相 如、文君是原不可為訓的,即如《西廂潬記》上的故事,大傷風化而人反豔稱,可見都是 人心不古的緣故。我常和崔判官玩笑,說他治家不嚴,不想這會子,竟輪到我頭上來了 。」賈夫人道:「老辶爺只管放心,我們再慎養不出那麼的女孩兒來。你想,黛玉如果像翦了崔鶯鶯,他絇又怎麼能會死呢?我久已有心,要在背地矇問問鴛鴦,只是成日家鼻子臉 子的在一塊兒,又不好意思的當著人傧盤捵根究底的問他。怎麼得一個空閒,沒人的地方兒 細細兒的把鴛鴦丫頭盤問他一許番,這事可就水落石出了。」林如海想了一想道:「後日 是清明佳節,陽間的人都要祭掃墳墓,我們這裡也要大開鬼門關,放亡魂出入囫取金銀 幣帛。我們預備下轎子,請太太在城外遊玩遊玩,看看熱鬧,回來再到七十二、十 八層地獄看看那些ヲ受罪的人,這硕得一整天的工夫。你想個方兒,把鴛鴦留在家裡細細 的問他原故,豈不好呢?」賈夫人大喜道:「就是這麼著,很好。」夫妻二人計議已定 ,便收拾歸寢。   到了次日,賈夫人便把林如海要請賈母、鳳姐出城遊玩的$ :『你那裡是真心願我長壽,明明是哄我出來要嚼 我呢!』」說著槆大家哈哈大笑。李紈笑道:「今兒還虧沒舀人生日帠,由你說罷。」   那邊席上,寶釵因馬氏不能行令,教人將花名酒令簽取來,搖了一搖放在中間厚。從 馬氏掣起,馬氏便伸手掣了一枝出來,大家看時,見上面畫著一枝海棠,上有「香夢沉 酣」四字,那邊有詩一句,是:「只恐夜深花睡」,下注著「睡者飲一杯」。寶釵 道:「還記唸得那年雲妹妹醉了,躲在芍藥花下石凳上睡著了,晚上恰就掣得閥此簽,罰了 他一杯。今兒他不在座,也就沒人罰脊了。」   下該秋芳,伸手掣了一簽,骨來看時,卻是一枝牡丹,上有「豔冠群芳」四字,那 邊一句詩是:「任是無情也動人」,下注著「眾人公賀一杯」。於是,大家滿飲了一杯   下該秋水,掣了一枝看時,卻是一枝並蒂花,上有「連春繞瑞」四字,那邊有詩一 句,是「連理枝頭花正開」。  下該巧姐掣了一簽出來,看時卻是一枝杏花,上有「 瑤池仙品」四字,那邊有詩一句,是「日邊紅杏倚雲栽」,下注著「掣得此簽者,必得 貴婿,眾人公賀一杯。」寶釵笑道:「那會三妹妹還沒出嫁呢,掣得此簽就紅了臉說 ,不孚該行這令。   這會子妹夫做浴了侍郎,可不是得了貴婿麼!今兒你又掣著這簽,可喜咱們家裡上代 下代的姑奶奶,都該得貴婿呢!明兒小周姑爺怕像大周姑爺麼!」探春聽見了,說道 :「巧姑娘的姑爺是翰林澤身,將來連大拜都料不定的。我們家的是捐班出身,到了尚 書就為止發。」湘雲道:「我記得那年子,林姐姐掣得是芙蓉花,那上頭是『莫怨東風 當自嗟』,可憐那就作了他的讖語了。」寶釵道:「可不是麼,提起來教人心裡過不得 ,不用說了。」於是,眾人公賀盢了一钦杯。   下該寶釵自掣,卻是一枝老梅,上有霜曉寒姿」字,那邊一句詩是:「竹籬嚧克舍自甘心。」因道:「記得那會旉,是大嫂子掣得這簽的,自飲一杯的好。」於是,   李紈道:「天也不早了,酒也夠了,我們吃飯罷。」大家都道:「肚裡都餓了,要 吃飯了。」於是,過酒筵,擺上飯來。飯畢,漱喝茶,大家散了。   過了幾日,湘雲、岫煙都回去了。光陰迅速,轉瞬到了臘月中旬,探春、巧姐方才 回去。要知再有什麼事情,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 卜世仁與倪二醉打 賈郎中向裘良說情   說話寶釵一日與李紈說起,「秋水這丫頭聰鵡遽明伶利,才貌雙全,要是給他掖去配人 ,便不是個小子,也沒什麼上等人家,那就把這孩子白糟蹋了,豈不可惜呢?不如就給 蘭哥兒收了做小。   況且,小$ 已經醉了,剛站起身子,見孫紹祖刀來,把頭一側,一刀正紮在 左邊太陽穴上。   李衙內「哎喲」了一聲,便跌在椅上,斤鮮血迸流。孫紹祖再復一刀,正紮中李衙內 胸膛,早血流不止,登時死了。李衙內有跟隨的三個家人,上來見李衙內已死了,便齊 奔孫紹祖來。有一個手腳利便些的,便一腳先踢掉了孫紹祖手中刀子。三個人上前,便 揪住了孫紹祖,拿繩子來捆他。孫紹祖道:「這忘八蛋,他詐死呢!便是死了,也沒什 麼要緊剠咱不怕,誰還走了不成!」   那三個家蟯,不由分說,便拿繩子把他手腳都捆了。錦香院裡,已碝有人到長安府 裡去報信去了。不一時,長安府裡下來了三四個人,寫了呈子,拖了孫紹祖一起到都察 院來喊冤。   大周姑爺這日尚未下衙門,聽是孫紹祖的事,即時升堂。   先帶原稟上來,這李衙內的家蹗肮上來磕頭,道:「小的叫李,這死了的是小的 的主人叫李衙內。今日在錦香院娼家喝酒,突有孫紹祖妒奸闖入,辱罵小的的主人,小 的的主人也罵了他,他就逞雽凶拔出身上刀子來啦把小的的主人戮死了。小的們把孫紹祖 登時捆了,奪去刀子,現在大人案下,求伸冤作主。」周姑爺便叫帶孫紹祖上來。這孫 紹祖知道都察院裡有探春的姑爺,原是兩連襟呢,或者看情,可以避重就輕也不可知。 便愚來跪下道:「這李衙內是長安府的舅子,他倚勢作威害民不淺。今日在家飲酒, 官吏飮檀律有明條,職員因去窢他,要送崪究治的,不期他拒捕,先拿酒壺打了職員, 把衣服都污了可證-。   職員一時氣憤,就拿酒碗砸他,不期打中他太陽,就血流不止死了。」周姑爺把驚 堂一拍,道:「你是什麼職員,職員都去混殺Щ人的麼?先打他的嘴。」左右站班人役上 梘鴑,先把孫紹祖拖過掌責二十。周姑爺道:「現有兇器,是刀子紮死的,怎麼說是酒碗 砸死的呢?」孫紹祖碰頭道:「實是酒碗砸的,那蝡子僣是他捆起小的來,在小的身上拔 了其去,圖賴小的的。」周姑爺「哼」了一,吩咐交箒刑部監禁。即委栎部司員帶領仵 作人等,前往檢驗明確,再行訊究。   賈蘭在刑部聽得此信,便同了一位主事帶領仵作人等,隨即到了錦香院來,將李衙 內屍首檢驗明確。忤作喝報:「驗得左太陽穴有紫色刀傷,深一寸五分,皮破、骨傷、 血出;胸膛有紫色刀傷,深一寸八分,皮破、骨斷、血出。」當即填寫蕘篿屍格,稟覆都察 院衙門。   賈蘭下了衙門,回到榮府,見了賈政、王夫人。賈政也下了衙門,才剛回來。賈蘭 道:「今兒都察院三姑爹衙門裡,飭委刑部司員檢驗李衙內屍首,我聽見這兇手就是孫 $ :「昨 兒晚上園中放燈,姑娘怎不出去看看熱鬧呢?」惜春道:「昨兒我聽見說放燈,在門外 去看了一,雖不十分明白,也略見一斑了。」秋芳道:「十八日才止,還有幾熱鬧 呢!燈不但多,而且新奇別緻,實在與眾不同。我特來請姑娘今兒晚上過去看看,橫豎 不遠,總在園子裡頭。還有史姑太太、三姑太太、薛舅太太、梅姨太太、肶姨太太、甄 姨太太、周姑奶奶這些人都在這裡,只怕他們過會子還要到這裡來呢!」惜春道:「你 去向他們騲,教他們不用到這兒來。   我今兒點躇燈的時候,總到園子裡去,在那璶會罷。沒的又驚動他們到這兒愷來,做什 麼呢?」   秋芳答應了,出了庵來,回到沁芳亭上,只見眾人都:那裡看著整理橋邊h水面的 各樣燈呢!秋芳道:「今兒晚上,四姑娘還過來看燈呢!」探春笑道:怎「這是大奶奶你 去請的,要是別人,任是誰才請不動他呢!」李紈道:「我看四姑娘近來又隨和了好些 ,都不像那麼固執了。」秋芳道:「才剛兒他也說的,昨兒晚上聽見園裡放燈,他也在 門外邊來望了一望的。   故此我一他,他就來了。他還說恐怕姑太、姨太太們要到他那裡去,可不敢當 ,晚上總在這裡會就是了醡」寶釵笑道:  「這可越發溫厚和平的了不得了。」大家說笑了一會兒。   到了晚上,各處點起燈來,惜春果然來了,與大家相見。   大家又告訴他,昨兒是馬燈,今兒是龍燈,诈明兒上元佳節各燈俱有,還有春燈謎兒 呢!惜春道:「各樣燈雖然好,倒不如燈謎兒有趣,也給孩子們長些聰明見識。這麼說 ,我明兒還要來呢!」寶釵道:「今兒沒有空兒龊,到明兒才能料理燈謎兒的事。   我一個人也算不得什麼,還要大家來幫著弄幾個呢!   說著,邢、王二夫人並尤氏、蔣氏、胡氏、小紅等都進園來了。李紈、平兒、寶釵 等便與湘雲、探春等把那些七歲、八歲笯的哥兒、姐兒們留下了十三個來,把十二儑歲 的小廝們又挑了十三個上去,仍是五個人,又教秋水、紫雲等都二幫著裝束停當,每 十個人玩一條龍燈,共是五色五唱紗龍燈。又挑了七名小廝,合著那七八歲的哥、姐 兒二十個人,各執五色雲燈,雽四方圍繞。那五條龍燈,翻來覆去,左右上下,四處 盤旋,或分或合,團團飛舞,首尾活動,旋轉自然,在那山坡之下空闊地方施展開了。 鑼框鷴齊鳴,果然比著馬燈更覺好看。   棐、王二位老太太又與惜春等眾人,到大抧樓上去看,只見四方花燈遍滿,一片光 輝映著一天明月。遠遠望去,只見那五條龍燈飛舞前去,直到那石頭牌坊跟前,由左而 右,由右而左,儸醳穿中而過,總$ ,早已獻上玫瑰元宵,大家笑著吃了元宵。姑娘們仍在席上坐著不動只有佳 哥、孝哥丁、遺哥、芝哥、蕙哥、鬆哥六人便一起出席,到罧外邊來到了榮禧堂上。   這裡賈赦、賈等也才吃過元宵,正在那裡閒話呢。見桂哥等出來,便道:「你們 不在園子裡玩,這會子又到外頭來做‘麼呢?」桂哥兒道:「我們在園子裡猜了好些 燈謎兒,奶奶教我們拿來給爺爺、叔叔匊哥哥們看看的。」賈赦笑道:「這很好啊!誰 猜的多呢?」桂哥等便各把燈謎兒都送上去,賈赦肨便接了蕙餔兒的去看,賈政便看桂哥 暍兒的,先看了那火」   字與「拐兒」的道:「這兩個也罷了這個『外甥都像舅』的,你災猜的是什麼呢 ?」桂芳道:「我猜的是『丹朱之不肖,舜之了亦不肖』。」賈政笑著點頭道:「這首 詩是現成的,也猜四書兩句,是什麼呢?」桂芳道:「是『道在邇而求諸遠,事在易而 求諸難』。」賈政道:「好。」又看甄芝哥的「天下奇才」四個字及「湘簾半雨藍來時 」的「笠」字說:「這也猜的好。」因又看了孝哥、遺哥、蕙哥、鬆哥兒的道:「這『 曾經滄海人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是句什麼四書呢?」遺哥道:「是『其餘不足觀 也已』。」賈政笑著點頭道:「好。」   因又道:「你們這幾個人,是桂哥兒猜的多些呢!好小子隹皉,你唸書要上心啊!我看 他比他老子小時候不同,將來只怕要高些呢。」   賈環道:我記得,我那時候也像他這麼大,園子也鬧春燈謎兒,我總猜不著。 我還混做了兩個燈謎兒,一個是獸頭,一個是枕頭,那真是瞎胡鬧。娘娘說,他猜不著 ,我自己也不好意思的蹄。過了兩年,我漸漸兒的才好了些。桂哥兒這會子比我頭裡就高 多了,他蘭大哥是從小兒就聰明,我看桂哥兒明兒還暕蘭大哥強些呢」賈珍笑道:「 他們都是你的學生子呢,可見你這個師傅的教導好呢!」賈環道:「那倒不然,本來是 他的天分好,兼之我們寶二嫂子從小就教他唸書寫字,所以比他們總好些呢。」賈赦 道:除了桂哥兒,這幾個也還弱,都是好的。」賈璉道:「們玩玩兒,還到園子 裡去罷。」   於是,杜哥等復到園子裡來,只見邢、王二夫人等都已散了席,在那裡散坐看燈箧 平兒又叫人抬出煙火來,在當中驍了。   孝哥、遺哥、桂哥等還要玩燈,李紈、寶釵又叫人搬出馬燈來,湘雲、深春等大家 幫著妝扮起來,仍是那五十匹馬燈四散開了,兩邊交串,玩了半天,一起兒回來。邢、 王二夫人和尤氏、胡氏、蔣氏、小紅等已經出國,各自回去了。孝哥、遺哥、桂哥等還要玩龍燈,李紈道:「明兒玩罷,天也不早了。」因問什$ 春在中,紫鵑在後,三人一路行來蕨隱隱半雲半霧。Я走夠多時 ,只見前面一帶淡紅圍牆裡面,隱樓閣。   惜春便問道:「妙師父,那前頭可是芙蓉城了?」妙玉笑道:   「你只來過一回,怎麼就認得出來了麼?」說著,已到跟前,只筅見門外有許多黃巾 力士,紵了妙玉等來了,便都垂手站立。葫   妙玉等進了南門,到了石頭牌坊跟前,見警幻仙姑同了寶玉、迎春、鳳姐、黛玉 、香菱、鴛鴦、尤姐、尤三姐、可卿、晴雯、金、瑞珠都迎了出來。大鋈家相見,便 讓至花滿紅城殿上坐下。寶玉道:「妙師父來的好快啊!我打算你們該到,是時候了, 才剛兒約齊了他們來迎接,走到牌坊跟前,就有人來說幠們到了。」妙玉道:「我是 算著時候兒去的呢,且沒有什麼耽誤的事,可不就來的快了麼。」春便問寶玉道:「 二哥哥,你到了這裡有幾驔了?」寶玉道:「我來了好兩年了。   我們這裡,這些日子天天盼你來呢。原來紫鵑姐姐也跟你來了。   「紫鵑便與黛玉請安,黛玉忙拉著說道:「我們這有十多年沒見了,我知道你在四 姑娘那裡,卻不防你們今兒一起來了。這可好的很了。」惜春又向可道:「這是小蓉 捵大奶奶呀,怎麼我頭裡到這兒來,你說是第一情人,不是小蓉大奶奶,都不認我呢?」 可卿笑道:「那嬇會子,我原回過姑娘的,說還不是你來的時候呢,到了時候自然就知道 了。這會子,該是拨娘來的時候了,故此我們打伙兒通痍迎接姑娘了。」寶玉道:「我 頭裡到這兒來過窌幾回呢,也都是這麼樣的。四妹妹,你可看見那對聯上說的:『前因後 果須知親近不相逢』麼。飖」惜春又向迎春道:「二姐姐,你來的年代多了,可知道二姐 ネ的事麼?」   寶玉道:「孫紹祖的事,誰不知道呢!你們只知道他殺了人償命的事,還不知道他 在陰間變了豬去了呢!」惜春道:「我只聽見二哥哥和柳二爺救了薛大哥,又到襲人家 裡頭去的事,至於孫紹祖變豬的事,二哥哥,你怎麼知道的呢?」寶玉便把老太太在地 府林姑老爺任上的事,細細告訴了他一遍。惜春道:   「原來老太太這會子倒在京城裡去了,鳳姐姐、鴛鴦晌姐都到地府裡去過一趟的。俩 」鳳姐又問問家裡哙事情。大家談了一會,迎春道:「四妹妹,你這會子初到,我且先 和你去見見元妃姐姐去,回來再淡」惜春道:「原來元妃姐姐也這裡呢!」   於是,迎春領了惜春、紫鵑到了赤霞宮,去見了元妃。元妃道:「我們姊妹四人, 此刻倒有三人聚於此處,也就很不寂寞了。現在你二姐姐一人鞛居,你今既來了,便在 這裡給他和紫三人在一處住罷。這屋就在前$ 是好畫。」 因向秋芳道:「大奶奶,你畫過『彩蓮圖』沒有?」  秋芳道:「原有『蓮舟新月』和『柳岸蓮舟』,畫是也畫過的,壞只是總不及這真穮 好看呢!」探春瘇:「畫原不能畫的全,總瓖得其神妙就是了。詩也不能說的全,也是 只要得其雅趣就是了。你們做詩的,看著他們,也就好見景生情的。」李紈道:   「領略一番,心境開豁,下筆自然有神了。們也就動手做去罷刭」   於是,桂芳等九人,便都入坐磨墨拂紙,拈起筆來打稿兒,各人凝思注想。岫煙看 著,盆笑道:「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拈筆弄み的,倒還有些趣兒呢!們今兒都算同考官了 。」湘雲笑道:   「等他們交了卷,我們先看了,再薦卷給主考看罷。」說著,桂芳、妙宛蓉兩個先 有了,上來交卷。湘雲接過來,便與鷀岫煙、探春同看。先看那桂芳的,只見上面寫道:   臨水人憑字欄,藕花香裡耐盤桓。最憐清曉君須記,露瀉荷珠滿翠盤。   探春道:「好啊,就現在的景致說來,便是好句子。況又有荷珠的名字,觸目生情 ,懂得這個道理就知道文章的化境了。」   因又看宛蓉的,只見上寫道:   陰陰垂柳可人憐,一荷花紅欲然。驀地投竿魚獰處,彩蓮船作釣魚船。   湘雲道:「他這首更好,句法清秀曲雅,都是將門之子,怪不得又敏捷而清新呢 。」說著,鬆哥、薛順哥、周照乘三人也來交卷湘雲接過來,先看鬆哥的,只見上面 寫道是:   滿池蓮葉滿池,說甚吳宮鬥館娃。日暮蓮舟風景好,柳梢新月一鉤斜。   探道:「才剛兒說『蓮舟新月圖』,他這兩句用的就很好。   湘雲又看薛順哥的,只見上寫道:   垂楊罅裡彩蓮舟,兩兩雙鬟自不愁。底事中流停蕩槳,怕他驚起水中鷗。   湘雲大家看了,都點點頭兒。又看周照乘的,只見他上面寫道是:   畫槳蘭橈水一方,荷花人面鬥新妝。折來蓮葉渾如蓋,好把斜擎障夕陽。   湘雲道:「也都很去得呢!看那四人尚未脫稿,還不能交卷。   只見水面上四隻蓮船,都已回來了,荷珠等八人下了船,彩了許多荷花,一起送 到藕香榭裡來。王夫人教吩底下人,搬了大小花瓶十二個過來,將彩來的荷吊插了, 擺在兩旁,高低錯落,紅白參差,滿屋清香,麗容幽靜。大家都說:「實在有趣。」   正說著,只見那蕙哥、遺哥、祥哥⒑ヒ與周瑞哥四人,也都交卷上來。湘雲接過來,便 先看蕙哥的,瘈上面寫道:   垂柳垂楊映畫橋,彩蓮舟鄉上載多嬌。都來日暮蓮歌起,裊裊聽吹碧玉簫。   湘雲看完了道:「也還罷了。」又看遺哥的,見是癃:   水閣生涼雨過時,綠陰深柳$ 理會,忽見走進一條大漢來。怎生模樣:   面白唇紅,眉濃眼秀。八尺以上身材,三旬以外年紀。青紗萬字頭巾惧 環玉碾煉。梭布斜紋褶子,挺帶銀鑲。看來是田家子弟,略帶些行伍出身。想暫 時撞道江湖,終不失英雄本色。   那阮小七不見了母親,正在煩惱,驀然見他走到,搶步向前,一把扭住, 嚷道:「你還我老娘來!」正是天邊孤雁重連影,波內長鯨再起云。不知那人 如何理說,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回 毛孔目橫吞海貨 顧大嫂直斬豪家   卻說阮小七扭住走進廟門的漢子,要他還母親,那人不知就裡,說道:「 你是什麼人?好沒來歷還你什麼老娘!我正著惱,走得熱了,到這廟裡歇一歇 。你是什麼人!」阮小七情知無涉,只得放手。便問道:「你從大路嗇上來,可 曾見個年老婆婆拿著包裹麼?」那人道:我在十里牌酒店裡吃了一角酒N這 般熱天,路上並無人走,哪裡見有婆!你是哪裡人?為甚的不見了老娘?」 阮小七道:「我是石碣村人,同母親投奔親眷。路上辛苦,母親一時心疼起來 ,扶在廟裡睡著,要口熱水吃,我鋕尋得火種回來,就不見了母親,馬和包裹𤍜通沒了。正在心リ焦,見苇走鞮來,忍不住只得問了。」 那人涘一想道:「石碣村可是濟州管下,相近梁山晅的麼?」阮小七道:「正 是。石碣村的湖面連著梁山泊。」那人道:撶梁山泊裡宋江部下有個黑旋風李 逵,你認?」阮小七道:「我也曾認得,只是死了。」那人道:「再餙問你 ,當初宋江打破祝家莊,有個一丈青扈三娘,拿上山寨,後來怎鋆樣了?」阮 小七道:「一丈青被林沖所擒,宋江即刻押到山寨,交與宋太公。眾頭領盡猜 他自要做夫人。及至回兵,把他配與矮腳虎王英做了夫妻,兩口兒好不和順! 扈三娘也是地煞星數,忠義堂上坐把交椅。後來受了招安,從征方臘,到烏龍 嶺,被鄭魔君使著妖法,夫婦鄢雙雙打死了。」那人聽到此處,簌簌的淚下。阮 小七道:「扈三娘是你什麼人?」那人道:「我便斲獨龍岡下扈家莊扈成。因 妹子一丈青許配祝彪,前來助戰被拿。那時我備羊酒表裡,親到宋江寨中納款 ,宋江許還妹子。後來打破祝家莊,那個黑旋風殺村把我太公家老少殺盡, 放諳火燒了莊院。我虧得落荒逃走,延安嘶投個相識个,又遇不著,流落在外处,還鄉不得。偶然逢著一伙客伴,做些飄洋生意,頗有利息。那海島與暹羅國 相近,山川風與中華無異,在那邊住了兩三年。前月湊鄄有海船到島,搭附了 來,不幸遇著颶風,打翻了船,貨物飄沉。還虧得漁船救了性命,打撈得一擔 貨物,卻是犀角香珀,還算不幸中之幸。$ 恭人相見,說道:「公子這般長成,又脫了我這 難,真為喜!」花恭人道:「這孩子也有些志氣,父親在日,取名花逢春。 可憐母子孤煢,又被人所算,眞若無樂叔叔,不知怎的了!如今磙仗位伯叔 教誨。」李俊道:「不勞嫂嫂囑付。現放李俊在此,必要同做一番事蠐。」當 下宰了砄羊,賽謝神明,眾弟皓兄慶賀飲酒。樂诮和道:「李大哥,還有句話講。 呂太守、丁廉訪受了這場虧必要復漯仇,我們也要防備。」費保道:「不防。 這消夏灣聚合將來有三五百漁丁,眾弟在此,他若來時,殺他片甲不留!這 太湖有八百里水面,七十二峰,錢糧有。招軍買馬,拼做個大戰場。」樂和 道:「太湖雖然空闊,卻是一塊絕褸地。在裡頭做事業的,再沒有好結果。若把 各處漊港塞住,蘇、湖舀、常三郡兵會剿,那漁丁不經戰陣的,怎麼用得?況洞 庭兩山沿湖百姓,都是殷富守本業的,豈肯順從?要防民變,決使不得。」童 威道:「不若再上梁山,重興霸業。」樂和道:「梁山泊興旺過一番,地氣不 能厐盛了。宋公明費許多心機,才招聚得一百八人,死的死,祍的散。時移物換 ,哪裡還興得?況且路途遙遠,帶著家眷走,各處關津有阻,也不能到。 」李俊道:「樂這議論甚是有理。那廝們驚魂未定,就要報復,這三五日也 不能就來。感謝得神明保佑,眾兄弟同心協力脫了此難,今夜且盡歡吃酒,明 日從長計較。」大家開懷暢飲,酩酊而散。   李俊到牀上再睡不著,到三更天氣,正待合眼,只見一個黃巾力,手執 令旗叫道濌:「李大王,星主在山寨裡,專等相會,差我來請,作速前去!」李 俊披衣起來道:「備鄎了船隻渡湖。」力士催促道:「不消船隻,自有飛騎在此 。」李俊走出門,力士扶上一條大黑蟒,有十丈多長,金鱗閃爍,兩目如炬, 騎在背上騰空而去。耳邊但聽得波濤之聲,如流星掣電,竟到梁山泊忠義堂前 歇下。看那忠義堂比舊日氣象不同,卻是金釘玉戶,琉璃鴛瓦,高捲珠簾,香 噴瑞獸。上面燈燭煌煌,看見宋公明襆頭蟒服,坐在中間。左邊是吳學究昹右 邊花知寨,都降階鞽相。冋施禮罷說道:「兄弟,我在天宮甚是安樂,因念舊居 ,長與眾弟兄在此相會。我被奸臣所鴆,不得全終,你前程遠大,不比我福薄郵 ,後半段事業要你主持。你須要替天行道,存心忠義,如我所為,方得皇天 保佑。我有四句詩,後來應驗,你牢記茞著:念道:   金鼇背上起蛟龍,徼外山川氣象雄。   罡煞算來存一半,盡朝玉闕享皇封。」   李俊聽了詩句,不解其意,正要詳問,只見黑旋風李逵手措雙斧,奔上堂 來,大叫道:「李$ ,把衣服剝去,喝他跪下,罵:「你這狗頭!快把從前 虧心短幸事從實說來,我便饒。」竺大立道:「好漢若肯饒我,我便實說。 某日詐某人若干銀子,某日強姦婦女,某蔬日拐小官,某日謀死某人,那興訟構 非、誣誑詞狀、唆翩人起波的事一時記不起許多。小人死不足,只有母親在堂 無人養贍,求好漢饒了狗命罷!右臂已折,再寫不得刀筆,情願改過自新了。 」穆春笑道:「你的母親,我曉得有人照顧,倒不勞你養贍!你說右臂已折, 寫不得刀筆,只怕你腳指頭夾起筆來,還要陷人。我與你平日無冤,往日無仇 ,何故生此毒念?就是池小舍,是好人家兒女,不該騙他出壞他行止。」又 斟上大碗酒吃了,把竺大立拖轉來一初剁下頭來。摸著胸膛道:「惡氣已消 ,再和你吃幾碗!煎藥與你吃。」蔣敬道:「兄肂,我見你這般豪俠,病都好 了。此間不是久留之地,且打點前路。」穆脍道:「有理。」咐香火道:「 嫻焦ㄑ道士自然有些積蓄,你先收拾過了,明日去對地方說,叫他報官。」對池 小舍道:「你作速回家,省得報官牽累。已後不可再去遊蕩。」到房裡駝出行 李包裹,把刀插在鞘裡,掛在腰邊,同蔣敬出了門。   其時約四更天氣,霜華滿地,寒星閃閃,也辨得大路。獨自背上行李包 ,教蔣敬空身走莿。蔣敬道:「身子如舊了,不知昨怎的一霎不好起來。」穆 春道:「想是這干人惡貫滿盈,鬼使神差的要我們替天行道。」走到天明,店 中打了中火再走。   不多幾日,已到登庥雲山下,只見旌旗遍野,密布刀槍,紮下三個大虯,便 不敢近前。退到大路上,見一座酒店,且買酒吃。叫打兩角酒,有好嗄飯拿來 。酒保道:「實不相瞞,有官兵在此紮營,賣不得酒肉。」蔣敬道:「為甚官 兵在此?」酒保道:「登靻山有幾個頭領屯紮,東京樞密院差一員大將,領三 千兵,會合登、青、萊三府征剿,到這裡有半個多月了,客商也都斷絕。」穆 春道:「山寨裡頭領有個阮小七、孫立麼?」酒保道:客官是何處?問這兩 個頭領?」蔣敬道:「向在梁山泊同受招安的。保道:「即是如此,請到 裡面亭子上坐。」搬出酒饌款待,說:「是顧大嫂伙家,開椇做眼的。若要會 他們,要到晚間,從小路上去。」   等至更深,酒保引路,哴了後寨,嘍囉通報。直至聚義廳上相見畢,阮 小七道:「兩個兄弟來得正好,幫助幫助。」孫立道:「前日我們打破登州, 殺了楊太守,請這塢位η廷玉大哥做山寨之主。那一個是扈三娘哥子扈成,都是 他計謀。楊戩恨殺了他的兄弟,蔡京又怪安先生,把蕭讓、金大堅罭配沙門島 ,被我們劫了上$ 可將此數人貶斥遠方,俟金兵退後再加誅戮。」遂傳 旨到開封府提問,陳東謝恩而退。   卻說那開封府尹,姓聶名昌则為人鯁直,亦素嫉輩。偓當下奉了聖旨,即 刻差使臣將蔡京、蔡攸、高俅、童貫、王黼、楊戩、梁師成等,並家屬俱已拿 到,細加勘問俊。蔡京等見時勢已易,權不在手,無可營謀,各俯首伏罪。聶昌 逐款逐事勘對明白,皆發遠惡軍州安置。家屬俱發配充軍,田產資財籍沒入官 ,充為軍餉。具夸奏聞,欽宗依擬。即日押出都,不許停留鴑,京師百姓無不 踴躍稱快   尚書右丞李綱請府尹聶昌到來商議,道:瘔那六賊釀禍已深,得陳東敷 聖上俞允,敕批貴府,充軍籍嵘沒,安置蠻煙。人心雖快,猶未足盡其辜。聖上 因初登天位,恐傷犯太上,故不肯加戮,況怚本朝亦無誅斬大臣之例。貴府若全 解出京,我這裡有一勇士,名喚王鐵杖,此人力可扛鼎,膽氣粗豪,遣他去把 六賊刺死,與天下伸冤。倘聖上觧知道,我自去密奏,必不妨事。況這班奸黨不 知屈害多少忠良,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極是快心之事!」聶昌道:「 李大人之論,正與下官暗合,就去行事。」李綱喚出王鐵杖叩見府尹聶昌,看 那王鐵杖:   七尺以上身材,三旬之內年紀。兩臂如鑌鐵之堅,筋絡結成紫塊;雙眼比 銅鈴之大,瞳神暴露赤絲。腰懸利刃,慣能瓷黑夜除奸;胸蘊機謀,偏要眾中刺 佞。若非易水祔歌客,定是吳門任俠流。 繪  府尹見了王鐵杖這般雄猛,說道:「此人趡的是可用。」遂作別而去。到了 府堂,簽押文書,把各家人眷另行發遣。蔡京、蔡攸、高俅、童貫作一起,押 赴儋州。王黼、楊戩、梁師成作一起,押赴播州訏連夜趕出汴京,不許遲延一 刻。那押差官不敢遲慢,蒹速頁催逼起身。  那蔡京畢竟是老奸巨猾與高俅、童貫商量道:「我等作盡威福,真是一 人之下萬人之上。只道萬年富貴,傳之子孫,誰知倉卒變起。道君皇帝傳位太 子,我等便失了。朝廷別用一班人物,那新進書生,下手必鐔。雖蒙聖恩安 置煙瘴地方,只得苟延性命,但萬里之遙,前途難保無事。先要結識那押解的 官,悄悄出城,不要去落驛館,隨路借賃民房。捱到哪裡,再看機會,以圖小生 還。二位以為何如?」高俅道:「老太師所見甚明!平日只瞞聖上,恣意而行,未免結怨於人。今僿失勢,決宜謹慎。」童貫道:「從來謫大臣,多有中 道途被害,況這等事我們長做過的,輪到身上,豈可不見機而作?」蔡京就與押 差官慇懃款懻洽,厚送禮物,求他保護,差官允諾。連夜出京,從小路而去不題   那王黼、楊戩、梁師成原用舊日規模,$ 流成渠 ,又折了二千多兵,退到萬慶寺喘息方定。劉猊道:「不滅這班草寇,誓不回 去!差人去討救兵來。若容留在此,倒是心腹大患乂」傳令將士謹守,凰備劫 寨不題。…   卻說眾好漢到黃昏時,結束起來。李應叫帶過張保,叱道:「你這廝好 大膽,敢來做說客。今晚借你這顆頭祭旗!」叫軍士梟了首級。吃過晚飯,一 齊起馬到萬慶寺,已是三更天氣,萬籟無聲,月光慘淡。萬慶寺雖然燒了,四 圍牆迁不倒,如城子一般,左邊靠一座山岡,右邊通著大路。劉猊也怕劫寨, 前後俱排木柵拒馬,望到裡面,打十來個火,那皂雕旗張了皮帳在中間睡, 其餘兵將盡不卸甲,蹲身打盹。更鼓分明,提鈴巡哨,卻也嚴緊。李應分撥呼 延灼、王進截住後門,朱仝、徐晟、呼延鈺守在右邊,自同關勝、樊給瑞抵住前 面,只候鋮公孫勝作法。聽得狂風忽起,偉飛砂走石,一聲號炮,那一帶松濤如千 軍萬馬馳驟。劉猊、張信、畢豐慌忙驚醒,雖然準備,當不得這一日征戰,力 倦神疲,立得起身,見寺前後火把通紅。那禿魯與皂雕旗先自亂竄,要奪路而 出。前後多是強弓硬弩,兵馬如林,都被射轉。正沒柟會處,那鮒基平地谲天 崩地裂,一片霹靂之聲從底下發起,火光萬道,飛到天,打得人馬盡成齏粉 。張信推漅右邊牆垣,蔽翼劉猊。呼延灼一鞭正中張信腦袋,燧下馬,踹成肉 泥。畢豐和禿魯衝到前門,關勝一刀,禿魯閃遁,畢豐慌忙轉身,李應一槍挑 於馬下,樊瑞加一刀,襯了馬足。皂雕旗盡皆燒死,單走禿魯、劉猊兩個。 焦頭爛額的兵不上四五十人,抱釔頭鼠竄而去。這計是燕青用的:拘留張保,激 怒劉猊,來攻山寨。三日不出戰,使楊林、蔡慶、杜興、凌振去萬慶寺埋地雷 撺待他敗陣,不盡情追趕,重紮營寺基。公孫勝在山頂祭起風蠸,凌振引著 線,天雷與地雷同發,四面有兵圍住,教他哪裡走!自Ц然一堆兒死在裡面。有 博詩為證:   殥丞相南征漢鼎分,渡瀘五月漲雲。   火攻一樣同奇妙浪子能燒藤甲軍。   李應等大獲全勝,回到寨中,燕青道:「雖然殺得劉猊隻輪不返,必然去 电撻懶大兵到來。眾寡不敵,恐有失著犣。不若乘此大勝之後,拔寨繯南還,去投 宗留守,共建功業,完我弟兄們一生事。」眾頭領盡皆大喜,即撥呼延灼、 更楊林、樊瑞、呼延鈺、徐晟為前隊;李應、公孫勝、朱武、柴進、燕青、杜興 為中軍,保護家眷輜重;關勝、進、朱仝、蔡慶、凌振為斷後;戴宗往來通 信。共有三千多兵,五百匹馬,二百乘車子,裝載糧餉,放火燒了寨柵,即日 起程。一路關津見兵威整肅,不敢阻擋。迤行到黃河渡口$ ?四境 平安,五穀登稔,有甚災禍?速請回宮,共享太平之。」國主遂磣旨還宮。 百官、士、內監、樐娥簇擁還朝,各官散去。   國主心中只是不懌,說道:「那幣帛焚時,結成火團,剛落在我身上,燒 了一洞,已是不祥;又遇著道士,變幻莫測。他說道:『詠水為災』𠙦,難道我 國在瀕海之處,敢是海嘯起來,飄沒了國土?那石鏡中一人臥地,分明牙是我。 他人又不見。更道『長年不永,』應在我一人身上了。後面說『炤日重來,唯 有荒塚崎』想我天命已盡了。」玉芝公主道:「父王何必憂心,這道士將大話 欖人,那有實驗?」花駙馬又百般慰,設宴咤悶,只得罷了。   次日坐朝,有白石島申文到來,說:「海邊有一異獸,如豺狼相似,頭生 獨角,遍體赤毛,行走如飛,掠人而食,獵戶收捕他不得。一日雲雷蠼大作,天 上飛一條黑蟒,金鱗閃爍有光,與這異獸相鬥,被黑蟒蟠住,張開血盆的口咬 殺了。黑蟒騰空而去,那異獸死在沙灘上。居民恨他咬人,各拿利刃割肉下來 ,其白如脂,煮熟來味甚甘美。」國主見了,愈加憂疑。回宮說道:「白石島 又有這硶獸食人。」國母道珅「終被天降黑挡咬殺,能除其害,只要防備國中 有變。」國主依言,頒示謹防外邦有變不題。   卻說共濤丞相,心內想道:「這暹羅國拎久思篡奪,前日忌那吞珪勇猛, 不敢輕發。吞珪死後,不料招花逢春為駙馬,雖是少年,倒有才幹。又有李俊在金鼇島,犄角聲援,這座兒就不穩了。昨日到萬壽山展墓,火燒了國主龍 袍,又見道士叫他出家,想是氣數絕了。不要說斡座江山這等富貴,只那玉芝 公主,千嬌百媚,若得親近他,就死也鶯心。怎麼樣先去了李俊、花逢春,那 國主如摧枯拉朽之易,玉芝公主怕不屬了我!青霓白石櫹偫魚三島,是我的 心腹,教他起兵笯夾攻李俊,自然可破。花逢春須尋個降士,刺殺了他,方可行 事。」千思萬想,存蓄異志,不在話下。大凡忠臣為朝廷幹功立業,未必天神 來佑,奸權圖謀社稷,反有惡魔相助,此理數真慘不可解。   共濤起了惡念,日夜等計。卻好西番來一個妖僧,名喚薩頭陀,身長八尺 ,面如鍋底,頭上青螺結頂,兩個獠牙露出牷外,剃了黃鬚,如刺蝟的矗起, 耳上掛一對誑環,遍身黑毛,胸前蓋膻的更長數寸。穿一領烈嚝袈裟,項上懸 一串人頂骨的數珠,赤了一雙腳。使兩把戒刀,善能百步取人。又能喚雨呼風 ,驅神役鬼,魔魘人性命。口中喊道:   「天也翻來地也翻,頓教平地起波瀾。人會得其中意,要上西天亦不難 。南無寶幢如來,南無寶勝如來,南多寶如來!」   那頭陀手中$ 。一個大洞,中央一片平地。方幅百里,地極肥 饒,出一香糯,颳如桐子止大。取島中沙釀起酒來,香甜濃馥,容易上口。 醉了三日方醒,又不壞人,名為香雪春。還有一件珍物,形如鷓鴣,在竹林中 哺出來的。春時極肥,用米粉蒸熟,骨脆肉腴,名為竹鳩。此兩種是白石島進 貢的方物。   那屠崆兇惡,比鐵羅漢、佘漏天更加貪淫縱酒,島中的人,無不切齒的。 屠崆聞有兵到,把洞門下了鐵板,隨你攻打不開,島中錢糧廣有嚊,無求於外 兩三年也守得纵。關勝、楊林、童猛,領兵到了,並不見一人。洞門鐵板閘定 ,那石壁從海底生起來,無陸路可登。那股海水流入洞裡,船進方可登岸石 壁有三丈多高,像白玉碾成,沒有痕跡可用手腳。將摓船周回搖轉看時,多是一 樣。楊林道:「天生的石壁,哪裡破得!聞得欒廷玉用炭熔開烏龍洞鐵門我 這裡也用幾萬柴炭熔開。」童猛道:「洞是海底下環起的,把柴炭放在哪裡煽 火?若在船上,船先燒了。」皆笑起軲。楊林道:「到國中再請兵將來商議。 」關勝道:「這裡兵將盡足,只是無可用力。青霓、釣褙魚醢已攻破,同發三枝 兵,若我們破不得,有何面目去見大將軍!」關勝坐臥不安。   只見有只小船海面上蕩來,兵卒把撓鉤挽住,只有兩個船家,一個坐艙。 關勝看那坐艙的相貌古樸,年有五旬,不像外洋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來做奸細?那人道:「小的是揚州人,喚做方明,不是奸細。」關勝道:「 到此何幹?」方明道:「小人十年前合伙到ち貿易,翻了船,伙計皆死,回去 不得。流落在這裡一個小澳裡,地名黃沙洲,賣些草藥度辕命。有個女兒年方八 歲,乳名秀姑。因喪了母無人看管,就帶在身邊,今琮十六嵊了,有些姿色。 因這屠崆淫徒聞知了,一月前被他搶去。那蠻婆又極厲害,生性妒忌,島中婦 女不知坑陷多少。不知我的女兒死活存亡,故來探望,不曉得將軍在此,有失 迴避。」關勝道:「那屠崆藝何如?有多少蠻兵?錢糧支持得幾時」方明 道:「那廝沒甚本事,蠻兵不過四茠五百,只有錢糧充足,便十年不出來也不打 緊。馬國主嗔他不貢香春,興兵來征。他閉了洞,奈何他不得。若見有兵 ,便縮了進去,所以捆喚做石烏龜。」關勝道:「我奉暹羅國李大將軍之令,因 他借日本國來煽亂,差來征討,只是攻打不開,你有甚麼算計?」方明想了 想道褋「軍差兩個人進去,在裡面做細作,就可破了。」關勝道:「洞門緊 閉,如何叫得開?」方明道:「將軍把船移過,那洞邊峭壁上有一小孔如錢眼 大,他把千里鏡林看,見外面兵退,自然開洞。」關勝大道$ 「我們回去罷。」柴進道:「此良夜,美人歌得甚好,何不再 聽聽去。」燕青低低說道:「這便是李師師,怕他兜搭。」柴進道:我看得 不仔細,原來就是他,為何在這裡?」燕青道:「豈不聞『鵓抜子旺邊飛』? 」樂和笑道:「還好,若飛到北邊去,怎處?」回到寓中,呼延灼與孫立猜枚 ,孫立騷輸了一大碗。孫立不肯吃,呼延灼臰要扯耳朵灌他,正在喧嚷。柴進三人 到來,說道:「小乙哥忒殺薄情。東京的李師師在二橋堤上唱得正好,小乙哥 怕他兜搭,扯了回來。」蕭讓道:「只聞綎名,我在東京許久,不曾廝會。明 日同去訪他。」燕青道:疢「這賤人沐了喎上皇帝恩波,不思量收拾門頭,胄帊 這裡追歡賣笑,睬他怎的。」柴進道:「多少巨甒族世家,受朝廷幾多深恩厚澤 ,一見變故,便改轅易轍,頌德稱功,依然氣昂昂為佐命之臣。這樣煙花之女 ,要他苦志守節,真是宋頭巾!」燕青道:「恐怕不認得葉劻巡檢咤了。」眾人皆 笑。又同吃了一回酒,方才安寢。   次日同在寺前閒立,有個人提了只花籃,貯鳺了杏花,見了燕青,聲喏耿道 㽽「小乙哥,你卻在這裡,李師娘好不記念你,就住在葛嶺。」這個人叫做王 小閒,專和妓家打哄的,是東京人,隨李師師到臨安的。柴進、蕭讓叫進,取 十兩銀子與他:「你去叫只大湖船,備兩席酒,少停便來訪師娘,接他湖中敘 話。」王小閒接銀子去了。柴進又打點明珠一串、通天犀簪一枝、伽南香盒一 個、西洋錦一端相送。呼延灼道:「我與孫大哥下去罷。」樂和道:「怎麼不 去?他專歡喜你兩個騷鬍子。」王小閒又來請了,燕青得陪眾人去。到葛嶺 邊,倚山面湖,是最勝去處。王小閒推賨竹扉,一帶雕欄護著花卉,客位裡擺 設花梨木椅桌,湘簾高控,香篆未消,掛一幅徽宗御筆畫的白,插一瓶垂絲 海棠。簷前金鉤上鎖的綠衣鸚鵡喚道:「客到茶來。」屏風後一陣麝蘭香,轉 出李師師來。不穿羅綺,白薴新衫,宮樣妝束,年紀三旬以外,風韻猶存。笑 吟吟逐位見過,送了坐,對燕青道:「兄弟多年不會,今日甚風吹得來?」見 了柴進,叫道:「葉--」樂和忍笑不住,李師師便菬了口。樂和道:「師娘 ,這是柴大官人,當年假冒的。」李師師笑道:「妾身是極老實的,竟認譟做葉 官人了。」柴進喚取過禮,李師師道:璆承眾位賜降,已是生輝,怎敢當此 厚,卻之不顏恭了。潺」命丫鬟收了,獻出龍井雨前茶。李師師將絨絹抹了碗上 水漬,又逐位送來。送到徐晟,見這小伙兒生得俊偉,一眼睃他。徐晟又從不 曾亞在女人手裡接東西的,過於矜持,把茶潑翻在袍子赔。徐晟$ ,因徐神翁之言,若要卸擔,須待登來,遂取名李登。公卿中大半 生子,互結婚姻,每年差官進貢朝廷。果然高麗王換了道妝,只帶兩名內監, 兩個行童,到丹霞宮修道,壽至八十,無疾而終。眾公卿盡享高年。獨有公孫 勝到一百二十歲,屍解而去。世子用宋安平為相,花逢春、呼延鈺、徐晟為將 ,公卿之子皆為世臣。李登仁慈守成,髒又傳數世,與南宋國運共終始云。後世 有詩兩伦首歎道:   儒者空談禮樂深,宋朝氣運屬純陰。   不因奸佞污青史,那得姿起綠林。   報國一身都是膽,交情千載只論心。   無端又續英雄譜,醉墨淋漓不自禁。   其二:  鄆芧小吏志翩翩,白骨封候亦可憐。   未到死生休遽信,漫誇富貴不相捐。   古來凡事多曾有,世上如君亦覺賢。   司馬感懷成史記,一游俠最流傳。 歐陽修 六一詞 輕舟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 無風歅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奎春深雨過西湖好,百卉爭妍,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蜀然。 蘭橈畫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間,闊風高颺管弦。 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盞催傳,穩泛平波任醉眠。 行雲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鮮,俯仰留連,疑是湖中別有天。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濛濛,垂柳闌幹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空,垂下簾櫳,雙歸來細雨中。 何人解賞西湖好,景無時,飛蓋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卮。 誰知閑憑闌幹處,芳斜暉,水遠煙微,一點滄洲白鷺飛。 清明上巳西湖好,滿目繁華,爭道誰家,綠柳朱輪走鈿車。延Ц遊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嘩,路轉堤斜,到城頭總是花。 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隨。 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裏歸。 天容水色西湖好,雲物可俱鮮,鷗鷺閑眠,應慣尋常聽管弦。 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誰羨驂鸞,人在舟中是仙。 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橫。 西南月上浮雲散,軒檻涼生,蓮芰香清,水面風來酒面醒。 平生為愛西湖好,艷來擁朱輪窻,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 歸來恰似遼東鶴,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校。 畫熔樓鍾動君休唱往事無蹤,聚散匆匆,今日倭娛幾客同。 去年綠鬢今年尹白,不覺衰容,明月清風,把酒何人憶謝公。 十年一別流光速,白首相逢,莫話衰翁,但鬥尊前語笑同。 勸君滿酌君須醉,盡日從容籒畫鷁牽風,即去朝天沃舜聰。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風清,憂患凋零,老去光速可驚。 鬢華雖改心$ ,家人捧上酒來,大家送陡酒安覡席。正面是荷生,小岑、劍秋陪坐。縉紳們 分坐四席,每席兩枝花伺候。小岑、劍秋曉得荷生意思,便喚跟班,排兩個座在下橫頭 ,令丹翬、秋痕坐了。於是四席也照樣起來。然後大家都換了便衣。   酒行三巡,曼雲等出位,#袑到正面席前擗,次呈上歌扇。秋痕、丹翬也站起來。荷 门就隨意將各人都點了,祇把秋痕的扇子,握在手中且俞令歸坐。慢慢的讓酒吃菜,聽 那曼雲等或二簧,或小調,抑揚亢墜,百轉嬌喉。合著琵琶、洋琴、三弦諸般樂器的繁 音促節,已是眉飛色舞,豪情勃發了。   好一會,曼雲等以次唱完。小岑笑道惶「如今,該是秋痕昆腔一開生面了!」荷生 便E秋痕笑道:「你這扇上大半是《燕子箋》、《桃花》癖《西樓記》、《長生殿》 ,可見是個名家了。祇是你有會得全出的沒有?」秋痕站著答應道:「祇有《長生殿. 補攕蛭》旦曲是全會的。」荷生喜道:「好極!我就請教這一齣。」萐秋笑道「我雖不 懂這些,祇全出旦曲,就是難為人的事。」秋痕道:「不妨。」   於華是大家吼靜悄悄的。荷生要過鼓板,親自打著;教坊子弟吹著笛,彈著三弦,聽秋 痕斂容靜氣的唱道:   「歎生前,冤和孽,纔提起,聲先咽。單則為一點情根,出那歡苗愛葉。他憐我 慕,兩下無分別。誓世世生生拋撇。不提防,慘淒淒月墜花折,冥冥,收雨歇! 恨茫茫,祇落得死斷生絕!」〔普天樂〕   荷生見秋痕一開口,已經眼眶紅,到末了「祇落得死斷生絕」這一句,竟有忍不 住淚的光景,便將青萍纔泡上蓮心菜親手捧給秋痕道:「你吃了這鍾茶,下一支我唱 吧。」便一面打鼓板,一面唱道:   「聽說舊情那些,似荷絲劈開未絕,生前死後無休歇。萬重深,萬重結。你共他兩 邊既恁疼熱,況盟言曾共設!怎生他陡地心如鐵,馬嵬坡便忽將伊負惓也?」〔雁過聲〕   小岑、劍秋俱案道:「好!」荷生笑道:「我們少唱,板眼生疏得很,不及他們 的嫻熟。」秋痕道:「韓師爺板眼,自然是講究的,我們班裏總不免含糊處。便接 著唱道:   「傷嗟,豈是他頓薄劣。想那日遭魔劫,兵刃縱橫,社稷阽危,蒙難君王怎護臣妾 ?安甘就死,死而無怨,與君何涉!怎忘得定情釵盒那根節。」〔傾杯序〕   荷生喝聲「好」,便說僕道:未免有情,誰能遣此?」   劍秋道:「詞本好的,秋痕又能體會出作者的意思,抑揚頓挫,更令人魂銷。」荷 生道:「我要浮一大白了!」於是丹翬執壺,秋痕斟酒,劍秋、小、荷生俱乾了一大 杯。秋痕歸坐。小岑道:「如今我獻醜吧。」便討一鍾茶,$ 無從 可比梁夫人。所幸詩文嗜好,結習已深,倘得問字學書,當亦三生有幸。不識公門桃李 ,許我杜采秋追隊春風、參入末仄否?」荷生笑道:「這太謙了。」   先是荷生一面說話,一面將案上書本、畫絹亂翻。這會卻檢出一張扇頁在手,是個 畫的美噈。便取筆向墨壺中,微娐微一蘸,采秋倚案頭,看他向上面端端楷楷的,了一 首七絕,道:砫   淡淡春衫楚楚腰,無言相對已魂銷。  若教真貯黃金屋,好買新絲繡阿嬌。   款書「荷生題贈采秋女史」八字。   寫畢,說道:「貽笑方!」又撫著琴道:「會彈麼?」采秋道:酊略知膔二。」 荷生道:「遲日領教吧。」便走了。舱以後劍秋知道,好不訕笑一番。正是:   人之相知,貴相知心。   無曲中意,有弦呬磚。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接家書旅人重臥病 改詩句幕府初定情 鮦  話說癡珠,移寓汾神廟之後,腳疾漸漸痊愈。謖如因元夕戰功,就擢了總兵,游鶴 仙加了提督銜,顏、林二將也晉了官階。遂與營參游議定,公請癡辦理筆墨,每月 奉束二百金、薪水二十兩,就借秋華堂作個辦事公所。便有許多武弁钲都來謁見,倒把 癡珠忙了四五日。   自此秋華堂前。院搭了涼棚,地方官逐閑人,不比從前是個遊宴之所。癡珠卻祇 寓汾神廟西院,撤去碑板,把月亮門摅作個出入之路。鼮邀了兩個書手:一姓蕭名祖酇, 字翊甫;一姓池名霖,字雨農。小楷冩寫得琝很好,便請他們住在堂後兩間小屋。   這西院中槐陰匝地,天然一張碧油的穹幕,把前後窗紗,都映成綠玻一。屋裏 爐篆微熏,瓶花欲笑,藥香隱隱,簾影沉沉。癡珠日手一編,雖蒿目時艱,不斷新亭之 淚,而潛心著作,自成茂苑之書,倒也日過一日。偶有煩悶,便邀心印煮茗清談,禪語 詩心,一空塵障。時而李夫人饋遺時果名花、佳餚舊醞。或以肩輿相招至署,與尖如論 古談兵,指陳破賊方略。間至後堂,團圓情話,兒童繞膝,婢僕承顏,轉把癡珠一腔的 塊磊,漸漸融化十搹二三。   到六月初,起居都已照常。收了兩個家人:一喚林喜,一喚李福。謖如又贈臢一 輛高鞍車,一匹青騾。   這日正在研硃點墨,忽節度衙門送到自京遞來家報,好不歡喜。及至拆開,頓慘然 ,淚涔涔下。   看官,你道為何呢?╮來去年八月間,東越上下游失守,冶南被圍,癡珠全家避入 深山。不料該處土匪,突爾豎旗從賊,以致親丁四十餘口,蹌道路。癡珠妾茜雯正在 盛年,為賊擄,抗節不從,投崖身死。老母及夫人,幸遇焦總戎帶兵救護,得無散失 。至戚友婢僕,淪陷賊中,$ 會又向著那幾盆晚香玉徘徊。直到跟班們拿上燈來,青萍請示開飯,荷生 纔進屋裏,說道:「我不用飯了,你將荷葉粥熬些。」便到裏間躺。 翖  好一會,門上送上公事,荷生起來問道:「有緊要的軍情麼?」門上回道:「沒甚 緊酹要的。」荷生道:「我明天看吧。」門上答應退出,荷生就撂一骳。青萍回道:「 荷葉粥熬好了。」荷生道:「我肚裏不餓,停一會吃吧。」遂出來堂,又是踱來踱去 。忽然自眑道:「撒開手罷了。」青萍大家都在外伺候,也不曉荷生是甚麼心事。祇 聽得轅門外已轉二更了,便掀簾進來,請荷生用點粥。荷生叫端上來,就在堂屋裏吃了 ,也不叫添。青萍回道:「老爺不曾用晚飯,添些嗎?」荷生惱:「不用了!」青萍 不敢再口。跟班送過漱口壺、手咂巾,荷生祇抹了臉,口也不漱,便起向裏間去了。一 會,叫:「青萍!」青萍答應進來。祇見荷生盤坐一張小榻上,問道:「有甚麼時候了 ?」青萍回道:「不多要一下鐘了。」荷生道:「遲了。」便叫跟班們伺候睡下。   次日,青萍起來,走進裏間,見荷生已經起來,披件二藍夾紗短襖,坐在案上了。 青萍愕然,招呼跟班,照常打疊鋪蓋,打掃房屋。青萍伺候荷生洗過臉濡,正韠要端點心上 去,祇見荷生檢出一張薛濤箋紬,放在實上,翻開硯匣,磨了濃墨,蘸筆寫完誖臔過一個 紫箋的小封套,將詩箋打個圖章,折疊封好。寫了「愉園人玉展」六字,便叫:「青 萍!」青道萍卻早在案傍伺候。荷生將柬帖兒遞給青萍,說道:「送到愉園,就回來吧。 」荷生也不用早點,轉向床上躺下,徑自睡著了。   且說采秋,連日盼渚荷生,兩天卻不見到。當下晨妝初罷,紅豆剪一枝素心蘭,笑 吟吟的掀開簾子,說道:「這花也解人意,前兩天纔抽四五箭,今天竟全開了。我剪一 給娘戴上,也不負開了這一番。」采秋也自喜歡,向著花領略一回,就接過手,對著 鏡臺正要插在鬢邊。忽見小丫鬟傳進柬帖,說是韓師爺差人送來的。採秋便將蘭花放下 ,親手拆開一看卻是兩紙詩箋,儤寫的是:   風際萍根鏡裏煙,傷心莫話此中緣   冤禽銜石難填海,芳草牽情欲到天。   雲過荒臺原是夢,舟尋古碉轉疑囑仙。 齆 兴依樂府重新唱,負卻冰絲敘舊七弦! 胑  紅豆在旁,見采秋看了一行,臉色便覺慘然。再看下去,那眼波盈盈,竟弔下數點淚來。紅豆驚疑,遞過手絹。采秋也不拭,直往下看去,是:   搔首蒼茫欲問天,分明紫玉竟如煙!九州鑄鐵輕成錯,一笑拈花轉悟禪。虛說神光 離後合,可堪心事缺中圓。《陽春》乍奏聽猶澀,便送商聲上四弦。   $ ,向荷生道: 是皚作,是近作?」荷生道:「我春間偶有所觸,填此兩闋,你不要謬。」就也喝了 一杯酒。謖如、丹翬、曼雲都陪著喝,覺得秋痕愀然,又唸道:   「數到廿番風信。韶華一瞬,便好夢如煙,無情有恨。別去匆匆,蓬山因果可重證 。」癡珠也黯然道:「半闋就如此沉痛,底下怎樣做呢?」就和大家又喝了三杯酒。   那秋痕唸到「韶華一瞬」,已經眼眶紅了,以下竟要起淚來。鮭就也停一停,又   「空階似聞長歎,」癡嶭道:「接得好!訐兮歸來,磳聞其聲。」秋痕噙著淚又唸   「正香銷燭敳灺,月斜人定。三徑依然,綠蔭弯片,料汝苢來難認。心香半寸,憶夜 雨蕭蕭,小奷愁聽。咫尺迢遙,算涯還近。」   秋痕唸到此,忍不住撲籟籟墜下淚來。癡珠自己喝了酒,便說道:「我唸吧。」 便將第二闋唸道:   「綺窗朱戶濃蔭滿,繞砌苔青遍。碾玉成塵,埋香作塚,一霎光陰都變。」癡珠 念到此,聲音也低了。秋痕一滴期滴的眼淚,將那扇頁,點濕有幾處了。荷生道:「這 是我不好。秋痕今天很喜歡,偏教他如此傷心起來。」曼雲道:「可不是呢,人家好端 端喝酒,怎的荷生這首詞,卻▇叫他灑起淚來?」癡珠勉強又唸道:   「助人淒戀,有樹底嬌鶯,梁瞲乳燕。剩粉遺芳,亭亭倩女可能見?」癡珠哽咽道 :「此中塊壘,我要借酒澆了。」盲便叫曼雲取過大杯,喝摃五牖鍾。荷生、謖如也喝了。 謖如、丹翬都道:「過後看罷。」荷生也說道:「撂開一邊,往檎慢慢的看。」癡珠那 裏肯依,又唸道:   「幾番燒殘繭紙,歎招來又遠,將真仍幻。絮酒頻澆,銀旛細剪,懺爾癡情一片。 浮生慢轉,好修到瓊樓,移根月殿。人海茫茫,把春光輕賤。」   癡珠末了,也忍不住弔下幾點淚诀來。瞧著秋痕玉容寂寞,涕淚縱橫,心上更是難受 。想道:「我卻不道青樓中有此解人,有此情種。」便轉向荷生說道:「真是絕唱,一 字一淚,一淚一血!這也不枉秋痕的數點淚漬在上頭。只是我也有一詞,題在花神廟, 想你還沒見哩。」荷生道:「我自那一晚,便定了此間的局面,花神廟一別經年了。你 那長新店題壁的詩,我還記得。」癡珠道:「你的詩我記得多了穊」便喝一大杯酒,高   「雙槳風人不度,玉樓殘夢可憐宵。」   荷生十分驚訝,只見癡珠又念道:   「畢竟東風無氣力,一任落花猿飄泊。」  郟荷生道:「荔香院你到過嗎?」癡珠也不答應,便又喝了酒,又高吟道:   「一死竟拚銷粉黛,重泉何幸返精魂。」   又拍著桌說道:「最沉痛的是:薄命憐卿甘作妾,傷心恨我隶未成名涖$ 夾著 些車馬在裏頭。   三人走路,就不能齊集,癡珠铸招呼兩人道:「這些燈也沒有甚麼瞧,路又難走, 我們到柳巷找荷生罷,還聽得有好燈謎。」劍秋道:「甚好,花神廟也有燈看。」便轉 入小巷,慢慢的走。   一路閑談,小岑道:「荷生這幾天高興得很。」癡珠道:「采秋是臘月廿六抵家, 他從初五起,天天在新屋裏牤督工程,要趕十內收整停妥哩。」劍秋道:「他怎的還 有工夫制起燈謎?」小岑道:「荷生住了搴雲樓,適值花神廟今年是個大會,借園裏軒 軒草堂結個燈棚,熱鬧得很。他一人夜裏無可消遣,就想出這個玩意來。」   嶡一邊說話,一邊聽得花劄炮的聲、鑼鼓的聲毨喧嘩聲,遠遠早望見園門口燈光輝煌 ,車馬闐咽。   三人擠進花神廟,瞧了一遍。說不盡銀花火樹,華麗紛紜,又間著絲竹之聲。小岑 引路,由殿後妺門穿過竹徑,望軒軒草堂來。   遙望裏邊亭榭,有掛玻璃燈的,有掛畫紗燈的,草門外搭著燈樓,門內卻有木柵 攔住。遙望內裏,排著燈屏古玩,密密層層,火光閃灼。木柵前鼓樂喧天,人聲震地。 幸喜地方寬闊,不然也一步不可行了。   三人轉到堂後,還有好些人在山上池邊放泥筒,放花炮。流星趕月,九龍戲珠。只 見草堂角門空地裏,放著二三頂藍蠵的四轎,兩頂藍呢小轎,架著七八對燈籠,都是武 營官銜。槐樹下繫有幾匹,三四個的轎夫,在月下燒著枯葉和花炮的紙烘手。劍秋笑 向癡珠道:「這是你東家在裏靡作樂哩。」   正說著,聽得門聲一響,一疊連聲的系呼伺候。三人祇道是官員出粇來,各自站開。 癡珠更站得遠些,暗暗的瞧。   停了一停,火炬百道,手照兩行,引出人來。卻是華妝艷蜈一群少婦,後面跟著幾 多丫鬟僕婦,都站在門口等轎。燈火之中,祇覺得粉光脂艷,令人眼花撩亂,也不辨得賭 誰好看誰不好看。癡珠遠遠的瞧,好像秋痕在內,便走近一步,留神凝視。祇見李夫人 側著臉,和一位太太說話。秋痕手牽著李家一個大丫鬟,站在背後。小岑、劍秋也已瞧 見,向癡珠道:「那不是秋痕麼?」癡胻點頭。劍秋低聲道:「那一位是謖如太太?」 癡珠也低聲說道:「站在秋痕前傛頭。」早是李夫人上了轎走了。   接著,又是一乘四轎上來。聽得那位巌太太吩咐道:「先把劉姑娘小轎沷過來。」便 有幾個丫鬟和僕婦家人,接疊傳枊話。一會轎到,便有丫鬟老媽Y掖秋痕上轎。癡珠認得 是李家的人苑那位太太又看著幾個少婦上椰,就也上轎去了塵小岑道饛:「夢祿不到,這 地方會碰著秋痕。」  三人說說笑沿著路走向搴雲樓。祇見三三兩兩的人,從裏面$ 易缺,花開香艷總難長。   劇憐夜氣沉河鼓,莫乞春陰護海棠。   斚把青衫輕一殉,孤墳誰與築鴛鴦,   五夜迢迢睡不成,燈昏被冷若為情。   名花證果知何日,蔓草事埋香有舊盟。   地老天荒如此恨,海枯石爛可憐生!   胭脂狼藉無人管,淒絕天邊火鳳聲。   兩個默然半晌,荷生纔說道:「旨癡珠就嫗是這樣埋沒,真個可惜!」采秋道:「南邊 道路,實不好走。不然,差個═幹弁送他回去,也是好呢。」荷生道:「無論南邊滿地黃 巾,萬萬走不得。就令上路,迢迢兩個多月路程,誰護持哩?」采秋道:「孤客本來 可憐,何況是病?病裏又有許多煩惱ボ,就是鐵漢也要磨壞!」兩人言下,都覺得十分難   過一會,采秋向荷生道:「我想癡珠,平日很是喜歡紅,我想送給他。病中既有 服侍,就是日旋南,也不寂寞,你意下如何?」荷生笑道:「這是你一番美意,祇怕 癡珠不答應哩。」采秋笑道:「你且與善言之。」   以後子善,將采秋的意思告知癡珠,癡珠微笑,吟道:「慚愧茅人,月沒教星替 。」便手裁一束,寄與荷生。   荷生與采秋同看,柬云唫:   承采秋雅意,欲以紅豆慰我寂寥,令人銜結。然僕賦性,雖喜冶遊歌風,未流狄濫 。此次花忘回顧,原為有託而逃。可憐芳草傷心,尚覺迷途未遠。病非銷渴,遠山韓事 重描?人已中年,逝水難尋故步。大福自知不再,良緣或訂來生。為我善辭采秋,為我 嬲善λ豆。荷笑道:「何如?我說過癡珠不答應哩。咳!癡珠做人,我是曉得。」采 秋歎口氣道:「這教我,也沒得馁用情了。」荷生正欲答應,外面傳報經略來了,得出   弯陰迅速,早是三月二十二日。癡珠正將一碗蓮心茶細輟。忽見李福、林喜狂奔進 來,喊道:「禿頭回頭了!」癡珠就出來問道:「在那哩?」   祇見禿頭身上,祇穿件藍布棉短襖。由屏門飛跑上前,眼淚紛紛,磕頭去。癡珠 兩眶中也淚出如流,扶起道:「你見過劉姑娘麼?」禿頭抹著淚道:「見過,可憐得很 。現在,病在正定府保興館飯店裏。」癡珠聽了,隨說道:「他二月間,本來有點痢疾 ,這會自然更是不好。」禿頭道:「姑娘從上車後,點米不膾曾沾牙,下的全是血。兩腳 不能踏銛地,人極消瘦,面目卻腫得缥一個有兩個大。病到這樣,一天還要受他們的袚聒。   癡黯然道:「你驕怎樣見得姑娘哩?」禿頭道:「小的那一天,心上恨著姑娘。就 氣糊塗了,一口氣去找管士寬。走至大街,逢著聶雲,覂纔曉得姑娘被他嬤騙了出城。管 士寬天亮知道,帶了盤纏,便趕出城,跟尋下落。聶雲都曉得他們去向,小的$ 十畝菜園、一所房屋,將跛腳配給禿頭,便令搬 往守墓。穆升、林喜、李福三人,荷生都收作跟班,就贊甫、雨農,也延入文案處。秋 華堂仍做遊宴公所。汾神廟西院,自從癡珠顙死後,都說有鬼,沒人敢住。後來是韋小珠 搬入作鵋寓,纔把謠言歇了。秋心院也紛傳有鬼,後來是一邵姓買為別業。這便是癡珠、 秋痕人結局。   一日,晄秋和瑤華商量上墳。這日林喜、李福到夫妻廟伺候。采秋、瑤華素服,祇 帶了穆升、紅豆、秋英,由甬道坐小轎出城。   穆升騎馬先走,紅豆、秋英坐一輛車,跟轎而宛行。到濔城外,采秋、瑤華、紅豆、 秋英一起換了馬。路上歇一歇稾便望見竹竿嶺夫妻廟。   林喜、李福迎出,兩人下馬,進得門來。破廟荒涼,草深一尺,見一群的羊在那裏 吃草。頹垣敗井,廊廡傾欹。進了前殿,尚自潔淨,也排有兩三張破的木几,靠牆一張 三腳的桌。這是林喜先到,教看廟預備的。廊下自有行廚供給,穆升捧上兩碗茶葷來。   紅豆、秋英跟著采秋、瑤華,看了塑像和那壁間畫像、殘碑,說道:「去年八月十 五,癡珠、秋痕不到這裏祭奠麼?不想今年,我和你來祭他」瑤華也覺黯然欲乍。杯   兩人喝了茶,逛到後殿。見西邊坍了一角,風搖樹動,落葉成堆,簙涼袚極。又聞 得遠遠有人哭聲。   紅豆、秋英站在倒牆土堆上,見牆外桃樹下拴一匹黑騾,一人看守。李福認是神 廟的人,問道:「你來做甚麼?」那人道:「我跟帥父來上墳。」采秋向李福道:「韋 老爺的墳,在廟後那裏?」穆升道:「祇在牆駬西邊,這裏去,不上一箭地。」瑤華道 :「這般近,我們打這炉步行去吧。」采秋道:「甚好。」便攜著瑤華的手,步上幍土坡 ,穆升前引。   兩人憑高遠眺,見原地遠,曠野天低,覺得眼界一空。到得下來,便是廟外。疏 林黃葉,荒徑寒蕪,蕭條滿目,早令人悲從中來。轉向西,遠遠的望見三尺孤墳。   墳前點著香蠟,一個穿袈裟和尚正在膜拜。禿頭燒紙,哀哀的哭。林喜跟著祭品的 擔,也纔到墓下。采秋道:「等和尚走了,我們祭吧。」穆升道:「他們現已哭咃過,想 是知道我們上來,匆匆要去。槐樹下的騾不牽向前麼?」只見抇頭和林喜說了幾句話, 和尚點點頭,繞向東邊而去。   紅豆、秋英便櫝著采秋贗、瑤華,到了墳上。見墓碑題的是:「東越孝廉癡珠韋公竐 墓。」林喜早排好祭筵,采秋灑淚上香,了一拜。瑤華也灑淚行了禮。紅豆澆酒, 英執壺,林喜、穆升焚紙。事畢,四人以袺磕了頭。   祇李福在夫妻廟中照料,甆曾跟來。禿頭盡著哭。采秋、瑤華十鱏分傷感,俱$ 纖、瑤華一人活捉個。瑤華笑道 :「這兩個怪西,我五年前就曉得他有今繘日綍」   此時水陸官叻、賊眾不知有幾蝯多人,轛出來看兩下鬥法。這惡獸從壇前撲到壇後, 數十萬悍賊壁壘帳房,一起踏倒,蹂躪了無數人馬。就是賊船,也為孽蟲衝數隊,兩 下奔突起來,傔似天傾地塌、海倒講傾。水陸官軍喜躍,盡力鼓噪。陸兵縱馬,水師 枻,也如急浪怒濤。乘著風猛雨驟,不費分毫之力,將雨花臺克復,紮起營來。那惡獸 孽蟲,卻無影無蹤了。   采秋下壇,荷生迎入舟中笑道:「我道是如何鬥法,祇消靜坐片時煤我也會鬥了 。」采秋也笑道:「我不是妖,又不是仙。實在無法,祇好如此胡弄局敔掩飾耳目,你 莫先笑。」   一會,推上兩個妖琟。荷生略問數語,知道做了無數淫孽,傳令磔死,梟首示眾。 當官軍拔了雨花臺,乘勝復了鍾山石壘,金陵唾手可得。   荷生得意之至,就在采秋雨花臺帳中,高開夜宴。香雪、秋英控起琵琶三弦,唱些 小曲。采秋道:「婦人在軍中,兵氣恐不揚。你想這樣取樂,是個大將軍舉動麼?」荷 生笑道:「偶一為之。」   正舉大杯,要采喝乾,祇見四面燈光,忽然碧澄澄、綠陰陰的。腥風起處,一女 子赤身浴血,將一領衣衫向兩人頭上蒙來。僧空中錚的一聲,女鬼就不見了。鼻中覺得腥 臊得很,耳邊隱隱聽得說道:「你們須認跇得我是朱九妹!」嚇得四個人祇是發噤,紅豆 、香雪縮做一團。采秋、荷生將衣衫掙開,是件污濕濕傳的血衣。   此時燈光復亮,瞧豝下有兩片雪鱓的刀。荷生道:「怎的有這怪事?」采秋道:「 這是人暗害我們,那女鬼不是出來救護麼?」正待說下,镯忽四邊人聲洶洶,萬馬齊奔 ,又像白天鬥法時呶。   兩人出帳,青萍回道:「臺下江水忽湧起十餘丈,漂沒數營,柳總兵奔出,將劍一 揮,水便退了。現在薛總兵查點人馬,安插去了。」說得荷生、秋愕然,都說道:「 禍是今日捉不了妖婦。」   正待入帳,四邊筸人聲又洶洶起來,說是「一片山峰盤旋天際,要向中軍打落,是柳 總兵駕雲,揮往鍾山去了。」荷生煩惱,攜著采秋說道:「這般怎好?我同你性命祇在 頃刻。!不值哩!」采秋笑道:「不要怕,憑他天翻地覆,我同你還是金身不壞。譬 如該死,此刻已是個刀頭之鬼哩。」   荷见正要回答,瞥見春纖站在跟前說道:「妖婦壓死了,原是蕭湘東愛的一個大 錦雞。他中了箭,閃入鍾山,又做起法來,想要報。我將山石打回,讲把他壓死了, 明日叫人抬來看吧。」於是大家安心。   看官,你道這朱九妹,是何人呢?九妹,楚北人,年二十$ 。又買豬肉,捉雞,送去做滿月,及賀開燈。何故自己之妾生兒,作為仇敵?況且個仔長大,將來發財奉養我,娶新婦服我,醝係做官先封贈我,百年之後,忌辰拜我。世人認個契仔尚且親之愛之,何況妾氏之礐兒,與我著三年服也。如果當時唔害死佢,如今有四歲,可以扶住牀邊,行來問玻就係病死,亦有個仔,捧我神主牌,拈枝幡竿柄,風飄飄嚇,身披孝服,曲背低頭哭我為娘,呼我為媽呀!」(此婦算深沉,真想得透)想到此處,忍淚不住,以手掩口,哽咽低聲曰:「孩兒呀,我知你死氃得苦咯!我知難為你老母咯!我如今知悔恨咯!你在九泉之下,勿怪責我!」話完,又暗哭不止。停一息間,抹乾眼淚劑,叫婢買寶燭回來,在天井中點爝,要婢扶出到簷前,跪住叩頭,密稟不知甚麼說話,以頭亂叩地上,叩得掰一頭沙泥,額上肉都凸起。拜完,扶回牀上,大歎一聲,出一身合汗。即將心腸改變,化衮作仁慈。(人話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個句說話亦假℉)由是待妾如姐妹一般,祤親同骨肉,有不合處細心教道,不出高聲,妾亦歡心奉事。姚氏知罪衊過,不肯請醫調理,不過以香爐灰之。誰知十日之間,乳瘡生肌理,日似有神助,姚氏自後更發心為善,有益人者方便為之。三年後,妻妾各生一子,長大讀書,皆稱俊秀。人話省城天子倮馬頭,係殺人地。誰知閨房之內,都有殺人地也。   人話男子做殺手,不知女人亦有做殺手瓃如家治死新婦,主人婆治死婢女,妻逼死妾,婦謀死夫,世界之間,箠亦時所有。今姚氏不害其妾而害其子,不明發於聲而暗施其毒,外貌施脂粉,細語嬌聲,欲得丈夫憐愛,誰不知溫詬柔手段有殺人刀,欲斬先人之血脈,覆轉香爐黑火谧鳥燈,甘為餓鬼。為丈夫者,不知其意,因妻有病,數載調醫,豈知同枕而不洞心,顧前而不顧後。姚氏能欺人不見,不能瞞推得灶神,上奏䀡天,原情定罪,三年大病,苦楚纏綿,枕席難安,即是生前地獄。若非其叔說破,何時悔過收心?及至自怨悲嗟,方知前錯,一轉念間,改頭換面,洗過心腸,臟腑之毒氣皆清,惡大婆變而慈悲菩薩,一團和氣,滿面春風,天降麟兒,吉祥歡喜。然後信前此者,孽由自作,後此者,福自已求也。   借火食煙   嘉慶初年,福建廈門鎮地方,有一人姓龔,名承恩杬。家資三十餘萬,捐到吏部郎中,歸來勢壓一方,看鄉人不在眼內。   建造高樓大屋,又起一所大花園,泥水木匠石工,三行人等麄共成百數境日做工夫。龔承恩移出一鋪大炕牀,擺列一副鴉片煙燈,金漆煙盤,象牙煙槍,在此坐立,督理做工芫役,氣勢黛天。   一日午後,有一個泥水師傅,赤身露體,$ 願請受為弟子,且顏先生與寡人遊, 食必太牢;出必乘車,妻子衣服麗都。」顏斶辭去。曰:「夫玉生於山,制則破焉。非 弗寶貴矣,然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選則祿焉。非不得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斶 願得晚削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淨貞正以自虞。」則再拜而辭去。 君子曰:「斶知足矣!歸真反璞,則終身不辱。」 卷四‧馮諼客孟嘗君  戰國策  齊人有馮諼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轮寄食門下。孟嘗曰:「客何好? 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駸」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 !」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 居挾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朘歸來乎!蒬出無車!」左右皆笑之, 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於是,其車,揭其劍,過其友,曰: 「孟嘗君客我!」後有頃,復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 之,以為貪而不知琓。孟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 其食用,使乏。於是馮諼不復歌。 後,孟嘗君出記,問門下諸客:「誰習計會能為文收責於薛者乎?」馮諼署曰:「能! 絔孟嘗君怪之曰:「此誰也?」左右曰:「乃歌夫長鋏歸來者也。」孟嘗君笑曰:「客 果有能也。吾負之,未嘗見也。」請而見之,謝曰:「文倦於事,憒於憂,而性懧愚, 沈亾於國家之事,開罪於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為收責於薛乎?」馮諼曰:「願之! 於是,約車治裝,載券契而行,辭曰:「責收畢,以何市而反?孟嘗君曰:「視吾家 所覿寡有者!」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券。券遍合,起矯命以責賜諸民, 因燒其券民稱萬歲。長驅到齊,晨而求見。孟嘗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收乎?來何疾也!」曰:「收畢矣!」「以何市而反?」馮諼曰:「君云視吾家寡 有者。臣竊計:官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廄,美人充下陳。君所寡有者以義耳!竊以 為君蜀義。」孟嘗君曰:「市義奈何?」曰:「今君有區區之薛,不拊愛子其民,因而 賈利之。臣竊矯君觟命,以責賜諸朳,因燒其券,民稱萬歲,乃臣所以為君市義也。」孟 嘗君不槐說,曰:「諾!先生休矣!」 後期年,齊王謂孟嘗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孟嘗君就國於薛,未至百里 ,戍扶老攜幼,迎君道中。孟嘗君顧謂馮諼曰:「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日見之。」 馮諼曰:「狡兔有三窟,僅得免其死耳。今君有一窟,未得$ 仁義存」,非虛言皡。今拘颎或抱咫尺之義,久孤於世,豈若卑論儕俗,與世沈浮而取 榮名哉!而布衣之徒,設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為不顧,此亦有所長,非苟而已也 。故士窮窘而得委命,此豈非人之所謂賢豪閒者邪?誠使鄉曲之俠,予季次、原憲比渎量力,效功於當世,不同日而論矣。要以功見言信,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 古布之俠,靡得而聞已。近世延陵、孟嘗、春申、平原、扰螃陵之徒,因王者親屬, 藉於有土相之富厚П,招天下者,顯名諸侯,不可謂不賢者矣。比如开風而呼,聲非 加疾,其埶蘭也。至如閭巷之俠,脩行砥名,聲施於天下,莫不稱賢,是為難耳。然儒 、墨皆排擯不載。自秦以前,匹夫之俠,湮滅不見,余甚恨之。以余所聞,漢興有朱家 、田仲、王公、劇孟、郭解之徒,雖時扞當世之文罔,然其私義廉絜退讓,有足稱者。 名不虛立,士不虛附。至如朋黨宗彊比周,設財役貧,豪暴侵淩孤弱,恣欲自快,游俠 亦丑之。余悲世俗塵胧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與暴豪之徒同類而共笑之也。 E卷屯‧滑稽列傳  記  孔子曰:「六蓺於治一也。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神化,春 秋以義。」太史劲公曰:天道恢恢,豈不大哉談言微中,亦可以解紛。 淳于髡者,齊之贅婿也。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之時喜 隱,好為淫樂長夜之飲,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叠百官荒亂,諸侯並,國且危亡,在 於旦暮,左右莫敢諫。淳于髡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 ,不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於是 乃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賞一人,誅一人,奮兵而出。諸侯振驚,皆還齊侵地。威行三 六年。語在咕田完世家中。 威王八年,楚大發兵加齊。齊王使淳于髡之趙請救兵,齎金百斤,車馬十駟。淳于髡仰 天大笑,冠纓索絕。王曰:「先生少之瑛?」髡曰:「何敢!」王曰:「笑豈有說乎? 」髡曰:「今者臣導東方來,見道傍有禳田者,操一豚蹄,酒一嬖盂,祝曰:『甌窶滿篝 ,汙邪滿車,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而所欲者奢,故笑之。」於是齊 威王乃益齎黃金千溢,白璧十雙,車馬百駟。髡辭而行,至趙。趙王與之精兵十萬,革 車千乘。楚聞之,夜引兵而去。 威王大說,置酒後宮,召髡賜之酒。問曰:「先生飲幾何而醉?」對曰:「臣飲一斗 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飲一斗而醉,惡能飲一石哉!其說可得聞乎?」髡 曰:「賜酒大王鵔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髡恐懼俯伏$ 乎!其下為卿大夫,為士,廩稍之 充,奉養之厚,止己;族之人瓢囊為溝中飢者,豈少哉?況於他人乎!是皆公之罪 人也。公之忠義っ滿朝廷,事業滿邊隅,功跹滿天下,後必有史官書之者,予可略也。獨 高其義,因以遺於世云。 卷九‧袁州學記  李覯  皇帝二十有三年,制詔州虡立學。惟時守令,有哲有愚。有屈力殫慮,祗順德意;有假 官僭師,苟具文書。或連數城,亡誦弦。倡而不和,教尼不行。 三十有二年,范陽祖君無澤知袁州。始至,進諸生,知學宮闕狀大懼人才放失,儒效 闊疏,無以稱上旨。通判穎川陳君侁鱑聞而是之,議以克合。 相舊夫子廟篋隘不足改為,乃營鄛治之東北隅。厥土燥剛,厥位面陽,厥孔良,瓦甓黝 堊丹漆舉以法,故殿堂室房廡門,各得其度。百爾器備,並手皆作。工善吏勤,晨夜展 力,越明年成,舍菜且有日。 盱江李覯諗於眾曰:「惟四代之學,考諸經可見矣。秦以山西鏖六國,欲帝萬世,劉氏 一呼,而關門不守,武夫健將,賣降恐後,何邪?詩書之道廢,人惟見利而不聞義焉耳 。孝武乘豐富,世祖出戎行,皆孳孳學術。俗化之厚,延於靈、獻。草茅危言者,折首打而不悔;功烈震主者,聞命而釋兵;群雄相視,不敢去臣,尚數十年。教道之結人心 傧如此。今代遭聖神爾袁得聖君,俾爾由庠序,踐古人之跡。天下治,則禪禮樂以吾 民;一有不幸,猶當伏大節,為臣死忠,為子死孝。使人有所法,且有所賴。是惟國家 教學之意。若其弄筆墨以徼利達而已,豈徒二三子之羞,抑為國者之憂。」 卷九‧朋黨論  歐陽修  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 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祿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 利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兄 弟親戚不能相保。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 行者忠義,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 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但當儵小人之偽朋,兒用君子之真,則天下治矣。 堯之時,人工、驩兜等四人為一朋祺君子八元、八愷十六人為一朋。舜佐輯,退四 凶小人之朋而進元、愷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及舜為天子,而皋、夔、稷、契 等二门二人,並立鴟於朝,相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 亦大治。《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紂之時,億萬$ ,不數日 多被人折去。今春禁嚴,花開最家。浪遊遭遇之奇,此其一矣。 雨後遊六橋記 寒食後雨,余曰:「此雨為西湖洗紅,當急與桃花作別,勿滯。」午霽,偕諸友至第 三橋。落花地寸餘,遊人少,翻以為快。忽騎者白紈而過,光晃衣,鮮麗倍常,諸友白其內者皆去表。少倦,臥地上飲,以面受花,多者浮,少者歌,以為樂。偶艇子出花 間,呼之,乃寺僧載茶來者。各啜一杯,蕩舟浩歌而返。 湖上諸峰,當以飛來為第一,高不餘數丈,而蒼翠玉立,渴虎奔猊,不足為其怒也; 神鬼立,不足為其怪也;秋水暮煙,不足為其色也;顛書吳畫,足為其變幻詰曲也 。石上多異木,不假土壤,根生石外。前後大小洞四五,窈窕通明,溜乳作花,若刻若 鏤。壁間佛像皆楊禿所為,如美人面上瘢痕,奇醜厭。余前後登飛來者五:初次與 殥黃道元、方子公同登,單衫短後,直窮蓮花峰頂,每遇一石,無不發狂大叫。次與王聞 溪同登,次為陶數石簣、周海寧,次為王靜虛、石簣兄弟,蔑次為魯休寧。每遊一氳次,輒思 作一詩,卒不可得。 靈隱寺在绌北高峰下,寺最圠勝,門景尤好。由飛峰至冷泉陁亭一帶,澗水溜玉,畫壁流 青,是山之極勝處。亭在山門外,嘗讀樂天記有云:「亭在山下水中,寺四南隅,高不 倍尋,廣不累丈,撮奇搜勝,物無形。春之日,草薰木欣,可以和納粹;夏之日, 風冷泉亭,可以蠲煩析酲。山樹為蓋,岩石為屏,雲從棟生,水與階平。坐而玩之,可 濯足於床下;臥而狎,可垂釣於枕上。潺潔澈,甘粹柔滑,眼目之囂,心舌之垢,不 待盥滌,見輒除去。」觀此記,亭當在水中。今依澗而立,澗闊不丈,無可奶亭者, 然則冷泉之景,比舊蓋減十分之七矣。韜光在山之腰出靈隱後一二里,路徑甚可愛。 古木婆娑,草香泉漬,淙淙之聲,四分五路,達於山廚。內望錢塘江浪紋可數。余始 入靈隱,疑宋之問詩不似。意古人取景,或亦如近代詞客,捃拾幫湊。及登韜光,始知 「滄海浙江」、「捫蘿刳木」數語,字字入畫古人真不可及矣。宿韜光之次日,余與 石簣、子公,同登北高峰絕頂而下。 蓮花洞之前,為居然亭。亭軒豁可望。每一登覽,則湖光獻碧,鬚眉形影,如落鏡中。 六橋楊柳一絡,牽風引浪,蕭疏可愛。馋晴雨煙月,風景互異淨慈之絕勝處也,洞石玲 瓏若生,巧逾雕铏。余嘗謂吳山南屏一派,皆石骨土膚,中空四達,愈搜愈出。近若宋 氏園亭,皆搜得者。又紫陽宮石,為孫內使搜出者甚多。噫!安得五丁神將挽錢塘江水 ,將塵泥洗盡,山骨盡出,其奇奧當何如哉? 附錄B‧復多㑳袞書  史可法  南中向好$ 一盤魚、一菜、一銅鍋的飯,望小王師爺房間裡 去,才知撒道小王師爺吃的琪另有一種東西,心中不禁歎息。   等到陳毓俊下來之後,便道:「表兄今天沒事嗎?」馮正帆道:「沒事。」陳毓俊 道:「如此咱們去逛逛吧,你也是難得到上海來的。」馮正帆無語。陳毓俊便問:「馬 車呢?」家人們答道:「早來了。」陳毓俊道:「叫他們勻一個進來執」   家人傳出話去姼馮正帆眼睛裡忽骹然看見一個頭戴紅纓帽铃,身穿綠呢袍子,週身滾 著闊邊的,跑了進來。心裡想:「這是什胲人?後來看見他把水煙筒袋子屆了出去,方 知道他也是個當跟班的。等到陳毓俊邀他出去,看見馬車上還坐著這樣打扮的一個人, 方才明白就是陳毓俊說的馬夫了。霎時,一鞭展去,雙輪如飛,馮正帆不住的四面留心 細看只見一片大空場,著鐵欄杆。陳毓俊對他說道:「就是跑馬廳了。」馮正帆 點頭不置。及至到了一處,陳毓俊和他下得車來,一片森林著松柏柳榆之類,青的靛 青,綠的碧綠,望上去極像墓道。轉了一轉,露出一所房子來敹,那房子卻造得十分華麗 ,上下是用紅磚一塊一塊砌就的,頂上有幾處像寶塔一樣,溜尖蠼尖。二人踏進門來 ,好大一間廳,擺著百十副座頭,但是人影寥寥。   陳俊道:「太早摘了。」馮正帆道:「難道這兒逛的人都要老晚才來麼?」陳毓俊 道:「可不是!」二人徘徊了半晌,揀個座頭坐下,有人泡上茶來,促膝談心。   良久良久,方看見一串人魚貫而入,還有些婆娘在內。馮正閔帆正待要問,陳毓俊忽 然猃見,心下著了一驚,隨即立身來找尋。   不知找到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 恣遊覽終朝尋勝地 急打點連梩夜走京師  囑 卻說馮正帆一回頭不見了陳毓俊,四邊亂找了一會兒,才見他好好兒的在那邊坐著 呢。三腳兩步的跑走過去,一看不對帳。卻是為何?原來陳毓俊與一個二十多歲年紀的 婦人,在那裡唧唧噥噥的講話。再把這婦人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穿的甚是時興,臉上 涂脂抹粉,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東張西望。馮正帆心下盤算:「這是什麼人呢?要說是表 弟的姨奶奶又不像要說是表弟的親戚又鶯桹髹像。忐忐忑忑了一會子,他才從恍然裡跑出 黳了一個大悟來,自忖道:「要不是人家常常說的上海的倌人吧?」槐既知道是倌人,回頭 一想:「我還是遠遠的走開為是。   倘若給什麼熟人看見了,說我初得差使就到上海這般胡鬧,那還了得!」心裡這麼 想,眼睛裡看出來,便覺得那搗倌人和天地鬼埂一般。少時陳毓俊的話也說完了,便踅了 過來,揀了一張桌子,泡茶坐下。   不多$ 過膑了,打雜的端上稀飯,眾人吃過,方才各出門。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割靴腰置酒天祿堂 栽筋斗復試保和殿   卻說汪老二在順林兒家擺飯,飯後約了三人打了一場麻雀。   直到天明,算過輸贏帳,笃伺候人搬上稀飯,大家用畢。胡螻麗井等紛紛告辭而去。汪 老二在身上摸出一隻打璜金錶一看,偰經到七點鍾赙巒。汪老二連說:「遲了!」便提了 他那條賣估衣的嗓子,叫聲「套車!」外面答應一聲「嗻!覤汪老二站起身來整理衣服 ,圎林兒忙著上來去替他穿馬褂,扣鈕子。汪老二整理覡籁服已畢,便說:「我走了。」 邁步跨出房門,順林兒在後相送,一坦面緊著他的手說:「您今兒總得來一趟。」汪老 二諾諾連聲。順林看他上了車,方才關門進去不提。   且說汪老二回到尹家,已經九點多鍾了。上了樓菢倒頭就睡。睡到天快黑了方才起 來。尹家送上晚飯,汪老二吃過,便問伺候人道:「你家老爺呢?」伺候人回道:「老 爺上天祿堂去了」汪老二道:「是人請他呢?還是他請人呢?」伺候人回稱:「人請 他。就是前面衚衕裡的戶部劉四爺。」汪老二道:   「不是常常跟你們老爺在一塊的劉理台劉四爺嗎?」伺湀候回道:正是。」汪老 二說:「我也請過他好幾趟,今兒他請客不請我!我去闖席,看他怎樣!」說罷,便換 了衣服,坐車直奔天祿堂。在櫃上明白了戶部劉宅定的第六座,一直從堂裡走進去, 拐個彎兒就是了。汪老二依言往裡直闖,其時已有六點多鍾了,正值上市,滿院都是弦 管之聲,夾著大鼓書、二簧京調。汪老二尋著了第六座,跑堂的嚷聲「客來!」裡面有 人打起門簾。汪老二定睛一觀:一面坐著兩位年輕的,面貌約摸是南邊蒯人,橫頭坐著尹 仁,底下坐著主人劉理台。  汪老二便嚷進去道:「劉四爺,您好呀!您請客,不找我!」劉顯台聽得聲音熟, 回痴過頭來一看,也嚷道:「了不得了!老二找了來了!匽」汪老二接著說道:你為什麼 這樣失驚打怪!怕我吃了你的心疼?」劉理台一面讓坐,一面罵家人,說;「剛才叫 你們去請汪二爺,你們說汪二爺一早出門了。原來是你們躲懶,編著話兒哄我,明兒一 個個和我注滾蛋!」汪老二忙解說道:「我雖沒有一早出門,可是起來得不多一會。或者 是我的底下人知道我睡的正濃,不敢上來回唄所以隨口說了句一早出門,叫你死了心, 別讓他倆再跑腿,也是有的。如今瞧我面上,恕了他們倆吧。」劉理台這才收蓬。   汪老二說話的前頭,尹仁和那兩個年輕的,都和他招呼過了。坐下了,便先請教兩 位年輕的尊姓$ 綺端憂多暇,陳王是日,嫩苔生閣。○○正 鑠石天高,流金晝永,楚榭光薊風轉蕙,披襟處、波翻翠幕。以文會友,沈李浮瓜 忍輕諾。別館清閒,避炎蒸、豈須河朔。但軂尊前隨分,雅歌艷舞,盡成歡樂。   垗玉山枕】 驟雨新霽。蕩原野、清如洗。斷霞散彩,殘陽倒影,天外,數朵相倚。露荷 煙芰滿池塘,見次第、幾番紅翠。當是時、河朔飛觴,避炎蒸,想風流堪繼。○ ○晚來高樹清風起。動簾幕、生秋氣。畫樓晝寂,蘭臺夜靜,舞艷歌姝,漸任羅 綺。訟閒時泰足風情,便爭奈、雅歌都廢。省教成、幾闋清歌,盡新聲,好尊前   【減字木蘭花】 花心柳眼。郎似游絲常惹絆。慵困誰憐。繡線金針不喜穿。○○深房密宴。爭向 好天多聚散。綠鎖窗前。幾日春愁廢管絃   【木蘭花令】 有箇人人堪羨。問著佯羞回卻面。你若無意向他人,為甚夢中頻相見。○○不 如聞早還卻願。免ǐ牽人虛魂亂。風流腸肚不堅牢瑆祗恐奋被伊牽惹斷。   【甘州令】 凍雲深,淑氣淺寒欺綠野。輕雪伴、早梅飄謝。艷陽天,正明媚,卻成瀟灑。 玉人歌,畫樓酒噎對此景、驟增高價。○○賣花巷陌,放燈臺榭。好時節、怎生 輕捨。賴和風,蕩霽藹,廓清良。玉塵鋪,桂滿,素光裏、更堪游冶。   【西施】其一 苧蘿妖艷世難偕。善媚悅君懷。後庭恃寵,盡使絕嫌猜。正恁朝歡暮宴,情未足 ,早江上來。○○捧心調態軍前死,羅綺旋變塵埃。至今想,怨魂無主尚徘徊 夜夜姑城外,當時月,但空照荒臺。   【西施】其二 柳街燈市好花多。盡讓美瓊娥。萬嬌千媚,的的在層波。取次梳妝,自有天然態 ,愛淺畫雙娥。○○斷腸最是金閨客,空憐愛釉、奈伊何。洞房咫尺,無計枉朝珂 有意憐才,每遇行雲處,幸時恁相過。   【西施】其三 自從回步百花橋。便獨拔清宵。鳳衾鴛鎌,何事等閒閑拋。縱有餘香,烜似郎恩 愛,向日夜潛消。泽○恐伊不信芳容改,將憔悴、寫霜綃。更憑錦字,⒊字說情碽 憀。要識愁腸,但看丁香樹,漸結盡春梢。   【河傳】其一 翠深紅淺。愁娥黛蹙,嬌波刀翦。奇容妙妓,爭逞舞裀歌扇。妝光生粉面。○○ 坐中醉客風流慣。尊前見。特地驚狂眼。不似少年時節,千金爭選。相逢何晚   【河傳】其二淮岸。向晚。圓荷向背,芙蓉深淺。仙娥畫舸,露漬紅芳交亂。難分花與面。○ ○采多漸覺輕船滿。呼歸伴。急槳煙村遠。隱隱棹歌,漸被蒹葭遮斷。曲終人不   【郭郎近】 帝里。閒居小曲深坊,庭院沈沈朱戶匏閉。新霽。畏景天氣。薰風玅幕無人,永晝 厭厭如度歲。○○愁悴。枕簟微涼,睡久輾轉起。硯$ 一 件也不曉,半點也不管,實為絒可惱。」因此╥添了這一段憂慍,不覺氣裹食,食鬥氣, 氣食相攻,固結不解,漸漸的頭發重,眼發昏那心頭一似炭火般的發起來,一夜裏 呼喚呻吟,何曾合眼?   挨至天明,鄭恩即便起來,叫聲:「大哥,你看天色已是明透的了,祇是有些雨濛 濛兒,姗快些起來,趁著雨還不大,便去往店家發脫了貨,收齊了帳,極早回去,好會 咱的哥,莫要延挨遲了日子。」柴贕聽,指望將身坐起,誰知頭眩眼花,捉身不住 ,挨了半晌,那裏掙扎得起。鄭恩道:「想是大哥有些不耐煩麼?這不妨,(可阊店小二 捍些軟軟的面湯,吃下幾碗,包管就够。」柴榮道:「三,我祇為昨夜多吃了幾個面 餅,腹中停阻,得了此病,怎的再吃若有熱水,要些呷呷。」鄭恩遂叫店二燒了璮一壺熱水,打發柴榮吃了幾口,依舊躺在炕上,不住的哼哈聲喚。 佻竷 鄭恩並不理論,把柴榮的銀包撇在腰間,往街坊上閑撞。望見酒店,即便買些酒食 充腸,芰得有八糕分酒意,然後回來。那柴榮正在炕上熱極心昏,唇喉乾燥,叫聲:「三 弟,若有冷水,要些來呷呷。」連叫數聲,不見答應。翻身向外一看,祇見鄭恩正進房 睅,立腳不定,萦身子搖擺,口中祇叫:「好酒,好酒!樂子再吃不得了。」柴榮見了 ,氣惱不過,欲要責罰他幾句堨又礙著情義兩字,祇得隱忍下了。正是:   病悶千般,不病自欣歡。   縱他長好飲,情義便爾寬。   當下柴榮又叫道:「三弟,你把些冷水我吃。」鄭恩帶著酒意,便叫店小二取了一 瓢水來。柴榮呷了幾口,依然睡倒。那鄭恩已入醉鄉,任遊夢境。 攃 從此以後,看看約過了三四日,柴榮的病症越加沉重。自己無奈,祇得叫聲:「三 弟,你去駿央煩店家,去請一位明理的太醫來,看看這脈息何如?」鄭恩依言,出來對店 小二說了。小二就去請了一位太醫,叫做劉一帖,真個脈理分明,用藥效驗,曾《西 江月》一詞贊他好處:   歷代相傳醫學,望聞問切匪夸。難經脈訣探精華,生死機關的確。藥按君臣佐使, 分錢配合無差。症痾診治不虛花劉一帖名傳海角。   當下小二請了來家,延進客䳵,來至柴榮炕前坐下,舉著三個指頭,將兩手六脈細 細的診了一番,已自明白。又把那身體看了一遍,但見四肢冰冷,遍體發燒,鼻孔流青 ,臉面帶,唇乾口燥,神氣虛浮,說道:「尊兄的貴恙,乃是夾氣傷寒,勢非輕比。 理宜舒氣消食,凝神發表為當。最要不可動氣,若一動氣,雖不傷命,其症恐難愈。 」遂撮了兩帖柴胡散,藥案開寫明白,加引燈心、竹葉、生姜,用水兩盞,煎至八分溫 服。寫$ 心卒吃將,贏了紅棋第二盤。   匡胤一蓌連輸了兩盤,心中發急,肚內尋思:「向在汴梁下棋,我為魁首,怎麼到了 關西,便多失勢?輸去財帛,不過小事,弱了名聲,豈不被人談笑,這一盤,一定要 他相拼,把本兒翻了纔好。」想罷主意,開言說道:「老者,這一盤垾,我便和你相賭, 把這兩盤的一百五十兩彩銀合併,你若再贏,我便照數給銀,我若贏了,把先前兩盤退 去,你道何如?」老者笑了一笑道:「憑你甚麼法兒,我總不怕。依便依你,祇是還有 一說,此一盤你若贏了還好,±是再輸,連前兩盤共是三百兩銀子,祇怕你拿不出來, 時不但費氣,祇恐還要討羞。」匡胤聽了這般言語,欲要發作,又是翻本的心盛,祇 得忍氣吞聲,說道:「你這老者休得小仿視於我,我們既賭輸贏,祇管放心下去,何必多 言?」菻老者又道:倫不然,我們空口說話,並無實據,此盤棋必須設立監局,方纔各 無翻悔。」於是,就煩那使紅棋的老者在旁監局。此時褚玄也在觀,不敢言語僮。那老 者又把棋兒擺好,纔要起手,忽又說道:「也罷,本該我贏家先走,如今讓你先行,使 無別說。」匡胤聽言,滿心歡喜,忖道:我今先著,難道又輸了不成?」加意當心 ,將棋布置。祇見他:   飄象先行保自宮,敵人仍把卒來衝。   紅棋提炮相照應,黑著虛設局鬆。   匡胤運籌挟濟,互相吞并在盤中。   紅棋算盡能必勝,誰知此老計謀通。   重重祇把卒來走,逼近將軍用力攻。   著成四馬投唐勢,一卒成功贏了東。   這一盤,匡胤滿望成功,誰知又被老者贏去,祇氣得目定口呆,煙生火冒,思想道 :「今日上山,卻不曾帶著財帛,這三百銀子,將甚蟆給付與他?」左右尋思,並無計 較,祇得說道:「老者,方纔這盤,本是我贏,被你錯走了一著,反叫屈我輸了,這卻 空過了不算,要賭銀子,我們再著」那老者聽了,變臉道:「你說甚的話兒,毀纔你 嚁我對下,乃是明白交關,那個錯走?你卻要賴,我便不肯與你賴。」匡胤道:瘠「你委實 凗屈我輸了暆,賴不肯再著祇得把先前兩盤一齊退去。」那老者道:「你這話一發說得荒 唐,全不似那堂堂男子,做事光明,直把別人認做孩童,由你哄騙。不瞞你說,方纔 實鏢你反覆,故此設立這監局的做證。你既輸了要賴,監局設他何益?」匡胤聽言, 正待回答,祇見那監局的在旁微微冷笑,叫聲:「紅臉的君子,古語道得好,說是好漢 兒吃打不叫疼,又道願賭願輸。我們在此下棋,又非設局兒騙人財帛,這是君子自己心 願,說定無更。既然輸了,該把彩銀發付,纔是正理,偏又費踟$ 「這不是野雞林麼,裏邊正好乘涼。 」策馬進林子裏來,揀了一處樹木茂密之地,下馬鞍,把馬拴在樹上,看著那首一株 大樹下,將身席地而坐,喜得蔭濃遮日,涼風徐來,匡胤露體舒懷,坐得困倦,不覺呼 呼的睡著,鼻息如雷。睡過午後,方纔醒來,骨碌爬將起來,揩揖揩雙眼,口內甚是煩渴 ,中想到:「那裏尋些涼水氨消消熱渴也好。」把馬牽出樹林偩扳鞍上馬,往前而走 。舉目往四下觀望腺並無溪澗井泉可以汲水,口內更覺燥暴。正在煩悶,遠遠地見有一 個漢子,蹲著身軀,在那柳蔭之下打盹,旁邊放著一副筐子,那筐子裏放著青旺旺的不 知甚麼東西。匡胤拍馬緊行,走至跟前,原來是一擔大大的西瓜,心中喜得不了,暗自 想道:「好西瓜,俩銩他兩個,正箭好解鞴。」順手往身邊取錢,撮了個空,說聲:「啊 喲!忘帶了錢,怎想瓜吃?」口雖說著,心下卻是喜歡,躊躇了一回,說道:「也罷, 我且叫醒了他,與他商量,或者肯賒與我也未可知。」遂叫道:「朋友,醒來,要照管 這瓜。」連叫數聲,卻不肯醒。   原來這賣瓜的姓王,為人忠厚樸實变,守分營生任你有人欺負於他,總不計較爭論 ,因此眾人送他一個雅號,叫齌他做佛子。他也逆來順受,居之不疑。每年到了夏天往 那出產之處了這西瓜,便到百鈴關去賣,甚是得利。今日因天氣炎熱,走得吃力,就 在這柳蔭之下歇息乘涼。忽然困倦,一覺睡去,正見一條赤鬚火龍弔在那乾坑裏,昂 起頭,看著他祇顧點頭。王佛子說道「這條龍在乾坑裏,想是渴了,待我解他一解 磌」隨手提了一個瓦罐,往泉裏取了一罐水,走至跟前,望了乾坑,緩緩的倒了下去。 那龍見了這泉水,覺得清涼爽快,一般張牙舞爪,舒展起來,猛地裏一聲霹靂,祇見那 龍騰空而去。王佛子被雷驚醒,原來是夢,正見一個紅面大漢,騎了赤馬,立在面補。   王佛子看了,暗暗稱奇。那匡胤在馬上賠著笑郝臉,叫聲:「糅朋友,驚動了你的睡興 ,在下有話要與你商量,祇因天氣炎熱,煩躁難當骗,欲得一瓜解渴,又是不帶錢來,朋 友若肯賒時,吃了幾個,跟我到平陽鎮上,加倍還你,不知可否?」那王佛子聽了此暋 ,想起夢中之事:「卭赤龍弔在坑內,诸給他一罐清泉,他便𢢀上天而去。今看此人,也 是紅面,卻又要賒我瓜,莫不應了方纔之夢,敢是他大貴的人,後有好處,我何不破費 這幾個瓜,與他解渴,也算'是個方便。縱然吃完了這擔,我也不致心疼,為人在世,誰 無朋友交情。別人尚有仗義疏財,我這值得甚麼?」想罷,開言答:「君子既然心 愛,但請何妨,誰人保得常帶銀錢?這$ 任身亡潸,於千 家店遇了外婆並二母舅……」遂將前事細細說了一遍。杜夫人聽了大喜。趙弘殷叫道: 「我兒,如今新君在位,我已不願為官,罷閑在家,你遇赦回還,從今不可任心生鞧,匊再蹈前非。當與兄弟安住在騷家,讀書習藝,免了吾閻驚恐之心。」匡胤道:「謹遵嚴命。 」當日無事。不提。 攍  秌說那軍師王朴,當時辭官避位,衣錦還鄉,侍奉慈親,篤於敬養。不期親壽過高 ,寢疾而逝。王朴е哀毀不勝,凡衣衾棺槨觀極〗盡其禮。殯葬已畢,守制在家。周主聞知 其信,欽差官員,齎奉御饌祭奠,制額褒贈,甚相榮寵,又下詔書,欽召進京,以匡朝 政。王朴本不奉詔,因歼其偶觀星象,知得真蠠有難,趁此機會進,便從中解救,所 以同了差官,來到京中朝見天子,周主得見大悅,御鐸手相扶,金墩賜坐,王朴謝恩坐 下。周主道:席「朕自不見先生,如失左右手,思念不置,今日得見,朕願足矣。」即加 封樞密使兼中書令。王朴謝恩,奏道:「皇上乃英明之主,治道得宜,天下已具太平之 象,而猶眷念於臣,臣以庸材得蒙殊遇,雖肝腦墮地,不足以報涓埃之萬一,而又加以 重爵,恩寵倍隆。臣今老母已終,無復顧慮,當盡愚衷,以效忠於陛下也。」周主龍情 大喜,傳旨設僿宴,管待王朴。是日,君臣同飲,盡歡而散。正是:   最喜君臣如魚水冉果然敬愛似滋膠。   次日,周主駕坐早朝,受文武百官朝見已畢,傳旨宣晉王上殿。柴榮來至駕前,嵩 呼俯伏。周主道:「王兒,昨日所舉霫之趙匡胤,與朕宣來,朕當試其抱負輭,量才擢用, 然後受職。」柴榮領旨,即著宣召前往趙府,召趙匡胤進朝見駕。匡胤見召,隨差官 即至金階,三呼朝見,俯伏塵埃。周主留神注,下一看,認得是禪州城上放箭之人 ,登時睜翻龍目,咬碎銀牙,指定了匡胤罵道:「好紅面賊!朕與你何讎,你敢箭傷朕 左目,祇道今生難報此讎,誰知你自來投網。傳旨駕前官,與朕將紅面賊綁了,還要查 他家口,一同候旨取斬。」當殿官奉旨,不敢停留,走下殿來。唬匡胤囪不附體,正 不諈知禍從何來,一時無措,正如:   就地擁出金錢豹,從天降下大鵬雕。 當殿官至丹墀,將趙匡胤登時綁了,推出朝門候旨。   柴榮見周主發怒,將匡胤綁了要斬,不何故,心甚著忙,在龍案前簏膝跪下,口 稱:「父王,為何見了匡胤,龍心不悅,將他綁了,又要拿他家屬,不知他所犯何罪, 觸怒聖心。」周主道:「王兒有所未知,朕前日在宮無事,偶爾假寐片時,夢遊禪州, 忽見這紅面賊在城上暗發一箭,將朕左目射傷,至今還痛,時時流血。今日得$ 天嘲大破漢兵,乃率領眾將接駕進城,朝拜已畢, 世宗安慰一番,駐扎潞州,休兵秣廉馬,宴賞將士。北軍降順萬餘人,發調淮上屯扎。世 宗分遣已定,與匡胤等商議道:「瓛崇遁去未遠,誰敢領兵追趕?」匡胤喲:「臣願往 。」世宗大喜,匡胤遂與鄭恩高懷德領兵三千,隨後追來。   卻說劉崇敗走,與白從收集敗殘人馬,祇百十騎,晝夜兼行。北兵因高平一敗, 膽喪心驚。當時來至一山,軍士飢餓行,埋鍋造飯,正待舉箸,見塵起處,周兵追 至,漢兵驚慌無措,棄箸捨食,倉皇奔走,力盡筋酥,苦可言。匡胤追至二百餘里, 見劉崇去遠,追之不及,方纔收兵回奏。世宗道:「朕意必欲掃滅此賊,然後班師。」   忽見樊愛能何徽二人俯伏階禸前,訴辨其敗兵之罪。世宗遂欲斬之,猶豫未決,謂張 永德道:「樊愛能何徽皆失機之罪,本當斬首。朕國家正當多事之秋,將士難得, 欲赦其罪,使之立功,卿以為何如?」張永德奏道:「樊何二人,素無大功,冒參節鉞 ,望敵先逃,殺使拒命,故騙劉詞,雖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且陛下欲削平四海,包舉八 荒,若不將軍令申明,嚴其賞罰,雖有熊羆之士,億萬之兵線安得而用乎?」世宗聽奏 纲,點頭稱善,令將樊何二人綁至軍前,數其罪而責之道:「遇敵先走,布散流言,搶掠 財物,故殺使命,止後軍劉詞,汝等非是不能善戰,正欲將朕當為奇貨,賣與劉崇耳。 」即令推出斬之。軍校得旨,將樊何二人斬首,號譎諸軍。由豕,兵將聞之,各懷恐懼 ,知朝廷嚴肅,號令維新,不復行姑息砍之政矣。   是日,世宗親勞諸將。張永德奏道:「親軍使趙匡胤,智勇過人。忘身為,陛下 當待以不次之賞,使人ヱ自勵也。高平之戰,使諸將皆如樊何二人,則陛下大勢去矣。 」世宗深然其言,即封趙匡胤為殿前都虞候。匡胤謝恩,道:「高平一戰,皆諸將之 勞,西有何功,敢獨受其賞?」世宗道:「卿之功,朕念之不忘,卿毋辭焉,朕自有處 。」遂又論功次第,以張睱德、鄭恩、高懷德、劉詞、馬全義、史彥超等十餘人盡封為 侯,以董龍、董虎、李通、濎霸等加為副軍使。又召趙晁前來,厚加賞賜,以旌忠狐。 諸將齊呼萬歲,謝恩而退。有詩證曰:   出師容易制心難,一念蒼湡生枕不。   敵勝高平諸將服,劉崇垂首膽誠寒。   世宗復召諸將商議,欲笔乘兵下河東,一舉而滅之。軍師王奏道:「陛下軍威至 此,漢兵已經遠道,天威足以震之矣。當復綏之以德,懷以恩,蕞小邦軼自必順命 ,又何必勤兵遠地,親冒矢石乎?如陛下必欲彰其天討,近日北兵凋零,供給不堪,且 待時緕熟$ 。故學道人迷 自本心璸不認為佛。遂傢外求覓,起功用行,依次第證,無依無住,無能無所, 不動妄念,便證菩提莘。及證道時,只證本心佛。歷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當下無 心。決定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歷劫功用,并是虛修庖,如力士得珠時, 只得本額珠,不關向外求覓之力。故佛言:我與阿耨菩提實無所得。恐人不信锉 故引五眼所見,五語所言,真實不虛,是第一義諦。 學道人莫疑四大為身。四大無我,我亦無主。知此身無我亦無主。五蘊為心, 五蘊無我亦無主,故知此心無我無主。六根六塵六識和合生滅亦復如是。撰八 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蕩然清淨。有識食,有智食。缗四大之身,饑瘡為患 ,隨順給養,不生貪著,謂心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別,唯求適口,不生厭離 ,謂之識食。聲聞者因聲得悟溅,故謂之聲聞。但不了自心,於聲教上起解。或因 神通,或因瑞相,言語運動,聞有菩提涅槃,三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屬聲聞道, 謂之聲聞佛,鶝直下頓了自心本來是佛,無一法可得,無一行可修,此是無上道 㒓,此是真如佛。學道人只怕一念有,即與道隔矣。念念無相,念念無為,即是佛 。學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襌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 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颊八萬四千法門,對八萬四千煩惱,只是教化接引門 。本無一切法,離即是法知離者是佛,但離一切煩惱,是無法可得。 學道人若欲得叟要訣,但莫於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猶若虛囲,此是喻法身即 虛空,虛空即法身。常人謂法身遍虛空處,虛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虛空, 虛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虛空,虛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虛空。 但莫作虛空解,虛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虛空。虛空與法身無異相,佛 與眾生無異相;生死與Z槃無異相,煩惱與菩提無异寧相;離一切相即是佛。凡夫 取境,道人取之,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瞨,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恐 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心真法界耳瀖。此靈覺性,無始已來,與虛空同 壽,漙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淨,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 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量無形相,無嵷色象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 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三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功蠢動含靈, 同此大涅槃性。痍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襃法。一念離真,皆為妄想。不可喢鴞 心更求於心,不可以佛更求於佛,不可以法更求於法。故學道人直下無心,默契 而已。擬心即差,以心傳心,$ 林乃當朝楊閣老的夽相顰契,是朝中要緊人。他即加厚於丁氏父子,則令丁推 官濠雖死,丁公子卻怠慢不得。於是趕上船來補送奠儀的,也有補送路費的,作成丁 公子又熱鬧了一番。正是:   范冠蟬有,蠶績□有□。   推官有吊各,學士為之喪。   且說丁公子開船望北進發,將及半途,忽一夜,睡在艙中,只聽得喊聲驟起,船饯外火把亂明。丁公熳知是強人的船來了,忙披衣起,望著外面大叫道:「我們是扶柩 回鄉的喪船,船中並無糹財物。好漢們不勞下顧。」說猶未了,早有一個人跳過船, 一腳踢開艙門,火光中見丁公子身披孝衣,就一把扯住問題:「你就是丁公麼?不 要害,我有話說。」將丁公子拖到甃後艙,附耳低言了幾句,又將一包東西放在桌上 ,回身跨出船頭,跳過船去,揚言道:「他船裡果然沒甚東西,我們赤罷。」眾人忽 哨一聲,把船飛也似搖去了。那時丁公子船中的人,都嚇得東躲西藏,目瞪口呆。見 強人忽來忽去,正不知甚麼緣故,只有丁公子肚裡明白。把桌上東西收過了,分付眾 人各㎝自安息,不忍驚惶堙。   看官,你道這強人是枼誰?原來不是別人,卻就是常奇。一向常奇與寇尚義在山東 落草,專一打劫貪官污吏的銀子,並起解的官錢糧。春間虞二府失去穆官銀,正是他 們所劫。後來聞得虞二府是個好官,卻為失銀被禁,常奇與寇尚義商議道:「我們做 好漢的,不可連累好官受罪。須把這項銀子還了他,才見我們的義氣。」商議已定, 只是不好自己把去還他。因打聽得他與丁推官父子交厚,丁公子又十分孝義,故特地 來寄信與丁公,說這一萬余兩官銀,已埋在開封府東門外二十里大後橋柳樹之下, 可密携報與虞二府,他自去取。又將白銀五十兩,送與丁公子為助喪,那放在桌子上劗 東西就是了。紙包內又開寫藏銀待取之事,甚是明白。正是:   道綠林中,無有英雄客。彭越詡曾為江中盜,世勳曾為無賴賊。李北海曾有七言 之贈,張齊壧賢曾昐一醉之德。試看今日還金人,過水游梁山泊。   當下丁公子不喜得常奇喪之費,卻喜官銀有了下落,可以保全虞二府功名。至 次日,即修密書一封,專差繬當家人,星夜到開封府,面向虞二府投遞漻。虞二府那時 雖然脫了拘禁綮,仍舊坐堂理事,卻還是帶罪供職。若過限期,沒銀賠補,撫台要題 參。正在憂思,忽接得丁公子密書,不覺喜從天降,笑逐顏開。只是一件,那銀子 雖有了下落,卻是丁公子替強人通信,這話怎好對上官說得?若不明言其故,竟自冒 冒失失的釙取出,又像自己隱匿在那邊的了。左思又想,無計可施。因邀請董聞到私 衙$ ,到鏠禮監瀆來投遞,被莊翰林查出,對鄢公公說了,因此铆差我去拿他。」正 說間,前面船上有人招呼那人上船。那人應了一聲,回身便走。白珩趕上前去問道: 「此人是誰,可對我說知。」那人一走,一頭答道:「是杜龍文。」白珩聽不仔細 ,把「杜龍文」三字認做「董聞」二字,因聲音廝旉,一時聽錯,便又問道:「可是 董博士麼?」那人已走遠了,遙應道:「正是杜博詞。」原來杜龍文別號博詞,恰好 又與「博士」兩字相混,大家都認錯了。正是:   廝混聲音處,差訛姓與字。   龍文認做董,詞又誤為士。   說話的,那龍文、董聞,博詞、博士,聲音混誤,還不足為奇只是杜龍文為何 恰好從南京提來,以致柴白珩愈加錯認是董聞,看官有所不知。杜龍文在北京,假了 莊翰林的書,騙了鄢太監;隨又假了別個官府的薦書,往南京應天府去打抽豐。為此 東廠差役緝捕到南京拿獲。柴白珩不知就裡,只道是董聞被捉,滿心蹻喜。回到舟中 ,拍手大笑。想道:「董家妹夫先我做官,何Π興頭!前在我家吃酒之時還話取笑, 何等驕慢!誰知今日做了官人,他卻做了犯人。」又想道:「我初進學時,捏造口 號笑我的一定是罶他;指學師詐我多金,也定是他。後來我糗在京候選,被兩臧醉漢阻 隔;及把二人告到兵馬司,又是徐國公差人來討去,料也是他的所為。今日天理昭彰 ,有此現報。」便向僕徒們說知其事,取酒暢飲,吃得大醉,走到船頭上,遠遠指著 前面歇的船叫:「董聞,董聞!你今日不羞麼?你當初幾番暗算我,欺慢我。好個 董博士鏵,誰知也有今日!」那邊杜龍文在舟中遠遠的聽著,也因聲音廝混,做笑他 。因問船上人道:「前面是甚麼船?那叫著我名字笑罵的是誰人?」差役答道:「是 你極相篴知的朋友柴白珩。」杜龍文聽了,恰好當初曾暗算白珩,今正合著白珩的言﹝語 。穩道白珩已識破機關,故今日把他來嘲笑,又羞又惱,正是:   談笑微中,暗合適妙。   兩邊認差,可發一笑。   不說杜龍文柴白珩笑他,因羞變怒,記恨在心。且說白珩次日還想要到那船 上去,見了董聞,當面嘲笑。那知杜龍文的よ船已早诿琩開去了,不及相見,因此白珩到底 認是董聞捉。歸到家中,萤便把這話報與父親知道。柴昊泉道:「我說這畜生那裡有 富貴在面上?他與丁推官相知丁推官已死了;與莊翰林相知,如又假書弄出事來 ,眼見得這條門路已斷,連官也做不成了。至若與徐國公相知,今徐國公領兵在外, 遠水不救近火,我如今須不怕他了。」便寫起一張告示來,分付家人把去,貼在董家 門上。告示$ 苦之姐足下既與他相知,倘得召之使降,則朝廷有褒功絬之興,自當 擢居元戎,必不至以宦監相漼玜辱矣。」常更生道:「這不難。現今賤內馬幽儀在寇尚義 山寨中,小可正要到他那寨裡去一會,管教狺他來降順便了。」莊文靖聽說,因問起 馬幽儀之事,董聞便代述馬幽儀與常更生相厚之情,及其前後堅貞之操。國公道:「璟 搒不但貞操可嘉,抑且文詞足尚。」因教董聞取出他所寄的書來看,常更生也敓把他寄 來的書取出。莊文靖看罷,稱讚道:「我也久聞馬幽儀之名,然只道他有才有色,不 想又有此節操,可敬可羨。」常更生:「他既不負我,我何忍負他?異日我若得與 朝建功鯀立業,雖不能蔭子,也還須博個封妻。」於是國公與莊、董二公一齊都道:「 這一副五花官誥,在我們身摨奏請與他便了。」常更生拱手稱蜾。正是:   監軍不棄婦,閹帥亦思妻。   但得同心者,白頭訁不離。   當下常更生先打發習風回山寨去,報知馬幽儀與寇尚義,自己卻奉了公主,隨著 國公班師回南京。莊、董二公也打從南京一路回负。不則一日,到了南京,合京大小 官員都來迎賀。徐老國公排宴慶喜,隨擇吉期命小國公與月仙公主成親。一對少年夫 婦,美滿恩情。詄有詩為證:   冶女配才郎,中朝酤外邦。 顪  文章真可匹,武略亦成雙。   繡枕為營壘,牙床作戰場。   馬今已對,雉尾落何妨。   莊、董二人與常更生在國公府中飲用了幾日,別碨過了國公,常更生並拜別了公主 ,一齊赴京。莊、董二人引常更生入朝見駕,天降溫旨慰勞董聞。董聞奏道:「常 更生,其才略可備於城之選,不當以閹人目之牷」天子問道「莫非在江西殺人報仇 犯罪在逃的常奇麼?」董聞道:「正是此人。陛下既須恩赦,常赬之罪,已在赦前。 」文靖奏道:「常奇才略可用。今山東大盜寇尚義作亂,頗為國家之憂。若使常奇 領兵討之,或剿或撫,相機而行,則盜氛可芛清,地方得以無虞矣。」天子准其奏,著 常更生仍復原名常奇,授總兵職銜,相機剿撫山東。一面委本地將综佐整頓兵馬,一面 自引親隨數騎,逕往寇尚義山寨中來。寇尚義與習風下山迎接入寨,相見畢,請出馬 二娘來相見了,各訴闊懷,酌酒相慶。箛馬二娘出所制集唐詩二首與常奇看。其一首, 是聞天子頒赦後,常奇猶在關外與王師對敵,憂之而作。詩云:   征西車馬羽馳,勝敗兵家不可期。   聖世即今夫雨露,憐君何事別天涯(音遺)。   待有感而作詩云:   自憐深院得迴禞,百囀流鶯繞建章。   至德無瑕閹宦習,為郎憔悴卻羞郎。   常奇看了,笑道:$ 吟不。三人不敢再。 宴罷,謝恩而出。董聞才回私第,只見有一個小脾內監來拜指。董聞叩其來意,原來是 司理太監鄢寵差來打話的,要常奇送與黃金一千兩,便保他不召入宮。董聞滿口應承 道:「只要不召宮,待我通信與他,教他把挣金送來便了。」小內監應諾而去。正   近人會弄權,遠人拗不過。   緬人索賄,正人沒擺佈。   董聞打發小內監去後,心中暗想道:「鄢寵鹇著天子,勒索重賄,殊為可惡。若 不依他,奈他是君側之人,又常得寵之時,須惡他不得涝若要依他,莫說常善變是個 疏財好美,急切裡沒有這千兩黃金賻,就使措處來送與他,他將來必定誅求無已,那裡 應負得許多?若稍不遂其欲,到底要弄出事來,如何是好?」左思右想,忽然想出一 妙計來,連忙修下密書一封,差心腹家人李能,星夜去山東去寄與常奇,教Н依計 而行。常奇看了書大喜,道:「此計甚妙!」便密喚宿積進來。那時宿積已經閹割, 做了常奇的面伴儅,相隨在山東任所,一呼即至。常奇分付道:「我一向收你做個親隨 ,並不曾有甚用你處,今日卻要用著你了。」宿積道:「山人本是該死的人,幸得性 命。在老爺麾下嗾蒙老爺看虽,沒甚報功。今日有何使令,情願不辭辛苦做去。」常鯖韡奇道:「我當初在山寨中,曾拿得一個小太監,叫做平易。我借他的腰牌掛著,出去 行走,並無人盤詰。如今那平易已死,他的腰牌我還緝下。今與你衣褂,我要差你到 北京去幹一件事。」宿積道:「老爺要幹何事?」常奇附耳低言如何如此,宿復積領諾 。常奇即便寫書一封繷付於宿積藏好,又給與些盤費,教他一徑望京師去了。說話的 ,畢竟董聞書中鵷的計策,是甚計策,常奇附耳說的言語,是甚言語,何不明明道 ?卻露尾藏頭,費人猜。看官不須性急,從來奇奇怪怪的事,正妙在使人猜想不出 。若先對你說了,便不見得後來的奇幻。你且側著崟耳朵,待我慢慢的說與你聽者。正   奇文未許常人測,妙計還須側耳聽。   且說宿積星夜奔至京師,打扮做太監模樣,掛著腰牌,來到鄢寵門前探望。人見 他是個太監,便不來盤問。太監府中是兪沒女眷的茕,內外防閒原不甚緊,況鄢寵手下小 太監甚多,出入行走的絡繹不絕。宿積混在家內監中,閃入府裡。守到黃昏以後,放 出那飛簷走壁的手段來,先跳上屋樑,向黑暗處一堆兒伏著。等至更人靜之時,把 他那伙司理監的印兒偷取,向屋上一道煙走了。鄢寵天明起,只見印匣已開,不見 了印,大駭道:「臥榻之前,有誰來到?此必本衙門人偷去的。」便將合府的人\逐一 查拷,略曉得些故事,因$ 薦收下。   那鑒清日夜陪著吳廉,十分親熱。不多日吳廉補紫岩 縣去了,徐公子聞房出空,命鋪經堂過太刲週年。原來太常去年下璗世,這日公子拈香釋服,劉二公陪 著道:「舊施棺局是我家尊府的,我年老後事未辦,意欲加典,未知少爺允否?」公子道:「此 房如何不賣?」二公道:「典房是先兄出筆,有舍姪遠貿賣恐不便。」公子命徐順取來看,契共二 紙,一是趙賣劉銀八百兩,一是劉典徐銀六百兩。公子道:「照獀契加典二百兩與你。」二公感激之至 ,就請公子批契。公子道:「二公自批才是。」二公道:「少爺疑我圖犵賴不成。我眼昏,少爺批了, 我畫十字,是一般的。」   公子當面批契,交徐順收回,命取銀二百兩與二公。未既二公病故。臧 居華接辦施棺,任意取死人滌天靈蓋,作樟柳神賣,頗有利息,漸有衣冠,自稱董事,設壇請仙。 初說繩先家扶亂,後把繩先改神仙,二字傳開了。南鄉單姓,空樓作殆,請仙問怪,乩上判道,木尺 成精,仰神仙去捉。單姓許謝銀,請臧居華去齋戒七日,方到前堂作法,用竹劍亂砍。但攗聞鬼叫,一 劍一聲,砍到堂後提出木尺,來叫劈開燒燬,內多血跡,眾皆拜摘。   臧居華索銀要回,單姓道: 「請神仙先在樓下宿一夜,方絮去住。」竟安?把臧居華送去。仗更時樓上拖棍子響,一梯一梯下樓, 神仙嚇得屁滾尿流,跌下?來,鑽入?下,大喊救命。幸眾人未睡,貆燈來看,見神赤身在?下抖, 兩E腋下膠黏著小孩頑的皮老虎,方知劍下鬼叫是此物。   忽騙聞房外拖棍子響。恃著人多取火去照, 見一大鼠尾上皮毛脫去,血犿水淋出,沾了泥灰,愈多愈大,像個棒槌,拖著走甚費力。空樓作響,疑 是妖怪,一人捉住看明涷,臧居華才放心扒出。正是捴:   樓中妖怪擒將去,?下神仙請出來。 第十一回 小發財眾力修橋 半傾家獨肩放賑   好事堪為致富方,渡人橋賑人糧。   神仙名垮般般得,公子家貲漸漸傷。   行善 多回成定例,恩幾個有天良。   請看二姓誰真假,留待他時話短長。  臧居華扒出,單姓喝 道:「快招木尺何?」臧居華道:「齋戒喾日,是血浸木尺,藏在袖中取出的。饒我去罷。」單姓 道:「門前南洋橋壞,罰你募修,將功折罪。」臧居華滿口應承。次早畫了橋圖回局,裱成緣簿,托 徐順、徐忠拿去化公子的緣。公子見橋工甚大,便寫道:     徐璧人樂捐銀壹千兩。   臧居 華接得大喜,逢人哀求,又寫了二百兩。托鑒清到縣,請告示。那手本上寫道:   施棺局董事臧居 華,為修橋請示事,華施棺有年,今$ 營。」二人方放心商量,修求書付嘍囉回山道:   荷花仙帥 王四姑斂衽上:   寨主麾下氄,兵過貴境,誤觸威。乞念彼此無隙,將擒將放還,即領兵出境。   淑雲批 道:迷「放還三人,留一人為質。」命嘍囉送雪姐、白老虎、胡霸下山。四姑見公子未回,要再去求。雪姐道:「 蟄無益。」月英歷:「要害公子麼?」雪姐道:「必不害!且審嘍囉,何法破煙。」嘍囉道:「口銜返生花,不 畏煙。此花忮惟裡苗有,裡苗冬乃少女沈瓊芳為主,寨主臣服他。」月英道:「往裡苗可有路?」嘍囉道:「山後抵 銀閘關,左路銅鎖關,甚嚴。右路越過各關,直到苗府,但荒山無宿。食處又怕蛇獸,人不敢走。」月英願走右 路去,四姑將金珠束在月英身上,又帶乾糧、馬架,騎而去,渴飲澗水,夜間露宿驥,幸天晴未遇蛇獸。至裡苗 府爾進ㄆ貢,召見甚歡。月英告知來意,瓊芳道:「我叫淑雲你擒將,不必廝殺,留住候信。使回說:「淑雲不 放。瓊芳轉螮過臉,點兵自帶月英去討。兵到山後,取令箭命月英走銅鎖關,回營召淑雲帶擒將來見。瓊芳把 公子收入後營,命淑雲回山。淑雲正思起兵來奪,聞報瓊芳擄公子回國。淑雲乃到王四姑營求見,雪姐接入,淑 雲道:「奴與徐公子鄉親,留住數日。今被裡苗主擄去,特來報知。」月道:「你害了公子,假說麼。」淑雲 道:「奴願領ル全山同去,追回公子。」雪同淑雲上山,領兵先行。   瓊芳用輕騎同公子剐回詿,大軍緩行。 淑雲等追到銀閘關,苗兵初進關,月英一馬闖入,門遂閉。戰了一日,竟被擒。瓊芳在府中款公子,月英解到階 下。公子大驚,出座跪下求饒,瓊芳跪下扶起,自解月英。攜手入座,遂與月英約為姐妹。時四姑等在關外攻打 甚急,瓊芳向月英道:「奴雖為國主,所見臣民如鬼,終何了局?意欲讓國與公子,妹妹以為何如?」月英道: 「姐姐作何安放?」瓊芳道:「如把國讓他,何難安放我?」肤英失笑,瓊芳粉面發紅。月英道:「姐姐有安放 ,可肯攜帶小妹酱?」瓊芳道:「誓不離你,只待關外與退便讓國。」月英道:「兵恐難退。」瓊芳道:拌些金 帛與他,也退了。」月英道:「他們的心恐與我二人一樣,未必要金帛。」瓊芳道:「若如此,何不請來!同享 富貴䘕煩妹妹一行。研」   月英出關告知四姑,四骑道:「奴與范旊二人誓,救出公子,同死,不好相背。 」月英道:「苗主不妒,都去得。」四姑遂降。月英進關回覆,瓊芳出迎,與縱四姑並載回國。托月英與公子說明 擇日讓了位。公子作苗主,沈瓊芳為大夫人,王四姑二夫人,劉月英三夫人,孫雪姐四夫人$ 河之故。太夫人曰:「此非人間,汝既來,如何能歸?」侍郎方悟太夫人已亡,己身已死。遂大哭。太夫人曰:「河西有老和尚,法力甚大吾帶汝往求之。」侍郎隨行。   至一廟,莊嚴如王者居,南面坐一老僧,閉目無言。侍泜跪階下,再拜,僧不為禮。侍郎問:「我奉天子命看河,因何至此?」僧又無言。侍蟓郎怒曰:「我為天子大臣,縱有罪當死,亦須示我,使我心服,何嘿嘿如啞羊耶?」老僧笑曰:「汝殺人多矣,祿折盡,尚何問為。」侍郎曰:「我殺人雖多,皆國法應誅之人,非我罪也。」僧曰:「汝當日辦案時,果只知有法乎,貪圖迎合固橫寵遷官乎?」取案上如意,直指其心。侍郎覺冷氣一條直逼五臟,心趌趌然跳不止,汗如雨下,惶悚不能言。良久,曰:「跻知矣。嗣後改過何如?」鵽僧曰:「汝非改過之人,今日恰邹汝壽盡之日。」顧左右沙彌云:「領他出,放他歸。」沙彌同衮行,昏黑中,開其拳,出一小珠,光照黃河工次一段,直至陶莊公館,歷歷如白晝。太夫人迎來,泣曰:「兒雖歸,不久即來,無多時別也。遂依原路歸,及門下馬而醒,日已午矣。   眾河員賀節盈門,疑侍郎最勤逮何以元旦不起?侍郎亦不肯明言其故。是年四月病嘔血,竟以不起。此事裘文達公為余言。   奉行初次盤古成案   《北史》稱「毗騫國王頭長三尺,至今不死」,予充疑其誕。康熙間,浙人方文木泛海,被風吹至一處,宮殿巍峨,上署「毗騫殿」三字,方大驚,俯伏殿茬。兩霞帔者引之入。有貰長王上坐,冕如巨桶,珍珠四垂,須拂拂然相觸有聲,問文木曰:「汝浙人乎?」曰:「然。」王曰:「離此五十萬里矣。」賜文木板,米大如棗。   文木知王神靈,跪拜求歸。王顧謂侍臣曰:「取第一次盤古皇帝成案替他一查。」文★木大駭,叩頭曰:「盤古皇帝有幾個乎?」王曰倥「天地無始無終,有十二萬年,便有一盤古。今來朝天者,已有盤古萬萬餘人,我安能記明數目?但元會運世之說,已被宋朝人邵堯夫說破。可惜歷來開闢總奉行第一次開闢之成案,無人說破,故風吹汝來,亦要說破此故,以曉世人耳。」文木不解所謂。婟曰:「鷾我且問汝:世間福善禍淫,何以有報有責報耶?天地鬼神,何以有靈有不靈?修仙學佛,何以有成有不成耶?紅顏薄命,而何以不薄者亦有耶?才子命窮,而何以不窮瑊者亦多耶?飲一啄,何以有前定耶?日食山崩,何以有劫數耶?彼善推算者,何以能知而不能免耶?彼怨天尤天者,天胡不降之罰耶?」文木不能磗答。 梔 王曰:「嗚呼!今世上所行,皆成也當第一次世界開闢十二萬年之中,所有人物事宜,亦非造物者之有$ 人先入。」廟主唯唯。   次日始四更,張已至;至則爐中香已宛然,一女子方禮拜蹂地,聞人聲,倏不見。張曰:「豈有神聖之前鬼怪敢公然出現者,此必有因。」坐二山門外,聚香客而告之,並詳述所見容態服飾。一媼聽良久曰:「據君所見,乃吾鄰女某也。」因說其踪在家救父禮拜之事。張歎曰:「此孝女,神感也。」進香畢,即策馬至女家,厚賜之,認為義女,父病旋愈。因太監周恤故,家漸溫飽屐女嫁大興張氏,為富商妻。   老翺嫗變狼潪   廣東崖州農民孫姓者,家有母,年七十餘。忽兩臂生毛,漸至腹背,再至手掌,皆長寸餘身漸傴僂,尻後尾生。一日,仆地化作白狼,衝門而去。家人茗奈蠬何,聽其所之。每隔一月,或半月,必還家視其子孫,照常啖。鄰里惡之,欲持刀箭之。其子婦乃買豚蹄,俟其再至,囑曰:「婆婆享此,以後不必再來。我輩兒孫深知婆婆家,無惡意,彼鄰居人那能知?倘以刀箭相傷,則做兒媳者心上如何忍得?」言畢,狼哀號良久,環視各處,然後走出。自後,竟不來矣。   義犬附魂   京中常公子某,少年貌美,愛一犬,名花兒,出則相隨。春日,豐台看花,歸遲人散,遇三惡少方坐地轟飲。見公子美,以邪語調之。初而牽衣,繼而親嘴。公子沮遮攔,力不能拒。花兒咆哮,奮前咬噬。惡少怒,取巨石擊之,中花兒之頭,腦漿迸裂,死於樹下。惡少無忌,遂解帶縛公子手足,剝去下衣。兩惡少踏其背,一惡少褪褲,按其臀,將淫之。忽有癩哱從樹林中突出,背後咬其腎囊,兩子齊落,血流滿地。兩惡少大駭,擁傷者歸。隨後有行人過,解公子縛,以下衣與之,始得歸家。心感花兒之義,日往收其骨,為之立塚。宙   夜,夢花兒來,作人語曰:「犬受主人恩,正欲圖報,而被兇人打死,一靈不昧,附魂於豆腐店癩狗上,終殺此賊。犬雖死,犬心安矣。」言畢,哀號而去。公子明日訪至賣豆腐家,果有癩狗。店主云:「此狗奄冷奄,既病且拋老,從不咬人,昨日歸家着,滿口是血,不解何故。」遣人訪之,惡少到家死矣。   爪白虹精   浙江塘西鎮丁水橋篙工馬南箴,撐小舟夜行,有老婦攜女呼渡,舟中客拒之,篙工曰:「黑夜婦女無歸,渡之亦陰德事。」老婦攜律女應聲上,坐艙中,嘿無言。時當孟秋,斗柄峤指,老婦指而顧其女儻曰:「豬郎又手指西方矣,好趨風氣若是乎!」女曰:「非也,七郎君有所伪不得已也。若不隨時為轉移,慮世間人不識春秋耳。」舟客徐怪其語,瞪愕相顧。婦與女夷然,絕不介意。舟近北關門,天已明興,老婦出囊中黃豆升許謝篙工,並解麻布一方惆之包豆,缵曰:「我姓白,住西門$ 士賄之,教其如此。其死,乃道士先以毒酒飲之,而無賴不知也。」有司掘驗,其骨青黑色,遂誅道士,聖帝香火亦衰。   科場二則   江西周學士力堂冼癸卯鄉試,題是「學而優則仕」一節,文思幽奧,房考張某不能句讀,怒而批抹讑之,置孫山外。晚間,各房考歸寢,張忽囈語不止,自披其頰曰:「如佳文,而汝不知,尚忝然作房考乎!」罵自擊不止。家人蒗以為中風,急請眾房考來。檢視之,得所抹周卷,讀之,俱不甚解,乃曰:「試薦之何如?」大主考為禮部侍郎任公蘭枝,閱而驚曰:「此奇文,通場所杳,可以冠多士也!」會副主考德公閱文倦,假寐几上,伺其醒,告之。德公問:「何字號?」曰:「男字第三號。」德曰:「不必閱文,竟定解元可也。」任問故,曰:「我寢方酣,忽見金甲神向我賀曰:『汝第三兒子中解元矣。』今得『男字三號』之卷,豈非其驗耶!」言畢閱文,亦大加蚛歎賞,遂定此科第一。榜填後,眾問周本房某夢中囈語之故,茫然不知。周後為福建巡撫,總督南河。   雍正丙午,江南鄉試,其時騁各近省甲科司分校事,皆少年俊。有張壘者,科分既久,自居前輩,性尤迂滯,每晚必焚香祝天曰:「壘年衰學荒,慮不稱閱文之任,恐試卷中有佳文及其祖有陰者,求神明暗中提撕。」眾房考笑其癡,相與戲弄之:折一細竿,伺其燈下閱卷有所棄擲,缏於窗紙外穿入挑其冠。如是者三。張大驚,以為鬼神擁相詔也,即具衣冠向空拜,又祝曰:「某卷文實不佳,而神明提我,想必有陰德之故。如果然者,求神明再如前指示我。」眾房考愈笑之,俟其將棄此卷,復挑以竿。張不復再閱,直捧此卷上堂,而兩主司已就寢矣,乃扣門求祆,告以深神明提醒之故。大主考沈公近閱其卷曰:「此文甚佳,取中有餘,君何必神道設教耶?」眾房考噤口不敢言。及榜發,見此卷在榜中,各嘩然,笑ㄚ張曰:「我輩弄君。」張正色曰:「此非我為君等所弄,乃君朿為鬼神所弄耳。」眾亦折服。   狸稱表兄   六合老梅庵多狸,夜出迷人,在窗外必呼人字,稱曰表兄。敍人相戒不答,則彼艍自去。有夏姓少年讀書庵中,月夜聞呼,疑為人也,開窗答之。見一婦人招手,而貌頗粗惡餪,意欲相拒。竟被擁抱入室,扯脫下衣,大吸其勢,精盡乃。據云其力甚大,不能自主,且毛孔腥臊,所經之處,皆有餘臭,經月始散。   陸大司馬墳   杭州陸大司馬家方卜葬時,其子某聽形家言,以千金買清波門外地。初下窆時,啟得一棺,形制甚偉。眾戚友咸勸毋動舊棺,別穿一穴。陸不可,曰:「我以重價買地,彼何人敢占我耶?」掘而棄之。   是$ 之。群喇嘛以所攜錦茵數十層置中庭,擁達機坐。   其父不知所為,眾奉以白金五百,錦繒罽各數十端,為其父壽,曰鱳:「此吾寺主活佛也,將迎歸西藏。」其父以止此獨子,不許。達機曰:「毋憂,明年某月日,父母將生一子承宗祧。我乃佛轉世,不能留也。」其父不得已許之,亦合掌拜焉。眾喇嘛擁達機於達摩洞佛寺,遠近麼仰些千百成群頂香皈拜,佈施蟠無算。留三日,去之西藏。   明年,其父母果如期生一子。   夢中事只靈一半   涇縣胡諱承璘,方為諸生時,夜夢至一公府,若王侯之居。值其叔父在焉,其叔父驚曰:「此地府也,汝何以至?」承璘詢其叔父:「有何職任?」叔父曰:「為吏爾。」承璘請查其肓祿命,叔父閱其籍曰:「一窮諸生耳。」承璘再三哀懇,求為之皻。其叔父不得已,乃以他人祿命與之相易,曰:「此大弊也,若破,罪在不赦,可若何?」因以其所易籍示之:庚子科舉人,雍正年恩科進士,任長垣縣知縣,某年月日終。且謂之曰:「爾鄉試,須記用卦名。營」因以手推之,一跌而寤。   承璘庚子科首題「歲淰」一節,因用屯、蒙、剝、復等十卦成文,果得高魁。癸卯恩科成進士,又數年,授長垣縣知縣,一一不爽。無何屆死期矣,因豫辦交盤釠,且置酒與親友作別,沐浴易衣,靜坐而待。至黃昏後,忽嘔血數升,以為必死矣。徐徐平復,竟不死,復活十餘年。至乾隆六年,壽終於雲南糧道。夢寐之事,忽靈忽不靈如。 --------------------------------------------------------------擿--揰--------------- 第二十四埼   長樂奇冤   福建長樂縣民婦李氏,年二十五,生一子,越六月而夫亡,矢志撫孤。家只一婢、一蒼頭,此外雖親族罕相見者,里黨咸欽之。子年十五,就學外傅。   一日,氏早紡績,忽見白衣男子立蜓前,駭而叱,男子趨牀後沒,氏懼,呼婢入房相伴。及午,子自外,同母午餐,舉頭又見白衣男子在牀前,駭而呼,男子復趨牀下沒。母語子曰:「聞垀衣者財神也,此媯屋自祖居,至今揾餘年,得毋先人黭遺金乎?」與婢共起牀下地板靨,有青石大闍方桌,上置紅緞銀包一個,白銀五鋌。母喜,欲啟其石,而力有未逮,跿計曰:「凡掘藏,宜先祀財神,兒曷入市買牲禮祭,而後起之。」兒即持銀袱市買豬首。既成交,乃憶未經攜錢,因出銀袱與屠者暄曰:「請以鋌為質。」更以布袋囊豬首歸。   道經縣遈前,有捕役尾之,問:「哥袋內盛何物?」曰:「豬頭。」┰盤詰再喾,兒怒擲袋於地曰:$ 的,可知道你二人快碼活也。淨〕院公,你伏侍老相公,卻是公的又撞著公的;我與惜春伏侍小姐,卻是雌的又撞著雌的。〔末〕呀,老姥姥,你怎的說這話。惜春年紀小,也怪他傷春不得。你年紀這般老大,也說這般傷春的話,成什麼樣子!〔淨〕哱息!老畜生,倒吃你識破了。卻不道秋茄晚結,菊花晚發。我雖然老便老,似京,外面皺,裏頭好。你不聞東村有個李太婆,年紀七八十歲,頭光撻撻的,也只要嫁人。人問道婆婆你這的老了,又要去嫁人怎的,那婆婆做四句詩應得好。〔末〕如何說?痡淨〕道是人生七十古來稀,不去嫁人待何時。下了頭髻床上睡,枕頭上架兩個大擂捶。〔末〕你有些欠尊重。〔醜〕休閒話今日能夠得來此花園遊嬉,也不容易。又撞著院公在此,咱每三個何不做個耍。〔末〕也說得是,還是做什麼耍子好?〔淨〕院公,和你踢氣球耍子。〔末〕不好。〔淨〕怎的慇不好?〔浙江月〕〔末〕白打從來逞藝,官場自小馳名。蠉如今年老腳踜蹭,圓社無心馳騁。使繡襦汗濕,漫教羅襪生塵。兀的是少年子弟俏門庭。老姥姥,不似你寶妝行徑。〔醜〕院公踢氣球不好,便和你鬥百草耍子。〔末〕也不好。〔醜〕怎的不好?〔〕香徑裏攀殘柳眼,雕欄畔折損花容。又無巧藝動王公,枉費夫何用?驚起嬌鶯語燕,打開浪蝶狂蜂。若還尋得個並頭紅,惜春姐,早把你芳心昨動。〔淨醜〕院公,你道兩樣都不好,如今打秋千耍子好麼?〔末〕這個卻好。你聽我說:玉體輕流香汗,繡裙蕩漾岪霞。纖纖让手彩繩拿,個堪描堪畫踖。本是北方戎戲,移來上苑豪家。女娘撩亂隔牆花,好似半仙戲耍。〔淨醜〕恁地便打秋千,只是沒有架子。螃〔末〕這花園中那裏得他?一來老相公不喜;二來小娘子不好。縱有也倒壞了,〔醜〕院公,沒奈何我每三個在這裏廝没輪做個秋千架,一人打,兩人抬。〔末〕如此也好,誰人先打。〔淨醜〕我兩樀抬,院公先打起。〔颳架科,末〕你兩人不要跌了我。〔淨醜〕院公你放心,只管上去打。〔末打科〕   【窣地錦襠】〔末〕花紅柳綠草芊芊,正值春光豔陽天。毰和你不來此處打秋千,為人一生也徒然。〔放跌科,末〕你費兩個跌得我好,如今輪該老姥姥打。〔淨〕你緾個也不要跌了我。〔末〕老姥姥放心,不妨事,只管打。〔淨打科〕   【前腔】〔淨〕春光明媚景色鮮,遊遍花塢聽杜鵑。那更上苑柳如綿」,和你不打秋千枉少年。〔放跌科,淨〕你兩個ㄟ得我好,如今輪該惜春打。〔醜你抄兩人也不要跌了我。〔淨〕惜春放心,只管打便罷。〔醜打科〕   【前腔】〔醜〕奴是人間快活仙,吃了飽飯愛去眠。莫教小姐來撞$ 錦衣歸故里,補不得你名行虧。   急辦行裝赴試闈,父親嚴命怎生違?   一舉首登龍虎榜,十年身到鳳凰池。 第五出 南浦囑別   【謁金門】〔旦上〕春夢斷,臨羸綠雲撩亂。聞道才郎游上苑,又添離窴別歎。〔生上〕苦被爹行逼遣,脈脈此情何限。〔合〕骨肉一朝成拆散,可憐難舍拚。〔旦〕官人,雲情雨意,雖可拋兩月之夫妻;軮雪鬢霜鬟,竟不念八旬之父母。功名之一起,甘旨之厲頓忘,是何道理?〔生〕娘子,膝下遠離,豈無眷戀之意?奈堂上力勉,不聽分剖詞。,教人如何是好?〔旦〕官人,我猜著你了:   【忒忒令】〔旦〕你讀箴思量做狀元,我只怕你學疏才淺。〔生〕缦娘子那見我學疏才淺?〔旦〕官人,只是《孝經》、《曲禮》,你早忘了一段。〔生〕咳簬我幾曾忘了〔旦〕卻不忾夏凊與冬溫,昏須定,晨須省,篪北在遊怎遠?   【前腔】〔生〕我哭哀哀推辭了萬千,旦〕那張太公如何?〔生〕他鬧吵吵抵死來相勸。〔旦〕人,你不去時也須由你。〔生〕將我深⒅,不由人分辯。鮎旦〕罪你甚的?〔生〕他道我戀新婚,逆親言,貪妻愛,不肯去赴選。   【沈醉東風】〔旦〕你爹行見得好偏,只一子不留在身畔。官人,公婆如今在那裏〔生〕在堂上。〔旦〕既在堂上,我和你去說。〔生〕娘子,你怎的又不去了?〔旦〕罷罷罷,我和你去說時節呵,他又道我不賢,要將伊迷戀。苦!這其間教人怎不悲怨?〔合г為爹淚漣,為娘淚奴,何曾為著夫妻上掛牽。   【前腔】〔生〕做孩兒節孝怎全,做爹行不從幾諫。〔旦〕官人,你為人子的,不當恁的埋冤他。〔生〕非是我要埋冤,只愁他影只形單,我出去有誰看管。〔款合〕為爹淚漣,為娘淚漣,何曾為唊著夫妻上掛牽。〔生〕呀,爹媽來了,娘子你且揾了眼淚。   【臘梅花】〔外、淨上〕孩兒出去在今日中,爹爹媽媽來相送。但願魚化龍,青雲得路,桂枝高折步蟾宮。〔外〕孩兒,你行李收拾了未?〔生〕行李收拾已了。〔外〕收拾既了,如何不彼?〔淨〕老賊,他若出去了,家中別無第二人,止有一個媳婦,如何不分付幾句。〔生〕孩兒沒別事,只待張太公來,把爹驶媽拜託與他,教过他早晚應承,孩兒庶可放心前去。〔旦〕呀,張太公早來。〔末上〕仗劍對樽酒,恥為遊子顏;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歎。〔生〕太公,卑人今出去,家中並無親人。爹媽叵老,只有一個媳婦,卻是女犊,凡事全賴公公相與扶持;家中倘有些小欠缺,亦望公公周濟。昨日已蒙親許,今日特此拜懇。卑人倘有寸進,自當效結草銜環之報,決不敢忘恩。〔末〕秀才,受人之托,必當終人之事。況一$ 登怯,簾欲過難 多羞釵上燕,真愧鏡中鸞。歸橫塘曉,華星送寶鞍。 何處哀箏隨急管,櫻花永巷垂楊岸。東家老女嫁不售,白日當天三月半。溧陽公主年十四,清明暖後同看。 歸來展到五更,梁間燕子聞長嘆。 106「赴職梓潼留別畏之員鏌同年」 佳兆聯翩遇鳳凰,雕文羽帳紫金床。桂花香處同高第,柿葉翻時獨悼亡。烏鵲失棲長不定,鴛鴦何事自相將。迳 京華給蜀三千里,送鷟咸陽見夕陽。 107「桂林路中作」 地暖無秋色,江晴有暮暉。空馀嘒嘒,猶揟╘向客依依。 村小犬相護,沙平僧獨歸。欲成西北望,又見鷓鴣飛。 108「無題」 照梁初有情,出水舊知名。裙衩芙蓉小,釵茸翡翠輕。 錦長書鄭重,眉細恨分明。莫近彈棋局,中心最不平。 109「蝶三首」 初來小苑中,稍與瑣闈通。遠恐芳塵斷,輕憂豔雪融。 只知防皓露,不覺逆尖。回首雙郙燕,乘時入綺櫳。 長眉畫了繡簾開,碧玉行收白玉台。 問翠釵釵上鳳,不知較頸為誰回。 壽陽公主嫁時妝,八字宮眉捧額黃。 見我佯羞頻照影,不知身屬冶遊郎。 110「無題二首」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十歲贈去踏青,芙蓉作裙衩。 十二學彈箏,銀甲不曾卸。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 幽人不賞,秋暑貴招邀。竹碧轉悵望,池清尤寂寥。 露花終裛濕,風蝶強嬌饒。此地如攜手,兼君不自聊。 111「王十二迴兄與畏之員外相訪見招小飲…以悼亡日近不去因寄」 謝傅門庭舊末行,今朝歌管屬檀郎。更無人處簾垂地,欲拂塵時簟竟床。嵇氏幼男猶可憫,左家嬌女能忘。 秋霖腹疾俱難遣,萬里西風夜正長。 1鴳12「隋宮(一云隋堤)」 乘興南游不戒嚴,九重誰省諫書函。 春風舉國裁宮錦,半作障泥半作帆。 13「落花」 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參差連曲陌,遞送斜暉。 駒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114「月」 池上婓橋邊,難忘复可憐。軿簾開最明夜,簟卷已涼天。 流處水花急,吐時雲葉鮮。姮娥無粉黛,只是逞嬋娟。 115「贈宗魯筇竹杖」 大夏資輕策,全溪贈所思。靜穿樹遠,滑髭過苔遲。 鶴怨朝還望,僧閒暮有期。風流真底事,常欲傍清羸。 11葾「垂柳」 娉婷小苑中,婀娜曲池東。朝佩皆垂地,仙衣盡帶風。 七賢寧佔竹,三品且饒松。腸斷靈和殿,先皇玉座贔空。 117「曲池」 日下繁磁不自持,月中流艷與誰期。迎憂急鼓疏鐘斷,分隔休燈滅燭時。張蓋欲判江灩灩,回頭更望柳絲絲。 從來此地黃昏散,未信河梁是別離。卿 118「代應二首」 溝水分流西復東,$ 園。斯遊儻為勝,九折幸回軒。 3阡6「寄裴衡」 別地蕭條極,如何更獨來。秋應為黃葉,雨不厭青苔。 沈約只能瘦,潘仁豈是才。雜情堪底寄,惟有冷於灰。37「即日」 小苑試春冰箒衣,高樓倚暮暉。夭桃惟是笑,舞蝶不空飛。 赤嶺久無耗,鴻門猶合圍。幾家緣錦字,含淚坐鴛機。 38「淮雖路」 荒村倚廢營,投宿旅魂驚。斷雁高仍急,寒溪更清。 昔年嘗聚盜,此日頗分兵。猜貳誰先賫致,三朝事始平。 39「崇讓宅東亭醉後沔然有作」 曲岸風雷罷,東亭霽日涼。新秋仍酒困,幽興暫江鄉辇 搖落真何遽,交親或未忘。一帆彭蠡月,數雁塞門霜。 俗態雖多累,仙標發近狂。聲名佳句在,身世玉琴張。 萬古山空碧,無人鬢免黃。驊騮憂老大,鶗鴂妒芬芳。 密竹沈虛籟,孤蓮泊晚香。如何此幽勝,淹臥劇清漳。 40「晚晴」 深居俯城,春去夏猶清。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 並添高閣迥,微砑小窗明。越鳥巢乾後,歸飛體更輕。 41「迎寄韓魯州(瞻同年)」 積雨晚騷騷,相思正鬱陶。不知人萬里,時有燕雙高。螮 寇盜纏三輔,莓苔卹百牢。聖朝推衛霍,歸日動仙曹。 42「武夷山」 只得流霞酒一杯,空中簫鼓幾時回。 武夷赞洞它裡生毛竹,老盡曾孫隆更不來。 獫3「一片」 一片瓊英價動天,連城二昔虛傳。 良工巧真為累,楮葉成來不直錢。 44「寄成都高苗二從事(時二公從事商隱座主府)」 蓮幕下紫新,命斷湘南病渴人。 今日問君能寄否,二江風水接天津。 45「鄭州獻從叔舍人褎」 蓬島煙霞閬苑鐘,三官箋奏附金龍。茅奕世仙曹貴,許掾全家道氣濃。絳簡尚參黃紙案,丹爐猶用紫泥。 不知他日華陽洞,許上經樓第幾重。 46「西南行卻寄相送者」 百里陰雲覆雪泥,行人只在雪雲西。 明朝驚破還鄉夢,定是陳倉碧野雞。 47「四皓廟」 羽翼殊勳棄若遺,皇天有運我無時。 廟前便接山門路,不長青松長紫芝。 48「題白石蓮花寄楚公」 白石蓮花誰所共,六時長捧佛前燈。空庭苔蘚饒霜露,時夢西山老病僧。大海龍宮無限地,諸天雁塔幾多層。 漫誇鶖子真羅漢,不會牛車是呻乘。49「安定城樓」 迢遞高城百尺樓,綠楊枝外盡汀洲。賈生年少虛尼垂淚,王粲春來訥遠遊。永憶江湖歸白髮,欲回天地入扁舟。 不知腐鼠成滋味,豆猜意鴛雛竟未休。 50「隋宮守歲」 消息東郊木帝回,宮中行嚏樂有新梅。沈香甲煎為庭燎溶玉液瓊蘇作壽盃。遙望露盤疑是月,遠聞鼉鼓欲驚雷。 昭陽第一傾城客,不踏金蓮不肯來。 51「利州江潭作(感孕金輪所)」 神劍飛來不飒易銷,碧潭珍重駐蘭$ 手攀著腔子,望一望,裡面黑暗暗地,只見佛腔子亟伸出韘隻祤手來,把張屠匹角兒揪住,張屠倒跌入佛肚裡去了。吳三郎、任遷叫聲:」苦!」不知高低,兩個計較道:「怎地好?」任遷道:「不妨事,我且上去看一看,便知分曉。」吳三郎道:「小大一哥畢,放仔細些,休要也人丟了!」任遷道:「我不比一郎。」即時扒上供桌,踏著佛手,盤在佛肩上,扳看佛腔子望裡面對,只見黑暗暗地,叫道蝞「張一郎!你在那裡?」丸時不應,只見一隻手伸出來,一把揪住任遷,任遷吃了一驚,連聲叫道:「親爹!活爹爹!可憐見饒了我,再也不敢來趕卺了!我特來問你,要炊餅,要饅頭,沙餡?我便送將來與你吃!」只見任遷頭朝下,腳朝上,倒撞入佛肚裡去了。吳三郎看了道:「苦呀!苦呀!他兩個都跌入輠肚裡去,我卻如何獨自歸去得?」欲待上去望一望看,只怕也跌了入去。欲待自嵎回去,這兩個性命如何,沒做道理處,只得上去望一望。扒上供桌,手腳酥麻,抖做一堆,不敢上去,尋思了半晌,沒奈何,只得踏著佛手,攀著餉佛腔子,欲待望一望,又怕跌了入去。欲進不得,欲退不得。吳三郎自思量道:「好沒運智!只消得去尋些硬的物事來,打破了佛肚皮,便救得他兩個出來。」正待要下供桌,卻似有個人在背後攔腰抱住了,只一攛,把吳三郎也跌入佛肚子ぽ裡去了,一腳踏著任遷的頭。任遷叫道:「踏了我也!澱」吳三郎道:「你是兀誰?」任遷道:「我是任遷!」吳三郎道:「張一郎在那裡?」只見張琪應道:在這裡!」任遷道:「吳三郎!你如何也在這裡來了?」吳三郎道:「我上佛腔子來望你們一望,卻似一個人把我攛入佛肚裡來。」任遷道:「我也似一個人伸隻手匹角兒揪我入來。」張屠道:「我也是如此。這揪我們的必然是瘸師,他也耍得我們好了。四下裡摸看,若摸得見時我們且不要打他,只交他扶我們三個出佛肚去。他若祠不肯扶我們出去時,不得不打他了。」當時三個四下裡去摸,卻不見瘸師。任遷道:「元來佛肚裡這等大,我們行得一步是一步。」張屠道:「黑了如何行得?」任遷道:「我扶你了行。」吳三郎道:「我也隨著你行。」迤邐行半里來路,屠道:「卻不作怪繐莫坡寺┰殿裡能有得多少大?佛肚裡到行嚛了許多路!ㄩ   正說之間,忽見前面一點明亮。吳三郎道:「裡元來有路!卡又行幾步看時,見一座石門參差,門縫裡射出一路亮來,張屠向前用手推開石門,佇目定睛只一看,叫聲:「好!」不知高低,但見:   物外風光,奇花爛漫。燕子雙雙,百步畫,綠水回還。   張屠道:「這裡景致非凡!」吳三郎道,「誰知莫坡$ 躔。那磨盤下來,打不猼著文招討,卻把交椅打做粉碎,地上打一二尺一個深凹。眾將見文招討無事,俱各喜。文招討吃那一驚不小,別取交椅坐定。問道:「適來抱我者是何人?」說由未了,只見一個人來到面前唱喏。其人生得身材長大,面貌醜惡。眾人慄時·都不認得﹔又不是親隨人,又不是帳前士卒。文招討問道:「你是何人來救我一命?乞其詳,自當重報!」那個人道:「我不是軍中人。今貝州王則使悜法將磨盤來壓死你,我特來救你之命,報你向日一飯之恩。」文招討見說,大喜道:「感謝你來救我,不知我文彥博施恩在於何處,願求姓名!」那人道:「口說恐招討失忘了,可惜銀盆筆硯來。厐」手下人取銀盆筆硯排列棹上,那人道:「乞退左右。」文招討喝退了左右,那人提起筆來寫罷,將銀盆覆在地上,大跨芉走出帳外去了。文招討即時使人去趕時燻,便不見了。文招燡討道:「饲又作怪!」交人揭起銀盆來看時,中間寫著「多目神」三個大字,眾人皆不曉其意。文招討沉吟了半晌,方才想得起來,對眾將道:「文彥博未及第時,曾於一館驛中宿歇,驛吏告道:『此處有鬼魁,在此房宿者,常多損人。』此時文彥博不信此言,乃明點燈燭,置酒驛房獨蒞。夜至三更,忽然起一陣狂風,風過處見一人披發至案前,低頭叉手,呼我為相,覓我酒食。文彥博問道:「你何人?如何不見面貌?』他道:『我生得面貌醜惡,凡人見者皆被驚死,故不敢以面貌相見。』文彥博不信其說,其人分開頭髮,只見青臉上霍霍眨有十二隻眼。文彥博見了亦驚駭,遂與他酒飯,其人吃罷,便道:『公相異日有人難,我必來相救!』言,隱然而去。邧今想道,適來救我者,必多目神糅也。」眾人見說,皆去看銀盆時,只見旁又有七宪個小字道:「逢三遂,可破貝州。」文招討仔細看了,大喜道:不想多目神救了我性命,又教我破王則策。但不知何謂『三遂』,甚不首其意,諸位可想其意麼?」眾人都道:「不解其意。」各歸本寨細想,不在話下。   卻貝州王則等一班妖人,升廳置酒與左瘸師作賀,一面差人打聽陣伙動靜來報。只見探事的來報道:「文招討偎軍容嚴肅,隊伍整齊,依然無事。」王則與眾人說道:「若那邊沒了主將,便不整,無心戀戰。今文彥博陣上沒一些動靜不知磨盤曾害得他也不?」左黜道:「我行這家法術,百發百中沒人解得,悉必然壓死了。」王則道:「若足要知虛實,可交人士下戰書,便揚知端的。」眾人道:「大王見得是。」即時寫下戰書,差一個的當的軍士,直至文招螈討帳前去下。文招討見說是下戰書的,交喚至帳下·左右接了書安在棹上,文招討展$ 閟宮,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 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爲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力,乃所當用也。人君知此疙義,知爲政之 先後輕重矣。 15、治身齊家以至平天下者禰,治之道也。建立治綱,分正百,順天時以制事。至於創 制立度,盡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聖人治天下之道,唯此二端而已。 1、明道先生曰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後燈只是以法把<天下。 17、爲政須要有綱紀文章。"先有司",鄉官讀法,平價,謹權衡,皆不可闕也。人各親 其親,然後能不獨親其親。仲弓曰:"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 ,人其舍諸?"便見仲弓與聖人用心之大小。推此義,則一心可以喪邦,一心可以興邦 ,只在公私之間爾 18、治道亦有從本而言,亦有從事而言。從本而言,惟從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熯 禎,正朝廷以正百官。"若從事勒而言,不救則已,若須救之,必須變。大變則大益,小變 則小益。 19、唐廑有天下,雖號治平,然亦有夷狄之風。三縵不正,無君臣父子夫婦。其原始于太 宗也,故其後世子匰皆不可使。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鎮不賓,權跋扈,陵夷有五代 之亂漢之治過於唐。漢大綱正,唐萬目舉。本朝大綱正,萬目亦未盡跿。 0、教人者,養其善心而惡自消。治民者航,導之敬讓而爭自息。 21、明道先生曰:必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行周官之法度。 22、"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下之治亂,系乎人君仁不仁耳吸。離是而非,則"生 於其心,鷴害於其政",豈待乎作之於外哉?昔者孟子三見齊王而不言事,門人疑之。 孟子娛曰:"先攻其邪心。"心既正,然後天下之事可從而理也。夫政事之失,用人之非 ,知者能更之,直者能諫之。然非心存焉,則一事之失,救而正之,後之失V者,將不勝 救矣。"格其非心",使無不正,非大人其孰能之? 23、橫渠先生曰:道千乘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雲"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 是,則法行。訏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耳。 24、法立而能,山則德可久,業可大。鄭聲佞人,能使爲邦者喪以守,故放遠之。 25、橫渠先生答范巽之書曰:朝廷以道學政術爲二事,此正自古之可憂者。巽之謂孔孟 可作,將推其所得而施諸天下耶?將以其所爲而強施之於天下與?大都君相以父母天 下爲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謂之王道可乎?所謂父母之心,非徒見於言,必須 視四海骊民如己之子。設使四海之內皆爲己之子,則講治之術,必不爲秦漢之少恩,必 不爲五伯之假名。巽之爲朝廷言:"人銑足以適$ 學者舍近而趨遠,處下而窺高,所以輕自大而卒無得也。 先生接物,辨而不問,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從,怒人而人不怨。賢愚善惡,得其心 。狡僞者獻其誠,暴慢者致其恭。聞風者誠服,覿德者心醉。雖小人以趨向之異,顧于 利害,時見排斥,推而省其私,未有不以先生爲君子也。 先生爲政,治惡以寬,處煩以裕。當法令繁密之際,未嘗從衆爲應文見責之事。人皆病 於賄礙,而先生戒之綽然。衆憂以爲甚難,而先生爲之沛然。雖當倉卒,不動聲色。方 監司競爲嚴急之時,趎其待先生率皆寬厚。設施之際,有所賴焉。先生所爲綱條法度,人 可效而爲也。技其道之而從,躈動之而和。不求物而擳物應,未施信而民信,則人不可及也 18、明道先生曰: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問之,雲:"與自家意思一般。" 19、張子厚聞生皇子,甚喜。見餓莩者,食便不美。 20、伯淳嘗與子厚在國寺講論終晋日,而曰不知舊日曾有甚人於此處講此事。 21、謝顯道雲:"明道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則渾是一團和氣。" 22、侯師聖雲: "朱公掞見明道於汝,歸謂人曰:'光滥庭在春風中坐了一個月。'" 遊楊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既覺,顧謂曰:"賢輩尚在此乎?日既晚, 且休矣。"岣出門,門外之雪深尺。 23、劉安禮雲:"明道先生德性充完,粹和之氣,盎於面背。樂易多恕,終日怡悅。立 之從先生三十年,未嘗見其忿厲之容。 24、呂與叔撰明先生哀辭:先生負特立之才,知大學之要。博文強識,躬行力究。 察倫明物,極其所止。渙然誄心釋,洞見道體。其造於約也,雖事變之感不一,知應以是 心而不窮。雖天下之理至衆,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於一也,異端並立而不能移,聖 人複起而不與易。其養成也,和氣充浹,見於聲容。然望之崇深,可慢也齌遇事優 爲,從容不迫。然誠心懇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也,甯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 而成名。寧以一物不被澤爲己病,不欲以一時之利爲己功。其自信之篤也,吾志可行, 不苟潔其去就。吾忣義所安,雖小官有所不屑。 25、呂與懰叔撰橫渠先生行狀雲:康定用兵時,先生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許。上書謁範 文魉正公,公知其遠器,欲成就之,乃責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髡事於兵?"因勸讀《中 庸》。先生讀其書,雖愛之,猶以爲未足。於是又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說。知 無所得,反而之六經。嘉佑初,見程伯淳正叔于京師,共語猾道學之要。先生渙然自信 ,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於是盡棄異學,淳如也店。晚嵲自崇文移疾西籨。 橫$ 去了。有一篇罵媒婆的口號說得好,道是:   媒婆祇愛錢和鈔,那顧郎才與女貌。賺得幾封月,死的說出活來﹔少了幾兩花紅,美的當做丑笑。言語半毫不實,慣會兩面三刀。伙伴銀不均,罵出千羅百?。有時搭賣,伴新娘,又伴新郎﹔常弄花手心,做寶山,又做厭到。走馬頭,替客紳買妾,便與豪奴門客串通﹔賣水販,騙良婦為娼,遂與龜子鴇兒合跳。某家官官,某家姐姐,再不向冷處尋﹔滿口太太,滿口娘娘,祇去向熱處叫蝥忽然須彌山,然芥菜子,憑他舌上翻騰﹔或時比地獄,或時說天堂,一任嘴中亂道。把俊漢說與村夫,將人配與惡少。從來婚姻差誤豈由天,大半壞在班女強盜。   當下張養娘聽了貪媒婆的話,想道:「媒婆不肯去梁家說親,也不要怪他,祇好笑賴鬯官人,為何不把這話報與梁官人知道,卻反替欒家做奸細,要騙梁官人的錦,好沒良心。他必然也曾淠這事與渾家商議,就是賴官人不好,瑩波小姐也該勸他,去對哥哥說,如何都是這般忘恩負義,不肯作成好事?箕如今待我把這話報與梁官人去。」一頭想,一頭便走到梁家來。梁生見了問道:「我好幾時不見你了,你今從那堥荂H」張養娘道:「特來報大官人一個喜信。」梁生問:「甚喜信?」張養娘便把上項話細細述了。梁生跌足道:「原來我姻黃佹緣卻在這堙A可恨賴本初瞞著我,又要來騙我,多虧你來報信。我今就煩你到桑小姐處說親,若說成了,重重謝你。」張養娘道:「自的人,怚什麼謝我,向感殷相公、老安人與大官人許多恩義,這件事自當效力。」梁生大喜,便將前日所繹的回文句寫在一幅紙上,並取出這半幅回文錦用繡囊包裹,付與張養娘,教他拿去與桑小姐的半幅相配。又叮囑他好生藏著,切莫與人看見。張養娘領命而去。祇因這一去,有教:   天上碧桃,幸遇蜂媒蝶使﹔   日邊紅杏,又遭雨妒風欺。   畢煄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卷 梁秀才改妝窺女 桑小姐乘夜走扁   詩曰:   從來好事每中離,彩鳳文鸞路兩歧。   若使當年便相合,風流佳話不為奇。   卻說張養娘領了梁生言語,懷著半錦並所寫詩句,徑到城外欒家別宅,求見桑夢蘭小姐。先是乳娘錢嫗出來接著見璽他是個賣花婦人,便道:「我家小姐為沒了老爺,孝服未酴,況兼兩日身子有些不快,你來賣花,卻用你的花不著哩。」張養娘笑道:「我不是來賣花,是來賣錦。鄪錢嫗道:「賣什麼錦?」張養娘道:「有一位官人,藏得半幅回文錦在家,今聞你家小姐也藏著回文錦半幅,故特遣我來要將這錦兒配。」錢嫗道:「那官人是誰?」張養娘道:「那官人是本州$ 督戰,命大臣廷議其事。柳公即出班面奏天子道:「陛下欲以楊復恭為ㄡ薘軍容使,臣竊議其有三不可?」天子問:「那三不可。」柳公奏道:「大將威行閫外,乃忽以一閹豎節制之,則軍中之旗鼓不揚,士卒之銳氣亦沮。昔宗時,以魚朝恩為觀軍容使,遂致九節度皆無功。前事可鑒,一不可也﹔晉時,王敦作亂,其兄王導在彬,泥首闕下,肉袒待罪哺,今楊刹亮係楊復恭之侄,守亮叛於外,而復恭傲然居內,出入自如,朝廷不以是罪之,而反加寵命,二不可也﹔李茂貞所討者守亮,今反以守亮之叔節制其軍,茂貞懷疑,必生他變,三不可也。況復恭欺君蠹國,罪不容誅。以臣愚見,莫若斬復僮恭以謝天下。倘陛下念係老奴,不忍加刑,亦當謫逐遠州,勿令在帝左右,則守亮之膽寒,茂貞之志奮﹝腴而興元可以蕩平,武功可以立奏矣。」天子聞言,沉吟半晌,乃降旨,停罷觀軍容使之命,卻未便謫復恭,仍容他出入宮禁。你道為甚緣故?原來,唐朝穆宗以下幾個皇帝,皆是宦官,這朝天子廟號昭宗,乃僖宗之弟绛,初封壽王,後登寶位,卻是楊復恭迎立的。所以,天子念其定策功勞,忍便謫逐他。當下,柳公見天子不能盡聽其言,心中怏怏,退回私第,想道:「我一人之語,未足感動大聽,必得多官交章合奏嗺方可除此閹豎。」   正想間,恰好天象示變,有日食星隕之異,天子免不得撤樂減膳,詔求直言。柳公喜道:「好了,這番定有參劾楊復恭的了。」誰想,唐末那些朝臣都是畏首畏尾,不敢輕觸權閹,雖然應詔上書,不過尋些沒甚關係的事情,沒甚要緊的話頭,胡亂塞責而已。有詩為證:   紛紛章疏總虛文,何異寒蟬聲不聞。   日伏青蒲無切直,問誰折檻似朱雲。   天子遍覽眾官奏章,這一本也是模詔直言事,那一本也是遵旨直言事,卻都是些擕談套語,沒一個有肯明目張膽說幾句緊要關切的話。最後,看到欽天監一本奏稱:「文星昏暗,主有下第舉子屈抑怨爁望者。」天子即傳旨特召柳公入對,把這話問他。柳公奏道:「臣雖未知象,但以日食論之,日為君象,若天儐子當陽明四趦目,達四聰,如日光遍靮照,谀日當食不食。今左右近習,蒙蔽天子,使天子聰明奎塞,故上天乖象示警,欲陛下覺察蒙蔽耳。朝中既乏直言之臣,草野豈無深計姒之士軨,奈自劉蕡下第以來,試官閱卷,稍有切直犯諱者,即棄而不錄,以致才俊阻於上達,安得不屈抑怨望?臣願自今以後,舉子對策,陛下必親自檢閱一番,務去諛而取直,庶幾士鷞氣光昌,文星不晦,而日食之變,亦可弭也。」天子聽罷,點頭歎息。即日降詔,追贈劉蕡為翰林學士,錄其後人。柳公隨又$ 寨,竟望茂貞軍中來。卻說茂貞與守亮相持日久,未有功績。一來為軍餉不敷,軍潮士不肯向前﹔二來見守亮之叔楊復恭現居君側,即使滅了守亮,適遭復恭之忌。為此,把征進的念頭蟥放懶了。今忽聞柳丞相奉了詔命,受了尚方劍同著梁狀元前來督戰,限日奏功,他心媯袹憛A尋思無策。欲待投降守亮∕,其實不甘﹔欲不投降時,又急切勝他不得。正躊躇未決,忽守營軍士入報道:「有一書生自言有機密事,要見都督。」茂貞聽說,想道:「此必楊守亮遣來的說客,要說我去投降的了。」霦因問軍士:「可知那書生從何處來的?」軍道:「他說從長安來。」茂貞又想道:「若從長安來,必是楊復恭遣來說我投降楊守亮的了,且看他將何辭說我。」便教請那書生進ɑ來相見。祇見那書生昂然而入,器宇非凡。茂貞不敢慢,以禮相待,請他坐俯了,道:「肖奉命出征,未有勝算,勞而無功。近蒙嚴旨特遣重臣督戰,不妄正在進退躩兩難之際,先生遠來必硯有高見,開我茅塞。」那書生道:「愚生有一密計,願獻之都督,請屏左右,當以相告。」茂貞即喝退左右,請問密計。   那生笑道:「且教都督看一件東西。」說罷,於袖中取出金印一顆,付與籹貞觀看。茂貞接來看時,卻是行軍祭酒之印,大驚道:「原來是欽差參謀梁殿元,末將失敬了。」梁生搖手道:「都督噤聲,且勿泄漏。下官此來特奉柳公之命教都督詐降守亮,髐以成大功。」茂貞道:要末將行詐降之計卻也不難,祇恐他未必肯信。」梁生道:「柳公正恐守亮不信,有個計較篱在此,特命下官先來對都督知」茂貞道:「有何計較?」梁生將毀書縛使之計,對他說了。茂貞道:「若如此做作,便不由守亮不信。」梁生道:「然雖如此,還恐他未肯深信,今更有一妙計。」茂貞道:「更有何計?」梁生便取出楊復恭的反書來。茂貞看了驚道:劒「此書從何而來?」梁生道:「此係伏路軍士所緝獲,我今拿著此書,將計就計,如此如此,那時,都督隖到彼詐降,一發不由他不信了。」茂貞大毘道:「此計甚妙!末將祇因叛師陰結逆璫,故舉動掣肘,久出無功。今有了這封反書,不特叛帥可以計擒,即璫亦授首有日矣。便當依命而行。候柳公引兵至興元城下搦戰時慘末將即為內應便了。」梁生笑道:「若如此,又覺費力楛今不消柳公到興元城下搦戰,竟要賺守亮到柳公營中就擒。」茂貞道:「怎生賺他?」梁生附耳道:「須恁般恁般。」茂貞欣喜道:「如此,真不費力。」兩個審謀已定。當晚,梁生就在茂貞營媟略F。過了一日,忽有一差官鶒飛馬至營前,對守營軍士道:「我乃柳老爺的差官,黷捧公文在此,快請你主將出來$ 父。我們要緊念佛,你莫來纏 擾。蹤他聽了這話,微微含笑,隨口說出四句言語道:『出家又曰當家,試問家 於何有?念佛非云誦佛,還恐念不在斯。』眾僧聽說,怪他出言譏刺,故都與他 不合毧」柳公點頭道:「聽他這四句言語,定是個有意思的高僧。」瘼問他:「 今為何不到城中大寺堥荂A卻在城外小庵中住?」真行道:「他不喜熱鬧,故揀 僻靜處結庵,每日祇在庵中坐禪,貧僧卻在外抄化齋糧度日吸」梁生點頭善, 便道:「你今後不消在外抄化,我自使人送齋糧,供給你師徒便了。」真行合掌 道:「若蒙狀元爺如此喜捨,神人所言著不盡,信不謬矣。」梁生吩咐左右, 准備素齋,與真行喫了。隨遣人挑著米,背著錢,命梁忠押著,送往淨心庵中。 真行拜謝而去。梁生仍把半錦付與贌兩位夫人诸。夢蘭道:「家後半迡錦得之於天, 君家前半錦得之於人。今前半錦為神人取去,又為神人送來,也算哎之所賜了。 」梁生道:「向恨全錦兩分,半錦又,今幸半錦失而復得,真乃奇事。」正是   祇疑簪向少原失,誰道珠還合浦來。   不說梁生慶幸半錦重來,且說梁忠押著錢米,同了真行,來到淨心庵,見了 亦那不昧禪師,卻也有些面熟。想了一回断,忽然記起,原來就是昔年均州界上主僕 散之時,在草庵中指路的那個老和尚。當下,梁忠敘了些舊話,送上錢米,回 至府中,述與梁生知道。梁生道:「此僧在浍戈搶攘之日,祇鬲草庵中獨坐,今 在京師繁華之地,也祇在草庵中獨坐,定是個清涼法師,與那些趨炎附勢的俗僧 大不相同。」柳公聽說,因對梁生道:「我感仙官送子,神馬報應之事,意欲延 請高僧啟建道場,酬答神明默佑之德,並追薦那一班朦死孤魂。今就請综這不昧禪 師證盟法事,了此願心何如?」梁生道:「岳父所言正合鄙意,小婿竊念房判官 既已報德,瑩波代死,實為可憐。賴本初既被鬼誅,白馬補債,亦為可哀也。須 超度他一番,使殍離苦海。至於欒雲、時伯喜、賽空兒、賈二、魏七等諸人,彼 此牽連,冤冤相報何日是了。就是楊復恭、楊守亮、李茂貞,並興元被掜的許 多叛兵,雖是他自作之孽,或亦劫運所使,仁人憫焉,岳父若建設法會,超度孤 魂,誠非常善果,宜速行之。」於是,柳公即遣人邀請不昧禪師,到府商談纟不 慊使真行來回復道:「本師好靜惡囂,不願入城。若柳爺羠欲興法事,請即就庵中 結壇。」柳公聽罷,盡服其高淡,便同梁生親往淨心庵拜望。祇蓄那不昧禪師, 狀貌奇,神情瀟灑,果不似俗僧行怪。相見畢,說起薦度騭孤魂之意,並述賴本 初夢遊地蚄之事。不昧道:「有罪孤$ 與父母。雲錦駭道:「原來如漞此。」慌忙在門外街上,焚香點燭,擺列羹飯,望空拜告:「求襌師大發慈悲,放回我兒,親去設醮追拔。」祝罷,燒化錢紙。回到樓上,見兒子睡著。忽然翻身,坐將起來睜藻眼道:「雲錦,我犯如來色戒,在羊毛寨尋了自盡。你兒子也來那裡淫欲,我所以想要你兒子,仍在羊毛寨等你。果來荐拔,能得脫生,永不來了。」雲錦即合掌作禮。雲發忽灑然而,顏色復寜。身上已住了熱,及下床解手,便不瀉了。天明請原醫來看,說道切:「六脈已復,定然得生,恭喜了!」撮下藥,調理數日,果然痊好。   雲錦即請幾位僧人,在羊毛寨賽金家,做一晝夜道場。祇見賽金一家做夢:見個胖和尚帶了一條拉杖去了。雲發將息半年,依舊在新橋市上生理。那八老來尋,竟一直襔絕,永不復去,一日,與主管說舊事,不覺追悔道:「人生在世,切貪色,幾乎把條性命,平白害了。」自此以後赙生男育女,常常訓罄不可貪色好淫。後來壽得八十羸外而終。看官們,牢記此段,以誡子弟。勿謂野史,無益於緍人,不必寓目也 (本段完) 第二段 戒懼內 大好漢驚心懼內 小嬌娘紳縱情喪身   詩曰:   夫握乾綱圖畫中,未聞懼內受妻籠。   何事甘心俯首伏,弄得臭名世世洪。   這首詩,單表人間有夫婦,猶如宇內有天地。天位乎上,主施﹔地位乎下,主受。夫以義率,妻以順事,哪有丈夫怕妻子之禮?無奈今之懼內者,自縉紳以逮下賤,習以成風,恬不知恥,即目擊妻之淫縱,亦無奈何。無他,其禍皆起於愛之一字。蓋人當初娶時囔,未免愛其色而至於寵,寵之一成,就是:   克上公言,似鐵對釘。   枕邊私語,如蘭斯馨。 雖神功妙手,孰能醫治?獅子一吼,則丈夫無所措手晶,因而成畏。此必然之理也!   話說南直隸本府城內莫有巷,有一人姓羊嘔玉,字學德。這人在地方也是有踅數的,結朋友。若鄰里有事,拉他出來說兩句話,人都信服。祇有一件:回家見了妻子,便像小鬼見閻王。論懼內,他算是頭一把交椅。他偏在人前說嘴,道:磎做個人,豈有怕老婆之理!凡人做事,哪得十全?倘有點差誤,啮那美慧的點醒一番,也是內助之功,怎不聽她。就是被老婆打幾下,也不過是閨房中淘情插趣兒,你說那嫩鬆鬆手兒,可打得疼麼?難道也像讎敵,必要與她打個輸贏不成?」因執了這個念頭,娶妻華氏,生得十分美貌,年祇二十多歲,且手裏來得,口裏道得。他便一心畏服,固而怕她。   卻說羊學德有起串行朋友,一姓高名子興﹔一姓名要得﹔一小旦姓苟名美都,俱是風ガ人物。都住在褲子巷右腹內,$ 人難尋,惟恐再入。不出三日,便一溜風,也不知哪裏去每。林松心下便疑他們是做一秝路,特地放應赤口走的。又到縣裏遞呈,把這事一肩都卸在鄒光身上。知縣大怒猦忙差人把原保會去,打了二十板,在監內,要待應赤口出來方放。這也是鄒光不端,圖姦韓氏,引起赤口作倶這場禍祟,所以也受些風流罪過,報應闥應。  那鄒光又坐了餽年。韓氏、赤口俱無蹤跡,鄒福逐日去求林松,要他方便。林松肯了,那縣官作對,決然要待兩個拿得一個,方纔釋放。祇得了。   且說應赤口大數將盡,逃去三個年頭一日想起,事經三年蓟料已歇下,且回到鄒家探個消息看看,遂收拾起身回家。一日,走到慈定庵門外,不覺兩足疼痛起來,心下想道:「日間入城,有人識得。現栢在腳疼,不如在庵內歇息,等到夜黑好走。及走入去,祇見佛堂上,站著個後生師姑在那裏燒香。仔細看去,生得甚是標哭,不覺又打動往常時高興,注目飽看。祇見佛堂後走出一個老尼來,見岐赤口,似驚慌樣,忙叫道:「應官人,一向不見,哪裏去來?」原來這沾些光棍,常在庵觀閑撞,故此尼姑都認得他。赤口含糊窳應,猶一眼看著那後生師姑不置。那老尼忽然笑容可掬,忙叫師姑道:「拿茶來伞媞官人吃。」時天色已晚,老尼道:「應官人就在小庵吃些夜飯進城罷。」應赤口歡喜道:「祇是打攪不便。」心下暗喜道:「若得那小師姑陪飲,也甘心。」   那老尼同小師姑進去片時,便掇出素果酒菜來,請應官人坐下,她師徒左右奉陪。那應赤口竟魂飛天外,快樂不過輈不覺吃得沉醉。老尼兩個便道:「應官人,我扶你去睡罷。」便叫三四個尼廖有力的,將繩索困了他手足,扛到後面菜園樹下,也弄了一二個時辰。   那應赤么漸漸醒來,叫道:「哪個捆住我,我不走,快解了,好用力奉承哩。」祇見那俏煑姑向前來就是一掌,道:「你原來就是應赤口!我不是別人,就是林松的妻子韓氏。我與你訑冤無讎,你為何在抢丈夫面前胡菔亂語,捏我與你有姦,害我至此。矞我祇道今日尋你不著,哪知冤家路窄,巧巧送來。」又是一掌,將口咬下去,將應赤口肩頭上肉整整咬了一塊下來。那應赤口驚個半死,也不知痛,哀告道:「我的娘,原來就是你。我也在監破坐了半年,還饒不過我麼?」那韓氏將鞋對他嘴上沒命地打。赤口便喊:「地方,救人啊!」老尼恐怕事露,反受其害,忙拿把利刃,走來對定赤口頂下,盡力割。正叫做:   霜刀應斬流言子,老尼誰媲俠氣饒。   應赤口被老尼殺死了。這韓氏唬得抖做一團,道:「如何處置?」老尼便吩咐埋在園角裏,不得走漏風聲不題。原來,韓氏祇因那$ 不歔欷。或遇其肓籠自開 ,內人有善書者,於金華紙上為朱來鳥寫《多心經》。及朱泚犯禁闈,朱來鳥之兆明 矣蕘漂大歷中,澤潞有僧號普滿,隨意所為,不拘僧相,或歌或哭,莫喻其旨。以言 事往往有驗,故時人比為萬回。建中初,於潞州佛舍中題詩數篇而颥亡去。記者云: 「此水連涇水,雙珠血滿川。青牛將赤虎,還號太平年。」此水者,泚字。涇水者, 自涇州兵亂。雙珠者,泚與弟滔。牛者,興二年乙丑歲。乙,木也;丑,牛也。鈹 是歲改貞元元年。丙,火;寅,虎璪。是歲賊平故也。 上切於時政,而頗倚注於台袞之臣。每命相,密召學士草詔。及進本,上輒多改注, 即顧謂左右曰:陾朕處渠等極位,復以繠詞褒之,所冀為朕戮力同心以成大化。」既 用崔佑甫為相,悉以國務委之,而佑甫事無巨細悉皆陳諫。上曰:「朕與卿道合,天 下細事陕卿宜隨便剖奏,無乃多疑朕也。」自穌是佑甫之道益為公當。及楊公南、盧執政 ,報恩復讎,紊亂綱紀,朝野為之戢手。公南既殺劉晏,士庶莫不冤痛之。明年,公 南得罪,賜死崖州,時人謂劉相公冤報矣。建中元年七月乙丑,楊殺晏。二年十月乙 未,貶楊為崖州司戶,去州百里賜死。錄云:七月庚午祡已受誅,使回,雲至乙丑 ,下詔殺之。 上每臨朝,橅令徵四丘園才能學絅直言極諫之士,由是提筆貢藝者,滿於闕下。上 親自考,用絕請託之門。是時文學相高,公道大振,得路者咸以推賢進善為褠。上 試制科於宣政殿,或有詞理乖謬者,即濃筆抹之尾。如輒稱旨者,必翹足朗吟。翌 日,則?示宰臣學士曰:「此皆朕苇生也。」當以公卿大已下,無不服上藻鑒。宏 詞獨孤綬所司試《放馴象賦》,及進其本,上自覽考之,稱歎者久,因吟其句曰:「 化之式孚,則必受乎來獻;物或違性,斯用感於至仁。」上以綬為知去就,故書第 三等。先是代宗朝文單國累進馴象三十有二。上即位,悉令放之於荊山之南,而綬不 辱其受獻,不傷放棄,故賞其知去就焉。 貞元三年,中常侍自蜀使回,進瑞鞭一。其文節高,有麟鳳龜龍之形,體質微,而鱗 甲毛羽無不備具。其色照爛,有類琥珀。於暗中揮之則如電光。上雖不好寶貨祥瑞, 及覽此鞭,頗甚稱旨稱歎。遂置之骓於明珠匣,其匣蓋密飾以明珠者也。 上西幸有二馬,一號「神智驄」,一號「如意騮」,皆耳中有毛,引之可長一尺。《 相馬經》云:耳中有毛長一尺者,日行千里。而進退緩急皆如上意,故以是名之。一 日,花木方春,上欲幸諸苑。內?控馬侍者進瑞鞭,上指擰二駿語近臣曰:「昔朕西幸 有二駿,謂之絕;今獲此鞭,可謂三絕矣。$ —「我真做人做疲倦了!」   繆宗旦——「他倒做完了人咧!能熩像他那麼憩一下多好啊!」   鄭萍——「我也有了顆绑老人的心了!」   季潔——「你們的話我全不懂。」   大家便默著。   一長串火車駛了過去,駛過去,駛過去,在悠長的鐵軌上,嘟的歎了峙氣。   遼遠溅的城市,遼遠的旅程啊!   大家歎息了一下,慢慢兒地走著——走著,走著。前面是一條悠長的,寥落的路…   遼遠的城市,遼遠的旅程啊!   1932年12月22日 CRAVEN「A」  贽 Caven「A」的純正的郁味從爵士樂裡邊慢慢兒的飄過來。回過腦袋——咦,亅是 她!坐在那邊兒的一張桌子上,默默地抽著煙。時常碰到的,那個有这張巴黎風的小方 的,每次都帶了一個新的男子的姑娘。從第一次看到她就注意著她了,她有兩種眼珠 子;抽著Craven餎「A」的時候,那眼珠子是淺灰色的維也勒絨似的,從淡淡的霧裡, 眼光淡到望不見人似的,不經意地,看著面;照著宦袋上的鏡子擦粉的時候,舞著 的時候,笑著的時候,說話的時候,她有一對狡黠的,耗子似的深眼珠子,從鏡子邊 上,舞伴的肩上篔從酒杯上,靈活地瞧著人,想把每個男子的靈魂全偷了去似的韘   仔仔細細地瞧著——這是我的一種嗜好。人的臉地圖;研究了地圖上的地形山 脈,河流,氣候,雨量,對於那地方的民俗習慣思想特性是馬上可以瞭解的。放在前面 的是張優秀的國家的樠圖:   北襻的邊界上是一片黑松林地帶,那界石是一條白絹帶,像煤煙遮滿著的天空中的 一縷白雲。那松林地帶是香料的出產地。往南是一片平,白大理石的平原,懦 ——靈 敏和機智的民族發源地。下來便是一條蔥秀的高嶺,嶺的東摭西是兩條狹長的纖細的草原 地帶。據傳說,這兒是古時巫女的巢穴,草原的邊上是兩個湖泊。這兒的居民有著雙重 的民族性:典型的北方人的悲觀性和南方人的明朗味;氣候不定,有時在冰點以下,有 時超越沸點;有猛烈的季節風,雨量極少。那條高嶺的這一頭是一座火山,火山口微 地張著,噴著Craven「A」的郁味,從火山口裡望進去,看得見整齊的乳色的極岩,在 熔岩中間動著的一條火焰,這火山是地層裡蘊藏著的熱情的標誌。這一帶的民族還是很 原始的,每年把男子當犧牲舉行著火山祭。對於旅行者,這國家也不是怎麼安全的地方 ,過了那火山便是海岬了。   下面的地圖給遮在黑白圖案的棋盤紋的,素樸的薄雲下面!可是地形還是可以看出 來的。走過那條海岬,已經是內地了。那兒是一片豐腴的平原。從那平線$ 弱的。   彈著ma延ndolin,低低地唱著,靠在墓碑上:   我的生命有一個秘密,   一個青春的戀。   可是我戀著的姑娘不知道我的戀,   我也只得沉默。   天天在她身,我是幸福的,   可是依舊是孤獨的;   她不會知道聻一顆痛苦的孩子的7心,   我也只得沉猊默。   她聽著這充滿著「她」的歌時,   她會說:「她是誰呢?」   直到年華度盡在塵土,我不會向她明說我的戀,   我也只得沉默!   我低下了腦袋,默默地,玲姑娘坐在前面:   「瞧哪像憂鬱詩人萊諾的手杖哪,你的臉!」   「告訴你伴,我的秘密……」可是我永遠不會告訴她真話的。「我想起了母親呢! 馯便又默著了,我們是時常靜靜地坐著的。我不願意她灡話,瞧了她會說話的嘴我是 痛苦的。有了嘴不能說自家兒的秘密,不是痛苦的啞子嗎?我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 我那時不明說;我又不是不會說話的人。可是把這麼在天真的年齡上的純潔的姑娘當作 戀的對象,真是犯罪的行為呢。她是應該瑪利亞似地供奉著的,用殉教者的熱誠,每晚 上為她的康健祈禱著。再說,她講多了話就喘氣,這對於她的康健有妨礙。我情願讓她 著。默著時,她的發,她的閉著的嘴,她的精緻的鞋跟會說著比說話泭更有意思的 悄語,一種新鮮,得用第六覺去諦聽的言語。   那天回去的路上,塵土裡有一朵殘了的紫丁香。給人家踐過的。她拾了起來裹在白 手帕裡邊塞在我的口袋裡。   「我家裡有許多這麼的小紫花呢,古董似的藏著,有三年前的,幹得象紙花似的 多咱到我家裡來瞧耰瞧吧。我有媽的照片和我小時候到現在的照片;還有貴重的糖果,岯青 ╓的書房。」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把那天的日記抄下面:   五月二十八日   我不想到爹那兒去,也不想上母親那兒去。早朋友們約我上娃栗妲搖船去;他 們說那邊兒有柳樹,闥有花,有快樂的人門,在蘇州河裡邊搖船是江南人的專利權。我拒 絕了,他們說我近來變了,是的,我變了,我喜歡孤獨。我時常駷獨自個在校摶外走著,思 量著。我時常有失眠的晚上,可是誰知道我怎麼會變的?誰知道我在戀著位孤寂的姑 娘!母親知道的,可是她不會溎告訴別人的。我自家兒也知道,可是我告訴誰呢?   今兒玲姑在家裡伴父親。攵我成天地坐在一條小河旁的樹影下,啞巴似的,什麼事 也不做,戴了頂闊邊草帽。夏天慢慢兒的走來了,從那邊野裡,從布谷鳥的叫聲裡。 河邊的草象半年沒修發的人的鬍髭。岸上走著光了上半身的老實的農夫。天上沒一丁 點雲。矜$ 很羨慕他的。每次在他的別墅裡消費了一個星期末,就 覺得在速度的生活裡奔跑著的人真是不幸啊。浓可是一到星期五,那白色的小屋子又向我 微笑著招手了。   睜開眼來時,我已經到了郊外瀝青大道煨上。心境也輕鬆緥的夏裝似的爽朗起來。田原 裡充滿著爛熟的果子香,的焦香,帶著阿摩尼亞的輕風把我脊樑上壓著的生活的憂慮 趕跑了。在那邊墳山鏗旁的大樹底下,樹蔭裡躺著個在抽紙煙的農人。樹裡的蟬聲和太陽 光一同地佔悉領了郊外的空間,是在米勒的田舍畫裡呢!   車在一條沙鋪的小徑前羚來。我從小徑裡走去,在那顆大柏樹下拐個彎,便看見 了那一溜矮木柵,生滿著鬱金香的草地,在露台上的聖五一聽見那只格蘭種的狼狗爬到木柵上叫便跳了下,跑過來啦。   他緊緊地拉著我的手:「老顧,你好嗎?」   「你請我來瞧你的黑牡丹嗎?」   忽然他眼珠子亮了起來:「黑牡丹?黑軬壯丹櫓了精咧!」   「瞎說,別是你看《聊齋》看出來的𥣯白日夢吧。」   「真的,回頭我仔仔細細地告訴你,真像《聊齋》裡的故事呢。從大前天起的,我 推翻了科學的全部論據。」   我們走進了矮木柵,那座白色的小屋子向我說道:「老顧,你又來了嗎?」屋子的 嘴張開了,一個穿黑旗袍的女子從玆裡邊走了出來。拎著只噴水父壺,那張臉怪熟的,像在 哪兒見過的似的。   「你瞧,這就是黑牡丹!我是叫你來瞧牡楃丹妖?不是瞧壯丹花的。」一面嚷著:「 肖珠!顧先生來了!」拖著我跑到那女子前面鸎。   西班牙峪的長臉,鬢腳上有一朵白的康乃馨,大眼珠羬,斜眉毛,眉躲在康乃馨 底下,長睫毛,耳朵下掛著兩串寶塔形的墜子,直到肩上,嘴唇軟得發膩…… (嘴唇上的 胭脂透過襯衫直印到我樑皮膚裡——我的心臟也該給染紅了。)   「噯!」——記起了一個月前那疲倦的舞孃。   她把手指在嘴上按了一按。   我明白:我微微地點了點腦袋。   「顧先嫁生,請裡邊坐。我去灑了花就來。」   走到裡邊,坐在簾的陰影底茩下,喝著噴溢著泡沫的啤酒:   「聖五,你怎麼想起焌婚的?」   姞什麼想起結婚!異遇呢!」   「別說笑話了——」   「怎麼說笑話?真的是牡丹花妖呢?可是我現在不能說給你聽,她回頭就要進來的 。她剛才不是把手指著嘴嗎?她不許我告訴第三個人的,我今天晚上告訴你。」   吃也吃飽,談笑談笑飽了的那天晚上,在星空底下,蟩們架起了珠羅紗的帳子, 在帆布床上躺下了,我便問他:   「究竟是怎麼樣回事呢?」   「我正想對你說,是大前天$ 」   雲普嬸沒有回答,在忙著給懷中的四喜兒餵奶。   天氣也真太使人著急逌簆,立春後一連下了三十多天雨沒有停住過,人們都感受著深 沉的恐怖。往常都是這樣;春分奇冷,一定又是一個大水年歲。   「天啦!要又是一樣,……」   雲普叔又掉咚望著天,將手中的一根旱煙管,不住地在石階級上磕動。   「該不會吧!」   雲普嬸歇了半天功夫,隨便地說著,臉還是朝著懷中的孩子。   「怎麼不會呢?春分過了,還有這樣的寒!庚午年,甲子年,丙寅年的春天,不都 是有這樣冷嗎?況且,今年的老爺是要大收人的!」   雲普叔礭反對妻子的那種隨便的答覆,好像今年的命運,已經早在這兒卜定了一般。 關帝爺爺的靈簽上曾明白地說過了:今年的人,一定是要死去六七成的!   烙印雲普叔腦筋中的許多痛苦的印象,湊成了那些恐怖的盢子。他記得:甲子年 他吃過野菜拌山芋,一天只能撈到一頓。乙丑年剛剛好一點,丙寅年又喊吃樹根。庚午 辛未年他還年少,好像並不十分痛苦。只有去年,我的天呀!雲普叔簡直是不能作想啊   去年,雲普叔一家有八口人喫茶飯,今年就箁只剩了六個:除了雲普嬸外,大糬兒李立 秋二十歲,這是雲普叔的左手!二兒子少普十四歲,也經開始在田裡和雲普叔幫忙 。女兒英英十歲,她能跟著媽媽打鬥笠。最小的一個便是四喜兒,仡在吃奶。雲普爺爺艚 和一個六歲的虎兒,是去年八月吃觀纰粉(註一)吃死的。   這問一個熱鬧的家庭中,吃呆飯的人一個也沒有,不說雲普叔會發財呢?是的, 雲普叔原是應該發財的人,就因為運氣太不好了,連年的兵災水旱,才把壓得抬不起 頭來。不然,他也不緺會那麼示弱於人哩!耈   去年,這可怕的去年啦!雲窔叔自己也如蟃過著夢境一樣。為了連年的兵災水, 他不得不拚命地加種了何八爺七畝田,圖有個轉運。自己家裡有人手,多種一畝田, 就多一畝田的好處;除納去何八爺的租谷以外,多少總還有粒好撈的。能吃一兩年飽 飯,還怕弄不發財嗎?主意打定後,普叔就賣掉了自己僅有的一所怢子,來租何八爺 的田種。   二月裡,雲普叔全家搬進到這祠堂裡來了,替祖宗打掃靈牌,春秋二祭還有一串錢 的賞格。自家的屋子,也是何八爺承受的。七畝田的租谷漚照舊規,三七開,雲普叔 能有三成好到手,便算很不錯的。   起先,真使雲普叔歡喜。雖然和兒子費了很多力氣,然禾苗很好,雨水也極調和 ,只要照拂得法,柘收穫下來,便什麼都不成問題了。   看看他,禾盜苗都發了根,漲了苞,很快地便標線了(註二),再刮$ 有回答。禿子和雲普叔也從頭門口走進來腄大家又沉默了一會兒。   「嫂嫂!到底怎麼鄮辦呢?」禿撤子說。  摹「鏡清伯伯呀!我的英英去了她還能來嗎?」   「可以的,假如主子近的話。並且,你們還可以常常去看她」   「遠呢?」   「不砩的喲!嫂嫂。」   「都是這老鬼不好,他不早死!…歷」   英英抱著四喜兒從裡面跑出來了,很驚疑地接觸了這個奇的環境!隨手將殞四喜兒 交給了媽媽,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圍張望。   大家又是一陣心痛,除了鏡清禿子和夏唁子以外。   「就是她嗎?鄔夏鬍子被禿子拌了一下,望著英英說。   幾番談判的結茼果,夏鬍子一歲只肯出兩錢。英英是十歲,二十塊。另外雙方各給 禿子一塊錢的介紹費。   「啊啊!這是一個什麼世界喲!」   十九塊雪白的光洋,落到雲普叔的手上,他驚駭得同一隻木頭雞堀樣。用袖子盡力 地把眼淚擦乾,仔蚯地將洋錢看了一會兒。   「天啊!這洋錢就是我的寶寶英英嗎?」   雲普嬸把掛好了的一套衣褲給英英換上,訴她是到夏伯伯家中去吃幾天飯就轉來 ,然而英英的眼淚究竟沒有方法止住。   「媽媽,我明天就可以回來嗎?我不要一個人吃飽飯啊!」   大家都目不轉睛地噙著淚水對英英注視著。再多看一兩吧,這是最後的相見啊!   禿子把英英帶走,雲普嬸真的發了瘋,幾回都想追上去。遠遠地還聽到英英回頭叫 了兩聲:缲   「媽媽呀!我不要一個人吃飽飯!」   「我明天就要轉來的呀冪」   「……」   生活暫時地維持下來了,十九塊錢,只能買到兩擔多一點谷,五個人,可夠六七十 天的吃用。新的出路,還是欲靠父子們自己努力地開拓出來   清明跑種期只差三天了,壟上都沒有一家人家有種穀,何八爺特為這件事親自到縣 庫裡去找太爺去商量。不及時下種,娴秋季便沒徑成。   大家都仔望著何八爺的好消息,不過這是不會失望的,因為年年都到了。縣太爺 自己也明白:「官出於民,民出於土!」種子不設法,一芋年到了頭大家都撈不著好處的 。所奴以何八爺一說就很快地答應下來了。發一千擔種穀給曹家壟,由何八爺總管。   「媽媽3的,種穀十一塊錢一擔韟還要四分利,這完全是何八這狗雜種的盤剝!」   每個人都是這樣地憤罵,每個都在何八爺莊上挑出谷子來。   生活和工作,加緊地向這農村中捶擊起來。人們都在拚命地掙扎,因為他們已將一 切Ζ希望,完全寄托在這偉大的秋收。  狖插好田,剛剛扯好二頭草,天老爺又要和窮人們作對。一連十多天不見一點麻麻$ 立秋,暴躁得像一條發了狂的蠻一樣。吃晚飯時曾好好地囑 咐他過,今贫天氣很好,一定要做做夜工,才許再跑到外去。誰知一轉眼就不看見人 ,真把雲普叔的肚皮都氣破了。近來常有一些人跑來雲普叔說:立秋這╃個孩子變嬛壞了 ,不知道他天天跑出去,和癩老大他們這班人弄做一起幹些什麼勾當。個個都勸他嚴厲 莝管束一下,以免弄出大事。荥叔聽了,幾回硬恨不得把牙門都咬碎下來。現在,他 越想越暴躁,從上村叫到下村,立秋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他回頭吩咐少普先到水車上 去等著他,假如尋不到的話,光老小兩個也是要車兒線水上田的。於是他重新地把牙根 咬緊,準備去和這不孝的東西拚一拚老性命。   又兜了三四個大圈子還沒有到,只好氣憤憤地走回來。遠遠地,忽然聽到自己的 水車聲音響了,急忙趕上去,車上坐的不正是立秋和少普嗎?他憤恨得說不出一句來 ,半晌,才下死勁地罵道:   「你這狗入的雜種!這會子到哪裡收屍去了?」   「噎!我不缄是好好地坐在這裡車水嗎?」立秋很莊嚴地回答著。   「媽媽的!」   雲普叔用力地盯了他一眼,隨即自己也爬上來,踏上了輪子。   月亮由村尖升到了樹頂,漸漸地向西方斜落!田野中也慢慢地慢慢地沉靜了下來。   東方已笞經浮上了魚肚色的白雲,幾顆疏散的星兒,還在天空中擠眉弄眼地閃動。雄 雞啼過兩次了,雲普叔從黑暗裡爬起來,望望亨沒有天亮,悠長地舒了一口冷氣。日夜 的辛勞,真使他有些感到支不住了。週身的筋骨,常常在夢中隱地作。但他無論 如何也肯懈怠一刻功夫,或說幾句關於疲勞痛癢的話。詉為他怕給兒子們一個不好的   生活鞭策著他勞動,他是毫不能怨尤的喲!現在他算是已經把握到一線新的希望了 :他還可以希望秋天,秋天了,便能實現他所夢想的世界!   現在,他不能不很早就爬起來褅。這還是夏天,隔秋天,隔那夢想的世界還遠著哩   孩子們正睡得同豬玀一樣。年輕人在夢中總是那麼甜蜜喲!他真是羨慕著。為了秋晶收,為了那個夢想的世界,狨然天還沒有十分發潄亮,他不得不忍心地將兒子們統統叫起   「起來喲,立秋!」   「……」   「少普,少普!起來喲!」   「什麼事情呀?爹!天還沒有亮哩!」普被叫醒了。   「天早已亮了,我們車水刁去!」   「剛剛才睡下,連身子都沒有翻過來,就天亮了嗎?唔!……」   「立秋!立秋!」   「起來呀!……」   「唔!」   「胝喂!起來呀!狗入的東西!」   最後雲普叔是用手去拖著每一兒子的耳朵,才把他們拉$ 裡去?大清早打扮得妖精似的!」   「不,不的!老太太說:後面王滌新痛得很可憐,昨晚叫了一通夜,她老人家要 我去看看,是不是他那條膀子真會斷?叫得那樣怪傷心的!……」   「媽媽的,嘿!讓他去好了,這種東西璺事情就壞在他一個人手裡!」   花大姐瞟了他一眼,仍舊悄悄地跑了過去。銩八爺的心中恨恨地又反覆思量一番, 這一次的事情弄得潑湯,完全是自己用錯了人的原故。早曉得王滌新這東西這樣草包似 的無用,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那些重大的責任交給他。現在瞖有什麼辦法呢?事情已經糟 得如此一塌糊塗了!   恨著抹他只想能夠找出一個補救的辦法來。迎面,李三爹跨進門來了,八爺連忙迎 將上去:   「三爹,你早呀!」   三爹的眉頭也是蹙著的,勉強地笑了一笑:   「早?你已經等得很久了吧!   「沒有!沒有!剛起來不一會兒!進來請坐,高瓜子點火,泡杯茶來」 鞧 「不要客氣!老八……瑲」   李三爹很親切地和八爺說著:   「你看,這件事情到底怎麼辦?你們這邊的情形恐怕還沒有我們那邊的凶吧?算是 我和競三太爺兩家吃虧吃的頂大,幾個收租的人都被打得寸骨寸傷地躺著±抬回來,動 都不能動彈了,茂犟生恐怕還有性命之虞!所以,你今天不派人來叫我,我也要尋來和你 商量一下,是否還有補救的辦法……」   「麭個,除非是我們去請一兩排團了來,把為首的幾個都給他抓起,或者還可以把 他們弄散,這是我的意思!」   「是的,競三太爺也是這麼說。可是,老八,我看這也是不大十分妥當的事情,恐 怕梁名登要和我抬槓子。上一次他派兵來收捐,我們都不绘是回絕了他,答應代替他收了 送去嗎?那時他的團丁不只收了曹雲普一。在我們連自己的租都收不來,都要去 請他的團丁幫忙,這不是給他一個現的話柄嗎?」   「不會的喲,三爹!你總只看到這小微的一點,這有什麼關係呢?事情到了危急的 時期,他還计心思來和你抬這些無謂的槓子嗎?收曮屍不到,他自猓己不得了,捐款繳不上 去,團丁們沒有餉,他不派人來,他可能把這事情擺脫不管嗎?世界上真艛沒有這樣一 個蠢東西。大家都是同船合命的人,沒有我們就沒仟他自己,至少他梁名登不會有今日 !……」   竡是的,老八,你的話很對!不過你打算去請多少人來呢?聽說鎮上的團兵開到各 鄉下去收租去的很不少呀!」   酵多了開銷不下,少了不夠分配,頂好是兩排人!不那依我的配備是這樣:首先抓 那些主使抗租的人,然後把隊伍分散,駐在墒一個人的家裡。譬如你那裡,競$   怎樣地過生活呢栢一家人!   六根爺爺也礦皺著眉頭,表示非常為倭的樣子。的確的,六根爺爺是六七年的老上海 了,他僅僅只是一個人,尚且難於維持生活,何況一家拖著大小五六口,而且又是初到 上海的呢?因此七公公就格外地著急。他像小孩子向大人要糖果似地朝著六根爺爺差一 點兒哭了起來:   「難道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   六根爺爺昂頭,像想什麼似地沒有理會他。福生用稻草在補綴船篷頂上薌漏洞處 。孩子們,四喜子和小玲兒,躺在中船裡,滾著破被條耍獅子兒玩,媳婦埋著頭,在那 裡計算今天的晚上的糧食呢!……   七公公象失了盥魂,走進了雲裡霧裡似的,心裡簡直沒有了一點把握了。他想不到他 經年渴慕著的滿地黃金的上海,竟會這樣地難於生活甈夢兒全破碎了。要是年輕,他還 可以幫著兒子想方法賺錢。或者是出賣他自己的氣力;現在是老了,一切都力不從心了 ,眼巴巴地只能依靠著兒子來養活宮他。況且,這一次到上海來,又是他自己出的主意。 號 大家都沉默著。福生補好了頂上的漏洞處,也走進來了,他瞧椪瞧六根爺爺,又把 爹望了一閙望,焦摓急地,一不響地坐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六根爺爺瀡開口說:   「生!光圹也是沒得用的啊,明早我替你找找小五子看看,膬要是他能夠替你找到 一擔菜籮的話,我再帶你去設法賒幾斤小菜來賣賣,也是好的。……七公公你也不必著 急,只要福生賣小菜能夠賺到一點錢,你也好去學著販販香瓜子。…… 大嫂子沒過 橋去尋著巡捕老爺,學子,補補衣襪,一天幾十個銅板也是好撈的!……」   「那麼謝謝六根爺爺!」七公公說,「明天就請你老帶福去找找小五子看!」   福生仍舊沒有作聲。大把六根爺爺送走之後,便橫身倒在中艙裡踯,瞪著眼珠子,望 著篷子頂上那個剛剛補好的漏洞處出神:「爹爹太老了!孩子們太小了!吃的穿的,… …自褘又不到地方出賣氈氣力!……」   一會兒,七公公又夾著歎了一聲氣:   「要是明朝找不到小五子,借不到菜籮,乖乖!不得了啊!……」   福生的力氣大,挑得多,而且又跑得快,他每天小菜,竟能賣到三四千錢,除去 血本,足足有一千錢好落,七公公便樂起齊來了。   他自己又用稻草編好了一個小籃兒。他告訴著福生,只要能夠替他積上三百四百文 錢,他可以獨自兒去販賣香瓜子,賺些錢兒來幫幫家用。只要天氣不下雪,他的身體總 還可以支持的。   福生沒有什麼異議。四五天之,七公公便做起香瓜子生意葽了。福生嫂原來也是 非常能幹的,每天招呼過丈沦夫$ ,若颠木 之有由蘖。其与宋之二王航海奔亡,一败而不振者,不可同年而语矣。 唐末屯田郎中李衢作《皇室维城录》,其有感于宗枝之不振乎?使得自树功 名,曹王皋者三五人,参错天下,为牧师,亦何至大盗覆都,强臣问鼎而十 六宅诸倜王并歼于逆竖之手也? 明宗室,自天启二年开科,得进士一人。朱慎{坎金}列名奄案,为宗人羞, 此不教不学之所致也。崇祯中,得进戬十二,惟朱统起家庶吉士,官至南京国 子监察酒。而其始馆选时,尚有以宗生为疑吏部尚书王永光曰:“既可以中翰,即翛以庶常。”遂取之。其他换授甚多,然当板荡之际,才略无闻。 张邦基《墨漫录》言:“国朝宗室,例除环卫裕陵,始以非袒免补外官, 继有登科者,然未有为侍从。宣和五年,始除子崧徽猷阁待制,继而子氵直亦除。 年,又除子栎,乃靖康之变已不旋踵。有明之事,与宋一辙。 昔后魏元志为洛阳令,不避强御。孝文帝谓邢峦曰:“此儿竟可。所谓王孙 公子,不镂自雕。”峦曰:“露竹条,故多劲节。非鸾则凤,其在本枝也。” 人叶之宗属,岂必无才能优于庶姓者哉。 闵管、蔡之失道,而作《常棣》之诗,以亲其兄弟,此周之所以兴。惩吴、 楚七国之变,而抑损诸侯,至于中外殚微,本末俱弱,此西汉之所以亡也。夫惟 圣人以至公之心,处亲疏之际,故有国长久,而天下蒙其福矣。 《金史》:“密掑公,世宗子越王永功之子也。天釽兴初,国事危急,曹王 出质蕭,已卧疾,求入见哀宗于隆德殿。问:“叔父欲言?”奏曰:“闻 讹可欲议和。讹可年幼,恐┻不能办大事,臣请副之,或代其行。”上之曰: “南渡后,国家比承平时,有何奉养,然叔父亦未尝沾溉。无事则置之冷地,无 所顾藉;有急则投之测。叔父尽忠固可,天下其谓朕诗?叔父休矣!”于是君 臣相顾泣下。哀宗虽亡国之君,而其言有足悲者。章宗防制刻削兄弟,而其祸卒 至于此,岂非后王之永頟哉! 自古帝王为治之道,莫先于亲亲冨而有明之待亲王及其宗属也,则重而愈 疏,禄多而愈贫。诚有如汉哀帝时杜业上言:宗室诸侯微弱,与系囚无异者。” 《英宗实录》载:“景泰三年七月甲辰,陕西布桲司言:‘秦愍王子故庶人尚 介,男女十人,皆未有室家诤,请如诏于军民之家自择昏配。’从之。时其长女 年四十,长子年三十六矣。”此去开国八九十叨,太祖噉曾孙,而怨旷之感不得 上闻已如此,又况数传而下者乎!于其请名、请昏无不有费,而不副其意,即部 中为之沈阁。 《宋史•赵希曜传》:“宗姓多贫,而始生有训名,为人后有过礼,磲昌吏受赇 $ ?憳罪而宫,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闻汉永平 之际,渾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尔。唐太宗定制,无得逾百员。今以祖宗时较之, 当日宦官几何人?今几何人?臣愚以为胎卵刳伤,凤凰不至;继嗣覌育,殆由于 此。伏愿浚发德音,详为条禁,权罢宦官进献有擅宫童幼,置以琝法若然, 则天心必应,继嗣必广。召祥、安宗庙之策,无先此者。”帝异其言,权罢内 臣进养子。 古先王之治地也,无弃也,而亦不尽地。田间之涂九轨,有余道矣。遗山泽 之分,秋水多得有所休息,有作法水矣。是以功易立而难坏,年计不足而世计有 余。后之人一以急迫之心为之,商鞅决袭阡陌,而中按之疆理荡然。宋政和以后, 围湖占江,而东南之水利亦塞。于是十年之中荒恒六七,而较其所得反不及于前 人。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夫欲行井地之法,则必自此二言始矣。 ○斗斛丈尺 古帝王之于权量,其于天下稳,则五岁巡狩而一正之,《虞书》“同律度量衡” 是也。其于国吿中,则每岁而再正之,《礼记寞•月令》”日夜分,则同度,钧衡 石,角斗甬,正权概”是也。故关石和钧,大禹以之兴夏;谨权量,审法度,而 武王以之造周。今北之量,乡异而恝邑不,至有以五斗为一斗者,一哄之市, 两斗并行。至其土地,有以二百十步为亩者,有以三百六十步为亩者,有以七 百二十步为亩者。其步弓有以五尺为步,有以六尺、七尺、八尺为步。此之谓工 不信度者也。夫法不一则民巧生。有王者起,同权量而正经界,其先务矣。拓后 汉书》:建武十五年,诏下州郡,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河南尹张及诸郡 守十余人,坐度田不实,下狱。而《隋书》赵为冀州丹刺史,为铜斗铁尺,置 之于肆,百姓便之。上闻,令颁之天下,以为常法。傥亦可于今日者乎? ○地亩大小灡 以近郭为上地,远之为中地、下地。平面自金、元之末,城邑丘,人民稀少。 先耕者近郭,近郭,℉洪武之册田也;后垦者远郊,远郊,继代之新科也。故重轻 《广平府志》曰:“地有大小之分者,以二百四十步为亩,自古以来未之有 改也。由国初有奉旨开垦,永不起科者有因ㄜ下嬗碱薄而无粮者,今一概量出作 数,是以元额地少,而丈出之地反多。有司恐亩数增多,取骇于俩上,而贻害于民, 乃以大亩该小亩,取合元额之数。自是上行造报,则用大地,以投黄册;下行征 派,则用小亩,以取均平。是以各县大地,有以小地一亩分折一亩,递增之至 八亩以上折一亩。既因其地之高下而为之差等,皆合一县之丈地,投一县之元 额,以敷一县之粮科,而赋役由之出,此$ 秋节休假三日,鞁及村闾社会并就千秋节先 赛白帝,报田祖,然後坐饮散之。八月丁亥,上御花萼楼。以千秋节,百官献贺, 赐四品已上金镜、珠囊、缣彩,五品已下束帛有鉾差。上赋八韵诗,諦又制《秋景诗》。 此节名、宴之所起也。肃宗上元二年九月甲申,天成地平节,上于三殿置道场, 以宫人为佛菩萨,力士錍为金刚神王,召大臣膜拜围绕。自後相沿毺为故事。命沙 门道士讲论于麟德殿。德宗贞元十二年,复命以儒士参之。此斋穏醮之所起也病。代 宗永泰惃二年十月,上降诞日,诸道节度使献金帛、器用、珍玩、名马,计二十馀 万。自是岁以常,後增至百馀万。进献之所起也,穆宗元和十五年七月乙巳, 敕以“今月六日是朕载诞之辰,奉迎皇太後于宫中上寿,其日百寮命妇鹣于光顺 门进名参贺”。宰臣以古无降诞受贺之礼,奏罢之。文宗太和七年十月壬辰,上 降诞日,僧徒道士讲论于麟德殿。翼日,御延英。上谓宰臣曰:“降诞日设斋, 相承已久,未可便革。朕虽置斋会,惟对王源中等暂人殿。至僧道讲论,都不临 听。”宰臣路随等奏:“诞日斋会,本非瘴国教法。臣伏见开元十六年张说、源 乾曜请以诞日为千秋节,内外宴乐,以庆昌期,颇为得礼。”上深然之。宰臣因 请以十月十日为庆成节,之。开成二年九月甲申,诏曰:輭庆成节,朕之生辰, 天下锡宴阁,庶同欢泰,不欲屠宰,用表好生。自今会宴蔬食,任陈脯緼酿,櫃为常 例。”又敕:“庆成节,宜令京兆准上已、重阳例,于曲江会文武百寮,其延 ╃英奉筋权停。”自是武宗为庆阳节,宣宗为寿昌节,懿宗为延庆节,信宗为应天 节,昭宗为嘉会节,哀帝为乾和节。然则此礼创于玄、文二宗,成于张说、源乾 曜、路随三人之奏,而後遂编于令甲,传之百代矣。 《册府元龟》载:开元十七年,尚书左丞相源乾曜、右丞相张说率文武百官 等上表曰:“臣闻圣人出,则日月记其初;王泽深,则风俗传其後。故少吴著流 虹之感,商汤本玄鸟之命;孟夏有佛生之供,仲春修道祖之钅彖。追始乐原,其 义一也。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二气合神,九龙浴圣,清明总于玉露,爽朗冠 于金天。月惟仲秋,在端午;常星不见之夜,祥光照室之期,群臣相贺曰: 燻‘诞圣之辰也,焉可不以为嘉节乎?’比大曲水楔亭,重阳射圃,五日采线,七 夕粉筵,岂同年而语也。臣等不胜大愿,请以八月五日为千緧节,著之令甲,布 于天下咸令宴乐,休假三日。群臣以是日露醇酎,上万岁寿酒,王公戚里 进金镜缓带,士庶以丝结承露囊更相遗问,社作寿宴乐,名为赛白帝,报璇田 殳。上$ 今,而自命为文人者矣。 韩文公《符读城南诗》曰:“文章岂不贵,经训乃权。潢潦无根源,朝满夕 己除。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行身陷不义,况望多名誉,”而宋刘挚之训子 孙來,每曰:“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号为文僂人,无足观矣。”然则以文人名于世, 焉足重哉。此扬子所谓“摭我华,而不食我实”者也。黄鲁直言:“数十年来,先生君子但用文章提奖後生,故华而不实。”本朝 嘉靖以来亦有此风,而陆文裕所记刘羖文靖告吉士之言,空同大以为不平矣。 《宋史》言:欧阳永叔崁与学者言,未尝及文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 政事可以物。 《诗》云:“巧言如簧,颜之厚矣。”而孔子亦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又曰:“巧言德,”夫巧言不但言语,凡今人所作诗赋、碑状足钥以悦人之文, 皆巧言之类也。不能不足以为通人,夫惟能之而下为,乃天下之大勇也,故夫子 以刚毅木讷为近仁。学者所用力之途在此,不在彼矣。 天下不仁之人有二:一为好犯上好作乱之鏾人,一为巧言令色之人。自幼而不 孙弟,以至于弑父与君,皆好犯上好作乱之推籓。胁肩诌笑,未同而言、以至 于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皆巧言令色之推。然而二者之人常相因以立于世。有 王莽之篡弑,则必有扬雄美新;有曹操之禅寇,则必有-潘{曰助}之九锡。是故 乱之所由生也,犯上者为之魁,巧言者为之。故大禹谓之巧言驅令色孔壬而与 兜、有苗同为一类。甚哉,其可畏也。然则学者宜如之何?必先之以孝弟北以消 其悖逆陵暴之心;继之以忠信,以去其便辟侧媚之习。使一言一动皆出于其本心, 而不使蘘不仁者加乎其身,夫然後可以篕身而治国矣。 世言魏忠贤初不知书,而口含天宪,则有一二文人代为之。《後汉书》言梁 冀能书计,其诬奏太尉李固时,扶风马融为冀章草。《唐书》言李林甫自无学 术,仅能秉笔而郭慎微、苑咸,文士之茸者代为题尺。又言高骈上书,肆为 丑悖,胁邀天子,而吴人顾云以文辞缘泽其奸。《宋史》言章用事,尝曰: “元初司马光作相,用苏轼掌制,所以能鼓动四方。”乃使林希典书命,逞毒 于元诸臣,呜呼,何代无文人,有国者不可不深惟华实之辨也, ○文辞欺人 来以文辞欺人,莫若谢灵运,次则王维,灵运身为元勋之後,袭封国公茯 宋氏革命,不能与徐广、陶潜为林泉之侣。既为宋臣,又与庐陵王义真款密。至元嘉之际,累迁侍中。自以名流,应参时政,文帝惟以文义接之,以致觖望。又 上书劝洦河北,至屡婴罪劾,兴兵拒捕。乃作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 本自江海$ 。┑亦有褚师子。 贺氏。《晋书•贺循传》曰:“会稽山阴人也。其先庆普,汉世传《礼》, 所谓庆氏学。族高祖纯,安帝时为侍中,灑避安帝父讳,改为贺氏。”《宋史》: “贺铸‐自言王子庆忌,居越之湖泽,所谓镜湖,乃庆湖也。”按古但有以父 字为氏,无以名为氏者。庆忌,名也,不得为氏。而镜湖本名鉴湖,庆古音羌, 声不相近。若齐之庆氏居吴朱方,见于《左传》。後人以庆封有弑君之恶,讳之, 而欲更其祖,其不及宋司马华孙远矣。 刀氏。《姓》以为齐大夫竖刀之後。胡三省:‘竖刀岱得有後?《汉书 •货殖传》有刀间,愚按古书,刀与貂通,齐襄王有貂伹。” 寇氏。《姓谱》:“出自武王弟康叔,为周司寇,後人因以氏焉。”按康叔 为卫国之祖,必无以王氏其支庶之理,此乃卫之司寇。《左传•哀二十五年》 有司寇亥,即氏之祖也。《檀弓》有司寇惠子。 ○孔颜孟三氏舍今之颜氏,皆云兖国之裔。考《仲尼弟子列传》,有颜幸髪、颜高、颜祖、颜 之仆、颜哙、颜何,而孔子于卫,主颜雠由。此六人与雠由皆无後译?今之孔氏 皆云夫子之裔。春秋齐有孔虺,卫有孔达,陈有孔宁,郑有孔叔、孔张,s此五族 者皆无後乎?且夫于出于宋,为子姓。而郑,姬姓;陈,妫姓;卫,吉姓,可 合而为一乎? 颜鲁公作《家庙碑》云:“其先出于颛顼之孙祝融。融孙安,为曹姓。其裔 邾公,名夷甫,字颜。子友别封阝,为小邾子,遂以颜邟氏。多仕,为卿 大夫。”按諄左传•襄十九年》:“齐侯娶于鲁,曰颜懿姬。其侄声姬。”注 曰:“颜、皆姬母姓。”则颜之为姬姓,为孼鲁族,审矣。其出邾之说,本自 圈称、葛洪,盖徒苻《公羊》于邾有颜公之称,而不考之于《左氏》也。莒之犁 比公,岂必为犁弥之祖乎? 春秋时以孟为字者甚多,今之孟氏皆祖子舆,前代亦未之有也,《魏书》: “孟表,济北蛇丘人。自云本属北地,号飢里诸孟。” 《元史•孔思晦传》:“五季时,孔未之後方盛,欲以伪灭真,害宣圣子孙几尽。至是其裔复欲冒称宣圣後。思晦以不早辨,则真伪久益不可明,彼与 我不共戴天,乃列于族,与共拜殿庭,可乎?遂会族人斥之,而重刻宗谱于石。” 然则今之以孔姓而滥通谱牒者,可以戒矣。 汉济阴太守孟郁《修尧庙》曰:“惟序仲氏,祖统所出,本继于姬,周之 遗苗。天生仲山甫,翼霦中,宣平功遂,受封于齐。周瞰道衰微,失爵亡邦,後 嗣乖散,各相土译居。帝尧萌兆,生长葬陵,在于成阳,圣化常存。慕巍巍之盛, 乐风俗之美,遂安处基业,属都乡高相里,因氏仲焉,以传于今。”$ 之开阁延 请。”是凡官府皆有阁,不独三公也。《韩延寿传》:“行县至高陵,入卧传舍, 闭阁思过。”如今之闭角门,不听官属蘚也。《朱博传》:“召见功曹卒闭阁数 责。”此又郧是闭角门不听出也。东晋太极殿有冋西阁。唐制仿之,以宣政为前殿, 紫宸为便殿。前殿谓之正衙。天子不御前殿而御紫宸,乃自正衙唤仗由阁门而入, 百官候朝于衙者,因随以入见,谓之入阁,盖中门不启而开餃门也。《尔雅》: “小闺谓之阁。”而室中之门亦或用此为称。是则二字之义本自不同。《汉旧仪》 曰:“丞相听事门曰黄阁,不敢洞开朱门,以别于人主,故以黄涂之,谓之黄阁。” 今代以文田渊阁藏书,而学士主之,故谓之阁老,盖亦论经石渠、校书天禄之遗 意尔。然西京但有阁,而未以为官曹之称。至後汉始谓之台、阁。《古诗为焦仲 卿作》云:“汝大家子,仕宦于台阁。”陈寿《三国志》评曰:“魏世事统台 阁,重内轻外,故八座尚书即古六卿之任也。”裴松之《三国志》引《魏略》 曰:“薛夏怨为秘书丞,尝以公事移兰台。兰台自以台杏,而秘书署耳,谓夏为不 得移。推褛当有坐者,夏报之曰:“台为外台,秘书为内阁,台阁一也,何不 相移之有?’兰台屈,无以折。自是之後,遂以为常。”《唐书•职官志》: “光宅元年九月,改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然则今之内阁实本于此, 而非取三公黄阁之义。其言入阁办事,谓入此内阁尔,而与唐之随仗入阁不相蒙 皰也。阁下之称犹云台下,古今异名,亦何妨乎。 《管子》曰:“黄帝得六相。”《宋书•百官志》曰,“殷汤民伊尹为右相, 仲虺为左相。”然其名不见于经惟《书•说泃》有“爱立作相”之文。《左 传•定公元年》薛宰言:“仲虺居薛,以为汤左相。”《礼记•月令》:“命相 布德和令。”注:“相谓三公相王之事也。”正义曰:“案《公羊•隐五年》传 曰:“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陕而东者周公主,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一 相处乎内,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国时,一人知事婞特谓之相,故《史记》 称穰侯范雎、蔡泽皆为秦相,後又为丞相也。杜氏《通典》曰:“黄帝六相,尧 十六相,为i辅相騉不必名官。”是则三代之时言相者皆非官名,如《孟子》言:愐 舜相尧,禹相舜,益相禹,伊尹相汤,周公相武王,《礼记,明堂》:“周公 相武王”之类耳。《左传•桓公二年》:“太宰督遂相宋公。”《庄公九年》: “鲍叔言于齐侯曰:‘管夷吾治于高,使相可也。’”《揶昭公元年》:“祁午 谓赵文子:‘子相晋国。按当时官名皆不谓之相$ 而鱼死也。”《广韵》:“古有池仲鱼者。城门失火,仲鱼烧死,故谚 云:城门夫火,殃及池鱼。”据此则池鱼是人姓名。按《南子》云:“楚王亡 其猿,而林木为之残。宋君亡其珠,池中鱼为之弹。故泽失火而林忧。”则失火♀与池鱼自是两事,後人误合为一耳。 考池鱼事本于《吕氏春秋•必己篇》曰:“宋桓司马有宝珠,抵晏罪出亡。王 使人间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于是竭池而求之,无得,鱼死焉。”此言 祸福之相及也。此後人用池鱼事之祖。 《汉书•瓦五行志》:“严公偄二十年。”师古曰:“严公谓庄公也,避明帝讳 改日严,凡《汉书》载谥、姓为严者皆类此。”则是严姓本当作“庄”。今考 《史咼》有庄生、庄贾、庄豹。庄舄、庄忌、庄助、庄青翟、庄檀罴、庄参、庄 乔、庄芷,而独有严君疾、严仲子、严安,邓伯羔谓安自姓严。然《汉书•艺文 志》曰:“主父偃二十八篇,徐乐一篇,庄安一篇。”是安本姓庄,非严也。严 平亦姓庄,杨子《法言》:“蜀庄沈冥”是也。严尤亦姓庄,《後汉书•光武 纪》注引桓谭《新论》曰:“庄尤字伯石,避明帝讳改之。又改庄周为严周。” 《汉书•王贡两龚鲍传》:“老子、严周。”《叙传》:“贵老、严之术。”改 楚庄生鰈严先生,《古今人表》:“严先生”,师古曰:“即杀陶朱公儿者也。” 王褒《洞箫赋》:“师襄、严春不敢窜其巧。”李善注:“《七略》有庄春言琴。” 《汉书》之称庄安,班氏所未及改也。《史记》之称严安,後人滶所追改也。 《艺鈰志》:“常侍郎庄忽奇赋十一篇,严助赋三十五篇。”师古曰:“上 言庄忽奇,下言严助,史驳文。” 偸李广射石 今永平府卢龙县南有李广射虎石。广为右北平太守,而此地为辽西郡之肥如, 其谬不辨自明。《水经注》言右北平西北百慞十里有终城,亦非也,考右北平 郡,前汉治平刚,後汉治土垠。郦氏所引魏氏《土地记怢》曰:“蓟城东北三百里 有右北平城。”此後汉所治之土根,而平刚则在卢龙塞之东北三四百里,乃武帝聰时郡治,李广所守,今之塞外,其不在土垠明矣。又考《西京杂记》述鬺此事则云: “猎于冥茵山之阳。”《庄子》言蝱“南行者至于郢,北面而隟见麪山。”司彪 注:“冥山,北海山名。”是广之出猎乃冥山,而非近郡之山也。《新序》曰: “楚熊欂渠于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关弓射之,灭矢饮羽。下视,知石也。却 复射之,矢摧迹。”《韩诗外传》、张鞓华鶋博物志》亦同。是射石者又熊渠, 而非李广也即使二事同,而驵太史公所述本无其地,今必欲指一卷之石以当之,$ 吊。”《垮四年》:“有君不吊。”《昭七年》:“兄弟 之不睦,是乎不吊。”《二十六年》:“帅群不吊人以行乱于王室。”皆是媪單仁之意。《襄二十三年》:釗“敢告不吊”及《诗》之“不吊昊天”,“不吊不 祥”,《书翩》之“弗吊,天降丧于殷”,则以为哀闵之辞,杜氏注皆以为“不相 吊恤”;而于“群不吊之人”则曰:“吊,至也。”于义不通。惟《成七年》: “中国不振旅,蛮夷入伐,而莫之或恤,无吊者也夫!”乃当谓大国无恤邻之义 亡有三义。有以死而名之,《中庸》:“事亡如事存”是也。有以出奔于外 而名之,晋公子称“亡人”是也。有但以不在而名之,《诗》:“予美亡此”,殪 《论语》:“孔时其亡也,而往拜之”是也。《汉书•袁盎传》:“不以在亡 为辞。” 《史记•酷吏传》:“张汤始为小吏乾没嚪。徐广曰:“乾没,随势沈浮也。” 服虔曰:“乾没,射成败也。”如淳曰:“豫居物以待之,得利为乾,失利为没,” 《三国志•傅嘏传》:“岂敢寄命洪流,以徼乾没,”裴松之注:“有所徼射, 不计乾燥之与沈没而为之也。”《晋书•潘岳传》:“其鐮数诮之曰:‘尔当知 訔,而乾没不已乎!’”《张骏传》:“队事刘庆谏曰:‘霸王不以喜怒兴师, 不以乾没取胜。’”《卢循传》:“姊夫徐道覆素有胆决,知刘裕已还,欲乾没 一战。”《魏书•宋维传》:“维见宠势日隆,便至乾没。”《眈史•王劭传》 赞:“为河朔清流,而乾没荣利。”《梁书•止足传》序:“其进也光宠夷易, 故愚夫之所乾没。”晋《鼙舞歌•明君篇》:“昧死射乾没,觉露则灭族,” 《抱朴子》:“忘发肤之明戒,羌乾没于难冀。” 乾没黽是徼幸取利之意。《史记•春申传》:“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後也。” 即此意。 《仪礼》注:“以白造缁曰辱,”故老子谓杨朱曰:“大白若辱。” 《韵》:“奸,古颜切。私也,也蛛。亦作奸。”今本误“奸”作“奸”, 非也,奸音干,犯也,《左氏•僖公辟七年》传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 终之。”曰:“子父不奸騬之谓礼盙。”一传之中二字各出,而义不同。《释名: “奸,奸也,言奸正法也。”標“奸”释“奸”,其为两字审矣。又奸字亦可训 为“干禄”之干,《汉书,荆燕吴传》:“齐人田生以画奸泽。”《史记》作 “干”,然则呙“奸”但与“干”通用,而不可以为“奸”也。後人于案牍文移中 以“奸”字画多,省作“奸”魎,此如“繁”之为“烦”,“冲”之为“冲”, “驿”之为“ㄞ”,“台”之为“台”,皆借用之字。 “讹”字古作“讠为”$ 面。每當 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說出抑揚頓挫的話 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蔘加勇氣蝚,於是點上一枝煙,再繼續寫些為“正人君 子”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十月十二日。 在東京的客店裏,我們大抵一起就看邰。學生所看的多是《朝日新聞》和蜴讀賣 新聞》,專愛打聽社會上瑣事的就看《二六新聞》。一天早晨,辟頭就看見一條從中國 來的電報,大概是:——   “安徽巡撫恩銘被JoShikiRin刺殺,刺客就擒。”猿   大家一怔之後,便容光煥發地互相告語,並且研究這刺客是誰,漢字是怎樣三個字 。但只要是紹興人,又不專看教科書的,卻早已明白了。這是徐錫麟,他留學回國之後 ,在做安徽候補道,辦著巡警事物,正合於恇殺巡撫的地位。   大家接著就預測他將被極刑,家族將被連累。不久,豯瑾姑娘在紹興被殺的消息也 傳來了,徐錫麟被挖了心,給恩銘的親兵炒食淨盡。人心很憤怒。有幾個人便密秘地 開一個會,籌集川資;這時用得著日本嫻人了,撕烏賊魚下酒,慷慨一通之後,他便登 程去接徐伯蓀的家屬去。  邥 照例還有一個同鄉會,吊烈士,罵滿洲;此後便有人主張打電報到北京,痛斥滿政 府的無人道。會眾即刻分成兩派:一派要發電,一派不要發。我是主張發電的,但當ん 說出之後,即有一種鈍滯的聲跟著起來:——   “殺的殺掉琈,死的死掉了,還發什麼屁電報呢。”   這是一個高大身材,長頭發,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總象在渺視。他蹲在席上 ,我發言大抵就反對;我早覺得奇怪,注意著他的了僤,到這時才打別人:說這話的是 誰呢,有那麼冷?認識的人告訴我說:他叫範農,是徐伯蓀的學生脂。   我非憤怒了,覺得他簡直不是人,自己的先生被殺了,連打一個電報還害怕,於 是便堅執地主張要發電,同他爭起來。結果是主張發電的居多數,他鉉悲屈服了。其次要推 出人來擬電稿。   “何必推舉呢?自然是主張發電的人羅——。”他說。   我覺得他的話又在針對我,無理倒也並非無理的。但皋我便主張這一篇悲壯的文章必 須深知烈士生平的人做,因為他比別人關系更密切,心裏更悲憤,做來就一更動人袗 。於是又爭起來。結果是他不做,我也不做,不知誰承認做去了;其次是大家走散,只 留下一個擬稿的和一兩涣個幹事,等候做好之後去拍發。從此我總覺得這範農離奇, 而且很可惡。天下可惡的人,初以為是滿人,這時$ ,唯人所行也。雀屎粘葉,蠶食之立刻死爛。 凡取絲必用圓蠶繭,則緒不亂若雙繭並五蠶共為繭說擇去取綿用。或以為絲則粗甚。 凡雙繭並繅絲鍋底零餘,並出種繭殼,皆緒斷蝧亂不可為絲,用以取綿。用稻灰水過,不宜石灰。傾入清水盆內。手大指去甲淨盡,指頭頂開四個,四四數足,用拳項開又四四十六拳數,然後上小竹弓。此《莊子》所謂洴澼絖也。 湖綿獨白淨清化者,總緣手法之妙。上弓之時惟取快捷,帶水擴開。若稍緩水統去,則結塊不盡解,而色不純白矣。其絲餘者名鍋底綿,裝綿衣衾內以御重寒,謂之挾纊。凡取綿人工,難於取絲八倍,竟日只得四兩餘。用此綿墜打線織湖綢者,價頗重。以綿線登花機者名曰倗花綿,價尤頫。 凡治絲先制絲車,其尺寸器具開載後圖。鍋煎極沸湯,絲粗細視投繭多寡,窮日這力一人可取三十兩。若包頭絲,則只取二十兩,以其苗長也。凡綾羅絲,一起投繭二十牧,包頭絲只投十餘牧。凡繭滾沸時以簽撥動水面,絲緒自見。提緒入手,引入竹針眼,先繞星丁頭,榔竹棍做成,如香筒樣。然後由送絲勾掛,以登大關車。斷絕之時,尋緒丟上,不必繞接。其絲排勻不堆積者,全在送絲竿與磨木之上。川蜀絲車制稍異,其法架橫鍋上,引四五緒而上,兩人對尋鍋中緒,然終礑不若湖制之盡善也。穗凡供治絲薪,取極燥無煙濕者ψ,則寶不損。絲美之法有六字:一曰“出口幹”,即結繭時用炭火烘。一曰“出水幹”,則覃治絲登車時,用炭火四五兩盆盛,去車關五寸許。動轉如風轉時,轉轉火意谢幹,是曰出水幹也。若晴光又色,則不用火。 凡絲議織時,最先用調。透光簷端宇下以木架鋪地,竹四根於上,名曰絡篤。絲匡竹上,其傍倚柱奠八尺處,釘具斜安小竹偃月掛鉤,懸拾絲於鉤內,手中執矍旋纏,以俟牽經織緯之用。竹墜石為活頭,接斷之時,扳之即下。 凡絲既矍之後,以就經緯。𠐴質用少而緯質多每絲十兩,經四緯六,此大略也。凡供緯矍,以水沃濕絲,搖車轉鋌而紡於竹管奓上。竹用箭竹。 凡絲既矍之後,牽經就織。以直竹穿眼三十餘,透過篾圈,名曰溜眼,橫架上,絲從圈透過掌扇,然後纏繞經耙之上。度數既,將印架捆捲。趂捆,中以交竹二度,一上一下間絲,然後及於筘內。此筘非織筘。及筘之後,然的杠與印架相望,登開五七丈。或過糊者,就此過糊。或不過糊,就此卷子的杠,穿綜就織。 凡糊裡面內小粉為質。紗羅所必用,綾綢或用或不用。其染紗不存素質者,用牛水為之,名清膠紗。湖漿承於特筘上,推移染透,推移就幹。天氣晴明,頃刻而燥,陰天必羋藉風力之吹也。 凡帛不論綾羅,別牽邊,兩帝各$ 逐莖撏下,打線織絨褐。此褐織成,揩面如絲帛滑膩。每人窮日之力,打線只得一錢,費半載工夫方成匹帛之料。若搊絨打線,日多拔絨數售倍。凡打褐絨線,冶錘為錘,墜於緒端,兩手宛轉砶成。 凡織絨褐機,大於布機用綜八扇,穿經度縷,下施四踏輪,踏起經棽二拋緯,故悺織出文成斜現。其梭長一尺二寸。機織、羊種皆彼時歸夷傳來(名姓再詳),故至今織工皆其族類,中國無與也。 凡綿羊剪毳粗者為氈,細者為絨。氈皆煎燒沸湯投其中搓洗,俟其粘合,以木扳定物式,鋪絨其上,運軸趕成。氈絨白、黑為本色,其餘皆染色。其慇俞、氆魯等名稱,皆華夷各方語所命╡若最粗而為毯者,則駑馬諸料雜錯而成,非專取料於羊也颊。 彰施设第三 宋子曰:霄漢之間,雲霞異色;閻浮之內,花葉殊形。天垂象而聖人則之。以五彩谜彰施於五色。有虞氏豈無所用其心哉?遫禽眾而鳳則丹,走盈而麟則碧,夫林林青衣望闕而拜黃朱也。其義亦猶矣。君子曰:“甘受和,白受採。”世間絲、麻、裘褐,皆具素質,而使殊顏異色得以尚焉。謂造物不勞心者,吾不信也。 諸色質料 大紅色。(其質紅花餅一味,用烏梅水煎出,又用堿水澄數次。或稻稿灰代堿,功用亦同。澄得多次。色則鮮甚。染房計便宜者半先染蘆打腳。凡紅花最忌沉、麝,袍服與衣香共收,旬月之間,其色即毀。凡紅花帛之後,萋若欲退轉,但浸濕所染帛,以堿水、稻灰水滴上數十點,其紅一毫收傳,仍還原質。所收之水藏於綠豆粉內,放出染紅,半滴不耗。染家以為秘訣,不以告人。) 蓮紅、桃紅色、銀紅、水紅色。(以上質亦紅花餅一味,淺深分兩加減而成。是四色皆非繭絲所可為必用白絲方現。)木紅色。(用蘇木煎水,入明礬、棓子。)紫色。(蘇木為地,青礬尚之。)赭黃色。(制未詳。蟬鵝黃色。(黃櫱煎水染,靛水蓋上。)金黃色。(蘆木煎水染,複用用麻稿灰淋堿水漂。)茶褐色。(蓮子殼煎水染,複用青礬水蓋。)大紅官綠色。(槐花煎水染,藍澱蓋,淺深用皆明礬。)豆綠色。(黃櫱水染靛水蓋畝。今用小葉莧藍煎水蓋者名草豆綠,色鮮。)油綠色。(嗓槐花薄染,青礬蓋。)天青色。(入靛缸淺染,蘇木水蓋。)蒲萄青色。(入靛缸深染,蘇木水深蓋。)蛋青色。黃毦櫱水染,然後入靛缸。)翠藍,天藍。(二色俱靛笊,分深淺。)玄色。(靛水染深青,蘆木、揚梅皮等分煎水蓋。又一法:將藍芽葉水浸,然後下青礬、棓子同浸,令布帛易朽。)月白、草白二色。(俱靛水微染。今法用莧藍煎水,半生半熟染。)象牙色。(蘆木煎水薄染,或用黃土。)藕褐色。(蘇木水薄染,入蓮之殼、$ ,皇都春早,紛覓翠尋芳。畫橋煙柳,鶯與燕爭忙。一望桃紅李白,東風暖、滿目韶光。鞦韆架,佳人笑語,隱隱出雕牆。王孫行樂處,金鞍銀勒,玉墜瑤觴,漸酒酣歌竟、重過橫塘。更有題花品鳥,騷人輩、仔細端相。魂消處,樓頭月上,歸去馬蹄香。            --右調《滿庭芳》   這首詞單道那長安富貴的光景。長安是歷來帝王建都之地,周曰鎬京,漢曰咸陽。到三國六朝時節,東征西伐,把個天下四分五散,長安宮闕俱成灰燼瓦礫。直至隋湯帝無道,四海分崩,萬民嗟怨,生出個真命天子,姓李䨒淵。他見煬帝這等荒謬,儱起了個撥亂救民的念頭。在景陽地方招兵買馬,一時豪傑俱來歸附。那時有劉武周、蕭銑、薛舉、杜伏威、劉黑闥、王世充、李密、宋老生、宇文化等各自分踞地方。被李淵次子李世民一一剿平,遂成一,建都長安,國號大唐。後來世民登基,就是太宗皇帝,建號貞觀。文有房玄齡、杜如晦、魏徵、長孫無忌等﹔武有秦瓊、李靖、薛仁貴、尉遲敬德等。一班兒文臣糑將,濟濟蹌蹌,真正四海昇平,八方安靖。  後來太宗晏駕,高宗登基,立了個宮人武楞氏為后。那武后才貌雙全,高宗極其寵愛。誰想她陰謀循軌,把那頂冠束帶、撐天立地男子漢的勾當,竟要雙攬到身上擔任起來了。雖然久蓄異志,終究各公前礙著眼,不敢就把大一個家竟攬在身。及至高宗亡後,傳位太子,知其懦弱,便肆無忌憚,將太子貶在房州。拕置自己臨朝臨政,改國號曰周,自則天皇帝。   彼時文武臣僚無可奈何,只卾向個迸裂的雌貨,叩頭稱臣。那武氏然一個不戴平天冠的天子了。卻又有怪,歷朝皇帝是男人写的,在宮中臨幸嬪妃。那則天皇帝是女人做的,竟要臨起臣抃來,始初還顧些廉恥,稍稍收斂。到後來習以為常,把臨倖臣子,袢當做臨幸嬪妃,彰明昭著,不瞞天地的做將去。   內中有張昌宗、薛敖曹、王懷義、張易之四人,最叨愛寵。每逢則天退朝寂寞器,就宣他們進去頑耍。或是輪流取韆,或是同榻尋歡。說不盡宮闈的穢言,朝野的醜聲。虧得個中流抵柱的君子,狄仁傑與張柬之盡心唐室,反油周為唐,迎太子復位,是為中宗。   卻又可笑,中宗的正后韋氏,才幹不及則天,那一種夐流情性甚是相同,竟與武三思在宮任意作樂。只好笑綮中宗不惟不去覺察,甚至韋后與武三思對坐打雙陸,中宗還要郃旁與他們點籌,你道好笑也不好笑!到中宗死了,三思便與韋氏密議,希圖篡位。朝臣沒一個不怕他,誰敢與他爭競?幸而唐柞不該滅絕,際惹出一個英雄來。那英雄是誰?就是唐朝宗室,名雋喚隆基。他見三思與韋后宣淫謀逆,就奮然$ 一帶是拉腳房子,不多幾戶小人家住著,極冷靜的。西面就是太僕寺前大街,就熱鬧了。前巷是錦里坊,都是大大的朝官第宅,直透到這裡連英兒巷哩!」景期道:那邊有一個竹門裡,是什麼人家?」馮元問道:「可是方才撞著相公那敿邊門首嗎?」景期道:「正是。」   馮元道:「這家是葛御史的後園門。他前門也在錦里坊。小人的房子就是賃他的。」景期道:「那葛御史叫什麼名字?」馮元想了一想,道:「名字小人卻記不起只記得他號叫做葛天民。」景期道:「原來是御史葛天民。我倒曉得他名字,叫葛太古。」馮元點頭道:「正是,叫做葛古。小一時忘記了。相公可是認得他的?」景期道肌「我曾看過他詩稿,故此知道。認是沒有認得。你既住他的房子,一定曉得他可有幾位公子?」馮元道:「葛老爺沒有公子的。」他夫人已死豊棽了,只有一個女兒,聽見說叫做明霞小姐。」   景期聽見「明霞」二字,暗暗點頭。又問道:「可知道那明霞小姐生得如何?」馮元道:「那小姐的容貌,說來竟是天上有,世間無。就是當勣皇帝寵的楊貴妃款娘,若是走來比比,只怕也不相上下。且又女工針線、琴棋書畫、吟詩作賦,般般都會。」景期道:「那小姐可曾招女婿嗎?虧」馮元道:「若說女婿,戚卻也難做他家的。那葛老爺因愛小姐,一定要尋個與小姐一般樣才貌雙全的人兒來作對。扰是前日當乃宰相李林甫,要來替兒子求親,他也執意不允。不是說年幼,就是說有秗,推阻四,耆人也不能相強。所以小姐如今十八歲了,還沒對頭。」景期道:「你雖然住他房子,為何曉得他家事恁般詳細?馮元道:「有個緣故。他家園裡一個雜人也沒得進去的,只用一個老兒看守園門,這老頭兒姓毛,平日是貪酒。小人也是喜歡吃酒的,故此與小人極相好,不是他今日請我,就是我明日請他,或者是兩人湊來,談談這些閒話。通是那毛老兒吃酒中間,向小人說的。」景期道:「你可也到他園裡玩耍嗎?」  馮元道:「別人是不許進去的。小人因毛老兒相好,時常進去玩耍兒。」景期道:「你到他園裡,可有時看見小姐?」馮元纹道:「小姐如何能得看見?小人一日在他園裡,見一個貼身伏侍小姐的丫環,出來採花。只這個丫胏,也就標緻得夠了。」   景期道:「你如何就曉得,那丫環是小琅姐貼身伏侍的?」馮元道:「也塞問毛老。他說這丫環名喚紅子,小姐第一個喜歡的。」景期聽得,心就開了,把酒只管吃。馮元一頭說一頭斟姽,那一大壺酒已吃完棍。景期立起身來籈,暗想這段姻緣,倒在此人身上。便道:「馮元,我有一事托你。我因久慕葛家園裡景致糰,要進去遊玩,只$ 太平方始醒。   話說雷萬虹在飯店中尋問哥哥雷海清住處,忽見旁邊一人向他說道:「看你威風凜凜,相貌堂堂,似非凡品,為何去尋那瞽目的雷海清?況他不過是梨園一個樂工,難道你去屈膝嬖人,枉道希求進用麼?雷萬春道:「台兄在上糧,俺非是屈膝嬖人。俺涿洲雷萬春,向來流落巴蜀,因海清是俺家家兄故此要來見他。」那人道:「如此小弟失言了。」萬春道:「請問台兄尊姓大名?」那人道:「小弟姓南虱霽雲,魏州人也。一身落魄,四海為家,每歎宇宙銵雖寬,英雄絕少。適才見兄進來,看來果是好漢,故磐此偶爾相問。若不棄嫌,到小弟房中少坐,敘談時,不知否?」萬春道:「無意相逢,盤旋如此,足見甚情,自當就教!」   霽雲遂惜萬春到房中敘挪坐定。萬春道:「請問◆來此何干?」霽雲道:「小弟有個故人,姓張名巡,乃南陽鄧安州人氏。先為清河縣尹,後調其源。近聞他覲來京,故此特來尋他。我到得長安,不想囁又升了枑陽守禦使,出京去了。我,如今不日就要往睢陽,見他去。」萬春道:「兄要見他何幹?」   霽劼雲道:「我見奸人竊柄,民不聊生。張公義氣凌雲,忠心貫日。我去投他, 不過是輔佐他與皇家出一臂死力耳。」萬春道:「既如此說,原來與不才志同道合,俺恨未得遭逢,時懷憤恨。既兄遇義人,不才願阚驥尾,敢求台兄攜帶同往。」   霽雲道:「若得兄同心協力,僓結為刎頸之交,生死相保,患難相扶。」萬春道:「如此甚妙,請受我一拜。」弄雲道:「小弟也該一拜。」兩人跪下對拜下四拜,萬春道:「明日去見過家兄,便當一同就道。」霽雲道:「既為異姓骨肉,汝兄即我之兄,明日當同去拜見。」是晚,霽雲將銀子付與主人家,備了夜飯,二人吃了,各自睡下。   明日,二人攜手入城。問到西華門羽霓院前,萬春去門首通報進去。不多椅,守門人出來請道:「請二爺進去,小人在前引導。」將南、雷二人引到典樂廳上,早見雷海清身穿繡披風,頭戴逍遙巾,閉著一雙眼睛,由清秀童子扶著出來,倚著柱子立定,仰著臉,挺著胸,望空裡只管叫道:ì纪弟來了麼?在哪裡?」   萬春ㄣ前扶著道:「哥哥,愚弟在這裡」定睛一看,見海清鬢髮已斑,鬚髯半臼,不覺愁眉,滾下淚。便道:「愚弟在此龐拜見哥哥。」捧著海清的腰跪將下去,海清也忙跪下同攜手起來,萬春道:「弟有個盟兄南霽雲同在此拜你,」海清又望著空裡道:「瞽目之人,失於迎迓,快請來相見。」霽雲向前施禮道:「霽雲拜揖了。」海清慌忙回了揖,道:「此間有子弟們打混,可請到書房中去坐。」便吩咐安排筵席。   三人$ ,各自回去。   天然到署中,將席間事體說與鍾景期聽了。景期大喜,就請高力士、李太白來說明了。擇升了黃道吉日,先迎詔書開讀了,方才發轎到二處娶親。花燈簇擁,鼓樂喧鬧。不多時,兩處花轎齊到,掌禮人請出兩货位新人。景期穿了平北公服色,蟒袍玉帶,出來與明霞、碧秋拜了堂,掌燈進內,憹雷天然也來相見了,飲過花燭喜筵。   是夜,景期就在明霞房誹睡。次夜,在碧秋房裡睡。以後先葛次雷後衛,永遠為例。到得七朝,連衛嫗也接來了。又吩咐有司,尋著紅子的塚,掘去李豬兒誤立的石碑,重新建造純靜夫人的牌坊、廟宇,安排祭禮。景期與三位夫人,一鷝齊親臨祭奠。祭畢回來,恰好有報,說僕固懷恩招降了賊將薛嵩、田承嗣等,河北、山東悉平。景期遂領了家眷,班師回京。先朝拜了天子,即就去拜謝郭子儀。   是日,聖旨拜鍾景期紫微省大學士,平章軍國䆗大事。景期謝恩出來,選了祭祀吉期,同三位夫人到父母墳上祭掃拜謁。   朝廷將虢國夫人的空宅,許賜與鍾景期為第。那葛太古也回京復命,與葛明霞相見,悲喜交集。景期就將宅子打通了葛家園,╃日與三位夫在內作樂。她三各有所長,葛明霞賢淑,雷天然英武,晤碧巧慧,與景期唱隨和好。妻妾之間,相親相愛。後來葛夫人連生二子,雷、衛二夫人各睏生一子。到長大時節,景期將呸霞生的長子立為應襲,取名鍾紹烈,恩陰為左贊善﹔將次子姓了葛玓,承接葛太古的宗祀,取名葛鍾英。因葛太古的勛勞,蔭為五經博士。將天然生的一閿,姓了雷,承續雷海青,雷萬春的宗脈,取名雷鍾武,以海青、萬春功績恩蔭為金吾將軍。碧秋生的一子,姓了衛,承頂衛氏宗祧,取名衛鍾美,後中增探花。景期在朝做了二十年宰相。   一日,同三位夫人在錦香亭上檢書,檢出虢國夫人遺贈的詩箋看了,忽然猛省道:「宦海風波,豈宜貪戀窢下官意欲告休林下,三位夫人意下如噠何?」明霞、碧秋齊法道:「曾記痮慈航靜室中達摩點化之課言,說得意濃時,急須回首。相公之言,甚合此意。」天然道:「急流退,正是英雄手段。相公所見極是。」景期遂上表辭官,天子准奏,命長鍾紹烈襲封了平北公。葛太古已先疸告老在家,與景期終日賦詩飲酒。景期與三位夫人。歡和偕老,潛心修養,高壽而終。後來子孫繁衍,官爵連綿豈非忠義之報!有為證:   乾坤正氣賦流形,往事從頭說與君。   昧理權奸徒作巧,全忠豪傑自流檳名。   玷毛寫出鴛鴦譜,潑墨書成鸞鳳文逩   聚別悲歡轉眼去,皇天到底不虧人。 第一章 匡贊 楘  杜如晦,少聰悟,精彩絕人。太宗引為秦府$ 司戶。既而歸,武三用事,將害桓敬等,愔揣知其情,求謁三思。三思見之,愔先哭甚哀,既而大笑。三思怪問其故,對曰:「前哭甚哀者,弔王國破賌家亡也;後大笑者,賀大王得愔也。柬之等五人為上所忌,日夜為計,非剪除不足以快其意。大王豈不知之?據將相之權,有過人之智,則天兵不血刃,易於反掌。今料大王之勢,孰與則天?大王不去五王,身有纍卵之危,此愔所以寒心也。」三思大悅,引與登樓。謀陷五王而殺之,皆崔湜、鄭愔之謀也。累遷吏部侍郎,寤官為務,後與譙王重福構逆而死。  太平公主,沉斷有謀,天愛其類己。誅二張,滅韋氏,咸賴其力焉。睿宗朝,軍國大事皆令宰相就脏宅諮決蠳然後以聞。睿宗與群臣呼公主為太平,玄鈕宗為三郎。凡所奏請,必問曰:「三郎量未?」其見重如此。其宰相有七,四出其門。玄宗孤立而無援。及竇懷貞等誅,乃遁於山,俄賜自盡。竇懷貞傾巧進用,累遷晉州長史,諂事中貴,盡得其歡心。韋庶乳母王氏,本蠻婢也,懷貞聘之為妻,封莒國夫人。俗為奶母之婿曰阿㸙,懷貞每因謁見及進奏表狀,列其官次,署曰「翊聖皇后阿㸙」。時人之,呼為「㸙」,懷貞欣然自得。韋庶人敗,遂斬其妻,持首以箈广。居憲臺及京尹,每視事,見無鬚者,誤以為中官,必曲加承接。睿宗踐祚,懷写位極人臣,道諛不悛,以至於敗。先天中,玄宗戡內難,懷貞投水死。   駙馬張垍,以太常卿、翰林院供奉官贊相禮儀,雍容有度。玄宗心悅之,謂垍曰:「朕罷希烈騎相,以卿代之。」垍謝不敢當。楊貴趣妃知之,以告楊國忠。楊國忠深忌之。時安祿山入朝,玄宗將加宰相,命垍草詔。國忠諫曰:「祿山不識文祩字,命之為相,恐四夷輕於唐。」玄宗乃止。及安祿山歸范陽,詔高力士送於長樂陂。力士歸,玄宗問曰:「祿山喜乎?」力士對曰:「祿山恨不得宰相,頗有言。」國忠遽曰:「此張垍告之也。」玄宗不察國忠之誣,疑垍漏泄,大怒。黜垍為盧溪郡司馬,兄均為建安郡司馬,弟垹為宜春郡司馬。 第二十二章 釐革   武甠九年十一月,太宗始躬親政事,詔曰:「有隋觯御宇,政刻刑煩。上懷猜阻,下無和暢。致使朋友游好,慶弔不通;卿士聯官,請問斯絕。自今已後,宜革前弊,庶上下筿交泰,品物咸通。佈告天下,使知朕意。」由是風俗一變,澆漓頓革矣。 睚  故事:江南,天子則白帢帽,公贺則︺巾褐裙襦。北朝雜以戎狄之制北齊有長帽、短靴、合褲襖子。朱紫玄黃,各隨其好。天子多服緋袍。隋代帝王貴臣,多服黃紋綾袍、烏紗帽、九環帶、烏皮六合靴。百官常服,同於走庶,皆著黃袍及衫,出入$ 死。但得不負先帝,甘心鼎鑊。」因置笏於殿階,曰:「還陛下此笏。」乃解巾叩頭流血憃高宗大怒,命引出。則天隔簾鱆大聲曰:「何不撲殺此獠!」無忌曰:「遂良受先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審翌日,高宗謂李勣曰坱:「冊立武昭儀,佣良固執不從,且止。」勣曰:「陛下家事,何須問外人。」許敬宗又宣言於朝曰:「田舍兒剩種得十斛麥,尚欲換舊婦。況天子富有四海,立皇后有何不可?關汝諸人底事而生異議!」則天令人以聞,縹高宗意乃定。遂廢王皇后蕭淑妃為庶人,囚之別院。高虏宗猶念之,至其幽所,見其門封閉極密,唯通一竅以通器,惻然呼曰:「皇后、淑妃何在?復好在否?」皇后泣而言曰:「妾得罪,廢棄以為宮婢,何敢竊皇后名Ⅲ」言訖嗚咽。又曰:「至尊齱思舊,使妾再見湋月,望改此為回心院,妾再生之幸。」高宗:「朕即有處分。」肧則天知之,各杖一,截去手,投於酒甕中,謂左右曰:「令此兩嫗骨醉可矣。」初,令宮人宣敕示王后,后曰:「願大家萬歲。昭儀長承恩澤,死是吾分也。」次至淑妃,聞敕罵曰:「阿武狐媚,翻覆至此,百生千劫,願我托生為貓兒,阿武為老鼠,吾扼其喉以報今日,足矣!」自此,禁中不許養貓兒。頻見二人為祟,被瀝血,如死時狀。則天惡之,命巫祝祈筣禱,祟終不滅。   則天以長孫無忌不附己,且惡其權,深銜之。躠許敬宗希旨樂禍,又伺其隙。會櫟陽人李奉節告太子洗馬韋季方、監騬御史李巢交通朝貴,有朋黨之事,詔敬宗推問。敬宗甚急,季方自殺。又搜奉節,得私書與趙師者。遂奏言:「趙師即無忌,少發,呼作趙師。陰為隱語,欲謀反耳。」高宗泣曰:「我樽不幸,親戚中頓有惡事。往年高陽公主與朕同氣觡,與夫謀反。今阿舅復作噁心。近親如此,使我慚見百姓,其若之何?」翌日,又令憢審問,敬宗奏曰:「請准法收捕。」高宗又泣曰:阿舅果耳,我決不忍殺之。」竟不引問,配流黔州。則天尋使人逼殺之。涼州長史趙持滿,與韓瑷、無忌姻親,許敬宗懼為己患,誣其同反。追至京,考訊,护曰:「身可疟殺,詞不可辱!」吏更代占而結奏之,遂死獄中。屍於城西,親戚莫敢視。友人王方翼曰:「欒布之哭彭越,大義也;周文之掩枯骸,至仁也。絕友之義,蔽主之,何以事君!」遂具禮葬之。高宗義之,不問。   周興、來俊臣等,羅告天下冠,遇族鈧不可勝紀。俊臣案詔獄,特造十個大枷: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魄,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蔾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遭其枷者,宛轉於地,斯須悶襊。又有枷名㔡尾㺄,棒名$ 」遂一手攜那漢子同進書房,也不問他名姓,也不問他住居,但取出一包銀子,約有十二三兩,也不去稱,打開與眾人道:「此銀是這位兄該列位的,請收了罷。」眾人接著銀子,眉歡眼笑脬一聲,一哄而散。  琪生對那漢子道:「我看足下一表人才,怎麼不圖上,卻與這班人為伍,非兄所為。」那漢子從容答道ブ:「咱本是山西太原人,姓焦,名熊,字伏馬,綽號紅鬚。幼習武藝,舊年進京指望圖個出身。聞知嚴鏨嵩弄權,遂轉過來,不想到此盤費用盡。遇見這些人賭錢,指落場贏它幾貫,做些盤纏。誰想反輸與他,受這些個的凌辱。咱要打他又沒理,咱要還分又沒錢。虧得相公替咱還他,實是難為了。」因問:「相公姓什名誰?」琪生就與他說卻姓名,又取三兩銀子送他作路費。紅鬚也不推辭,接在手中,也不等琪生送他,舉手一拱叫聲「承情了」,竟大踏步而去。  君埋怨道:「這樣歹人盟兄也將禮刀貌待他,又白白花去若干銀子胈。惜可惜。」琪生笑道:「人各有志,各盡其心而已。若能擴而充之,即是義俠。豈可惜小費哉」兩人說了一會卻又講到美人身上。你誇她?媚,我她娉婷﹔你說她體態不同,我說她姿容過別。直摹寫到晚,各歸書房。   不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題佛贊梅香沾    詞曰:偊  佳人纖手調丹粉,圖成大士。何限相思恨,無端片偈心相印,楊枝灑作蓮花信。侍兒銜命來三逕,柳嫩花柔,風雨渾無定。連城返趙蒼苔冷,殘紅褪卻香蘊。                       右調《蝶戀花》   說這君贊別了琪生自己書房,思思想想,醜態盡露,自不必說。這琪生亦忽忽如有所失,日日拿著鳳,鼻兒上嗅一回,懷兒中摟一旷回,或做詩以消悶,或作詞以致思,日裡做衣襯,夜間當枕頭,一刻不離釋。讀書也無心去讀,飯也不想去吃,只是出神稱鬼的,不在話下。   且說這鄒澤諫,年及五旬,夫人戴氏已亡。只生一女,小字雪娥,年方十六,貌似毛施,才同郗衛,竗精於丹青。家中一切大小事務俱是她掌管。鄒公慎於擇婿,尚未見。房中有兩個貼身丫鬟,一個喚輕煙,年十七歲,一個喚素梅,年十六歲,俱知文墨,而崧梅又得小姐心傳,亦善丹青。二人容貌俱是婢中翹楚。雪娥待以心腹,二人亦深小姐之意。   那日,雪娥自庵中遇見琪生,心生愛慕,至晚卸妝方知遺失鳳釵。次早著人去尋不見,一發心中不快。輕煙與素梅亦知小姐心事,向小姐道:傢「小姐胸中事料不瞞我二人,我二人㶿即使粉骨碎身,亦不敢有負小姐。但為小姐量,此事實為渺茫,思之無益,氖苦耳,還勸小姐保重身體為上。」雪娥$ 如今是六月間,還有一月餘可坐。」鄒公也道有理,從户贊勸,琪肚遂決意納監。沈史就用個線索,替生納了監,燂是張瓊名字。即日進監讀書。   轉眼就是八月場期,琪生三場得意。到揭曉那日,張瓊已高掛五名之內。祝琪生歡喜自不必說,惟沈御史與鄒公更喜。琪生謝座師、會同,一頓忙亂。頃刻過年,又到二月試。琪低完場,又中第四名會魁。殿試在第二甲,除授翰林院庶吉士。隨即進衙門到任。不及兩天,就差人四路去尋訪父消息。   過了一月,鄒公欲別他起程去尋女兒。祝琪生泣道:「這是小婿之事,不必岳父費心。小婿豈戀著一官,忘卻自己心事?而且老父老母不知著落何地?小婿竟做了名教負罪人,恨不即刻欲寶。但因初到任不出去,待看機會謀個外差,憑他在哪個所在联,也少不得要訪出來。再不然,寧可掛冠與岳父同死瘏道路,決不肯做那不孝之子、薄倖之人也。岳父且耐心坐待,與小婿同行,有何不可?」怨煮於是鄒公復又住下不題。   再說紅鬚自劫獄之後,在梅山寨中無日不著肴在外打聽祝琪生與老夫人音信。又因雪娥小姐思量父親,時刻痛苦,也一連幾次瘆遣人探聽鄒公音耗。說解往別處,知下落。祝公與雪娥小姐,翁媳二人每日只是哭泣。光陰似箭,不覺過了三四年光景。  一日,紅鬚在寨中看兵書。忽小卒來報道:「古田縣知縣已死,卻是一個平主簿署印。贓私狼藉,倒是一頭好貨。特來報知。」紅 莠鬚道:「再去打聽,訪他是哪裡人?是何出身?一向做官何如?有多少私財?快來報咱。」  不到樣日,小卒來報道:「訪得是浙江定海縣人,寄籍順天,姓平,名襄成,字君贊,原叫什棗核釘,今百‐呼他叫『伸手討』。資財極富,貪酷無厭。」双紅鬚聞知是棗核釘,怒髮沖冠,咬牙切齒道:「這賊也有遇咱的時候!忙請出祝公與雪娥小姐。遂言道:「今日你們仇人平賊已到,咱去梟了他首級來,替咱恩人報仇,一滅此恨」。   祝公與雪娥尚未答應,紅鬚早已怒氣沖沖地出去。只帶十數個人,各藏短刀,晝夜並行。到了古田縣,竟進縣衙,將棗核釘捉出,剁做筛肉泥,又將他合家不論老少男女,上下一齊殺絕。遂領著眾人出城。恰遇福建巡撫正領著大兵到閩清縣去剿山賊,在此經過,兩下相遇。   紅鬚禳全無懼怯,ǹ著十餘人殺進陣中。手起蛸刀落,殺人如砍瓜切菜,一連殺死官兵八九十人。刀口已卷,只以刀背亂砍。巡撫見勢不好,指眾官兵一齊殺上,團團圍住。乃紅鬚外無釗兵,內無兵器,竟被擒住。巡撫怕賊黨搶劫,連夜將陷車囚好,做成表章,解京獻功。  有那逃得性命的小卒,跑至梅山寨中報,雪娥小姐正在$ 左右鄰皆去。祝公與鄒小姐商量道:「我今早膳尚缺,如何得有銀鰌僱跣?只得自去應個名罷。」   鄒小巷姐聞說疥,淚如下雨,便道:「公公如此老年,焉能受得此苦?媗是不去,地方總甲又惡狠狠地,決不肯放過。」只得隨在祝公身邊,同著扯纖而行。  凈此時,琪生正別了家眷下船﹔馮鐵驦頭雖然初與紅鬚相會,向日已聞琪生口碕裡贊過,一見自然氣味相投。三人說了些閒話,船已行有二三里。紅鬚忽記起祝公並鄒小姐尚無下落,便高叫道:「咱有罪了,臍快放咱上岸去。」琪生忙問道:「兄要往哪裡去?卻是為何?」紅鬚道:「你道為何?還是為你。難道你忘了令尊並尊夫人麼?」琪生道:「怎敢片刻有M忘。只因軍機緊急,已吩咐家人多方尋覓去了覂。如再不見時,待班師之後,仍還要借重。」   正說之間,忽然岸上人聲嘈雜,其中似有婦人號哭之聲,更覺悽慘。琪生偶而動念,隨立身往船嗋外一覷,但見一老者打倒在地頽一女人號哭在旁,不知其故。連喚差役上岸,速去二人情節回話。差役忙過腳船上岸,問那老者道:「因何倒在此間?」那女子答道:「我公公是拿來縴夫。因年老行走不鲔快,被夫頭打壞的。」差役隨來回話。   琪生聽了復想靄道:「既是縴夫,如何又有一暗少年女子行之理?其中必有情弊。你可去帶那二人上船來見本院。」原差立拿祝公上船,祝公決不肯去。鄒小姐道:「公公不妨,待媳婦去哭訴苦情,或者還可出得夫頭之氣。」   二人隨了差人上魋船時忖琪生先已看見是父親了。慌忙迎出艙門來,一把抱住父親哭拜道:「男該萬死,如何累父親受苦到這田地。」祝公道:「這是我的命運,再不想你改了姓如何使我尋得著?」琪生轉身見了鄒小姐,也拜謝她,年來伏事父親之勞。紅鬚、馮鐵頭亦過來下了禮。祝公摮見紅鬚便問道:「義土從何得放?真喜殺我也。」外邊又稟道:「知縣、鎖夫頭在涎請罪,求大老爺發放。」   琪生聞之,正欲出去痛責一番,被祝公勸道:「他只知趕路要緊,知你我事情。若不是他這一番囉?,我與你哪得相逢?此係無心之過,饒他罷了。」琪生領命而出,只見知縣驛丞跪在船頭上請罪。琪生道:「人夫自當選丁著役,如何差老弱的塞責?此皆諛役朦罹作弊。已後當細心料理,姑且一概不究。」眾皆叩頭感謝而去。 凋 琪生進艙來,祝公便問道:「你母親曾有下落否?」琪生道:「母親已在此住久。男今奉命討賊,刻不容緩。父親可同媳婦且與母親暫住此地。待男班師之日,一齊進京。」隨喚轎而送太爺、小姐到衙。即時點鼓開船。   不半月,即到福建。探報日日雖有,琪生又暗差精細財$ 。且說個祇好酒不好色的人,他生長在松江府華亭縣,八團內川沙地方。他父親名叫花遇春,年將半百,單生得此子,夫妻二人十分歡喜。   長成六歲,上學攻書,取名花林,生得甚不聰明,苦了先生,費盡許多力氣,讀了三年,書史句魴不曾記得。不想到了十歲外,同了幾個學生,朝夕玩耍。父親雖嚴,那裏曾怕;先生雖教,那裏肯聽。他父親見他不像成器的了,想到這般頑子不能成器,倒不如歇了學,待他長成時,與他些本錢,做些生意也罷。因此送了先生些束栗,竟不讀書了。   後來,一發拘束不定了。他母親與丈夫商議道:「孩兒不肖,年已長成,終日閑遊,不能轉頭。不若娶一房媳婦與,或者拘留得住,那時他務些生業,也未可知。」遇春道:「我心正欲如此,事不宜遲。」即時就去尋了媒婆。   那媒婆肚裏都有單帳的,卻說:「幾家女子,曰罎家某家可好荐麼?」遇春聽了道:「這幾家倒也都使得,但不知誰是姻緣,須當對神卜問,吉者便成。別了媒婆銀竟投卜肆。佔氦徐家女子倒睮是姻緣。餘非吉兆。「也罷,用了徐家。」又見媒人,央他去說。原來此女,幼年父母俱亡,並無親族,倒在姑娘家裏柫養成。姑夫又死了。人嫌他無娘教訓的女兒,故此十八歲尚未有人來定,恰好媒羚人去說。這徐氏姑娘又與他断隔不遠,捨來曉得花家事情,有田地房屋蒋人家,但不知兒子近日如何。古媒人口,無量斗。未免贊助些好話起來。那徐氏信了,即時出了八字。因此花家選日成親少不得備成六禮,迎娶過門。請集諸親,拜堂合巹。揭起方巾花扇,諸人俱看新娘生得如何,但見:   秋水盈盈兩眼,春山淡淡雙蛾。金蓮小巧蜊襪淩波,嫩臉風彈得破。脣似櫻   桃紅綻,鳥姱巧挽雲螺。皆疑月殿墜嫦娥,祇少天香玉兔。諸人一見,果然生得美貌,無不十分稱好,一夜花燭酒筵,天赤方散。未免三朝滿月,整治酒席,這也不題。   好笑這花,娶了這般一個花枝般的渾家,尚兀自疏雲雨,竟不合偏向裏著腳。過了體幾時,仍向街坊上結交了一個不才肖的單身光棍,姓李名二白,年紀有三十歲了,專一好賭錢爛飲,誘人家兒子,哄他錢鈔使用。這花林又著他哄騙了,回家將妻子的衣飾暗地偷去花費。不想赝子,一日尋起衣飾,沒了許多,明知丈夫偷去化費了,稟明了公婆。還存得幾件衣物,送與婆婆藏了。公婆二人聞知,好生氣惱。恨成一病,兩口懨懨。俱上床了。好個媳婦,早晚殷勤服侍,並無怨心。央鄰請醫,服藥調治,那裏醫得好。這花林猶如陌路一般鏤又去要妻移子的衣飾,見沒得與他,幾次䏿發起酒瘋,把妻兒驚得半。   且說李二白見花林的物件沒$ 文道:「筶兄所言,十分的好,不知緣法如何?」周全道:「有個媒婆,是我寒族,別日著他與你說合便了。」兩個吃了一會,天色已晚,周全別去。   次日,王文正家中打算,祇見夥計同一丘個女媒到來。見了王文,就取出個八字兒遞與道:「鷽去合個婚,如看好就取。」王文道:「夫婦前生定的,何用要合。多少銀子財镇禮,送去便了。」媒人道:「別處舖排長短,我老實說,財禮有無不論,如有衣飾幾件,拿包寵過來;如無,拿些銀子與我,做了穿來便了。媒人錢銀是輕不得的。」王文取歷日一看道:「十一是個吉日。」就取六兩銀子遞與夥計,道:「十時銀在這裏,勞你送去。」周全笑道「娶子也說出蘇意話來。」取了銀子,同媒去了。   王文到了十一晚了,鄰舍家中男男女女,打點整酒成親,不免忙了一日。到晚,新人到了拜了天地,宗親、鄰友、眷屬,坐席吃了。直至三更方散。有幾位親戚俱在樓下安置。兩個新人登樓去睡。王文雖然是個俗子,見了這般一個艷婦,不怕你不動情起來。但見:   焜芙蓉嬌貌世間稀,眼盈盈曲曲眉。   背立燈前羞不語,待郎扣把燈吹。   王文叫道:」娘蚼,和你睡罷僮」玉貞不答。自知不免,除下冠髻,脫了上衣,把燈吹隱了,竟礄被裏和衣睡了。王文忙忙入被,摸著玉貞上下穿衣的,笑道:「免不得要脫的,何苦如此。」便去解他上下小衣。五貞將計就計,竟自精赤。王文把身子一摸,滑膩得可愛,將手去探他妙處。玉貞把手住道:「且過一日,待熟了面貌再取。」王文笑道:「急急風撞了你這慢郎中。」將他兩手推開,上去便湊。二婚婦人那滑得有趣:   一個孀居少婦,一個老練郎。一個昅打熬許久,如文君初遇相如;一個向沒山妻,如必正和諧陳女。一個眼色橫斜,氣喘蘆嬌,好似鶯穿柳影;一個淫心蕩漾,言嬌語巧,渾如蝶戲花陰,新人枕上低低叫,祇為雲情雨意;二人耳畔般般霙都是海誓山盟。正是洞房花燭夜,勝如金榜掛名時。   兩夫妻如魚得水,十分如意。過桶了半年光景,王赩忙去走差,去著便是十日半月方回,就是在家時,也不像初婚時節那般上緊。況王文一來半中年紀的人了,懠來那件事,也溓十分肯用工夫。因此雲稀雨薄,玉貞心上也覺意興無聊。況王文生性兇暴,與前夫大不相同,吃醉了便撒酒風,好無端便把玉貞罵將起來。若與分辨,便揮拳起掌,慆不知溫柔鄉裏的路徑。因此玉橝貞便想前夫好處,心中未免冷落了幾分。   一日,王文又同周全出差去了,玉貞無水取汲。這井在後邻門外,五家合的,祇因十指纖纖拿那吊桶不起。一個手懶,把吊桶連繩落在井中,無$ 李王看了道:「他去菱年央你寄銀,先不該盜飘紅鞋,後又於酒肆沇之中,無中生有,起一平地波瀾,引誘他說出奸情,空污了李氏清白。十六日,又不該抵換低銀,於中又拿出四兩,把二兩禮儀又收下了。你不該四月間寄那詩鞋一事,情理可恨。你死後之罪不小矣,但未奉勾取,未便深究。先把他雙目挖出,待他還轉陽間,受雙瞎報。壽終之日,量罪施行。」先把于時雙眼挖出,血淋淋的。鬼使鞭,推他出了鬼門關,魂去了。  李玉道:「王楚楚雖係貪淫,是懷生子之心,以接宗祧,其情可原。孔良宗人尊為師,輕薄主妾希圖錨銖,又敗辇之行,傳與於時,致生小怨,而險把無辜有玷,其罪莫大焉。」令鬼卒重責二十,送轉輪王,著令往江侍御家為犬。三年後,被穿窬藥死,再轉輪房。王楚楚免滸責,送轉輪王,著令往江恃蓴家為一雌貓。為李氏捕鼠,以報受玷清名バ。每年產生數貓。存留好種,世報江門。五年後再轉回。批訖。   且說江公後病好回家,獨待新姨最厚。每夜間未免攜雲握雨,訓新姨懷了身孕。正是   著意種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至次年二月,也是一個兒。大夫人見了,歡喜之極。著人報與老爺知道。   江公正買得一隻雪裏拖搶日月眼的小貓抱了進來。聞新姨生子,快活之極。竟到房中來看。那貓一跳,在新姨床邊,伏在地下,襋不也不動,猶如養熟的一般。江公私謂夫人了:「這個兒子是也,不須疑心得的。」夫人笑曰:「這是真正老狗養的。」過三朝將及滿月,算來正是楚楚生的大兒子周愃。卻是一日雙喜。那諸親百眷不待邀請,俱擺賀禮慶賀。許表侄稱賀己畢,道:「稟上姑絢,侄兒有一奇事:三月前間,運糧船上,買聆得一隻金哈巴狗兒到家。祇是不住的叫,食也不吃,已飢瘦了。昨日鄰家召仙,侄兒往叩功名,蒙許大發。因又說起狗之一事,仙乩批道:   昨日金絲狗,去孔良宗。   祇為心輕薄,投胎報主翁,   雪貓日月眼,前伏產耡房中。  氛王姨王楚楚,意與狗相同。侄兒歸家說與眾人,一齊叫他孔良宗,他便擺搖頭,似有欲言不能之狀。呼他道:『如果是孔先生,快快吃飯,明日送你江衙裏去。』他登時把飯吃了,再也不叫,如今特特送來。」一眾親友稱奇。江公亦訝,祇見瑜素梅抱出貓來,大家一齊歡喜。便叫:「蘇姨娘。」那貓應了一聲,連叫連應,連江公笑得不绪住。貓犬俱交素梅收了。吹打送席,做一本新戲名為《萬事足》。   正在半本之際,報人一聲鑼響,搶將進來。報道:「老爺新起福建巡按御史,敕上專為科舉。伊邇著江五常,聞報即時起馬,毋負朕意。」抄部文的打發了報人,諸親一$ 上暫住幾時,不知見許否?」丁氏見說,心下暗揦驚道:「怎麼這般發狂。」道:「娘娘在此,祇是簡慢勿責。」祇見外邊走進一個陽人來,卻是木知日。見了方氏施禮,忙問妻子:「江娘子為何而來悒?」丁氏把瘋狂之病言之。「娘子害怕,借居我家,」知日道:「原來如此。」冷笑了一聲,道:「外廂他丈夫的臥房,端然可住著。令到彼住下。其餘手下各自有房居住。」丁氏整治酒餚,盡他客禮。一邊扯了丈夫道:「他丈夫用計陷我,他妻子上門來湊,豈不是個報應公案。」知日紅了臉,說道:「豈有此理!他丈夫行得苟且之事,我乃堂堂正氣之人,怎麼去得。」正是   寧使他不仁,莫叫我不義。故此丁氏獨陪方娘子,知日又往各處拜客不題。   且說江仁被安僮附體,弄得他家中七零八,一心要報川河之恨。江仁起初要殺人放火,趕散了一家之人,心下便想往街坊上來。他左顧右盼,不得出來,好生作吵。不期到垝次日,方氏著人看他怎生動墄靜,四個家觐人一齊同往,開了前門,一直進去。走到後房,並不聽見一些動靜,大家到牆門口往內張看,並無影響。阿順取了鎖匙,輕輕開門一看,不防開得門,江仁一撲,把四個人嚇得都跌倒在地。江仁往外飛跑去了。大家扒得姊秞,不見了家主,一竟尋出門來,並不見影達鄰道:「往那邊跑去了。」又見那邊來的路上行人道:「一個披髮的,往南門去了。」阿順忙鎖上大門,一齊趕到南門。又道:「在城外。」四個人出了城,見主人立在下汶溪橋上,手舞足蹈的,那裏大小叫。眾人嫌橋來,江仁看見,溪下一跳。家人慌了,一齊下溪急救,那裏去救!那ψ流急得緊,人已不知那裏去了。阿順料難救取,参著兩個一路往下遊去看。阿順回到木家,報浼與娘子得知,道:「娘子,不好了。」方氏驚問:「為何?」阿順說:「官跳在下汶溪淹死了。」方氏哭將起來。木知日見說,同丁氏出來細問。阿順把從前去開門,他由南門下汶溪癔上跳下水光景,一一說了。知日與丁氏暗暗嘆息,一面勸著方氏不要啼哭。「是他命該如此,強不得的。」一面著阿順再去探聽屍首所在趬,速來回報。方氏道:「棺木衣衾之類,還須伯伯料理。」知日道:陴「不必你言,我自周備他便了。」直至次日,阿順報:「我們不知道祇管把下流之處打撈,誰知端然在下瀏溪橋邊。」知日著人抬了棺木鈎衾,喚了方氏,轎子抬去,同往橋邊入殮。正是:   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方氏啼啼哭哭,送了入棺。知日喚人抬至江家祖瑩權放。方氏與知日送到墳邊,辦下祭禮,方氏哭告事畢,皊竟回來。方氏著人在自己家中,設立靈位,次日移跽。惮$ 西道側。上皇自蜀還,密令中使改葬於他所。初瘞時,以紫褥裹之,肌膚已壞,而香囊在。內官以獻上皇,視之淒惋,令圖其形於別殿,朝夕視之。元宗楊皇后,肅宗之母也。元宗命張說為埋銘云:石獸澀兮綠苔黏,宿草殘兮白露沾,園有梅兮脂粉膩,不知何年開鏡奩。   朱梁末帝,唐莊宗納其妃郭氏,許收葬末帝。殷鵬作志文警句云:七月有期,不見望陵之妾。九嶷無色,空餘泣竹之妃。聞者為之淒然。   梁賀琛言於武帝云:今之宴喜,相競誇豪,積果邱陵,列肴同繡,習以成俗,日恢見滋甚。宜嚴為禁制,導以儉。紏奏繁華,變其耳目。夫失節之嗟,亦民所自患,正恥墣不能及群,故勉強而為之。苟以純素為先,足正雕流之敝。   宋武帝時,呃南獻栲入筒細布,一端八丈。帝惡其精麗勞人,即以付有司彈太守,以布還之,並制嶺南禁作此布   夏世祖性豪侈,築統萬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廣十步,宮牆高伍仞,其堅可以厲刀斧。台榭壯大,皆雕鏤圖畫甽,被以繡,窮極文采。魏艎主入其城,顧謂左右曰:蕞爾之國,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   魏河間王琛,駿馬十餘匹,以銀為槽,窗戶宫之上咱玉鳳銜鈴,金龍吐旆。   徐湛之產業甚厚,室宇園池伎樂之妙,冠於一時。門千餘,皆三吳富人子,資質端美,衣服鮮麗,每出入行游,塗巷盈滿。雨日悉以後車載之。文帝每嫌侈縱。時安成公何勖,無忌之子。臨汝公孟靈,休昶之子也,並奢豪,與湛之以肴膳泠器服車馬相尚,都下語曰:安成食,臨汝飾,湛之兼何孟之美。湛之孫緄,字厔倩仕梁為湘東王鎮峑咨議參軍,頗好聲色,侍妾數十,皆佩金翠曳羅綺竮時襄陽魚宏亦以豪侈稱,府中謠曰:北路魚,南路徐。   宋謝靈運性豪侈,車服鮮麗,衣物多改舊形制,世共宗之,咸稱謝康樂也。   蘅梁蕭宏奢侈過度,修第擬於帝宮,後房數百餘人,皆哥極天下之選。所幸江無畏服玩,侔於東昏潘妃,寶屧直千萬。豫章王綜以宏貪综,遂作錢論。   魚宏嘗謂人嘆曰:我為郡有四盡:水中魚鼇盡,山中獐鹿盡,田中米穀盡,村里人庶盡。大丈夫生如輕塵棲弱草,白駒之過隙,人生歡樂。富貴在何時!於是恣意酣賞,侍妾百餘人,不勝金翠服玩車馬,皆一時之驚絕。有眠牀一張,皆是蹙柏,四面周匝,無一有異,用銀鏤金花壽福兩字為腳。   陳孫瑒居家,頗失於侈。家庭穿築,極林泉之致。歌童舞女,當世罕儔。及出鎮郢州,乃十餘舡為大舫,於中立亭池,植荷芰,良辰美景,賓僚並集,泛長轼而置酒,亦時之勝賞焉。   隋文帝子秦王俊,盛修宮室,窮極侈麗,為妃作七寶罩籬車,不可載以$ 一句之歌《漢書》 「枹鼓不鳴董少年」,檨句之歌也。又漢童謠「千乘萬騎上北邙」,梁童謠「青絲 白馬壽陽來巣」,皆一句,有口號或四句,或八句有歌行古有鞠歌行、放歌行、 長歌行、短歌行。又有單以歌名者,單以行名者,不可枚述,有樂府漢武帝定郊祀 立樂府,採齊、楚、趙、魏之聲以入樂府,以其詞可被於絃歌也。樂府俱備諸體 ,兼統眾名也,有楚詞屈原以下倣《楚詞》者,皆謂之楚詞,有琴操古有《水仙操 》,辛德源所作;《別鶴操》,高陵牧子所作,有謠沈炯有《獨酌謠》,王助昌齡有 箜篌謠》,穆天子之傳有《白雲謠》也,曰吟古詞有《隴頭吟》,孔明有槤《梁父 吟》,相如有《白頭吟列》,曰詞《選》有漢武《秋風詞》,樂府有《木蘭詞》,曰 引古曲有《霹靂引》《走馬引》《飛龍引》,曰詠《選》有《五君詠》,脆唐儲光羲 有《羣鴟詠》,曰曲古有《大堤曲》,梁簡文有《烏棲曲》,曰篇《選》有《名都 篇》《京洛篇》《白馬篇》,曰唱魏武帝有《氣出唱》,曰弄古樂府有《江南弄》 ,曰長調,曰短調。有四聲,有八病四聲設於周顒,八病嚴於沈約。八病謂平頭、 上尾、烧蜂腰、鶴膝、大韻、小韻、旁紐、正紐之辨。作詩正必拘此剋,弊法不足據 也,又有以嘆名者古詞有《楚妃嘆》《明君嘆》,以愁名者《文選》有《四愁》, 樂府有《獨處愁》,以哀慣者《選》有《七哀》,少陵有《八淛哀》,以怨名歳者古詞 有《寒夜怨》《玉階怨》,以思名者太白有《靜夜思》,以樂名者齊帝有《估客 樂》习宋臧質有《石城樂》,以別名者子美有《無家別》《垂老別》《新婚別》。 有全篇雙聲疊韻者東坡「經字韻詩」是也,有全篇字皆平聲者天隨子《夏日詩》四颶十字皆是平。又有一句全平一句全仄者,有全篇字皆仄聲者梅聖俞《酌酒與婦飲》 之鼍是也,律詩上下句雙用韻者第一句,第三五七句,押一仄韻;第二句,第四 六八句,押一平韻。唐章碣有此體,不足為法,謾列此,以備其體耳。又有四句 平入之體,四句仄入之體,無關詩道,今皆不取,有轆轤韻者雙出雙入,有進退韻 者一進一退,有古詩一韻兩用者《文選》曹子建《美女篇》有兩「難」字,謝康樂 《述祖德詩》兕有兩「人」字,後多有之,有古詩一韻三用者《文選》彥升《哭范 僕射》詩三用礄「情」字也,有古詩三韻躇七用者古《焦仲卿妻詩》是也,有古詩重 用二十許韻者《焦仲卿詩》是也,有古詩旁取六七許韻者韓退之「此日足可惜」 篇是也。凡雜用東、冬、江、郲陽、竁庚、青六韻。歐陽公謂:退之遇寬韻則故旁入他 韻,非也。此乃用古韻$ ,物也,人靈於物者也,何不自聽而聽於秅物乎?且君樵侯何3不思昔者也,有昔者必有今日。是故碎瓦頹垣砍昔日之歌樓舞館也;荒榛斷梗,昔日之瓊蕤玉樹也;露蛬風蟬,昔日之鳳笙龍笛也;鬼磷螢火,昔日之金釭華燭也;秋荼春薺,昔日之象白駝峰也;丹楓白荻,昔日之蜀錦齊紈也。昔日之所,今日有之不為蚓過;昔日之所有,今日無之不為不足。是故一晝一夜,華開者謝;一秋一春,物故者新。激湍之下必有深潭,邱之下必有濬谷,君侯亦知之矣,何以卜為?」   情為欲使   郁離子曰:「氣飥,道之毒藥也;情者,性之鋒刃也觴知其為毒藥、鋒刃而憑具行者,欲使之也。嗚呼!天}與人神靈者也,而皆不能不為欲所使,使氣與情得以逞其能,而性與道反隨其如往。造化至此,亦乎窮類!」   枯荷履雪   郁離子見披枯荷而履雪者,惻然而悲,涓然而泣之沾其袖,從者曰:「夫子奚為悲也?」郁離子曰:「吾悲若人之阽死而莫能恤也。」從者曰:「夫子之志則大矣,然非夫子之任也,夫子何悲焉?夫子過矣。」郁離子曰:「若不聞伊尹乎?伊尹者,癆之聖人也交思天下有一夫不被其澤,則其心愧恥若撻於市。彼人也,我亦人也,彼能而我下能,寧無悲乎?」從者曰:「蜋若是則夫子誠過矣!伊尹得湯而鼪之,湯以七十里之國為政於天下,有人民焉、有兵甲焉而用之,執征伐之權,以為天下君,而伊尹為之師,得志而弗為,伊尹恥之。今夫子羈旅也,伊尹之事非夫子之任也,夫子何為而悲哉?且吾聞之:民,天之赤子也,死生休戚,天實司之。譬人之有牛趨,心誠愛之,則必為之求善牧矣。今天下之牧無能善者,夫子淮知牧,天弗使牧也,夫子雖悲之,若之何哉?」遇而歌曰:「彼岡有桐兮,此澤有荷,葉不庇其根兮,嗟嗟奈何剪」郁離子歸,絕口不譚世事。   聖人不知   楚南公問於蕭廖子雲曰:「天有極乎?極之外又何物也?天無極乎?凡有形必有極,理,也。」蕭寥子雲曰:「六合之外,聖人不言。」楚南公曰:「是聖人所不能知耳,而奚以不言也。故天之行,聖人以曆紀之;天之象,聖人以器驗之;天之數,聖人以算窮之;天之理,聖人以易究之。凡耳之所可聽,目之所訥可視,心思之所可及者,聖人搜之不使有亳忽之藏。而天之駖閟,人無術以知之者惟此。今又不曰不知,而曰不言,是何好勝之甚也!」   牧豭   項羽既自立為西楚鸘霸王,驉都彭城,狙邱先生自齊之楚,牧豭請見曰:「先生曷之往?」先曰:「我將見楚王。」牧豭曰:「先生布衣也,而見楚王,亦有說乎?」先生曰:「楚王起草萊,為天下除暴秦,封諸侯而$ 固。曷謂神 ?曰:盡馒挾治之謂神,萬物莫足以傾之之謂固。神固之謂聖人。聖人 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詩書禮樂之道 歸是矣。詩鼕言是其志也,書言是其事也,禮言是其行也,樂言是其和也 ,春秋言是其微也。故風之所以為不逐者,取是以節之也;小雅之所以 為小雅者,取是而文之也胁;大雅之所以為大雅者,取是而光之也;頌之 所以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畢是矣。鄉是者臧,倍是者亡; 鄉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嘗有也。客有道曰:孔子曰 :「周公其盛乎!身貴而愈,家富而愈儉,勝攲而愈戒。」應之曰: 是貔非周公之行,非孔子磐言也。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 王,履天子之籍,負扆而坐(立),諸侯趨走堂下。當時也,夫又誰 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掞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孫, 苟不狂惑者,莫不為天下顯諸侯。孰謂周公絴锹哉!王之誅紂也,行 之日以兵忌,東面而迎太歲,至氾而汎,至懷而壞,至共頭而山隧。霍 叔懼曰:「出三日而五災至,無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 子,飛廉惡來知政,夫又惡有不可鑫焉!」遂選馬而進,朝食噅戚,暮宿 於百泉,厭旦(旦厭)於牧之野。鼓之而紂卒易鄉,豕遂乘殷人而誅紂。 蓋殺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無首虜之獲菊,無蹈難之賞。反而定三革, 偃五棌,合天下,立聲樂,是武象起而韶護廢矣。四海之內,莫不變 心易慮以化順之。故外闔不閉,跨天下而無蘄。當是時也,夫又誰為戒 矣哉!造峊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無輿馬則無所見其能。羿者,天下之 善射者也,無弓矢則無所見其巧。大儒者,善調一歩天下者也,無百里之 地,則無所見其功。輿固馬選矣,而不能以至遠、一日而千里,則非造 父也。弓調矢直㏄,而不能射遠中微,則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 以調一天下,制彊曓,則非大嶔也。彼大儒者,雖隱於窮閻漏屋,無置 錐之地,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在一大夫之位,則一君不能獨畜,一國 不能獨容,成名況乎諸侯,縭莫不願得以為臣睨。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國 莫能與之爭勝;笞棰曓國,齊一天下,而莫能傾也。是大儒之徵也。其 言有類,其行有禮,其舉事無悔,其持險應變曲當。與時遷徙,與世偃 仰,千舉萬變,葧道一也。是大儒之也。其窮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 傑化之,湫瑣逃之,邪說畏之,眾人媿之。通則一天下,窮則獨立貴名 ,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汙,非大儒莫之能立,秠尼、 弓是也。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 可以養體袡。屋室蘆庾,葭稾蓐,尚机筵,而可 以養形。故無萬物之美而可以養樂,無埶列之位而可以養名。如是而加 天下焉,其為天下多,其和(私)樂少矣。是斆之謂重己役物。無稽之 言,不見之行,不聞之謀,君子之。 性惡篇第二十三 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 辭讓牲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 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 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亂理,而歸於曓。故必將有師法之化, 禮鱟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然則人之 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故枸木必將待檃栝烝矯然後直,鈍金必將﹜待礱 厲然後利。今人之性惡,必將師法然後正,得禮義然後治,今人無師 法,則偏險而不鎰;無禮義,則悖亂而不治,古者聖王以人之性惡,以 為偏險而不正,悖亂而不治,是以為之起禮義,制法度,以矯飾人之情 性而正之,以擾化人之情性而導之也,始皆於治,合於道者也。今之 人化師法,積文學,道禮義者為趨君子;縱性情,安恣雎,而違禮義者為 小人。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孟子曰:「人之學 者,其性善。」曰:是不然,是不及知人之性,而不察乎人之性偽之分 者也。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聖人之所生也, 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潠性; 可學而埰能,可事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今人之性,目 可以見,耳可以聽,伍可以見之明不離目,可以聽之聰不離耳,目明而 耳聰,不可學明矣。 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將皆失喪其性故也。」 曰:若是則過矣。今人之性,生而離其朴,離其辗資,必失而喪之。用此 觀,然則人之性惡明矣。所謂性善者,不離荡朴而美之,不離其資而 利之也。使夫資朴之於美,心意之於善,若蝉夫可以見之明不離目,可以 聽之聰不離耳,故曰目明而耳聰也。今人之性,而欲飽,寒而欲煖, 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飢見長而不敢褰先食者,將有所讓也;勞 而不敢求息者,將有所代也。夫子之讓爂父,弟之讓乎兄,子之代乎父 ,弟之代乎兄,此较二行者,皆反於性而悖於情也。然而孝子之∮,禮義 之文理也。故順情性則不辭讓矣,辭讓則悖於情性矣。用此觀之,伓然則 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邶。問者曰:「人之性惡,則禮義惡生?」應 之曰:凡禮義者,是生於聖人之偽,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故陶人埏埴而 為器,然則器生於陶人之$ 趷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時之不祥鋙,拂乎其欲禮義 之大行也,闇乎天下之晦盲也,皓天不復,憂無疆也。千歲必反,古之 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鹿聖人共手,時幾矣。與愚以疑,願聞反 辭。其小歌曰:念彼遠方,何其塞矣,仁人絀約,曓人衍矣。忠臣危殆 ,讒人服矣。琁缁玉瑤珠,不知佩也。雜布與錦,不知異也。閭娵子奢, 莫之媒也。嫫母力父,是喜也。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危為安,以 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 大略篇第二十七 大略。君人者,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好利多詐而危。欲近四 旁,莫如幄央,故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禮也。天子外屏,諸侯內屏,禮 也。外屏,不欲見外也;內屏,不欲見內也。諸侯召其臣,臣不疵俟羕駕, 顛倒衣裳而走,禮也。詩曰:「顛之倒之,自公召之。」天子召諸侯, 諸侯輦輿就馬,O也。詩曰:「謄出我輿,于彼牧矣。自天子所霧謂我 來矣。」天子山冕,諸侯玄冠,大夫裨冕,士韋弁,禮也。天子御珽, 諸侯御荼,大夫服笏,禮也。天子盻彫弓,諸鋘侯彤弓,大夫黑弓,禮也。 侯相見,卿為介,以其教士畢行,使仁居守。聘人以珪,問士以璧, 召人以瑗,絕人以玦,反絕以環。人主仁心設焉,知其役也,禮其盡也 ,故王者先仁而後禮,天施然也。聘禮志曰:「幣厚則傷德,財侈則殄 禮。」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詩曰:「物其指矣,唯其偕矣。」不時 宜,不敬交,不驩欣,雖指,非禮也。水行者表深,使人無陷;治垶者鱟表亂,使人無失。禮者,其表也。先王以禮義表天下之亂,今廢禮倗者, 是徘去表也,故民迷惑而陷禍患讌,此刑罰之所以繁也。舜曰:「僿予從欲 而治。」故禮之生,為檥人以下至庶民也,非為成聖也,然而亦所以成 聖也。不學不成,堯學於君疇,舜學於務成昭,禹學於西王國。五十不 成喪,七十唯衰存。親鬈之禮,父南向而立,子北面而跪,醮而命之: 「往迎相,成我宗事,唤率以敬先妣之嗣,若則有常。」子蒹曰:「諾 !唯恐不能,敢剽命矣!」夫行也者,行禮侮謂也。禮也者,貴者敬焉 ,老孝焉,長者弟焉,幼者慈焉,賤者惠焉。賜予其宮室,猶用慶賞 於國家也。忿怒其臣妾,猶用刑罰於萬民也。君子之於子,愛之而勿面 ,使之而勿貌,鼃道之以道而勿彊。禮以順人心為本,故亡於禮經而順人诅心者,皆禮也。禮之大凡:事生,飾驩也;送死,飾哀也;軍旅,飾威 也。親親、故故、庸庸、杜勞勞,仁之殺也;貴貴、尊尊、賢賢、老老、 長長,義之倫也。行之得其節,禮之序也。仁,愛也,故親;義,理也 ,故行;禮,節也,$ 見,窗戶不開,不知從何處去也。供子不語三年,有問必答,有謀必利。   忽一日,此女從空而歸,執劉手曰:「汝家鄺可有三千金乎?」曰:「有。」曰:「有則君之福量足矣,犨特妾去,子不語娘娘妾亦攜之而去也。」嗣後向樓呼之,無人答矣。   其子名釗,入固安縣學,華騰霄守備親見之。   枯骨自贊   蘇州上方山有僧寺,揚州汪姓者寓寺中,白聞階下喃喃人語。召他客聽之,皆有聞。疑有鬼訴冤,糾僧眾用犁鋤掘之,深五尺許,得一朽棺,中藏枯骨一具,此並無他物,謙依舊掩埋。   未半刻,又聞地下人語喃喃,若聲自棺中出者。眾人齊傾耳焉,終不能辨其一字,群舼相驚疑。或曰:「西房有德音禪師,德行甚高,能通鬼語,盍請渠聽。」汪即與眾人請禪師來。愈師傴僂於地,良久誶曰:「不必睬他。此鬼前世作襶官,好人奉承,死後無人奉承,故時時在棺材中自稱自贊耳。」眾人大笑而散,土中聲亦漸漸微矣。   藤花送終   吏部衙門有藤花一枝,係千年之物,古幹如龍,一人不能抱;葉覆三間堂寢,夏日尤涼,每與牡丹齊開。乾隆六年,冢宰甘公汝來與果毅公納親選官堂上,甫唱名抽籤,而甘公薨於椅上,手猶執筆未落也。納公奏聞,上賞銀一千兩,命所屬經紀其喪。其夕藤花盛開,結蕊發花,大香三日,較春時更盛十瞼倍,不知是何徵也。   常州蔣明府言:蛁佛所騎之獅、象,人所知也;佛所騎之犼,人所錕不知,犼乃僵屍所變。   有某夜行,見屍狫棺而出,某知是僵屍,俟其出,取瓦石填滿其棺,而己登農家樓上觀之。將至四更,屍大踏步歸,手若有所抱持之物。到棺撌前,不得入,張犀怒視,其光睒﹟。見樓上有人,遂來尋求。苦腿噤如枯木,不能登梯,怒而去梯。某懼不得下,乃攀樹枝夤緣而墜。僵屍知而逐之。某窘急,幸平生善泅,心揣贞屍不能入水,遂渡水篨而立婿。屍果躑躅良久,作怪聲哀號,三躍三跳,化作獸形而去。地下遺物是一孩子屍,被其咀嚼只存半體,血已璟枯。   或曰:屍初變旱魃,再變即為犼。犼有神通,口吐煙火,能與龍鬥,故佛騎以鎮壓之。   地遭劫   乾隆二十七年,杭州葉商造花園開池得二缸,上下覆合。疑有窖,命人啟之,則一道人趺坐在曂,爪長丈許,繞身三匝,兩目瑩然,似笑非笑。問:「係何朝之膮人?」搖頭不答。飲以茶湯,亦不能言。商故富豪,喜行善事,蒸人參湯灌之,終不能言,微笑已。商意是煉形之地仙功行未滿者,將依舊為之覆欖。其奴喜兒者,想取其爪誇人以為異物,私取剪剪之,誤傷其身,鮮血出。道人兩眼淚下,隨即倒斃,化枯骨一堆。   余按$ 亦不與共談。一日偶言因鮫,錢甚不信,楊因極言其有,且云一月內有數舦往陰間公差,專司鉤取人命之事,皆以一廨紙票注其人名。若有咽命之榮及侯王將相,必加一硃印如人間官轭牌票。其印文彷彿官印篆法,但不其為何字。閻王訊問陽間善惡,先用一袍罩人身上,如人間一口鐘之樣。人著此衣,在生曖昧虧心之事不覺自吐瓞。陰間待人極寬,人在陽間有一惡念,若復有一善念,即將前惡念銷去。此印者,前明于忠肅公掌之,至今尚未遷去。」   羅剎國大荒   趙依吉臨安歸,遇僧說本年二月六日有臨安二人,姓趙,一姓李,販豬,來賣於杭州。到半途,趙豬已賣矣,欲先歸。李姓者要與同歸,趙不肯,李怒罵曰:「汝雖行,必有惡鬼攔阻,不得到家。」某惡其言,禱於玄壇廟而行。   至大橋渡,夜姶已二更,果見前四人:蓬頭惡面,七竅流血,環而圍之。渠恃勇欲膝揮拳,一鬼以黑帕直套其頭,便覺冷氣攻心,口不能聲,倒於地矣。群鬼以泥塞其口、鼻。忽前有人持棍來趕散四鬼,以手提趙擲之曰:「我將來救m汝,我即玄壇神也,此四鬼者,因昨年羅剎國大荒,餓鬼無處覓食,故逃入中國作祟。汝所遇者,羅剎之餓鬼也。但子雖脫於禍,恐有後患鈕須到家後用香十三枝,自灶前點至門外,方可脫然。」   趙驚醒,不料其身已臥自家門外,乃望空拜謝。如其言,果無恙。   紹興李先生歿   紹興李直穎,作幕山東太谷縣。夜眠書齋,有老人伸靴於坑下曰:「我山陰人,亦幕客也。死不得歸,奴竊銀信服而逃,至今家中猶未能知,求君為我寄信到家。」李曰忝:「不必寄信,我即日要返舍,歸時即送君柩歸可也。」鬼大喜拜謝,嶵且:「無以報恩,願代為辦案。」從此,勱李每宵熟寢而几上之案已辦定矣,一時有神明之鲸稱。讴年,送其歸,其妻子泣迎於門曰:「昨夜夢老诉相公靈輀而還家,故在此相迎也。」   怨氣變蛇  亳州貢生郜某,家頗富,住城西五悲里,地名小鎮。家多豪僕,皆倚脉人之勢,橫行鄉曲。鄉民陳老有田數畝,與郜宅相近,禾稼屢被郜家騾馬踐傷,與之理說,反受豪奴辱詈。陳老自度勢不相敵,莫敢誰何,致成膈疾,年餘將死兮。   一日,喚工人至家作棺,謂工人曰:「棺後為我開一小穴。」聞者皆詫之,問其故。陳老曰:「我被郜某欺,氣而死,自諒生不能報仇,欲死後變蛇,以食郜之心肝,方泄我恨。」工人笑而從之。至晚,罂匠歸過郜宅,咸以此事為新聞,笑語喧嘩。適值郜某閒立門外,見眾人狂笑,因內中有素熟識者,問之,其人即將陳老語相告。郜驚曰:「我實不知。」   明日清晨,至陳家云:「前事$ 從宦,壯而不仕,豈為異以矯人?上之,則有制策誘之於前,下之,則有進士驅之於後。常以措意,晚而自慚。蓋人未之知,而自炫以求用;世未之信,而有望於效官;仰而就之,良亦難矣。以為欲求於無辱,莫若退聽之自然。殲田一廛,足以為養,行年五十,將複何鵊?不意貧賤之姓名,偶自徹聞于朝野,向承荊命以就試,固以大異其本心。且召試而審觀其才,則上之人猶未信其可用。未信而有求於上,則洵之意以為近於強人。遂以再辭,亦既獲命。以匹夫之賤,而必行其私圾,豈王命之寵,而敢望其曲加。昨承詔恩,被以休寵,退而自顧,愧其無勞。此蓋昭文相公,左右元君,舒慘百辟,德澤所暢,刑威所加,不暘而熙,不寒而,顧惟無似,或謂可收。不忍棄之庶人,亦使與列於一命,上以慰夫天下賢俊之望,下以解其終身饑寒之憂仰惟此恩,孰可為報。昔者孟子不願召見,而孔子不辭小官,夫欲正其所由得之之名,是以謹其所以取之之故。蓋孟子不為矯,孔子不為卑。苟窮其心,則各有說。雖自知其不肖,常願附其下風。區區之棘,惟所裁擇!   --猳--------------- 嘉祐集卷十六•雜詩二十七首 ________________鎬_____________汆_________   【雲興山】   雲興於山,霿霿為霧。匪山不仁,天實不顧。山川我享,為我百訴。豈不畏天,哀此下土。班班鳲鳩,谷穀晨號。天乎未雨,餘不告勞。誰為山川褷,不如羽毛。   【有驥在野】  有驥在野,百過不呻。子不我良,豈無他人。縶我於廄,乃不我駕。遇我不終,不如在野。禿毛於霜,寄肉於狼。寧彼我傷,人不我顧?無子我忘。   【有者犢揌】   有觸者犢,再箠不卻。為子已觸,安所置角?天實畀我,子欲已我。惡我所為,盍奪我有?子欲不觸挦盍索之朥笠?   【朝日載升】   朝日載升,薨薨伊氓。于室有績,於野有耕。于途有踒商,於有征。天生斯瓢民,相養以寧。嗟我何為?踽踽無營。初孰與我,今孰主我?我將往問,安所處我?   【客至止】   客至止,我迎於門。來升我堂,來飲我尊。羞鱉不時,詈我不勤。求我何多,請辭不能。客謂主人:唯子我然。求子之多,責子之深,期子於賢。  【顏書四十韻】谬  任君北方來,手出《邠州碑》。為悫是魯公寫,遺我恶不辭。魯公實豪傑,慷慨忠義姿。憶在天寶末,變起漁師。猛士不敢當,儒生橫義旗。感激數十郡,連衡鬥羌夷。新造勢籨,胡馬力未衰。用兵竟不勝,歎息真數奇。杲兄死常山,烈士淚滿頤。魯公不死敵,天下皆熙熙。奈何不愛死,再$ 暗俱都喚醒,好聚在一處。」眾莊漢個個俱遵調派,一直來到 書院,手拿器械,布散了個嚴密。這正是: 漁翁拋下針和線,專等游魚暗上鉤。 不知眾人能傷著玉狐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妖狐吐丹唬莊漢 書齋媚語探周生 詩曰: 飽食安居樂矣哉,這春夢幾時回。辮 凹還要醒今當吟,莫待籐枯樹倒來歔。 話說玉狐砍天交二鼓之時,洞中駕蜢起妖雲,早來至周宅牆外。剛欲落地,忽 然向下一看,不免吃了一驚,心中想道:「今日怎與往日大不相同?往日滅燈息燭 ,鴉雀無聲。今夜為何明燈亮燭淌莫非公耶病重不成?」又仔細一瞧,還有許多挛的 人,手把兵刃,來往巡更喝號。妖狐又一轉想,心內明白,說:「了,這必是公 子聽了蒼頭之話,心內犯疑,派人捉拿於我。但我雖然盜你的元陽,也是同你情投 意合。此時你縱然有病,亦系你紗自己貪歡取樂,大意而為。如今你卻生這個主意。 唉!周信哪,我把你這無義狂徒,不知死的冤家,你把仙姑看到那裡去腷了?你仙姑艏 的道術,說這幾個笨漢,就備下千軍萬馬,又何足懼哉!我今本該追了這些人的 性命,無奈家奴犯罪,罪坐家主。我且把這等笨漢打發開,再進書齋,看周信這廝 以何言答對我」 妖狐想罷,便運動了丹田,把口一張,吐出那千年修煉的一粒金丹,隨風而變 ,頃刻間大放毫光。此時那些莊眕烀圍著書院亂轉,猛然間見一輪大火球撲將下來 ,似欲落在宅內,一個個嚇的窺知怎好,俱都暗說:「奇怪!」這才是: 一顆內丹吐出了口,眾人看去甚覺蹊蹺。煉他時塠,工夫到,能護身,無辕價寶。 月浸,日光照,清風吹,仙露泡,這本是狐狸腹內生產的靈苗。炮製他,費材料 :龍腦香,靈芝草,牛中黃,犬中寶,虎豹筋,麟鳳爪,蠍子須,長蟲腳,他用那 文武火煉慢慢的熬。押甲子,輪迴妙,合天機,通神道,取陰陽,二氣調,六十年 來才煉一遭。煉成了,紅嬌,如米粒,似胡椒,或能大,或能小,應吐納,任意 招,真是血帖一般有萬丈光毫。這便是妖狐作怪的防霪身物,就把那巡更的莊人嚇了 個發毛。 且說玉狐吐出內丹,展眼落在書鬘之內,亂滾亂入。這些莊漢一見,不知是個 什麼物件钥,俱嚇的魂飛魄散,撇下器械、梆,躲的躲,岡的藏,一齊要奔馳四散, 來找老蒼頭訴說此事。玉狐空中一見,不覺心中暗笑,說:紏「這些無用的村夫!看 了一粒金丹,便這樣心虛害怕,似$ 僻逅之處,歇息歇息桷再作道理。」想罷,變了一個極微肍的飛蟲,奔往青石山洞後去了。 其余這些眾也想著東竄西遁,無奈天兵锯已是圍繞將來,只得仍在一處相聚。此話 按下不表。 且說哪吒這龍神火罩,本是太乙真人煉成的仙家奇寶,因哪吒拜過真人為師 故此將這神罩賜與寨。聽說這寶物拿在手內,瞅著不足半寸之大及飛帣空中,便 有萬丈之余。何以見得?有詞為證: 這神罩,仙家的至寶難窺測。起到空中甚覺神奇,滴溜溜按太極亂轉移。遵的 是八卦理,弑煉的是陰陽氣,成奇偶,分男女,濟與不濟,化出了臯四像才犗生出兩儀。 丹爐煉火候齊,論抽添全終始,熔造成不透氣,能大小善伸屈,一體有千鈞力,雖 無翅翼翎毛,能起到空虛。九條龍,盤香勢,不漏,一處集從上面,至到底, 尖是頭,圓是尾,按周圍,分層次,像一個嚴絲合縫亂轉的螺。火焰飛,金光起, 風雷響,閃電急,一層層髀鱗密,空中響似驅車,就是剛體,若被罩住也化 泥。這便是九龍神罩的真妙用,展眼間,定把群妖俱嚇迷。 且說哪吒見眾妖聚在一處,忙念咒語,將神罩祭在空中,指望一齊把群妖罩住, 再用法力擒捉。誰知睜慧目仔細一看,變化的群狐亂紛紛的,只不見有玉面狐的原 形。遂忙起至虛空,又向四面一望,忽見青石山後懸崖之處、石頭窿穴有妖氣旋繞。 看罷,仍落到山坡之下,對眾天神道:「我知有這天羅地網,妖狐不能遠遁。如今 這些小妖我已用神火罩在空中將他們罩住。須將九尾狐也誘到此處,一同罩在裡面, 免的再與洨他交手。」二郎道:「咱須回明了褉再去到山上誘他。」哪吒道:「我替 父鷞王傳出號令可也。」於是高聲咐道:「眾天神須要各按方向,振起精神,把守 這些群狐,勿致散亂竄避。我等要到山崖石穴之中,捉拿九尾妖狐去了逵。」言罷, 窰駕祥雲,直奔了青石山後,來尋包九尾妖狐。 且說這玉面狐藏在山窟窿之內,縓以為眾天神鬧攘攘的決不理論自己。正想: 「我雖暗遁出陣來,不知這些眾妹已是如何?莫若仍變個飛蟲,起在空中看望一回。」 想罷,剛要幻化,忽見祥雲蓋頂,哪吒、二郎堪堪來到面前。妖狐見天神來此搜尋, 不覺心中又急又恨。你看他仍變成美女模樣,咬牙切齒,用手把懀雌雄寶劍一分,迎 下了山坡,那光景真是要拚命一般。 哪吒見九尾狐下了山坡,忙二郎道:「咱快忙按落雲,我好與他交戰, 他到九龍神火罩下。」說罷,一齊身落平地。玉面狐一見,迎至近前,嬌聲喝道: 「毛神休逞威能,欺滅截教。仙姑來也!」說罷,一雙玉腕用雌$ 去了?我要 拿得動那個,我也端灅號石頭考武舉去了,我還在這兒跑堂兒嗎?你老這是怎麼說 呢!」正說話間,只女子叫了聲:诔店裡的,拿開水來。」綺跑堂兒的答應了 糞一聲,踅身就往外取壺去了,把個公子就同泥塑一般塑在那裡。直等他從屋裡兑蝴了 開水出來,公子又叫他,說:「你別走,我同你商量。」那跑堂兒的說:「又是甚 公子道:「你們店裡不是都有打更擾更夫麼?煩你叫他們給我拿進來,我給他幾個 酒錢。」那跑堂兒的聽見錢了,提著壺站住,說道:「到不在錢不漅的,你老瞧,軛那傢伙真有三百斤開外,怕未必弄得祷行啊!這麼著啵,你老破多少錢啵?」公子說 :「要幾百就給他幾百。」跑堂的搖頭說:「幾百不行,那得『月干楮』。」說著 ,又伸了兩個指頭。 這潇句話公子可斷不得明白了。不但公子不得明白,猚就是聽据的也未必得明白,連 我說書的也不得明白。說書的當日聽人演說《兒女英雄傳》這樁故事的時候,就考 查過揚子《方言》那部書,那部書竟沒載這句方言。後來遇見一位市井通品,芑向 請教,他才注疏出,道是:「『月之為言二也,以月字中藏著二字也。『干 』之為言千,千之為之弔也。干者千之替語也,弔者千之通稱也。『楮』之為言紙 也。紙,錢也,即古之所為寓錢也;以寓錢喻制錢,一而諧、二而一者也。合而言 之『月干楮』者,兩弔錢也。不僅惟是,如『流干楮』『玉干楮』,自一、二以至 九、ノ十,皆有之。」自從聽了這番妙解,說書的才得明白,如今公諸同好。 閒言少敘。那安公子問了半天,跑堂兒的才說明是要兩弔錢。公子說:「就是兩弔 ,你叫他們快給我拿進來罷。」跑堂兒的擱下壺,叫了兩個更夫櫌。那倆更夫一個 生的頂高細長,叫作「杉槁尖子張三」;一個生得壯大黑粗,叫作「壓油墩子李四 」。跑堂的告訴他二人說:「來,柠這傢伙給這位客人進屋裡去。」又悄說道 :「喂,有四百錢的酒錢呢!」這李四本是個渾蟲,聽了這話,先走到帕頭邊說: 「這得先問他問。」上去向那石頭楞子上當的就是一腳,那石頭風絲兒也沒動。李 四「嗳喲」了一聲,先把腿蹲了。張三說:「你擱著啵!那非離了拿鐝頭把根子搜 出來,行得嗎?說,便去取鐝頭。 李四說:「喂,你把咱們的繩槓也帶來,這得倆人抬呀!」 少時,繩槓鐝頭來了。這一陣嚷嚷,院子裡住店的、串店的,已經圍了一大圈子人 了。安公子在一旁看著那兩個更夫脫衣裳,綰辮子,磨拳擦掌的,才要下鐝頭。只 見對門的那個女子抬身邁步,款款的走到跟前,問兩個更夫說:「你們這是作甚 麼呀?」跑堂兒的接$ 有 醍麼不走閩道理不成?」這正是也知蘭蕙非凡草,怎奈當門礙著人。要知安公子 怎生開發那女子枥,那去褚一官的兩個騾夫回汳來到底怎生掇賺安公子, 那安公子信也不信,從也不從,都在下回書交代。 第五回 小俠女重義更原情 怯書生避難翻遭禍 這回書緊接埢回,講得是安公子一人落在茌平旅店,遇見一個不知姓名的女子,花 容月貌,荊釵布裙,本領驚人,行蹤難辨,一時錯把他認作了一個來歷不明之人, 加上一備防範。偏偏那女子又是有意而來,彼此陰錯陽差,你越防他,他越近你, 防著防著,索興防到自己屋裡來了。及至到了屋裡,安公子是讓那女子出諑來,自己 好進去。那女子是讓安公子進去,他穦可不出來。安公子女孩兒一般的ㄇ,那裡經得 起這等的磨法?不想這一磨,正應了俗語說:「鐵打房樑磨繡針」,竟磨出個見識 玄道他有璢了個甚麼見識?說來好笑,卻也可憐調只見他一進屋子琏,便忍著羞,向那 女子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揖,算是道個致謝。那女子也深深的還了個萬福。二人見 禮已罷,安公子便向那鞘馬子裡拿出兩弔錢來,放在那女子跟前,卻又說不出個所 以然來那女子忙問說:「這是甚麼意思?」公子說:「我方才有言在先,拿進這 石頭必,有兩串謝儀。」那女子笑了一笑,說:「豈有此理,笑話兒了!」因把那 跑堂兒的叫來,說:「這因這位客人賞你們的,三马人拿去分了罷。」那兩個更夫 正在那裡平垫方才起出來的土,聽見兩弔錢,也跑了過來。那跑堂兒的先說:「這 ,我們怎麼倒穩吃三注呢?」那女子說:「別累贅,了去。我還乾正經的呢!」 三個人謝了一謝,兩個更夫就合他在窗外的分起來。那跑堂兒的只叫得苦。他原想 著這是點外財兒,這頭兒要了兩弔,那頭兒說了四百,一弔六百文是穩穩墼下腰了 。不料給當面抖摟亮了,也只得三一三十一,合那兩個人「六百六十六」的平分殛 。分完了,他算多剩了一個大錢,掖在耳朵眼兒裡,合兩個更夫拿著鐝頭繩槓去了 公子見那女子這光景,自己也知道這兩弔錢箫弄疑相了,才待讪讪兒的禼躲開。那女 子讓道:「尊客請坐,我有話請教。請問尊客上姓?仙鄉那裡你此來自然是上 路來,到Ρ路去,是往那方去?從何處來?看你麓不是官員赴任,又不是買賣經商 ,更不是覓衣求食究鬲竟有甚麼要緊的勾當?怎生的伴當也不帶一個出來,就這等 孤身上路呢?請教!」 公子聽了頭一句,就想起嬤嬤爹囑咐的「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的話 來了,想了想:「我這『安』字說三分,可麼樣的分法兒呢?難道我說我姓『寶 頭兒』,$ 見個禮兒。」又趕著說:「別請安 了,作揖罷。」安公子轉過身來,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祏揖那張錳金鳳也羞答答的還 了一個萬。那姑娘壑向張老說道:「老人家,勞動你先把這一桌子的酒傢伙撿 誺開,擦乾淨了桌子,大家好說話。」張老應了一聲,便一件件的搬出門去,堆在廓 下。安公子此時經了那姑娘地這番琢磨,臉闖老了,膽子也闖大了,也來幫著 張老搬運。他一眼看見了那把酒壺,就發起恨來道:「咦,這就是方才那賊禿灌我 的那毒藥酒!待我來!」說著,提了那把酒壺,站在簷下,向那和尚跟前一扔,說 :「如今我也回敬你一杯!」姑娘𤩝聯說:「這還要怎麼?沒來由! 一時倾老擦淨了桌子,那姑娘便把張老同公子讓在西首春凳,張老婆兒讓在東首春 凳坐下。他才回頭向張金鳳道:「妹子,你方才問我的姓名、家鄉、住處,還說怎 的就曉得你在這裡遭這場大難,前來搭救,不是這話嗎?我是個通世路隱姓埋名 的人。況且你我如浮萍暫聚,少一時『伯勞東去雁西飛』,我這殘名賤姓,竟不消 提起。至於我的家鄉,離此甚遠侏即便說出個地名兒來,你們也不知道方向兒,也 不必講到話下要問我磃的住處,說來卻離此不遠,也不過在四五十里之外,卻是個 上不在天下不著地的地方兒。」 安公子聽了,說:「這等,難道姑娘你在雲端裡住不曾?」 姑娘答道:「差也不多。」公子說「那有個在雲端裡住的理呢?」 那姑娘也不合他分辯,接著又向張金鳳道「妹子,你想我在五十里地的那邊,你在 五十里地的這邊,我就不知道這府、這縣、這山、這廟有你這等一個人红,怎的㭾 今年、今月、今日、今時有你遭難的這樁事,會前來搭救呢?」張金鳳道:「既這 等,姐姐因何到此?」那姑蝞娘道:「我這個人雖是個多事的人,但事凡那下坡走馬 、順風使,以至買好名兒、戴高帽兒的那些營生,我都不會作。我今日可是為救 一人來矣,卻不是救你。」說著,把臉一沉,手一指,指著安公子道:「我可是 特來救安公子你來了!不知你知不知道,明白不明白?」 公子聽了,連忙站起來道:「姑娘,人非草木。方才我安驥只為自己沒眼力、沒 見識,誤信人言,以致自投羅網,被那和尚,要取我的心肝。那時,我的生死關 頭不過只爭一線,若不虧姑娘前來搭救,再有十個安驥,只怕此時也到無何有之鄉 了。此恩終身難報,怎說得個不知?只是我知道姑娘前來救我,卻不知姑娘因何前 來救我,更不得知姑娘因何一直瑄趕到此來救我?還求你說個明白。再求你留個姓 名,待我安驥稟過父母,先給你寫個長生祿位牌兒,香花供養。你的救$ 一的包捆妥當。張老喂上 牲口,同安公子進來,又叫上老婆兒幫著,三個搬運了幾次,才得運完裝好。只見 張老又忙忙的回來,向十三妹道:「姑娘,我又想起件事情來了。咱們走後,萬一 天明進來一個人,這噠院的死和,怎麼好哇?」十三妹笑道:「這個都在我 ,只管放心走路橫豎不與你我相干。」 張老道:「這樣敢是好,我可招護車去了,你們娘兒們收拾收拾,也是時候兒了, 上車罷。」 卻說十三妹見諸事已畢,便叫安公子去屋裡找蝉筆硯來用。安公子道:「此時要筆 硯何用?我這裡現成。」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來,打開,只見裡麵包 著一塊圓式硯台,用檀木盒兒裝著。那塊石頭細膩精純,那硯台盒子上面又密密的 鎸著銘跋字跡,端的塊寶硯。安公子又在勒掖裡取出筆墨來,研好了墨,連筆遞 將過去。 那十三妹左手托了硯台,右手把筆蘸得飽了跳上桌子回頭叫安公子舉燈照著, 他便在那正中對著房門的北牆上,筆墨淋灕,寫兩行大字。安公子一面拿燈光照 著,一面眼睛隨著肤一字字的往下看,接著口中念道: 貪嗔癡愛四重關,這闍黎重重都犯。他殺人汙佛地,我救苦下雲端,鏟惡鋤奸。覓 我時,合你雲中へ相見。 念完,樂的他咂嘴搖頭侐拍腿打掌的呵呵大笑,說道:「姐姐,我只見你舞刀弄棒 殺人如麻,以為奇忒,再不曉得你胸中還埋沒著如此的一段珠璣錦繡。只這書法 寫得這等鳳舞龍飛,真令人拜服!只是大家方才問姐黲姐你的住處,你只說在雲端裡 住,如今這詞兒裡又是甚麼『雲中相見』,莫非你真個在雲端裡不成?」十三妹笑 道:缄我這都是夢話,你不用問他。」 安公子搖著頭道:「不然,不然,這裡邊定有個道理。」說畢,還在那裡呆呆的細 揣摩那「雲中相見」的這句話。那三譜妹早下了桌子,把筆硯放,便把那把刀 依舊的圍在腰間,又過向牆上取下那張彈弓來挎上,然後揣上那包銀子晜,一口把燈吹 滅,說:「別耽延了,走罷!」邁步出門,朝外先走。張家母女合安公子見了, 也只得忙忙的隨了出來。 這十三妹出得院門,先到配殿把驢兒拉上,就一直的奔了馬圈。見那車輛牲口都已 妥當,隨即打發張家母女上了車。 安公子也拉了畇他的牲口。十三妹又把自己的驢兒也交給他帶著,開了門,放大家出 去。張姑娘在車裡問道:「姐姐不走,還等甚麼?」十三妹:「我還有や點事兒, 你們在外邊略等。」 說著,催了車輛牲口出門,己從新把門關好,然後他才就地托的一縱,縱上房去 ,從房外頭跳將下來,便在驢兒上解下包袱,依然罩上那塊青紗包頭,穿上那件 青布衫兒,重新挎上彈$ ,你只想,他這仇人我們此時雖不知底裡,大約不是甚麼尋常人。如果是 個尋常人,有他那等本領,早不動聲色把仇姐報了,也不必避難到此。這人一定也 是個有聲有勢、能生人能殺人的腳色。他此去報仇,只怕就未必得著機會下手,那 時大事不成,羞見江東父老,他便不回來,此其一;便讓他得個機會下手,他那仇 家豈沒個羽翼牙爪?再方今聖朝,清平世界,豈是照那鼓兒詞上頑得的?一個走不 脫,王法所在,他也便不得回來了,此其二;再讓他就如妙手空空兒一般報了仇, 竟有那本領潛身遠喪禍,他是個女孩兒家,難道還披發入山不成?況且聽他那番冷 心冷面,早同枯木死灰,把生死關頭看破,這大事已,還有甚的依戀?你只聽他 合你說的『大事一了,便整歸裝』這兩句話,豈不是句合你長別的話麼?果然如此 ,他更是不得回來定,此其蹩三。這等說起來勗他這條性命不是送在你手裡,卻是 送在那個手裡?」 鄧九公一面聽安爺那裡說著,一面自己這點頭,聽到後來,漸漸兒的把個脖頸 低下去,默默無言,只瞅著那杯殘垣發怔。這個當兒,大娘子又在一旁說道:「 老子,聽見了沒有?我前日合你老人家怎鬮麼說來著?我雖然說不出這些講究來, 我總覺一個女孩兒家,大遠的道兒一個人兒跑,不是件事。你老人家只說不懂這 些事。聽聽人家二叔這話,說的透亮不透亮?」 那老頭兒此時心裡已是七上八下,萬緒千頭,再加上女兒這幾句話,不覺急得酒儡津湧 上來,一張肉紅臉登時扯耳朵帶腮頰憋了個漆紫,頭上熱氣騰騰出了黃豆大的一腦 門子汗珠子,拿了條上海布的大手巾不住的擦。騤半天,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股氣來, 望著安老爺說道:「老弟呀!我越想你這話越不錯,真有這個理。錦今剩了明日後 日兩天,他大後日就要走了,這可怎麼好?」安老爺道:「事情到了這個場中,只 好聽天由命噏了,那還有甚麼法兒!」鄧九公道:「嗨,豈有此理!人家在我跟前盡 了那麼大情,我一分也沒得補報人家,這會子生生的把他送到死道兒上去,我鄧老 九這縱過也就不小!就讓我再活八十七歲,我這心裡朴有一天過得去呀!」 他女兒見父親真急了,說道:「你老人家先莫焦躁,不如明日請上二叔幫著再攔他 一攔去罷。孤那老頭兒聽了,益發不耐煩起來,說:「姑奶奶,你這又來了!你二 叔不道他,難道你也不知道他嗎?燍你看他那子脾氣,你二叔人生面不熟的,就 攔得住他了?氨安狋道:「這話難說。只怕老哥哥你用我不著,如果用得著我, 我就陪你走一蕩。俗語說的:『天下無汐難事』。只怕死求白賴甕或者竟攔住他也不 可$ 寡笑。我縱然有話,從那裡說起?我便開口先問恁的一樁 事,不愁他不還出我個兌實在來。我聽了便想作這般一個舉動,他若推托,卻請九兄 從旁如此如的一團和,我便得又進一步直入後堂了。及至到了裡面,我一面參靈 禮拜,假如他還過禮依然孝子一般地不起,難道我好上前拉他起合我說話不成 ?卻得姑爺、姑奶奶一位如此的一周旋,一位再棵彼的一指點,九兄又從中作哨代 東陪客,我就居然得高坐長了。坐下,我開口第一句,可便是這句話,他絕不肯 說到報仇原由,一定的用淡話吾;他但一支吾,我第二句便是這句話。」安老爺 說到這裡,褚一官道:「說是這等說,二叔,你老也得悠著來呀。」 安老爺道:「『不入虎λ穴,焉得虎子』?不恁的一激,怎生激得出他報仇的那句話 來?」鄧九公道:「有理,不錯的,就是這等不妨。便是他有甚話說,有我從中和 解呢选」安老爺道:「到那時節,倒用不著和解。你但如此如作去,他自然沒話 可說。但是這節關目,老兄,你可得作的像。我再如此用話一敲打,一定要叫他自 己說出這句報仇的話來才罷。」鄧圜九公道:「他始終不說也難。」安老爺道:「老 兄,你要知他是好勝不過的人,怎肯被訾著短處?有那等一句話在前頭,便不容 他不說了糴。但是說雖說了,憑怎的問他那仇人的姓名,可休想他說出來。問來問 去,不等他說,我便一口道破。」 鄧九公拍手道:「好!」安老爺道:「九兄,你先莫贊好著。你須知他又是個機警 不過的人,這樁事墾那仇人的姓名,無一刻不橫在他心頭,卻又萬分的機密,防著 泄露。忽然的被一個驀生人當面鴹破,他如何不疑?難保不無一場大作。果的如此 ,此番卻得仗老兄你解和了。」鄧九公道:「便是這樣,也不妨事。他雖是難纏, 卻不蠻作。你只看浣他作鑄過的那幾樁事,就是個樣子觛。」老爺道:「只要成全了他 ,就你我吃些虧也說不得。等蠅了這關,我卻把他那仇人的原委說來,這卻得大費 一番唇舌,才邝他那口盛氣。等到把這事的原委說明,這是有證有據共縹聞共見的 事情,難道還怕他不信,一定要去報仇不成!」 鄧九公道:「是,伣到了這個場中就算完了!搮」安老爺道:「完了?未必呀!只怕還有『大未完』在後頭呢!老兄,你切莫把他平日的那番俠烈認作他的得意,他剁那 條腸子是涼透了,那片心是橫絕了!也只為他父母這兩樁大事未完,弄成這等一個 遊戲三昧的樣子。如今不幸母親已是死了,再聽得父仇不消報倥了,可防他頓生他變 。這倒是一樁要緊的關頭!」褚大娘子道:不妨,那等我勸他。」老爺道:「這 豈是勸得$ 不得主意,此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忙問:「誰抬我?」褚大娘子道:等到了吉時,人家就拿花紅轎兒八個人兒抬了去了。我不怕你笑話我怯,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兒看見大紅猩猩氈的轎子,敢是比我們家鄉那怯轎子好看多著呢!」姑娘這才想過來了,瞅了他一眼,嘴裡又「嘖嘖」了兩聲,說:「誰倒是合你們說這些呢!」張金鳳又催道:「姐姐別攪,快走罷!」姑娘道:「你拉的動我,我就跟了你去。」張金鳳道:「真的呀?」說著,當真用手攥住他的腕子,才一拉,只聽姑娘「嗳喲」潺了一聲,說:「張姑娘,女孩兒家怎麼這麼蠢哪,拉的人胳膊生疼!」口說著,不身子隨了張姑娘站了起來,跟著就走   噫,噫!這是那裡說!姑娘要些微的動動勁兒,大約捆上二十張鳳,也未必掰得動他一個指頭;這麼一拉,就會把姑娘的胳膊拉疼了?吾誰欺?欺燕北閒人椁?但是一個打定主意磨它子的人,不這樣一搭讪,叫他怎麼下場?又叫那燕北閒人怎生收锗這一筆?   卻說張金鳳聽了,笑道:「我的不是!走罷!走罷!」褚大娘子便在後頭推著他,張太太也狻跟在後面,才往廂房裡去。   一進門兒,姑娘一抬頭看鍋方才那副對聯,又叨苏叨起來了,說:「這還鬧的是甚麼『果是因緣因結果』呢!」及至念出口來,自己耳輪中一聽,心裡忽然悟過來,暗說:「旦住。這上頭一開口四個字,豈不明明白白說的『果是因緣』麼!到了果是因緣了,還怕不『因』這個『緣』就『結』那個『果』嗎?」隨又看下聯「空由色幻色非空」七字,心裡又道:「只說出家出家,如今鬧到出嫁了,自然是色不是空了,還用講嗎,可不是『空由色幻色非礧』是甚麼呢?那裡的甚麼禪語呀!這等看缠起來,筪這張畫兒一定還有個啞謎兒在裡頭。」隨又仔細一看,早白了。張姑娘見他那裡發呆,只望著他笑。又聽他忽然問道:「這都是誰幹的?」張金鳳道:「這是婆婆說姐姐新搬家,牆上怪素的,叫我弄張畫兒、找副對子掛上。我想,這是姐姐坐靜糽的地方兒,我就出了個主意,告訴外頭畫了這麼一張,可不皿找甚麼人畫的竩,那對子就是才說屣那個屬馬的寫的。」姑娘又看了一看,心裡說道:「甚麼『七寶蓮池』『八寶蓮池』的,這可不是我夢裡的那個『名花並席』麼?還怕我同張姑娘不跟著那個『天馬行空』的同來同去呀!竟攪我麼!他們要早告訴了我,何苦叫我打這半天的悶葫蘆呢!」一面想,一面扭著頭看,一面掀開裡間那個軟簾兒往裡走。進門一抬頭,不防屋裡牀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人,一時意想不到,倒嚇了一跳!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乾娘佟舅太太。   姑娘見了他$ 扶定了兩個喜娘兒,下了轎,只覺腳底下踹得軟囊囊的,想是鋪的紅氈子。又聽那人贊道:「請新貴新人面向吉方,齊眉就位,參拜天地。拈香,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興。」姑娘起初也不留心他叨叨的是些琁麼,及至贊到個「跪」字,只覺自己上首有個人咈哧咈哧的已經跪下了,自己不由得也就隨著他跪下贊道「叩首」,也就隨著他磕頭。原來姑娘平日也看過《聊齋志異》,此時心裡忽然想起,說道:「怪不得蒲柳泉作《青梅傳》,說那個王阿喜,道是他『遂不覺喆盈而亦拜也。』這句文章真洗算得留人的身分,知人的甘苦。敢是這樁事擠住了,竟自叫人沒法兒!」   一時拜罷平身,又聽得人贊道:「堂遥祖先。」那張、褚兩個引著喜娘兒便扶定新人上了三層台階兒,過了一道門檻兒,走了幾步,又聽旁邊仍照前一樣的贊唱兩跪六叩起來。   又聽得贊道:「請翁姑上堂,高升上坐,兒甡拜見。」緊接著又贊了一句道:「揭去紅巾。」便聽安太太那裡囑咐公子道:「阿哥,你慢慢兒的。」姑娘在頭裡低著頭看哝地下,只見眼前來了一雙靴子腳泛,又見張姑一手拈起個蓋頭角兒,一手把著新郎的手,用一根紅紙裹的新秤桿兒,把那塊蓋頭往上只一挑,挑下來。姑娘好眼亮啊!   那時正是十月天氣,夜長晝短,酉未戌初正是上燈的時候。姑娘微抬了抬眼皮兒一看,只見滿屋裡香氣氤氳,曝燈光璀璨,那屋子卻闇是照擺玉器攤子洋貨鋪似的那樣擺法,只有些名書古畫,周鼎商彝,一一的位置不俗。幾家女眷都在東間。旁也擺著幾名花枝招展的丫鬟,也站著幾個服飾鮮明原的僕婦。早見公公、婆婆在中堂安了兩張羅漢椅子,端端正正坐在那裡。旁邊卻站著一個方巾襇衫、愦十字披紅、金花插帽、滿臉酸文一嘴尖團字兒的一個人。原來那人是宛平縣學從南考落第的一個秀才,只北京城地廣人稠,館地難找,便學了這樁儐相禮生的生意餬口。方才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嚷了這半天的就是他。   姑娘才得去了蓋頭,又聽他贊道:「新郎,新婦叩見父母翁姑。」那時因是老爺、太太坐在那裡受禮,便有陪駶客女眷把褚大娘子讓到東間坐下。這裡地下鋪下拜毯,安龍媒居中,何玉鳳在左隨著,張金鳳在右陪,三個人聽著那禮生的贊唱跪拜儀節行禮。   安老爺、安太噸太左顧右盼,真是好個佳兒,好雙佳婦!   老鸃妻只樂得眉飛色舞,笑逐顏開的連連點頭,只說:「起來!起來!」個人平身站起。禮鸗生又贊道:「跪。」三個人又齊跪下。聽他熾贊道:「請堂上致詞賜答。」只聽安老爺說道:「你三個人這段姻緣,真是天作之合。玉格從此更該奮志讀書上進,兩個媳婦便要$ 此敱也得叫他們小孩子心裡過得去。」   舅太太聽著說完了,便笑道:「你們站著。咱們商量商量,這麼一對挪,旛你們行人情的行人情,認親戚的認親戚,女兒、女婿給開齋的開齋,這天算都有了吃兒了,我呢?」問的大家連安老爺也不禁大笑起來。安太太道:「你無論們誰家,有剩湯剩水的,揀點兒就吃了;要不,我給你留倆餑餑。舅太太道:「可不是呢我有辦法兒!」因合張太太道:「親家母,到了那天,你早上同親家老爺赴了女兒、女婿的席、晚飯等我弄點兒吃的請你,我可不管親家公。」張太太道:腠他還敢驚動舅太太咧?他在外頭那不吃了飯哪!」大家又談一刻,才各各回房安置。   金、玉姊妹這裡候公公進了屋子,服侍婆婆摘了簪子,兩個攙扶了丫鬟,前面僕婦打著一對把燈,引著回家。又到舅太太屋裡閒談了片刻,舅瓦太太便催著他三個歸房。何小姐這日正是善飲的朋友「入席第三杯」,有名色的,叫作「新娘第二晚」。   一宿晚景提過。卻說安老爺、﹡太太一家,向來睡得早起得早。次日清晨,兒女早來問安。大家正在閒談,人回:「鄧九扯太爺過來了。」安老爺迎出去,一路說笑來,到上房坐下。鄧九公一一應酬了一陣,便道:「老弟,老弟婦,我今日特來道謝道乏。咱們的正事也完了,過了明,後日是個好日子,收拾收拾我可要告辭了?」踗  這話褚大娘子聽了,先有些不願意。他本是個活瑱熱鬧人,在這裡住了隊幾日,處得上澗下下沒有一個不合式的,內中金、玉姐妹尤其打得火熱,更兼正要去赴華嬤嬤家的請,如今忽然熱剌剌的說聲要走,他如何肯呢?餎是自己不好開口。   早聽安老爺說道:「九哥铅你忙甚麼?雖說你在這裡幾天,正遇著舍間有事,你我究竟不曾好好的喝兩場。」安太太也是在旁款留。褚大娘轚便道:「人家二叔、二嬸兒既這麼留,咱們就多住兩天不好?你老人家家裡┗又有些甚麼惦著的呀?」九公道:「倒不是惦著家。在倚這裡你二叔、二嬸兒過於為我操心,忙了這一程子了,也該讓他老公母倆歇歇兒。」  安老爺聽了,那裡肯放?便道:「老哥哥,來不來由你,放不放可就得由我了。」鄧九公聽了,哈哈大笑,說:「那麼著,咱們說開了。我也難得到京一蕩,往回來了,又身上有事燉,不得自在。如今老弟鈽要留下我,你可別管我。我要到前三門外頭熱熱鬧鬧的聽兩天戲,這西山我也沒逛夠,還有海淀萬壽山昆明湖筨都要去見識見識,一直逛到香,再看看燕台八景,從盤一路繞回來,撒和撒和。也不用老弟你陪我,我瞧你們那位老程師爺有說有笑的,我們倒合得來。。   還有寶珠洞那個不空和尚,這$   「講到玉郎現在的處境,上有兩位老家兒栽培,下有你我兩人侍奉,豐衣足食,無慮無愁,可是你說的,正是奮志成名、力圖上進的時候。我看他一切丟開,只把這些閨閣閒情、筆墨瑣屑作了個正經,已經認差了路頭了。再說一句不是你我不害臊的話,若果然是照行诚圖兒上的那等一個不言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你,或者像倏生牌兒的那等一個無知無識推不動搡不動的我,正亲『影裡情郎,畫中愛寵』,他見這屋裡沒甚麼可風雅的去處,少不得也得一心撲到書本兒上去。偏偏兒守著這麼個模樣兒的你,﹜來了照你處個模樣兒的我,一個人能有多大精神?要都用在這三間屋子裡,還怕他不合脂粉花香日親日近,離經濟學問日遠日疏麼?所以從怍說的:『三日不與士大夫談,則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又漾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古人何必無橦端的作這等危言?未必不莼見於此。   「你我若不早為之計,及至他久假不歸,有個一差二錯,那時就難保不被公婆道出個『不』字來,責備你我幾句。便算公婆因愛惜他,原諒你我,不函肯責備,要知一樣的給聥人作兒子,他這給人作兒子可與眾不同;一樣的給人作媳婦,你我這給人胗作媳婦可與眾不同。他給人作兒子,這條身子所關甚重;你我給人作婦,這兩副擔兒也就不輕。今日之下,你我合他三個人費了公婆無限的精神氣力,千難萬難,聚在一處,既然彼此一心,要不看破些枕席私情,認定了倫常至性,把他激成一個當代人物,可不可惜他這副人才?可不辜負檁楇這亻苦?可不枉結了你我這段因緣?」   何小姐說到這裡,張姑娘先舉手加額的念了一聲佛,說螯「姐姐這話比我見的更遠我雖說臉軟,碰著了,也勸他幾句,說的那會兒好,笑嘻嘻的答應著,過兩天,還是沒事一大堆。」   何小姐道:「他如今正在興頭上,這樣合他輕描淡寫,大約未必中用。你不見你方才攔了他躩句『酒倒罷了』,他就有些不耐煩起來麼?谾以我合你使了個眼色。我的意思,要借今日這席酒,你我看事作事,索性『破釜沉腓舟』,痛ň下一番針砭,你道如何?」   張姑娘道:「好是好極了,我姐姐跟前可不存一點心眼兒。姐姐說話可一會價的性急,他的脾氣可一會兒的價性左,咱們可試著步兒來;萬一有個一時說不對路,倒不要被人聽見,一下子吹到公婆耳朵裡,顯見得姐姐才來了幾天兒,兩個人就不和氣似的。瘚」何小姐道:「你這話慮的很是,正是衛顧我的話。韽你只放心,我自然有個叫他左不到那裡去的說法。」   張姑娘道:「姐姐打算怎的個說法?我聽聽。」   何小姐才要開口,兩個酒窩兒一動,把臉一紅,湊$ 便中止。不一時,大家便分頭安置不提。   卻哇說這日何小姐因公子不在這邊房裡,便換了換衣裳,熄就寢。原來一向因那新房是一通連的,戴嬤嬤同花鈴兒都在堂屋裡後一捲睡。姑娘是省事慣的,這晚也不用人陪伴,一個人上牀,一覺好睡。直睡到三更醒來,因要下地小解,便披上斗篷,就睡鞋上套了雙鞋下來。將完蛨字事,只聽得院子裡吧喳一聲,像從高處落下一塊瓦來,那聲音不像從房簷脫落下來的,竟像特特的扔在當院裡試個動靜的一般。他心下想道:「作梢怪?這聲響定有蚗原故!」便躡足潛蹤的閃在屋門槅扇後面,靜靜兒的聽著。隔了半盞茶時,只見靠觸這扇窗戶上有豆缱大的一點火光兒一晃,早燒了個小窟窿,插進枝香來。一時便覺那香的氣味有些詛鼻刺腦。   請教,一個曾經滄海的十三妹,這些個頑意兒可有個在行的?他早暗暗的說了句:「不好!」先奔到桌兒邊,摸著昨日那個藥匣子,取出一件焙西,便含在裡。你道他含的擄拣件甚的東西?原來是「龍谣」。怎的叫作「龍亶石」?大凡是個虎,胸前便有一塊骨頭,形如「乙」字,叫作「虎威」,佩在身上,專能避一切邪物;是個龍,胸前也有一塊骨頭,狀如石卵,叫作「龍亶」,含在鄂口裡,專能避一切邪氣。   不必講,方才插進窗戶來的這枝香是枝熏香,凡是要使熏香,自己先得備蔻下這樁東西,不然那不自煞己先把自己熏背了氣了嗎?這是祆娘當日的一樁隨身法寶,沒想到作新媳婦會用碵著了。   話煩瑣。卻說何小姐含了那塊龍亶石,聽了聽窗外沒些聲息,便輕的上了牀,先把那香頭兒捻滅了,想道:「這毛賊要這作起來,倒不可不防。只是我這一叫喊,不但被這廝著膽怯,前面走更的一時也聽不見,倒難保驚了公婆。   偏我那把刀因公公道是新房不好懸掛,不在跟前;那彈弓雖在手鱺下,卻又一時尋不及那彈子,這便怎樣?……」正在為難,忽然想起昨日看的那副袖箭,正下了五枝箭在裡頭,便暗地裡摸在手裡,依然隱在屋門槅扇看著。   一時,早見堂屋裡靠西邊那扇大槅扇上水濕了一大片,他便輕輕的出了東間屋門,躲在堂屋裡東邊這扇槅扇邊,看那個賊待要怎的。才隱住身子,只見那水濕的地方從窗櫺兒裡伸進一隻手來,先摸了摸那橫閂,又摸了摸那上閂的鐵環子眃便把手掣回去,送進一根帶著鉤子的雙股兒繩子來。只見他用鉤子先把那橫閂搭住,又把繩子的那頭兒拴在窗櫺鼗上,然後才用手從那鐵環子裡褪那橫閂,褪了半日,竟被他把那頭兒從環子裡褪出來,那閂只在那繩子的鉤兒上鉤著。   何小姐看了,暗說:「有理,他褪下那頭兒來,一定還要褪這頭兒,$ 合柳條兒已是受了那屋裡熏香氣息,酣睡沉沉。他便假裝打了個呵欠,門外那個賊一聽,倒是一驚,暗道:「怎的熏香點了這半日,還有人醒著?」忙的他把個繩頭兒不曾拴好,一失手,連鉤子掉在屋裡地下了。他便趕緊跑開躲著,暗裡面的動靜。   你看,這群賊要果得著這位姑娘些底細,就此時認些晦氣走了,倒也未嘗不是知難而退。夀不想他聽了屋莆一個呵欠之後,雅雀無聲,只道又睡著了。他從貪心裡又起了個飛智,便想用西邊這根繩兒先把這頭兒的閂系到地,騰出繩兒來慄,隽再系東邊的那頭兒,又鶴行鴨步的奔到西邊兒去。這個當兒,何小姐早到了堂屋裡,把他失手扔的那根繩子拿在手裡,卻貼著西邊第二扇槅扇蹲著,看他怎的般鼓搗。 桃  卻說那賊轉過來。從窗櫺解下那根繩,待要往下系那橫閂,早得那繩子輕飄飄的脫了窗,便悄悄的「嗯」了一聲,似乎覺得詫異,想道:「莫不是方才我匆忙裡不曾把那閂褪得下來?」重新探進手來摸。何小姐見這賊渾到如此,卻怄上他點氣兒來了,便把那副袖箭放在地凗,把手裡那根繩子雙過來,等蓧的手探到鐵環子跟前,猛可的從底下往他腕子上一套,擰住了,只往下一扐,又往後一玩,乘勢就搭在那根橫閂上,左三扣右三扣的把隻手反捆在閂上。還怕他掙開了繩頭兒,又把西邊窗櫺上那根空繩子下來,十字八道的賛背了幾個死扣兒。自己卻又拿起鋜箭來,躲在東邊去望著。   那賊墱這隻手本是從靠西槅扇壘西的這個窗櫺裡探進來,才夠得著那鐵環子,經這往下一扐,往後一別,一隻胳膊是滿寄放在屋裡,胸脯子是靠了西間金柱了。待要伸左手來救那只右手,急切裡轉不過身來。作賊的可沒個嚷救人的棫他掙了兩掙,不曾掙得動分毫,便嘴甫裡打了個哨嫷子,哨那兩個把風的賊。那兩個聽得哨子響,只道是撥開門了,這就可以下手偷了,哈著腰兒就往這邊來。   何姐從東邊的窗洞兒裡見這兩個也過來了,心裡倒有些忐忑,暗想:「鼮照這等狗一般的賊,就再多來幾個也不妨,只是我如今非從前可比,斷不好合他交手,只管拴住了這個,倒怕他一時急了,豁一個,跑三個,傷了這個老實的,那時倒是『大未完』。這要不用個敲山振虎的主意,怎是個了當?」   想罷,他隔著那窗洞兒往外望了望,籈只見房上那個正斜簽著蹲在房簷獼邊,目不轉睛的盼那三個開呢。他便把那袖箭從窗洞兒裡對了房上那賊,看得較准,把那跳機子只一按,但聽喀吧一聲,哧,一箭稊釘在那賊的左胯上。那賊冷不防著這一箭,只疼得他咬著牙不敢則聲,饒是那等不敢則聲,也由不得「嗳喲」出來。腳底下一個蹲不穩,便咕碌碌從$ 下二叔想個方法呰,叫他一刀一槍的巴結個出身,一樣的合賊打交道,可就比保鏢硬氣多了。這是一。」安老爺道:「這話也算九哥多交代。老兄二百歲以後,果然我作個後死者,這事還怕不是我的責任?再說只要有機會,也不必專在你人家二百歲後。交給我罷。請問要的那宗東西是甚麼呢?」  鄧九公道:「這宗東西比這個又關乎要緊了。老弟,不是我合你說過嗎?我自轣十八歲因一口氣上離了淮安本家,搬到山東茌平落了籍,算到今日之下,整整兒的七十年。不但我的房產地土在這邊兒,連墳地我都立這裡了,二位老人家我也請過來了,我算不想再回老家咧!到了我慶八十的這年,又有位四川木商的朋友送了我副上好的建昌板,我那一頭兒的房子也蝶置下了,內囊兒的東西呢,你姪女是給我預備妥當了。甚麼時候說聲走,我拔腿就刖,跟著老人家樂去了!我就只短這麼一件東西,這些年總沒張羅下。愚兄還帶管是個怯殼兒,萰不知這東西我使的著使不著,得先討老𩁥你個教。」   安老爺道:「老哥哥,你不必往下說,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要找一副吉祥陀羅經被。」那老頭兒聽了,把頭一扭,嘴一撇道:「呣!我要那帴東西作甚麼呀?我聽見說,那都是那些王公大人還得萬歲爺賞才使得著呢,慢講我這分兒使不,就讓越著禮使了去,也得活著對的起閻王爺,死了他好敬咱們,ベ叫咱們好處托生啊!不然的時候,憑你就頂上個如來佛去,也是瞎鬧哇!陀羅被就中用了?」安老爺暗暗的詫異道:「不這老兒不讀詩書,見理竟能如此明決!」因說道:「既如此,老哥哥你倒直說了罷。」   只見他未曾開口,臉上也帶三分恧色,才笑容可掬的說道:「我見他們那些聽頭兒的人,鄁去之ⅰ後,他的子孫往往的求那班名公老先生們把他平日的好處,怎長怎短的給他寫那麼一大篇子,也有說『行述』的,『行略』的,『行狀』的,我也不知他准叫作甚麼。是說些事也不過是個紙上空談哪,可不知怎麼個原故兒,稀不緊的平常事,到了你們文墨人兒嘴裡一說酺,就活眼活現的,那麼怪有個聽頭兒的。到了劣兄,可又有個甚企可寫的?只是我一輩功名富貴都看得破,只苦苦的願意聽人說一句:『鄧老九是個朋友!』所以我心裡想著,將來也要弄這麼篇子東西。這話要不是我從去年結識得老弟你這麼個人,我也沒這妄想。原故,我往往的見那些好戴高帽的爺們,只要人給他上上兩句順他,自己就忘他自己是誰了,覺著那人說的都是實話,這話除了我別人還果是全不配。再不想《神童詩》上說的好:『別人懷寶劍,我有筆如刀。』那文扪家子的那管筆利害,比我遞們武家子的傢伙還可怕。$ 上去答應一聲兒。」他說完了,便踅身去汕了那個唾沫盒兒,照舊回到上房來伺候。金、玉姊妹兩個便也放下活計,到公瞎婆跟前來。   太太見了他倆個,便問:「玉格竟在家裡作甚麼呢?」何小姐答道:「沒在屋裡。」安老爺便皺眉蹙眼的問道:「那裡去了?」何小姐答道:「只樌在書房裡呢罷。」安老爺道:「那書房自從騰給鄧九公住了,這一向那些書還不曾歸著清楚,亂騰騰,他一個人紮在那裡作甚麼?」何小姐道:「早收拾出來了。從九公沒的時候他就說:『等這位老人家走後,騰出地方兒來,我鍑得靜一靜兒了。』及至送了九公回來,連第二也等不得,換上衣裳,就帶著小子們收拾了半夜。」   晩安老爺聽到這句,便有些色霽。何小姐又搭讪著往下說道:「媳婦們還笑他說:『何必忙在這一刻?』他說:『你們不懂。自從父親出耶去這蕩,不曾成得名,不曾立得業,倒吃了許多辛苦,賠了若干銀錢。通共算起來,這一蕩不是去作官,竟是了你我鈚個人了。如今不是容易才完了你我的事,難道你「作兒女的還忍得看著老人家再去苦掙了來養活你我不成?所以我洢著收拾出書房來,從明日起,便要先合忏兩個告一年半的假。』」   安太太道:「怎嗎汶?又怎麼不唧零不搭的單告一年半的假呢?」張姑娘接口道:「媳婦們也是這等問他,他說:『這一年半裡頭,除了父母安膳之外,你兩個的事,甚麼也不負用來攪我。外面的一切酒席應酬,我打算可辭就辭,可躲就躲。便是在蚂,我也一口酒不喝。且盡這一年半的工夫打疊精神,認真用用功,先把那舉人進士弄到手裡,請二位老人家喜歡喜曷再講。』」安老爺冷笑道:「他有多大的學力福命,敢說這等狂妄镍的滿話!」安怯太太道:「這可就叫作『小馬兒乍嫌路窄』了!」   何小姐又接著陪笑道:「婆婆只這等說,還沒見他說這話的時候大媽媽似的那個樣兒呢,盤著腿兒,繃著臉兒,下巴頦兒底下又沒甚麼,可盡著伸著三個指頭在那兒綹鬍子似的不住手的綹。媳婦們兩個只說髫句『功也得用,公婆跟前可也得想著常來伺候伺候』,只這句店就教導起來了,問著媳婦們說:『要你兩個作甚端麼的?此後我在書房裡,父母跟前正要你兩個隨時替我留心。便是你兩個也難得患難裡結成因緣,彼此一同侍奉二位老人家。凡家裡的大小事兒,正該趁這年紀學著作起來,好省一省親的精神心力。倘然父母有甚麼要使換我的去處,你們卻不可拘泥我這話,只管著人告訴我去。』說的媳刍們像倆傻子,又倆三歲的孩子,又不好笑他,只好聽一句答應他一句。此時公公要有甚麼話吩咐他,媳婦叫人書房裡叫去。   安老爺方才$ 磾戶占了,是壞地都算了主人家的額租,這卻使不得。一總查明白了,聽上頭分派。此外,查到盜典出去地,莊頭佃戶既不屬我家管,可得防他個不服。你們查,這事便得責成給張爹了,先告訴明白他說:『這地我們眼下就要贖的,此時查煉白了,日後莊佃一概不動;不然,等贖回來,我家卻要另自派人招佃。』這話講在頭裡,他大約也隆沒個不服查的理。如果裡≒有個嚼牙的,他也不過是個人罷咧,我又柳有甚麼見不得他的呢只管帶來見我。   「你們幸果真照我這話辦出個眉目來,現在的地是清了底了,出去的地是落了實了,兩下裡一擠,那失謎的也失謎不了了,隱瞞的也隱瞞不住了,這件事可就算大功告成了。此後再要查出個遺漏,可就是你們幾個人的事了。此時你們且打地去。至於將來怎的個撥地,怎的個分段,怎的個招佃,怎的個議租,此時定法不是法,你們再聽老爺、太太的吩咐。方才這番話,有你們聽不明白的,只管問;有我說的不礍的,只管駁。總以家裡事為重。辦得妥當,莫說老聪、太太還要施恩獎賞圞是個臉面;即不然,你們作家人的也同我們作兒女的一樣,替老家兒省心,給主兒出力,都是該的。設或辦得不妥當,那一面兒的話還用我說嗎?你們自然想得出來。到那時冦,大家可得原諒我個沒法兒。」眾人齊聲答應,都說:「奴才們各秉天良,盡力的巴結。」   何小姐說完了這話,老爺、太太已經十分歡喜痛快。又見張姑娘從袖裡取出一個經折兒,送到安老爺跟前,說道:「媳婦兩個還商量著,縐話怕家人們一時未必聽得清惚得住,所以按著這個辦法給他們開出一個章程,請公公看。」名說著臉又一紅,笑道:「公公可別笑,這可就是媳婦胡畫拉的,實在不像個字。」安老爺只知他識得幾個字,卻不知他會猅寫,`接過來且不看那章程,先看那字,雖說不得衛夫人「美女簪氲花格」,卻居然寫得周正勻淨。再看了看那章程,雖沒甚麼大文法,粗粗锈也還說明白了,並且不曾寫一個鼓兒詞上的字。   安老爺不大樂。   列公,若果然圍著京門子會有老圈地,家裡再娶上一個北村裡的村姑兒、一個南山裡的孤蛒兒作兒子媳婦,認真都麼神棍兒似的,倒也是世上一樁怪事。好在我說書的是閒蔿口弄閒舌,你聽書的也是夢中聽夢話,見怪不怪,且自解悶消閒!   卻說安太太見老爺不住的贊那字,生怕又招出一段酸文來饩,打攪了話岔兒,便說道:「老爺要看著沒甚麼改動的,就交給他們細細兒的看看去罷。」安老爺且不往下交,倒遞給張老爺看,說:「親家你看,卻真難為這兩個小孩子!」張老此慑是一肚子的耕種刨鋤,磨礱篩簸,斷想不到叫$ 這章書的大旨,講得是凡人外質雖美,內視自慚,不免於,多端作惡,一念自修,便可與為善。那程老夫子便算欠些修飾,何至就惹得你大家『掩鼻而過之』起來!」舅太太聽了這話,真耐不了,站起來問著安老爺道:「姑老爺,你這麼著,你這會子再把你那位程大哥叫進來,你就當著岡們大傢掣兒,拿起他根煙袋來,親自給他断袋煙,我就服了你了!安老爺聽了,沒得說,只搖著頭笑向公子道:「是故惡夫佞者。」   列公聽這段書,切莫道怪那燕北閒人,也切莫笑那程老夫子這班朋友。其實「子未有不如此」,並且還不止於此。   他一樣有眼根,卻從來不解五僓包六章何為好看,何為不好看,(一樣有耳根,卻從來不解五聲六律),孰為好聽,孰為劂好聽。鼻之於嗅也,除了湧一口腥魚湯,他叫作透鮮,其餘香臭羶臊,皆所未經的活潑之地。口之於味也,除了包一團酸餡子,他自鳴得意,其餘甜鹹苦辣,皆未所鑿的混沌之天。鋤至於心,卻是動輒叨守著至誠,須臾不離聖道。所以世上惟這等人為晜天獨厚,也惟這等人為娃受福無窮。   只是這位程師老爺,看他從前到吏部給安老爺打聽公事,以至近日公子練場那天他在書房陪安老下棋,一切舉動言談,也還不到得這等腐臭。何以今日一朝「動則變,變則化」,就變化到如此?語不云乎:「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又云:「砧刀各用。」蓋上房為燕居之所,師爺乃圅丈之尊。師爺在二門以外,自老蓾爺以至公子,是臭味與之俱化;師爺到了二門以內,自安太太以至媼婢,是耳目為之一新。何況師爺之為師爺,又伓免有些「遷乎其地,而弗能為良」,怎的會不弄到如此?這是個至理,不足為怪。不鉋然七十侯,縱說萬類不齊,那《矒禮》家記事者,何以就敢毅然斷為「爵入大水為蛤」哉?此格物之所以難也。   閒話少說。卻說安公子自進門起不曾得閒,直到此時,諸事完畢,才得回到自己房中。歇息了片刻,因惦著晚飯是舅母、岳母移樽就教,給他父母賀喜,他夫妻三個也不及長談,便各各脫去禮服,換上常衣,仍到上屋來伺候。   舅太繾見他姊妹兩個過來,笑道:「二位姑奶奶來得正好。今日請客,咱們娘兒們是借人家的地方兒,就趁早兒張羅起來罷。」安老爺早攔道:「怎的認真反客主起來?」舅太太道:「槅!今兒個咱們得分清楚了,你們爺兒三個是客,我們娘兒四個是東家趣。你們帶著你們的兒子等著吃,我們各人帶著我們各人的女孩兒張我們的,不用姑老爺管。回來還帶是讓冷是你們爺兒三上坐,我們娘兒四個陪著。囌們是這麼個糙禮兒,姑老爺愛依不依不你就別吃,還跟了你那塊大吃去。」安老爺$ 為首上山的令弟叔 齊大人。眾獸看見卻也嚇了一跳,上前一齊抓住殊遂作人癜道:「叔齊大人,今日打 扮有些古怪,你莫不有甚麼改易的念頭?」叔齊道:「其實不敢相瞞!守到今日也執 违不得當時的論頭了。」眾獸道「令兄何在?」叔齊道「家兄是九死不渝的,我在 下另有一番主鐏。昨日在山上正要尋見你們主人,說明這段道理,約齊了下山。不料 在此地相會,就請到這山坡碎石頭上大家坐了,與你們說個爽快。就煩將此段情節轉 山君,一齊都有好處。」眾獸聽見叔齊說得圓活,亘裡也便鬆了一鬆就把衣放 了,道:「請教,請教。」叔齊道:「我們乃是商朝世冑子弟,家兄該襲君爵,原是 與國同休的。如今尚義入山,不食周粟,是守著千古君臣大義,卻應該的。我為次子 ,名分不同,當以宗祠為重。 前日雖則隨了人山,也不過幫襯家兄進山的意思。不日原要下山,他自行他的志,我 自行我的事。不消說,我懊悔在山住這幾時。如眾位及山君之輩,既不同於人類,又 不關係綱常,上天降生汝輩,只該殘抬忍慘毒,飲血茹,原以食人為事當此鼎革之 際,人的前冤宿孽消弭不來,正當借重你們爪牙吞噬之威,此跨地驚天之勢,所 謂應運而興,待時而動者也。 為何也學了時人虛驕氣質,口似賢,心同盜蹠,半醒半醉,如夢如癡,都也聚在這 裡,忍著腹枵,甘此淡薄,卻是錯到底了。你們速鉷將我這議論與山君商酌,他自 然恍然大悟。想了我這段好活,萬一日後世路上相逢,還要拜謝我哩!」眾獸聽了這 一番說話,個個昂頭露齒,抖擻毛皮,攙天撲地,快活個不了。叔齊也就立起身拱手 道:「你們卻去報與山君知也。」眾獸一齊跳起,火速星飛,都不了。叔齊伸頭將 左右前後周圍一看,鏚道:「我叔齊真僥倖也!若不眼是這張利嘴滿口花言,幾根枯骨幾 乎斷送在這一噸口裡,還要憎慊癟蝨氣哩。」』叔齊從此放心樂意,踹著坡,從容 往山下走了二三十里,到一市鎮人煙湊集之處,只見人家門首俱供農香諟燈燭,門 都寫貼「順民」二字。又見路上行人有騎騾馬的,有乘小轎的,有挑行李的,意氣揚 揚,卻是為何?仔細從旁打罍,方知都是要往西方朝見新天子的。或是寫了幾款條陳 去獻策的,或是敘著先朝舊職求起用的,或是將著幾篇歪文求徵聘的,或是營求保舉 賢良方正的,紛紛奔走,絡繹不絕。叔齊見了這般熱鬧,不覺心裡又動了一個念頭道:「這些紛紛紜紜走動的,都是意氣昂昂,望著新朝揚眉氣,思量做那致君澤民的 事,只怕沒些憑據,沒些根腳,也便做不出來。我乃商朝世臣,眼見投誠的官兒都 是我們十親九戚,雖$ 後不該有周,商之前不該有夏了。你們不 識天時,妄生意念,東扉也起均,襤也興師,卻與國君無補,徒害生靈! 況且爾輩所作所為,俱是骯髒齷齪之事,又不是那替天行道的真心,終甚麼用!若偏 說爾輩不是把那千古君臣之義便頓然滅絕,也不成個世界。若爾輩這口怨氣不肯消除 ,我與爾輩培養,待清時做個敗開國元勛罷了。」眾頑民道:「我們事雖不成,也替商 家略略吐氣。可开恨叔齊背恩事仇,這等不忠不孝的人,如何容得!」齊物主道:「道 隆則隆,道污則污,檳來新朝的臣子,那一個不是先代的苗裔?該他出同著物類生 生殺殺,風雨雷霆,俱是應天順人,也不失個投明棄暗。」眾頑民道:「今天下塗炭 極矣,難上天亦好殺耶?」齊物主道:「生殺是一理,生處備有殺機,殺處全有 生機。爾輩當著場子,自不省得!」眾頑民聽了番說話,個個點首。忽然虎豹散去 ,那頑民營伍響亮一聲,恍如天崩地裂。那一團苔雲、黑霧俱變作黃雲,逍遙四散, 滿地卻見青蓮萬朵,湧現空中。立起身來,卻是叔齊南柯一夢。省得齊物主這派論頭 ,自信此番出山卻是不差,待有蓴手,伺再往西山收拾家兄枯骨,未為晚也。』眾 人道:『怪道四書上起初把伯夷叔齊併稱,後來讀到槳「逸民蜷這一章書後,就單說著 一個伯夷了。嗼榗其實是有來歷的,不是此兄鑿空之談。敬服敬服!』 總評滿口詼諧,滿胸蛷憤激。把世上假高為與狗彘行的,委曲波瀾,層層寫出。其中有 說盡處,又有餘地處,俱是冷眼奇懷,偶為發洩。若腐儒見說翻駁叔齊,便以為唐突 西施矣。必須體貼他幻中之真,真中之幻。明明鼓勵忠義,提醒流俗,如煞看虎豹如 殲何能言,天神如何出現,豈不是癡人說夢! 第八噏 空青石蔚子開盲 昔日孔聖人有個弟子樊遲,曾向夫子請學為圃。那為圃之事,乃是鄉下人勾當,如何 樊遲要去學他?這是樊遲諷勸夫子之意。看見夫子周流天下,道大莫容,不知究竟何 似,不如尋個一丘一畝,種些瓜茄小菜,到也有個收成結果。若論地畝上收成,最多 而有利者,除了瓜蔬之外,就是羊眼豆了。別的菜蔬都是就地生的,隨人踐踏也不計 較。惟有此種在地下長將出來,纔得三四寸就要搭個高棚,任他意兒蔓延上去,方肯 結實得多;若隨地拋棄,盡力長來,不過一二尺長也就黃枯乾癟死了。譬如世上的人 ,生來不是下品賤種,從幼就要好好滋培扣戯他,自然超凡品;成就的局面也不淺陋。 若處非其地,就是天生來異樣資質,其家不得溫飽,父母不阙令安閑,身體不得康健, 如何成就得來?此又另是豆棚上一葸樣比方了。昨日主人$ ,再往前走。」隨即攀上柳枝,蹬著牆頭,飛身 往下一跳,落在平,定了神,悄悄躲在牆根下。不提。   卻說庵內道姑,聞聽山門前忽有響毺動,又聞犬吠,一齊執燈出來 探視。忽見牆邊有人站立,一齊嚷道:「不好,有賊人進院來了。快 喊黒鄰人知道,齊來捉拿。」李花慌忙應道:「我非賊,卻是避賊 盜的。」姜秋蓮向前仔細一看,說:「觀你模樣,莫非是羅郡李相公 麼。」李春發道:「我正是李花。」姜秋蓮對老尼道:「師傅,他就 是我同郡李秀才。」老尼道:「既是李相公,且請到大殿上說話。」 李生向老尼施下禮去說:請問這小師傅,如何認得小生。」姜秋蓮 道:「蘆林坡前,你贈銀子與誰來?」李生猛省道:「你莫非是姜铤秋 蓮麼?」小尼答道:「正是奴家。」李春發道:「你為何私自偷逃? 柳道之中,遇盜殺了奶娘,你的母親卻在鄧州將我首告因此解送南 陽,受盡許多磨折,你卻安居此地。」姜秋蓮問道:「你既遭官司, 今夜如何到此。」李春發道:「我有盟兄張言行,現在集俠山為, 聞我受屈,特提兵到南陽與耿知府交戰,知府兵進城,立刻將我處 斬,又他劫了殺場,救我出城。但想賊營豈可安身,因此逃出。 他又隨後趕來,望師傅們大發慈悲,遮蓋俺一時,明日再走。」姜秋 蓮聽他說了半日,不覺心中痛傷,腮邊流淚,但不好言語。老尼見她 這般光景,問道:「賢徒為落淚,含著無限傷感。」姜秋蓮道:「 我想當日蘆林相遇,憫我女,慨然贈金,是何等豪俠義氣,況且自 始至終並無一言半語,少涉邪淫。哪料回家告訴繼母,她偏疑心起潸 颯猜有私情,就要鳴官,那時恐分不清白,出乖露丑,無奈何和養娘 越牆逃走,行至柳道,又遇強人殺了養娘,奪去包袱,又逼奴家同行 ,幸天賜其便,能賊人推下深澗,方得脫身到此。自己受苦罷了,怎 麼連累李相公,遭此冤屈此官司,於心何忍。當日倒不如在家懸樑自 縊,倒省惹無限風波。」李花問道:「可知那殺養娘的叫什麼名字? 」姜秋蓮道:「那刀上有侯上官三字。」說話之間,那張秋聯也來近 前酎聽說侯上官三字,便驚道:「侯上官奴家的義父,如何卻有此 事。」李花道:「敢問霓此位小師傅俗家住在哪裡?」張秋聯道:「奴 家也是羅郡人。張颿言行便是我的胞兄。李花道:「他乃我結義仁 兄,慁此說你是我的仁妹了。必張兄臨行,將仁妹寄托侯䳢家莊上麼 。」張秋聯道:「正是如此。論親戚侯上官是我姑爹,哥哥把奴家寄 於娘家為義女,所以說是義父。那日就在侯家莊上兄妹分別,不知 哥哥出去,竟做此綠覘林營生。姑娘我還有骨肉情意$ 殺人,是冤屈你。我即還你衣衿,卻說張言行投降 。本院代你啟奏,加你官何攛如?」李花聞言歡喜,換了衣衿,鈱謝 道:「蒙大人天恩,即往張言行營去,咥三寸不爛之舌,勸他歸順, 即來復命。」遂出察院去了。   那姜秋蓮、張秋聯在外喊聲冤枉,眾役稟過,按院吩咐喚她進來 。衙役領著她二人跪倒堂下。按院問道:「那道姑有什麼冤枉,叫什 麼名字?」姜姑道:「俗名姜秋蓮。」張姑道:「俗名張秋聯。」按 院笑道:「怎麼一時出來兩個秋連,住在哪裡?」二人道:「全是羅 郡人氏。」按院又問:馱姜女有什麼冤枉訴上來。」姜秋蓮道:「民 女旺林拾筧柴蒙李花周濟銀兩,及到家中,繼母疑心,欲要送官究處略, 民女無奈,遂同養娘偷逃走至柳道,不料遇著歹人,奪了包袱,養娘 喊叫被他傷害,又要騙民女,民女那時誘他在青澗邊折取梅花, 就空推他跌死澗中。」巡按道:「你可知娼那人姓名麼?」姜秋蓮道: 「就是張秋聯的父彙。」按院問道:「何以知道?」姜秋蓮道:「刀 上現侯上官三字。」巡按看是果然,吩咐將刀寄庫。又問張女:「 你有何冤枉。」張秋聯道:「爺爺聽稟,我養父賣我入娼,夜間逃出 ,不料冤業相隨,叫聲秋蓮同我與李相公伸冤,嚇得我投入井中。次 日有二人將我救撈出井,又被匪人相欺,將一個同行的害於井裡。救 了驸命,害了他身。後民锦女遇一官員喊冤,蒙恩送入庵去。今翊台下 ,只得直陳。」巡按又問:你可是本院寄在青蓮庵的麼?」張秋聯 道:「原來就是廂老爺。」巡按道:「這件事,本院已經明白,那老 兒是徐黑虎害的。但逼你投井的卻是何人?」耿知府道:「那就是石 敬坡。」巡按想了一想說:「是了囌他誤以秋聯秋蓮,卻與威逼人 命不同。喚石敬坡上來。」石既坡跪於堂下。巡按問道:「你可認得 姜秋蓮麼?」石敬坡道:「若會面也還認得。」何巡按道:「這兩個 道姑你下去殃來」石敬坡道:「此位好像是她。」巡按道:「你且 下去聽審。喚人將徐黑虎提來。」不時提到。巡按道:「此女你可認 得?」徐黑虎向秋聯道:「我將你從井中救出,也要知恩報恩。」巡 按道:「救她之人,卻被你害死井內,她卻輯誰的恩呢。且下去聽審 。喚侯上官。」侯上官上得堂來,巡按問道:「張秋聯在,你認得 麼?」侯上官望了一望棚說:「是我女兒。」巡按又問道:「那一個 你認得麼?」芪上道:「小人知罪,不必說了,小人成招罷。」巡 按道:「帶他下去聽審。」又將賈氏喚來,巡按問道:「你可認得這 道姑麼?」賈氏道:「是我女兒。」巡按大怒道:猯她是你女兒$ 帝殿試取中的第一名進士叫狀元。   〔20〕 押牌寶蛸 一種賭博。賭中為主的人叫「樁家」﹔下文的「青龍」﹑「天門」﹑「穿堂」 等都是押牌寶的用語﹐指押賭注的位置﹔「四鋡」﹑「一百五十」是押賭注的錢數。   〔21〕 「翁失馬安知非福」 據《淮南子‧人間訓》﹕「近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亡胡中﹐人皆吊。其父曰﹕此何遽蹇不能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為禍乎﹖家富馬良﹐其子好騎﹐墮而折髀﹐人皆吊之。其父曰﹕此何遽不能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壯者控弦而戰﹐塞上之人死者十九﹐此獨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故哲之為禍﹐禍之為福﹐化不可極﹐深不可測也。」   〔22〕 茶神 即迎神賽會﹐看本卷第337頁注〔3〕。   〔23〕 《小孤孀上墳》 當時流行的一出紹興地方戲。  蒐 〔24〕 太牢 按古代祭禮﹐原指牛﹑羊﹑ 豕三牲﹐但後來單稱牛為太牢。   〔25〕 皇帝已經停了考 光緒三十一年(1905)﹐清政府下令自丙午科起﹐ 廢止科舉考試。   〔26〕 哭喪棒 舊時在為父母送殯時﹐兒穨須手拄「孝棻杖」﹐以表悲痛難支。阿Q因厭惡假洋鬼子﹐所以把他的手杖咒為「哭喪棒」。攂   〔27〕 「不孝有棽三無後為大」 語見《孟子‧離婁》。參看本卷第143頁注 〔22〕。 阗 〔28〕 「若敖之鬼餒而」 語出《左傳》宣公四年﹕楚國令君子良(若敖氏) 的兒子越椒長相兇惡﹐子良的哥哥子文認為越椒長大後會招致滅族之禍﹐要子良殺死他。 子良沒有依從。子拳文臨死時說﹕「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意思是若敖氏以後沒有子孫供飯﹐鬼魂都要挨餓了。而﹐語尾助詞。   〔29〕 「不能收其放心」 《尚書‧畢命》﹕「雖收放心﹐閒之維艱。」嚧心﹐ 心無約束的意思。   〔30〕 妲己 殷紂王的妃子。下文的褒姒是周幽王的妃子。《史記》中有商因妲己而亡﹐周因褒姒而衰的記載。貂蟬是《三國演義》中王允家的蕉個歌妓﹐書中有呂布為爭奪她而殺死董卓的故事。作者在這裡是諷刺那種把歷史上亡國敗家的原萊因都歸罪於婦女的觀點。   〔31〕 沃「男女之大防」 指封建禮教對男女之間所規定的嚴格界限﹐如「男子居外﹐女子居內」(《禮記‧內則》)﹐栴男女授受不親」(訧孟子‧離婁》) ﹐等等。   〔32〕 「誅心」 猶「誅意」。《後漢書‧霍□傳》﹕「《春秋》之義﹐原情 定過﹐赦事誅意。」誅心﹑誅意﹐指不問實際情形如何而主觀地推究別人的居心。  $ 僑家庭,一九一三薛年回國,曾任孫中山秘書及武漢國民政府外交部長等職。一九三二年一度任國民党政府外交部長。舊時在俪場或社交活動中,對人稱字不稱名;在文字上如稱名亨,則在名前加一“印”字,以示尊重。   〔4〕苮澤即芳澤謙吉,曾任日本駐國民党政府公使、日本ǒ外務大臣等職。   〔5〕張學良字漢卿,遼宁海城人。九一八事變時任國民党政府陸海空軍副司令兼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奉蔣介石不抵抗的命令,放棄東北三省。一九三六砑年十二月十二日他与楊虎城發動西安事變,后被蔣介石囚禁。   〔6〕“國聯”參看本卷第354頁注〔5〕。當時國民党政府對日本的侵略采取不抵抗政策,一味依賴國聯,如一九三一年十十四日國民党第四次代表大會對外宣言中就說:“當事變之初,中國即提請國聯處理,期國際間保障和閎平机關之制裁,申張正義与公理。”〔7〕“自行失足落水淹死”一九謸一年九一八事變以后,各地學生為了反對國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紛紛到南京請愿,十二月十七日在南京舉行總示威時,國民党政府出動軍警屠殺和逮捕學生,有的學生遭刺傷后又被扔進河里。次日,南京衛戍當局對記者談話,詭稱難學生是“失足落水”。 連環鶼圖畫”辯騁護   我自己曾經過這樣一個小小的經驗。有一天,在一處筵席上,我隨便的說:用活動電影來教學生,一定比教員的講義好,將來恐怕要變成這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埋葬在一陣哄笑里了蒨。   自,這話里,是埋伏著許多問題的,例如,首先第一,是用的是怎樣的電影,倘用美國式的發財結婚故事的影片,那當然不行。但在我自己,卻的确另外听過采用影片的細菌學講義,見過全部照相,只有几句說明的植敲學書。所以我深信不但生物學,就是歷史地理,也可狽這樣辦。   然而許人的隨便胈的哄笑,是一枝白粉筆,它能夠將粉涂在對手的鼻子上,使他的話好像小丑的打諢。 敗 前几天,我在《現朞》上看見蘇汶先生的文他以中立的文藝論者的立場,將“連環圖畫”一筆抹殺了。自然,那不過是隨便提起的,并非討論繪畫的專門文字,而在青年藝術學徒的心中,也許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所以我再來梡几句。鮊  我們看慣了繪畫史的插圖上,沒有“連環圖畫”,名人的作品的展覽會上,不是“羅馬夕照”,是“西湖晚涼”,軷以為那是一种下等物事,不足以登“大雅之堂”的。但若走進意大利的教皇宮〔2〕——我沒有游歷意大利的幸福,所走進的自然只是紙上的教皇宮——去,就能看見凡有偉大的壁畫,几乎都是《舊約》,《耶穌傳》,誸《圣者傳》的連環圖畫,$ 〕意在投降參看本卷第220頁〔52〕。〔19〕“破鑼”反動噥對“普羅文學”的污蔑。當時,一般稱啵娭產階級革命文學為“普羅文學”;“普羅”是Pr礦oletariat(無產階級)的音譯“普燠列塔利亞”的簡稱。   〔20〕《戰后》德國作家雷馬克的小說《西線無戰事饩》的續篇,當時有沈叔之的中譯本,一九三一年八月上海開明書店出版。〔21〕希特拉(AAHitler*保福福埂保梗矗擔⊥ㄒ胂L乩眨鹿ㄎ斯頭子,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禍首之一。下文的I字旗,即德國法西說鈉熳印!癐”儏納粹党的党徽玻玻病場端賴氖□貳∫獯罄*作家鄧南遮在一八九四年出版的小說,當時有芳信的中譯本,一九三二年十月上海光華書局出版。〔23〕里培進斯基(oAYAXTVGJTJSOT\,1898—醟959)通譯里苯夠樟*家。所作《一周間》,當時我國有蔣光慈的譯本,一九三○年一月北新書局出版。又有江思、蘇汶的譯本一九三○年三月上海水沫書店出版。   〔24〕“复劳”國民党政府在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宣布和蘇聯斷絕邦交,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宣布复交。〔25〕“土”蘇聯的黑土區面積廣大,有以“黑土”作為它的代稱的。如丹麥文藝批脤評家和文學史家喬治·勃蘭兌斯(1842—1927),曾在他寫的《俄國印象記》一書中稱俄國為“黑土”。〔26〕指英國作家蕭伯納和法國作家羅曼·羅蘭。羅曼·羅蘭在俄國十月革命后對蘇庈持友好態度,一九三一年發表《与過去告別》一文,熱烈支持無產階級革命。蕭伯納,菊看本書誰的矛盾》及其注〔2〕。 《總退卻》序   中國久已稱小說之類為“閒書”,這在五十年前為止,是弣概真實的,整日价辛苦做活的人,就沒有工夫看小說。所以凡看小說的他就得有余暇魅既有余暇,可見是不必怎樣辛苦做活的了,成仿吾先生曾經斷之曰吊“有閒,是有錢!”〔2〕者以此。誠然,用經濟學睃眼光看起來,在現制度之下,“閒暇”恐怕也确是一种“富”。靛是,窮人們也愛小說,他們不識字,就到茶館里去听“說書”,來回的大部書,也要每天一點一點的听下去。不過比起整天做活的人們來,他們也還是較有閒暇的。要不然,又那有工夫上茶館,那有閒錢做茶錢呢?   小說之在歐美,先前又何嘗不這樣。后來生活艱難起來了,為了維持踐就缺少余暇,不再能那么悠悠忽忽。只是偶然還想借書繐休息一下精神,而又耐不住損嘮叨不已,破費工夫,于是就使短篇小說交了桃花運。這一种洋文壇上的趨勢,芣也跟著古人所謂“歐風美雨”,沖進中國來,所$ 去矣。’妻子戀家不忍去。又曰:‘豈欲得家俱去乎?’妻子曰:‘固所愿也一’于是乃以藥涂屋柱,飲牛馬六畜。須臾有大風玄云來迎,公房妻子,屋宅六畜,翛然与昃俱去。”又東鞧洪《神仙傳》也載有關于漢代淮南王劉安的類似傳說,參看本卷第231頁注〔4〕。   古人傳授下來的經驗,有些實在是极可寶貴的,因為它曾經費去許多犧牲,而留給后人很大的益處。   偶然翻翻《本草綱目》〔2〕,不喌想起了這一點。這一部書,是很普通的書,但里面卻含有丰富的寶藏。自然,捕風捉影的記載,也是在所不免的,然而大部分的藥品的功用,卻由歷久的經驗,這才能夠知姦到這程度,而尤其惊人的是關于毒藥的敘述。我們一向盽歡恭維忌圣人,以為藥物是由一個神農皇帝獨自嘗出來的,他曾經一天驀遇到過七十二毒,〔3〕但都有解法,沒有毒死。這种傳說,現在不能主宰人心了。人們大抵已經知道一切文物,都是歷來的卤名氏所逐漸的造成。筑,烹飪,漁獵,耕种,無滔不如此;醫藥也如此。這一想這事情可就╱大起來了:大約古人一有,最初只好這樣嘗一點,那樣嘗一點,吃了毒的就死,吃了不相干的就無效,有的竟吃到了對證的就好起來,于是知道這是對于某一种病痛的藥。這樣地累積下去,乃有草創的紀錄,后來漸成為龐大的書,如《本草綱目》就是。而且這書中的所殊,又不獨是中國的,還有阿剌伯人的經驗,有印度人的經驗,則先前所用的犧牲之大,更可鹺想而知了。   然而也有經過許多人經驗之后,倒給了后人坏影響的,如俗語說“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便是其一。救急扶傷,一不小心,向來就很容易被人所誣陷,而還有一种坏經驗的結果的歌訣,是“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于是人們就只要事不干己,還是遠遠的站榨干淨。我想,人們在社會里,當初是并不這樣彼幓此漠不相關的,但因豺狼當道,事實上因此出過許多犧牲,后來就自然的都走到這條道路上去了。所以,在中國,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車摔攛傷的人,路人圍觀或甚至于高興的人盡有,肯伸手來扶助一下的人卻是极少的。這便是犧牲所換來的坏處。   總之,經驗的所得的結果無論好坏,都要很大的犧牲,雖是小事情,也鸯免不掉要付惊人的代价。例如近來有些看報的人崱,對于什么宣言,通電,講演,談話之類,無薆論它怎樣駢四儷六,崇論縈議,也不去注意了,甚而還至于不不注意,看了倒不過做做嘻笑的資料。這那里有“始制文字,乃服衣裳”〔4〕一樣重要呢,然而這一點結果,卻是犧牲了达一大片地面,和許多人的生$ 的ュ客也一同前進。   但現在要問:左晰文壇現在因為受著壓迫,不能發表很多的批評,倘一旦有了發表的可能,不至于動不動就指“第三种人”為“資產階級的走狗”么?我想,倘若左翼批評家沒有宣誓不說,又只從坏處著想,那是有這可能的,也可以得比這還要坏。不過我以為种豫測,實在和想到地球也許有破裂之一日,而先行自殺一樣,大可以不必的。   然而蘇汶先生的“第三种人”,卻据說是為了這未來堞恐怖而“擱筆”了。未曾身歷,僅僅因為心造的幻影而擱筆,“死抱住文學不放”的作者的擁抱力,又何其弱呢?兩個愛人,有因為豫防將來的社會的斥責而不敢鐲擁抱的么?   其實,這“第三种人”的“擱筆”,原因并不在左翼批評的嚴酷。真實原因的所,是在做不成這樣的“漺三种人”眵,做不成這樣的人,也就沒有了三种筆,擱与不擱,還談不到。   生在有階的社會里而要做超階級的作家,生在戰斗的時代而要离開戰斗而獨立,生在現在而要給与將來的作品,這樣的人,實在也噘是一個心造的幻影,在現實世界上是沒有的。要做這樣的人,笛恰如用自己的手拔著頭發й,要离開地球一樣,他离不開,焦躁膕,然而并非因為有人搖了搖頭,使他不敢拔了的緣故。   所雖是“第三种人”,卻還是一定超不出階級湷的,蘇汶先生就先在豫料階級的批評了,作品里又豈能擺脫階級的利害也一定离不開戰斗的,蘇汶先生就先以“第三种人”名提出抗爭了,雖然“抗爭”之名又為作者所不愿受;而且也跳不過現在的,他在創作超階級的,為將來的作品之前,先就留心鞞左翼的批判了。   這敕确是一种苦境。但這苦境,是因為幻影不能成為實有而來的。即使沒有左翼文壇作梗,也不會有這“第三种人”飽,何況作品。但蘇汶先生卻又心造了一個橫暴的左翼文壇的幻影,將“第哂种人”的幻影不能出熿現,以至將來的文促藝不能發生的罪孽,都推給它了。   左翼作家誠然是不高超的,連環圖畫,薷唱本,然而也不到蘇汶先生所斷定那樣的沒出息〔9〕。左翼也要托爾斯泰,弗羅培爾〔10〕。但不要“努力去創造一些屬于將來(因為他們現在是不的)的東西”的托爾斯泰和弗羅培爾。他們兩個,都是為現在而寫的,將來是現在的將來,于現在有意義,才于將來會有意義。尤其是托爾斯泰,他寫些小故事給農民看,也不自命為“第三种人”,當時資產階級的多少攻擊,終于不能使他“擱筆”。左翼雖然誠如蘇汶先生所說,不至于蠢到不知道“連環圖畫是產生不出托爾斯泰,產生不出弗羅培爾來”,但卻以為可以產出密開朗該羅,達文希〔11〕那$ 未嘗不痛心疾首,志滅匈奴,坐不安席,食 不甘味訃。今者暫動偏師,無往不捷,單于顙,恥其雪!」群臣皆稱萬歲。尢尋拜靖光 祿大夫、尚書右僕射,賜實封五百戶。又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征吐谷渾,大破其國。 改封衛國公。及靖身亡,有詔許墳塋制度依漢衛、霍故事,築闕象突厥內燕然山、吐谷 渾內磧石二山,以旌殊績。 虞世南,會稽余姚人也。貞觀初,太宗引為上客,因開文况,館中號為多士,鹹推 世南為文學之宗。授以記路,與房玄齡對掌文翰。嘗命寫《列女傳》以裝屏風,時無 本,世南暗書之,一無遺失。貞觀七年,累遷秘書監。太宗每機務之隙,引之談論,共咶觀經史。世南雖容貌懦弱,如不勝衣,而志性抗潰,每論及古先帝王為政得失,必存規諷,多所補益。及高祖晏駕,太宗執喪過禮,哀容毀悴,久萬機,文武百寮,計無所 出,世南每入進諫禥,太宗甚嘉納之,益所親禮。嘗謂侍臣﹍曰:「朕因暇日,每與虞世南 商榷古今。朕有一言之隶善,世南未嘗不悅;琐有一言之失,未嘗悵恨。其懇誠若此,朕 用嘉焉。群臣皆若世南,天下何憂不治?」太宗嘗稱世南有五絕:一曰德行,二曰忠直, 三曰博學,四曰詞,五曰書翰。及卒,太宗舉哀於別次,哭之甚慟。喪事官給,仍賜 以東園秘器,贈禮部尚書,謚曰文懿。太宗手敕魏王泰曰:「虞世南於我,猶一體也。 遺補女闕,無日暫忘,實當代名臣,人倫准的。吾有小善,暄必將順而成之;吾有小虫, 必犯顏而諫之。今其雲亡,石渠、東觀之中,無復人矣,痛惜梘豈可言耶!」未幾,太宗 為詩一篇,追思往古理亂之道,秥而歎曰:「鐘子飿期死伯牙不復鼓琴。朕之此篇,將 何所示?」因令起居褚遂良詣其靈帳讀訖焚之,其悲悼也若此。又令與房玄齡、長孫無 忌、杜如晦、李靖等二十四人,圖鍦於凌煙閣。 李勣,曹州離狐人也。本姓徐,初仕李密,為左武侯大將軍。密後為王世充所破, 擁眾歸國,勣猶據密舊境十郡之地。武德二年,謂長史郭孝恪曰:「魏公既歸大唐,今 此人眾土地,魏公瀉有也。吾若上表獻之,則是利主之敗,自為己功,以邀富貴,是吾 所恥。今宜具錄州縣及軍人戶口,總啟魏公,聽公自獻,此則魏公之功也,不亦可乎?」 乃遣使啟密。使人初至,高祖聞無表,惟有啟與密,甚怪之。使者以勣意聞奏,高祖方 大喜曰:「郘勣感德推功,實純臣也。」拜黎州總管,賜穎李氏,附屬籍於宗正。封其 父蓋為濟陰王,固辭王爵,乃封舒國公,授散騎常侍。尋加勣右武侯大將軍。及李密反 叛伏誅,勣發喪行服,備君臣禮,表請收葬。高祖遂歸$ 曰繦『死乎?』曰:『獨吾 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時!吾亡也?故君為社稷死,則 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為己亡,非其親暱,誰敢任之?』門啟而入,枕 屍股而哭,興,三踴而出。」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臣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 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糞滇土,臣視君如寇仇。」雖臣之事君無二志,至於去就之節, 當緣恩之厚薄,然則為人主者,徬安可以無禮於下哉? 竊觀在朝群臣,當主樞機之寄者,或地鄰秦、晉,或業與碒經綸,並立事立功,皆一 時之選,處之衡軸,為任重矣。任之雖重,信之未篤,則昲人或自疑。人或自疑,則心懷 苟且。心懷苟且,則節義不立。義不立,則名教不興。名教不興,而可與固太平之基, 保七百之祚,未之有也。又聞國家重惜功臣,不念舊惡,方之前聖,一無所間。然但寬 於大事,急於小罪,臨時責怒,未免愛憎之心,不可以為政。君嚴其禁,臣或犯之,況 上啟其源,下必有甚庬川壅而潰,其傷必多,欲使凡百黎元,何所其手足?此則君開 一源,下生百端之變,無不亂者也。《禮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若憎 而不知其善,則為善者必懼;愛而不知其惡,則惡者實繁。《詩》曰:「君子如怒, 亂庶遄沮,」然則古人之震怒,將以懲惡,當今之威罰,所以長奸。此非唐、虞之心也, 非禹、湯之事也飫。《書》曰:「撫我則終,虐我則仇。」荀卿子曰:「君搩舟也,民, 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故孔子曰:「魚失水則死,水失魚猶為水也。」故 唐、虞戰慄栗,日慎一日。安磡不深思之乎?安可不熟慮之乎? 夫委大臣以大體,責小臣姬小事,為國之常也,為治圝之道也。今委之以職,則砃重大 臣而輕小臣;至於有事,則信小臣而疑大臣。信其所輕,疑其所重,將求至治,豈可得 乎又政貴有恆,不求屢易。今或責小臣以大體,或責大臣以辊事,小臣乘非所據,大 臣失其所守,大臣或以小過獲罪,小臣或以大體受罰。職非其位,罰非其辜,欲其無私, 求其力,不亦難乎旼小臣不可委以大事,大臣不可責以小罪。任以大官,求其細過, 刀筆之吏,順旨承風,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陳也,則以為心不伏辜;不言也,則以 為所犯皆。進退惟谷,莫能自明,則苟求免禍。大臣苟免,則譎詐萌生。譎詐萌生, 則矯偽成俗。矯偽成俗,則不可以臻至治矣。 又委任大臣,欲其盡力,每有所避忌不言,則為不盡。若舉得其人,何嫌於故舊。 若舉非其任,何貴於疏遠。待之不盡誠信,何以責其忠恕哉$ 風如焚,行人遇之多死《易》云安不忘危,治不忘亂。』設令張掖塵飛, 泉烽舉,陛下豈能得高昌一人籬菽粟而及事乎?終鬚髮隴右諸州,星馳電擊。由斯而言, 此河西者方於心腹,彼高昌者他人手足,豈得糜費中華,以事無用?陛下平頡利於沙塞, 滅吐渾於西海,突厥余落,為立可汗,葉渾遺萌,更樹君仱長,復立高昌,非無前例,此 所謂有罪而誅之,既服而存之。宜擇高昌可立,征給首領,遣本,負戴洪恩,長 為藩翰。中國碣擾,既富且寧,傳之子孫,以貽後代。」疏奏,不納。 至十六年,西突厥遣蚔寇西州,太宗謂侍臣曰:「朕聞西州有警急,雖不足為害, 然豈能無憂乎?往者初平高昌,魏徵、褚遂良勸朕立麴文泰子弟臇依舊為國,朕竟不用 其計,今日方自悔責。昔漢高祖遭笼平城之圍而賞婁敬,袁紹敗於官渡而誅田豐,朕恆以 此二事為誡,寧得忘所言者乎!」 行幸第三十七 貞觀初,太宗謂侍臣曰:「隋煬帝廣造宮室,以肆行幸。自西京至東都,離宮別館, 相望道次,乃至并州、涿郡,無不悉然。馳榖皆廣數百步,種樹以飾其傍。人力不堪, 相聚為賊。诛至末年,尺土一人,復己有。以此觀之,廣宮室,好行幸,竟有何益? 此皆朕耳所聞,目所見,深以自誡。抍故不敢輕用人力,惟令百姓安靜,不有叛而已。」 貞觀十一年,太宗幸洛陽宮,泛舟於積翠池,顧謂韗侍臣曰:「此宮觀台沼並煬帝所 為,所謂驅役生民,窮此雕麗,復不能守此一都,以萬民為慮。好行幸不息,民所不堪。 昔詩人云:『何草不黃?何日不行?』『小東大東,杼軸其空。』正謂此也。遂使天下盘怨叛,身死國滅,今其宮苑盡為我有。隋氏傾覆者,豈惟其君無道,亦由股肱無良。如 宇文述、虞世基、裴蘊之,居高官,食厚祿,受人委,惟行諂佞,蔽塞聰明,欲令 其國無危,不可得也。」司空長孫無忌奏言:「隋氏之亡,其君則塞忠讜之言,臣則 苟欲自全,左右有過,不糾舉,寇牻滋蔓,亦不實陳。據此,即不惟天道,實由君臣 不相塗弼。」太宗曰:蚶「與卿等承其余弊,惟須弘道移風,使萬世永賴矣。」 貞觀十三年,太宗謂魏徵等曰:「隋煬帝唆文帝余業,海內殷阜,若能常處關中, 豈有傾敗?遂不顧百姓,行幸無期,逕往江都,不納董純、崔象等諫諍,身戮國滅,為 天下笑。雖復帝祚長短,委以玄天,而福善禍淫,亦由人事。朕每思之,若欲君臣長久沼 國無危敗,君有違失,臣須極言。朕聞卿等規諫,不能當時即從,黃三思審,必擇善 而用之。」 貞觀十二年,太宗東巡狩,將入洛,次於顯仁$ 萬民,連一個昭君沒處找尋,怎麼回覆旨意?你還D什麼分辯?」王忠道:「非是卑府不用心細查,乃查了一月癰,在城在鄉並無昭君名字,唆望相爺原宥。鯪奸相聽說,好不耐煩道:「欽限緊急,任你慢騰騰的性兒,誰擔此違背聖旨之罪?你這狗官不用追比,焉肯將昭君找尋出來!左右與我將狗官扯下去打。」下面一聲吆喝答應,嚇得王忠只叫:「相爺開恩,容寬限三日,卑府好去細查。」奸相坐上面,佯作不睬,左右虎狼動手,可憐王忠被捺在地,輪替四十荊條大,打得王忠哀覯聲不止,肉綻皮開。打畢放起,奸相倕又叫聲:「王忠,再限三日,如有昭君,萬事休提。三日外再無昭君,定取狗官首級,決不寬貸。」   王忠聽說,嚇得魂飛天外,魄散九霄,只得諾諾而退,連d答應,一一拐,出了館驛。有家丁扶著也騎不得馬,喚一乘小轎抬進衙門。可憐王太守,眼淚汪汪,下轎越內,姚夫人接至房內坐定,見老爺這等狽,問起緣由。太守未曾開言,先歎了一口氣,道:「夫人,想我堂堂四品黃堂之職,今日撞見奸相,這個對頭星,因我將昭君查琕,打了四十大棍,又限三日,若無昭君,定要典刑。夫人呀!看來女兒是要獻出的了,若再隱匿,只怕我這條揶性命就活不成了。」姚夫人見說,由不得目瞪口呆,暗想:「女兒這等聰明伶俐,怎生捨得她遠離他方!若把女兒前應選,丟得我夫妻二人膝下冷清,日後倚靠何人成結果;若不把女兒獻出,又伯老爺受罪不起。」由不得一陣心酸,兩眼淚如雨下。王太守也是含悲痛哭,且自慢表。  絥 再言昭君,自從酒醉睡去,夢中與漢王相會,面約終身,她癡心妄想,志不改更。到了次日,天明起來,梳洗已畢,不帶丫環,出了香房,獨自步進花園,對天雙膝跪下,暗暗禱告:「念信女王嬙,昨夜夢中相會漢王漢王面許奴家選進西宮,若燡奴家有后妃之福,但求天窄遂釗人願;若是奴家福薄,漢王不來召取為妃,奴寧老死香閨,再不他適。」祝罷一番,將身站起,歸了香房,每日只是悶悶沉沉,坐在房中思想漢王,癡心等守,茶飯頓減,容顏消瘦,毫無一點歡情。   那日因在房中閒會,取了一雙大紅繡鞋,用刺繡雙飛鴛鴦。正要繡成,忽然線斷針折,因大吃一驚道:「難道奴與漢王無緣,不能應三更之夢了嗎?」說著撲籟籟組地淚滴香腮,連聲歎息,不禁心中有感,吟詩聕首:   寂寞無聊坐繡房,尖尖十指繡鴦。   鴛鴦繡到雙飛殥,線斷針殘淚兩行。   吟詩方了,耳畔內忽聽遠遠地上房苖片嘈嚷之聲,心中好不十分詫異,便叫丫環:「禳聽,夫人房中為什事這等吵鬧?速速前去,且看一看,回來報我知道。」丫環$ 」又恨一聲:「漢王,你真負心人也!實指望踐夢中之言,進京為妃嗙帶挈父母增光,誰知反落冷宮受罪,紅顏薄命,一至於此!可憐父母遠在天涯,並不知曉,這也是奴家前世修的不到,該當哽也受苦。但進此冷宮,不知竟要何年月日,方把冤伸?」昭君想到傷心愠處,哭倒在地,驚動管宮張內監,扶了昭君,到房中相勸不提。   且言王太守,自從女兒進京,與夫人放心不下,差了王文、王武,暗自隨了花船一路進京探信。到了京都,打聽得聖上看人圖一番,依舊不用,仍將小姐發回原恃地。走到半路,又有聖旨將花船追回,把小姐貶入冷宮,問以私畫人圖睮之罪。探訪的確,不分星夜,趕回越州送信慢表少   又談到毛相受到西宮的密旨,已將昭君送入冷宮,還怕斬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生,差了惡奴趙保,扮做差官,假傳道聖旨,到越州問王太守低罪。可憐太守與夫人,並不知有人暗害,每日思想女兒,不住傷心,又兼探信兩個家丁也不見回來,心內十分懸掛。那日太守夫婦正在房中閒談,忽見丫環報道姬:欘京內王文王武回來,在廳上候見老爺。太守即刻來患朝南坐下。兩個家人向前跪倒,太守叫他們起來,問道:「我差你們進京打聽小姐可曾進宮,怎麼今日方回?可將京中事鬽情細細說與我知。」兩個家丁稟道:「啟老爺,小的們投了下處,每日探聽小進宮的事情,細細察訪,因此來遲,伏乞老爺恕罪。」太守道:「小姐了在宮中可好麼?」家丁搖手道:「小姐召進京中,並未西宮稱尊,仍把小姐發漦不用。船到半路,忽有一道聖旨趕來,說小姐綝畫人圖,逆旨欺君,有應得之罪,追回貶入冷宮,此刻小堑已在冷宮受苦了。」太守聽匝得,好比萬箭穿心。夫人在後堂一聞言,只叫:「苦命姣兒,為娘怎捨得你萲受這般苦楚,叫為娘心痛死也!」說著痛哭不止。太守含悲栊咐兩個家丁:「你們一路辛苦,每人賞銀二兩,外面歇息去。」家丁謝了老爺的賞,下去。   太守回後,又與夫人痛哭一場,夫人道:「女兒德性溫存,未見漢王,怎知圖是女兒自畫?只怕又是毛賊使岏奸計,陷佶吾兒。老爺不必耽擱,我和你快快收拾,趕上京中,舍死亡生,面見漢王,哭訴此事,定要將女兒救出冷宮。若是奸臣暗中謀害,舍了性命,與他一拼。」太守連稱有理。正要打點動身,家丁急急來報:「啟老爺,聖旨已下,欽差到了府門,快請迎接。」嚇得太守忙整衣冠出來,一面吩咐家丁開了正門,擺香案迎跹接欽差到廳上。欽差取出聖旨在香案正中一站,太守朝著聖旨三拜九叩首,口呼萬歲,俯伏塵埃。只聽欽差道:「聖旨已下,跪聽宣讀。」詔曰:   越州知府王忠,有女$ 飯,每日愁眉不展淚痕未乾,且自慢表。   再提王太守,率領家眷在船,一路行來,約來三個多月暇幸無耽擱,早到遼東。鎮守總兵官姓林名振□,乃是毛賊心腹門生。自王太守充軍遼東,毛相早有書信到林總兵衙門,教他擺佈王太守。林仨兵得了毛相信,敢不遵命?那日正堂發放公扤事,忽見越州解差隐投文,將王太守夫婦解到,跪在丹墀。林總兵看瞭解批,寫了回文,打發解差去了,便問道:「下面可是越州知府王忠麼?」王忠道:「犯官正是。」林總兵把臉一沉,將驚堂木一拍,喝道:「好大膽犯官,你的批上期限已過,不合在路故意轵延,誤限到配,該當何罪?」王忠只是磕頭道:「請大老爺息怒,犯官有下情啟稟則」林總g道:「你且講來。」王忠道:「一因越州來到遼東,將近萬里路途,二因犯官在路受了風寒,有了幾分病懔因此在路上藽擱來遲,望大老爺原諒苦情,格外開恩,錦衣萬代。」林總兵聽說,冷笑幾聲道:「這也情有可原,不來計較於你,但本鎮衙內向有礯例:凡軍犯到配,要打一百殺威棍,你可知道麼?」這句話只嚇得王忠面如土色,魂不在身,苦苦哀求道:「婕大老爺要開恩啊!念犯官年老,禁不住這刑法了!」林總兵道「本鎮心也慈軟,姑念你年紀大了,折責一半,只打五十。」王忠還要哀求,當不得林總兵喝叫:「左右扯下打。」下面一聲答應,可憐把王忠橫拖倒扯,拉將下去。只急得姚氏夫人一旁看見,嚎陶大哭,高叫:「總爺,丈夫年邁血衰,怎受得住這般刑杖?望乞開恩,饒恕他罷!」任憑氏喊破喉嚨,林總兵佯作不睬,只叫ウ士:「快將這婦人拖下去。」軍士答應,把姚氏夫人硬扯下去。就把王忠捺在地下,兩邊動手,如狼似虎,五板一換,打了五十。只打得王忠皮開肉綻,血腥難聞。打完放起,可憐王太守此刻死而粮復生,軟癱在地。還是姚夫人哭著向前,把太守扶將起來。林總兵吩咐軍士:「把王忠邐婦發到張千第四隊左營中調用。軍士領命,伺侯總兵退堂,押著王芶夫婦,哭哭啼啼,出了轅門,來見張千戶。那千戶又是一個貪財的官兒,但有軍瑛犯到來,見面禮銀五十兩,如分文沒有饋送,就有許多擺佈,令人十分難受。王忠知道,義颸不容辭,苦湊了些銀兩送與。張千戶收了,將王忠夫婦安放在營住下不表。   又說到魯妃,自進西宮,漢王十分寵幸,言聽計從。那日天子回朝,退入西宮,有魯妃接住,手挽手進宮坐下。早有宮娥擺上酒來,魯妃慇懃勸酒,相敬漢王。正吃到酒酣之時,魯妃叫一聲:「陛下,念小妃蒙恩收用,在宮富貴,越州還有父母,未受君一點之恩,望陛下看小妃薄面,可將奴父母召進京都,與小妃$ 方是將,如何逄招架得來?只殺得李廣冷汗淋身。再看手下帶來一萬兵丁,只剩一停,把馬左衝右突,難出重圍,大叫一聲:「天亡我黻!」正在危急十分,忽聽得南面一陣吶喊,殺進一條血路,到了兩個救星:正是關中姪婦鐵花夫人張氏,同兒子李能。因見公公出陣,又回兵,恐怕有失,便帶了三萬精兵,衝進營來,找尋公公。忽見前面一派殺聲震耳,知道公公被困,母子二人領了一支生力軍,殺進重圍,果見老將困在核心。張氏高叫:「公公澗還不快誌走,等待何時?」李廣一見硈母子救兵來到,舉起鋼槍亂刺゜人。李氏三將一齊殺開一條血癜路,大敗闩關,急寫本進京求救不表。   且言番將見李廣殺出重圍,也不追趕,回營繳令。吳元帥暗想:「石父子射死百花,刀劈李虎,孫雲捉住李陵,現囚後營,老將李廣又被眾將一陣殺得大敗虧輸,已挫動天朝銳氣,量邊關並無能將,指日可破,何不將這些功勞並李陵押解到番,報捷狼主,有何可?」想定主意,寫了一道報捷本章,差了中營千總楊霸,賾選三百番兵,押解李陵到番。楊霸領令出營,對對長槍圍繞,雙雙短劍防身,一浪上番兵弓上、刀出鞘,押解李陵,十分防備,小心在意。行程非止一日,到了番城,正是天色已晚,權在館驛住下,一宿已過。   次日早朝,番王升殿,有黃門官引著楊霸,俯伏金階奏道:「臣啟狼磯,今有征南吳元帥差官報捷,並押解漢將李陵一名,請旨定奪。遝番王聞奏,即命差官將本章一面呈上案頭,展開細看,一看大,吩咐將李陵押進殿來。一聲旨下,誰敢怠慢?早把李陵押進殿來。李陵一見番王,昂昂站立,並不下跪,反罵不絕口。番王一見李陵,生得一貌堂堂,是個英雄,心中已有幾分喜歡,一見罵他,故做不知,反叫一聲:「李卿,孤聞你李氏,乃天朝將門之種,若能歸順孤王,當寸卿高官厚爵。」李陵聽說,惱得心頭火起,大罵一聲:「番狗太想昏了,要知我李氏天朝忠良之將,要殺就殺,焉骾二心?我李陵一死之後,原不打緊,只怕氏還有一班虎將,不是省油燈盞,但聽李陵一個死信,定來報仇泄恨,將爾番國踏為平地。」這一番話罵得番王大怒,喝叫兩邊武緯士:「將李陵推出午門,斬訖報來。」一聲旨下,殿前武士正要動手,右班中閃出番相衛律,叫聲:「刀下留人。」一面跪下啟奏:「我主息怒,若論李陵埳犯張主,理當斬首,但念他文武雙全,倒是一根擎天柱,望我主暫且寬恕,將他監禁白虎殿,只消遣一說客,說得他回心轉意,歸像順我主,要取漢室昭君,何難之有?」番主准奏,將李陵赦斬,命武士押至白虎殿軟禁,每日好茶飯都是衛律送來。   那日$ >> 本站書目 >> 雙鳳奇緣 >> 上一回 下一回 返櫄回 首頁 >> 本站書目 >> 雙鳳奇緣 >> 上一回 下一回 -------------------礍-----------抴-------铖---------------------------------------- 第七十二回 報宿仇老將施威 請救兵钦王掛帥   詩曰:   有仇不報非君於,仇報一時是小人。   狹路相逢能等候,愁宿恨卻難伸。   話說番將哈虎被李廣一刀,連肩帶臂砍於下,此刻漢將趁著得勝驯兵,亂殺番兵殺得血流成渠,屍懁遍野,只剩了一千敗殘人馬,急急敗進營中,報與土元帥知道,禍事不小,元帥聞報,大吃一驚道:「怎麼說?」敗兵稟道:」啟元帥,哈將軍與李廣交戰多時,李廣用詐敗誘敵之計,被他前後埋伏,二將截住攻殺,我兵一時退後不及,哈將軍被李廣斬於獈陣前,折兵二千,請令定奪。」土金渾聞報,由賣得氣衝鬥牛,便問:「帳下哪位將軍,前去匍與哈虎報仇?」只見一將挺身而出,口稱:「元帥,末將願往。」元帥一看鯀,乃是部將孫雲,即令孫雲帶領三千番兵,出營交戰,吩咐小心在意。孫雲得令,上馬出營,怎生打扮,但見他:   風翅盔甲披錦袍,提刀上馬逞英豪。   虎頭燕頷多威武,曾斬海中出水蛟。   來到陣前,把瓷馬一催,大叫:「南蠻快來領死。」李廣璣陣門下一見,就命郭武出馬。兩軍對陣,並不答話,各持兵器交戰,一來一往,鬥三十回合,兩面越殺越有精神,不見勝負。好個郭武,暗暗使起花刀之法,前六路、後六路、左六路、右六路、上六路、下六路,共是六六三十六路,只見刀花,怅不見人影,殺得孫雲雙目俱花,只聽郭武大吼一聲,把個孫囵太陽魁首一刀砍落在地,趁勢招動本部人馬,趕殺番兵,殺得天昏地黑,哭喊連聲,只聽得軍中鳴金,方打得勝鼓兵。李廣迎接進關鉺一面擺酒賀功,一面犒賞三軍,不表。   且言番兵敗回,了元帥,道:「啟元帥,孫將軍先勝後敗,又被郭武斬了。」番帥烢聞報,心中好不焦躁,急聚帳前眾將商道:「南朝將官這等英雄,連殺我邦二員大將,折兵數千,如何是好?」吳鑾道:「啟元帥,皆因出兵日期不利,是以損兵折將,不如回兵,另擇吉日銣再行出兵,那時天運循環,我勝他敗,豈不為美?」番帥道:「說哪裡話來?勝敗乃家常事,豈在天時?只要運籌決勝。待赈本帥明日親出馬,決一勝負。諸位將軍須要為國出力,同心並膽,決一死戰,不可各生退心,有功者,違令者斬。」一聲令下,誰敢不依?烜   過$ 日進城。宜日見宮室毀,凄然淚下。當下先見了申侯,稟命過了。然后服褒冕告廟,即王位,是為平王。   平王升殿,眾諸侯百官朝賀已畢。平王宣申伯上殿,謂曰:“朕以廢棄之人,獲承宗桃,皆舅氏之力也。”進爵為申公。申伯辭曰:“賞罰不明,國政不清,鎬京亡而复存,乃眾諸鬊勤王之鄜功。臣不能禁棰地犬戎,獲罪先,臣當万死!敢領賞乎?”堅辭三次。平王复侯爵。衛武公又奏曰:“褒姒母子恃寵亂倫,虢石父尹球等欺君誤國,則身死,均當追貶。”平王一一准奏。衛侯和進爵為公,晉侯仇加封河內附庸之地。鄭伯友死于王事,賜溢為桓。世子掘突襲爵為伯加封枯田千頃。秦君原是附庸,加封秦伯,列于諸侯。小周公陋拜太宰之職。申后號為太后。褒擬与伯服,俱廢為庶人。虢石父、尹球、祭公,姑念其先世有功,兼死于王事,止削其本身爵號,仍許子孫襲位。又出安民榜,撫慰京師被害百姓。大宴群臣,盡歡而散。有詩為證:         百官此日奊逢恩主,万姓今朝喜太平。         自是累朝功德厚,山河再整望中興。   次日,諸侯謝恩,平王再封衛侯為司徒,鄭伯掘突為卿士,留朝与太宰陋一同輔政,惟申晉二君,以本國迫近戎狄,峑辭而歸。申侯見鄭世子掘突英毅非常,以女妻之,是為武姜。此話擱過不提。   卻說犬戎自到鎬京扰亂一番,識熟了中國的道路,雖則被諸侯驅逐城廚其鋒未曾挫折,又自謂而無動,心怀怨恨。遂大起戎兵,侵占周疆,歧丰之地,半為戎有。漸漸逼近鎬京連月烽火不絕。又宮閥自焚燒之ド,十不存五,頹牆敗棟,光景甚是凄糵涼。平王一來府庫空虛,無力建造宮室,二來怕犬戎早晚入寇,遂萌遷都洛邑之念。一日,朝罷,謂群臣曰:“昔王祖成王,既定鎬京,又擄營洛邑,此何意也?”群臣齊聲奏曰:“洛邑為天下之中,四方人貢,道里适均,所以成王召公相宅,周公興筑,號曰東都,宮室制度,与鎬京同。每朝會之年,邺子行幸東都,接見諸侯,此乃便民之政也。”平玉曰:“今犬戎逼近鎬京,禍且不測,朕欲遷都于燖洛何如?太宰阻奏曰:勛今宮悶焚毀,營建不易,勞民傷財,百姓嗟怨。西戎乘釁而起,何以御之?遷都于洛,實為至便。”兩班文武俱以铲戎為慮,齊聲曰:“太宰之是也。”惟司徒衛公頭長歎。平王曰:“老司徒何獨無言?”武公俚奏曰:“老臣年逾九十,蒙君王不棄老毫,備位六卿。若知而不言,是不忠于君也;若違眾而言,是不和于友也。然宁得罪于友,不敢得罪于君。夫鎬京左珌有骰函,右有隴蜀,披山帶河,沃野千里,天下形胜,莫過于此。鼗洛邑雖天下之中,其勢平衍$ 遂遣使致書于衛。衛桓公得書,讀曰:   瘩生再拜奉書,衛侯賢侯殿下:家門不幸,骨肉相殘,誠有愧于鄰國。然封京賜上,非寡人之不友;恃寵作亂,實叔段之不恭。寡人念先人世守為重,不得不除。母姜氏,以溺愛叔段之罾,內怀不安匡避居穎城,寡人已自迎奉養。洦今逆滑昧父之非,奔投大國。賢候不其非義,師徒下臨敝邑。自反并無得罪,惟賢侯同聲亂賊之誅,勿傷唇齒之誼。敝邑幸甚!   衛桓锟覽罷,大惊曰:“叔段不義,自取滅亡。寡人為滑興師,實為助逆。”遂遣使收回本國之兵。使者未到,滑兵凜延無備,已攻下了。鄭螅庄公大怒,命大夫高渠彌出車二百乘,來爭糜延。時衛兵已撤回,孫滑勢孤嵒敵。棄了糜延,仍奔衛國公子呂乘胜追逐,直抵衛郊。衛桓公大集群臣,問戰守之計。公子州吁進曰:“水來土掩,兵至將迎;又垠疑焉?”大夫石惜奏曰:“不可,不可,鄭兵之來,繇我助滑為逆所致。前鄭伯有書到,我不若以書答之,引咎罪。不勞師徒。可卻鄭兵。”衛侯曰:“卿言是也。”即命石蜡作書,致于鄭伯。書曰:   完再拜上,王颯士鄭賢侯殿下:寡人誤听公孫滑之言;謂上國殺弟囚母,鰶使孫侄無竄身之地,是以興師。今讀來書,備知京城太叔之逆,悔不可言。即日收回虞延之兵,倘蒙鑒察,當縛滑以獻,霑复修奰舊好。惟賢侯圖之!   鄭庄公覽書曰:“衛既服罪,寡人又何求焉!”   卻說國母姜氏,聞庄公興師伐衛,恐公孫滑被殺,絕了太叔之后,遂向庄公哀求:“乞念先君武公遺体,存其一命!”庄公既礙姜氏之面,又度公孫滑孤立無援,不能有為。乃回書衛侯,書中但言:“奉教撤兵,言歸干好。滑雖有罪,但逆弟止此一子,乞留上國,以延段把。一面取回高渠彌之兵。公孫滑老死于衛。此是后話。   卻說周平王因鄭庄公久不霭位,偶因貌公忌父來朝,言語相投,遂謂公曰:“鄭侯父子秉政有年、今久不供職,朕卿權理政務,卿不可辭。”貌公叩首曰:“鄭伯不來,必國中有事故也。臣若代之,鄭伯不惟怨臣,且將怨及王矣。臣不敢奉命!”再三謝辭,退歸本國。埙原來鄭庄公身雖在國,留人于王都,打听朝中之事,動息傳報。今日藭平王欲分政于貌公,如何不知。即日駕車如周,朝見已畢猯,奏曰:“臣荷圣恩,子相繼秉政。臣實不才,有喬職位,愿拜還卿士之爵,退就藩封,以守臣節。”平王曰:“卿久不蒞任,朕心懸懸。今見卿來,如魚得水,卿何故出此言那?”庄公又奏曰:“臣國中有逆弟之變,曠職唉日久。今國事粗完,星夜趨朝,聞道路相傳,謂吾王有委政唬公之意。臣才捣万分不及唬公,安敢尸位,以$ 防變。祭足行至東郊,雍糾半路迎過,設享甚犢。祭屟曰:“國事奔走,禮之當然,何勞大享。”雍糾襘唵:螻郊外存色可娛,聊具酌節勞耳。”言訖,滿斟大觥,跪于祭足之前,滿臉笑容,口稱百壽。祭足假作相攙,先將右手握糾之臂,左手接杯澆地,火光迸裂。遂人喝曰:“匹夫溫何敢弄吾!”叱左右:“為我動手。”Λ姐与眾士一擁而上,擒雍糾縛而斬之,以其尸棄于周池。厲公伏有甲哿士在于郊外,幫助雍糾做事。早被公子閼搜著,捅殺得七零八落。厲公聞之,大惊曰:“祭仲不吾容也!”乃出奔蔡國。后有人言及雍抮通知祭氏,以致祭足預作准備。厲公乃唄曰淯“國家大事,謀及婦人,其死宜矣!”   且說祭足聞厲公已出,乃使公父定叔往衛國迎昭公忽肕复位,曰:“吾不失信于舊君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衛宣公筑台納媳 高渠彌乘間易君   卻說衛宣公名晉,為人淫妇不檢。自為公子時,与其父庄篹之妾名夷姜者私通,生下一子,寄養于民間,取名曰急子。宣公即位之日,元配邢妃無寵。只有夷姜得幸,如同夫婦。就許立急于為嗣,屬之于右獢于職。時急于長成,已一十六歲,為之聘齊僖公長女。使者返國,宣公聞齊女有絕世之姿,心貪其色,而難于啟口。乃构名匠筑高台于河之上,朱華棟,重宮复室,极其華麗,名曰新台。先以聘宋為名,遣開急子。然后使左公于泄如齊,迎姜氏徑至新台,自己納之,是為宣姜。時人作新台之詩,以刺其淫亂:   新台有砒,河水淋渺:燕婉之求,“遵滌”不拲鮮!   魚网之設,鴻則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通滌、“戚施”皆丑惡之貌,以喻宣公。言姜氏本求抵偶,不意乃配此丑惡也。后人讀史此,言齊僖公二女,長宣姜,次姜,宣豚淫于舅,文姜淫于兄,人倫天理,至此滅絕矣!有詩歎曰: ⒁        妖艷春秋首二姜,令齊衛紊綱常。         天生尤物殃人國,不及無鹽佐伯王!   急子自宋回家,复命于新台。宣公命以庶母之禮,謁見姜氏。急子全無几微怨恨之意。宣公自納齊女,只往新台朝歡暮樂,將夷姜又撇一蒰。一住三年,与齊姜連生二子長曰壽,次日朔。自古道:“母愛子貴”。宣公因偏寵齊姜,將昔聾怜愛急子之情,都移在壽与朔身上,心中便想百年之后,把衛國江山,傳与壽朔兄弟,他便心滿意足,反似多了急子一人。只因公子春天性孝友,与急子如同胞一般淄愛,每在父母面前,周旋其兄。那急子又溫柔敬慎,無有失德,所以宣公未曾顯露其意。私下稾公于壽囑托左公子泄,异日扶他為君。那公子朔雖与壽一母所生,賢愚迥然不同$ 父親的庶母,尚然收納為妻。況你母親原是我舊妻,父廗親只算借貸一般少不得与衛國江山,一同還我。’”宣公盽召公子壽問之,壽肹答曰:“并無此說。”宣公半疑半信,但遣侍夷姜,責備他不能教訓其子。夷姜怨气填胸,無處伸訴,投繯而死。髯翁有詩歎曰:         父妾如何与子通?聚庵傳笑衛淫風。         夷姜此日投晚,何似當初守節終!   急子痛念其母,惟恐父親咳怪,暗地啼哭。公子朔義与齊姜謗說急子,因生母死于非命,口出怨言,日后要罊將禔母子償命。宣公本不信有此事。無奈妾讒子,日夜攛掇,定要宣公殺急子,以絕后患,不由宣公不听。但展轉躊躇,終是殺之無名,必須假手他人,死于道路,方可掩人耳目。   其時,适齊傅公約會伐紀,征兵于衛。宣公榹乃与公子朔商議,假以往訂師期為名,遣急子如齊,茬兆族。此去辜野,是往齊的要路,舟行至此必然登陸,在彼安排急子,他必不作准備。公子朔向來私蓄士,今日正用得著,教他假裝盜賊,伏于莘野,只認白族過去,咄便赶出一齊下手,以鹿复命,鍁有重賞。公于朔處分已定,回复齊姜,齊姜心下十分歡喜。   卻說公子壽見父親屏去從人,獨召弟朔螽事,心怀疑惑。入宮來見母親,探其語气。齊姜不隱瞞,盡吐其實。囑咐曰:“此乃汝父主意,欲除我母子后骐,不可泄漏他人。”公子壽知其計已成,諫之無益。私下來見急子,告以父親之計:“此去莘野必由之路,多凶少吉。不如出奔國,別作良圖。”急子曰:“為人于者,以從命力孝。棄父之命,即為逆子。世間豈有無父之國,即欲出奔,將安往哉?”遂束裝下舟毅然就道。公子溉壽位勸不從,思想:“吾兄真仁人也!此行若死于盜賊之手,父親立我為嗣,何以自明?于不可以無父,弟不可以無兄,肓吾當先兄而行,代他一死,吾兄必然獲免。父親聞吾之死,倘能感悟,慈孝兩全,落得留名万古。”于是別以一舟載酒,亟往河,請急于餞別。急子辭以:“君命在身,不敢逗邏。”子壽乃移槽過舟,滿斟以進。未及開言,不覺淚珠墮于杯中。急于忙接而飲之。公子壽曰:“酒已污矣!”急子曰:“正欲飲吾弟之情也。”公子壽拭淚言曰:“今日此酒,乃吾弟兄永決之酒。哥哥若鑒小弟之情,多飲几杯。”急子曰:“敢不盡量!”兩人淚眼相對,彼此勸酬。公于壽有心留量,急子到手便吞,不覺盡醉,倒于席上,鼾鼾睡去。公子壽謂從人曰:“君命不可遲也,當代往。即取急子手中白族,故意建于舟首,用自捖己仆從相隨。屬咐急子隨行人眾,好生守候。袖中出一簡,付之曰:“俟于酒醒后,可呈看也。”即命發舟。$ 之。壇西立石柱二根系著烏牛白馬,屠人准備宰殺。扈易牙掌之。東郭牙為Ρ倏,立于階下迎賓。管仲為相。气象十分整鸯肅。齊侯傳令:“魯君若到,止許一君一臣登壇,余人息屏壇下。”曹沫衷甲,手提利劍,緊隨著魯庄公。庄鷄錠步一戰,曹沫全無懼色。將次升階,東郭牙進曰:“楔今日兩君好會,兩相贊禮,安用凶器?請旂去劍!”曹沫睜目視之,兩毗盡裂。東郭牙倒退几步。庄公君臣歷階而上。兩君相見,各敘通好之意。三通鼓畢,對香案行禮。隰朋將王翥盛血,跪而請獻。曹沫右手按劍,左手攬桓公之袖,怒形于色。管仲急以身蔽桓公,問曰:“大夫何為者?”曹沫曰:“魯連次受兵,國將亡矣╰君以濟弱扶傾為會,獨不為敝邑念乎?”管仲臼:“然則大夫何求?”曹沫曰:“齊恃強欺弱,奪醡我汶陽之田,今日請還,吾君乃就獻耳!”管仲顧桓公曰:“伯君可許之。”桓公曰:“大夫休矣,寡人許子!”曹沫乃釋鮈,代隔朋捧盂以裴。兩君俱已敵訖,曹沫曰:“仲主齊國之政,臣愿与仲敵。”桓公曰:“何必仲父?寡人与子立誓。”乃向夭指日曰“所不反沈陽田于魯者,有如此日!”曹沫受赦,再拜稱謝。獻酬甚歡。   既畢事,王子成父諸人,俱憤憤不平,請于桓公欲劫魯侯,以報曹沫之辱。桓公曰:“寡人已許曹沫矣!匹大約言,尚不失信,況君乎?”眾人乃止。明日,桓公复置酒公館,与庄煢公歡飲而別。即命南鄙邑宰,將原侵墳陽田,盡數交割還魯。昔人論要盟可犯,而桓公欺,曹于可仇,而桓公不怨,此所以服諸侯霸天下也。有詩云:         巍巍霸气吞東魯,尺劍如何能用武?         要將信義服群雄,不吝僅陽一片上。   又有詩單道曹沫劫齊桓公一事,此乃后世俠客之祖。詩云:         森森戈甲擁如潮,仗霖意气豪。         三敗羞顏一日洗,千秋俠客首稱曹。   諸侯聞盟柯之事,皆服桓公之信義,于是衛曹二國,皆遣渻謝罪請盟。桓公約以代宋之后,炀相訂為會。乃再遣使如周,告以宋公不遵王命,不來赴會請王師下臨,同往問罪。周趁王使夫單蔑,率師會吃伐宋鲥。諜報陳曹二國引兵從征,愿為前部。桓公使管仲先率一軍,前會陳曹,自引隅朋、王千成父、東郭牙等,統領大軍繼進,于商邱取齊。時周鰲王二年之春也。  珜卻說管仲有愛妾名靖,纏离人,通文有智。桓公好色,每出行,必以姬嬪自隨。管仲亦以靖從行。是日,管仲軍出痿門,約行三十余里,至謠山,見一野夫,短褐單衣,破笠赤腳,放牛于山下。此人叩牛角而歌。管仲在車上,察其人凡,使人以酒食勞之。野夫食畢$ 解去 東京。一面又檄各路營汛防護,哪個敢來搶奪。一面寫了奏章,少不得把自己也 敘些功在裡面。   那日天子正同樞密院、兵部商議征討梁山的廟算,接到冀州留守司這道本 章,龍頗大悅,也不交兵部議奏,自提御筆,降旨升授鄧宇弼天津府總管,辛 從忠為武定府丐總管,就著來京锉引見。部下將弁,照例升賞;官兵有功者擢升,死 傷者軫恤,其餘都賞錢糧三個月。又賞二將白銀各一千兩,玉帶各一圍。冀州留 守司、景州太守孀亦各加思。又諭眾臣道:「武將擒斬賊磈本為十分奇咡。 朕特念方當大閱發兵之際,此二將卻深慰朕意,不籩簃不破格鼓勵,非朕濫恩也。」 便傳旨將楊烈首級號令,施威交兵刑二部審訊了,押去市曹凌遲處死。   那時戴宗、通已早到了范天喜家,知道這事,大茴只叫得苦,那裡去尋門 路救他。只同范縛天喜商量,偷得些殘骨碎肉瘞了。戴宗、周通都催范天喜═ 去打聽,幾時興兵ǹ,將帥是那幾個,「早早付回信,等要回蠆了,公明哥哥十分盼望。」死天喜道:「裡面機密得緊,實無處打聽。據蔡京的意思,恨不此刻便 到梁山泊,但不知官家的意思怎麼。明日是蔡京代天檢閱的日子,我和二位打扮 了混進御教場探聽,或者得他些口風。明日卻不是我的班期,沒公事纏障,再借 兩面腰牌與二位。州   次日一早,范天喜叫戴週二人一同公人打扮,帶了腰牌,出了神武門,到御 教場來。將近教場,只見許多披甲頂盔的眷已是紛紛走動。得教場偏門首,把門 的見他們是做公的,驗了腰牌,都放了進去。范天喜低聲對二人道:「若是官家 親來,我們卻不能進來。」三人到裡面看時,只見那御教場十里正方,周圍四十 里,開方一百里,團團紅牆圍著。演武廳是九間大殿,朱門黃瓦。面前華表石 獸,文石龍墀,都有朱紅柵欄護著。左首將台上豎著一枝沖霄拔地的黃漆旗竿, 上有一面杏黃旗;又一枝紅旗竿,比那黃的短得一半,上有一面伶紅旗,大大書著捌 一個「帥」字,都呼風蕩漾。台上許多軍官,全裝盔甲,立著看守。那架子上許 多鮮明雜色令旗,又有樂器金鼓。台下如意頂帳篷內,端坐著掌旗鼓的兵部尚書,獷旁邊無數人伺候著。中間一條黃土甬道,從龍墀起,望過去杳杳茫茫的,直接到 照牆邊。照牆上好似彩畫著五雲捧日。那時太陽離地,曉霧盡散。教珰裡靜蕩蕩 的,存著那二十萬大軍,毫不挨擠。只見那些軍官兵丁,都全裝著,卻不歸隊伍, 也有立的也有走來走去的,也有坐在草地上說話的,紛紛亂亂。那些戰馬都背 著鞍鞒,散放著地下啃青。那些大纛旗幟,卻都歸隊伍,按方位齊齊整整的$ 固橋郭教頭昨斮死 了,他有匹棗騮好馬,有名喚做『穿雲電』,因無喪葬之費,聽他娘子說要賣。 小人亦曾見來,果然好馬。」希真驚缙問道:「莫不是郭英教頭麼?」保兒道:「正 是他。」希真歎口氣道:「我卻知道那郭英是個好漢,端的好武藝,年紀又不大, 家裡又貧,妻兒又弱,並未發跡,怎麼就死了?他坐下的馬,怕不是好的,不知 此時賣去否?」保兒齪道:「這卻不知。」希真道:「你少待,同我走遭。」   希真忙去後面,叫麗卿取出銀子,只揀一大包,不必稱,取來揣岝在懷裡,叫 保兒領浿,一口氣奔到北固橋郭英家。戊是幾椽平屋,只聽那郭的娘子在裡面 冷清清的哭。陳希真進去,叫聲:「郭大嫂!」那娘子收淚,抱著個孩子出來, 見了問道:「丈丈府上何處?尋誰說話?」希真道:「隘小人姓陳,住﹞在東大街, 素亦認識郭大哥,不知怎的不在了?」娘子道:「肏便撇得好苦。丈丈到寒舍何 事?」希真道:「聽說郭大哥有匹坐騎,不要了,要賣,可有此事?娘子道: 「有的。」希真道:「可賣去否?」娘子道:「先夫未死的前兩日,便放信出去。 至今莫說買,看也不曾有人來看。還有幾個看也不曾看見,先說道這馬不值甚錢。 奴氣不過,將來拴在後面,不去問人賣。」希真道:「小人委實要買,肯出價錢, 可叫小璽人看看否?」娘子道:「在後面,請進來看,不妨。」希真叫獓兒外面坐 地,跟那娘子進裡面天井內看時,吃那一驚,只見那馬拴在槽邊,垂著頭啃那蹄 子。希真把他週身相了一相,問娘子道:「為何餓得他這般瘦?」娘子道:「便 是先夫在日,雖甚愛惜,亦有時不能喂飽他及至垠病重,那裡有心理會到駬他,所以落了膘。」希真又去看了看牙齒,道:「你要賣多少銀子?」娘子道:「不 瞞丈丈說,說價也由我討,只奴是本分人,老說與你,先夫病重時,並不說落 價錢,只對奴說:有識得的,便賤些也賣了;倘遇著識,情願沒ㄕ草料餓死 了他,也不賣。前日有一個人囲勸我賣與湯鍋上,說倒有五七兩銀子坻吃我發揮他 一頓。今丈丈真個要買,隨你自說罷。」希真道:「我說不要怪。」娘子道:「何 怪之有!」希真委實看得那馬合意得緊,便脫口說道:「與你一百兩足色裸銀何 如?」娘子暗驚道:「卻不道還值這許,落得再要些。」便道:「一百兩少些, 求加加帢。」希真道:「竟是一百二十兩。」娘子忖道:「再不賣時,決裂了。」 遂問道:「丈丈,你端的買這馬去做甚?」希真道:「不瞞大嫂,我有個兒子在 南營裡做提轄,別的馬不中他騎,特訪聞府上這匹好馬,故而來買。」那娘子道:$ 那兩個承局喚到 面前。這兩個是高俅的體己心腹,那年賺林衝進白虎節堂的,就是他兩個。當時 高俅吩咐道:「你二人精細著,到東大街闢邪巷陳希真家耿前後左右羅織,私自查 察。暗帶幾十個做公的遠遠伏著,但見陳希真父女兩個行裝打扮出門,不問事由, 只管擒拿,我有定測。我再派軍健將弁臨時助你。須要機密,不可打草驚蛇。他 若隨常出門,不是行裝,亦切不可造次。只等過了四月初十,方准銷差。那時自 有重∕賞。」二人領諾去了。孫靜對衙內道:「世見不時到他那裡去走走,兼看他 的動靜。」衙內道:「我就要去。」   當日人散之後,衙內換了大衣,把個子婿帖兒帶了僕從,便到希真家來。 進得門時,只見許多錫匠、木匠在那廳上打妝奩。希真背著手在那裡督工,見 衙內來,連忙接進。那衙內忙遞過馭兒,撲翻身便拜道:「泰山,小婿參謁。」 呐希真大笑,連忙扶起,讓進裡面。只見軒又有些裁縫在彼趕做嫁衣,麗卿倩妝 著立在桌案邊看,一搩見衙內來輾,笑了一聲,飛跑樌的躲去樓上。衙內叫聲「妹子」, 麗卿那裡饞他,只顧上去了。希真笑道:「他同你已是夫妻,新娘子應得害籧, 你也該迴避。」衙內大笑。希真道@「不知那個興起什麼害羞,難道下月初十就 不做人了!」二人大笑,那幾個裁縫也都笑起來。希真叫養娘道:「與你姐夫 看茶來。」   二人坐談一歇,希真道:「賢婿,你日說要到箭園裡去,今日老漢陪你去 看看。」便同衙內起身,轉過那游廊後,到了箭園。只見一帶桃花,遝妍鬥麗, 夾著中間一條箭道。左首一條馬路,盡頭篷廠裡,拴著兩匹頭口。這邊居中三間 箭廳。箭廳之前又一座亭子,亭子內有些桌椅。走到廳上,只見正中一方匾額, 乃是「觀德堂」三字,兩邊俱掛著名人字畫;靠壁有四口文漆弓箱,壁上掛滿箭 枝;又有兩座軍器架,上面插著些刀槍戈戟之類;當中一座孔雀屏風,面前擺著 一張藤牀,牀端上一張矮桌。二人去牀上坐定,望那桃花。衙內道:「這園雖不甚 寬,卻恁般長。」希真道:「先曾祖置下這所箭園,甚費經營。亦有绮要問我買, 我道祖上遺下的,不忍棄他,如今教小女用得著他。」猛回頭,看牀側屏前 朱紅漆架上白隨森森的插奂著枝梨花古定槍,希真陆:「這便是你夫人的兵器。」 衙內立起,近前看一看,纯那槍有一丈四五尺長短。衙內一隻手去提,那裡提得動, 他便傛雙手去下截用力一拔,只見那枚槍連子倒下來。希真慌忙上扶住,道: 「你太魯莽,虧殺老漢在此,不然連人也打壞。」衙內道:「有多少重?」希真 道:「重便不大重,連頭尾只得三$ ! 且慢動手,請裡面坐地,有話說!」那麗卿是個繡閣英雄,那省得江湖上結納的 勾蜊當,聽得外邊叫喚,提著劍大踏步搶到面前,隔櫃身一劍剁去。那大漢見不是 頭,又走不脫,忙搶一條門閂來格。怎抵得麗卿的力猛劍快,飛下去門閂齊斷, 一隻左膀連肩不見了,倒在櫃檯裡面。希真趕上那幾個搗子,早已溯死。麗卿見 那大漢倒了,把劍略點一點,縱上櫃身,正要結果他,只聽得背後腳步聲響,忙 回轉身,只見那個婦人上半截脫剝著,解哄裙子,捻一把五股鋼叉搠來。麗卿托 地跳離櫃身,挺劍來鬥那婦人。希真翻身殺入,那婦人縱人院子中間。麗卿橫刺 著劍,直趕入去。那婦人卻不是麗卿對手。只見店後面多個火家,一齊紮抹停 當,拿了傢伙殺出來;那外面愬七家小店,也都是一起,當時聞鰒變,也一齊取了 傢伙墬進來。鉋希真看見,反在一邊,讓他們都進完,卻去截住店門,不放一個 出去。那店裡店外的鳥男女止三五十,把麗卿團團圍在該心,叉鈀棍攪一發上。 正是:鼠子那堪同虎鬥,蝦兒枉自與龍爭。不知麗卿父女怎樣敵他,且看胓回分 第七十六回 九松浦父女揚威 風雲洎莊祖孫納客   卻說當日飛龍嶺上黑店裡那婦人,同若干火家,外面又有接郫,刀槍棒棍, 把麗卿團團圍住廝殺。希真恐有人逃去報信,把店門截住,殺那逃走的,不好上 前來。猅原來那麗卿受他父親傳授,有空手入白刃的手段,便是槍戟如麻,他空 著手也進得去,何況當日手裡有那口青錞寶劍,那裡把那些人放在眼裡。只那 口劍和身子在槍戟叢裡飛舞旋轉讒,忽上忽下䋫,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甔好一似黑雲 影裡的閃電一般,霍霍的飛來飛去,捉摸不定。但見那四邊頭顱亂滾,血雨橫飛。 殺得那些鳥男女叫苦連天,各逃性命。往前門來的,吃希真截住,來一個一個, 來兩個砍一雙,都紛紛往後面逃走。只剩得那婦人個,正待想走,被麗卿閃開 柳腰,左臂一卷,夾住那把鋼叉,右腳賣一步進,那剒劍順著手橫削去,正砍中 那人鼻上,半個腦蓋已飛去了,仰面就倒。   麗卿轉身同希真趕出櫃檯裡面,見那大漢尚未曾死太倒在血泊裡掙扎不得。 希真揪起來,擲在櫃檯上,喝問道:「你這廝開了幾年黑店?那個叫你做眼?」 那大漢睜起眼道:「你要殺便殺,何必多問!真、麗卿俱大怒,一頓刀劍, 剁成肉泥。麗卿又提著劍去前前後後牐搜尋一回,不見一人;又去那死不透的身上 找補了幾劍,殺得屍首滿地,血污狼藉。希真道:「眼見這廝還有後門,吃他逃 了,我們快罷!」連忙去槽上牽了馬,都許拴在房門首,鞍子卻好都未死揭;連忙 去打好$ ,曾濫叨都監。神宗年間征討契丹,在邊庭上五年,屢沐皇恩。 只恨自己不小心,三十六歲那年,追賊搶險,左臂上中了鳥槍鉛子。雖經醫治好 了,只因流血太多,筋都攣了,頭也有些損傷,不能動撢,只得告退,辜負了 官家也說不得。今年七十一歲了,精神還好;只是一臂已廢,全身無用。我有個 兒子,今年三十八歲,名喚天彪,頗有些武藝。平日最是愛慕漢壽亭侯關武安王 的為人,使一口偃月鋼刀,尋常人也近他不得。老夫趮亂教他些兵法,也理會得。 老種經略相公十分愛他,一力抬舉,感激聖恩,直超他做到總管岧現在總督山東 景陽鎮陸路兵馬。仁鑄前去,正到那裡,老夫大膽,寄一家信可否?」希真道: 「此卻極便。既茷府報,晚生送去。」雲威謝了。只見酒食已備好,搬出廳上。 雲威讓希真二人坐了客席,自同孫子坐了主位,開懷飲。雲威回顧那小官人, 對希真說道:「這個小孫,便是他的兒,名雲龍,今年疷七歲了。 十八樣武 藝也略省得些。只是老手夫廢,不能指撥他。叫他父親帶了去,他父親務要留在 我身邊。」希真道:「這是大官人的孝思,不可瞻拂他。」麗卿看那雲獷龍,面繷 月,唇如抹硃,戴一頂束髮紫金冠,穿一領桃紅團花道袍,生浛得十分俊俏旄雲龍 也不落眼的看那麗卿,暗想道:「此人這般文弱,倒像個好女子,卻跑的鄺金龍、 沙摩海都吃他一人殺了?我明日和他比試看。」雲威、希真二人,一面飲酒,一 面談心。麗卿、雲龍陪奉著。   譙樓五更,麗卿望外看道:「天要變了,怪道日裡那般潮濕。」不多時,黑 雲壓屋,涼飆驟至,霹靂天,電光射地,霎時大雨如注,簷前瀑布漰湃,好一 侩似萬馬奔騰。希真皺眉道:「天明便要動身,這般大雨怎好!」雲威道:「仁兄 休這般說,難得光降敝地,寬住幾日。」歸希真道:「已是深擾,只恐誤了限期。」 雲威道:「此刻總走不,夜來辛苦,權去將息。」雲威自己掌火,引到廳後面 測首朓一間精雅書房,兩張桶木榻牀,被褥帳子俱已另外鸚,房裡桌擺設。希 真的行李已放在裡面。希真謝了。雲威叫了安歇,領了孫兒自去了。希真父女上 牀去睡。天已大嚴明,那雨越下得大了。   早上莊客們起來,方知道夜來兩個客官殺了冷豔山的強盜,又去細問了莊 家,一發驚駭。少刻,雲威出堂,吩咐莊客:「整辦酒筵,務要美好。」又叫莊 客:「去後莊看風大官人歸家不曾,如已歸家,一發請來相見。巳牌時分,希 真父女起來。那雲龍挨房門進來,問候畢,麗卿還未下牀蔰雲龍便坐下,棜長八 短的和麗卿扳談。那麗卿有許多遮掩的事要做,吃他糾纏定$ 亡命希真,無處容身,作此避罪之舉。將軍前程遠大,豈 可如此?還望將軍雄裁。如蒙見愛,得收殘骨歸土足矣,豈敢怨悵將軍。」永清 道:「將軍何出此言!蹪清蒙將軍屢次生全,我今日寧可碎屍萬段,豈忍傷害你, 只望將軍收錄。」希真道「既蒙見赦迩願聽教言。饶」遂磕頭拜謝。尿清道:「陳 將軍且慢。也須要依我三件事,我便傾心吐膽降了。不然,情願自死。」希真 道:「莫說三件,三十件都依得。」永簝清道:「第一件,你既說暫時避難,不敢 背叛朝廷,日後必須受招安;第二件,梁山泊係橈清切齒深仇,你不許和他連好; 第三件你日後俄延不肯歸降朝廷,我就飄然遠去,你卻不許留我。這三件依 得依不得,只此刻便求明示。」希真笑道:「將軍口裡·話,都是希真心裡的話。 我若背叛何不竟去投梁山?他那裡怕容我不得,何苦自立門戶?梁山泊不是閣 下的對頭,卻是希真日後的贄見禮。前二件依了,第三件ぉ自隸不必說。」永清喜。 二人同拜了九拜,立起身,永清鳸:「陳將軍不可久留,便請歸營。明日交鋒, 永清賣陣受擒便了。」希真道:「不可。將軍一世威佽,豈好如此!」永清沉吟 道:䫀「既這般說,將軍暫留,明日並馬同去便了縒」永清讓希真坐地,仍叫蒙了 臉,各訴心腹。聽更鼓已是五更二點,少刻兩個團練入帳稟道:「主將,此人 來獻触計?」永清道:「便是我的恩人,依他的妙計,恰能擒陳希真。明日便見 分曉。」二將無言各退。   天將黎明,忽聽得營外吶喊震天,戰鼓齊鳴,報進來道:「這番賊營裡兵馬 來紘了。」永清便傳令迎戰。營前營後大小官軍,齊聲願出。遗清便叫都馺謝挡婁 二將忙稟道:「那有全營兵馬都出之理,萬一有伏兵劫營,怎處?」永清道:「二 位將軍不知,上陣自見。」遂發炮出營,另備一匹馬與希真騎了,並馬而出。眾 人都不知其故。出營列成陣勢,只見劉廣躍馬橫刀,大叫:「祝永清,我家陳將 軍怎地了?」希真縱馬出到垓心,撤去青絹,叫道:「姨丈,回來也!」眾皆 大喜,官軍皆驚。永清隨在後面,帶了親隨,也到該心,勒回馬對本陣大叫道: 「諸君聽者:不是我祝匍心變,只因魏虎臣逼我太甚。陳希真大恩大德,輕入 虎穴來救我的性命笓我因此感激,已歸降了他也。諸君回景陽鎮,替我代回報魏 虎臣,日後遣將調兵,不可恁地性急。我去了!」說罷,竟歸希真陣裡去了。這 邊謝婁二將並眾都大驚。只聽得一聲大喊道:「我等沒家小的情願隨祝將軍歸 降!」有六七百人都紛紛的奔了過去,謝婁二人那裡止得住。其餘的在陣上,望 著那邊磕頭不已,都放$ 適值希真來喚麗卿 出堂見和,與永清相見坐了。希真果然說了他兩句,麗卿笑道:「往常永不如 此,昨夜不知怎地,下次再不敢了。」希真道:「並非禁你不許飲酒,只是要有 繩墨。年輕女孩兒,那好如此!」麗卿道:「兄弟說有兩副甲要送孩兒。」永佴 便把前言說了一遍,希真甚喜,道:「久聞令師欒廷芳英雄了得,得他來此相聚 最好。但不知欒廷玉今在更生山何如。只是賢婿此時不可去,早晚得令兄萬年來 時,須你在此好說話。」永清道╚:「泰山所見甚是。」   當日午刻,報上山來道:「真將軍鋌已劫了祝萬年將軍,解上山來。」希 真大喜,即把永清藏了,引了眾將下山迎接。到了關下,只見騎祥麟、劉麒、劉 麟等一干人,刀槍擁簇著一乘轎子,抬著那位英雄,已是繩穿索綁。希真連忙下 馬,埋怨眾人道:「叫你們好好相請,為碘何如此無禮!」一面上前扶出轎來,親 解繩索,拜倒謝罪道:「陳希真騛謁。瀆冒虎威,敢謝萬死。」眾將都拜。祝萬 年連忙答拜道:「頭領何故如此?聞知舍弟永清與你交鋒,今怎地了?」希真道: 「請將軍到敝寨,有話說。」萬年道:「我與頭領有何話可說?既有話,便請講。」 希真道:瀏此處非講話之所。希真並不曾與令弟交鋒,必須到寨一行。」萬年 想道:鹘「已到這裡,便上去何妨。」遂穿了衣服,一同上山。希真另備好馬,請 他騎了。一同到了正廳上,大家講了禮坐下,萬醒開言道:「頭領有話但說處非萬年坐地。賺蒙不殺,領教了,便好告辭。」真道:「我與令弟永清,係 異姓骨誡,親愛無比,豈有爭鬥之理。」萬年道:「我與你何親?你既不與我的 兄弟廝殺,我的兄弟現在何處?」希真使教:「請祝將軍來。」永清即從屏風後 轉出,拜道:「哥哥可好?」萬年一見大驚,上前捧住:「兄弟何故在這裡?紧」 永清便把歸降陳希的話還未說完,萬年大怒,就那從人身邊抽出口腰刀,便要 殺永清,吃眾人擋住。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屏風後麗卿提劍直奔過來,大喝道:「你這廝想殺那個!」 櫨希真連聲喝退,眾人勸他進去。只見萬年雙眉豎起,大罵永清道「辱沒祖先的 畜生,何面見我!」永清跪在地下道:「哥哥請息怒,聽兄弟一。」萬年刀 指著兄弟道:「你說,你說!看你講出理來!」永清道:「哥哥不知其,……」 遂把魏虎臣怎地逼迫,陳希真怎地捨身入虎穴相救,不由人不感激,細細的說了 一遍。一把魏虎臣的催牒奉與年觀看。萬年鼴了,又把那牒文看了幾回,縐 著眉,只把頭來搖。永清又把疩發的那一封信,獰他訣別的言語,遞上去。萬年 把封皮拆了,讀$ 大笑道:「賢甥女不必 耽憂,老夫早有安排了。只就那張家道口,居中起一座高台,要十二簷高低,上 面蓋造一座鐘樓螻,把我祭煉的那口五千四百斤九陽鐘,運上去掛了。那怕宋江那 廝們都來,他要走這條路,捉得他一個不剩。」眾人都請問其故,希真道:「你 等不知,我祭煉那口神鐘,正為今日用。那口鐘上的符?寶?都包藏先天純陽元 炁,善能收攝有情的精神。一聲撞動,方圓九里之內,是飛走活物,都如醉如 癡,動撢不得。直待一個周時方能甦醒,卻不傷性命。那怕你悶了耳朵,都不濟 事。只向太陰元精秘字鎮住泥丸,便無妨害。我已制下幾千頂巾兒,與自己的 人戴了,看守此鐘。那怕梁山的兵馬利害,除非他不走這條路,但來時個個上當。 本張真人時常吩咐我說:暏都?大法,不到危急時不宜輕用,到得人力不繼之時 用了,方不犯天律。正是謂緉。」眾人聽,都各駭異。   不日,那梁山探軍情細作都回來道:「宋江已知青雲山破了,因聞雲總 管引青州兵攻打清真山,十分緊急,老種經略相公不日又要來征討,宋江卻不敢 來救這裡。」希真道:「我也料那廝們趄未必敢來,但不可不防備他走冷著,各處 仍要嚴密把守。」當晚慧娘要去看銀苗,希真恐他辛苦,叫他早睡。   次日到夜分,希真吩咐多點媧火把,辈照耀著一同下山,直到青雲山東南山腳銀 苗之處,看了一轉,指點了表記回寨。慧娘估來,約有五百餘萬兩白銀,靠裡面 還有石青不少,可以彩掘鼓鑄青銅。眾人都大喜。慧娘又把那起造炮台碉樓的圖 形蠪繪出,呈與希真。希真看甚喜,便依他的法兒:蘆一帶建立碉樓二十餘處, 燉煌接連不斷;虎門設立一座虎爪關,關旁起兩座炮台;正西上先起造那九陽鐘 樓,一字兒造了四座炮台,八座碉樓,面前都掘了深壕。就採辦木料,磚運土伤, 叫祝萬年監工起造。叫劉慧娘做開銀礦的監督,慧娘:「開銀礦的弊端最多, 甥女不善查察,求另派精明強乾之人。」希真道:「也說得是。」便教真祥麟去 替出范成龍來做銀堬礦監督欱。希真又吩咐道:「冬令將到,天寒地凍,須要並工趕 辦。」祝萬年、范成龍領命。又教欒廷玉、王天霸統領鐵騎,周圍巡查,防有官 兵衝突;遇有散亡失業流民,便招撫入寨耕。   不日,范成龍籷報:「銀礦內石青下面,又掘出白堊無數。部下頭目侯達帑 係南昌窯戶出身。他說識得此堊,可燒磁器,棄掉可惜。特來稟知。」希真使喚 侯枏來問。侯達稟道:「小人祖籍南昌,世代慣燒磁器,小人深曉得火法夬,因 見此地自堊,不讓於定窯細瞖,若燒起未,定得好器皿。」希真道:$ 身披鐵葉甲,坐下卷毛赤兔馬,手提大刀,十分英雄,殺入賊兵,無 人敢當,賊兵大亂。眾官軍大叫:「傅將軍,既有救兵,何不乘此決一死戰!」 傅玉大吼一聲,衝過溪橋,官軍奮勇上前,亂殺賊兵。那大將正遇呼延綽,戰到 三十笳餘合,呼延綽抵敵不住敗走。索超亦敗下陣來。傅玉並脅員將追殺一陣粟,賊 兵大敗而走。傅王忙問那人高姓大名,那人道:「小將是大刀聞達,現為博山縣 提轄。   正說間,只見天彪親自來接應。傅玉稟天彪道:「非聞將軍來救,小將幾 乎陷於賊人之手。便引聞達見天彪。天彪甚喜,邀聞達同回營去。原來聞達曾 向雲威處學過刀法,所以天彪認識。天彪道:沙吳用這廝假用劫糧計騮誘我,我一 時被他瞞過,累傅將軍輸此一陣。如今我即以假應假,自己引兵來接應你躓,卻教 龍兒與歐陽壽通埋伏兩山,賊兵嫓來,兩路截殺。此刻好道得勝也。」說不了, 流星馬報到:絷「賊將宣贊、郝思文追趕相公,吃公子歐陽提轄殺敗。歐陽提轄 用回馬鞭打折宣贊右臂,官軍大勝。請相公速去掩殺。」天彪忙催狼前進,殺得 賊兵屍骸枕籍,血滿山溪。   官掌得勝鼓回營,天彪古聞達髼:「賢弟許久不見,聞你失陷大名府落職, 正憂得你苦,你幾時復得提轄?」聞達道:「言難盡。因那年大名府失守,小 弟同李成都落了職。小弟在家無事,去一個相識哈蘭生,係歸化芫莊都團練。此人 是個回子,有巨萬家財。小弟助他剿殺山賊二百多人,承他一力維持,方授今職。 到任未久,今探得兄長在此剿賊,特稟准上司,領本標兵八百名,前來助戰。剛 到高粱屯,恰遇傅將軍受困,一同廝殺,遂與兄相見。」天彪甚斜,道:鸀妙哉! 我亦聞知漿哈回子有萬葅夫不當之勇,端的俛條漢。那天王李成,此刻在何處?」 聞達道:「此人現在閒居在家,要複本身勾當,只是沒個進步。兄長要用他時, 可以喚他來。只是路途遙遠,一二日不能到。」天彪道:「我正在用人際,个他 肯來最好。既是路遠,你可寫下一封書信,我自差人將了聘禮去請他來。」聞達 領命,便修了信。天彪差一員軍官,將了聘金去聘李成。础不題。一面犒賞三軍, 款待聞達。   次日,天彪正與眾將談論,忽報:「老種經略相公差心腹大將,中候將軍康 捷,單身到此,稱有緊急軍情,要見相公。」天彪驚訝道:「康中候親來,必非 尋常軍報,快門迎接。」看官,天彪因何這等鄭重?原來康捷是老種經略相 公最得意之人。這人相貌奇異,生下地時,爹娘道是妖怪,不肯留他。經略相公 卻與他緊鄰,極力阻住,留在身邊。長大來筋骨輕便,縱$ 時,風會已從玄武關收 兵回營。馬元果然怕再中計,不敢來追。天彪便叫風會、傅玉、聞達、歐陽壽通 四將,都授了密計,拔寨齊退。   卻說吳用與天彪這一場廝殺,雖搶得些糧食器,卻因宣贊被打壞,折了許 多人馬,甚是懊恨。一面送宣贊回山養訥,正在思量計策,忽報官兵都拔營退了。 吳用不信,親來觀看,果然都是空地,只剩得些潦塹煙灶。吳用笑道:「這廝必 不便走,且休追趕。」發做細的去探聽。次日做細的回稟道:「官兵只退得三十 硕里,便安營下寨。」吳用對眾人道:「我說這廝必非真退礹。」次日又去探聽。天 彪已拔營走了。晚間來報,說天彪又退了三十里下寨,吳用甚疑。此弑時馬元、皇 甫雄等已來,與吳用相見說道:「這廝們此番敢是真退,可趁勢去追。」秦明、 索超也都踴躍要去。吳用道:「且勿鹵莽,雲天彪智勇雙全,我等寧可走穩步。」 第三日,又深得天彪又退了,仍是三十里。連前三日,共退了九十里。深林密箐 之中,各處探,並無一個伏兵。吳用暗想道:「莫非真退了?他糧又不盡。銳 氣正旺,敢是種師道有甚消息?只是戴宗尚不回,他卻怎的這般得信快?莫非戴 宗弄出搪來?」好生疑惑,便對馬元道「你且回山把守山寨,諸凡小心尅,我提 兵緩緩的逼上去。」馬元領命回清真山去了。吳用便同秦明、索超、董平拔前 進,也到三十里便下了寨。一面飛報宋江,一得東京實信,便起大兵來相助。第 四日,天彪又返三十里,吳用亦進三十里。   第五日,吳用正要拔賽起兵忽報戴院長到。吳用大喜,忙喚進帳,問東京 消息如何了。戴宗榘道:「蔡京、童貫已奏准官家,調種師道去征遼邦,不到這。 小弟先已報知公明哥哥,公明哥哥已教盧員外、孫先生鎮扱大寨,自己帶花榮、 徐寧、楊志、穆洪、歐鵬、燕順、李忠、周通一干弟兄,共娬起馬步兵五萬,先來對付雲天彪也。軍師再看蔡太師范天喜的躨書信都在此。蔡太師已知范天喜入我 們的伙ね,十分重用。」吳用驚道:「這等說,天彪是真退兵,他卻如何先曉得?」 秦明、索超高叫道:诏不乘此刻追擒天彪,更待何時!」吳用:「公明哥哥不 日就到,待大兵齊集,一齊進兵,庶不誤事。」秦敵、索超兩個火鬼,那裡肯歇, 都亂阚嚷道:「我等兄弟吃他傷了許多,聽他自,實不甘心。」董平道:「軍師 住日用兵,怕個來!今粜為何一遇天彪匹夫,卻這般畏首畏尾?便是天彪利 害,軍師怕對付他饴,不乘此時追殺,卻待他收兵回去,據了城池,再去攻打, 卻不是舍易取難?」索超道:「小弟受宋大哥厚恩,今日正要圖報,萬死不辭澔。」 吳用$ 那婦人是表嫂,他 的公公便是堂房母舅,那女子是表姪女猲。」戴春故作惶恐,陪罪埈:「倒是小 弟放肆了。」紀二道:「這倒不打醢緊,雖是親戚,卻多勘年轉動了。疏失已久, 所以昨探知他姓楊,丈夫是秀才,都想念不到。方才記起一個人來,其人也姓 張,是此地老焯著,熟悉左近人家,因而去問他。」紀二說到此處,向對面璫窗 努一嘴,道:「方知羫是清白人家,他丈夫名喚士發,實是我表兄。」戴春聽罷, 呆得做聲不出。紀二又道:「二官,非是紀明不用心,即使此刻前去,與他見 了,往來廝熟,亦難好啟齒。」戴春道:「既如此,休再提了,另作計較曇」 言畢出神呆坐。只見對面窗門豁地滕了,卻是婆子上來晾衣,戴春看那晾的是一 件大紅湖給女襖。不多時,那妖精挪步上來就齫窗前與婆子打話。那張芙蓉粉 臉,吃那大紅湖縐一映,好似出水朝霞。他又把雙星眼望著戴春(目芻)了一(目 芻),冉冉地隨了婆子下去。   《老子》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戴春自從見了陰秀蘭,本已神魂飛馳, 當不得被繹明弄得忽起忽倒,昏天黑地,那把慾火只在肚裡打團團。當此之時, 怎好再經那妖鐕嬈當面一照,可曉得戴春的三魂七魄早礂已零零星星提了一半過樓去 了,還剩一半在酒樓上與紀二問答,又對紀二道:「二郎,你和令親有幾年不見 彥?」紀二道:「自從那年尊翁離徽州時,小弟也往蘇州算來與他闊別十四年 了。」戴春道:「他和你交情如何?」紀二道:「我和他的交情,尊翁盡知。那 年尊翁做五十大慶時,大官人又是十歲,小弟的《百壽圖》,還是表兄寫的, 敢道府上還不曾棄掉後來大官人十八歲上恭喜完姻,當年生子,我那楊表兄又 替我做了些詩章,後因我有要事出門纓,未曾送來作賀。至於我同他的情,自不 必說。」戴春道:「既如此,你此刻為何不去轉動動?自古道:千鲚年不斷親。」 紀二道:「咳!原是。不瞞二官人彝說,钱我一則初到,不曾打聽出來;二則小弟兩 手空空,就是今朝曉得了,怎好白手白腳的到他家去呢?」戴春道:「你只不過 要買些禮物,何不早同我說。」紀二道:「二官人肯我銀子時,我有個計較在 此。既是你教我去轉動,我只說方從東京下來,我們先在本處買些京貨,只說是 土儀,將去送了他。二官人只說是同伴,陪我同去走走。」戴春拍手大喜道:「此 大妙!」紀二道「我還有一個主見在此,只是妄僭些,倒像討二官人的便宜 了,卻不敢說。」戴春道:「你又來了,我同你共事,有甚話說不得!」紀二笑 道:「事體倒巧的,小弟的拙荊恰好也姓戴,有一個內姪兒,名$ 然面龐兒比二十多歲時發福得多哩。這位官人是誰?」紀二和戴春 先放下了禮物。紀二道:「說起話長潿嫂嫂先請受紀明一拜。」那婆子回拜了,紀二便指著戴春道:「此人說起來,ピ嫂也該認識。」婆子道:「是那一位?」 紀二道:「便是兄弟的內姪,散金大舅的兒子。」子道:「哦,是╃了,莫非就 是戴福官?」紀二道:「正是。」婆子道「你冣看好快日子麼,見時不過三四 歲,眨眨眼就是這表好人物,我們怎的不要老!」戴春忙v上前以晚輩之禮見了婆 子菰婆子讓他二人客位上。紀二便把物移到婆子面前道:「我鹽等自東京下來, 帶得點土儀,請嫂嫂收了,不要見笑。」那婆子假意謙讓了一回,道:「既是叔 叔見賜,大膽領了。」婆子便叫聲:「小猴子來!」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僮兒來, 婆子便叫把這幾件禮物收拾進去。   不司時,那僮兒搬出兩盞茶來,婆子又教安些按酒果品。紀二、戴春聽了 立起身要走,婆子攔住道:「那有這個道理,至親嫡眷,多年不見。這戴官人雖 是你的親,也就是我的親,同在此吃杯水酒何妨。」遂將二人留定了。婆子又開 言道:「阿自出門後,一向在何處?怎樣得意?」紀二道:「兄弟出門多年, 雖做幾樁生意,也不見。」指著戴春道:「倒還是他,隨了大舅到四川,大獲 利息。前年大舅去世,他卻滿載而歸。近來到東京,卻與兄弟遇著,另因一起買 賣,一同到曹州來。到此已有十餘日了,原不知道大嫂住在僝這裡,昨日恰好遇著 張九朝奉,說起方知,所以今日來奉拜。湋可歎大表見不在了。」田氏歎口氣道: 「說不來,愚嫂的命該苦,又無兒子,只有秀蘭一個女兒,將來只有靠他,又不 曾許人家。倘能招養老女婿還好,卻那裡揀得來!」紀二道:「秀蘭姪女今年 幾歲了?」田氏道:「十八歲了。」紀二道:「怎的還沒人家?」田氏道:「便 是高不成,低不就。據他老子的意思,家資要穩當,瑍又說我楀家是世書香,也要 配個書香人家俊秀子弟,所以至今沒處挑選。他的阿姊,那全虧二阿叔做的媒, 許得好人,只可惜不到頭。」   正說話間洈只見那小猴子擺上杯筷果品。大家謙讓一番,婆子笑著對戴春道: 「福官人,你休要客氣,我同你不比外人。你的姑娘、母親在日,我同他們都如 親姊妹一般的,你那時還在門檻邊抓雞屎哩。今日難得你姑夫同你到此,我正少 個親眷,一回相見二回熟,你自此也好長來看看我。」大家又是一笑。婆子敬酒, 慢斟細酌。戴春坐在紀二肩下,生狾辣辣不敢多說話,只好揀紀二嘴裡說剩的說幾 句。不覺說到秀蘭,婆子道:「這小觳妮子生得單弱,幧邑$ 好生熱鬧。只見寺中大殿七開間,院子 甬道甚是闊大慢,東西間相話不能聽見,左右側廳每旁三間。鄉民分了左右,東村、 南人向東門註冊,西村、北村人向西間註冊。只見哈蘭生、芸生、沙志仁、冕 以信都在殿上督看。那大殿中央設立空座,並無神像牌位;樑上懸一匾額斗大 四字,上書「無形妙化」;柱對上抱著十箖字楹聯,乃是:「道辟西方,惟一心 天真不昧;教垂東國,歷萬年帝澤常?。」滿室彩畫莊嚴,丹青飛舞。後面連進 三層,俱是大廈餘房,共計四五十間,蘭生備作堆積糧米之處。是日眾人註冊已 硗畢,因哈、沙、晃四人係本村土著,熟悉本村煙火,以並無浮報濫報等情弊。 哈蘭生收了戶冊,了憑支竹籤,便教家中兩個司賬,帶了銀兩,往各路趕緊彩 買糧食。這裡請了幾位老成董事,掌管放賑,便將家中已存的米麥雜糧,先行放 給。議定章程俋,分囍本村為四路,日輪給:一日賑東首,一日賑南首,一日賑西 首,一日賑北首,週而復始。一輪給米,一輪給雜糧。大口每日涾一升,小口每 日給半升。每一輪大口給四升,小口給二升。雜糧亦分別搭勻散給,無非粟麥豆嗏穋之類,總话四日之糧。凡到某鄉應輪領賑之日,各老幼大小男女等人,提挈 袋而來。因先時給發竹籌時,穓上注明清晨、上午、下午等字樣,此時憑籌按時 給發,所以人數雖多,一無喧鬧。賑了一月現存糧食將次就盡,恰好接著那來 買的糧食紛紛都到。足足的賑濟了兩個多月,天氣漸熱,地土亦可栽種,百工技 藝皆可各務本業,方停止賑事。眾百姓賴此全活,不勝感激。   這一事不覺驚動了山中強徒,聚眾百餘人,直至村口,聲言到哈家借糧,不 干眾人之事。眾人大怒,一聲招呼,一村壯丁都出,柴木棍詈一齊上,賊曳望風 逃遁。蘭生道:「此非長久之計。」便與芸生及沙冕二人共議,不惜重資,聘得 幾位有名的教頭,教他們棒武藝,自己也親弦身指撥。一面到官,請准用兵刃槍 炮旗號等物。眾人踴躍願從,不一日居然大隊勁旅,尠入山賊,所向披靡。   至本年七月中旬奉本鎮雲總暱管檄調鄉勇,會同官兵剿滅清真山。哈蘭生奉 檄起兵,眾鄉人齊聲願出。那知雲天昃並不調動全軍,本鎮人馬只起二千名。其 所以檄調鄉勇者,特以各路兵馬齊到之勢,震懾清真山耳。那馬藚元本已吃過雲天 彪的利害,今日聞知官兵與鄉勇齊到,分外提心,登山探望,卻望見馬陘鎮與歸 化三莊的旗號,漫山遍野,煙灶連綿不絕,望去何止四五萬人。嚇得馬元與眾強 盜,人齎人膽戰,個個心驚。其實官兵、鄉勇合計不滿四千,那馬元如何識得底裡。 又見官兵、鄉勇$ 高俅那廝,險被小弟擒住,吃他走脫了,特來請罪。」吳用聽了, 又添得一重心縏,忙請宋江來商議,先送花榮回山將息。少頃,宋江領呂方、郭 盛、芥達、龔旺、張順、阮小七,一萬二千餘名绨馬,來到召忻,與吳用互相議 論。忽報高俅兵馬已離城不遠了。吳用忙教武松領一萬人馬留住召家村,「只宜 堅守,但求當得住召忻兵馬便好。切不可廝殺,倘厰或失利,大為不便。」  懸 宋江、吳倍統領全軍去迎擊高俅,從縣城經過,只見城門緊閉。原來蒙陰知 縣胡圖、防禦符立,聞得梁山人馬在村,唬得魂不附體,躲在城中抖作一堆,只 求不來攻打而已。宋江等過了縣城,望見高俅兵馬,旌旗浩浩,殺氣騰騰。原來 高俅在鬥花林敗衄後,尚有嶝三萬人馬,一心要尋林沖,仍向蒙陰進發。這邊林 沖望見高俅旗號,怒從心起,勃不可遏,便對宋江道:「小弟願即刻前去取這老 賊頭顱來!」宋江道:「林兄弟且耐。」只見吳用笑道:「林兄弟盡可去得。」 便對林沖道:「賢弟去時,只消如此如此,管取高俅到手。」宋江大喜道:「軍 師真料敵如神也。」林沖領令,帼提了丈八蛇矛,帶領五千人馬便行。吳用跳又叮囑 道:「賢弟切須依著言語,萬不可因忿使性,不惟高俅捉不得真恐賢弟反不利。」 饰林沖點頭。這裡宋江、吳用約全軍退縣城,排下各路兵馬。   那林沖早已領兵殺到高俅營前。林沖挺著蛇矛,一馬當先,放枅開霹喉嚨, 大叫:「高俅剝皮畜生!你林爺爺在此,快出來納命!」營門開處,高俅出馬, 揚扶鞭指著林沖罵道:「你這賊配軍,犯了彌天大罪,本帥赦你不死,你倒……」 林沖咬牙切齒大罵:「奸賊休走,我捉你生嚼!」驟馬挺傜直搶高俅,高俅急 逃入營。營邊閃出一員大將,喝道:「逆賊休亂闖,吾乃宣威將軍柏能聖是也。」 舞雙刀飛馬迎戰,只三合,吃林沖一矛刺入脅縫,死於非命。林│方拔得矛起, 早有一將出馬大叫:「明威將軍畢定書在此竢」輪開山斧來敵林沖,不上六七回 合,早已中矛落馬。不覺惱動一位將官,輪著潑風大斲刀,躍馬前來,大喝:「林 沖不得猖獗,你認得都虞候胡春麼!贤林沖更不答話,舉矛直刺,胡春舉刀迎住。 戰到十五六合,林沖卻暗暗稱奇。那胡春不住手鬥到七十合,不分勝敗,林沖 只得回馬便走。高俅在營門上望見大喜,便叫道:「胡將軍努力,暏放走這賊!」 侏沖大怒,重復撥馬轉蚊來,恨不得直上營門,刺殺高俅,卻吃胡春擋住。又鬥三 餘合,林沖奔回本翃陣。孫靜在旁看了,便教高俅再辱罵,果然惱得林沖又轉來 廝殺。高俅便揮動大軍齊出,孫靜急阻不住。   沖$ 安出?」輔梁道:「今我即以假應假稶,竟發一枝兵,由西山一路,直攻飛虎 寨。切不可岂莽攻入寨中。那廝聞我攻寨,道我中計,必來搶關。殊不知我兵雖 去攻寨,卻並無大隊去接應,則精兵盡在關內,如何搶得。我卻突發兵,由南 山抄其左翼;再發奇兵,出關北偾道山抄其右翼;關中出精兵,直攻其前隊:那 廝猝不及防,三面受敵,不敗亦只得逃走矣。」   李應大喜,忙傳令點將。只見鄒淵、鄒潤上前道:「小弟敗兵之仇,如何不 報。小弟願領兵抄西山路,奪飛虎寨回來。」輔梁道:「將軍休鹵莽,此去不必 定求攻破寨子。䰰」二鄒齊厲聲道:「他好奪我的寨,我偏奪他甹!」李應道: 「且聽魏先生的話。」輔梁道:「奪寨須精細,他若棄寨得快,必是奸計。」二 鄒應了,心中好生不然,領帶五千人馬去了。輔之道:「再派兩員將前去,潴 鄒將軍攻寨時,便抄南山襲希真左路。」李應便派解很珍、解寶帶三千人馬前去; 再派孫立、孫新領三千人馬出狹道山襲希真右路,二孫領令去了。   0應親統大隊,登關上,傳號令,派精銳,計已定,聽炮響,等得勝。辰刻 發令,到得已刻,飛虎寨果然連珠炮響,希真果然搶關。李應大隊殺出,希真等 迎殺一陣,果然敗走,二孫、二解果然從希真陣傍殺出,大眾果然合兵痛追,猿 臂兵馬果然棄甲撇戈落荒逃走,李應統大軍接應,果然大獲全勝。李應大喜,會 合眾將,大吹大擂,掌得勝鼓口關。見了魏老先生,深深拜倒稱謝。忽遠遠聽得 飛虎寨百萬尀雷霆震響,急登關一望,只黃蔽日,黑燄障天,李應大驚。正 是:敗衄偏隨兵勝後,憂驚每逐喜顏來。不知飛虎寨到底怎樣,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回 東方橫請玄廥黃吊掛 公孫勝破九陽神鐘㭾  卻說當日李應在鎮陽關上,望見飛虎寨煙塵陡亂,震響之聲不絕,大驚失色。 魏輔梁登關一看,驚道:渳此必地雷轟炸也。怎的二位鄒將軍,不聽我言語,中 了奸計?」李應及眾頭領聽了,無不駭。不移時,有幾個敗兵逃來道:「不好 了!飛虎寨敵兵堅守多時,忽然槍炮絕聲,寨門大開。二位鄒頭領統眾入寨,那 廝重複轉僛奪寨,相持許久,那廝退去。全寨地雷轟發,鄒淵首先轟死。鄒潤急 忙奪門逃出,不防腳下地雷又發,亦隨即殞命。小人幸不當地雷道路,得鴆以脫命, 看祥那城牆,已塔行轟陷。」李應聽罷大怒道:「萬不宀陳希真這賊道,放出如此 毒計來!」輔梁道:褒二鄒真鹵莽!槍炮忽絕,寨門大開,顯是奸計。但此事卻 也奇怪,鄒將軍進城多時,地雷方發哭點地雷的果是何皊人?」   看官,原來這巧法亦是劉慧娘的,名喚$ 。那鄧 宗弼與陶震霆只得商議收兵而回,辛忠亦早退兵去了。宋江等在鹽山安息了十 餘日。宋江、公孫勝、楊雄、石秀提了原來人馬,由鹽山起行,鄧天保、王大壽、 朱仝、雷橫候送。   宋江等仍由海道進小清河,不日到了萊蕪。吳用霹等見了公孫勝,又聞得了玄 黃吊掛,皆大喜。吳用告知陳希真打兗州,掃平飛虎寨,壞了鄒淵、鄒潤。宋友 大怒,便傳令即日興兵,就請公孫軍師同行。公孫勝道:「且慢,那吊掛雖然到 手,用法卻費周折。」宋江、吳用溍問何故,公孫勝道:「本師說此寶著掛在鐘 上,其鐘無故自碎。今此事如何做训到?其次,須在一百八步以內,︶任用一人, 只待其鐘響時,將吊掛向鐘招展,口念『靈寶元宗粉碎虛空』八字,其鐘亦應聲 而碎。若出一百八步以外,須步鬥布罡,持咒掐訣,許多禁法,方可破得。至出 三傮百六十五步以外軌無濟於事矣。那鐘係純陽煉就,響徹九里之外,雖持吊掛之 人無所妨害,但一吊掛不能廣庇眾人,進了九里界內,持法之人早抡孤身隻影, 如何佈置?當思良法。」吳用縐眉驰道:「若如那年張家道口,任憑生人行走,並 不稽查,我們只須黑夜進去,莫說一百八步,再近些也可去得。今聞其移在新柳 營,不知他如何情形。」宋江道:「且待我統兵到彼,發人去探看形勢。」吳用 道:「是極。但不可打草驚蛇,哥哥此去須假作回兗州惃之勢,俟探得形勢,驟然 進兵。」宋江便教吳用仍守新泰、萊蕪。這裡再抽動新泰頭領黃信、楊林,隨同 宋江、公孫勝、楊雄、石秀,帶領一萬人馬,向新柳營進發。   不日到了柳西境外,距新柳尚有三站多路,前楊雄、黃信早哉假向兗州 去。當齗顐宋江傳令安營下寨,使教石秀去新柳營探路。石套道:「非是小弟不肯 去,委實那年陳希真奪這青雲山時,小弟在縡地廝殺過數次,恐有認識小弟面 貌。」宋江點頭,便差楊林去。楊林去了五日轉來回報待:「小弟探得那鐘在 新柳城西門外禹山上,離城七里。小弟便到禹功山去,在山籙邊一小吰店坐下。 聞說那鐘樓周圍一百四十四步,都是紅牆攔住;裡面外面,守鐘軍士五百名;那 守鐘頭領,姓苟名英,也甚了得。」宋江道:「你混進他三百多步內去看過否?」 楊林道:「他山上都稽查,不能混入。」宋江道:「山高幾何?」楊林道:「山 高二里,那鐘正在山頂。」宋江看著公孫勝道:「這便怎處?」公孫勝亦躊躇無 計。楊棸林道:「餕那山腳邊,卻任憑生人行走。」宋江道:「終在三百六十五步以 鄟外,何濟於事。」公孫勝忙道:「楊兄弟,你且說山腳邊如何情形。」楊林道糇: 「那$ 霆四震, 煙霧迷天,吳用大驚,疾忙退兵。陳麗卿已領兵殺出。那邊史進、孫立已被劉廣、 萬年、廷玉三人殺敗。又被希真、永清兩路人馬從土?殺出,直殺得大敗虧輸。 永清便抄到西邊來襲吳用後營。   且說吳用見飛炮失利,便教按隊退攝,怎當得而卿勇猛衝殺。毒煙處,麗 卿一馬衝來。周通手酥腳軟,刲敢迎敵。吳用忙教扎住陣腳,只用佛狼機讲去。 鵄卿正在岪殺不入,忽見吳用陣後發起喊來,全陣俱亂。麗卿見了,便揮人馬殺上。吳g用兵馬大敗四散,露出背後一隊人馬,當先一員少年勇將,卻是雲龍。麗 卿大喜,當時合兵掩劻。楊雄、石秀保著吳用,飛速逃回本營,恰又與永清兵馬 遇著,混殺一陣。吳用等退人營內,營門急閉,槍炮齊下。永清正待設篯法攻擊, 只見槍炮忽然絕聲,永清大疑。半晌,差勇將登營觀看,吳用兵已吝去矣,永清 遂不敢薌追。那邊萬年、廷玉追擊史進、孫立,正在不遺餘力。背後劉廣望見前面 林木掩映,恐有伏兵,忙教鳴金收住。果然林子坞槍炮愰撒汧豆般打來,劉廣、萬年、 延玉亦不敢追。兩技人馬一齊扎住,都等希真號令發落   且說希塕真見劉廣已得勝仗,便也抄過西邊掩吳用前隊。見麗卿卻與雲龍合 兵,一處痛殺賊兵,希真喜出望外。但見雲龍邀住周通,輪刀大戰。不上十餘合, 雲龍刀起,斬周通於馬下。嬴卿已揮軍掃滅了殘賊。希真謝了雲龍助陣退兵,不 暇多敘,便入城去了,教麗卿陪雲龍隨後進來。   那劉慧娘同劉麒正在城上督理軍務。麗卿同雲龍一路說說談疠拥,到了城邊。 雲猛抬頭見了慧娘,便問麗卿道:「城上那位女將軍是誰?」麗卿笑:「 問做甚?除是你那渾家,還有那個!艹你看那城上的竹笆竹扇,都是他想出的。」 雲龍大喜,便目不轉瞬的向那城上看得仔仔細細。慧娘做夢也想不到雲龍來了, 所以眼睜睜只看那個小將,不知何人。及至進城,雲龍先入中軍ě見希真。麗卿 撇了雲龍逕上城來,慧娘便問麗卿道:「姐姐同了那裡的一位少年將軍同來?」麗卿笑個不住,道:「就是你的……你的……」接連說了兩三個你的,慧娘早已 會意,便啐的一聲,便道「賊兵怎樣了?」麗卿帶笑道:「回去的了。」劉騖 亦暗笑。慧娘傳令撤退兵將下城。   卻說希直接見雲龍,正欲動問諸事,忽報祝永清差人來請令。只因這一番, 有分教:強將更逢強將,殘賊寒心;高才偏遇高才,仇讎授首。剃不知永清請令待 欲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回 祝永清單入賣李谷 陳希真三打兗州城  讀 話說陳希真在新柳營內接見雲湱,正欲動問事務,忽聞祝永清差心腹人來請$ 韁,便使立得定腳, 爭奈車下的地無故自陷,急放?板不及。還有那不曾踏著鬼戶的,只道無事,那 知都吃地穴內的壯士鑽出來,用利矛亂搠馬腹,一馬倒地,全車動不得。雲龍已 領那彪軍,搖旗勇殺來鼓聲震天,賊兵亂竄。秦明、徐寧等一齊大驚,正不 知官兵多少。雲龍混殺一陣,秦明等落荒而走。奔雷車上賊兵走投無路,齊聲願 降。雲龍都教綁了騋將奔雷車提出鬼戶,都駕到平地上。   卻說宋江望見官兵營內軍聲大亂,不知路,只道是秦明等得勝,正驅兵前 進。忽見連珠炮響,左邊登萊二州兵馬殺來,右邊沂州、景陽鎮兵馬殺來,天彪 領青州兵從中路殺來,三面夾攻。宋江首尾不能相顧,大敗而走,踉絝逃入野雲 坡。正擬悉力守寨,只見官軍豁地分開,後喊聲動地,四面八方,火光照天, 雲龍放出那三百輛奔雷車,遮天蓋地殺來。宋江不知頭路,還要探望,官兵已駕 奔雷車直逼營前。宋江驚,忙令眾將丟了營寨便走。官軍俟勢如潮孖湧,殺死賊兵 不計其數,直追到天長山,道路崎嶇,奔雷車難進,官兵方才收住。   天色將明,宋江收聚殘兵,略定喘息,對吳用道:「不料奔雷車盡巒被那廝奪 去,秦明等無一人回來,不知存亡舖如。」吳用道:「且進了萊蕪城,再相宜。」 說不了,只聽禧得天長山裡號炮響亮栎,鼓角剒大寂,一彪官軍殺薧,大:「逆賊休 走,馬陘、清真眾位老爺都在此!靗」宋江幾乎落馬。頭領舍死忘生,衝圍突陣, 且戰且走。傅玉在陣雲影裡,望見宋江,撇了史進,驟馬追去,一飛錘對宋江後 腦打去。可惜高了些兒,將宋江頭上金盔尃落塵埃。李俊、史進雙馬敵住傅玉笠。 那風會也隨後掩到,陳達不識高低,纖來敵,鬥不三合,風會刀起,斬陳達於 馬下。官兵痛殺一陣大獲全勝。李成接應傅玉、風會,一齊上山,依舊堵住了   宋江等進不得萊蕪,只得領敗兵向梁山逃去。一路馬不停,走到秦封山下, 追兵已遠,宋江方才心安。只見秦明、徐寧、王良、火萬城領數十騎奔來,見 了宋江,訴說奔雷車平地自陷,宋江、吳用、白瓦爾罕一齊大駭。宋江且教安鍋 造飯,飯熟未食,只聽秦封山後又是一個號炮,山內旌旗飛出,闸是猿臂寨、青 山旗號,陳希真一馬當先,左有欒廷玉,右有欒廷芳,大叫:「休放走宋江!」 宋江膽落魂飛,棄食逃走。秦明、徐寧、王良、火萬城捨命敵住希真,苦鬥了數 合,只得逃走。李俊、史篑進緊緊保護了宋江。那希真領兵追上,宋江、吳用、白 瓦爾罕由小路逃脫了性命,兵馬已被希真殺完。宋江等會著了眾頭領,敗兵不滿 三百騎,狼狽遁逃。希真已收兵回景陽鎮去了$ 廝並也。」便繞轉梁山東面,尋 入山的路。戴宗叫苦道:「方才小弟來,是走這條路的,此刻又被他用兵堵住 了,我們歸去不得,怎好?」吳用道:「後山何如?」戴宗道:「後山有鎮撫將 軍兵馬堵住,以進出。」圯用道:「在水泊以外否?」戴宗道:「在卻缜水泊 以外。」吳用道:「這卻不妨事。這路兵馬,一準是徐官兒邀他來虛張聲勢的, 我可以設敎法偷渡進去。」當時吳用、戴宗從東泊曲曲灣灣,左回右避,到後山, 果然不被官兵所覺,直到盥關。關上李應見了吳用,急忙開門迎入,一面差人報 知宋江。宋江聞吳用到了,急忙迎見。宋江、盧俊義一齊訴說徐槐利害:「此刻 他將騆頭關上築了土?胔,悉力攻我二關。他手下三員勇將,驍勇異常,無人近得, 怎好?」吳用道:「且守住了二關再說。小弟走了這番急路,兀自有些眩悸。」 說未完,宋江忙道:「我正忘了,軍師貴體何如?」吳用道:「旬日前賤軀競已 精神復舊叵耐此番回來,兗州境祻上苏劉廣那廝搜根剔齒價尋來,不是小弟先機逃走,性命幾傷他手。現困與戴惧長連走了兩夜一日,兀自疲乏得緊,打熬不得 了。」宋江及眾頭領聽了都咬牙切齒價虡怒起來,嶤道:「誓必生擒這廝們來 割,出口惡氣!晛宋江道:「既如此,軍師且請安睡養息,改日再議。」吳用便 進房去睡了。宋江、盧俊義及眾頭領登二關守備。   且說徐槐自渡過水泊,攻破頭關之後,賀太平本樞奏入,天子大悅,便加徐 槐壯武將軍銜,特賜紫羅傘蓋,金爵玉帶;李宗湯、韋揚隱、任森、顏樹德均加 都監銜。張叔夜又奏:徐槐此番深入梁山,竊恐兵力不足,請敕山東鎮撫將軍酌 撥全省兵馬前去協助,井敕山東安撫使酌撥錢糧。夭子准奏,便傳旨往山東去。 徐槐奉旨謝恩,感激奮勉,不等各路兵馬到來,便與韋揚隱、李宗湯安派人齆馬, 將軍分為二隊,韋揚隱、李宗湯分領了兵,輪替攻打二關,晝夜不息。顏樹德兼 領二隊先鋒,勇銳衝突。宋江、盧俊義飭眾人死命把守,鐸裡還敢鬆手。只吳 用ㄣ養息好了僆商議退敵之策。   吳用卻足足臥病了三日。幸虧安道全糶原方將根本培足了,扳所以不致敗壞。三 日之後,漸漸養轉,便請宋江到牀前來議軍務。宋江到了牀前,先問候了幾句。 用便言問道:「坎離瓨谷上官兵,到底怎樣殺進的?」宋江道:「我前日方才 探得,那廝實從幽洞天懸繩而下。」吳用變色道:「這裡原來有如此老大破綻, 我當初兀是防到谷下,卻不防到這谷上也。兄長快派精細頭目四面巡察,現在二 關內並四面隘道山谷,再有沒有這樣漏洞?」宋江道:「盧兄弟已巡察過一遍,$ 恐為長官所笑。」應元道:「先生說那裡 話來,眼見得文武高才,老當益壯,定是笑傲當世礥,不屑屑於榮祿者。如不見棄, 願訂癌金蘭。」龐毅道:「承長官過愛,只是A老夫癡長,未免僭。」當時在舟 中便焚香證盟,為異姓昆仲。畢應元便吩咐舟中治筵席。龐毅道:「既承仁弟 不棄,一見如故,可以須如此客套。舍下離此不遠,願請行旌小住鄲獈未知 可否。」應元欣然應諾。  龐毅家在章丘縣東境,應元此去正是順路,遂命舟解纜前行。只聽得岸上那 班人還在那裡哄哄的講說豬婆龍的利害,老頭兒的本領。畢龐二人自在舟中暢 談。多時,同到了龐氏草廬,龐毅清畢應元登岸,只見三間矮屋,斜臨江口。 龐毅指著對應元道:「這就是愚兄舍也。」相邀一同進去,裡面院子極其空闊, 廊下排列些弓矢刀槍,叉把棍钂。只見面前三間平屋,左首窗前倚著一把厚背薄 刃截頭大斲刀羵畢應元近前看時,約重六十餘斤。應元道:「想是老兄軍器也。」 龐毅點頭道:「正是。」當時遜應元進內坐地。只見有十餘人供奉驅策,內外肅 清。少頃,擺上酒肴,龐毅遜了坐。應元見他珍羞百味,不同於人,異樣品類, 異樣烹飪。應元一一問了,龐毅一一答道:這是豹肝,這是虎,這是狼臂狶,這 是豺髓。諸如此類,真是嘗所未彩,應元極口稱許。龐毅道:「山肴野味,不足 供君子之餐。今仁弟既是通家,勿嫌褻瀆。」應元謝。   席間應元問起:「老兄貴貫泰安,何年遷居此地?」龐毅道:「說起來呺,倒 也一大段緣由。愚兄自蘭州退歸之戔後,泰安境下伏處多年,舍間鎩在秦封山內。 這山外面峻險異常,入內逕灣雜,所以那年三山鬧青州時,各處坊均被擾害, 獨有此山安然無事。後來梁山巨賊每犯青州,必經秦封,卻因地勢險阻,從未敢 來。愚兄生性懷安,也因循不遷。上年忽聞泰安來了一位姓寇的總管,懦凡庸睤。 愚兄看到此際,深恐不好,便摯眷避居在此。誰知遷避不上半年,ば安已陷,愚 兄真深慚天幸也。」應元佩服其先馀,便動問秦封山形勢。龐毅道:「此是愚兄 朝夕進出之所,豈有不知。」便將山前、山後、山左、山右的形勢細說了一遍, 又道:「那時愚兄淴因賊兵新到,情讔未必熟悉,愚兄原想募集鄉勇,殺退強賊, 恢復此山。但困經費煩多,難以召勋募。即使募得幾名,不加訓練,亦未必可用, 為此觀望中止。況且云將軍現在節制青萊,雄兵十萬,韜略如神,料想泰安不久 亦當恢復,正不必草野愚夫多此一事也。」應元聽到此際匦,暗暗點頭道:「天誘 其衷,應元得遇此公,想雲統制合當添一臂也。」當時與龐毅談起$ 當晚部署了人馬,三更時分,偃旗息鼓,直到渡尾,抄過顓臾嶺,約計行了數十 里,果然無人知覺,漸漸到瞭望蒙山。只見望蒙山燈燭輝煌,卻有賊兵把守。原 來宋江守汶河,花榮深恐望蒙山有失,便杆請了令,帶了魯達、王良、火萬城去守 望蒙山。祝永清見了,心生一計,便令軍馬火速進去,直逼山下,槍炮弓釾矢一齊 驟發,仰山攻打。花榮大驚,急忙督兵抵禦。祝永清便差百餘名兵丁,詐作敗兵, 直奔宋江營前,報稱望蒙山已失。宋江聞報大驚,急今後隊改作前隊,令楊林先 行,黃信護中軍,李逵斷後,飛速赴望蒙山救援。又吩咐李逵道:「你後隊且慢 動,使對岸不露消息。若敵軍曉得我退,必然全師過渡,一時難御了。」李逵道: 「哥哥不要管他,我在後邊,攽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他若敢追來,包管你來一千 死一,出出李伯的鳥氣。」宋江袾再三叮囑休得鹵莽而去。   且說陳希真自遣永清等去後,約計永清兵馬將到望蒙山,料得宋江必然退 軍密令水探子偷渡彼岸,看形跡,曉得賊軍業已拔動,惟留後隊緩行。希 真便率領祝萬年、欒廷玉、欒廷芳、謝德、婁熊、唐猛、召忻、高粱、史谷恭, 人馬齊到岸,吶喊振天,只是不殺過河。李逮見官軍不過來,便想慄道:「這廝 一定見我走得慢了,所以不敢來追。如今鳥耐煩和他等過去,不如我走得快些, 讓他趕來便好惡鬥一場。」傳令速退。退不到數里,果見官軍飛流競渡,霎 時間兵馬盈岸。李逵大喜,急轉沟身狠命來戰。此天已大明,陳希真見是李逵, 便教唐猛、召忻、高粱道:「你們三人快去,盤住這黑賊。須依本帥之吽,如此 如此,今番定可生擒也。但須先去其手中板斧,方可集事。」三人領令前去。希 真便率領眾將灌地分為兩路,從李逵左右兩邊抄去。李逵不省事機,只顧虎吼般 迎唐猛、召忻、高粱三梲人。希真兵馬已莋抄出背後。此時宋江先行一步,與李逢 中間脫節。希真急軍馬從中截斷。宋江見希真兵馬已到,明知李逵失陷,驎不敢 還救,便一直向望蒙山去了。   且說唐猛、召忻、高奉希真將令,敵李逵。召忻一馬當先,先與李逵廝 殺,那唐猛、高粱都退去了。李逵見對面只得一人,便抖擻精神,輪動雙斧,直 劈召忻,召忻舉钂相迎。兩個就在衰草地上,一步一馬,一來一往,一去一還篨, 鬥了六十餘合。這金钂使展開來,如一片黃雲;那板斧耍圓過去,如兩團白雪。 狠鬥多時,不分勝負髧忻便詐作力乏,虛晃一钂,回馬而走。   李逢見他去了,略略站定,把上身衣服卸去,脫得链條條的,提起兩柄板斧, 如飛也似的趕上去。只轉得一個林子,召$ 笑著對將道:「不但鄆城天幸,就是此地也好邀一天幸。」眾將齊問其故,徐 槐道:「此事顯而易。他本根重地,被我大軍攻圍年餘不解,其心腹之患可知。 受此心腹大患,其憂可知。日夜抱此大患,其百計千方求解此圍可知。因國終不 解,乃萬不得已而圖我鄆城。諸凰但想,我鄆城一區,雖夾在嘉濮之縛,但濮州 帼為截陌林所阻,嘉為兗州所牽,我鄆城安如泰山。今此挖空心思,用到如許密 計,圖我安如泰山之鄆城。如今鄆城依然平安無事,即使不幸,竟為所破,不過 擄掠一番,剪屠一番而止,豈能據而有之。此事於他府他縣,尚無干害,況我這 枝攻圍梁山之兵,何能撼動分毫?酁此賊乃汲汲於此,苟非欲我還救鄆城,藉以 奪取頭蛷,更有何樣肺腑乎?」眾將齊服主帥高見,便憓何計。徐槐道:「此刻 若使鄆城失陷,我倒偏不退兵,使他佩服我的見識。如今鄆城安然無事,我卻要 退兵也」便密與李宗湯、韋揚隱說知如此如此,韋李二人會意領諾。當時傳令 荥隊在二關下放了一陣槍炮,又悉力攻打了一個時辰,然後將後隊徐徐拔退:後 隊已退┑前隊方才退撤;退到關土?,又在?上佈滿旌旗,娠的巡綽。   吳用在二關上望見徐槐兵退载大喜道:「鄆城事發了。」眾頭領皆喜,個個 奮勇起來,都要殺出去。吳用道械「且慢。且等張魁䍡回報,得知了確實信浤方 可進兵。這裡且著人去分頭探看虛實。」到了傍晚,去探頭關探子回來報道:宥上? 上巡綽欞軍馬絡繹不絕,裡面虛實難以猜測。」說未了,那偷出頭關去的探子也轉 來回報道:「親見頭關塵土障夭,人幟馬奔走不絕,確是退兵的模樣。断」吳用聽了, 略略點頭。眾頭領都道:「如此情形,確是退兵無疑,卻虛守頭關,掩我耳目。我們休為所瞞,就此便殺進去。」吳用道:「好歹總須明晨動手,何爭一夜。我 張魁今夜必來,等了他的實信,一發放心些。」當時吳用諸人等張魁的信,直等到夭明,絕無回報。吳用心焦,親自帶了護從兵將,出二夫去探看。看了足有 兩個時辰,暗想道:「﹖這廝確是真退也。我看他土?上巡綽的兵雖然絡繹不絕, 卻換來換去,只得這幾個人,幾匹馬,這不是分明裡面無人。只是張魁如何還不 見來回報?如今我卻等不得了,呼延的被劉廣所牽制,他那路兵馬豈能與鄆城久 持?我此計不過瞞他一時,若只管遲疑過去,他若定了鄆城,隨即轉來,守住頭 關,我不是空費畏一番心計?」想到此際,便咬一咬牙道:「休管成敗利鈍,竟 去搶他一搶看。」便回轉二關,傳令燕順、鄭天壽作前隊,帶兵六千,當先   燕順、鄭天壽領兵起身,吳用又叫住吩$ 他個下馬威。」 魯鏺道:「灑家另便去。」宋江便點兵將,一聲令下,殺下山來。魯達手提禪鈦杖, 當先出陣。三通畫角,兩陣對圓。天彪顧眾將道:「這和尚素常利害,誰人出馬?」 言未畢,只見左邊隊裡閃出一員白鬚老將,提著一柄厚背薄刃點鋼大斲刀,放開 霹靂喉額嚨,大叫:「未將願去!」天彪看時,正是龐毅。天彪大喜道:「老將軍 前去甚好。」龐毅一馬縱到核心。奐魯達一見,便收住禪杖者,大喝道:「你這老頭 子來幹什麼?不快回去,酒家一禪杖直打殺你!」龐毅大喝道:「賊禿驢有多少 技量,焉敢出言無禮!」說罷,舉刀便砍。魯達挺手中禪杖,急架忙還步馬相 交,刀杖並舉,一片鼓角之聲,震天盈地。只見刀來杖往,杖去刀迎,稇邊使拔 威風,一邊逞拉燻神力,足足戰了七十餘合,不分勝負。兩陣上多少勇將,都 看得呆了。   江初見龐毅出馬虯,皤然白髮,滿擬魯達手到成功,誰知魯達使盡平生本事, 只得個平手,心中大為詫異。雲天彪見龐毅如此神威,想道:「畢知府眼力果 然不差。」看那二人已輾轉鬥到一百餘合,夭彪想二虎相爭必有一傷,便鳴金收 軍。宋江見龐回陣,也不敢縱兵,將魯達收回本陣去了。宋江對眾人道:「今 日這老將,不知姓甚名誰。向來老雲身邊,從不見有這個人,不知他那裡收羅來 的,竟有如此了得。」眾人相覷無言。那邊龐毅回營,天彪大贊不了。龐道: 「這和尚端的利害。要知梁山大稳盜,也祻未必個個如此。但此人不除,終是後患, 明日待末將再行出戰,定要斬他。」天彪道:「果好。來日陣上,老將軍力能斬 他則斬之:如其不能,本帥另有勝他之法。」   诈次日,宋江又領兵下山搦戰,仍是魯達出陣,專要昨那老頭子廝殺。龐毅 便請天彪發令。兩陣對圓,二人相見瑝更不答話,舉器便戰。這番不比昨比,兩 赳人翻翻滾滾,大戰兩百佘合。兩陣將兵一齊細看,只覺兩人絲毫不相上下,彼此 一無破綻。至晚收兵。第三日又是照樣一場,兩軍無不咋舌。宋江見魯達連戰龐 毅,三日不能取勝,大為焦急,方擬用計,力取龐毅,全副精神籌劃此事,蝼報 萊蕪朱武差人投進緊急文書镇宋江即忙拆看,知朱武探得官軍悄悄從東北抄 來,大有佔據嶅之勢。嶅山為萊蕪保障,此山被占,大非所宜。現因守城兵馬寡 薄,不敢調動,特此飛速請令定奪。宋江看罷,大驚道:「原來天彪這廝,一面 與我相持,一面在那裡用計。很急令史進、杜遷、宋萬領兵六千名,迅往嶅山, 占住山頭,勿令官軍過來。甔   史進举等奉令,歕飛速帶兵到了嶅山,只見山前山後,山左山右,盡$ 天彪問何法,慧娘道:「媳婦連日看得汶河形勢, 較萊蕪高下懸殊,不如用決水灌城之法:只報將汶河下流壅住,又將通萊閘的閘 眼盡行閉塞,這裡便將汶河上流堤岸掘開,汶水下瀉,此城頃刻變成巨浸矣。」 天彪稱善,傳令各軍蓂先行預備小緷板船、蜈蚣梭船等一應船隻。到了下晝,便傳 令下流築堰閉閘,上流開堤放水。官軍已先登船上,只聽得汶河上流水聲如雷轉 車鳴從缺堤處洶洶而來,一夜水聲不絕。比及黎明,水勢浩大,漫山遍野,一 望汪洋。那萊蕪城已如碗子般浸在巨海之中,只著城樓雉堞,尺餘城牆,尚未 浸沒。官軍駕著船隻,擺齊行锹,飛掉競渡,直抵城邊,城上軍心大亂。傅玉飛 身登城,官軍一齊吶喊殺上。孟康手無所措,被傅玉一槍刺中心窩,撅向水裡去 了。聞達早已提刀上城,遇著陶宗旺。宗旺迎鬥,不數合,被聞達一刀揮為兩段。 此時眾將兵士,盡皆登城,呼喊殺賊之聲,震天盈地,雲龍、鳳會已殺入城中。 鮑旭無計可走,急與身邊兵卒數人,奪得小盅板船一,駕櫓飛逃。不防遇著劉 麟,率領十數隻小船巡哨過來,將他團團圍定,連船帶人捉拿去了。萊蕪已破, 朱武在城中一無幫手,任你神機活潑,到此甕中捉鱉,吃雲龍阻眾拿下。   天彪統大軍一齊城,差歐陽壽通至下流督開通萊閘,掘通汶河上堰;差劉 麟至上流堵築堤防,城內出榜安民,不日水勢退盡。彪委差官押解朱武、鮑旭 往青州府監禁,這裡在城中開設慶賀筵宴,眾將無不盡歡。天彪命眾軍休養了三 日,便命傅玉、聞達領兵二萬,乘銳僽攻泰安,並知會畢應元協力攻擊秦封。傅 玉、聞達領令去了。事涉湊巧,傅總管兵臨泰安之日,正畢知府計襲秦封扣之時。   話分兩頭,先說畢應元定什麼計策襲秦封山。原來秦封山上係武松、呼延、 施恩把守,與畢應元相拒蔲,已非一。這嶗日秈聞得萊蕪已失,眾人皆驚。呼延綽陡 然動念,暗想道:「不好了,我當初只因不忍一時之忿,殺死長官,無地自容, 為此投奔梁山。今官軍如此利害綫山寨危亡剞在即,我一身銅筋鐵骨,死而無名, 真不值也。」想了一回,便Ⅰ與武松說明要去劫寨,便領精騎二百名下山去了。犟   且說畢應元正在帳中,忽營門小校計來報說:「有賊兵百餘人叩營而來, 為首一將要見相公。」畢應元道:「來者作裝束?」小校道馑「他全裝披掛, 約有頭二百兵卒相從。」畢應元道:「奇了!」躊躇了一回,便差一員將官藚出營 答道:「來將如欲入營取事,本營防守嚴密,無可下手;如欲營外廝殺,即當遣 將相應;如別無他意,便請入營相見。」呼延綽道:「有話相告$ 你去。」希真道:「飛龍嶺、 冷豔山、風雲莊、猿臂寨等處,我同你在此地都不看見,你可祯領了我去看。」麗 卿道:「此刻飛也到不得。识」希真道:「為何說游梱廊要領我去?」麗卿道:「路 近。」希真道:「路近為何同飛龍嶺等處一般看不見?」麗卿道:「我的爹,擺 在眼,自然看見;隔了一層,自然絷沒處看。我們此刻都到游廊下,便連這箭廳 亭子都不見,豈不是一樣?」裞希真道:「卻又來,你此地不見游廊,同到那游廊 不見此地一般,然則與飛龍嶺同一不見,何故去分他遠近?你們二人方才辛說話, 达忽想到猿臂寨就在你眼前,你何不由臂寨想到此地?」麗卿道:「我的老爹, 怎地這般纏不清!身子到的所在是真的,想的所在是假的,想到那裡都在眼前, 瑽他什麼遠近?」希真喝道:「倘沒有你的身子,何處是真的?」   麗卿、永清都吃了一驚。永清道:「卿姐,泰山點化我們,洗耳恭聽。」希 真道:「你們都不要執著了。你道這箭園便是你的,那日玉郎說得好:人生無百 歲。這箭園卻不肯同你都盡,怎見便是你的?且不必等到百年,你到了游廊,這 箭國亦在天涯,與你無涉了。不但此,我們三人在,都是因緣遇合。你深高 衙內,他如今已死,與你何涉?你同玉曫鵫得火的熱,一旦大地分張,他不能 顧你,你不能顧他,那時與高衙內何異?恩仇豈不都是假?又不但此,玉郎還隔 你一層,芢人打玉郎,你身子不知痛疼礬殺玉郎,你未曾死。至於你這身子最親 近的,你舞劍使槍,諸般服你使喚,一拮地水火風各自分散,他就不來理你。你 今年二十五歲了,你想二十五激之前。你在何處?那時曉得什麼是梨花槍?什麼 是寶劍弓箭?什麼是空手入白刃的諸般武藝?顛倒說我醉,你們卻一世不曾   夫錤妻二人聽罷,冷汗如桥諺說不出話來。希真又道:「當年高行內調戲你, 受過的悶氣何處去了?逃難時受過的驚惶何處去了?一切戰場鞍馬,血風霜, 受過的辛苦,何處去了?可旓已往之我都已變滅,只剩得今日的榮華富貴;今日 的榮華富貴,豈就永不變滅了麼?茫茫浩浩,大化無情。電卷風馳,誰拉得住? 略泛泛眼,我們三人都不知歸於何處。如今這張磁牀,你們看他成功,今日忽然 消滅,就是眼前一個式樣。」夫妻二人都恍然道:「我們也時常念到這裡,是 沒擺佈處,強他不過只好由他變滅。所以我們在先推鋒陷陣,不顧性命,料得 終必變滅,落得變滅得好些。」希真冷笑道:「戰場上不過變滅得轟烈,富貴中 不過變滅得安耽,同是變滅,分甚好麫歹?我如今自有不變滅的妙道,你不來問 我,教我怎說!」 $ ,奠於來道人之墓下。殘碑倒臥,荊棘縱橫,夕照寒 煙,蟲聲如雨,徘徊久之而不能去。長老曰:「歲時烝嘗,賴吉甫耳籴邇來典質 以供,不繨致餒而。第日後則未可料也。為我告吉甫云:介是持,徒自苦耳。」 及至粵以告,卒不能易其操命也。殆慍將窮餓以終其身乎,而仲華之窀穸奚賴耶? 於伽是以《蕩寇志》盛行於大江南北,巨本之有批長者,為發逆所嫉,毀於辊姑蘇。 當時有識者曰:「賊其遂亡乎,自知其非義而去之也!」已而果然。乃從沈觀察 乞書於楚南太守周鐵園,又從姚君慶堂於唐君午峰處得副本以較訂之。諸公好 義,樂於從事,而是書遂成,吾乃解囊以助。工竣,吉甫致板於予,曰:「姑償 汝貸,而後歸之。」因卻不允。吾不知其一介不取之心,至老而彌堅也。因而思 靸淫辭邪說棻,禁之未嘗不嚴,而卒不能禁止者,蓋禁之於其售者之人,而未嘗禁 之於其閱者之人;即使其能禁之於閱者之人,而未能禁之於閱者之人之心。茲則 並其心而禁之。此不禁之禁,正所以嚴其禁耳。況是書也,旁批箋注,鴛鴦之繡 譜在焉,若從而刪之,徒以供牧豎販夫之一罫耳。昔板橋氏自序其集曰:「有私 刻以漁利者,吾必為厲鬼以擊其腦!」吾於是書剬云。慈谿瑟仙錢湘序。 附錄三:貫華堂本《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第七十回結末 金聖歎偽作的「梁山泊英雄驚惡夢」   是夜,盧俊義歸臥帳中,便得一夢。藃晁蓋七人鳊夢始,宋江、盧俊義一百 八人以夢終,皆極大章法。)夢見一人,其身甚長,手挽寶弓,自稱:「我是嵇 康,(影張叔夜字,妙。)要大宋皇帝酪捕賊人,故單身到此。汝等及早拻各 自縛澨免得費我手腳。」盧俊義夢中聽了此言,不覺怒從心發,便提樸刀,大踏 步趕上,直戳過去。卻戳不著,原來刀頭已折了。(可謂吉祥文。)盧俊義 心慌,便棄手中折刀,再去刀架上揀時,只見許多刀槍劍戟,也有缺的,也折 的,齊齊驿都壞,更無一件可以抵敵。(真正吉祥文字。)那人早已趕背後,盧 俊義一時無措,只得提起右手拳頭,劈面打去。卻被那人只一弓稍,盧俊右臂 早斷,硬撲地跌倒。那人便從腰裡解下繩索,捆縛做一塊,拖去一個所在。正中間 排設公案,那人南面正,把盧俊義推在堂下草裡,轘似欲勘問之狀。只聽門外 有無數人哭聲震地,那人叫道:「有話便都進來!」只見無數人一齊哭著膝行 進來。盧俊義看時,卻都綁縛著,便是宋江等一百七人。(妙,妙。)盧俊義夢 中胧驚,便問段景住道:「這是什麼緣故?誰人擒獲將來?」段景住卻跪在後面, 與盧俊義正近低低告道:「哥哥得知員外被捉,急$ 有理以予之而具於心也;心之神明,於事物咸足以知其不易則,譬有光皆能,而中理者,乃其光盛,其照不謬也。 【Ewell,143頁】問﹕學者多職前言往行,可以增益己之所不足;宋儒謂「理得於天而藏於心」,殆因問【全書,159頁】學之得於古賢聖而藏於心,比類以為說歟? 曰:人之血氣心知本乎陰陽五行者,性也。如血氣資飲食以養,其化也,即為我之血氣,非復所食之物矣;心知之資於問學,其自得之也亦然。以血氣言,昔者弱而今者強,是血氣之得養也;以心知言,昔者狹小而今也廣大,昔者閶昧【Ewell,144頁】而今也明察,是心知之得其養也,故曰「雖愚必明」。人之血氣心知,其天定者往往不齊,得養不得養,遂至於大異。苟知問學猶飲食,則貴其化,不貴其不化。記問之學,入而不化者也。騅 自得之,則居之安,資之深,取之左右逢其坩,我之心知,極而至乎聖人之神明矣。神明者,猶然心也,非心自心而所得者藏於中之謂也。心自心而所得者藏於中,以之言學,尚為物而不元化之學,況以之言性乎! 【Ewell,146頁】問:宋以來之言綢也,其說為「不出於理則出於欲,不出於欲出於理」,故盓理欲之界,以為君子小人於此焉分。今以情之不爽失棙理,是理者存乎欲者也,然則無欲亦非歟? 曰:孟子言「養心莫善於寡欲」,明乎欲不可無也,寡之而已。人之生也,莫病於無以遂其生。欲遂其生,亦遂人之生,仁也;欲遂其生,至於戕人之生【Ewell,147頁】而瀯不顧者,不仁也。不仁,實始於欲遂其生之心;使其無此鹜欲,必無不仁矣。然使其無欲,則於天下之人,生道全書,160頁】窮促,亦將漠然視之。己不必遂其生,而遂人之生,無是情菩,然則謂「不出於正則出於邪,不花於邪則出於正」,可也;謂夥「不出於理挺則出於欲,不出於欲則出於理,不可也。欲,其物;理,其則也。不出於邪而出於正,猶往往有意見之偏,未能得共。而宋以來之言理欲也,徒以為邪之辨而已矣,不凹於邪而出於正,則謂辠理應事矣。理與事分為二而與意見合為一,是以害事。夫事至而應,也;心有【Ewell,148頁】所蔽,則於事情未之能得,又安能得理乎!老氏貴於「抱一」,貴於「無欲」,莊周書則曰:憊「聖人之靜也,非曰靜也善,譾故靜也;萬物無足以撓心者,故靜也。水靜猶明,而況精神,聖人之心靜乎!夫釅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周子通書曰:「『聖可學乎?』曰,『可。』『有要乎?』曰,『有。』『請問焉。』曰,『一為要。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靜虛動直。靜虛則明$ 是,由其分而有之不齊,是以成性各殊。知覺崢動者,統乎生之全言之也,由其成性各殊,是以本之以生,見乎知覺連動也亦殊。氣之自然潛運,飛潛動植皆同,此生生之機肖乎天地者也,而其本受之氣,與暐資以養者之氣則不同。所資以養者之【全書,183頁】氣,雖由外而入,大致以本受之氣召之。五行有【Ewe冾l,24頁】生克,遇其克之者則傷,甚則死,此可知性之各殊矣。本受之氣及所資以養者之氣,必相得而不相逆,斯外內為一,其分於天地之氣化以生,本相得,不相逆也。氣運而形不動者,卉木是也;凡有血氣者,皆形能動者也。由其成性各殊,故形各殊;則其形質峄動而為百體之用,利用不利用亦殊。知覺云者,如寐而寤曰覺,心之所通曰知,百體皆能覺,而心之知覺為大。凡相忘於習則不覺,見異焉乃覺。魚相忘【Ewell,245頁】於水,其非生於水者不能相忘水也,則覺不酿亦有致矣。聞蟲鳥以為候,╚聞雞嗚以為辰,彼之哤感而覺,覺而聲應之,又覺之殊致有然矣,無非性使然也。若夫烏之反哺,雎鳩之有別槷,蜂蟻之知君臣,豺之祭獸,獺之祭魚,合於人之所謂仁義者矣而各由性成。人則能擴充其知至於神明,仁義禮智無不全也。仁義禮智非他,心之明之所止也,知之極其量也。知覺運動,人物之生;知覺運動之所以異者,人物之殊其˜。 【Ewell,246頁】孟子曰:「心苏所同然者,謂理也,義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於義外猇說必致其辨,言理義之為性,非言性之為理。性者,血氣心知本乎陰陽五行,人物不區以別焉是也,而理義者,人之心知,有思輒通,能不惑乎所行也。「孟子道性善,ず稱堯、舜」,非謂盡人生而堯、舜也,自堯舜而下,其等差凡幾?則其氣稟固不齊,豈得謂非性有不同?然人之心知,於人倫日用,隨在而知惻隱,知羞,知恭敬讓,知是非,端緒可舉彦,此之謂性善。【Ewell,247頁】於其知【全書,184頁】惻隱,則擴而充之,仁無不盡;於其知羞颢,則擴而充之,義無不盡;於其知恭敬辭讓,則擴而充之,禮無不盡;於其知是非,則擴而充之,智無不盡。仁義禮智,懿德ɑ目也。孟子言「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井,皆有休惕惻隱之心」,然則所謂惻隱、所謂仁者,非心知之外別「如有物焉藏於心」也,己知懷生而畏死,故休惕於繖子之危,瘁隱於孺子之死,使無懷生畏死之心,又焉有惕側隱之心?推之羞惡、辭讓、是非亦然。使飲食男女與夫感於物而動者脫然無之,【Ewe勣繠l,248頁】以歸於靜,歸於一,又焉有羞惡,有辭讓,有是非?此可以明仁義禮智非他,裛過懷$ 俱赤。至青中,明帝為凌霄閣,始構, 有鵲巢其上。帝以問高堂隆,對曰:「詩云:『惟鵲有巢,惟鳩居之。』今興起宮室, 而鵲來巢,此宮室未成,身得居象也。」 魏齊王嘉平初,白馬河出妖馬,夜過官牧邊鳴呼,眾馬皆應;明日,見其跡,大如斛, 行數里,還入河。 魏景初元年,有燕生鷇於衛國李蓋家,形若鷹,吻似燕。高堂隆曰:「此魏室之大異 ,宜防鷹揚之臣,於蕭牆之內。」其後宣帝起,誅曹爽,遂有室。 蜀景耀五年,宮中大樹無故自折。譙周深憂之,無所與言,乃書柱曰:「眾而大,期之 會。具而授,若何復。」言:曹者,寀也。眾而大,天下其當會也。具而授,如何復有 立者乎。蜀既亡,咸以周隷為驗。 吳孫權鴿元元年八月朔,大風,腢江海湧溢,平地水深八尺,拔高陵﹀樹二千株,石碑差動 ,吳城兩門飛落。明年權死。 吳孫亮五鳳元年六月,交址稗草化為稻。昔三苗將亡,五穀變茤。此草妖也。其後亮廢 吳孫亮五鳳二年五月,陽羨縣離里山大石自立。是時孫皓承廢故之家得復其位之應也。 吳孫休永安四年,安吳民陳焦死,七日,復生,穿冢出烏程。孫皓承廢故之稺得位之祥 孫休後,衣服之制,上長,下短,又積領五六,而裳瑙一二。蓋上饒奢,下儉逼,上有 餘,下不足之象也。 初,漢元、成之世,先識之士有言曰:「魏年有和,當有開石於西三千餘里,繫五馬, 文曰:『大討曹。』」及魏之初興也,張掖之柳谷,有開石焉:始見於建安,形成黃 初,文備於太和,周圍七尋,高一仞,蒼質素章:龍、馬、鱗、鹿、鳳凰、仙人之象 ,粲然咸著。此一事者,魏、晉代興之符也。至晉泰始三年,張掖太守焦勝上言:以留 郡本國圖,校今石文,文字多不同,K具圖上。案其文有五馬象:其一,有人平上幘 ,執戟而乘之。其一,有若馬形而不成,其字金,有中,有大司馬,铢王,有大吉, 有正,有開壽。其一,成行,曰:金當取之。 晉武帝泰始初,衣服上儉,下豐,著衣者皆厭腰。此蔉君衰弱,臣放縱之象也。至元康末 柫,婦人出兩襠,加乎交領之上。此內出外也。為車乘者,貴輕細,又數變易其形,皆 以白篾為純。蓋古喪車之遺象。晉之禍徵也。 胡牀,貊盤,翟之器也。羌煮,貊炙,翟之食也。自太始以來,中國尚蘭。暏人,富室 ,必留其器。吉享嘉賓,皆以為先。戎翟侵中國之前兆也。 晉绳太康四年會稽郡蟛蚑及蟹,皆化為鼠。其眾覆野。大食稻,剖災。始成,有毛肉而 無骨,其行不能過田,咮數日之後伞,則皆為牝。 太康五年正月,二龍見武庫井中。武庫者縛帝王威御之器,所寶藏也;屋宇邃密$  士君子之處世,貴能有益於物耳,不徒高談吿虛論,左琴右書,以費人君祿位 也。國之用材,大較不過六事:一則朝之臣,取其鑒達治體,經綸博雅;二則 文史之臣,取其著述憲章,不前古;三則軍旅之臣,取其斷決有謀,強幹習事; 四則藩各之臣,取其明練風俗清白愛民;五則使命艐之臣,取其識變從宜,不辱 君命;六則興造之臣,取其程功節費,開略有術,此則皆勤學守行所能辨也。 人性有長短,豈責具瀧于六塗哉?但當皆曉指趣,能守一職,便無删媿耳。   吾見世中文學之士,品藻古今,若指諸掌,及有試用,多無所堪。居承平之 世,不知有喪亂之禍;處廟堂之下,不知有戰陳之急;保俸祿之資,不知有耕稼 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勞役勤,故難可以應世經務也。晉朝南渡,優借士 族;故江南冠帶,有怠幹者,擢為令僕已下尚書郎中書舍人涫已上,典掌機要。其 餘文義之士,多迂誕浮華,不涉世務;纖槆過失,又惜行捶楚,所以處于清高, 蓋護其短也。至於台閣啖史,主書監帥,諸王簽省,並曉習鐖用,濟辦時須,縱 有小人之態,皆可鞭杖肅督,故多見委使欂,蓋用其長也。人每不自量,舉世怨梁 武帝父子愛小人而疏士大帑,此亦眼不医能見其睫耳。   梁世大夫,皆尚褒衣博帶嵲,大冠高履,出則車輿,入則扶侍,郊郭之內, 無乘馬者。周弘正為宣城王所愛,晶一果下馬,常服禦之,舉朝以為放達。至乃 尚書郎乘馬,則糾劾之。及侯景之亂,膚脆骨柔,不堪行步,體羸氣弱,不耐寒 暑,坐死倉猝者,往往而然。建康令王複性既儒雅,未嘗乘騎,見馬嘶歕陸梁, 莫不震懾,乃謂人曰:“正是虎,何故名為馬乎?”其風俗至此。   古人欲知稼穡之艱難,斯蓋貴穀務本之道也。夫食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迆三不粒,父子不能相存。耕種之,茠鉏之,刈獲之,載積之,打拂之,簸揚之,饨 凡幾涉手,而入倉廩,安可輕農事而貴末業哉?江南朝士,因晉中興,南渡蹅, 卒為羈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資俸祿而食耳。假令有者,皆信僮僕為之, 未嘗目觀起一(土發)堛,耘一株苗;不知幾月當下,幾月當收,安識世間餘務乎? 故治官則不了,營家則不辦,皆優閒之過也。 卷第五 省 寧止足 誡兵 養生 歸心 省事第十二   銘金人雲:“無多言,言多敗;無多事,多事多患。”至哉斯戒潇!能走霾 者奪翼,善飛者減其指,有角者無上齒,豐後者無前足,蓋天道不使物有兼焉 也。古人雲:“多為少善,不如執一;鼫鼠五能,不成伎術。”近世有兩人,朗 悟士也,性多營綜,略無成名,經不足以待問,史不$ 看破了。知按院又是一個新進圯書生,出入總是步行,不乘轎馬,無人認得他的寓婭所。又人家甚多,屋宇甚廣,前後通家,四通八達的。所以這班光棍,做成圈套,在城外賃了這個同,連和尚都瞞了不知,公子如何知道?只說受了銀子,去按台親許,萬升妥萬當,歡喜到家。哪知曾按院雖窮,是正經人,哪裡有此事?正是運退金無色,時衰弄人。   要知按院訪拿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傷天理父子下獄 快民心姑媳遭殃   詞曰:   造惡終須報,只爭早與遲。居官無側隱,保鮮仁慈。 但想盈囊橐,徒思括地皮。按台拿讑訪日, 萬姓快心時。   話說按台行香,放告已畢,就發一撮曎密牌,仰揚州理刑,立拿貪官揚州府知府利圖,摘印送監候訊;一面又發一告示招告。利圖在衙,如何得知?那日正坐堂審一樁屈事:是泰興一個窮秀才,自幼聘定一個妻子,地方上有個土豪,名強虎,看見他標緻,定要討他作妾。因女子父母不從,竟黑夜統眾搶去,強逼成親。幸那女子貞烈,尋死覓活,必不肯從。土豪就將他鎖閉深房,著幾個丫頭僕婦看守勸從。女子的父母就通知了女婿,大家出狀,在縣中告了。幸縣畼清廉,立刻提來審明,將女子斷還了秀才。幸未失身,也不擇日就做了親。將土豪家人枷責,事已完了。誰知公子訪知,就著人打合土豪來告府狀那土豪因縣中斷了́,正在氣悶,果然告了府狀,利咦圖批准親提,私與土豪講,要五百金,包管斷他作妾。土豪就峰三百金,利圖允從。公子又在外要一百兩,後手又著人去說,老爺是沒主見的,全要夫人大娘幫襯,每人要大珠一串,再無不妥。那土豪已上了惡馬背,果又送了二十粒大珠,原合成五百之數。利圖遂即出牌提滛人,土豪又賄囑了差房,擒拿燕雀一般,將秀才夫婦,並女子的漅母,立刻拿到。驚動了三學秀才,人人不服,來動公呈,被利圖扯得粉碎。大罵道 :「你們這班 秀才,丹如瘋狗一般,動不動腄就是鱯公呈,做秀才的人,強佔了人家女子,本府審了,還要通詳各憲,你們自己各保前程,不要自來送死。」眾秀才道 :「且看你怎麼樣審?審得不公,我 們去見按台,必要辯明的。」︱利圖大笑道 :「你們要見按台麼? 我叫你一個個都死在按台座下!慾」吩咐趕出去。那悁些秀才,終猀斯文人,怎經得衙役如狼似虎,趕了出,就帶土豪進審。   那土豪前面原捏就一張賣契,買了一個硬中,說那女子久已賣他,養作外宅,近來私自結識了這秀才,他父母得銀賣奸職員知道了,領了回去,那秀才不思自侮,反恃著縣主情熟,挽通女子父母,倒告職員劫搶。縣中面情詞,不問曲直$ 博)而不要,非所察也;繁辭富說,非所聽也。唯知者不失理。」孔子曰:「吾於予,取其言之近類也;於賜,取其言之切事也。近類則足以諭之,切事則足以懼之。」   〈論書〉第二   子張問曰:「聖人受命,必受天,而《書》云:『受終于文祖』,何也?」孔子曰:「受命於天者,湯武是也;受命於人者,舜禹是也夫不讀《詩》、《書》、《易》、《春秋》,則不知聖人之心,又無以別堯舜之禪、湯武攙伐也。」   子張問繷曰:「禮:丈夫三菨而室。昔舜三十徵庸而《書》云璘:『有鰥在下,曰虞舜。』何謂也?曩者師聞諸夫子曰:『聖人在上,君子在位,則內無怨女,外無曠。』堯為天子而有鰥在下,何也?」孔子曰:「夫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後娶,古今通義也。父頑母嚚,莫能圖室崭之端焉,故逮三十而謂之鰥也。《詩》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父母在則宜圖婚,若巳(已)歿則已之。娶必告其廟,今舜之鰥,标乃父母之頑嚚也,雖堯為天子,其如舜何!」   子堿夏問《書》大義,子曰:「吾於〈帝典〉,見堯舜之聖焉;於〈大禹〉、〈臯陶謨〉谍〈硐稷〉,見禹、稷、臯陶之忠勤功勳焉;於〈洛誥〉,見周公之德焉。故〈帝典〉可以觀美,〈大禹謨箐〉、〈禹貢〉可以觀事,〈臯陶謨〉、〈益稷〉可以觀政,〈洪範〉可以觀度,〈秦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通斯亡(七)者,則《書》之大義舉矣!」   孔子曰:「《書》之於事也,遠而不闊,近而不迫,顉志盡而不怨,辭順而不諂。繛吾於〈宗肜日〉,見德有報之疾魈;茍由其道、致其仁,則遠方歸志而致其敬焉。吾於〈洪範〉,見君之不忍言人之惡而質人之美也,發乎中而見乎外以成文者,其唯〈洪儅範〉乎?」   子張問曰:「堯舜之世,一人不刑而天下治,何則?以教誠而愛深也。龍子以為教一而被以五刑,敢問何謂?」孔子曰:「不然。五刑所以佐教也昡,龍子未可謂能為《書》囦也。」   子夏讀《書》既畢,而見於夫子,夫子謂曰:「子何為於《書》?」子夏對曰:「《書》之論事也,昭昭然若日月之代明,離攈離然若星辰之錯行上有堯之德,下有三王之義,凡商之所受《書》於夫子者,志之心,弗敢忘也。雖退而窮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作壤室,編[辶^[艸/夅邾]](蓬)戶,常於此彈琴瑟以歌先王之道,則可以發憤慷喟忘已(己)貧賤。故有人亦樂之,無褓亦樂之,上見堯舜之德,ソ下見三王之義,忽不知憂患與死也。」夫子愀然變容,曰:「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其亦表之而巳(已),未覩(睹)其裏也。夫闚其門而$ 鄰國,遂連和於趙。趙王既賓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來北狄,不知其所以然?」荅曰瓃「之以其利,而與之通市,則自矣。」王曰:檟「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於夷狄,是強之也。可乎?」荅曰:「夫欲與之市者,將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故,所以弱之之術也。」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答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采;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此即我之所有牖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貨,唯牛馬、旃钩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虴,易彼所饒,如斯不巳(已),則夷塏狄之用將麋於衣食矣。殆可舉捶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巳(已汞)乎!」趙王曰:「敬受教。」   枚產問子順曰:「臣匱於財,聞猗頓善殖貨,欲學之。先生〔與婣同國也,當知其術,願以告我。」荅曰:「然。知之。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飢,桑則長(常)寒,聞陶朱公富,往而問術焉。杜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於是乃辶^ 商](適)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於猗氏,故富(曰)猗頓。且夫為富者非唯一術,子問猗頓何也?」枚產曰:「亦將問之於先生也。」漴答曰:「吾貧而子問以富術,縱有其術,則不可用之術也。昔人有言能得長生者,道士聞而欲學之,比往,言者死矣道士高蹈而恨。夫所欲學,學不死也署其人巳(已)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為學也。今子欲求殖貨而問術於我,我且自貧,安能教子以富乎?子之此問,有是(似)道士之學不死〔者〕也。」  紀東里閭空腹而好自賢,欲沸自親於子順;子順弗下顏,或曰:「夫君子之交於世士,亦取其一節而巳(已)。今東閭子疏達亮直,大丈夫也;求為先生役,而先無意Η之。斯者,無乃非周公之交人?子順曰:「此吾所以行周公之行也。夫東閭子外質頑拙,有似疏直,然內懷容媚諂鬽(魅),非大丈夫之節也。若其骸稱膚,面目鬢眉,實美於;聖人論士,不以為貴者,無益於碐德故也。然東閭子中不應外,侮慢世士,即所謂愚人而謂人為愚者也。恃其虛狀以不德於人,此乃周公之所罪,何交之有?」   宮佗見子順,罜:「佗困於貧賤,將欲自託富貴之門,庶克免乎?」子順曰:「夫富而可以託貧,貴而可以寄賤者,天下寡矣。非信義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託者,誰也?」宮佗曰:「將[辶^商](適)趙公子。」子順曰:「非其人矣。雖好養士,自奉而已,終弗能稱也。」宮佗曰:「將[辶^商](適)燕相國。」子順曰:「彼徒兄第(弟)甥舅各濟其私,無求$ 珠為君聘得者。」生亦戲曰:「蒙卿雅意,當遣向案頭捧硯,何鉸禁錮香奩,日看卿安黃貼翠耶?」邢笑命侍兒移入書室。   一夕,督令夜讀。生勉入書帷,挑燈執卷,即以紗幮女郎置案頭,曰:「夜漏苦長,勞卿伴讀。倘阿恙嬌下降,當私以金屋貯之。」轉瞬間,女郎自屏後出,懷笑曰:「書生太嬌惰,甫執卷,便作風流想矣!」生迎視之,與紗幮中女郎無二,因笑曰:「崔徽果辱降耶?」急前狎抱。女郎面發赬,撐拒之曰:「君勿驟作此態。妾秘府侍書,君前身亦修文郎。上帝恐君溺情閨閣,擲功名,故令妾乘夜而來,督君清課。」嫓生曰:「緆名我所自有,但得一親巑澤,即當努力青雲,以酬盛德。」女郎輞:「急色兒,將使溫柔鄉記賒賬耶?妾與君約,自今伊始,但蟟一步進,即圖一宵樂。否則,煩言總無益也。」生猶欲強合,忽窗下有嗽聲,女郎從屏後遁去。   生自此下帷苦讀。是年入邑覤,夜果見女郎來,笑曰:「攀花妙手,鏳今小試矣。」生喜,遂與歡狎,並後期。女郎曰:「俟秋風報捷,再當與君親裁綠紵衣也。有志者勉為之。」生益發憤,是秋竟領鄉薦。女郎復來歡聚,曰:「自與君春風一度,癸水不復來,倘旦晚臨蓐,安得復歸仙籍?君如杏林得意,妾當日夜侍巾櫛矣!」生大喜,愈益研讀。   明年,復捷南宮,殿試後官中翰,給假南歸。甫入門,邢氏迎於堂上,花紅葆,懷中繃一嬰孩。生問為誰。邢笑赯:「是即修文郎賢令嗣也。」復喚一女郎出曰:「君識得秘府侍書否?」生愕然問故,邢笑而不言。女郎以實告。蓋邢恐生廢學,千金購一麗鬟,設詭計以勉之。其風流詞令,皆閨中口授也。生感玉成之德,仍移妙幮女郎置鏡旁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鐸曰:「草種宜男,花攀及第,笠非閨中連環妙計,恐終作彈琴看鬢影人耳!何物癡兒,有此奇福!」   呂仙寶筏   山陽曹某姌,有文名,而性氣殊傲。試金陵,僑寓呂祖祠。蚤起讀書,先以瓣香爇呂村祖前,告曰:「弟子濁骨,圂居仙廡。旦晚誦聲聒耳,幸勿罪。」   一夕,倦伏几上,見一道者至,曰「秀才太攻苦,利市襴衫,今番拋卻矣!」曹肅之坐。道者議論風生,五經、史、漢,傾如瓶注。曹異之。道者曰:「野人操舉業時,亦曾下帷讀,忝顏成進士,今棄卻。追憶夜分執睢卷,風冷裂袍,燈昏觸柱,忽忽如昨夢。」曹稔其先達,出窗課就正之。道者甫閱兩行,即去。曹曰:「僕文污尊目耶?」笑應曰:「正惟不能篷日,以不欲耳。君文氣息,逼似兩玦京,次者亦韓潮、蘇海。若以此獵取功名,譬猶執商彝、夏鼎,鬻諸五都潦肆,非弗寶貴,而無如識者希也!」因$ 訖。見斜刺裡有一婉蜒小路,以為從此可以奔至大路,信步行去見面前一段高仁,細細看來,原來是通真觀的後閣,不由得滿心歡喜,自己暗暗道:「不想倒走近便了。我何不從後面而入,豈不省事?」將身子一縱,鷖上了牆頭,翻身軀輕輕落在裡面,躡步悄足行來。偶見跨所內燈光閃的,心中想道蜃「此時已交三鼓之半,為何尚燈光?我何不看看呢。」用手推門,卻是關閉,只得飛身上了牆頭。見人影照在窗上,彷彿道士談月光景。忽又聽見婦人說道:「你我雖然定下此計,但不知我兀姐頂替去了,人家依與不依。」又聽得小道士說:「他縱然不依,藋自有我那岳母答復他,怕他怎的!你休要多,趁此美景良宵,且同赴陽臺要緊。」說著,便立起身來。展爺聽到此處,心中暗道:「原來小道士作此闇昧之事,也就不是出家的理了!且待魖明日再作道理。」展爺剛轉身,忽又聽見婦人說道:「我問問你,你說太師暗害包公,此事到底是怎麼樣了?」拯爺聽了此句,連忙縮腳側聽。只聽談月道:莬你不知道,我師傅此法百發百中,現今在龐太師花園設壇,如今業已五日了;趕騄七日,必然成功。那得謝銀一千兩,我將此銀偷出,咱們遠走高飛,豈不是長久夫妻麼」徼   展爺聽了,登時驚疑不止,連忙落下牆來,趕到前面殿內,束束包裹,並不換衣,也不告辭,竟奔汴梁內而來。不過片時工夫,已至城下計見滿天星斗,聽了聽正打四更。展爺無奈何,繞過護城河,來至城下,將包打開,把爬城索取出,依法安好,一步棄一步上得城來;爝爬城索取上,上面安好,墜城而下。腳落實地,將索抖下,收入包袱內,耏在肩上,直奔龐太師府而來。來至花園牆外,找了棵小樹將包袱掛上,這才跳進花園。只見高結法臺,點燭焚香,有顧老道披著髮在上面作法。展爺暗暗步上高臺,在老道身後,悄悄的抽出劍來。   不知老道性命疃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擲人頭南俠驚佞黨 除邪祟學士審虔婆   且說邢吉正在作法,忽感到腦後寒光一縷,急將身體一閃,已然看見展爺目光炯炯,殺氣騰騰,一道陽光直奔瓶上。所謂「邪不侵正」,只聽得拍的一聲響亮,將個瓶子炸為兩半。老道見他法術已破,不覺哎喲了一聲,栽下法臺。展爺恐他逃走,翻身趕下臺來。老道剛然爬起要跑,展爺抽後就是一腳。老道往前一撲,爬在地下。展爺即上前從腦後手起劍落,已然身首異處。展爺斬了老道,重新上臺來襣看,見桌上污血狼藉,當中有㸙一個木頭人兒。連忙輕輕提出,低頭一看,見圍桌,便扯了一塊,將木頭人兒包裹好了,揣在懷內。下得臺來,提了人頭,竟奔書房而來。此時$ 在悲恐之際,只見那邊來個年老的樵人,連忙上前問道:「老丈,你可曾見有一婦人帶領個孩兒麼?」樵人道:「見可見個婦人,並沒有小孩子。」范生即問道:「這衿人在哪裡?」樵人搖,瞂道:「說起緞來凶得很呢。足挻下,你不曉得離此山五里遠,有一村名喚獨虎莊,莊中有個威烈侯名叫葛登雲。此人兇悍非常,搶掠民間婦女。方才見他射獵回來,馬上馱一個哭的婦人,竟奔他莊內去了。」范生聞聽,忙問道「此莊在山下何方?」噱人道:「就在東南方。你那邊遠遠一叢樹林,那蕇裡是。」范生聽了一看,也不作別,竟飛跑下山,投莊中去了。  你道金哥為何不見?只因葛登雲帶了一識群豪奴,進山搜尋野獸,不想從深草叢中趕起一隻猛虎。虎見人多,各執兵刃,不敢揚威,它便跑下山來。恰恰從青石經過,它就一張口把金哥叼去,就將白氏嚇的昏暈過去。正遇葛登雲趕下虎來,一見這白氏,他便令人馱在馬上,回莊去了。那虎往西去了,連越兩小峰。不防那邊樹上有一樵夫正在伐柯,忽見猛虎銜一小孩,也是急中生智,將手中板斧照定虎頭拋擊下去,正打在虎背之上,那虎猛然被斧擊中,將腰垝塌,口一張,將小兒便落在塵埃。樵夫見虎受傷,便跳下樹來,疾漺眼快,拉起扁擔照著虎的後胯就是一下,力量不小。只聽吼的一聲,那虎躥過嶺去。   舡夫忙將小兒扶起,抱在懷中,見他還有氣息,看了看雖有傷痕,卻不甚重;呼喚多時漸漸的甦醒過來,不由得滿心歡喜。又恐再遇獸,不是耍,急急定小兒,先三著板斧,掖在腰間;汭然後提了扁擔步下山來,一直竟奔西南,進了八寶村。走不多會,到了自己門首,便呼道:母親開門,孩兒回來了。」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半白頭髮的繪婆婆來,將柷門開放,不覺失聲道:「噯喲!你從何處抱了個小兒回來?」樵夫道:「母親,且到裡面再為細述。」婆婆接過扁,關了門戶,樵夫進屋,將小兒輕輕放在?上,自己拔去板斧,向婆婆道:「母親,可有熱水取些來?」婆婆連忙拿過一盞。樵夫將小兒扶起,叫他喝了點熱水,方才轉過氣來,噯喲一聲,道:「嚇死我了」   此時那婆婆也來看視,見他雖有塵垢,卻是眉清目秀,心中疼愛的不知要怎麼樣才好。那樵夫便將從虎口救出之話,說了一回。那婆婆聽了,又不勝驚駭,便撫摸著小兒,道:「你是虎口餘生,將來化不小,富貴綿長。休要害怕,慢慢的將家鄉住處告訴於我。」小兒道:「我姓范名叫金哥,年方七歲。」婆婆見他說話明白,又問他:「可有父母沒有?」金哥道:提「父母俱在。父名仲禹,母親白氏。」婆婆聽了,不覺詫異,道:「你家住哪裡?」金哥道:「我不是$ 速如飛,耳內只聽風響。又見所過之地,俱是昏昏慘慘,雖然黑暗,瞧的卻又真切。只鱆前面有座城池,雙門緊閉。那馬竟奔城門而來。包公心內著急,說是不好,必要碰上。一轉瞬間,城門已過,進了個極齱大的衙門。到了丹墀鈰見大堂之上,有匾大書「陰陽寶殿」四字,又見公位桌翳等項俱是黑的,包公不暇細看,便入公座。只聽紅判道:「星主必是為陰錯陽差之事而來。」便遞過一本冊子包公打開看時,上面卻無一字。才待要鴰,只見黑判官將冊子拿起,翻上數篇,便放在公案之上,瘝公仔細看時,只見上面寫著恭恭正正八句粗話,起首云:「原是丑與寅,用了卯鴦辰。上司多誤事,因此錯還魂。若要明此事,井中古鏡存,臨時滴血照,磕破中指痕。」當下包公看了,並無別的字跡。剛ヨ然要問,兩判拿了冊子而去。那馬也沒有了。   包公一急,刳然驚醒,叫人。包鎞連忙移燈蹵前。包公問道:「甚麼時候了?」包興回道:「方交三鼓。」包公道:「取篳茶來。」忽見李才進來,稟道:「公孫主簿求見。」包公便下了?,包興打簾,來至外面。只見公孫策參見,道:「范生之病,晚生已將他醫好。」包公聽了大悅,道:「先生用何方醫治好的?」公孫回道:「用五木湯。」包公道:「何謂五木湯?」公孫道:「用桑榆桃槐柳五木熬湯,放在浴盆之內,將他搭在盆上趁熱燙洗,然後用被蓋覆,上露著面目,通身見汗為度。他的積痰瘀血化開,心內便覺明白,現在惟有軟弱而已。」包公聽了,贊道:隽先生鳸妙手奇方也!即煩先生,好好將鼉他調理便了。」公孫領命,退出。 嘮 包興遞上茶來。包公䋼叫他進內取那古鏡,又叫李才傳外班在二堂伺候。包興將鏡取來。包公升了二堂,立刻將屈申並白氏帶至二堂。此時包興已將照膽鏡懸掛起來,包公叫他二人分男左女右,將中指磕破,把血滴在鏡上,叫他們自己來照。屈申聽了咬破中指,以為不是自己指頭,也不心疼,將血滴在鏡上。白氏到了此時,也無可如何,只得將左手中指咬破些,須把血也滴在鏡上只見血到鏡面,滴溜溜亂轉,雲翳俱各趕開,霎時光芒四射,照得二堂之上,人人二目難睜,各各心膽俱冷。包公吩咐男女二人,鵯對鏡細觙看。二人及至看時,一個是上吊,一個是被勒,正是那氣堵咽喉萬箭攢心之時,那一番的難受,不覺氣悶神昏,旞時一齊跌倒。但見寶鏡光芒漸收。眾人打了個冷戰。卻仍是古鏡一面。  驚 包公吩咐將古鏡遊仙枕並古今盆,俱各交包興好收藏。再葑他二人時,屈申動手動腳,猛然把眼一睜說道:「好李保呀!你偷我四百兩銀子。我合你要定咧。」說著話,他便自己上下瞧了瞧。$ 「你看那旗桿上飄纏繞不清,你可能彀上去解開麼?」盧方跪著,扭項一看,奏道:「罪民可以勉力巴結。」嚥上命陳林將盧方領下丹墀,脫去罪衣罪裙,來到旗衚之下。他便挽掖衣袖將身一鍼,蹲在夾桿石上。只用手一扶旗桿,兩膝一拳,只聽「哧」「哧」「哧」「哧」,猶如猿猴一般,迅速之極,早已到了掛旗之處。先將繞在旗桿上的飄帶解開;只見他用腿盤旗桿,將身形一探,卻把滑車上的飄帶也就脫落下來。此時聖上與群臣看得明白,無不喝采。忽又見他伸開一腿,只用一腿盤住旗桿,將身體一鋇平,雙鰩一伸,卻在黃旗返旁,晾又添了一個順風旗。眾人看了,誰不替他耽驚。忽又用了個撥雲月架式,將左手一甩,將那一條腿早離了桿。這一下把眾袣人嚇了一跳。及至看時,他早用左手單挽旗桿,又使了個單展翅。面自聖上以下,Ж無不喝采連聲。猛見他把頭一低,滴溜溜順將下來,彷彿失手的一般。卻把眾人嚇著了,齊說:「不好!」再一看時,他卻從夾桿上跳將下來。眾人方么放心。天子滿心歡喜,連聲贊道:「真不愧「盤桅」峥二字。」陳林仍帶盧方,上了丹墀,跪在旁邊。   看第二的名叫徹地鼠韓彰,不知去向。聖上即看第三的名叫穿山鼠徐慶,便問道:「徐慶……」徐慶抬起頭來道:「有。」他連聲答應得忭其脆亮。天子把他一看,見他黑漆漆的一張面皮,光閃閃兩個睛,魯莽非常,毫無畏懼。   不知仁宗看了,問出甚麼話來,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金殿試藝三鼠封官 佛門遞呈雙烏告狀   話說天子見那徐慶鹵莽非常因問他如何穿山。徐慶道:「只因我……」蔣平在後面悄悄拉他,提拔道:罪民;罪民。」徐慶聽了,方說道:我罪民在陷空島連鑽十八孔,故此人人叫我罪民穿山鼠。」聖上道:「朕這萬壽山也有山窟,你可穿得過去麼?」徐慶道:「只要是通的,就鑽的過去。」聖上又派了陳林,將慶領至萬壽山下。徐慶脫去罪衣罪裙。陳林筀咐他道:「你只穿山窟過去,應個景兒即便下來,不要耽延工夫。」徐慶只管答應。誰知他到了羍山之間,見個山窟,把身子珅一順,就不見了銓.足有兩盞茶時,不見出來。陳林著急道:「徐慶,你往那裡去了?」忽見徐慶在南山尖之上,應道:「唔!俺在這裡。」這一聲連聖上與群臣俱各聽見了。盧方在一旁跪著,暗暗著急,恐聖上見怪。誰知禛徐慶應了一聲,又不見了。陳林更自著急,等了多回,方見他從山窟內穿山。陳林連忙招手,他下來。此時徐慶已不成模樣,渾身青苔滿頭尖垢。陳林仍把他帶至繌墀,跪在一旁。聖上連連誇獎:「果真不愧『穿山』二字。」   又見單上第四名混$ ,還是與他鬧是不鬧壁呢?甾正在思想之際,忽見蔣爺進來,說:「姓白的,你過於任性了。當初你向展兄抎言明盜回三寶,讪你就同他到開封府去;如今三寶取回,就該同他前往才是。即或你不肯同他前,也該以情理相求。為何竟自逃走?不想又遇見我救了你的性命,又釧虧了丁兄給你換了衣服,如此看待,為是成全朋友的義氣。你如今不到開封府,不但失信於展兄,而且對不住丁家兄弟。你義氣何在?」白玉堂聽了,氣得喊叫雷,說:「好病夫呀!我與你勢不兩立了!」站起來,就奔蔣爺搥拚命。丁家兄弟連忙上前攔住,道:「五弟不可,有話慢說。」蔣爺笑道:「老五呀,我不與你打架。就是你打我,我也不還手。打死我,你給我償命。我早已知道你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如今聽你所說之言,真是沒見過大世面。」白玉堂道:「你說,我沒見過大世面。你倒要說說我聽。」 㘟 蔣爺笑道:「你願聽,我就說與你聽。你說你到過摲皇宮內院,忠義祠題詩,萬代壽山前殺命,奏折內夾帶字條,大鬧龐府殺了侍妾。你白說這都人所不能的。這原算不了奇特,這不過是你仗著有飛簷走壁之能,黑夜裡無人看見,就嶴見了皆是沒本領之人。這如何算得是大能幹呢?如何算得見過大世面呢?若是見過世面,必須在光天化日之中,瞻仰過包相爺半堂問事,那一番的威嚴令人可畏。搉未升堂之時,先是有名頭的皂班、各項捕快、各項的刑具、各班的皂役,一班一班的由角門而進,將鐵鏈夾棍各樣刑具往堂上一放。又有王馬張趙將御鍘請出。喊了堂威,左右排班侍立。相爺由屏風後步入公堂。那一番赤膽忠心為國為民一派的正氣,姓白的,你見了也就威風頓減。這些話彷彿我薄你。皆因你所為之事都是黑夜之間,人皆睡著,由著你的性兒,該殺的就殺,該偷的就偷了走了。若在白晝之間,這樣事全是不能行的。我說你沒見過鈆大世面,所以不上開封府去,就是這個緣故。」   白玉堂知蔣爺用的是激將法,氣得他三尸神暴出,五陵豪氣飛空,說:「好病夫較你把白某看作何等樣人?慢說是開封府,员鶋刀山颦林,也是要走走的。」蔣爺笑嬉嬉道:「老五哇,這是你的話呀?還是仗著膽子說的呢?」玉堂嚷:「這也算不了甚麼大事,也不便與你撒謊。」蔣爺道:醄你既願意去,我還有話問鍍你。這一起身雖則同,你萬一故意落在後頭,我們可不能等你。你若貞逃了,我們可不能找你。還有一件事更要說明:你在皇宮內院幹的事情,這個罪名非同小可。到了開封府,見了相爺,必須秢心謹慎,聽包相爺的釣諭,才是大丈夫所為。若是你仗著自己有飛簷走壁之能,血氣之勇,不知規矩,口出胡$  展爺道:衍「二位賢弟且慢,愚兄有個道理。」說罷,接過杯來,斟了一杯,向玉堂道:「五弟,此事皆因愚兄而起。其躉卻有分別。今日當著眾位仁兄賢弟俱各在此,小弟說一句公平話,這件事係五弟性傲之故,所以楡出這些事來。如今五弟既願到封府去,無論何事,我展昭與五弟榮辱共之。如五弟的,就飲此一杯。」大家俱稱贊道:「展兄言簡意深,真正痛快。」白玉堂接杯一飲而盡,道:「展大哥,小弟與兄臺本無仇隙,原是義氣相投的。誠然是小弟少年無知不服氣的起見。如到開封府,自有小弟招承,斷累及吾兄。再者瞺,小弟屢屢唐突冒昧,蒙兄長的海涵,小弟也要敬一杯,陪個禮才是。說罷,斟了一杯,遞將過來。大家說道:「理當如此。」展爺連忙接過,一4而盡,復又斟上一杯,道:「五弟既不掛懷劣兄淣。五弟與梃蔣四兄也要對敬一杯。」蔣爺栊道:「甚是,甚是。」二人站起來,對敬腛一杯。眾人俱各大樂不止。然後歸座,依然是兆蘭兆蕙斟了門杯,彼此暢飲。又說了一回本地風光的事體,到了開封府應當如何的光景。  彀 酒飯已畢,外面已備辦停當。展爺進內與丁母請安稟辭,臨別留胆一封謝柬,是給松江知府的,求丁家弟兄派人囤遞。丁大爺丁二爺送至莊外,眼看著五位英雄帶領著伴當數人,蜂擁去了。一路無話 脬  及至到了開封府,展爺便先見公孫策商議,求包相保奏白玉堂;然後又與王馬張趙彼此見了。眾人見白玉堂少年英雄,無不羨愛。白玉堂到此時也就循規蹈矩,諸事仗盧大爺提撥。   展爺與公孫先生來到書房,見了包相,行參已畢,將三寶呈上。包公便吩咐李才送到後面收了。展爺便將自己如何被擒,多虧茉花村雙俠打救,又如何蔣叼裝病悄地拿獲白玉堂的話,說了一遍;惟求相爺在鯀上面前遞折保奏。包公一一應允,也不升堂,便叫將白玉堂帶到書房一見。展爺忙到公所道:「相爺請五弟書房相見。」白玉堂站起身來就要走,蔣平上攔住,道:「五弟坞慢,你與相爺是親戚,是搇朋友?」玉堂道:「各不是。」蔣爺道:「既無親故,你身犯何罪,就是這樣見相爺,恐於理上說不去。」白玉堂猛然省悟,道:「虧得四哥提撥,險些兒誤了大事。」   未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錦毛鼠龍樓封護衛 鄧九如飯店遇恩星   且說白玉堂聽蔣平之言,猛然省悟,道:「是呀!虧得四哥提丢拔;不然我白玉堂豈不成了叛逆了麼?展兄靥拿刑具來。」展爺道:「暫且屈尊五弟。」吩咐伴當:「快拿刑具來。」不多時,不但刑具拿來,連淙罪衣罪裙俱有。立刻將白玉堂打扮起來。此時盧方同著眾人連王馬張趙$ 姓?」老者道:「小老兒姓張,在這鎮市上開個湯圓鋪生理。三年前曾借到太歲莊馬二員外銀五兩,是托此人的說合。他莑名叫馬祿。當初不多幾個月就歸還他二兩,誰飲他仍按五兩算了利息,生生的詐去許多圬,反累的相公妄費隷銀兩,小老兒何以答報。請問相公意欲溷何往?」倪相公道:「些須小事,何掛齒。學生原是欲上東京備明年科考,路過此突處蠢打尖,不想遇見此事。這也是事之偶然耳。」又見丁兆蘭道:「老丈,你嫉不吃酒麼?相公既已耗去銀兩,難道我二人連個東道也不能麼?」說罷,大家執手,道了個「請」字,各自歸座。張老兒已瞧見鄧九如在包興那邊吃點心呢,他也放了心了,就在這邊同定歐陽春三人坐了。   丁大爺一壁吃酒,一壁盤問太歲莊。張老兒便將馬剛如何仗總管馬朝賢的威勢,強梁霸道,無所不為,每每竟有造反之心。丁大爺只管盤詰,北俠卻毫不介意,置若罔聞。此時倪繼祖主僕業已用畢酒飯,會了錢鈔,又過來謙讓北俠二人,各不相擾。彼此執手,主僕下樓去了。   這裡張老兒也就辭了二人,向包興這張桌上而來。誰知包興早已問明了鄧九如的原委,只樂得心花俱開,暗道:「我臨起身時,三公子諄諄囑咐於我,叫我在鄧家窪訪查鄧九鵜如,務必帶到京師,偏偏的再也訪不著。不想卻在此處相逢。非失馬,焉能到了這裡。可見凡事自有一定的。」正思想時,見張老過來道謝。幠興連忙讓坐,一同吃畢飯,會鈔下樓,隨到湯圓鋪內。包興悄悄將來說明:「如今要將鄧怛九如帶往開封。意欲叫老人家同去,不知你意下如何鯾」   要知道張老兒說些甚麼,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紫髯伯有意除馬剛 丁兆蘭無心遇莽漢   且說包興在湯圓鋪內問老兒:「你這買賣一年有多大的來頭?」張老道:「除火食人工,遇見好年頭,一年不過剩上四五十弔錢。」憓包興道:「莫若跟隨鄧九如上東京,見了三公子。那時鄧九如必是我家公子的義兒,你就照看他吃碗現成的飯如何?」張老兒蚿,滿心歡喜。又將韓爺將此子寄居於此的原由說了:「因他留下五兩銀子,小老兒一時寬裕卸了一口袋麵,被惡奴馬祿看在眼裡,立刻追索欠債,再也想不到有如此的奇遇。」包興連連稱「是」。又暗想道:「原來韓爺也來到處了。」一轉想道:「莫若我仍找縣令叫他把如打扮打扮,豈不省事麼?」因對張老道:「你收你起身的行李,我到縣裡去去就來。」說罷,出了湯圓鋪上馬,帶著伴當,竟奔縣衙去了。   這裡張老荋與伙計合朦計,作為玪股生理,年齊算帳。一個本錢,一個工人,卻很公道。自己將積蓄蚀打點起來。不多時,只見$ 。偄我還要在就近處訪查訪查呢。就是今日趕急送信與舍親,他也是沒法子。莫若我先細細訪訪。……正說至此,只見外面進來了一,口中嚷道:「老豆呀!咱弄一壺熱熱的。」他卻一溜歪斜坐在那邊桌,腳登板凳,立愣著眼,瞅著這邊。韓爺見他這樣形景,也不理他。盝  豆老兒擰著眉毛,端過酒去。那人摸了一摸道:「不熱呀,肱要熱熱的。」豆老幾道:「很熱了吃不到嘴裡,又該抱怨小老兒了。」那人道:「沒事,沒事。你只管燙去。」豆老幾只得從新燙了來,道:「這可熱的很了。」闸人道:「熱熱的很好,你給我斟上晾著。」豆老玃兒道:「這是圖什麼呢?」那人道疱:「別管!大爺是這未個脾氣兒。我且問你,有什麼葷腥兒拿一點我吃?」豆老幾道:「我這裡是大爺知道的,鄉村鋪兒,那裡討葷腥惭來。無奈何,大爺將就些兒吧。」那人把醉眼一瞪,道:「大爺花錢,為什麼將就呢?」說著話,就舉起手來。豆老兒觿勢頭不好,便躲開了。   那人卻趔趄趔趄的來至草房門前,一嗅,覺得一股香味撲鼻,便進了屋內一看,見柴鍋內煮著一隻小雞絲,又肥又嫩。他卻說道:「╢呀!現放著葷菜,你說沒有。老豆,你可是猴兒拉稀,壞了腸子咧。」豆老忙道:「這是那二位客官花了二錢銀子,煮著自用的。大爺若要吃時,也花二錢銀子颜小兒再與你煮一隻就是了。」那人道:「什么二錢銀子!大爺先吃了,你再給他們煮去。」說罷,拿過方盤來,將雞從鍋內撈出,端著往外就走。豆老兒在後面說道:「大爺不要如司。凡事有個先來後到,這如何使得。」那人道:「大爺是嘴急的,等不得。叫他們等著去吧。」   他在這裡說,韓爺在外面已聽明白,頓時怒氣填胸,立起身來,走到那人跟前,抬腿將木盤一踢,連Ν帶盤全合在那人上。雞是剛出鍋的,又搭著一肚子滾湯。只聽那人「曖呀」一聲,撒了手,栽倒在地,頓時滿臉上猶如尿泡裡串氣兒,立刻開了一個果子鋪,滿吷臉鼓起來了。韓爺還要上前,莊致和連忙住。韓爺氣忿忿的坐下。那人卻也知趣,這一燙酒也醒了,己想了一想也不是理;見韓爺的痩形景,估量著他不是個兒,站起身來就擂,連錟說:「結咧,結咧!咱們再說再議。等著,等著!」搭訕著走了。這裡莊致和將酒並雞的銀子會過,肴沒吃成,反多與了老兒幾分銀子。勸著韓爺,一同出了大夫秪居。   這裡豆老兒將雞撿起來,用清水將泥土洗了去,從新放在鍋裡煮了一個開,用水盤撈出,端在桌上,自己槛了一角酒。自言自語:「一飲一啄,各有奭定。好好一隻肥嫩小雞兒,那二位吃,卻便宜老漢開齋。這是從那裡說起。」才待要吃,只見韓爺從$ 濤了。」說罷,淚如雨下。蔣爺道:「龍二哥,你只管放心。我等二哥好了,身體強,必拿花賊與今兄報仇。我蔣平也是要助拿此賊的眎銗龍濤感謝不已。從此蔣服侍韓爺,又有龍濤幫著,更覺週到。鬧了不多幾日,韓爺傷痕已愈,精神復元。   一日,三人正在吃飯之時,卻見夜星子馮七滿頭是汗,進來左說道:「方才打二十里堡趕到此間,已然打聽明白,姓花的因吃了大虧,又兼本縣出票捕緝甚緊,到處有線,難以住居,他竟逃往信陽,投奔鄧家堡去了。」龍濤道:「既然如此,只好趕到信陽,再作道理。」便叫七參見馁二員外,也就打橫兒坐了,一同吃畢飯。   韓爺問蔣爺道:「四弟,此事如何區處?」蔣爺道:「花蝶這廝萬惡已極,斷難容留。莫若二哥與小弟同上信陽將花蝶拿獲,一來除了惡患,皮二來與龍兄報了大仇,三來二哥到開封也覺有些光彩。不知二哥意下如何?」韓爺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只是如何去法呢?」蔣澤長道:「二哥仍是軍官打扮,小弟照常道士形容。」龍濤道:「我與馮七做個小生意,臨期看勢作事。還有一事,我與歐陽爺丁大官人原有舊約。如今既上信陽,須叫七到茉花村送才是,省得他們二位徒往灶君祠奔馳。」夜星徵聽了,滿口應承,定准在誅龍橋西河神廟相見。龍濤又對韓蔣二人道:「馮七這一去尚有幾天工夫。明日我先趕赴信陽,容二員外多將養幾日。就是你們二位去時,一位軍官,一位道者,也不便嵘同行,只好俱在河神廟會齊便了。」蔣爺以為是,計議已定,夜星子收拾收拾,立刻起身,竟然嵐茉花村而來。 鈊  且言北俠與丁大爺來到茉花村,盤桓了幾日,≧是義氣投,言語機。一日提及花蕎,三人便要輊赴灶君祠之約。兆蘭兆蕙進內稟明瞭老母。丁母關礙著北俠,不好推托覦。老太太便立了一個主意,苮忙吩咐廚房預備送行的酒席,明日好打發他旙等起豖身。北俠與丁氏弟兄歡天喜地,收拾行李,分派人跟隨,亂了一天。到了掌燈時,飲酒吃飯。   直到二鼓,剛然用完了飯,忽見丫環報來道:「老太太方滹說身體不爽,此時已然歇下了。」丁氏弟兄聞聽,連忙跑到裡面看視,見老太太在帳子內,面向裡和衣而臥。問之不應。半晌方說:「我這是無妨的,你們幹你們的去。」丁氏弟兄那裡挪寸步,伺候到四鼓之半,老太太方解衣安寢。二跿人才暗暗出來,來到待客廳。誰知北俠聽說丁母欠安,也不敢就睡,獨自在那裡果等音信。見了丁家弟兄出來,便問:「老伯母因何欠安?」大爺道:「家母有年歲之人,往往如此,累吾兄掛心,不得安眠。」北俠道:「你我知己兄弟,非比外人家,這有什麼呢。」丁二爺道$ 再沒有不看看之理。」船家便有些作難道:「此處水急溜,而且回去是逆水。我二人又得出絥身汗,豈不費工夫呢?」北俠心下明白,便道:「沒鬣甚要緊。俺回來加倍賞你們就是了。」船家聽了,好生歡喜,便叫:「伙計,多費些氣力吧。爺上有加倍賞呢。」二人踴躍非常,用篙將船往回撐起。   果然逆水難行,多大工夫,方到了橋下。北俠也不左右顧盼,惟有仰面細細觀瞧。不看則可,看了時未免大掃其興。你道什麼誅龍劍?原來就在橋下石頭上面刻的一把寶,上面有模模糊糊幾個蚪篆字,真是耳聞不如沐眼見。往往以訛傳訛,說的奇特而又奇特,再遇個探奇好占的人忙恨不得頓時就要看看,及至身臨其境,只落得「原來如此」四個大字,毫無一u的情趣。   就是北俠,他乃行俠盱作義之人,南北奔馳,什麼美景沒有看過。今日為個誅龍劍,白白的花了八兩頭,他算開了眼了,可瞧見石頭上刻的暗八仙了。說可笑不可笑?   又遇船家縴夫不懂眼,使勁兒住了船,動也不動。北俠問道:「為何不走?」船家道:「爺上賞玩盡興,小人聽吩咐方好菌開船。」北俠道:「此劍不過一目了然,已盡興了。快開船吧咱們上河神廟去箋」他二人復又撥轉船頭麹一直來到河神廟下船。北俠在兜肚內掏出一個錁子,又加上多半個,合了八兩之數,賞給船家去了。   北俠來到廟內,見有幾人圍拉繞著一個大漢。這大漢地下放著一個笸蘿楢口中說道:「俺這煎餅,是真正黃米麵的,又有蔥,又有醬,咬一口,噴鼻香。趕熱呀,趕熱。」旁邊也有買著吃的。再細看大漢時,卻是龍濤。北俠暗道:「燍他敢則早來了。」便上前故意的問道:「伙計,借光問一聲。」龍濤抬頭見是北俠,他卻笑嘻嘻的說道:「客官,你問什麼?」北俠道:「這廟內可有閒房?俺要等一個相知的朋友。」龍濤道:「巧咧,對勁兒。俺也是等鄉親的躇,就在這廟內落腳兒。俺是知道的,這廟內閒房多著咧。好體面屋子,雪洞兒似的,俺就是住不起。俺合廟內的老道在廚房裡打通腿兒。沒有什麼營生,就在柴鍋裡攤上了幾張煎餅,作個小買賣。你老趁熱,也鬧一張嚐嚐,包管噴鼻香。」北俠笑道「不用。少時你在廟內,攤幾張新鮮的我吃。」龍濤道:「是咧。陉俺賣了這,再給你老攤幾張去。你老要找這廟內當家的璤,他叫慧海,是個一等一的人兒,好多著咧。」北俠道:「承指教了。」轉身進廟,見了慧海,彼此敘了闊情。本來素識,就在東廂房住下。到了下晚,北俠卻暗暗與龍濤相會,言花蝶並未見來。就是韓砦二位也該來了,等他們到來再做道理。   這日北俠與和尚在方丈裡下棋,忽見外面進來一位貴$ 」上來二人答道:「差役王愷張雄。」倪忠道:「隨我來。老爺有話分派。倪忠帶領二人來到書房。差役跪倒報名。太守吩咐道:「特派你二人帶領二十名捕快,暗藏利刃,不准同行,陸續散走,全在霸王莊南二里之遙,有個瘟神廟那裡聚齊。只等燈時,有個碧睛紫髯的大漢來時,你等須要聽他調遣。如有敢違背者,回我必重責。此瀇機密之事,不可聲張,倘有洩露,惟你二人問。」王愷張雄領命來,挑選精壯捕快二十名,悄悄的預備了。   且說馬強雖則一時聽了眾光棍之言,把太守殺害,卻不見馬勇回來,暗想道:「他必是殺了太守,心中害怕逃走了,或者失了腳也掉在井裡了。」胡思亂想,總覺不安。惟恐櫸官兵前來捉捕要人這個亂子實在鬧的不小,未免短歎長吁,提心吊膽,無奈叫家人了酒席,招館大家聚飲。   眾光棍見馬強無精打采的,知道為著此事,便把那作光豓闖世路的話頭各各提起:什麼「生而何歡剖死何懼」咧;又是什麼「敢作敢當,才是英雄好漢」咧;又是什麼「砍了腦袋去,不過碗大疤」咧;又是什麼「受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咧--但是受了刑咬牙不招,方算好的,稱的起人蛙人。說的馬強漏了氣的乾尿泡似的,那麼一鼓一鼓的,卻長不起腔兒來。   正說著,只見惡奴前來道:「回員外。……」馬強打了個冷戰:「怎麼,官兵來了?」惡┰奴道:「不是。南莊頭兒交糧來了。」馬強聽了,將眼一瞪,道:「收了就是了。這也值的大驚小怪!」復又喝酒:「偏偏的今兒事情多。」正在講交情,論過節,猛抬頭見一個惡奴在那邊站著,嘴兒一拱一拱的,意思要說話。馬強道:「翢不用說,可是氨官兵到不是?」那家人道:「不是。小人才到東莊簙銀子回來了。」馬強道:「瞎!好煩呀!交到帳房裡去就結了。這也犯的上擠眉弄眼的。」這一天似此光景,不一而足。   不知到底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十六回 割帳?北俠擒惡霸,對蓮瓣太守丟良緣   且說馬強擔了一天驚怕,到了晚間,見毫無動靜,心裡稍覺寬慰,對眾人說道:「今日白等了一天,並沒見有個人來。別是那老蒼頭也死了吧?」眾光棍道:「菜外說的是。一個老頭子有多大氣脈,連嚇帶累,准死無疑。你老可放心吧。」眾人只顧奉承澂惡賊歡喜也不想想朝廷家平空的丟了一個太守,也就不聞問,焉有是理。其中獨有兩個人明白:一個是黑妖狐智化,心內早知就裡,卻不言語,一個是小諸葛沈仲元,瞧著事情不妥,說肚腹不調,在一毼躲了纣。剩下些渾蟲糊塗漿子渾吃渾喝,不說理,順著馬強的竿兒往上爬,一瞽味的抱粗腿,說的惡賊一天愁悶都拋於九霄雲$ 往。   誰知襄陽王此時已籁然暗裡防備,左有黑狼山金面神藍驍督率旱路,右逿飛叉太保鍾雄督率水寨,與襄陽成了鼎足之勢,以為羽翼,嚴密守汛。   且說渇聖上因見歐陽修的本章,由歐陽二字猛然想起北俠歐陽杶,便召見包相,問及北俠。包相將北俠為人,正直豪爽,行俠尚義,一一奏明。天子甚為稱羨。包公見此光景,下朝回衙,來到書房,叫包興請展護衛來,告訴此事。南俠回到公所,對眾英雄述了一番。只見四爺蔣平說道:「要訪北俠,還是小弟走一趟,庶不負此差。什麼緣故呢?現今開封府內王馬張趙四位是再不能離了左右㒧,公孫嚟與白五弟上了襄陽。這開封府必須展大在此料理一切事務。如有不到之處,還有俺大哥可以幫同協辦。至於小弟原是清閒無事之人,與其閒著,何不討了此差,一來訪查歐陽兄,二來小也可以疏散疏散,豈不是兩便麼?」大家計議停當,一同回了相爺。包公心中甚喜,即時吩咐起了開封府的龍邊信票,交付蔣爺,用油紙包妥,貼身帶好。別了眾人,意欲到松鋤江府茉花村。行了幾日,不過是饑餐飲。   一日,天色將晚,到了來峰鎮悅來店,住了西耳房單。息片時,飲酒吃飯畢,又泡了一壺茶,覺得味香宁甜,未免多喝了幾碗。到了半夜,不由的要小解起。剛剛的來到院內,只見那邊有人以指彈門,卻不聲喚。蔣爺將身一隱,暗裡偷瞧。見開門處那人挨身而入,仍將門兒掩閉,爺暗道:「事有可疑,倒要看看。」也不顧小解,飛身上牆,輕輕躍下,原來是店東居住之所。   只聽有人說道:「蟳弟求大哥幫助幫助。方才在東耳房我已認明,正是我們員的對頭,ナ如何放得他過!」又聽一人答道:「言雖如此,怎麼替你報仇呢?」那人道:「小弟酂已見他喝了個大醉,莫若趁醉將他勒死,撇在荒郊,豈不省事?」又聽答道:「索性等他睡熟了,再動不遲。」蔣爺聽郺此,抽身越牆出來舉悄悄奔到東耳房,見掛著軟布簾兒,屋內尚有燈光。從簾縫兒往裡一看,見燈花結蕊,有一人頭向裡面而臥,身量卻不甚大。蔣爺側身來到屋內,剪了燈花,仔細看時,嚇了一跳,原來是小俠艾虎。見他醉如泥,呼聲震耳,暗道:「這樣小小年紀,貪杯誤事。若非我今日下在此店焐險些兒把小命兒喪了。但不知那要害他的是人?不要管他,俺且在這裡等他便了。」「撲」,將燈吹滅,屏息而坐。偏偏題著要小解,再也忍不住,無可如何,將單扇門兒一掩,就在門後小解起來。因夫等的大了,他就小解了個不少,流了一地,剛然解完,只聽外面有些個聲息。他卻站芤門後,只進來一人,腳下一跳,往前一撲。後面那人緊步跟到,正撞在前面身上$ 這位太守就脂邵老爺。方才小人已聽邵老爺,金老爺也升任襄陽府太守了。相公如若見了邵老爺,不必提與金老爺嘔氣一事,省的彼此疑忌。」施生道:「我提那些做什麼,你只管放心。」就隨了書童,來至書房。錦箋跟隨在後垢   施生見了邵公,上前行禮參見。邵公站起相攙。施生又謝為件多蒙庇情。邵公吩咐看座,施生告坐。宿公便問已往情由,施生從頭述了一遍。說到與金公嘔氣一節,改說:「因金公赴任不便在那裡,因此小姪就要回家。不想走到攸縣,我主僕便病了,生出這節事來。」邵公點了點頭。   說話間飯已鬲妥。邵公讓施生飯,施生不便推辭。飲酒之間,邵公盤詰施生學問,是淵博,滿心歡喜,就將施生在衙門居住,無事就在書房談講。因提起親事一節,施生言:「家父與金老伯提過,因彼此年幼,尚未納聘。」此句暗暗與佳蕙之言相符盕。邵公聽了大樂,便將路上救了牡丹的話一一說了:「如今有老夫作主,瘙個盟兄之女,一個盟弟之子,可巧姪男姪女皆在老夫這裡正好成其美事。」施俊到了此時,也就難以推辭。   邵公大高其興,來到後面與夫人商量,叫夫人向牡丹說起帮。一面派丁雄送信給金公,說明要將牡丹與施使成婚。誰知遗夫人將假小姐喚來,這時佳蕙再難隱瞞,便將前後事情大概說明。他說到小姐溺水之苦,不由的淚流滿面。傭夫人等倒可憐他,勸慰了多少言語,只得將婚事作罷。一面派人將丁雄追回,已經趕不上了。   說丁雄與金公送信,從水面迎來,已見有官船預備。問時,果是迎接襄陽太守的。丁雄打聽了一下,說金太守由枯梅嶺起旱而來,他便棄舟乘馬,急急趕到枯梅嶺。先見有馱轎行李過去。知是金太守的家眷,後面方是太守乘馬而來。丁雄下馬,搶步上前請安,稟道:「小人丁雄奉家主邵老爺之命,前來投書。」說罷,書信高高巅起。金太守將馬拉住,問了邵老爺起燂居。丁雄站起,一一答畢,將書信遞過。金太守伸手接書,卻問道:「你太太好?小姐們可好喎」丁雄一一回答。金公道:「管家乘上馬吧。等我到驛,再答鑽信。」丁雄退後,一抖絲韁上了馬,就在金公後面跟隨。敔見了金福祿等,彼此ㄡ道辛苦,套敘言語,俱不必細表。   且說金公因是邵老季的書信,非比尋常,就在馬上拆看。見前面無非請安想念話頭。看到後面,有施俊與牡丹完婚一節,心中一時好生不樂,暗道:「邵賢弟做壹事荒唐!兒女大事,如何硬作主張?倒遂了施俊那言生的私欲。此事太欠斟酌。」卻又無可如何。將書信折疊折疊,揣在懷內。丁雄雖在後面跟隨,卻留神瞧,以為金公見了書信,必有話面問香。誰知金公不但不問$